第一千〇四十四章 灯泡
下午恰好有一班飞往北京的航班,吃过午饭后,沈红和何佳陪着巴洛夫院士坐飞机离开海拉尔。
晚上在酒店房间等到九点,傅松悄摸摸溜出了房间。
刚走了两步,隔壁房门突然开了,杨爱国探出头问:“傅总,您这是要出去?”
傅松咳了咳道:“啊,是啊,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酒。老杨,你们还没睡?”
杨爱国道:“还早着呢,傅总,我陪你吧。”
傅松一脸不情愿,老子就是去约个会而已,真不用你陪!
“老喻!”
“来了来了。”
傅松有些无语道:“我就在附近,你们真不用跟着。”
杨爱国道:“傅总,您就当我俩不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喻刚笑道:“对对,您把我俩当空气就行了。”
“走吧。”见他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松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要么转身回房间睡觉,要么就得带着两个大灯泡。
海拉尔城市建成区跟关内的小县城差不多大,出了宾馆,傅松一路打听来到徐琳住的地方,这是一栋五层居民楼,外观还挺新的。
“那个什么,你们回吧。”傅松抬头望着二楼窗户,那里拉着窗帘,里面亮着灯。
杨爱国和喻刚对视一眼,道:“傅总,要不过会儿您跟我们打个招呼?”
傅松无奈道:“行行行,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杨爱国又道:“傅总,那明天早上我们再来接你?”
“随你们。”
傅松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居民楼,上楼,敲门。
门开了,徐琳站在门里,娇嗔道:“你怎么才来?快进来!”
“还不是陈书记,非拉着喝酒……,呜呜。”
傅松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琳堵住了嘴。
徐琳一边啃一边抬起腿用脚尖勾住门把手,轻轻一带,把门关上。
“哎哎哎,等等。”傅松用力掰开她的嘴,“我去打个招呼。”
“打啥招呼?”徐琳不仅没松开他,反而搂得更紧了。
傅松只好抱着她来到窗户旁,扒开窗帘朝下面挥了挥手。
“走了!”杨爱国给了喻刚一肘子,“还看!”
“走走走。”喻刚连忙收回目光,摇摇头道:“你说这事儿弄的,傅总不会怪咱们吧?”
杨爱国笑道:“咱们也是职责所在,傅总不是不讲理的人。”
喻刚连连点头:“那倒是。”
徐琳望着楼下两人的背影,疑惑道:“谁啊?”
“保镖。”
傅松转身把她顶在墙上,头埋在她脖颈里,徐琳整个人顿时软了,双手十指紧紧插在他头发里,眼神迷离,腻声道:“你个大色狼,一来就欺负人家。”
傅松好笑道:“也不知道谁一见面就啃来啃去的。”
徐琳大腿夹着他的腰,掰着他的脸一边啃一边道:“人家想你了嘛。”
……
夜里的凉风习习,很快吹散了身上的汗水。
徐琳趴在傅松胸口上舒服地轻叹了一声,撒娇道:“都快一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傅松抚摸着她缎子似的后背,笑道:“怎么会呢?这不你一个电话我立马就送货上门来了。”
徐琳撇撇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那是馋人家的身子!哎,你在老毛子那里大半年,有没有勾搭个老毛子女人?”
“我倒是想,可惜没机会啊。”傅松脸不红心不跳道。
“我不信!”徐琳狐疑地看着他,“就你这么好色的人,怎么可能不偷腥呢!”
“外国女人毛孔粗大,哪有你皮肤这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是吗?”徐琳咯咯笑起来,一双滴着水的眼睛眨啊眨,“是不是还喜欢寅蕾那样的小娘们儿?”
听到“寅蕾”两个字,傅松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两下,嘴上却道:“过去这么久,你不说我都忘了。”
“是吗?”徐琳抬起头俯视着他,一脸玩味道:“我刚才怎么听到你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没有的事儿,你听错了。”傅松心虚道。
“哦?”徐琳笑嘻嘻地伸出手,“骗人!嘻嘻。哎,去年我走后,你跟她有没有那个啥?”
傅松装糊涂道:“哪个啥?”
“装!就是刚才咱俩这样呗!”
“没有没有,我就不是那种人!行了行了,好不容易见面,你怎么老提别的女人?”
徐琳白了他一眼,哼了哼道:“我还不了解你?你不就好这口?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但只要我一提寅蕾,你就特来劲。你个没良心的,跟人家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
傅松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春宵苦短,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一听孩子,徐琳立马不闹了,翻身压着他道:“这次我要是再怀不上,我就追着你去沐城!”
……
清晨,在一阵鸟鸣中睁开眼睛。
徐琳见他醒了,吃吃笑道:“昨晚累坏了吧,不多睡会儿?
傅松望着天花板叹气道:“我倒是想。今天和陈书记去项目上看看,你去不去?”
徐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我都辞职了,以什么名义去?你的小老婆?算了吧,弄得大家尴尬。”
傅松也不再劝,笑道:“随你,我今晚早点过来。”
徐琳高兴道:“好,我给你做饭吃。”
临走前,徐琳给他用精油调理了一番,傅松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杨爱国和喻刚早已在楼对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看到傅松下来,连忙迎上去,“傅总。”
傅松瞥了他俩一眼道:“吃了吗?”
“啊?”杨爱国和喻刚都是一愣,“我俩起来后就过来了,没吃。”
“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昨晚折腾了一夜,体力消耗巨大,现在腿还有些发软。
在路边喝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溜达着回到宾馆,陈书记的秘书正好带着车过来接他。
第一个视察的是海拉尔啤酒集团的矿泉水厂。
经过两年的技改和扩建,海拉尔啤酒集团已经形成了年生产啤酒10万吨、白酒3000吨、矿泉水3万吨、蓝莓野果汁1.5万吨的生产能力,分厂遍布整个呼盟。
矿泉水厂的水源地位于海拉尔西北天堂草原陈巴尔虎旗鄂温克苏木,毗邻莫日格勒河。
厂子就建在水源附近,一路上风景如画,虽然略有颠簸,但傅松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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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〇四十五章 高端
“小徐,咱们可好几年没见了。”傅松跟矿泉水厂长握手。
徐江海诧异道:“傅总,您还记得我啊。”
傅松笑道:“徐江海,沐大第一批毕业生,我怎么可能忘了呢。乔总怎么把你调到这来了?”
徐江海当初曾应聘他的秘书,不过最后被他安排到了苏北农场搞土壤微生物,后来又读了中科院微生物所的研究生,读研期间被乔芳玲挖到食品事业部,负责组建玲珑泉矿泉水厂,并担任矿泉水厂的厂长。
徐江海道:“沐城矿泉水厂那边已经走上了正轨,有我没有都差不多,我就自动请缨过来了。”
傅松对陈书记道:“陈书记,小徐可是远景集团内部培养的第一个应届大学生厂长,乔总把他调过来,算是下血本了!”
陈书记问:“徐厂长今年多大?”
徐江海道:“我65年的,今年27岁。”
陈书记感慨道:“27岁的厂长,年轻有为啊!”
徐江海笑道:“我这算什么,5年前我毕业的时候,傅总就这个岁数。”
傅松用手指点了点他:“泄露机密了啊!”
“哈哈。”陈书记大笑,“傅总,远景集团在人才培养上确实比国企更灵活,国企里27岁的厂长想都不敢想。”
厂区的宣传栏前,徐江海指着一副地图讲解道:“陈书记,傅总,这里是我们厂区的位置,这里是水源地矿泉眼。我们厂的矿泉眼条件得天独厚,受呼伦贝尔天然草原渗透与莫日格勒河、额尔古纳河等河流及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深层地下水共同补给,是世界唯一一处受天然草原和原始森林多重无污染水源补给的天然矿泉,水温常年保持在1.5℃—2℃之间。
另外,在远距离深循环过程中泉水与围岩发生溶滤、溶解,围岩矿物质中的等多种微量元素溶于水中,经过漫长的地下磨砺,其浓度不断增加,成为了稀有的富含偏硅酸、锶等多种人体必需微量元素的珍稀型矿泉水,PH值呈天然弱碱……。”
陈书记道:“我只知道咱们呼盟的水好,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原来我们是坐在一座宝山上啊。”
在生产车间最后一条流水线旁,每个人都打开了一瓶刚下线的海拉尔冰泉矿泉水。
陈书记端详着矿泉水瓶子,啧啧称奇道:“这瓶子做得跟工艺品似的,喝完了都能当杯子用了。”
徐江海道:“陈书记,还真让你说着了,我们的本意就是让消费者喝完了后舍不得扔。这个瓶子我们是花大价钱请外国公司专门设计的,您看瓶子上有我们的logo,不管是放到哪,对我们的品牌都是一种宣传。”
“好好好!”陈书记拿着矿泉水瓶子爱不释手,“这个我留着当纪念了。”
徐江海笑道:“我给各位领导每人准备了一箱,这可不是送礼,而是请各位领导拿回去放办公室里帮我们打个广告。”
大家听他说的有趣,纷纷大笑起来。
离开矿泉水厂,下一站是海拉尔啤酒厂。
在生产车间里,傅松和陈书记一行人品尝刚出罐的新鲜啤酒。
啤酒厂厂长周方城问:“傅总,怎么样?”
傅松赞不绝口道:“不错不错,味道正,不比国外的高端啤酒差!”
陈书记乐得合不拢嘴:“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啤酒,这啤酒怎么卖的?”
周方城介绍道:“陈书记,咱们厂的啤酒分两个档次,您刚才喝的这个是高档款,市场指导价10块钱一瓶,还有一款中档,市场指导价6块钱一瓶。”
“多少?”陈书记以为自己听错了,“10块钱一瓶?这也太贵了吧。”
周方城道:“咱们海拉尔啤酒面向的是高端市场,集团的定价策略上本身就要求与那些低端品牌拉开差距。”
远景集团不是只有海拉尔啤酒一个啤酒品牌,跟大厂拼价格占领市场这种活儿自然有别的品牌去做,比如远景集团自创啤酒品牌深海,以及目前正在谈判合资的几家地方啤酒厂。
在远景集团的长期规划中,海拉尔啤酒集团将主要主打高端品牌,否则对不起呼盟如此好的水质。
陈书记咂舌不已,“这么贵能卖得出去吗?”
周方城原本是远景集团啤酒厂的厂长,前年调到海拉尔担任合资啤酒厂的厂长,作为一个在啤酒行业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技术员,也就在来到远景集团后才系统地学习了经营管理,所以对于啤酒定价这么高,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于是,他只好看向傅松。
傅松道:“陈书记,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要贵一些。海拉尔啤酒不是给工薪阶层喝的,高端啤酒嘛,就得往贵的卖,你卖便宜了,别人反而不买账。至于你担心市场接受不了,那你就多虑了。远景集团内部消化一部分,合作伙伴再消化一部分,出口一部分,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了。”
“另外,从今年开始,远景集团的广告资源会向海拉尔啤酒集团倾斜,啤酒、白酒、矿泉水、果汁的广告都会跟上。”
陈书记摇摇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啤酒,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这瓶子不会是跟矿泉水瓶子一样,专门请人设计的吧?”
周方城道:“集团的包装瓶是同一家公司设计的,也是同一家玻璃厂生产的,啤酒厂的瓶子一个成本一块钱出头,矿泉水厂的瓶子要贵一些。”
陈书记:“……。”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啤酒瓶子都赶得上普通啤酒的价格了,这不是买椟还珠吗?
这样的价格连他这个地级市的书记都喝不起。
啤酒厂、矿泉水厂看下来,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傅松谢绝了陈书记的宴请,回到宾馆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天色刚擦黑,便又溜出了宾馆。
杨爱国和喻刚跟昨天一样,如哼哈二将,沉默地跟在傅松身后,直到看见傅松在二楼的窗户上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徐琳趴在他肩膀上看了会儿热闹,笑道:“这俩保镖从哪找的?还挺负责的嘛。”
“负责?”傅松翻了翻眼皮,“我现在连一丝隐私都没了!”
徐琳点着他额头咯咯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担心以后泡妞儿不方便了嘛,扯什么隐私还?”
傅松:“……。”
徐琳搂着他脖子道:“你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吃我呢?我刚才都洗白白了……。”
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松哪还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抄起她的大腿横抱起来,转身向卧室走去。
……
在呼盟考察了一个星期,临走前,陈书记专门腾出时间,跟傅松闭门聊了整整一个上午。
至于聊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和他们的两个秘书外,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中午吃完陈书记的送行宴后,傅松登上前往沐城的飞机。
第一千〇四十六章 大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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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航站楼最醒目的位置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进一步解放思想,深化改革,扩大开放。
“爸爸,这里这里!”
傅松循声一看,居然是傅声远,这小子怎么来了?
下一刻,他看到江璐正一脸微笑地朝自己挥挥手,这才释然。
傅松快走两步,一把抄起傅声远,“呦呵,怎么这么重了?想不想爸爸?”
傅声远搂着他脖子道:“想!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妈说你不要我了。”
“胡扯!”傅松恼火不已,“你妈净败坏老子的名声!”
傅声远小声道:“我妈说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一关有点难过啊。
江璐等他爷俩亲热够了,笑着道:“傅先生,欢迎回家。”
傅松跟她握了握手道:“璐姐,家里还好吧?”
江璐微不可察地眨眨眼,道:“等你见了梁姐就知道了。”
傅松:“……。”
连江璐都这么说,看来家里的母老虎真的生气了,不过没关系,老子专治女人各种不服,只要多交几次公粮,保证她药到病除,服服帖帖的。
“哎,前面的干嘛呢,还走不走了?别挡道啊!”后面的乘客见傅松一行人挡着出口,不耐烦地嚷嚷道。
傅松连忙让开路,趁机给江璐介绍道:“小王你认识,小何,秘书处的何佳。这位是杨爱国,这位是喻刚。”
江璐挨个跟他们握手,然后一个人给了一张名片,“我叫江璐,是傅先生的私人助理,这是我的名片,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杨爱国和喻刚顿时明白了江璐的身份,这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上车前,傅松突然想起一件事,把王永宏他们叫过来道:“给你们放一个月假,老杨和老喻抓紧时间把老婆孩子接过来。璐姐,老杨和老喻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江璐道:“安排好了,离家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距离,平时安保人员就住隔壁那栋楼。”
傅松纳闷道:“隔壁不是韩总住吗?”
江璐道:“韩总去年年底就搬出去了,他在公司对面的文华东方酒店租了个房间。”
傅松笑道:“老韩还真会享受。”
江璐道:“韩总很少过去住,主要是没时间收拾那么大的房子,还不如住酒店方便。傅先生,梁姐还在家等着呢,你看?”
傅松一脸悲戚的表情:“都到家门口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江璐抿嘴一笑,转身招呼杨爱国和喻刚上车:“我给你们订了后天的机票,你们这两天先熟悉一下环境。”
杨爱国婉拒道:“江助理,我俩坐火车回去就行了。”
傅松不耐烦道:“走了走了,这点事也值得争。”
5月的沐城春暖花开,大街上到处都是穿裙子的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穿黑色丝袜的妹子。
傅松心里一直有个困惑,国内黑色丝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流行的?是改开后,还是90年代,还是新世纪后?
可为什么电影《三毛从军记》里,劳军表演抬大腿的姑娘们都穿着黑色丝袜?
不过印象中那些小姐们穿的是镂空网状丝袜,跟现在的黑丝好像不是一回事。
对了,这部电影好像今年下半年上映吧,到时候再去电影院仔细研究研究……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傅声远兴奋地喊:“依依!依依!”
傅松扭头看向窗外,发现车子已经进了小区,前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正手拉着手并肩走在一起。
“江姨,我要下车!”
江璐刚把车子停稳,傅声远便打开车门窜了下去,迈着小短腿跑到范依然跟前,抓着她的小手问:“依依,你上午去哪了?”
“我去送我爸爸了。”范依然用力把手抽出来。
傅声远锲而不舍,又抓着她手道:“我上午去你家找过你。”
傅松看着这一幕,骂道:“一看到漂亮姑娘就把老子给忘了!”
骂完后,他麻溜地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喊:“傅声远,不准欺负依依!”
声音有点大,生怕别人误会什么似的。
寅蕾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来了。”
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语气。
“刚下飞机,连家门还没进呢,就碰到你了,真巧!”傅松说完拍拍范依然的头顶,“依依,不认识我了?”
“傅叔叔,你也不管管傅声远,他老抓我的手!”范依然仰着小脸道。
傅松哈哈一笑:“他是喜欢你才抓你手,你要是不喜欢他抓你手,你就揍他!”
寅蕾没好气道:“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把我闺女教坏了怎么办?”
傅松笑道:“教坏了正好,给我儿子当媳妇儿!”
“去你的!”寅蕾白了他一眼,把范依然拉到身旁,道:“你媳妇儿肯定在家等急了。”
傅松点点头道:“有空去找你玩。”
寅蕾脸色一红,拉着范依然转身就走。
“依依,过会儿我去找你玩!”傅声远喊道。
听到这话,寅蕾脚步顿时凌乱了,真不愧是爷俩,脸皮厚得可以!
就在傅声远眼巴巴地等着范依然回话时,后者回头道:“我妈说让你在家跟你爸玩!”
傅松:“……。”
傅声远:“……。”
爷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
这里离家不远,傅松没再上车,就这么溜达着往回走,很快就看到自家的小洋楼。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心里还有点打怵梁希,但随着离家越累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爸,你等等我!”傅声远在后面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道。
傅松置若罔闻,更顾不得欣赏院墙上的迎春花,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梁希抱着闺女站在客厅大门口,远远看着他道:“回来了。”
咦,怎么也是肯定语气?
来不及多想,傅松赶紧陪笑道:“回来了,回来了。你挺好的吧?”
梁希哼了一声,把闺女递给他:“好,好得很!赶紧跟你闺女亲热亲热,要不真不认识你了。”
傅松刚接过闺女,她立马张牙舞爪地嚎起来,“妈妈抱!”
“这是爸爸,让爸爸抱抱。”梁希把孩子往傅松怀里推。
“不要不要!”傅笑菲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着梁希的衣服不撒手。
傅松感觉心肝儿疼得厉害,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闺女,让爸爸抱。”
“不要不要!”傅笑菲扑进梁希怀里,留给傅松一个圆滚滚的小屁股。
梁希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幸灾乐祸道:“这就是你不着家的下场!”
好嘛,原来在这等着老子呢!
我就说嘛,刚才没有预料中的狂风骤雨,老子还以为梁希这娘们儿转了性子呢,或者她想老子想得发疯,不舍得使脸色。
呸,老子真是图样图森破!
她不是变得更好说话了,而是她怀里抱着专门针对对付他的大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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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〇四十七章 征服
别人都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到了梁希这里,却完全调了个个。
她是板子举得很低,落下时却疼得厉害。
对傅松这样的女儿奴来说,傅笑菲就是他的命门。
他可以接受儿子不认他,但如果闺女不认他,比杀了他都难受!
他多想把闺女抱在怀里,摸摸她肉墩墩的小手,亲亲她嫩白的小脚丫,捏捏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尴尬地拍了拍闺女的小屁股,道:“小东西还认生。”
梁希将他的手拨拉到一边道:“咱闺女就这样,不止跟你认生,旁人想抱她都不行。我听别人说,没有父亲的孩子性格内向……。”
傅松怒道:“胡扯!她怎么没有爹?我不是她爹?”
梁希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爹有和没有都一样,你说自打她出生后,你陪过她几天?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你还脸说!”
傅松:“……。”
看着傅松黑着脸,梁希心里舒爽多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一向不小,这一年多来她又当娘又当爹,晚上还要独守空房,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到了极限,不发泄一下,她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
舒坦,真舒坦!神清气爽啊!
梁希突然感觉没那么生气了,想到他在国外也不容易,便没再给他使脸色,反而握着傅笑菲的小手朝他挥舞:“菲菲,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
傅笑菲用大眼睛瞥了傅松一眼,“不要!”
“嘿!”傅松纳闷极了,“这是跟谁学的?爸爸不会叫,不要不要叫得倒利索!”
梁希面带得色道:“我教的,女孩子一定要善于拒绝别人,免得以后碰到你这样的男人把持不住。”
傅松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竖起大拇指:“这么做绝对正确!媳妇儿,你真英明!”
梁希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拍马屁就完事儿了!”
离得近了,傅松闻着她身上散发的熟悉味道,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搭在她腰间,腆着脸道:“晚上我好好伺候你,你想咋样就咋样。”
哎呀妈呀,都生了两个娃儿了,这娘们儿的腰咋还这么细腻啊,柔中带弹,让人爱不释手。
梁希感觉腰间那双大手仿佛通了电似的,电得她腿脚酥麻,轻咬嘴唇横了他一眼,娇嗔道:“闺女在呢。”
傅松见她居然不反对,得寸进尺,把脸埋进她脖子里,“媳妇儿,想我没?”
“一边去!”梁希被他的鼻息烫得浑身软绵无力,忙不迭得抱着闺女躲开他,“马上要吃饭了,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
“真滑溜……。”傅松捻了捻手指头,坏笑道:“你要不要给我搓搓背?我大半年都没搓背了。”
在苏俄这大半年,沈红、娜嘉就不说了,度假的时候给他提供过全方位搓背服务的漂亮女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但他现在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来,一点都不打磕,至于梁希信不信,他并不怎么担心。
“刚回来就不正经!”梁希抱着闺女转身就走。
傅松像是嗅到鱼腥味儿的猫儿一样,紧追在她屁股后面,“就是搓个背而已,你想哪去了?我保证什么都不干!当然了,你要是想对我干点什么,我也没意见。”
“呸,不正经!”梁希哼了一声:“真以为我稀罕你?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傅松笑道:“老公睡老婆,天经地义,这也叫不正经?来,媳妇儿,让老子亲两口!”
梁希字正腔圆地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傅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急败坏道:“你个老娘们儿,你给老子等着!”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宽松衣服,衣服上似乎还能闻到跟梁希身上一样的味道,傅松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回家真好!
家里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变化,那就是多了江璐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占了二楼的两个房间,一个作为她的卧室,一个作为她的办公室。
“傅先生,吃饭了。”
傅松回头一看,江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而自己刚才就在她卧房门口探头探脑,不禁有些尴尬道:“我就随便看看,那个什么,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
江璐道:“挺好的,跟在自己家差不多。梁姐应该没为难你吧?”
傅松死鸭子嘴硬道:“她有什么理由难为我?你以为我愿意在莫斯科呆那么久?还不是为了他们娘几个?”
“那就好。”江璐微微一笑,懒得揭穿他,“吃饭吧,别让梁姐等急了。”
吃饱喝足,捧着热茶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空。
看着梁希教傅笑菲走路,傅松再一次感叹,回家真好。
如果过会儿再跟梁希畅快淋漓地亲热一番,那就更美了……
等闺女睡了后,梁希照例把闺女送到杜鹃那边。
小别胜新婚,何况这次不是小别,而是一别大半年。
新婚必须要有仪式感,梁希不想留下遗憾,当然,这只是她内心深处说服自己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想好好放纵一回。
“姐,你早点睡哈。”杜鹃接过孩子,朝梁希挤眉弄眼道。
尽管之前有过好多次,但梁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赶明儿给你找个男人,赶紧滚蛋!”
杜鹃嘻嘻笑道:“我才不走呢!”
梁希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杜鹃在这里五年多,梁希都把她当自家人了,哪舍得放她走?
她都想好了,等杜鹃拿到大专学历后,就让她跟着江璐干,如果有机会,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反正不能亏待了她。
又嘱咐杜鹃几句,梁希这才转身回房间,门刚打开,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就被傅松横抱起来。
“你轻点,别让人听见。”她脸上泛起了一片酡红,双眼迷离。
傅松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把她扔到床上,然后扑了上去。
两人如将遇良才,珠联璧合,久违的默契让傅松流连忘返。
的确很美,美得他感觉头晕目眩,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那是一种彻底敞开心扉,触及灵魂的交流,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在梁希身上才能体会到。
还是自己的媳妇儿好啊!
梁希像只小奶狗儿蜷缩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她曾想过无数次惩罚他的办法,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不搭理他,不让他上自己的床,甚至让他晚上睡大桥洞,等等。
但见到他的那一刻,她顿时将这些东西丢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刚才她同样感觉很美,美得整个人仿佛要飘起来了。
她能感觉到,他没有变。
他依旧那么强壮有力,甚至有些粗暴,但她爱死了这种粗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真实。
歇了一会儿,当力气重新回到身上,梁希凑到他耳边,一边舔着他耳垂,一边腻声道:“我还要……。”
傅松感觉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笑着问:“要什么?”
梁希娇嗔薄怒:“你讨厌!”
傅松哈哈一笑,捏着她丰润的下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梁希低头咬住他的手指头,用威胁的眼神瞪着他。
傅松手指头在她舌头上勾了勾:“你求我啊。”
“想得美!”梁希吐出他的手指头,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然后……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俗话说得好,通过自己双手种出来的庄稼,吃起来才最香甜!
以前这种中途换挡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今天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自己真是疯了!
她的脸躲在垂散的长发后,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伸手将她额前的长发拨到一边,露出她那张羞怯的俏脸。
看着她眼神躲闪的模样,傅松不由得激动不已,结婚这么多年来,他终于觉得自己彻底征服了她。
第一千〇四十八章 下海
小区里开了一家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50岁出头的年纪,男人原来是沐城商业局的一名副科长,女人是供销社的售货员。
今年上半年沐城市直机构改革,商业局、物资局、二轻工业局、粮食局和供销合作联合社由行政主管局改建为经济实体,分别组建总公司。
每次机构改革,都会涉及人员精减,该转岗的转岗,该提前退休的提前退休,该下放的下放。
老板夫妻俩本来是要被剥离分流到各自单位组建的总公司工作,但市里同时给出了另外几个选择,他俩反复权衡后,考虑到年纪大了,便选择主动辞职出来创业。
或许有人会问,开小卖部也叫自主创业?
不仅算自主创业,而且还是那种旱涝保收的创业方式。
尤其在90年代初,没有点关系,你想开小卖部?别做梦了!
老板夫妻在国有商业系统里工作了大半辈子,要关系有关系,要政策有政策,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别看小卖部只有一个小小的门脸,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油盐酱醋、香烟酒水、糖果点心、汽水可乐、香皂洗发水,等等,在这里都能找到。
小卖部不仅卖日用品,而且还顺便卖报纸、杂志。
所以,小卖部成了除公园外,小区里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离退休的老干部们喜欢来这里一边看报纸杂志,一边吹牛打屁,畅谈天下大事。
嘴馋的小朋友们喜欢背着家长偷偷地跑来买零嘴吃。
即便是没事儿干的老娘们儿,也喜欢拎着小马扎来这边磕着瓜子家长里短。
“大大泡泡糖!”傅声远拉着范依然的手跑进小卖部,将一把硬币拍在柜台上。
老板娘趴在柜台上调侃道:“又带小媳妇儿出来玩了?”
傅声远抬抬下巴,义正言辞地纠正道:“依依是我女朋友,等我长大了,我再让她当我媳妇儿!”
范依然呸了一声,作势抽他:“胡说八道,我才不当你媳妇儿呢,我也不是你女朋友!”
傅声远从老板娘手里接过泡泡糖,撕开一块泡泡糖的包装纸,将泡泡糖塞进范依然嘴里:“你不给我当媳妇儿,那你给谁当?”
范依然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道:“反正不给你当!我也从来没答应当你女朋友,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傅松抱着闺女走进来时,正好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对话,气得抬脚踢了傅声远一下:“毛都没长齐就想媳妇儿,一边去!”
老板娘笑着道:“傅老板,稀客啊,你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店?”
傅松把闺女换了个手抱着,让闺女的脸正对着老板娘,道:“家里没醋了,中午吃荠菜馅的饺子。”
买醋确有其事,但买醋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来买醋,主要是为了出来炫耀闺女,这不一路上他果然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夸奖和赞美。
他最喜欢听的一句话就是,哎呀,你家闺女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闺女可真俊,稀罕死人了!”老板娘自然不会不懂傅松的心思,再说这闺女确实长得好看,大眼睛,双眼皮,皮肤雪白,小小年纪就有一个翘鼻梁,长大后那还了得?
又逗弄了一会儿,老板娘这才转身从货架上取了一瓶醋,“荠菜馅的好啊,现在荠菜正是最好吃的时候。刚进了一批镇江香醋,比咱们本地产的贵三毛钱。”
“成,就这个了。”傅松给傅声远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赶紧付钱!”
傅声远无语道:“爸,我买泡泡糖都没跟你要钱,你怎么能让我付钱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然后肉疼地数了一遍,挑了几张毛票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看着他爷俩拌嘴,好笑道:“你儿子到底几岁了?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傅松语气一滞,对傅声远道:“大娘问你话呢!”
傅声远翻了个白眼道:“连我几岁都不知道,你这个爹到底怎么当的?”
范依然见傅松脸一黑,连忙把傅声远拉到身后,熟练地吐了一个白色的大泡泡,道:“他还有四个月就五岁了,我比他大十个月。”
老板娘咯咯笑道:“哎呦,还是个大媳妇儿,女方大点好,会疼人。傅老板,你可真是有福气。”
傅松摸摸范依然的脑袋,道:“也不知道我家这个小兔崽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这么大点就有自个儿主意了,等再长大点,我这个老子说话就更不好使了。”
老板娘道:“是啊,我家那小子现在就不听我和他爸的招呼,愁死人了,还是闺女好,闺女省心。”
傅松扭头看着闺女,咧着嘴笑道:“对对对,还是闺女好,是不是大闺女?”
傅笑菲自从进了小卖部后,就一直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到处张望,听到傅松又叫她“大闺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傅松,条件反射地喊:“爸爸。”
“哎,哈哈,我的大闺女!”傅松乐得心肝儿都化了,天见可怜,自己这些天的付出没有白费。
从刚回来时,见他就哭就躲,到趴在梁希怀里盯着他看,到允许他砰,再到后来允许他抱,再到昨天终于张开贵口叫爸爸,傅松感觉自己这个爹当得太不容易了。
从小卖部里出来,远远地望见冯天放背着手溜达着过来。
傅松停下脚步道:“老爷子,上哪去?”
冯天放朝小卖部那边努努嘴:“家里没盐了。你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在家呆着?不去上班?”
傅松道:“今天周末啊。”
“周末?”冯天放哼了哼道:“那我闺女咋还在加班?”
傅松幸灾乐祸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回来后就一直在家,还没去过公司呢。”
“傻闺女!”冯天放气呼呼地进了小卖部。
一路上啪啪啪声不绝于耳,傅声远和范依然脸对着脸比赛谁吹的泡泡大,我吹一个,你吹一个,互不相让,如果再往前一点,嘴就要对上了。
“我的大!”
“我的大!”
傅松突然想起回家那天,小范曾说过去老范出远门了,她和寅蕾专门去车站送行,于是问道:“依依,你爸呢?”
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本来想问寅蕾,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范依然回头道:“我爸去南方做生意了。”
傅松愣了一下,“你爸不在文化局干了?”
范依然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反正我爸走之前,跟我妈吵了一架。”
傅松心里一动,寅蕾居然跟老范吵过架,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
老范胆子不小啊,居然下海了,而且还敢跑到南方去做生意,不是傅松瞧不起老范,他一个常年在文化局坐办公室的人,会做生意吗?
他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一想到夫人,傅松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寅蕾的身影。
老范这人啊,真不会享受,有寅蕾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娇妻,居然不在家老老实实地守着,还敢往外跑。
以后老范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寅蕾……,咳咳,还有小范姑娘,哎呀妈呀,这不是引诱别人犯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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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〇四十九章 联合培养
傅松买醋回到家,吃饺子的正主已经来了。
梁敏章正陪着巴洛夫院士在客厅里喝茶,两人用俄语愉快地聊着。
“巴洛夫院士,抱歉,刚才去买了瓶醋。”傅松没想到巴洛夫来得这么早,本来作为主人他应该在家等着客人,“欢迎您来家里做客!”
巴洛夫的气色比分别时好了许多,一笑脸上的大胡子乱抖:“饺子配醋和大蒜,我吃过。”
梁敏章把傅声远喊到跟前,对巴洛夫道:“这是我的外孙,傅声远。声远,知道他是谁吗?”
傅声远好奇地打量着巴洛夫,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感觉跟那些老毛子差不多。”
梁敏章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这是巴洛夫院士,你得叫一声爷爷。”
巴洛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没关系,老毛子听起来更亲切一些。这是你儿子?”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傅松说的。
傅松蹲下,掰着傅声远的小脸跟自己的脸贴在一起,“你瞅瞅,妥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然是我儿子!”
巴洛夫目光转向范依然,问:“这是你女儿?”
没等傅松开口,傅声远便道:“她是我女朋友,这个最小的才是我妹妹!”
巴洛夫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说完,心里感慨万分,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在莫斯科的时候,就听娜塔莉娅说过,这位傅先生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嗯,跟他那个混账儿子有的一拼。
傅松把傅声远拨拉到一边,道:“把醋给你妈送去。”
傅声远拉起范依然转身就跑了。
傅松给两个老头添上茶,问道:“巴洛夫院士,您在沐城住着还习惯吗?”
巴洛夫道:“我第一次来沐城,不得不说,真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温暖湿润,很适合养老。”
傅松道:“你可不能养老,你要是撂了挑子,物理研究所怎么办?”
巴洛夫笑道:“来到这里后,我感觉自己还能干十年。好了,不开玩笑了。现在物理研究所的人员已经配齐,但研究中心还在建设中,你岳父说最早也要明年上半年才能投入使用。所以在研究所投入使用前,我们还要找一个临时地点工作。”
对于远景集团在沐城筹建几个研究所,市政府是非常支持的,一得到消息,就马上成立了工作专班跟进,并且在沐大隔壁划了一块将近三平方公里的海滨荒地,用于建设研究中心。
春节后开始破土动工,一期工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明年春天能投入使用已经算快了。
梁敏章道:“开始的时候,市里的意思是远景集团跟沐城大学合作共建研究中心,让你给否了,其实我也不愿意。”
傅松嗤笑一声:“共建?想得真美!”
他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共建后谁说的算?谁出钱?成果算谁的?
千万别说事先签订协议之类的事情,傅松别的不怕,就怕将来有人说他占国家的便宜,占沐大的便宜,窃取沐大的知识产权和国有资产。
所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坚决不干,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合作方式。
“现在市里又退而求其次,想让沐大跟研究中心联合培养学生,师资力量互通共享。”
“联合培养?研究中心又不招学生,这联合培养从何说起?互通共享?不是我瞧不起沐大,他们所有的师资力量加起来都没有物理研究所的多。啧啧,沐城的领导算盘打得可真响。”
梁敏章道:“你也别怪市里眼馋,你说谁不眼馋?每次专家们在北京转机,各路神仙都会去截胡。”
傅松不屑地撇撇嘴:“截胡?他们凭什么截胡?就凭他们一张天花乱坠的嘴?我可是真金白银地掏出来,他们要是舍得掏出这么多钱来,把人给截胡了,我二话不说!”
这些专家都是通过正规途径引进的人才,有人就算眼馋,也不能跟土匪一样,强买强卖,否则有碍国家观瞻。
专家又不傻,傅松给的待遇最好,当然要来傅松这里了。
梁敏章道:“沐城市委市政府在人才引进上可是下了大力气,给你开了一路绿灯,你可别不知好歹。”
说来说去,又扯到了人情上,傅松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梁敏章道:“联合培养就联合培养吧,再说职业技术学校也有借助沐大的地方。你之前跟沐大闹的那点不愉快,都这么多年了,该放下就放下吧。”
傅松被他噎得够呛,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我不是!”
梁敏章道:“那就这么定了,研究中心先借用沐大的设施,等明年建好后再搬过去。”
傅松道:“亲兄弟明算账,远景集团不占沐大的便宜,不管是借用还是租赁还是怎么个方式,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别让人说闲话。爸,最重要的是,这期间的研究成果你得看好了!”
梁敏章道:“明年走的时候,我给你多拐走几个沐大老师?”
“这个可以有!”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呸呸呸,什么贼不贼的,多难听,沐大老师有人身自由,脚也长在自个儿腿上,人家自己想走关老子屁事?
巴洛夫院士突然插话道:“傅先生,你为什么不愿意让研究中心自己培养学生?研究中心如果不建立人才培养体系,那怎么行?一旦我们这批老家伙死光了,研究中心还怎么发展?”
傅松和梁敏章面面相觑,都苦笑不已。
梁敏章解释道:“巴洛夫院士,别忘了,远景集团的研究中心是私人研究机构,不受国家教委承认的培养单位,我们也想招生啊,可我们没有招生权啊!”
巴洛夫院士张了张嘴,突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没有招生权,如果私下里招生培养,即便学生合格后,国家也不会承认学历和学位,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梁敏章道:“其实可以和沐大一起联合培养。”
这个联合培养跟刚才的联合培养的意思完全相反。
刚才的联合培养是沐大想借研究中心这只鸡给自己生蛋;老梁说的联合培养是研究中心借用沐大的资质为中心招生。
沐大有招生资质,有硕士点,努努力还能申请博士点,研究中心委托沐大招生,学生入学后直接来研究中心上课,学生毕业后颁发沐大的证书,然后再被研究中心聘用,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学习。
这种模式在后来的研究生招生和培养中被广泛运用,比如某个导师他的课题多,想要多招几个研究生给自己打工,但每个老板的招生名额是有限的,不是想招多少就能招多少的。
于是,这个老板就会跟关系比较好的老师打招呼,请对方用自己的名额帮他招学生。
学生入学后,导师虽然是甲,却在乙那边干活。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那就是借壳上市。
第一千〇五十章 苦逼
本来想在家歇个十天半月,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但在家里也消停不下来,一天十几个电话狂轰乱炸,气得傅松把电话线给拔了。
没了座机,还有大哥大呢,搞得傅松烦不胜烦,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公司坐班。
去年下半年秘书处又招了几个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傅松发现王永宏不在的话,秘书处都成了女儿国了。
搞什么飞机啊,前年秘书处招了4个姑娘,去年怎么又招的是姑娘?
现在的秘书处,清一水的年轻小姑娘,个个盘儿亮条儿顺,穿着统一的裙装工作制服,白衬衫、黑色丝袜,傅松这个老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简单跟她们聊了一会儿,每个人勉励了两句,便挥挥手示意她们去忙。
“小吴,你留一下。”傅松叫住吴溪,等其他小姑娘都走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怎么招的都是小姑娘?”
吴溪之前被傅松安排到职业技术学院筹备处,给梁敏章打下手。
去年傅松出国时,考虑到职业技术学院已经走上正轨,王永宏、何佳二人跟着自己出国,傅松便把她调了回来,主持秘书处的日常工作。
吴溪苦着脸道:“傅总,我倒是想招几个男同事,可一听说是来做秘书的,都打退堂鼓了。”
傅松也不好说什么,道:“明年秘书处暂停招聘。你在秘书处干多久了?”
吴溪道:“马上就三年了。”
傅松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跟王永宏、何佳一起进秘书处的。去年年初去了职业技术学院,然后我又在国外呆了大半年。说起来,你们三个人中,咱俩交流的机会最少。”
吴溪连忙道:“傅总,我跟您学习的时间确实太少了。”
傅松摆摆手道:“梁校长其实一直跟我要人,我是不舍得放走你的,他那边人才济济,随便抓一个出来就是教授工程师,还要跟我抢人,我肯定不能答应的。”
吴溪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傅松,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是俄语系毕业的?俄语说的怎么样?”
吴溪有些不好意思道:“日常交流没问题,一些专业词汇就……,在接待苏联专家的时候,闹过好几次笑话。”
傅松哈哈一笑:“这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应该听说了吧,集团要成立一个研究中心,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前苏联的。你去研究中心办公室当个主任怎么样?当然,我这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吴溪没有马上答应,问道:“傅总,您觉得我能干这个主任吗?”
傅松哑然失笑道:“你这个问题可把我难住了,这个主任可不好当啊。”
可不是不好当吗?
研究中心下属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医药、工程材料5个研究所,工作人员构成复杂,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德国人、匈牙利人、波兰人、立陶宛人、南斯拉夫、捷克人、罗马尼亚人,等等,未来很可能还有南韩人、东瀛人、美国人。
办公室主任听起来不错,其实是个很费力不讨好的职位。
办公室主任处在兵头将尾、沟通内外、承上启下的特殊位置,需要当好对上的“助手”、对下的“领导”、对外的“管家”。
可以说,办公室主任就是“万金油”,方方面面都要会一点、方方面面都要懂一点,岗位特殊、责任重大、任务艰巨,一般人干不了、一般人不会干、一般人干不好。
研究中心是傅松最关心的一件事,这关系到他名下产业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他本来是想让沈红来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但如果沈红走了,审计部就没有他信任的人负责了,所以权衡了一番后,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吴溪今年二十五六岁,能不能干好研究中心办公室主任这个工作,傅松说实话心里也没底。
不过,梁敏章对吴溪的评价不错,否则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向傅松讨人。
吴溪道:“傅总,研究中心主任是谁?”
傅松道:“巴洛夫院士,你见过吧?”
吴溪点点头:“见过两次,巴洛夫院士待人很和气,而且……,酒量也不错。”
傅松道:“怎么样?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吴溪道:“傅总,不用考虑了,我去。”
傅松笑着问:“不再想想?”
吴溪摇摇头道:“想好了。”
傅松道:“那好,等小王他们回来,你们交接后,你就去巴洛夫院士那边报道。”
在研究中心上面,傅松除了给钱给人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种子已经种下,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着种子发芽破土,抽条长叶,开花结果。
至于最后能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他猜不到,但他很期待。
出国这大半年,虽然每天都跟国内通信交流,但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出面协调。
远景集团的、远望科技的、远洋地产的、浦东新区投资的、沐城老城区旧城改造的、职业技术学院的,等等,光理顺这些东西,就牵扯了傅松无数的精力。
理顺后,接下来就是推进。
每天会议不断,听取汇报,安排任务,分配资源,查漏补缺,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其实挺苦逼的,他的秘书们还能休一个月的假,他这个老板想休息一个星期都办不到。
而且周末还得加班,也没谁了。
摸着黑回到家,一进门就问梁希:“闺女睡了?”
“怎么又这么晚?”梁希抱怨道,“早睡了,你说你,回来后跟没回来一个样,还不如呆在国外呢,眼不见心不烦。”
“你以为我乐意啊。”傅松瘫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这些日子,他天天早上八点半出门,晚上八九点钟才回家,连跟闺女相处的时间都没了。
梁希看他一脸疲色,便把到嘴边的抱怨话咽了回去,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汤。
傅松抽了抽鼻子,“啥?这么香。”
“老母鸡汤,炖了大半个下午。”梁希偏身坐在沙发扶手上,睡裙下摆被压在屁股下,膨胀出一个夸张的滚圆葫芦。
傅松喝了一口,道:“好喝,哎呀,还是媳妇儿心疼我。”
梁希把他的手从自己半拉屁股上拍掉,“别闹!喝个汤手都不老实。”
傅松两口把鸡汤喝完,放下碗,一把将梁希扯进怀里,坏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穿的这么性感?”
梁希按住他的手,吃吃笑道:“你咋这么不要脸?我平时不都这么穿的?”
傅松目光赤裸道:“不对,你今天晚上特别漂亮,让我检查检查,看看哪里最漂亮。”
第一千〇五十一章 心乱
“讨厌!”梁希伸手环住他脖子,嘟着嘴向他索吻。
“爸!”
听到傅声远的声音,一对狗男女闪电般地分开,然后正襟危坐。
“哎呀妈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过会儿再来。”
“回来!”傅松被打扰了好事儿,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晃荡什么?”
傅声远腾腾地跑过来,道:“爸,明天六一儿童节,我要参加合唱比赛,你陪我去吧。”
傅松想都没想便道:“让你妈去!”
傅声远道:“我妈明天有事,不信你问我妈!”
“基金会明天也有活动,我得去东莱。”梁希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傅松问:“东莱哪?”
梁希翻了个白眼:“你想都别想!我一个人才不回老家呢!不是说好了等放暑假一起回吗?”
“得得得,随你!”傅松本来想让她回老家看看老娘,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傅声远摇着他胳膊道:“别人爸妈都去,你要是不去,明天我就一个人了,多可怜!”
梁希道:“你如果真去不了,那我让他跟着寅蕾。”
一听寅蕾也去,傅松心脏猛跳了两下,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算了,还是我去吧,正好也歇一歇。”
梁希一大早就走了,傅松和傅声远爷俩慢吞吞地吃着早饭。
“经济发展得快一点,必须依靠教育。昨天,霍英东教育基金会第三次高等院校青年教师基金及青年教师奖颁发仪式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听到广播里的早间新闻,傅松又开始酸了,老子在教育上也花了不少钱,咋就没名气呢?
“我国第一个GPS地震监测网——华北地震监测网,最近由国家地震局第一形变监测中心与大庆油田、长庆油田物探公司合作建成,使我国继美、日、加之后成为第四个拥有GPS地震监测网的国家。”
咦?中国现在都能用GPS了?这倒是个好消息,精度低点就低点,有总比没有强。
刘闲林的四维远见那边有些项目应该启动了吧?
回来这么久,都没时间去开发区看看去年新建的几家工厂。
“爸,你快点吃,我们老师说八点之前必须到少年宫。”
“不是九点才开始吗?”傅松对这种不守时的行为深恶痛绝,这是变相996,压榨未成年人!
傅声远道:“老师说要提前化妆换衣服。”
“劳民伤财!”
江璐从外面走进来道:“傅先生,车准备好了,我去车上等你们。”
傅松三两口把包子吃完,抹了把嘴道:“你就甭去了,我自己开车。”
“这……。”江璐迟疑了一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在家歇着吧。”傅松怎么可能让江璐去呢,如果她去了,自己还怎么跟寅蕾勾搭,不,聊天?
江璐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开车路过寅蕾家楼下,没看到她的自行车,她平时都是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难道她已经走了?
傅松停下车,对傅声远道:“你要不要等依依一起走?”
傅声远从后座上跳起来,趴在傅松的座椅上,歪着脑袋瞅着他:“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愿意拉倒,这就走!”傅松语气强硬,心里却虚得很。
“我去喊依依!”
傅声远推开车门就跑进了楼道里,很快又跑了出来,一脸沮丧道:“爸,依依家没人,她们好像走了。”
傅松有些遗憾地砸吧砸吧嘴道:“那走吧。”
少年宫一楼的大厅里,人山人海,傅松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群小麻雀中间,周围到处都是叽叽喳喳声音,吵得他脑瓜仁儿疼。
“傅声远,我在这里!”
“依依,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刚才还去你家找你呢。”
傅松没管两个小家伙,一双眼睛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落在寅蕾的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袭黑白格子长裙,上身罩着一件白色半透明的短款开衫,看到傅松直勾勾地望过来,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不自然地将腮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寅老师,好久不见。”傅松手脚麻利地挤到寅蕾身旁。
寅蕾目光游移道:“你媳妇儿呢?”
去年有一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当时她还能找借口自我安慰说是帮两个孩子传信,但后来傅松出国,一走就是大半年,她渐渐地恢复了理智——这个男人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真是失心疯了!
时间会让人变得冷静,也会冲淡对感情的一切幻想,她认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自己早已放下了。
只是自从那天在小区里遇见他后,她的心又乱了。
“她今天也有活动。”
“我说呢,怎么今天你来了。”寅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欣喜用上心头。
傅松笑着道:“我媳妇儿晚上才回来。”
寅蕾愣了一下,随即心跳如鹿,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让人……,嗯,让人不舒服。
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下,真膈应!
她连忙把头扭到一边,装作寻找孩子。
这时,老师们已经开始给学生们化妆换衣服,因为人太多,地方不够用,一些老师干脆就在大厅里干活,打腮红,描眉毛,涂口红,无论男女,都一个样。
傅声远被老师摆布完后,对着镜子一看,连忙抬起胳膊挡住脸,太丢人了!
寅蕾看着傅声远唇红齿白的模样,娇笑道:“你儿子打扮一下还挺俊俏的。”
傅松深以为然道:“是吧?我的种当然俊俏。”
寅蕾扑哧笑出声来:“你这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脸皮真够厚的。”
傅松道:“你闺女也不错,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坯子,等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漂亮。”
寅蕾听他当着自己面夸赞自己漂亮,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一层粉色,“瞎说!”
傅松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跟漂亮的女人打交道,一定要掌握好火候和分寸,美女本来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你再喋喋不休地夸她好看,只会让对方看轻了你。
果不其然,寅蕾见他只顾着看热闹,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丢丢小失落……
离九点还差一刻钟,小朋友们和各自家长,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井然有序地进入大厅旁边的剧场。
傅声远和范依然走在前面,傅松跟在寅蕾身后,并且稍微落后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寅蕾的背影。
她为什么扭得这么厉害?不怕把小蛮腰扭断了?
还没等他欣赏够,已经到了座位旁。
两个小家伙很自觉地坐在一起,这样一来,傅松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寅蕾旁边。
第一千〇五十二章 龌龊心思
合唱比赛开始后,各种闹剧层出不穷,剧场里笑声不断。
找不到自己位置哭鼻子的,尿裤子的,唱歌跑调的,唱着唱着睡觉的,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还算好的,接下来这个合唱团,简直群魔乱舞,你唱你的,我唱我的,把老师都气哭了。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一群小朋友,能把字吐清晰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寅蕾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道:“笑死了,哎呦,受不了了。”
傅松递给她一包纸巾:“有那么好笑吗?眼泪都出来了。”
“谢谢。”寅蕾一边擦擦眼泪,一边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看大家都在笑。”
“呵呵,确实挺好笑的。”傅松应付地笑了两声。
“笑得真假!”寅蕾轻轻横了他一眼,随即叹气道:“感觉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她那娇媚的一瞥,差点把傅松的魂儿勾走了。
盯着她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傅松问:“为什么?”
寅蕾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傅松道:“为什么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寅蕾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傅松冷不丁道:“是因为范建国?”
寅蕾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下垂,双手揪着刚才擦泪的那块纸巾,“不是。”
傅松不动声色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俩怎么了,但老范毕竟是依依的父亲,你说是吧?”
“要不是为了依依,我早跟他离婚了!”不提依依还好,一提依依,寅蕾就一肚子委屈。
“啊?”傅松惊讶道,心里却乐开了花儿,她跟范建国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呃,悲剧。
“寅老师,本来我不该多嘴。”傅松用一种推心置腹的口吻道,“不过,咱们算是老朋友了,依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得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和老范结婚也六七年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说是吧?”
“是什么是?”寅蕾气呼呼道,“我就差点给他跪下了,可他听的进去吗?还跟我急眼,他还……。”
傅松见她话只说了一半,连忙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寅蕾咬了咬嘴唇,闷声道。
“他不会是打你了吧?”傅松瞅着她精致的脸蛋,仿佛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老范那个王八蛋也真下得去手!
呸!渣男!
寅蕾没吱声,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突然说秃噜嘴了呢?
范建国打了她一巴掌,她当然生气,但她认为这是家丑,家丑不能外扬。
她尤其不想让傅松看到自己的笑话,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为了自己仅剩的哪一点可怜的骄傲吧。
傅松却不依不饶,这么好的上眼药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你家老范觉得在文化局没什么前途,一直想下海赚大钱,以前呢,你公公还在,有他老人家压着,老范不敢乱蹦跶。自从你公公走了后,你是不是觉得老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自尊自大,觉得老子怀才不遇,总想着干一番大事业,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你,要让你们娘俩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寅蕾原本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但傅松的这番话却让她惊讶不已,瞪着黑白分明的杏眼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傅松微微一笑,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
寅蕾特别讨厌他故作高深的样子,恨不得在他那张讨厌的脸上挠两下才解气,哼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傅松道:“老范这个人,我虽然跟他没打过几次交道,话也没说过几句,不过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心气儿很高的人,否则也娶不到你这么漂亮的美娇妻。”
寅蕾眉头微蹙,修长的眉毛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道:“你瞎说什么,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傅松答应得痛快,不过紧接着又道:“我说的是大实话,不信你问问别人,都羡慕你家老范呢。”
“也包括你吗?”寅蕾刚说完便愣在当场,这话是自己说的?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下一刻,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傅松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所以略微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笑着道:“你说呢?”
寅蕾紧紧抿着嘴唇,对他来个不理不睬。
傅松只好继续看台上的热闹,不过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寅蕾和范建国的事情。
要不找个机会坑老范一下,最好把他坑得倾家荡产,然后学白脸曹操……
咳咳,这么做是不是太无耻了?
算了算了,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的,有些事情可以在心里想想,但坚决不能做,否则一旦开了口子,他怕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傅声远和范依然被老师叫去准备上台表演,周围顿时空了一大片。
“哎,你家老范做什么生意?说不定我和他还能有机会合作呢。”傅松对自己刚才的龌龊想法感到非常惭愧,所以打算找个机会拉他一把。
“合作?”寅蕾撇撇嘴,扭头看着他道:“你别坑他就不错了。”
傅松猛地咳嗽起来,而且这次是真的被呛到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进了气管里,根本停不下来。
她难道会读心术吗?否则怎么能一语道破自己的龌龊心思?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傅松连忙爬起来,捂着嘴往外跑。
寅蕾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傅松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
她根本没往别处想,只当是傅松不小心呛到了,犹豫了一下,便起身追了出去。
出了剧场大门,她看到傅松弯着腰对着垃圾桶不停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样?”
傅松一边咳一边摆手:“不小心,咳咳,呛了一下,没,咳咳咳,没事,咳咳,你怎么,咳咳,出来了?”
寅蕾伸出手拍着他后背,数落道:“多大的人了,还能被口水呛到?你还成?我给你弄点水压压?”
“不用不用。”傅松随手拉住她胳膊,入手一片滑腻,温软如玉,手心里传来丝丝凉意,让他精神一振,似乎肺部没刚才那么痒了。
寅蕾感觉胳膊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连忙从他手里抽出胳膊,飞快地左右看看,直到发现附近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有些生傅松的气,以前你嘴上口花花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动手动脚了,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傅松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赶紧卖力地咳起来,咳得那叫一个可怜。
第一千〇五十三章 矛盾
明天就要走了,田野逛街回来后,一刻也没歇,拎着篮子出去买菜。
傅松留在家里给她打包行李,在她装衣服的包里塞了五千块钱,提起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拉上拉链。
田野出去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傅松开始担心起来,刚穿上大衣准备出去找她,就见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
傅松一脸懵逼道:“你洗澡了?”
田野说:“买菜的时候顺路。”
看傅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田野朝他啐了一口,“臭流氓!”
趁着田野做饭的功夫,傅松也去澡堂子里洗了个澡,回来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傅松尝了一口红烧鱼,赞道:“好吃!有好菜没好酒可不行,等着。”
去厨房拿了一瓶红酒一瓶白酒,“你喝什么?”
田野突然笑起来:“一瓶哪够。”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两瓶酒很快见了底,白酒红酒兑着喝,傅松感觉有点头重脚轻。
田野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水光,抬着下巴挑衅道:“你还行不?”
相处了不短时间,傅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若是换作往常,他肯定要教训她一番,可今天实在有心无力。
田野看他那副模样,都笑疯了。
天蒙蒙亮,田野就爬起来收拾东西,傅松不停地打哈欠,“这才几点,来得及。”
田野把他推回去,说:“你睡你的,我自己走。”
一听这话,傅松不敢再耽误,飞快地穿好衣服。
田野洗漱完,发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傅松正在往后备箱里搬行李,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其实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脾气差是差了点,但知冷知热,会疼人,什么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他都能替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跟他在一起感觉很安全,就像小时候在父亲身边一样。
傅松拎着早饭走过来,问:“发什么呆?”
田野回过神来,笑道:“突然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
傅松好奇道:“什么话?”
田野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说:“男人完事儿后,总担心女人纠缠他;女人完事儿后,总担心男人不要她。原话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傅松心下不禁黯然,说:“对不起。”
田野展颜一笑,说:“我刚才在想,其实这样就挺好的。”
都是聪明人,话不需要说尽。
傅松知道田野是在安自己的心,同时,她也是在拐弯抹角地向自己寻求一份安心。
“这个给你,本来打算上火车前给你的。”
田野一眼认出傅松手里的钥匙,心脏不由得砰砰乱跳,故作糊涂道:“给我这个干嘛。”
傅松把钥匙塞给她,说:“年后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不嫌弃,这房子就留给你了。”
田野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踮着脚飞快地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从火车站回来,傅松补了个觉,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感觉一阵腰酸背疼,不禁怀念起田野的按摩手法。
想到梁希即将回来,傅松觉得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得赶紧找个新住处。
梁希后天的火车,到首都得大后天了,时间还来得及。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除了这套房子外,手上还有两套已经装修好的房子,而且其中一套离梁希家不远。
从床下拖出装房产证的箱子,找到那两套房子的证件和钥匙,打了辆车先去赶了过去。
先去了离梁希家近的那套,房子在西二环边上,格局跟黄锦淮现在住的那套差不多,但院子却大了一半,中间挖了小池塘,四周用水泥砌砖围起来,塘里的水不多,露出几枝干枯的荷叶,两条金鱼躺在水底一动不动。
傅松一眼就看中了这套房子,住起来肯定舒服,就这了!
下午把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被褥枕头置办齐全,然后雇了一辆小货车,连夜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其余的东西都留给田野。
接下来的几天,傅松开始养精蓄锐,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不对,寡欲是真的,但他却根本静不下心来。
白天在办公室里也没心思看书,不断地琢磨该怎么应付梁希,以免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晚上回到家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打磨演技,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
看着镜子里自己跟个小丑似的,傅松不禁懊恼不已,因为一时的贪欲却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但一想到田野的妩媚妖娆,他又觉得什么都值了,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不断地吸引着傅松,让他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傅松突然想到尼采的一句话,人可以控制行为,却不能约束感情,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
对,肯定是这样,自己跟田野还是有感情的。
傅松再一次感到自己实在太矫情,做都做了,就不要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给自己找无数的理由和借口,承认自己好色能死啊!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持续到梁希乘坐的火车进站,当看到梁希一脸疲惫地走下火车,傅松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消失无影。
“累坏了吧?”傅松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然后笑嘻嘻道:“要不来个拥吻?”
梁希吓得闪到一旁,左右看看,羞恼道:“你要死啊!”
骂归骂,下一刻,梁希扑哧一笑,上前挽着傅松的胳膊,仰着脖子问:“想我没?”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能不想你吗?”傅松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幼稚?”
下车前梁希还担心分开这么多日子,再次见面俩人会变得生分,不过她现在终于放心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又嫌人家老!”梁希嘟着嘴摇晃着肩膀道。
傅松突然打了个寒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道:“梁书记,你能不能正常点?没有小姑娘的命,就不要学小姑娘的作态。”
梁希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怎么安排的?是先去我家,还是去你那?”
傅松不自觉地扭扭腰,连忙道:“去你家!上门要趁早,万一去晚了你爸妈对我有意见,那就不好了。”
梁希眨眨眼睛道:“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去了我家就不能再出来住了。”
第一千〇五十四章 感兴趣
小平同志南巡谈话后,改革开放热潮搅动大江南北,上上下下思想进一步解放,政策进一步放宽,加快发展经济的大气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各地开始新一轮的“大干快上”。
“解放思想,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发展商品经济”,这句话一夜之间成为了全国上下讨论最频繁的口号。
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作为全国第一批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沐城市自然不甘落后,一改前两年又抱琵芭半遮面的作态,这两个月以来动作频繁,在工农业、经贸、房地产、旅游等多个领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
上个月底,沐城市宣布全面开放房地产市场,成为全国最早全面开放房地产市场的城市之一,消息一公布,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前来考察的人络绎不绝。
进入六月份后,李军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整个沐城市最忙碌的一个人。
他运气不错,在外经贸委熬了十几年,从最开始的小小科员,一步步爬上来,今年三月份转正,成了沐城外经贸委的一把手主任。
升官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刚当上一把手,心态还没从副手转变过来,就碰上了小平同志南巡,然后……,然后他就犹如一头小驴子,被领导用鞭子使劲地抽着,赶着。
这不,昨天刚送走一个台商,今天又迎来一个港商,而且还是个女港商。
女港商并不稀奇,这些年他连洋婆子都打过交道,来一个女港商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这个女港商漂亮得不像话,五官精致小巧,一张鹅蛋脸,既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感觉,又能够让人看到她尖尖的下颌,一头波波卷短看上去洋气极了,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从早上开始,他陪着女港商沿着海堤公路跑了整整一上午,看了不少地,只是情况不太乐观。
女港商看中的地已经有主了,而他极力推荐的几块地却入不了她的法眼。
他也很无奈啊,因为海边位置好的土地几乎都被远景集团拿走了。
单单一个专家别墅小区一期工程就划拉走1500亩,今年春节过后,远景集团又在一期工程北面,沐城大学南面,拿了将近五千亩土地,用来建设研究中心;同时还在专家小区一期工程南面拿了三千多亩用来建设专家小区二期工程。
听说市里还有意在研究中心附近再划一块地给傅松,让他把职业技术学校也迁过去,只是傅松没有马上定下来,说是要考虑考虑。
他觉得这事儿有戏,因为职业技术学校在老城区的校园实在太小了,扩展的余地也不大,而且学校正位于好地段,拿来开发房地产不比当校舍更好?
“停车。”女港商突然喊了一声。
下车后,女港商望着不远处的大海,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伸出手拢着发梢道:“李主任,这块地看起来不错。”
李军张了张嘴,最后苦笑道:“利女士,这块地已经有主了。”
“哦?”利女士疑惑地看着李军,用询问的语气道:“是吗?”
李军点点头:“这块荒地差不多5000亩,今年2月份办的土地划拨手续。您看那边,已经开始施工了。”
“5000亩?”利女士有些不敢置信,“什么项目需要5000亩的土地?”
李军道:“远景集团打算在这里建一个研究中心。”
利女士眉头微皱:“怎么又是远景集团?李主任,这个远景集团什么来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远景集团在沐城名气太大,只要有心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所以他简单地给利女士介绍了一番。
利女士惊讶道:“远景集团是一家香江企业?”
“远景集团确实是一家正宗的港资企业,这个我最清楚了,因为远景集团在沐城的第一笔投资是我亲自经手的。”李军笑着道。
利女士困惑道:“这样的公司为什么我在香江没听说过呢?”
李军道:“利女士,您没听说过正常,远景集团在香江只有一个全球总部,几乎所有的主营业务都在内地,不止是您,在您之前我接待过很多香江客人,绝大部分人也对远景集团不了解。”
利女士这才释然,笑着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
李军抬头看看太阳,又看看手表,道:“利女士,马上十二点了,您看是不是先吃饭?下午咱们再继续?”
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位女港商的投资,她就算再有钱,能比得上傅老板吗?
就在不久前,新上任的程书记在全市招商引资动员大会上明确说,远景集团是沐城全市招商引资工作的重点对象,而且是重点中的重点,没有之一,谁要是在这件事上给他掉链子,耍心眼,他就把谁一撸到底!
更何况,如今旧城区改造才是市里房地产行业的重点项目,而且这个项目规划上个星期通过了省里的审批,马上就要正式启动了。
对于滨海片区的房地产开发,其实包括市领导在内的很多人并不看好,因此不怎么积极。
因为相对于老城区来说,滨海片区的基础建设相对落后,也缺乏各种配套设施,大家都怀疑在这里建房子能不能卖出去。
而远景集团却不一样,他们有明确的需求和规划,无论是专家小区还是研究中心,基本上都是自用,只要远景集团不倒,那就用不着担心。
但如果真的有人愿意来海边投资房地产当冤大头,自然不能拦着,就比如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利小姐。
“好吧。”奔波了一上午,利女士感觉有些疲惫,便从善如流上了汽车。
司机原地掉头,往市区赶。
吹了一会儿海风,利女士将车窗关上,“李主任,你刚才说远景集团的创始人是你们沐城人?”
“对呀,傅老板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沐城建委工作,没多久调到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跟我爱人做了小半年的同事,后来又去了沐城大学当老师,再后来就辞职下海了。”李军与有荣焉道。
利女士笑道:“沐城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城市。李主任,我对这位傅老板很感兴趣,不知道……。”
李军当然明白她想干什么,只是以他对傅松的了解,恐怕这位利女士要失望了。
见李军一脸为难的模样,利女士道:“李主任,难道这么不巧,傅老板不在沐城?”
李军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利女士,我们这位傅老板的脾气……,呵呵,怎么说呢,有点怪,为人相当低调,不喜欢露面,几乎不参加饭局。”
利女士娇笑一声道:“李主任,生意人怎么可能不应酬呢?就比如我,我其实也不喜欢应酬,但生意场上,身不由己,即使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去做那些不喜欢的事情。”
李军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再拒绝,面子上就不好看了,于是道:“利女士,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将您的意思转告傅老板,但我真的不能保证傅老板有没有时间。”
“不管成不成,我都欠李主任一个人情!”利女士爽利道。
李军对于人情不人情的并不在意,只要傅松别埋怨自己,他就阿弥陀佛了。
第一千〇五十五章 如果有下辈子
傅松接到李军的电话,听说有个女港商想见自己,直接就给拒绝了。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见自己,凭什么?就凭他们一张嘴?
再说了,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别说女港商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见!
把大哥大关机,扔到一边,傅松脸色一变,迫不及待地把初琳琳扑到床上。
“谁啊?”初琳琳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问道,红扑扑的脸蛋儿煞是惹人怜爱,傅松忍不住在上面香了一口。
“李军,说是一个港商想见我。”傅松一边说一边开始给她宽衣。
“有生意要谈?正事要紧,要不你去吧。”初琳琳嘴上这么说,身体却非常实诚,很配合地抬起大腿,好让他把裙子从身下抽出来。
算起来,她和傅松有两年没见了,想他想得发疯,怎么可能舍得他现在扔下自己走呢?
上个月得知他终于回国了,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他身边,跟他好好诉说一番相思之情,但她一直没找到好机会,特别是她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沐城。
她的工作关系去年就已经转到了浦东开发投资团,担任黄志刚的助理,虽然她猜测黄志刚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跟傅松的这层关系,所以只要自己开口,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她却张不开这个嘴,也不想张这个嘴。
因为她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有些事情自己一点都不能沾,
于是,就这么硬生生的忍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晚上辗转反侧,像一个怀春的少女,脑子里幻想着跟傅松见面的场景。
而傅松刚才的反应,是她幻想最多的一个,她喜欢他的粗暴和霸道,因为这样会让她有一种被征服的快感。
她和黄志刚坐今天早上的飞机,临近中午才到沐城,然后直接来到远景集团总部对面的文华东方酒店,傅松在这里给他俩接风。
方才吃饭的时候,若不是黄志刚在场,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愿意在包间里跟他发生一点什么。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尝试过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摇晃的车里,月色笼罩的海堤上,上海锦江饭店的落地窗前……,但还从未在饭店的包间里。
有时候她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疯狂,喜欢任由他摆布,只要他想,自己就毫无保留地顺着他。
而且,让她更纳闷的是,她对此一点都不反感,甚至内心深处对此充满了渴望和期待,憧憬着他能再找一些新鲜、刺激的地方。
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间,她突然感觉浑身一凉,中央空调扬起的阵阵冷风,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由自主地抱起胳膊,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为了挡住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你重要!”傅松温柔地将她的胳膊掰开,缓缓地亲上她的额头。
不知怎么回事,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吃过的阳山水蜜桃。
无锡阳山水蜜桃以果实形大、色泽肥美,皮韧易剥、香气浓郁,汁多味甜,入口即化著称,有“水做的骨肉”美誉。
而傅松觉得阳山水蜜桃的这些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她今年二十七岁了,熟得像一只阳山水蜜桃,而且是7月中旬才上市的湖景蜜露。
阳光透过白纱的窗帘,映射而入,她全身肌肤就像玉啄一般,白得透亮。
初琳琳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温柔,喃喃道:“傅总,好好爱我!”
傅松嘴里含混不清道:“你叫我什么?”
“傅总……,傅老师,傅老师,求求你,好好爱我……。”
从云端坠落,不停地坠落,初琳琳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一刻,她觉得两年的牵挂和等待,值了。
“对不起。”傅松吻着她眼角的泪痕道。
初琳琳笑着问:“对不起什么?”
“要不你回沐城吧。”傅松用手指头在她的尾椎骨处轻轻地画着圈,在那么多女人中,除了梁希外,他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傅松认为可能是日久生情了吧。
初琳琳从毕业开始一直到离开沐城去上海,给他当了整整三年的秘书,而且有几乎一半的时间两人朝夕相处,就算是石头人,也难以把持住自己,何况他根本就不是石头人。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很容易迸发出火花。
初琳琳受不住那股痒意,翻了个身背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头看着他:“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傅松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赶走。”
初琳琳眉眼间满是揶揄之色:“你现在搂着我是这么想的,等穿好衣服后,肯定就不是这么想了。”
傅松被她噎住了,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初琳琳自嘲地笑笑:“我都没长吁短叹的,你叹什么气?”
傅松从后面紧紧搂着她,用脸摩挲着她的头发,道:“你知道吗?我经常想,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七年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跟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就算是被学校开除也在所不惜。我要让你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男孩儿长得像你,女孩儿长得像我,小家伙儿们叽叽喳喳围着咱俩,吵也吵死了……。”
“你别说了!”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割得初琳琳心口生疼。
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年自己能主动一点,是不是现在的傅夫人就姓初了?
她还记得那次教师节舞会后,室友们撺掇着她主动出击,把傅松拿下来。
可她却因为害羞,还有身为漂亮女人的那一丝可笑的骄傲,硬是挺着没去。
那时候她心里想,如果自己去沐大找他,肯定会被室友们笑话死的。
时间一长,那股莫名的情愫便渐渐淡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他,但最多也就如此了。
现在想来,或许自己当初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两人相识的时候,梁希还要好几个月才会来沐城援教,毫不夸张地说,在她知道的这些女人中,自己跟傅松认识的时间最早。
如果那段时间真的跟他确定了关系,以她对傅松的了解,那么即使梁希来了后,他最多只会跟梁希搞搞暧昧。
甚至她都不担心梁希成为第三者,毕竟是她司长的女儿。
更何况,她听傅松说过,他最初对梁希不仅不喜欢,相反还有点讨厌她,他俩感情开始升温还要等到转过年来。
跟梁希一比,在看男人的眼光上,她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当她想到萧竹梅,便不觉得自己眼光有多差了。
作为傅松的初恋女友,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出国梦,居然不顾他苦苦挽留跑美国去了。
这些事情也是最近才想通的,她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老男人的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机会一旦错过,剩下的就只有遗憾了。
傅松感觉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伸手一摸,她已是泪流满面,于是将她身子掰过来,跟她面对着面,额头抵着额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别说了!你别再说什么对不起我了,你最对不起的是梁……,梁希。我也对不起她,我现在最怕见到她,在她面前,我特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贼。”
傅松没料到她又说起这事儿了,给她擦擦眼泪笑着道:“你是贼婆子,那我就是贼老公,咱俩凑到一起就是一对贼公婆。”
初琳琳被他逗得扑哧一乐,伸出白藕般的胳膊勾住他脖子,用魅惑的语气道:“我想给你生孩子!”
第一千〇五十六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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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松和初琳琳酒店的房间里呆了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两人仿佛不知疲倦,似乎要将这两年的相思之苦都在这短短的半天里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初琳琳用力地将他的脸推开,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柔声道:“我这次要呆一段时间,有的是机会。回家后,先洗个澡,别在梁希跟前露出马脚来。”
傅松调侃道:“以前你都是一口一个梁书记,现在怎么一口一个梁希的。”
初琳琳脸色一红,嘟囔道:“我就是喜欢叫她梁希,不行啊。”
傅松溺爱地捏捏她鼻子,笑道:“行行行,你就算是想叫她一声大姐,我都没意见。”
“呸!”初琳琳啐了一口,横了他一眼:“想得美!”
“那我走了?”傅松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梁希这个时候应该睡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应该没事儿。
“走吧走吧!”初琳琳把他往门口推去,“我也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傅松坏笑道:“要说累,我才累呢,你有什么累的?”
初琳琳不知道想到什么,娇嗔着:“要死啊!快走!”
傅松哈哈一笑,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拉开门闪了出去。
下楼后,车子已经等在那了。
喻刚看到他出来后,连忙给他打开车门。
上车后,傅松想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但马上意识到自己才是老板,为什么要解释呢?
而且,他解释什么?告诉喻刚他酒店房间里加班到半夜?鬼都不信!
十几个小时没怎么休息,本来想闭上眼睛养养神,但不知怎么回事,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涌现跟初琳琳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根本静不下心来。
挪了挪屁股,让酸楚的老腰抵在靠背比较硬的地方,没话找话道:“老喻,在沐城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尽管已是深夜,街道上空荡荡的,但喻刚还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他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非常满意,平时跟杨爱国轮流接送老板上下班,再就是给老板跑跑腿,简直不要太轻松,而且老婆孩子也都接过来了,住着三室一厅的房子,只要不出差,每天都能见到面,这样的日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你媳妇儿对工作有什么想法?”
“我是打算等明年闺女上学后再说。”喻刚说这话时底气十足,跟傅松出国大半年,出国补贴拿到手软,现在他也有七八万的存款,再加上每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他一个人养活一家三口不要太轻松。
傅松纳闷道:“我记得你闺女到上学年龄了啊?”
喻刚解释道:“我家那个今年才6周岁,我怕今年上学跟不上。”
傅松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上高中,小学而已,有什么跟不上的?老喻,我跟你说,女孩子能早点上学就早点上学,上学早,毕业就早,将来年龄就是她的最大优势之一,同样的学历,同样的长相,同样的家庭,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小,你说哪一个更好找对象?”
喻刚听傅松从上学问题扯到了谈婚论嫁,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对闺女的印象还停留在奶娃娃的阶段,现在就扯结婚,实在太早了。
随即想到老板的儿子和那个叫依依的小姑娘,难道老板就是这么教育他儿子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觉得老板有些“不务正业”,但喻刚还是把傅松的话放在了心上,打算回家跟媳妇儿好好商量一下。
“肯定是找年龄更小的。”
“就是嘛!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这个……,应该是吧?”
“什么叫是吧?”傅松不满道,“男人其实是很专一的,男人8岁时喜欢18岁的姑娘,18岁时喜欢18岁的姑娘,28岁同样喜欢18岁的姑娘,一直到88岁,依然喜欢18岁的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喻刚一脸懵逼,很想回头问问傅松:老板,您是不是对专一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有心不想搭理他,但谁让他是老板呢,只能干笑两声道:“傅总,您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这是有科学根据的。喜欢年轻,这是由人类基因决定的。年轻就代表着活力,年轻有活力的姑娘就意味着更健康的后代,所以喜欢年轻的姑娘,是人类的天性,是人为了更好地繁衍后代。就比如香江港姐选美吧,你真以为他们选的是美,呸,其实他们是在为香江的富豪们筛选优秀的生育机器。”
“啊?还有这事儿?”喻刚感觉很震惊,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其实女人也一样,不管多大岁数的女人,都喜欢年轻强壮的男人,就比如说香江的那些富婆吧……”
傅松就这么扯了一路,到家后,等他下了车,喻刚抹了把汗,哎呀妈呀,傅老板也太他娘的能侃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话痨呢?
殊不知,他以前认识的傅松才是正常的,今天是特殊情况,因为跟初琳琳共享了鱼水之欢,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精神却依旧无比亢奋,他这人一亢奋就话多,就像一些人喝醉酒后话多一样,都是一种病。
进门,放包,换鞋,低头在身上闻了闻,这才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梁希和闺女并肩躺在床上,两个美女睡得正香。
用最快地速度洗了个澡,掀开被子一角刚爬上床,一双温软的胳膊便攀上他的腰。
“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梁希睡眼惺忪地问道。
“明天去市政府开会,有些事情内部得定下来。”傅松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前半句话是真的,明天要去跟市里领导商讨老城区旧城改造的事情,黄志刚和初琳琳正是为这事儿来的;至于后半句,那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了。
“黄志刚来了?”梁希像是随口一提,但傅松心里却咯噔一下。
“嗯。”他把梁希揽在怀里,不动声色道:“小初跟他一起来的,中午请他俩吃了顿饭。”
“早点睡吧。”梁希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没了动静。
只是,黑暗中,她内心深处并不平静,初琳琳那个小丫头今天来了,他又回来得这么晚……
算了算了,难得糊涂,至少他还知道回家,回家后马上就洗澡,这一点让她非常满意。
她现在对一些事情已经看得很开了,只要不影响到家庭,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折腾去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点不爽,不是对傅松,而是对初琳琳,以前自己真是小瞧这丫头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她一边给傅笑菲喂饭,一边像是随口一提,道:“昨晚你是不是说小初回来了?说起来好几年没见小初了,怪想她的,你看什么时候让她来家里吃顿饭。”
傅松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猜不透她什么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行,我跟她说一声。”
梁希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不是九点市政府开会嘛,快吃吧。”
今天杨爱国开车,他这个人本身就不爱说话,再加上刚才被梁希突击了一把,傅松也没心思开口,于是一路无话到了市政府。
黄志刚和初琳琳也是刚到,看到傅松的车来了,初琳琳很自然地上前给他打开车门。
傅松抬头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她今天打扮得极为正式,一身白色职业套装,上身是束腰西装,至于西装里面穿着什么,傅松没有透视眼,真看不出来;下身是及膝的半身一步裙,露出两截白莹莹的小腿,隐约可见肌肤下青色的血管。
并非什么人都适合穿白衣服的,有的人穿白衣服如沐猴而冠,而只有像她这样皮肤白皙的人,白衣服穿在身上才和谐。
昨天她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清纯可爱,眼下却成熟妩媚,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御姐,这种清纯与妩媚之间的转换,也就发生在她身上才会毫无滞涩之感。
对上傅松惊讶的目光,初琳琳唇角微微往黄志刚那边一撇,目光中饱含警告之意,“傅总,早啊。”
“嗯,早。”黄志刚还杵在一旁,傅松也不好跟她太亲热,跟黄志刚握手:“老黄,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还行,呵呵。”黄志刚多少有些尴尬,身边这两个人尽管遮掩得很好,但昨天一下午和晚上都不见人影儿,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傅松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不是很妥当,扭头看了初琳琳一眼,只见她面带粉色,肯定是想歪了。
“傅总,黄总,初助理,你们来了。”
好在徐英的秘书李轩下来接他们,被他这么一打岔,初琳琳长长舒了口气。
傅松问:“今天会议是哪位领导主持?”
李轩道:“程书记亲自主持,周市长、徐常务、刘副市长都在。”
“徐常务?咱们沐城又来了新领导了?”傅松疑惑道。
李轩笑道:“傅总,您还不知道?徐副市长三月份被补选为常务副市长,常务委员。”
“哦,我师姐又升官了,怎么也不请客?不行,过会儿得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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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〇五十七章 三七分帐
今年一月,陈建设在沐城书记任上进入省常委,三月份沐城领导班子大调整,陈建设卸任书记前往省城任职。
程市长接替陈建设担任书记,徐英这个副市长前面也多了常务二字,主管工业、城建、国土、农业。
傅松跟之前一直避免跟程式澎打交道,这么多年跟他也就吃过两顿饭,在一起开会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但程式澎现在成了程书记,所以今后跟他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打定主意,要君子之交淡如水,只谈工作,不谈别的任何事情。
寒暄过后,大家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旧城改造是一项系统性工程,牵扯到方方面面因素。去年下半年,我们启动了旧城改造规划编制工作,在前期调研摸底调查基础上,经过意见征求、专家论证等多轮程序,上个星期规划方案获得了省里的批准……。”
程式澎先是把旧城改造的进展介绍了一遍,然后笑着道:“傅总,旧城改造马上进入实质性运作阶段,今天把你们请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该怎么推动旧城改造项目。”
傅松道:“这个项目一直是黄总在负责跟进,我没怎么参与,所以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在这里我表个态,远景集团、远洋地产一定尽全力做好协助、配合工作。”
程式澎道:“傅总,你这么说实在太客气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徐英插话道:“傅总,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上午我们把方案最后过一遍,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提出来。”
傅松点头表示认可,这也是应有之义,他掏钱可以,但至少要掏得明明白白,知道这些钱打算用在哪,怎么用,有没有风险。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负责讲解的是初琳琳,而不是黄志刚。
看着初琳琳一袭白色裙装站在规划图前侃侃而谈,傅松脑海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连她什么时候讲完都不知道,直到听到程式澎问:“傅总,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份规划方案我个人认为还是很有前瞻性的。”傅松从初琳琳身上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说道。
“通过广邀中外优秀的设计和艺术创意项目进驻沐城老街区,成功地让设计走进来,同时又让沐城走出去,老街区与新设计的融合碰撞使游客在走街串巷感受老街独特魅力的同时,为历史文化街区的更新活化提供了新思路……。”
夸了一通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疑惑,老城区腾退的土地,为什么全部交给城市开发公司来开发?”
程式澎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笑着环视了一圈,借着这个机会心里飞快地分析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城市开发公司是远洋地产和市政府的合资公司,把拆迁腾退的土地交给城开来开发,他怎么还并不乐意呢?
难道是嫌投资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傅松又道:“我建议市里成立一个土地储备机构,负责对征收、收购、收回的国有土地进行一级开发、管护,任何一块准备推向市场的土地,都要经过收储环节。”
徐英马上想起来,傅松曾跟自己提到过这事儿,只是当时她只是个副市长,没多少话语权,也就没公开提出来。
程式澎却有些疑惑道:“傅总,储备土地这个工作城开公司也可以做嘛,有必要再弄个新机构?”
傅松摇摇头道:“程书记,从国有土地产权角度来说,国有土地的增值收益理应归土地所有者,也就是政府所有。城开公司毕竟是一家公司,而且还是合资公司,真的不适合分享国有土地的增值收益。”
程式澎跟班子成员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觉得傅松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怎么说呢,如今像傅松这样把送上门的好处主动往外推的人实在太罕见了,这不科学啊!
徐英因为跟傅松打交道最多,倒是明白他的苦衷,见程式澎他们一时无语,只好开口打破沉默:“傅总,按照市里的政策,旧城改造腾退的土地未来主要以行政划拨方式供应,土地增值收益其实没多少。”
傅松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程书记,周市长,徐常务,刘副市长,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决策者,肯定都知道,不管是小到一个企业也好,还是大到一个城市也好,要想可持续发展,仅仅靠外部输血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自我造血的能力。
城市要发展,就必须有土地这个载体,而城市土地的稀缺性决定了未来土地的价值只会越来越贵,所以,城市土地是政府最优质的资产之一。但行政划拨这种土地供应方式,根本无法体现土地的市场价值,这就造成了国有资产的巨大流失,得不偿失。”
程式澎沉吟了片刻,颔首道:“傅总,你说的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们要招商引资,就必须在某些方面让利,而土地优惠是最常见、也是最吸引投资者的手段。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傅松道:“从我市的产业结构来看,一二产业占比重,达到国民经济总产值的80%以上,所以说工交行业才是招商引资的重点行业。按照国际现代都市的发展趋势,工业企业从老城区外迁是必然的。对沐城来说,最合适的去处就是经济技术开发区,那里土地资源丰富,采用行政划拨这种供地方式也未尝不可。”
“但老城区是沐城市区的精华所在,按照惯例,老城区里大部分土地都是居住和商服等经营性用地,跟招商引资的关系较远。
我们为什么要做老城区旧城改造?目前,世界上的国际性城市,都是一定区域内的中心城市。而咱们沐城市市区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城市功能来说,其辐射带动能力都是比较弱的。老城区旧城改造就是要改变这一“小马拉大车”的局面,将老城区打造成沐城市的中心区,真正使市区成为全市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中心!”
“半年有改观,一年大变样,三年脱胎换骨,我相信旧城改造进行到一定阶段,当老城区面貌大变时,那里的土地肯定会成为香饽饽,根本就不愁没人要!”
程式澎被傅松说得有些意动,不过他这个一把手并不着急表态,也不好急于表态,于是道:“傅总的建议还是很新颖的,大家都说说嘛。”
周市长比较厚道地说:“如果把土地全部收拢到政府手里,那城开公司怎么办?如何运作盈利?”
傅松早有腹稿,解释道:“土地储备机构可以把土地一级开发项目委托给城开公司,土地出让后,将一定比例的出让收入返还城开公司,这个比例由市里来定,不过必须得覆盖城开公司的运行成本,还要保证一定的利润。”
周市长道:“这跟国企上缴利润差不多嘛,也有点像私企的业务提成,如果能保证城开公司的利润,那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这也符合政企分开的改革精神嘛。”
……
讨论来讨论去,几个沐城当家人初步定下来,在市土地管理局下面成立一家直属事业单位,专门负责老城区旧城改造的土地储备工作,然后以委托代理的方式,将储备土地的一级开发工作交给城开公司。
至于这个新机构的组建任务,就落到了徐英头上,谁让她是主管土地和城建的副市长呢。
会议结束,宾主尽欢。
傅松自认为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又觉得给“土地财政”挖了一个坑。
市领导们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今天之前土地增值收益是在城开公司中跟远景集团五五分账,现在是三七分账,政府拿七!
这才是双赢啊!
第一千〇五十八章 供应链金融
去市政府食堂的路上,徐英用抱怨的口吻对傅松道:“你净给我没事儿找事儿做!”
傅松笑道:“我巴巴给你们送钱,你居然还埋怨我。”
徐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傅松故意放缓脚步,跟徐英落在后面,压低声音道:“这个跟旧城改造不一样,搞好了很可能会引起上面的关注和重视,甚至推广到全国。”
徐英道:“你甭用这种话给我打气。”
傅松道:“到时候你肯定会感激我的。”
徐英白了他一眼:“今年下半年市里有两个重点工作,一个是老城区的旧城改造,一个是新一轮城市总体规划编制,黄总这边……。”
傅松心领神会道:“这个你直接跟老黄谈就是了,他应该会感兴趣。”
徐英摇摇头道:“我是说投标主体,以远洋地产名义投标不太好吧?”
傅松想了想道:“那就把远洋地产的规划设计院独立出来,成立一家规划设计公司。”
徐英点点头:“抓紧时间,最早十月份,最迟明年年初就必须得启动了。”
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随便一句话,就透露了宝贵的消息,而且无需担心被人抓到把柄,也就谈不上什么违规。
何况光提前知道消息并不意味着一定会中标,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中标还是要凭真本事的!
吃完饭,回公司的路上,初琳琳忍不住问道:“傅总,上午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抛出土地储备这个东西?我感觉你这是……,那个什么,多此一举。”
傅松好笑道:“你是想说我画蛇添足,不,脱裤子放屁吧?”
“哪有!”初琳琳娇嗔道,随即意识到这是在车上,前面还坐着司机和黄志刚,心里不由羞恼万分,脸都红了。
傅松不敢再调戏她,问黄志刚:“老黄,你说呢?”
黄志刚笑道:“在土地利用方面,跟你比我是个外行。不过这些年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也做了点研究,参考国外发达国家的经验,国内国有土地使用权的增值收益,未来绝对不会小。财帛动人心,有些事情未雨绸缪是对的。”
“听见没?”傅松很自然地在初琳琳大腿上轻拍了一下,“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以后好好跟着黄总干。”
初琳琳感觉大腿像是被烧红的钢棍烫了一下,大腿内侧的肌肉顿时绷紧,有心想把大腿挪开,但又担心这样做太明显,让坐在前面的两个人发现。
呸,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
黄志刚道:“小初很有灵性,也很努力,学东西非常快,再过几年,我就教不了她了,哈哈,到时候傅总还是亲自带小初吧。”
听到黄志刚肯定初琳琳,尽管知道他可能看在自己的面上,有夸大成分,但傅松还是非常高兴,又拍了拍她大腿:“你可不许骄傲,要再接再厉!”
“知道了!”初琳琳将两条大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不着痕迹地侧到另一边,小声嘟囔道。
黄志刚无意间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傅总,其实现在国内的土地供应制度存在很大缺陷,特别是工业用地,最少50的期限,但有几个企业的生命周期长达50年?美国企业平均寿命8年左右,小鬼子的企业长一点,十年出头。国内企业五年撑死了,那么剩下的至少45年时间,土地怎么办?变更土地用途,搞房地产开发?呵呵,这样搞下去,国有资产流失太严重了。”
傅松点点头道:“所以我一直不赞成工业用地采用行政划拨和出让两种方式供地,土地使用权租赁不好吗?租赁期限和租赁金支付方式可以设置得很灵活,这样一来,很多小微企业也能用得起地。”
初琳琳道:“可租赁的土地使用权能抵押吗?如果不能抵押,这种供地方式恐怕不会受欢迎。”
傅松道:“租赁权其实也可以抵押的,但……,太麻烦。你看,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钱上了。在美国,股权融资、债权融资很普遍,大企业去纽交所,中小企业和科创企业去纳斯达克。再看看咱们呢?中国企业的融资方式太少了,融资渠道太窄了。”
黄志刚赞同道:“是啊,说到融资,国内的银行对民营企业非常不友好,有些民营企业发展得比国企好,但求爷爷告奶奶都贷不到款,相反,经营不善的国企却能贷到,上哪说理去?”
傅松道:“老黄,其实中小企业融资这一块的市场规模非常可观,发展潜力巨大,说老实话,我一直想做。”
初琳琳摇头道:“傅总,现在国内的信用制度建设滞后,连国有银行都没信心做的事情,我们民企就更难做了。”
黄志刚摇摇头道:“我倒不这么看。国有银行有国有银行的优势,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国有银行在舒适区呆久了,必然会犯一些大企业病,对客户态度傲慢,权力环节蔓生,决策迟缓,船大难掉头。民企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灵活性,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可以更自由的发挥。完善的信用体系固然重要,但死了张屠户不吃带毛猪,离了信用体系,难道咱们就不做生意了?不能吧?”
初琳琳若有所思道:“黄总,你是说通过一些其他方面的有效管理来替代信用管理?”
黄志刚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就是随口一说。”
初琳琳困惑道:“可应该通过什么途径来替代信用管理呢?在西方国家,信用管理有明确的法律支撑,我们国家别说法律了,连条例没有。”
黄志刚道:“你别问我,我只负责点火,可不负责灭火。”
傅松道:“小初你这个思路还是蛮不错的。信用本质上是一种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单单一个人、一家企业是无法生产信用的,信用必须也只能是在经济活动过程中形成的。我之前在美国做过社会资本和社会关系网络的研究,信用是不是一种社会资本?我觉得是,而且是社会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
“傅总,你的意思是,互联网?”
当初傅松在美国写论文时,她就在一旁,还在纽约大学图书馆里帮他抄了好几本笔记,手腕都快废了,所以她对他的论文观点和主要内容很熟悉。
傅松摆摆手:“长远来说,互联网确实是大势所趋,但互联网的普及没那么快,等互联网普及了,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还是要立足实际。国外现在有一种供应链金融理论,n
Finance。简单说,就是以供应链上的核心企业为依托,将资金流有效整合到供应链管理过程中,一方面为供应链各环节企业提供贸易资金服务,又为供应链弱势企业提供贷款融资服务。”
黄志刚道:“感觉这就是为中小企业量身定做的嘛,而且整合和管理一条供应链企业的难度要小很多。”
说到这,他笑了笑,“如果说核心企业,那远景集团再合适不过了,傅总,你说呢?”
傅松大笑:“老黄啊老黄,咱俩从来都是这么有默契。”
黄志刚谦虚道:“是你提点得好,否则我连供应链金融都不知道。”
傅松摇摇头道:“你以为这是我最先想到的?”
黄志刚惊讶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