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一十四章 城管
傅松马上抓着老高的手用力地摇啊摇,大笑:“哎呀,高先生,瞧你这话说的,你是京城来的钦差大臣,我能不信你吗?对了,什么时候能把牌照办好?时不我待啊!”
你松手,松手!
老高感觉一双手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一样,骨头都快断了,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傅总放心,尽快,我一定尽快!”
老高顺利地借到钱,再次婉拒了傅松一起吃饭的邀请,带着胡凯急匆匆地走了。
“高先生,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啊!”傅松一直把他们送到电梯间。
等电梯门关上后,沈红在一旁笑道:“怎么感觉你跟个老鸨似的。”
傅松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我这个董事长可不就是个老鸨吗?”
……
李松寿坐在摊位前一边抽着烟,一边读着手里的传单,心里生出一股荒诞感。
就在半个小时前,市场里突然来了一批光头党,把市场的东出口和西出口一堵,对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他以为这次又要破钱消灾了,没想到这些光头党们变了性子,没有要钱也不白拿东西,反而挨家挨户发起了传单。
态度虽然依旧“凶神恶煞”,但在李松寿看来,比前几次和善不要太多。
他也收到一张宣传单,上面印的居然是汉字,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传单居然是一份正八经的“红头文件”,有抬头,有内容,有落款和时间。
别问他怎么知道“红头文件”,他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在村委会看过类似的玩意儿。
“红头文件”上的内容归纳起来就四点,一是告诉大家要规范整顿莫斯科的小商品市场,打击销售假冒伪劣商品的行为;二是成立莫斯科城市管理执法大队,简称“城管”;三是莫斯科全市分区划片,在同一区片内设立若干个正规市场,除这些市场外,任何摆摊销售行为都将受到城管大队的打击;四是按照不同地段,对每个摊位收取不同标准的城市管理费。
对于前三点,李松寿举双手双脚赞同,但一涉及到收费的问题,他就不怎么乐意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是个老实人,只想在异国他乡踏踏实实做点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所以尽管不情愿,还是打算乖乖地交了城市管理费。
隔壁的温州鞋老板嘴上骂骂咧咧的,温州话太难懂,李松寿虽然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想想也是,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看着温州鞋老板上蹿下跳地去找自己的老乡串联,李松寿撇撇嘴,看来兔子急了。
不过,他对温州鞋老板的做法非常不以为然,如果你占理也就罢了,问题是你卖假货不占理啊。
李松寿虽然已经决定“破财免灾”,但他还是打算再等一等,让那帮温州人先去闹一闹,如果温州人赢了,他可以跟在后面沾光,如果温州人输了,那时候再去缴费也不迟。
“老李,老李,一起去。”温州鞋老板串联完回来后,又把主意打到李松寿身上。
李松寿一脸为难道:“我这摊子离不得人。”
温州鞋老板愣了一下,这理由实在太强大了,以至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算了算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很快,一群温州人浩浩荡荡地去找光头大哥了,然后被光头大哥们削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李松寿一看,得嘞,还是老老实实去交城市管理费吧。
每个市场都有一个收费处,很简陋,只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一个东方面孔的人,而且对方说的是汉语。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些在摊贩跟前耀武扬威的光头大哥们,在这个中国人面前乖巧地像小绵羊。
李松寿拿到一张登记表,上面需要填写摊主名字,籍贯,摊位面积,经营范围,货源情况等等,非常详细。
桌子后的那人道:“摊位面积要仔细填,过两天会重新丈量面积,你如果填得太离谱了,罚款!”
李松寿手一哆嗦,连忙打消了乱填一气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填上实数。
“3平方米,每平方米每月城市管理费30美元,一共90美元,面积丈量完后,多退少补,你是第一个来缴费的,头一个月给你打5折,你只需要缴纳45美元。是交美元还是卢布?”
李松寿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还收卢布?”
对方指着旁边的木牌道:“这是今天的卢布汇率牌价,每天都会更新。”
李松寿认真看了看,木牌上的卢布汇率跟实际情况没有多少出入,可能会高了点,但却省了去银行兑换美元的麻烦。
“我用卢布!”李松寿稍微一琢磨,觉得还是交卢布划算。
对方点完钱,道:“一分不差,这是收据。”
李松寿眨巴眨巴眼睛道:“还有收据?”
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咱们这是正规收费,童叟无欺!”
李松寿:“……。”
李松寿所在的市场只是这次打假专项行动的一个缩影
卢大鹏一手大棒,一手美元,花了一个多星期收拢了莫斯科一大批光头们,将这些人组织起来,按照地域划分势力范围,也就是管理片区。
他将大部分手下都派出去,每个人负责一个片区,每个片区和每个市场都配备一个中国人当会计,负责收取城市管理费。
根据傅松的指示,每月收上来的城市管理费扣除运行费用后,剩下的钱都将以工资和奖金的形式发给老毛子。
老毛子可以选择拿钱,也可以选择拿生活物资,或者既拿钱也拿生活物资,反正发钱的方式非常灵活。
原本老毛子还不怎么情愿,但当卢大鹏预支给他们一个月工资后,这些老毛子顿时焕发了第二春,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城市管理的伟大事业中去。
能来异国他乡做生意的中国人,不可能都是善茬,老实巴交的人也不会跑这么远做生意。
所以刚开始确实有不听招呼的,有不想缴纳城市管理费的,也有“知法犯法”,顶风售假的,还就像温州鞋老板那样的,想要抱团对抗光头大哥。
但老毛子光头大哥们可不管那么多,对于那些不缴费的,先警告一次,不听就一顿胖揍,如果揍了还不缴费,那就直接赶出市场,让你自生自灭。
时隔一个月,傅松再一次来到李松寿所在的市场,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隔了老远他便下了车,身边只有克莱斯和另外一个保镖,剩下的保镖在车里等着。
第一千〇一十五章 保护费
刚走到市场入口处,傅松抬头看着入口上方的横幅,差点笑喷了。
“打击假冒伪劣商品,维护公平有序市场环境。”
在万里之外的莫斯科,能看到如此有中国特色的标语,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谁他娘的这么有才?
走进市场后,傅松发现这里跟一个月前相比,变化不小。
地面上干净整洁,没了以往的污水横流和遍地垃圾;一个个摊位泾渭分明,齐齐整整,过道宽敞;不时有穿着蓝马甲的光头老毛子,手里拎着棍子巡视。
李松寿刚昨晚一笔生意,正要整理下摊位,突然看到傅松走过来,连忙招呼:“哎呀,大兄弟,好久不见啊!”
傅松笑道:“老哥,你这生意不错嘛,摊位扩了不小。”
李松寿笑得合不拢嘴:“还成还成,我刚进了一批皮手套,里面是兔子毛,你要不要试试?”
傅松道:“行,你拿副我能戴的。”
李松寿给他找了一副手套,“你摸摸,你摸摸,又软又滑熘,都是自家养的兔子毛,戴着老暖和了。”
傅松试了试,还挺合适的,笑着道:“这不是纯皮的吧?”
李松寿语气夸张道:“纯皮?谁都知道纯皮的好,耐磨,可纯皮的多贵?老毛子可买不起。大兄弟,咱卖什么都明码标价,不糊弄人,有人来买手套,咱就说这是人造革,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
傅松哈哈一笑:“是这么个理儿,人造革省着用也能用个两三年。这是哪产的?”
李松寿一副你逗我的表情:“你们沐城的呗。”
傅松纳闷道:“我们沐城什么时候有手套厂了?”
李松寿笑道:“哪来的什么手套厂。人造革用机器裁剪成手套模子,然后分包给个人,冬天老娘们儿没事儿干,就在家里做手套,一副手套加工费5毛钱,一个人一个冬天能赚两三千块钱呢!”
“还有这事儿?”傅松惊讶不已,这不就是“来料加工”嘛。
李松寿一脸懊悔道:“我现在老鼻子后悔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
傅松摇摇头道:“你就算是想到了这个法子,没条子人造革上哪弄去?”
李松寿道:“人造革都是从你们沐城的万华拿的货,现在只要有钱,还要啥条子?”
傅松点点头道:“那倒是。这生意确实能做,而且可以长期做。”
李松寿用力拍大腿:“可不是么,哎呀,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家开个手套厂。”
傅松道:“看来老哥赚了不少钱,都敢开厂子了。”
李松寿马上憨笑道:“我就是个二道贩子,小打小闹,小本生意,真正赚大钱的是那些大批发商,乖乖,满满一仓库货,每天几百万上千万的流水,那才叫大买卖!”
傅松扭头发现隔壁摊子换了人,问道:“那个温州卖鞋的呢?”
李松寿不厚道地笑了,“嘿嘿,被赶出去了。”
傅松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为啥?”
李松寿道:“卖假货呗,让老毛子给投诉了,城管先是警告,再犯就是罚款,对于屡教不改的,没收货物,然后赶走!”
傅松问:“你们就没点意见?”
“啥意见?卖假货还有理了?该!”李松寿幸灾乐祸道。
“这手套我要了,还有没有女士的?”
“有有,我给你拿。”
傅松付了钱拿上手套又继续逛起来,最后来到市场的收费管理处。
收费管理处是用一个废弃集装箱改造的,一边开了个窗口用来办理缴费业务,里面还可以供工作人员休息。
看到一个商贩刚缴完费,傅松连忙追了上去,“大哥,留步。”
“干哈?”商贩开口就是一股浓郁的东北苞米馇子味。
傅松递了根烟,然后给他点上,“大哥,这里怎么还收钱?”
商贩吐了口烟雾,上下打量着他道:“看你也不像是做生意的,你想干哈?”
傅松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就是好奇。”
商贩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莫斯科的市场都被城管管起来了,所有摆摊的都要交城市管理费,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傅松问:“那你就交了?”
商贩道:“不交?呵呵,你瞧见没,那些拿棍子的光头,不想挨揍的话,还是麻溜交了。不过也有好处,只要交了城市管理费,就没旁的乱七八糟的费用了,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捣乱。谁敢捣乱,那些光头能把他们打出屎来。”
花了一天时间,逛了五六个市场,总体来说,傅松对这次打假专项行动的成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基本上达成了预期目标。
莫斯科是试点,现在试点情况良好,看来是时候从莫斯科推广到别的城市了。
不过唯一的漏洞就是城管大队是个“非法”组织,如果能活得官方认可或者背书就好了。
所以,晚上回到酒店后,傅松不顾疲劳,给季霍米罗夫打了个电话。
“傅先生,这事儿不难。”季霍米罗夫松了口气,傅松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居然就为了这种小事,“尼古拉耶维奇先生以前分管过莫斯科的城建工作,他对目前莫斯科市场环境的混乱状况同样忧心不已,所以想获得他的支持并不难。”
傅松心里呵呵两声,尼古拉耶维奇忧心个屁,他现在恐怕只顾着两件事,一件事稳固自己的地位,一件事是捞钱,不,还有一件事,喝各种世界名酒。
而且季霍米罗夫虽然没有明说,但最后一句话却暗示得很明显,想获得尼古拉耶维奇得支持并不难,但得加钱。
“需要多少钱?”傅松也是无奈,老子为了俄罗斯老百姓的幸福真是操碎了心,真应该给自己发一个一吨重的“国际主义战士”奖章。
季霍米罗夫想了想道:“我觉得每个月总收入的50%是合适的。”
傅松气得差点吐血,如果季霍米罗夫在自己面前,他非得把话筒砸在他脸上!
深吸了口气,道:“老季,不要太贪婪。”
季霍米罗夫苦笑道:“傅先生,既然是您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从中拿一分钱,但别人不一样,有些让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一千〇一十六章 走关系
傅松道:“30%不能再多了,别忘了,我也一分钱都不拿。”
“啊?”季霍米罗夫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你不拿一分钱,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下一刻他又信了,因为他知道,这笔钱对别人来说是笔巨款,但对傅松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刚才他是按照莫斯科的惯例和传统,主事人先拿走三成,剩下的七成中,至少五成用来打点关系和上供,剩下的不到两成再分给下面的人。
傅松不拿那三成,如果他们还那那么多,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了。
想到这里,季霍米罗夫道:“傅先生,那就三成,谁要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傅松终于满意了,老子养你可不是白养的,如果不能帮老子解决麻烦,老子不介意换个人。
苏联解体后,如何进行经济改革成为了俄政坛上新的斗争焦点。
随着价格放开以及私有化运动的展开,围绕经济改革的方向、方法等争论越发激烈,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尼古拉耶维奇的小圈子发生了分裂。
但无论总统与副总统、政府与议会如何争论,“私有化”几乎成为了政治正确,谁敢否认“私有化”,谁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苏联解体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向尼古拉耶维奇承诺提供经济援助搞建设。
俄联邦作为一个能源大国,而且人口比美国少,尼古拉耶维奇天真的以为,资助的美元一到手,俄联邦“转身”就会成为发达国家,但现实却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1992年1月份还未结束,卢布大幅贬值,民众生活每况愈下。
至于美国等西方国家承诺的经济援助确实有,但经济援助都有附带条件,有些条件不仅苛刻,甚至带有丧权辱国的意味。
尼古拉耶维奇只有放弃很多国家利益才能得到,而且这些经济援助也并非一次性到位,而是像“挤牙膏”似的,今天表现好了给一点,明天主人觉得狗做得不好,就不给,后天狗又听话了,就再赏点。
所以说,尼古拉耶维奇的日子并不好过,整日里困坐在克里姆林宫,被国家糟糕的经济形势搞得焦头烂额,同时还要迎接以哈斯布拉托夫为代表的议会反对派挑战。
他老人家难啊!
在这种情况下,季霍米罗夫就显得更难能可贵了,毕竟他能帮尼古拉耶维奇先生搞到美元。
有了美元后,尼古拉耶维奇才能重施旧伎,用美元在议会里拉拢收买议员,维护和巩固自己的地位。
大把大把的美元撒出去后,季霍米罗夫得到了应有的汇报,如愿以偿地进入俄联邦国有资产委员会。
季霍米罗夫这个位置实在太关键了,国有资产委员会是“私有化”的大本营,他即便不是主任或副主任,也能在其中施加不小的影响。
他虽然未能拿到国营企业、工业、运输、建筑和邮电联合会会长的职位,因为这个前苏联的机构已经解散了,不过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尼古拉耶维奇,他将电子工业、邮电两个大部合二为一,任命季霍米罗夫担任部长。
之前,傅松趁着苏联解体前混乱之际,着实抢到了不少好东西,但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但有了季霍米罗夫这个内应后,傅松挖起俄罗斯的墙角来,更是游刃有余,也愈发肆无忌惮。
也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春节前这几天来找傅松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是找他借钱,有的人是想通过他走上层的关系,有的人是既借钱又走关系。
而且这些国内来的人,要么能拐弯抹角跟他扯上点关系,要么是跟老高差不多的单位和部门,傅松想拒绝却根本拒绝不了,搞得他不胜其烦。
对于这些人,傅松可以端着架子拿捏一下,甚至可以跟对方讲讲条件,比如说科研合作啊,成果共享啊之类的,大家基本上都会给他面子答应下来。
但有些人傅松不仅不敢端架子讲条件,而且还得麻溜地帮人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比如他的母校山大。
亲自把山大的人送走,正要回去喘口气,一辆破拉达吱呀一声停在酒店门口。
老高从车上跳下来,两步窜到傅松跟前,抓着他手摇啊摇:“傅总,哈哈,这多不好意思啊,怎么劳烦你下来接我?”
松手,你给老子松手!
傅松翻着白眼道:“高先生,我这是下来送贵客,你别多想,呵呵。”
老高大笑道:“早就听说傅总这边门庭若市,刚才走的是哪个单位的?”
傅松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山大晶体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怎么,高先生也感兴趣?”
老高连忙摇头道:“山大的晶体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是咱们国家的宝贝,我可不敢抢。傅总,这次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上次你要的那个小轿车生产许可有眉目了!”
傅松精神一振:“真的??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老高拍着胸脯道:“今年上半年保证给你办妥,你就等好消息吧!”
“哎呀,高先生,你真是及时雨啊!”傅松态度大变,拉着老高的胳膊热情道:“走走,我们上去聊。”
回到房间,傅松吩咐王永宏上好茶。
“高先生,马上要过春节了,什么时候回家?”
老高一边吹着茶叶一边道:“这个节骨眼儿哪有心思回家过年?我们这些人恨不得一分钟掰两半用。”
傅松笑道:“看你这精神头,最近应该收获不小。”
老高哈哈一笑:“托你的福,没有你的帮忙,我们可不会这么顺利。对了,你有没有飞机制造厂的关系?”
傅松摊摊手道:“这个真没有,我就一个生意人,你问我米高扬设计局、图波列夫设计局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老高见他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只觉得好笑:“那这个就算了,不麻烦你了。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呢,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傅松谦虚道:“这个嘛,呵呵,七拐八拐的小关系。”
第一千〇一十七章 除夕招待会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傅松认为自己收获最大的就是列别捷夫物理研究所、列别捷夫精密机械与计算机工程研究所、瓦维洛夫国家光学研究所、库尔恰托夫几个研究所,这几个研究所几乎被他给搬空了。
这主要归功于巴洛夫院士的配合和帮助,在苏联,像巴洛夫院士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虽然说不上多么喜欢中国,甚至有的人还讨厌中国,但他们更恨美国等西方国家。
当然,被美国等西方国家招揽去的人也有,但美国等西方国家实在太小气,对研究人员不仅挑挑拣拣,还提一大堆条件,掏钱也不利索,一点都不财大气粗。
而傅松给出的条件不要太优厚,普通专家年薪3万美元起步,院士级别的10万美元起步,一幢海滨别墅,一辆轿车,最重要的是,他允许专家带着家人一起去中国,拎包入住,完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在巴洛夫院士的牵线搭桥和鼓动下,这几个研究所的大部分专家都成了傅松的囊中之物。
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倒不是说他心疼钱,而是有些东西他不敢乱伸手。
比如库尔恰托夫研究所跟核有关的设施以及研究团队,他就没敢碰。
不过,他不敢碰,不代表别人就不敢碰。
老高既然特意问起库尔恰托夫研究所的事情,恐怕就是冲着研究所的几个堆去的。
傅松觉得这玩意儿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不待老高开口,便道:“高先生,钱好说,事后给我打个借条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正事说完,老高递给傅松一份请柬:“对了,我今天还有一个任务。”
傅松接过来一看,大使馆邀请他除夕夜去过大年。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傅松本来正为怎么过春节发愁呢,大使馆的邀请来得正是时候,不过他还是假装客气道:“我一个生意人,去合适吗?”
老高急切道:“合适!太合适了!必须去!”
傅松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中国驻俄大使馆位于莫斯科列宁山友谊街,大使馆正前方是莫斯科国立大学,周围的邻居还有莫斯科电影制片厂、德国使馆、朝鲜使馆。
使馆区最醒目的建筑就是方方正正的办公大楼,楼前是宽敞的停车场,大楼左手是宿舍楼,右手是招待所。
傅松这次来参加除夕招待会算是轻车简从,只有两辆车,除了克莱斯给他开车外,只带了杨爱国和喻刚两个保镖。
葛寿文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多,正如数家珍地为傅松介绍着大使馆,突然道:“王大使来了。”
车刚停稳,傅松连忙下车。
“傅总,欢迎你来大使馆做客啊!”
“王大使,你好你好,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哪里麻烦了?傅总可是我们大使馆的贵客,之前想请都请不到。”
在门口寒暄了两句,一行人进了办公大楼。
办公大楼正门设有大门厅,两边有衣帽间,正门向前连着等候大厅,再往前是宴会大厅,除夕招待会就是在此举行。
下午六点的莫斯科,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而宴会大厅里却灯火通明。
大厅里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断。
从大家的表情上,很难看出,就在一个多月以前,苏联老大哥死翘翘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站在苏联老大哥的尸体前,光分食苏联老大哥的血肉和骨头渣子都来不及,哪有精力和心思去哀悼老大哥?
参加招待会的人,除了留学生代表、华人华侨代表等常客外,最多的就是春节期间滞留在俄罗斯的国内机构代表。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抄底抢劫老大哥的经验,有眼尖的人看到傅松出现在大厅门口,立马舍弃了同伴,快步迎了上去。
傅松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张脸,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他只能一边走一边满脸堆笑地握手打着招呼。
招待会正式开始前,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带着他的内阁成员们来了。
王大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盛赞了中俄伟大友谊,并预祝在尼古拉耶维奇先生的领导下,俄联邦繁荣昌盛……
傅松在底下一边微笑,一边腹诽,一个月零十天的友谊实在太伟大了,建交的这一个多月,中国人从俄罗斯抄底的东西,比过去所有时间加起来的都多。
周围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似乎每个人都把王大使的话当成了铁一般事实。
傅松突然想放声大笑,今晚的除夕招待会,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抢劫分赃的庆功会,只不过滑稽的是,被打劫的对象还要站出来表示,这劫打得好,欢迎以后继续打劫……
看着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在台上卖力地鼓吹中俄友谊,傅松却根本笑不出来。
这或许就是大国没落后的悲哀吧。
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大家都知道沈红是傅松的钱袋子,在傅松面前露个脸后,都不约而同地涌向沈红。
“沈总,我这里有个好项目,真心不贵,才三万美元,咱们二一添作五咋样?”
“五万以下的项目你们可以去找联合银行贷款,我这里就不接待了。”
“沈部长,我是××省××厂的,这是我名片,您笑纳。我们厂看中了一台滚轧设备……。”
“哦,你们厂我听说过,不过一台设备够干什么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生产线包了,跟你们厂合资……。”
傅松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这时,尼古拉耶维奇在王大使的陪同下走过来,举杯道:“傅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感谢你,为了友谊,干杯!”
“干杯!”傅松笑着点头,抿了一口红酒,“总统先生实在太客气了,我非常看好俄罗斯的未来,如果总统先生允许的话,我将继续扩大在俄罗斯的投资,为中俄之间的谊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尼古拉耶维奇喷着酒气道:“我当然欢迎傅先生能扩大在俄投资,同时希望更多像傅先生这样的友好人士来俄投资。”
前面一句话是对傅松说的,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王大使说的,于是王大使道:“大使馆将为来俄投资者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服务,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第一千〇一十八章 买地
嗯,这话说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尼古拉耶维奇是一国元首,能卡着点准时参加这场招待会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而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傅松也会来,他最多派个亲信,然后送上一封贺词,所以他在大使馆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便告辞离去。
招待会并没有因为尼古拉耶维奇的离开而受到影响,反而在他走后,逐渐进入高潮。
王大使跟傅松碰了碰杯:“傅总是第一次来大使馆吧?”
傅松道:“是啊,来莫斯科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来报道,王大使可千万莫怪!”
王大使爽朗地大笑:“不打紧不打紧。莫斯科使馆号称我国最大最美的使馆,傅总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傅松欣然同意:“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从宴会厅后门出来,居然有个后花园,环形的草坪和石板路,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冬日的湖水结冰,白雪覆盖了湖面,仿佛置身于北京的皇家园林。
傅松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在万里之外的莫斯科,居然能看到这样的建筑群,实在太意外了。”
王大使笑着道:“还不错吧?我年纪大了,不过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溜溜弯,这里的空气可比外面的好多了。”
两人绕着湖闲扯了一会儿,王大使道:“傅总,你在俄罗斯的投资有没有需要国家层面协调的地方?”
傅松愣了一下,王大使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国家层面协调?
王大使见他沉默不语,摆摆手道:“傅总不必多想,改革开放需要越来越多你这样的企业家,开放不仅仅要引进来,我想更需要我们走出去。”
傅松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乎遗漏了什么……
对了,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今天是1992年2月3日,虽然南方谈话内容尚未在国内见诸报端,但国外媒体却多有报道,王大使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傅松在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番,觉得这是件好事,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好机会,而且自己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国家层面来协调。
“王大使,我这里还真有个麻烦事儿……。”
“什么?傅总想要在西伯利亚和中亚买地?”王大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傅松,“为什么要去国外买地?国内也有很多荒地嘛。”
傅松笑着道:“国内只能租不能买,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王大使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傅松继续道:“国内的土地特别是耕地是有限的,随着人口的增多和经济的发展,未来耕地只会越来越少。为了保证国家粮食安全,国内有限的耕地肯定要紧着种植粮食作物,这样一来,很多经济作物要么进口,要么就是借别人的土地来种。”
王大使皱眉道:“傅总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傅松正色道:“王大使,真不是危言耸听。在过去的十年里,耕地面积净减少将近8000万亩,按照每亩地500斤粮食算,每年就是40亿斤粮食,省着点用,能养活1亿人口。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二十年后耕地面积再减少一亿六千万亩。王大使,咱们国家的耕地有多少个一亿六千万亩?”
王大使问:“这个数据是哪里来的?”
傅松道:“我在社科院读研究生,毕业论文就是这方面的研究,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国家建委、国家土地管理局,或许统计口径上存在误差,但不会太离谱。”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如果是跟外国政要打交道,王大使绝对游刃有余,但对于傅松刚才说的这个问题,他脑海里始终无法形成一个形象的认识,中国地大物博,还会缺土地?
就算是将来经济要发展,完全可以不占耕地,而去占荒地嘛。
但他却不知道,城市发展的方向,往往正是水土资源最好的地方,而不是那些鸟不拉屎的荒地。
不过这并妨碍他继续聊下去,他点点头道:“傅总,我虽然不是很理解你的担忧,不过能在国外置办土地来供养国内,我觉得也没什么坏处。说说吧,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是这么回事,光有土地没有人种肯定不行,我打算从国内招募人手去垦荒种地,如果人数少的话还好说,我自己就能解决签证问题,但如果规模太大,那简化签证、长期居留手续,就需要两国政府之间来协商了。”
王大使惊讶道:“你到底要买多少地?”
傅松道:“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老毛子别的不多,就是土地多,特别是远东地区,离国内不远,而且水土条件也不错,我打算买他个几百万亩。”
“多少?几百万亩?”王大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算是机械化作业,几百万亩土地也得几万甚至十几万人才种的过来。”
傅松道:“这还只是俄罗斯,像哈萨克斯坦、乌克兰、塔吉克斯坦这些国家,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也可以考虑。”
王大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不停地啧啧感慨,半晌后才道:“这事儿啊,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会尽快向国内汇报。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粮食安全确实是重中之重,国家一向很重视。”
“那就麻烦王大使了!”傅松也知道涉及到几百万亩、几十万人的生意,绝对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一天两天就能商定下来的,他觉得一两年内能有结果,就心满意足了。
“唉,麻烦什么,我啊,老了,特别是跟你站在一起,就更显老了,很多事情连想都不敢想,哈哈。”
傅松赶紧送上个马屁:“王大使可一点都不老,我看你这身体,至少还能干个十年二十年!”
王大使摆手大笑:“十年二十年?哈哈,今年62了,再干十年,七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那时候都是老糊涂了。”
在异国他乡过完除夕后,大家又各奔东西,该干嘛干嘛,过年也挡不住大家伙儿挖墙脚的热情啊!
第一千〇一十九章 又当爹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傅松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梁希在电话里催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说再不回去,闺女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傅松想到傅笑菲都过了一周岁生日,自己只在她出生时陪了她一个月,然后就撒手不管了,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实在太不合格。
“快了快了,天气暖和了肯定回去!”
挂了媳妇儿的电话,傅松又给老家打过去,老家人多,这通电话用方言讲了小半个钟头,等再次挂了电话,他都不会说普通话了。
沈红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取笑道:“你们老家的方言也太土了吧,歹饭,哈酒,哈哈,笑死人了!”
傅松朝她勾勾手指,道:“过来给爷拜个年,爷给你发红包。”
沈红回头看看,房间里没别人,马上跪在他脚边,一边给他捶腿,一边仰着脖子娇嗔道:“老爷,人家不要红包。”
傅松越来越喜欢跟她这么玩了,挑着她下巴问:“那你要什么?”
沈红舔了舔嘴唇,妖媚道:“人家要你赏个孩子。”
傅松翻了个白眼道:“你快拉倒吧,让你爸知道了,我会死的很惨的!”
沈红摇晃着他大腿道:“我不管我不管,连娜嘉那个小妖精都怀孕了,我今年都三十了,再不要孩子,就成老姑娘了!”
“你也算老姑娘?”傅松鄙夷道,不过下一刻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啥,你说什么?娜嘉怀孕了?”
“啊?你不知道?”沈红疑惑地看着他,“前天我看她早上起来吐啊吐的,犯恶心,一看就是怀孕了。她没告诉你?”
“老子又要当爹了?”傅松怔在那,喃喃道:“我说呢,这两天她不过来睡了。老子枪法这么好?”
沈红气呼呼道:“好个屁,你枪法要是好,我怎么就没怀上呢?”
傅松狐疑道:“不应该啊,每次都是你最后……。”
说到这,他连忙闭上嘴,不能再说了,再扯下去,以沈红的聪明劲儿,肯定能挖出他和娜嘉背着她偷吃的事情。
“娜嘉人呢?”
沈红撇撇嘴道:“还能在哪,跟那条母狗在一起呗。行了,别看我了,赶紧去看看你的小情人吧,给她点关怀,免得她情绪不稳定。”
傅松狠狠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你真好!”
“滚!”沈红一脸嫌弃地擦擦嘴骂道。
傅松屁颠屁颠地跑到娜嘉房间,推门一看,果然如沈红所说,这小丫头正在跟宾纳说悄悄话呢。
听到开门声,娜嘉回头见傅松来了,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眼神慌乱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傅松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她,又瞅瞅宾纳,问道:“你刚才在跟它什么?”
“没什么,我问它早饭吃什么。”娜嘉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心里松了口气,幸亏先生不会俄语,否则刚才的话被他听去了,多丢人呐!
傅松伸手放在她小腹上,一边抚摸着一边紧张兮兮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娜嘉脸色一红,低下头轻声道:“先生,沈小姐告诉我应该是,不过我也不知道。”
傅松无语道:“什么叫好像是?去没去医院检查?”
娜嘉摇头:“还没去,我想等几天再说。”
傅松一脚把宾纳踢开道:“现在就去,我陪你去!”
娜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用力点点头:“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给老毛子医生塞了红包后,娜嘉的血检结果以最快的速度出来了。
大胡子医生用半拉子英语道:“先生,夫人,恭喜,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谢谢你医生!”傅松随后又塞个红包给大胡子医生,然后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她今年才十八岁,能生孩子吗?”
大胡子医生拍着胸脯道:“我们斯拉夫女人十三四岁就能生孩子了,而且夫人身体非常健康,绝对没问题!”
傅松回头看着娜嘉,对大胡子医生的话深以为然。
别看娜嘉看着瘦弱苗条,但从小练体操,浑身的肌肉结实富有弹性,再加上斯拉夫女人骨盆天生比东方女人宽,这一点傅松深有体会,想必他的孩子在里面会住的很宽敞吧。
回到酒店后,沈红一看娜嘉喜滋滋的表情,就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从今天开始,你自己睡!”
娜嘉现在怀了傅松的孩子,已经没心思跟她争宠了,举起手双大方道:“沈小姐,我退出,以后先生就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傅松脸顿时绿了,好嘛,你们俩当着老子的面做py交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老子了!
沈红回头给了傅松一个冷笑,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傅松不由得了个冷战,完了,未来一段时间小傅松肯定要在沈红那里暗无天日了……
王大使那边效率很高,隔了一个星期,他打电话给傅松,告诉他国内支持中国企业赴俄进行农业方面的投资,不过具体怎么合作,需要企业自己去谈,谈好了由国家来背书。
傅松大喜过望,他以为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才会有消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得知傅松打算在俄罗斯投资农业,尼古拉耶维奇先生非常高兴,亲自安排国家农业委员会主席潘索科夫负责投资谈判事宜。
在莫斯科,王大使就是国家的代表,所以在跟老毛子谈判时,傅松特意把王大使请过来坐镇。
因为傅松不懂俄语,又不能让王大使当翻译,所以又把葛寿文给拉了过来充当翻译。
王大使的车刚在酒店门口停下,傅松上前主动给他拉开车门,“王大使,给您添麻烦了!有您来给我镇场子,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傅总太客气了!”王大使一边握手一边道:“做生意我不懂,我今天是带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呦,小葛也在啊。”
“王大使,傅总一毛不拔,让我当翻译,却不给劳务费,您给评评理,没道理啊!”王大使是葛寿文的老领导,两人之间很熟,说话也没那么多讲究。
王大使哈哈一笑:“你算是咱们大使馆的编外人员,今天就当是被我征用了。潘索科夫同志来了吗?”
第一千〇二十章 谈判
傅松抬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不就来了嘛,老毛子还挺准时的。”
王大使乐呵呵道:“你那么大的手笔,能不准时吗?”
等潘索科夫下车后,互相致意问好,这才一起走进酒店。
在酒店的会议室里坐下,王大使笑眯眯做开场白道:“潘索科夫主席,中俄建交虽然只有两个多月,但中俄的友谊却源远流长。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为贫弱的旧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尽管有一些不愉快,但中国人民始终没有忘记俄国人民给予的无私帮助。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中俄之间双边贸易日益增长,并在工业、军事、科技等领域开展了广泛而又深入的合作……。”
可能春天到了,会议室里暖气开得足,傅松听着听着就有些打瞌睡,不过当着王大使的面,他还是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显得专注认真。
王大使不愧是外交专业户出身,巴拉巴拉侃了一刻钟。
潘索科夫耐着性子听完,然后把王大使撇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对傅松道:“傅先生,您需要多少土地?”
傅松反问:“贵方能提供多少土地?”
潘索科夫笑了,苏联……,不,俄罗斯别的不多,就是土地多,“您要多少就有多少。”
傅松道:“到底多少?”
“这……。”潘索科夫一下子噎住了,他虽然是全国农业委员会主席,但对于全国的土地数据,他心里还真没个准数。
谈判嘛,不在于你的声音有多大,而在于能压倒对方的气势,傅松一上来就用专业知识将潘索科夫难住了,在气势上无疑占了上风。
什么,你作为农业委员会的主席,掌管全俄罗斯的农业,居然对自己的家底都不清楚?
你这个主席也太不称职了吧!
潘索科夫心里安安有些焦急,这些日子他眼睁睁地看着工业口子的同事们,吃香的喝辣的,而他这个农业委员会主席却无人问津,可怜得差点哭晕在厕所里。
傅松的慷慨大名早就在尼古拉耶维奇的小圈子里传遍了,他本以为这是一头肥羊,打算狠狠宰他一刀,不料自己似乎想多了,这位傅先生一点都不傻。
傅松根本不给潘索科夫反应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一是租赁土地,以卢布结算,按年支付。”
“不不不!”潘索科夫立马摇晃着大脑袋,“傅先生,这种支付方式是不能接受的!必须是美元,而且要一次性支付。”
傅松道:“卢布是贵国的法定货币,主席先生难道连自己国家的货币都不认可?”
潘索科夫:“……。”
傅松又道:“那退一步,人民币总可以吧?我支付人民币,贵方用人民币购买中国的货物,双赢!”
“这更不行!”潘索科夫快吐血了,“傅先生,我们只接受美元或者英镑这两种支付方式,当然,也不介意少量的日元。傅先生,还是让我们先谈谈第二种方案吧。”
傅松道:“第二种方案是用美元购买土地。”
潘索科夫一脸为难道:“苏联……,不,俄罗斯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先们用血和火换来的,我们寸土不卖。”
傅松翻了个白眼,笑呵呵道:“好吧,既然主席先生这么说,那就算了,乌克兰和中亚也有不错的土地。”
潘索科夫愣了一下,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咱们这是在谈生意,讨价还价,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都不懂?
潘索科夫看看傅松,又看看王大使,最后向王大使投去求助似的目光。
王大使装糊涂道:“潘索科夫同志,要不今天先这样?”
潘索科夫这次真的快哭了,老子好不容易逮着个创收机会,居然搞砸了,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还等着自己的好消息呢!
不能这么算了!
潘索科夫马上端正态度,义正言辞道:“傅先生,正因为俄罗斯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宝贵的,所以我们更要珍惜它,利用好它。”
这才对嘛,谈生意就谈生意,扯那些瘪犊子玩意儿恶心谁呢?
接下来潘索科夫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双方都很坦诚务实,虽然最后啥都没谈拢,但至少知道双方都有诚意,后面还有的谈。
涉及到大宗土地交易,不可能一次谈判就定下来,所以在王大使的见证下,双方签订了一个谈判备忘录,下次谈判就以这份备忘录作为参考。
对于这样的结果,潘索科夫很高兴,觉得自己回去后有东西向尼古拉耶维奇先生交差了;傅松也挺满意,至少土地价格和面积都在自己的底线之内。
潘索科夫只答应最多租赁远东贝加尔湖地区三十万公顷的荒地和牧场,每公顷土地每年租金2美元,租赁期最多为49年,总投资3000万美元左右。
按照这个水平的租金,傅松大体估算土地的价格应该在200美元左右,也就是说如果购买土地的话,差不多需要六七万美元。
这么一算,可能租赁更划算……
不过这个价格肯定还有得砍,今后的谈判就是钝刀子割老毛子的肉,他有的是耐心,问题是老毛子可等不及,所以他有信心将购买价格控制在5000万美元以内。
送走潘索科夫和王大使,葛寿文留了下来。
葛寿文现在是华俄外贸银行的董事长,而华俄外贸银行是傅松和季霍米罗夫搞的一家俄罗斯内资银行。
葛寿文在此之前从来没接触过银行,但傅松和季霍米罗夫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掌管这家银行,所以葛寿文只能赶鸭子上架,被他俩给推到董事长的位置上。
当然,为了保证银行的正常运转,又给他配了个副手担任行长,负责银行的日常管理工作。
葛寿文自己虽然不行,但他媳妇儿行啊。
娜塔莉娅之前在苏联外贸部工作,在苏联时期这可是个油水很足的部门,钢铁同志的小儿子就曾做过外贸部的副部长。
不过等尼古拉耶维奇上台后,年轻的改革家们开始鼓吹贸易自由,主张开放国内外贸易,于是外贸部的地位一落千丈,等苏联解体后,娜塔莉娅干脆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帮葛寿文做事。
第一千〇二十一章 必须跟进
在娜塔莉娅的辅佐下,葛寿文硬着头皮干了半年多,多少是算是入了门。
在他看来,银行也就那么回事,跟他在沐大养猪场的工作差不多,都是先喂料,等猪养肥了就可以宰了吃了。
华俄外贸银行表面上是为中俄双边贸易提供商业银行服务,但实际上主要是为了方便应对未来俄罗斯大规模私有化。
在私有化过程中,虽然俄联邦积极鼓励外国人参与其中,但也有一些对外国投资者的限制,这主要是因为卢布汇率太低,如不加限制,外国人用硬通货兑换卢布购买不动产将占太多便宜。
比如这样的限制,国民经济中的巨型企业,账面价值在2亿卢布以上或就业人数超过1万人,必须经俄联邦政府批准,外国投资者才可以参与。
诸如此类的限制还有很多,虽然挡不住外国投资者钻空子,但至少在表面上杜绝了外国投资者直接控制俄罗斯的经济,这也是俄罗斯未来的寡头和财团都是本国人的原因所在。
政府里有季霍米罗夫这个内应,外有联合银行提供硬通货,内有华俄外贸银行作为投资或收购主体,同时还控制着中俄大宗小商品贸易渠道。
至此,傅松在莫斯科的整体布局基本上就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耐心等待时机。
看到沈红穿着睡衣公然出现在傅松的房间里,葛寿文哀叹了一声,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们俩……,你们俩……,你们俩可真行!”
傅松老脸一红,没吭声,沈红却跟没事儿似的,笑着道:“文哥,你应该恭喜我才对。”
葛寿文嘴角抽了抽,这要是自己的亲妹妹,非得拿大耳刮子抽她一顿不可,不过嘛,若真是自己的亲妹妹,跟傅松这王八蛋做个亲戚其实也不错……。
“哼,懒得说你!”葛寿文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管闲事。
沈红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端到他手边,娇声讨好道:“文哥你最好了!”
葛寿文有气无力道:“我替你保密行了吧?”
沈红马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文哥最讲义气了!”
葛寿文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去,今天不想搭理你!”
沈红不以为意道:“我去安排饭,今天你们俩喝两杯。”
等沈红走后,葛寿文目光幽幽地看着傅松,傅松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尴尬地咳了咳道:“不怪我,真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大舅哥送的虎鞭酒,那玩意儿真管用,要不要匀你一点?我可知道老毛子女人不好收拾……。”
葛寿文咬牙切齿道:“听说你在这边还养了个老毛子女人?”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傅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也不怪我,你大舅哥硬塞给我的。”
葛寿文摇着头无语道:“你们俩还真是凑一块了。”
傅松笑呵呵道:“老葛,都是男人,装啥装,你可别告诉我,你在这边没玩过女人。”
葛寿文张张嘴,咳咳,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要说没有吧,连他自己都不信,要说有吧,也没傅松左拥右抱那么夸张……
傅松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撇撇嘴道:“所以嘛,老葛,趁着年轻能玩得动就玩,你不会是怕老婆吧?”
“扯淡!”葛寿文白了他一眼,“老子那不是怕,那是爱!”
噗,傅松笑喷了,这话还是老子的名言呢!
葛寿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道:“不跟你扯了。银行最近收储情况不太好,不少有西方背景的银行抢客户抢得很凶,我们要跟进吗?”
傅松道:“跟进,为什么不跟进?必须跟进!”
葛寿文苦笑道:“昨天部分银行的存款利率都超过150%,太他妈的吓人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傅松道:“按照俄罗斯目前的经济形势,卢布肯定还要跌,离探底早着呢,那点利率跟汇率价差相比,不值一提。你只管大胆的跟进,就算比别的银行利率高十个点、二十点都行。华俄外贸银行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全力吸纳卢布存款,有多少要多少,不设上限。”
葛寿文疑惑道:“这么多卢布你不怕砸手里?”
“砸手里?”傅松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老葛,外贸银行里的卢布存款我有两个用处,兑换美元只是一方面,而且不是最主要的。”
葛寿文一愣,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在他看来,华俄外贸银行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将价值不断缩水的卢布兑换成美元,掠夺老毛子的财富。
目前,俄罗斯国内实行所谓的卢布“内部可兑换”制度,也就是说卢布可以自由兑换成外国货币,但只允许不涉及到与国际资本流动有关的对外经济活动。
同时,卢布的自由兑换只限于俄罗斯居民,即俄罗斯的法人和自然人。
法人限制主要针对外资银行,杜绝外资银行通过在俄开设分行洗劫俄罗斯的财富。
分行和单独法人银行的区别在于:单独注册的法人银行需要交足注册资本金才能开业,一旦出现问题有注册资本金可以清算,而分行作为分支机构则不需要交注册资本金,一旦跑路则无法追讨欠债。
法人银行还有资本充足率的要求,有多少钱才能做多少生意,而分行不受这个限制。
另外,对资金流动,法人银行的资金比较容易受监控,而分行资金调动则较为隐蔽,外部监控难度大。这一点尤其重要,如果不加限制,分行可以利用总行的雄厚资本大肆流进洗劫财富,或大肆流出,抽逃利润。
见微知著,可见老毛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对外资既拉拢,又防备,警惕心非常强。
而华俄外贸银行股东和法人都是老毛子,资本金来源于中俄贸易盈余,无论从哪方面讲,华俄外贸银行都是纯粹的内资银行,兑换起美元来相当方便。
“那你吸储这么多卢布干嘛?”葛寿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些越来越廉价的卢布除了兑换美元外,还能用来作什么。
第一千〇二十二章 互怼
“自然是为了马上到来的私有化,特别是科技企业、军转民企业,还有能源动力企业,这些企业对外资限制比较大,你这边比较好操作一些。老葛,我对华俄外贸银行的盈利没有要求,就算赔钱也无所谓,我要的是它的大义名分!”
葛寿文长长松了口气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赔了别找我。”
傅松哈哈一笑:“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对了老葛,要不你在俄罗斯入籍吧。”
“啥?”葛寿文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傅松往旁边挪了挪,以便离葛寿文远点,笑呵呵道:“入籍,加入俄罗斯国籍。”
葛寿文这次听清楚了,却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怒骂道:“老子脑子进水了才当老毛子,老子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你想当老毛子,你自己当去!”
傅松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道:“老葛,你想不想当寡头?”
“不想,你想当你当去!”葛寿文条件反射似的拒绝,不过马上又疑惑道:“寡头是啥玩意儿?”
傅松马上开动三寸不烂之舌,解释道:“听说过垄断、垄断集团吧,寡头就是垄断集团的老大。老葛,一旦你入了俄罗斯国籍,有华俄外贸银行在手,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俄罗斯数一数二的寡头……。”
葛寿文打断他道:“银行是你的,我只不过挂了个名,再说我也不想当什么寡头,更不想当老毛子。”
傅松道:“只要你加入俄罗斯国籍,我就把我的那一份对半分,你一半,我一半,咱们兄弟谁跟谁,你说是吧。”
葛寿文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闻着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你老实说,到底想干什么?”
傅松叹了口气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信不过季霍米罗夫,就这么简单。”
葛寿文气急败坏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往火坑里推?”
傅松惊讶道:“你这话说的,我这是为你好,以后你成了寡头,手指头勾一勾,就有无数斯拉夫小娘们儿往你床上爬,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我……。”葛寿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气急反笑:“你刚才那副嘴脸,啧啧,真是要多无耻有多无耻。”
傅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一笑:“多谢夸奖!这说明我在资本主义的大道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老葛,给句痛快话,到底行不行?”
葛寿文依旧拒绝:“不干不干!你找别人去!”
傅松无奈道:“老葛,入籍只是个形式,你一颗红心向太阳,身在曹营心在汉,睡着老毛子的女人挖着老毛子墙角,多好!算我求你了行不?”
葛寿文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道:“本来找个外国媳妇儿就已经对不起祖宗了,再改国籍,死了以后都进不了祖坟。”
傅松呸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老葛家的祖坟早被挖了,你想进也进不去!我看你就是矫情,外国媳妇儿都找了,还差改个国籍?”
葛寿文语气不善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当婊子还立牌坊?”
傅松竖起大拇指:“对,还是你了解你自己,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
葛寿文被他噎得够呛,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丝松动。
他从87年初来到莫斯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整整五年,早已经习惯了莫斯科的一切,如果以后长居莫斯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相反,如果回国发展,那么这些年他在莫斯科打下的关系就全白费了,需要从零开始,而且他真不知道回国后自己能干什么。
或许国内未来大有可为,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而莫斯科的事业却是实实在在抓在自己手中的。
最重要的是,他信得过傅松,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看在小红的面子上,傅松也不会害自己。
傅松察觉到了葛寿文的犹豫,反而不再继续鼓动他,只是拍了拍他胳膊道:“老葛,回去跟你媳妇儿商量商量,想好了再告诉我。”
葛寿文默默地点点头。
“你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吃饭了。”沈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旗袍,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过来。
傅松眼前一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红穿旗袍,她平时保养得不错,体态匀称,腰细屁股滚圆,旗袍穿在她身上,把她身材的优点放大了无数倍。
“怎么样?还不错吧?”沈红得意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不错不错,小红穿什么都漂亮。”葛寿文赞不绝口,“你这身旗袍哪里买的?莫斯科有定做旗袍的吗?”
沈红挑挑眉道:“这是我出国前在国内定做的,刚开始稍微有点大,撑不起来,现在正合身。文哥,嫂子穿旗袍肯定比我好看。”
傅松老脸一红,这娘们儿怎么什么都说?
你这不是告诉别人,你现在能撑起来是因为被老子滋润的?
葛寿文瞥了傅松一眼,笑道:“都好看都好看,哈哈。等下次回国,我给娜塔利耶也买一身。”
傅松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老毛子女人穿旗袍的模样,哎呀妈呀,不行了,受不鸟了,赶明儿给娜嘉也买一套穿着……
这顿饭只有他们三个,没叫别人。
说起来,自去年夏天来到莫斯科后,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像今天这样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头一次。
沈红和葛寿文是从小玩到大的,用葛寿文的话来说,沈红自从学会跑,就开始跟在他屁股后面,虽然长大后各奔东西,但感情还是那么好。
听他俩兴致勃勃地讲着小时候的事情,傅松心里酸溜溜的,抽空插了一句:“哎,你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没谈个恋爱?”
“啥?”
“啊?”
沈红和葛寿文都是一愣,紧接着两人脸上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文哥那么老,眼睛那么小,咦!”
“我呸!老傅,你别看小红如今长得人模狗样的,小时候一笑嘴里到处都是豁口,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似的。”
“你年轻的时候满脸青春痘,磕碜死了!你跟姑娘表白,被人家打了一巴掌,脸都肿了好几天!”
第一千〇二十三章 忙里偷闲
“你从男孩子嘴里抢糖吃,恶不恶心!”
“你!你放屁!我没有!”沈红满脸通红,心虚地瞄了傅松一眼。
傅松凑到她脸上,坏笑道:“真的?你真馋!”
“滚!”沈红恼羞成怒,劈里啪啦对着他一顿捶。
闹累了,沈红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葛寿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摆摆手道:“哎呀,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想想真是恍如昨日。时间过得真快,但有时候又觉得过得很慢。老了老了。”
傅松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我走之前,赶紧把婚结了吧,我给你当伴郎。”
葛寿文有些意动:“你什么时候走?”
傅松道:“这边基本上走上正轨了,等把买地的事情谈完就走。”
沈红也劝道:“文哥,我肯定跟他一起回去,为了我,你也得把婚结了,我给嫂子当伴娘。”
傅松却马上明白了沈红的心意,不由得暗自惭愧,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
葛寿文也反应过来,用一种无奈地眼神看着沈红:“小红你,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从十岁那年开始寄居在沈家,一直将沈红当亲妹妹看待,她现在这样让他既气恼,又心疼。
气恼她不自爱,明知傅松有老婆孩子,还往他身上贴;心疼她这辈子只能躲在梁溪的阴影下,连场真正的婚礼都不能拥有。
沈红看了一眼傅松,认真道:“文哥,我自己心甘情愿的,真的!”
葛寿文勉强笑了笑,举起杯子道:“得,我就当恶人了。来,我祝你们幸福!”
傅松悻悻道:“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儿,让你搞得都没气氛了。”
葛寿文气呼呼道:“换做以前,老子非揍你一顿不可!”
傅松厚着脸皮道:“都是一家人,至于吗?来,喝酒喝酒。”
葛寿文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直磨牙,真想把酒泼到他脸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无耻?
……
不知道傅松的三寸不烂之舌起了作用,还是葛寿文自己想通了,或者兼而有之,隔了一天,他打电话过来,说一个月后结婚,结完婚就入籍。
一个月后?
挂了电话,傅松笑了笑,老葛这家伙嘴上说不要不要的,没想到这么着急。
跟老毛子的谈判进展不太顺利,潘索科夫这家伙虽然在价格上松了口,但却死咬着只租不卖不放,搞得傅松非常不爽。
亲自跟他谈了两次后,傅松决定晾晾他,至于借口也很好找,度假嘛。
于是,趁着春天到来之前的冰雪消融之际,傅松忙里偷闲,带着沈红和娜嘉,叫上葛寿文和娜塔莉娅,再加上安保人员,一行十几个人坐飞机前往索契。
在机场见到娜塔莉娅时,傅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葛寿文急着要结婚。
妈的,这孙子把娜塔莉娅的肚子都搞大了,以傅松的经验,娜塔莉娅怀孕至少四个月了。
而葛寿文同样一眼看出了娜嘉也怀孕了,娜嘉比娜塔莉娅消瘦,所以更显坏。
两个男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葛寿文小声问:“几个月了?”
傅松咳了咳道:“跟你的差不多,四个月出头。”
葛寿文偷偷瞄了沈红一眼,狐疑道:“小红……,她没事儿吧?”
“她有啥事?”傅松好笑道,“还是她先发现娜嘉怀孕的。”
葛寿文磨了磨牙道:“我是说,小红怎么没怀上?”
傅松无语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纳闷呢,老子枪法一向准,怎么就没中呢?”
葛寿文嘴角抽了抽,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飞机是空客公司给的赔偿,一架崭新的A310-300,上个星期刚到手,今天还是第一次坐。
按照常理,如果向飞机制造公司订购一架全新飞机,光排队少则等个两三年,多则等个七八年,想要现货,门都没有!
但空客这两年因为跟傅松打官司,导致十几架A310的订单被取消,飞机组装好后卖不出去不说,十几架飞机每年的保养费就要一大笔钱。
所以在得知傅松想要一架航程远、空间宽敞的飞机后,空客公司便抽调了一架状态最好的A310-300客机,半卖半送地赔给了傅松。
成本价3000万美元,出厂价4000多万美元的客机,空客公司只象征性地收了500万美元,差不多刚够支付打官司的律师费。
原本空客公司打算在飞机改装工程上把本钱赚回本,但傅松一听说改装费居然要5000多万美元,比整机都贵,顿时打消了大改的念头,最后只花了不到一千万美元,简单搞了下装修。
拆掉大部分座椅,换上了沙发、桌子、椅子,至于沈红之前说的豪华大床和浴室,他实在舍不得弄。
不过即便只是简单改造了一番,他也很满意了,无他,够宽敞!
进了机舱,沈红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带着娜塔莉娅和娜嘉参观机舱,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的笑声不断。
傅松和葛寿文在沙发上坐下,葛寿文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啧啧称奇道:“不错不错,倍儿敞亮!一共花了多少钱?”
傅松有些肉疼道:“买飞机加上改装,花了整整1500万美元,这还不算机组人员的工资,再加上托管费用、停机费用、起飞降落费用等等,一年怎么也要一两百万。”
葛寿文咂舌不已:“这么贵?妈呀,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买得起用不起啊。”
这时候空姐端着盘子送来酒水,两人各拿了一杯酒,傅松翘着二郎腿道:“这飞机以后就留在莫斯科给你用了。”
葛寿文摇头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算了。”
傅松道:“国内也没停飞机的地方,先放在莫斯科吧。”
葛寿文道:“成,那我就帮你看着。”
“傅先生,塔台通知允许起飞,机长请示您现在起飞吗?”空姐走过来俯身问道。
傅松点点头:“飞吧。”
“好的。”空姐微笑着转身去了驾驶舱。
葛寿文朝空姐的背影努努嘴:“哪个国家的?”
傅松眨眨眼道:“机组人员都是法国的,咋样,妞儿够正点吧?等下了飞机,我帮你打掩护,你去勾搭。”
第一千〇二十四章 坦诚相待
葛寿文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正经点?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下流。你怎么不找本地的机组?老毛子机组多便宜?”
傅松呸了一声:“那也得有命坐啊,老毛子开飞机太糙了,他们的飞机我可不敢坐。”
葛寿文哑然失笑:“那倒是,老毛子开什么飞机都跟开战斗机一样。”
飞机滑行,然后柔和地拉起,直到升到万米高空平飞,这个过程中傅松感觉不到颠簸和不稳,甚至连杯中的酒液都没产生一丝涟漪。
法国机组的飞行技术确实稳,傅松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娜嘉枕着傅松的大腿已经睡着了,看到她一双精致的脚丫子露在毯子外面,傅松抻着胳膊帮她盖好,顺势在莹白的脚趾上捞了一把,惹得睡梦中的娜嘉嘟囔了两句。
娜塔莉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傅松,“傅先生,原来你不仅会享受,还会怜香惜玉。”
她的语气让傅松感觉有点不舒服,而且话里有话,绝对不是仅仅讽刺他耽于享受或者好色。
“哈哈,我就是俗人一个,让你见笑了。”傅松打了个哈哈。
傅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娜塔莉娅这个女人不太感冒,每次见面最多客气寒暄两句,然后便对她敬而远之。
或许是因为她是葛寿文的女人,也或许他是季霍米罗夫的妹妹,反正就是亲近不起来。
葛寿文和沈红正趴在舷窗上忙着争论地面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傅松和娜塔莉娅之间的针锋相对。
娜塔莉娅笑道:“傅先生,你太谦虚了。你很聪明,而且很贪婪。你几年前就在苏联布局,就是为了等苏联解体,然后掠夺她的财富,是吗?”
傅松耸耸肩:“那个时候我哪知道苏联会解体?我只是看好苏联的未来,哦,现在应该叫俄罗斯了,嗯,我同样看好俄罗斯的未来,这话我曾对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说过。”
“他就是个小偷,窃贼,盗取了苏维埃的权力,早晚有一天他会下地狱的。”娜塔莉娅的话尖酸刻薄,但语气却出奇平静。
傅松笑道:“这是人民的选择,其实你也做出了选择,难道不是吗?”
娜塔莉娅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自嘲地笑笑:“好吧,傅先生,你说得对,毕竟我也是苏联解体的获利者,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坐着如此豪华的私人飞机去黑海海滨度假。那么让我们坦诚相待好吗?”
坦诚相待?傅松不由得想歪了。
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朋友妻不可欺啊,老子可是个立场坚定的男人,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娜塔莉娅哪里知道傅松的龌龊心思,见他不说话,只当他同意了,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笑着道:“不久前我听到一个消息,一个来自中国的掮客,为你们国家的航空公司购买了几架图54客机。”
傅松撇撇嘴道:“不清楚,这种小事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娜塔利耶有些无语道:“据说这笔生意有将近2000万美元的利润……。傅先生,如果你需要客机,我或许会帮上一些忙。”
傅松终于明白她刚才说的坦诚相待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好笑,葛寿文这个媳妇儿啊,跟沈红一样,心气儿大着呢,野心也很大。
傅松笑呵呵道:“我对客机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当什么掮客。”
娜塔莉娅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傅松道:“我一直想成立一家货运航空公司,只是飞机的价格实在太高了。”
娜塔莉娅眼睛一亮,又换了个坐姿,问:“你要什么机型,多少架?”
傅松反问:“你能搞到什么机型?”
娜塔莉娅抬抬下巴,道:“只要是俄罗斯现役的货机,你想要什么,都没问题。”
傅松根本不相信她有这么大的能量,摇摇头道:“你刚才还说坦诚相待呢。”
娜塔莉娅毫不拖泥带水道:“你看这样如何,我先组织好货源,你验完货再付钱。”
傅松想了想,觉得可以试一试,于是伸出手道:“娜塔莉娅小姐,成交!”
娜塔莉娅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傅先生,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傅松哈哈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索契。
索契位于黑海海滨,由于高加索山脉阻断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南部的黑海吹来温暖的海风,这里终年气候温暖湿润,夏季不超过30℃,冬天在℃左右,可以说一年四季都适合疗养。
三月的莫斯科还是冰天雪地,白天气温零下四五度,而索契山上白雪皑皑,山下温暖如春,太阳一晒,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接待工作是季霍米罗夫提前安排好的,一行人乘坐四辆轿车离开机场直奔疗养院。
下榻的别墅里,除了年轻漂亮身材火辣的女仆外,居然还有专门的保健医生提供一对一服务。
保健医生为每个人进行了体检,并根据个人身体情况制定疗养计划。
午饭相当丰盛,除了常见的俄国美食外,傅松吃到了正宗的鱼子酱。
鱼子酱颗粒饱满圆滑,色泽透明清亮,本地产的酸味香槟,跟鱼子酱浓厚的油脂交融出绝佳的味道。
娜塔莉娅尝了一口鱼子酱,也是赞不绝口:“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鱼子酱,今天才知道,以前吃的鱼子酱都是垃圾。”
别墅里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光跟洗浴相关的就有日光浴室、温泉和冬季游泳池。
硫化氢温泉是索契的主要疗养资源,水温接近40摄氏度,据保健医生介绍,这里的温泉可以调节人的神经系统,促进人体新陈代谢,具有治疗心血管病、皮肤病等疾病的奇效。
他举了个例子,勋章同志年老体衰被人扶着进了温泉,泡完后就能自己走出来了。
女人对温泉没有什么抵抗力,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三个女人就结伴去泡温泉。
傅松本来担心泡温泉对孕妇不好,结果被两个老毛子女人鄙视了,甚至连保健医生都极力推荐两个孕妇去泡半个小时。
傅松这些年走南闯北,自忖见识过不少市面,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然后跃跃欲试。
在这里,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女仆们无微不至的服务能让你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帝王,一些只有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细节,在这里都能体验到。
就连换个衣服,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女仆们甚至会帮你把某些东西摆正位置……
这里比资本主义更资本主义!
第一千〇二十五章 拿出诚意
傅松和葛寿文赤条条地躺在日光浴室里,午后炙热的阳光将浴室加热到将近50摄氏度,跟干蒸桑拿没什么区别,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躺椅正对着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窗户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海,海面上点点帆影,偶尔几只海鸥从窗户前掠过。
葛寿文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连忙又将下半身盖住,瞥了一眼傅松,嫌弃道:“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傅松戴着墨镜,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靠在躺椅上,懒洋洋道:“都是大老爷们儿,在沐大的时候,咱俩还一起去澡堂子里洗过澡呢,又不是没见过。”
葛寿文无语道:“还有旁人呢?”
傅松往后仰着脖子,透过墨镜的上缘望着身后正在给自己按摩肩膀的女仆,又看看葛寿文身后的那个,这两个老毛子姑娘,还真是秋兰冬菊,各有所长。
“吃亏是福,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葛寿文被他无耻嘴脸气笑了:“放十年前,你这就是耍流氓,要拉出去游街打靶的。”
傅松幸福叹了口气:“你也说了,那是十年前,以后这样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习惯了就好。”
葛寿文懒洋洋地望着窗外,感慨道:“是啊,不要说十年前了,就算是五年前,哪能想到能躺在这里,旁边还有小姑娘伺候着?嘿嘿,这次沾了你的光,提前把蜜月度了。”
傅松摘下墨镜,朝他挤眉弄眼,小声问:“怎么样?”
葛寿文疑惑道:“什么怎么样?”
“装,继续给老子装!”傅松鄙夷道,“你身后那个老毛子女人呗。”
“去去去!”葛寿文没好气地挥挥手,“你以为谁都敢跟你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傅松笑道:“有些事情不需要爱也是能做的,你放心,我绝对替你保密!”
葛寿文哼了哼,干脆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这家伙也太无趣了,没劲!
每天晒晒太阳,游游泳,陪沈红和娜嘉逛逛街,逛累了泡泡温泉,然后享受着女仆无微不至地贴心服务和关怀,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所以,这天上午傅松正在阳台上搂着娜嘉晒着太阳,突然听到克莱斯汇报潘索科夫来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子刚清净了几天,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就说我刚睡下。”傅松一边抚摸着娜嘉的肚子,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克莱斯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太阳高悬,阳光刺眼,这个借口实在有点蹩脚。
不过既然老板如此吩咐,那他照实说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傅松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克莱斯回来了,头也不回道:“打发走了吗?”
“傅先生,是我。”
傅松回头一看,潘索科夫正笑呵呵地站在身后,旁边还有娜塔莉娅。
不用问,肯定是娜塔莉娅把他放进来的。
娜塔莉娅摊摊手道:“我见他挺可怜的,所以就……。”
潘索科夫在傅松对面坐下,先是朝娜嘉点点头,道:“傅先生,您真是好雅兴。索契确实是个疗养的好地方,多美的景色啊。”
傅松装作没听见,见娜嘉要起来,连忙揽着她肩膀,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淡淡道:“潘索科夫主席,我正在跟家人度假呢。”
潘索科夫道:“其实我也是来度假的,听说傅先生在这里,就过来拜访一下。”
傅松翻了个白眼:“这么巧?”
潘索科夫一脸认真道:“我也觉得很巧,娜塔莉娅小姐,你说是不是?”
“也许吧。”娜塔莉娅哼了一声,在傅松旁边坐下,“潘索科夫主席,傅先生的时间很宝贵,如果要谈生意,那就拿出诚意来。你幸亏今天来了,否则明天要想见到傅先生,就要去基辅了。”
潘索科夫纳闷道:“傅先生要去基辅?”
娜塔莉娅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道:“傅先生打算买几架运输机组建货运机队,我正好有这方面的资源,明天就去基辅验货。”
潘索科夫心里一动,急切道:“傅先生需要多少飞机?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
傅松正要开口,却被娜塔莉娅抢先一步:“潘索科夫主席,土地交易的收益是国家的,飞机交易的收益是自己的,你应该拿出诚意来。”
傅松不由得看了娜塔莉娅一眼,这个女人很会把握人心,话虽然糙,但理却不糙,以俄罗斯官员的贪婪,恐怕很难拒绝她的提议。
潘索科夫眼珠转了转,笑道:“我这次就是带着诚意来的。傅先生,俄罗斯是一个开放和包容的国家,欢迎像您这样有实力的企业家在这里投资置业,我期待着你度假结束回到莫斯科。”
“我也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傅松暗地里撇撇嘴,开放包容?糊弄鬼呢,还不是盯上了老子的钱包?
潘索科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屁颠屁颠地告辞离去。
等人走后,傅松笑着道:“娜塔莉娅,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谢谢夸奖!”娜塔莉娅娇声笑道,“不过我刚才并没有骗你,基辅那边已经筹措了几架退役飞机,你随时可以去验货。至于俄罗斯的飞机,现在还有点小麻烦。”
“退役的飞机?”傅松无声地笑了笑,“是刚刚被退役的吧?”
娜塔莉娅笑而不语。
傅松拍拍娜嘉的屁股,然后扶着她坐起来,娜嘉面带红晕横了他一眼,道:“你们聊,我去睡一会儿。”
娜塔莉娅望着娜嘉的背影,道:“其实我很早就见过娜嘉,那时候她还是苏联国家队的队员,很有天赋的一个姑娘。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松不想揭开娜嘉的伤疤,摆摆手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这么说,潘索科夫确实能帮上忙?”
娜塔莉娅点点头道:“他的哥哥在后勤部任职,掌握实权的那种。”
傅松恍然大悟,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的武装后勤部都是腐败重灾区,早在苏联时期便是如此,更何况仍处于混乱之中的俄联邦。
第一千〇二十六章 这就是货机
隔了一天,娜塔莉娅不顾有孕在身,亲自陪傅松飞往基辅验货,潘索科夫同志厚着脸皮非要跟着去看看。
4个小时后,飞机到达基辅鲍里斯波尔机场上空,尽管换了新飞机,而且还是A310的升级型号,但傅松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生的空中险情,心里依旧紧张得不行。
好在机组成员来自资本主义国家法兰西,这架崭新的A310-300飞机在他们的操纵下,整个降落过程犹如在光洁的丝绸表面滑行,直到轮胎触地时,傅松才感觉到一丝颠簸。
下飞机后,一名乌克兰军官已经等在舷梯旁,娜塔莉娅跟他确认过身份,对傅松道:“这位是伊万少校。”
傅松跟伊万简单握了握手,至于潘索科夫,都被大家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不过潘索科夫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巴不得如此,毕竟他是俄联邦的政府官员,因“个人原因”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异国首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伊万亲自开车,傅松和娜塔莉娅上了后座,潘索科夫只能坐副驾。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就真像是傅松或者娜塔莉娅的秘书了,可这家伙今年已经50多了,一个老头子给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当秘书,呃,这画面实在不忍目睹。
伊万一路上没说话,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轿车来到一座军事基地门口。
等待通行的时候,伊万终于开口了:“欢迎来到瓦西里基夫空军基地!”
瓦西里基夫军事基地是一座空军基地,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军用飞机,苏27、米格29、伊尔76,这是傅松认识的,还有很多飞机是傅松不认识的。
无数的飞机像一头头苍蝇,杂乱无序地摆放在停机坪上,甚至有的就停在跑道上。
庞大的军事基地里安静极了,不要说飞行员升空训练了,就连地勤人员都没看到几个。
轿车在基地里行驶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座红色的方正建筑前,门口的台阶下站着一个体型肥硕的军官。
娜塔莉娅下车后跟肥硕军官拥抱了一下,然后给双方作了介绍。
“奥尼先科将军,你好。”傅松一边握手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头。
在飞机上,娜塔莉娅告诉他,奥尼先科跟她已故伯父关系不错,正是有这层关系在,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搭上奥尼先科的线。
“傅先生,欢迎你!我们进去喝两杯。”奥尼先科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松道:“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想先看看飞机。”
奥尼先科耸耸肩:“如你所愿。”
重新上了伊万的车,奥尼先科的车在前头带路,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一处停机坪。
奥尼先科背着手来到傅松面前,面带得色道:“傅先生,这三架退役飞机都是为您准备的!”
傅松抬头仰望着伊尔76的巨大机身,看看娜塔莉娅,又看看奥尼先科,疑惑道:“我要的是货机。”
奥尼先科右手上指,用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傅先生,我以先祖的名义向您保证,这就是货机,不是那些客机改装后所谓的货机,而是原汁原味、无比正宗的货机!”
奥尼先科可能觉得光靠嘴巴没有说服力,于是朝手下打了个手势:“傅先生要参观我们的货机,去准备一下。”
片刻后,傅松跟着奥尼先科登上了伊尔76“货机”。
站在空空如也的机舱里,傅松只有一个感觉——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飞机确实是好飞机,傅松也确实想买,但唯一的问题是,买了以后能不能弄回国内去。
他最担心的就是,付了钱之后,乌克兰不放行或者国内不让飞,那岂不是白花钱了?
等傅松说出自己的担心后,娜塔莉娅笑道:“傅先生,这一点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们可以找一家乌克兰公司将这几架飞机买下来,然后再将它们以货机的名义转卖给你,你只需要解决进口许可。”
奥尼先科补充道:“如果你那边没问题了,那么这几架飞机可以随时装上货物直接飞到中国。”
傅松想了想,觉得这么做虽然有点麻烦,但确实可以绕过限制,至于国内进口许可,他也有办法。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奥尼先科将军,价格呢?”
奥尼先科伸出两根粗短的手指头:“2000万美元一架!”
2000万美元虽然不少,但相对于伊尔76运输机的出厂价来说,便宜了差不多一半。
但傅松还是觉得太贵了,摇摇头道:“奥尼先科将军,2000万美元不可能,要知道这可是报废飞机。”
奥尼先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是知道你要买,才把这三架飞机搞成退役状态,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压价的理由呢?
他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气哼哼道:“傅先生,这几架飞机保养得很好,可以随时起飞执行任务,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不不不!”傅松忙不迭拒绝,老毛子开飞机像是开拖拉机,二毛子开飞机估计没什么两样。。
奥尼先科看向娜塔莉娅,嘟囔道:“娜塔莉娅,这三架飞机的机龄都不到五年,状态真的很好,2000万美元是最低的了。你要知道,我也需要打点很多关系,这都需要钱。”
娜塔莉娅道:“奥尼先科叔叔,傅先生不久前刚买了一架大型客机作为私人飞机,加上改装费只需要1500万美元。2000万美元的运输机,确实有点贵。”
奥尼先科先入为主,下意识地以为傅松的那架客机是经过娜塔莉娅的手搞来的,连忙问:“是图154吗?”
娜塔莉娅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大型客机并不比军用运输机便宜,加上改装费才1500万美元。奥尼先科叔叔,傅先生其实打算买几架客机改作货机,但我知道您这里肯定有物美价廉的东西。”
奥尼先科苦笑连连:“娜塔莉娅,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可以退一步,但1500万美元真的不行,绝对不行!一千九百万美元,另外再送一台备用发动机。”
娜塔莉娅跟傅松对视一眼,见傅松点头,于是道:“奥尼先科将军,一千六百万美元,并且每架飞机配4台发动机。”
这是她跟傅松在来的路上商量好的,飞机要买,备用发动机更要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奥尼先科脸红脖子粗,用力地挥舞着手臂,“一千八百万美元,可以再送一台发动机。”
傅松道:“一千八百万美元,送四台发动机。另外,我额外给你一笔辛苦费。”
奥尼先科马上道:“成交!”
第一千〇二十七章 鄙夷
奥尼先科就比潘索科夫会“做人”,在他看来,飞机和发动机是乌克兰的,卖的钱一部分要上缴,一部分要分润出去,他虽然是主事人,但也只能拿到一点点。
而傅松给的辛苦费却不一样,他自己可以独吞。
奥尼先科道:“傅先生,我这里还有两架报废的图154货机,嗯,跟这三架伊尔76一样,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傅松摆摆手道:“参观就不必了,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可以买下下来。”
奥尼先科道:“我做主给你个友情价,1200万美元一架,每架附赠一组发动机。”
娜塔莉娅笑道:“奥尼先科将军,伊尔76载重量将40多公吨,图154载重量不到20公吨,还不到伊尔76的一半。”
奥尼先科直接问傅松:“傅先生,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傅松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于是快刀斩乱麻道:“800万一架加一组发动机,我另外给你一份辛苦费。”
奥尼先科一张胖脸笑开了花:“傅先生,我提议去我那喝两杯。”
“免了。”傅松对跟老毛子喝酒没有一点兴趣,再说他也没必要给对方面子。
涉及到几千万美元的生意,不可能一次就谈妥。
傅松跟奥尼先科约定好时间来验货,也没留下来跟他喝一杯,便急匆匆地离开空军基地返回基辅市区。
车上,潘索科夫屁股下面像是按了弹簧,坐立不安。
他全程见证了傅松跟奥尼先科的交易过程,看到傅松眼睛都不眨一下,半个下午就谈成了一笔总额7000万美元的大生意,贪婪的心脏差点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7000万美元啊,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跟倒卖飞机相比,卖土地那点钱简直就不值一提。
他算了一笔账,5架飞机7000万美元,按照主事人拿30%的传统和惯例,奥尼先科将军跟他的同伙至少能分到2000万美元,他的上级们可以拿到万美元,剩下的20%上缴国家……
不不不,如果换做是他,这20%绝对不会上缴国家,一旦上交了国家,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倒卖军用物资了吗?
这么傻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那么这20%又可以再分一次了……
卖土地和卖飞机虽然都是卖,但本质完全不同。
飞机是工业品,可以被生产出来,可以被减值,可以被损毁,甚至可以被销毁,处理方式可以简单又灵活。
土地是不动产,它过去在那,现在在那,未来还将长期在那,最重要的是,卖土地还要跟土地所在的地方政府分配收益,地方政府的胃口比他们这些中央大员都大。
所以,无论是从卖的便利程度上看,还是从最后获利的程度来看,倒卖飞机都比卖土地更好。
随即他又有些愤愤不平,如果傅先生之前也给我辛苦费,我他娘的还犹豫什么!
娜塔莉娅说得对,土地是俄联邦的,钱却是自己的!
对了,我也有报废飞机的资源,而且只多不少……
入住酒店后,潘索科夫在房间里根本呆不住,转身就敲响了傅松房间的门。
“傅先生……。”门开了,潘索科夫愣了愣,“娜塔莉娅小姐,你怎么在这?”
娜塔莉娅似笑非笑道:“我跟傅先生有点事要谈,潘索科夫主席,请进吧。”
潘索科夫满腹狐疑地走进去,这两人不会有一腿吧,只是娜塔莉娅毕竟怀孕了,呃,怀孕了其实也有办法,而且办法很多……
这个老色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意淫着“叔嫂”之间的不伦关系,一想到娜塔莉娅那成熟妩媚的模样,他那颗五十多岁的心脏,也忍不住砰砰乱跳。
不过,女人再美,也没有美元亲啊,所以看到傅松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马上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轻轻咳了咳道:“傅先生,傅先生。”
傅松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道:“潘索科夫主席,你难道不累吗?”
累?再苦再累也得赚小钱钱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拼搏精神都没有!
潘索科夫笑道:“傅先生,除了飞机外,您还需不需要其他设备?比如载重卡车、拖拉机、推土机,甚至坦克、装甲车,只要你想要,一切都好谈。”
傅松猛地睁开眼睛,他对坦克、装甲车这些军用车辆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不过苏联的很多民用车辆却很耐操,关键是价格便宜。
连伊尔76这样的军国重器都能卖出白菜价,更何况是卡车、拖拉机这些地面装备。
于是,傅松马上不困了,跟潘索科夫亲热地聊起来。
等外面天色暗下来,他俩已经谈成了一揽子协议,包括但不限于若干架俄联邦境内的“报废”运输机和军用货机,若干辆“报废”载重卡车、拖拉机、推土机等“农用”机械设备,若干与上述设备配套的“报废”发动机,若干油料等等。
当然,要想让傅松在这一揽子协议上签字,潘索科夫首先要表现出十足的诚意,而他的诚意就是以每公顷15美元的价格,将外贝加尔边疆位于涅尔琴斯基扎沃德区、乌廖特区、石勒喀区、斯列坚斯克及莫戈伊图区的20万公顷荒地和10万公顷牧场出售给傅松。
而且,他还允许傅松分期付款,因为有了上面那些“报废”装备的利润打底,他现在根本看不上卖地那点钱。
这个价格比傅松的心理底线还便宜了500万美元,可见潘索科夫为了捞钱,卖起国来简直肆无忌惮。
对于这种卖国贼,傅松打心底里鄙夷。
潘索科夫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满面春风地告辞离去。
娜塔莉娅道:“真是个贪婪的家伙!”
傅松笑着问:“你是在说我吗?”
娜塔莉娅哼了一声:“你们都贪得无厌,俄联邦迟早会被你们这些贪婪的家伙掏空的!”
傅松摊摊手:“即使我不参与,还有别人参与,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便宜了我。我们才是一家人,我还得叫你一声嫂子呢。”
娜塔莉娅瞪着他道:“所以我才尽心尽力地帮助你。可你也别太过分了,你转身回国,我的丈夫和孩子还要生活在莫斯科。”
傅松不由得一阵恍惚,是啊,老葛以后还要生活在这呢,即便一颗红心向太阳,也不能明目张胆。
中国有汉奸,俄国有俄奸,法国有法奸,二战期间,这三个国家是内奸和叛国贼最多的国家,只要跟“奸”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
老毛子对俄奸一点都不手软,比任何国家都狠。
随即心里一动,扭头眯着眼睛看着娜塔莉娅,难怪她千里迢迢跑乌克兰去倒腾飞机。
至于她之前告诉自己,俄罗斯的飞机还有点小麻烦,恐怕不是小麻烦,而是她压根就没打算插手俄罗斯“报废”飞机业务。
第一千〇二十八章 我该从哪开始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走一步看好几步,只拿自己该拿并且可以拿的钱,不简单啊!
仔细一想,娜塔莉娅还真从来没做损害俄联邦利益的事情,跟娜塔莉娅一比,潘索科夫就显得又贪又蠢。
傅松甚至能预料到潘索科夫最后的下场,如果弗拉基米尔大帝上台后他能夹着尾巴老实做人,或许还能混个善终,否则,呵呵……
“傅先生,怎么了?”娜塔莉娅毫不示弱地回视傅松。
“娜塔莉娅,你想不想从政?”
傅松话音刚落,娜塔莉娅瞳孔微微一缩,展颜一笑:“你会支持我,对吗?”
傅松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老葛啊老葛,这辈子你恐怕只能在物理上压着你媳妇儿了!
娜塔莉娅等他笑完了,昂着天鹅颈般的脖子,骄傲道:“但我不会做任何有损于俄联邦的事情,傅先生,这一点请您牢记!”
傅松轻轻地拍着巴掌,道:“虽然咱俩分属两国,尽管我个人不怎么喜欢你们俄国人,但对于任何一个爱国者,我个人都抱以最崇高的敬意。我也希望娜塔莉娅小姐能记住今天的话。”
娜塔莉娅对傅松这番话相当意外,眉头微皱道:“傅先生,我突然有些不认识你了。”
傅松一愣,然后放肆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停下来,傅松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苏维埃墙倒众人推,我也在上面踹了一脚,你觉得我是苏维埃的罪人。但对我和我的祖国来说,死了的苏联才是好苏联,只是它死的有点太早了,如果能再坚持十年八年,我们的国际环境应该会更好,真是太可惜了。”
娜塔莉娅气得满脸通红,鼻翼一闪一闪,蓝色的瞳孔里喷着怒火,仿佛一头凶猛的母狮子。
她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瞬间恢复了平静,笑着道:“傅先生,谢谢你能坦诚相告。苏联的倒下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是我们没把国家保护好。不过接下来就看你的祖国了,我很期待你们在围剿下会有什么好的表现,咯咯……。”
傅松:“……。”
娜塔莉娅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正色道:“没了苏联,你的祖国独木难支,所以中俄抱团取暖是最好的选择。但尼古拉耶维奇那个烂酒鬼却一直在幻想着投入西方国家的怀抱,呵呵……。”
说到这,她冷笑连连,眯着眼睛道:“可他似乎忘了,苏联即便分解成15个国家,但对于西方来说,俄罗斯依旧过于强大。我一点都不看好尼古拉耶维奇的西化政策,用你们中国话来说,他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松一脸认真道:“所以俄罗斯才需要一个伟大的领袖!娜塔莉娅,你可以的!”
娜塔莉娅哑然失笑,轻轻地摇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真诚,说谎的时候请不要眨眼睛。”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道:“尼古拉耶维奇先生的想法代表了绝大数俄国人,难道不是吗?很多俄国人,尤其是年轻人,认为只要融入了西方世界,俄罗斯就会重新崛起。所以,他们欠缺社会的毒打,只有经历了几次社会毒打后,他们才会觉悟。”
娜塔莉娅想了想,虽然不愿承认,但傅松说的确实是事实,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蛰伏?”
傅松笑道:“蛰伏也好,踏踏实实地干点实事也好,都是一个意思。你比我还小两岁,今年刚刚三十,如果你能用十年时间打好基础,等到了四十岁,你就迎来了收获季节。”
娜塔莉娅问:“你觉得我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傅松道:“你是经济专业出身的,当然要回归老本行。”
娜塔莉娅苦笑道:“俄联邦现在的经济……,一言难尽。尼古拉耶维奇身边都是些夸夸其谈的家伙,我根本没有机会。”
傅松道:“娜塔莉娅,你还是站得太高了,你应该放低身段,到基层去,到民众间去。现在俄国基层的主要矛盾是吃不饱穿不暖,其他的都是次要矛盾。只要你解决了主要矛盾,就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和选票,就这么简单。”
顿了顿,傅松继续道:“要想解决饿肚子问题,光靠外部输入是不行的,打铁还要自身硬。”
娜塔莉娅接上话道:“所以我的首要任务是恢复轻工生产,听说轻工业马上要实行私有化了,你不介意让葛助我一臂之力吧?”
傅松笑道:“华俄外贸银行的资金本来就是为应对私有化准备的,你可以酌情调用。”
娜塔莉娅点点头道:“为了稳定物价,我还需要您的配合。”
傅松心领神会道:“我会让办事处的人配合你。”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应该从哪里开始我的从政生涯呢?你有什么建议?”
“圣彼得堡如何?”
傅松和娜塔莉娅很默契地没有提莫斯科,莫斯科是首都,更是是非窝,娜塔莉娅作为一个新人,如果留在莫斯科,根本无法施展手脚。
“圣彼得堡?”娜塔莉娅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中午,老高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五六个陌生人。
飞机可以随便买,但要想弄回国内去用,就绕不开民航总局,如果拿不到民航总局的进口许可,那么这些飞机就是走私飞机,随时都有被没收的风险。
民航总局啥德性,傅松实在太清楚不过了,他根本不想跟这种单位打交道,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老高头上。
不过,想让老高出力,不拿出点甜头来,肯定不行,于是他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他,稍微透漏点消息,没想到老高比他想象得还要积极。
“傅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联合航空公司的徐总,你要办货运公司的事情,找徐总就是了。”
剩下的几个人老高只是简单介绍了名字,但没介绍工作单位,傅松也不想多管闲事,就没多问。
来不及寒暄,老高开门见山问:“傅总,什么时候能看伊尔-76?”
傅松装傻道:“啥伊尔76?都是些报废待拆解的货机,哪来的伊尔76?高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老高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是货机,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货机?”
傅松抬起胳膊看看时间,道:“你看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放心,我请客。”
“哎呀,傅总,还吃什么饭?”老高急不可耐,“现在还哪有心思吃饭?走走,看完了伊尔……,啊,货机再吃饭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