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利弊
纽约。
驻纽约总领馆门口,齐永钢双手握着傅松的手道:“傅松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
傅松谦虚道:“齐副司长,我就是当个传声筒,帮忙跑跑腿,真当不得谢我,要写也该感谢远图投资的吕仁鹤先生。”
“当得,当得,这可是一百万美元啊,能帮助多少留学生!傅松同志,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会马上向国内汇报,国家肯定忘不了你的功劳。”齐永钢激动坏了,整整一百万美金的留美学生奖助学金,这是纽约总领馆收到的最大一笔捐助。
傅松也是无奈,齐永钢从办公室门口一直送到领使馆门口,搞得他想走都走不成了。
“齐副司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从来没想要什么功劳奖励的,您请留步!”
齐永钢乐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成,我就不留你了,慢走。”
刚回到酒店,就听初琳琳说:“傅总,一个小时前,吕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有紧急事情。”
傅松连忙拨通吕仁鹤的电话,“置地拿下来了?”
“傅先生,在蒲伟士撮合下,55亿拿下了置地,另外还用2亿拿下了永安银行。”
傅松倒吸了口凉气,感觉心口疼得厉害,只是为了凯瑟克家族得26%的置地股份,居然花了55亿港币,吕仁鹤你个败家子!
如果加上之前二级市场上收购的置地股票……,傅松都不敢想下去了。
“你太急了!”傅松痛心疾首道,“你就不能在二级市场上偷偷摸摸地多收购点股票?为什么这么早就亮出底牌?嫌钱太多了?”
电话那头,吕仁鹤翻了个白眼儿,心里腹诽不已,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傅先生,没您想得那么简单。我们在二级市场上收购了置地42.8%的股票,加上凯瑟克家族持有的26%,已经接近70%了。剩下的30%,大部分都是长期持有的中小股东,轻易不会卖的。如果我们不亮明底牌,这些股东仍会无动于衷。傅先生,市场不是静止不动的,我们无法预料下一秒钟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既然已经掌握了底牌,就不能一直拖下去,迟则生变啊!”
傅松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想也对,这个世界上傻子是存在的,但资本市场的玩家们却没有一个是傻子。
怡和置地是优质资产,否则也不会引起香江华人财团的觊觎,散户们为了眼前的利益可能会在二级市场上卖出置地股票,但那些持长线投资态度的中小股东们,却不会轻易动摇。
怡和置地的股价虽然跌了,但本身的资产都在,股灾总会过去,只要熬过去,置地依然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
吕仁鹤同样不傻,傅松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但正如他刚才说的,市场一直在变,没人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拖下去。
同时,只有亮出底牌,让那些持股观望的中小股东们认清形势,要么接受要约收购,要么等着股权被稀释,然后被大股东随意揉搓,如果大股东做得绝,或许有一天手里的股票会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说,这个时候亮出底牌才是最好的选择。
“钱够吗?需不需要从东瀛调拨资金?”
“够了够了!傅先生,今晚我见到了郭贺年和容致建……。”
“哦?他俩都想插一手?”傅松不禁感到头疼,合作倒不是不可以,何况合作对象还是郭糖王和容致建,但问题是以谁为主,容致建还好说,郭贺年能甘居刘銮雄之下吗?
可傅松又不想随便放弃,经过这段时间的“金钱”洗礼,他现在早就没了道德洁癖,吕仁鹤他们说得对,只要是合法的生意就没有干净与肮脏之分,自己就算不做地产,不去赚这个“黑心钱”,也会有无数人如过江之鲫,扑到地产上。
郭贺年既有钱,在大陆又有深厚的政商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而是那种通天的关系。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郭糖王只答应将嘉里建设香江的业务拿出来入股,北京的国贸中心却只字不提,还真是好算计。
至于容致建……,反正不管怎么说,跟他俩合作后,以香江为跷板进入内地市场,绝对是无往不利。
吕仁鹤道:“我看得出来,郭先生相当有诚意,当听说我们四家公司重组合并后,还表示他的嘉里建设旗下的地产业务也可以拿出来入股。”
傅松不置可否,问:“你和大刘有什么想法?”
吕仁鹤道:“大刘说只要不跟他争董事会主席一职,他欢迎郭先生和容先生加入。我,呵呵,我听傅先生的。”
傅松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你毕竟跟郭先生打过交道,肯定比我了解他。”
吕仁鹤道:“要我说,跟郭先生和容先生合作,利大于弊。我们远图投资毕竟是后起新秀,本港的大佬们对我们天然的排斥,郭先生实力雄厚,是一条过江龙,而容先生在内地背景深厚,今后往内地发展时,离不开容先生的保驾护航。所以我们既有合作的基础,又有合作的现实需求,合则共赢!”
傅松笑道:“我都快被你花言巧语说服了。这样吧,我全权授权你跟郭、容两人谈判,商讨出一个合作框架,给我过目。”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吕仁鹤高兴道,一想到远、华、嘉、中四方联合成立一家庞大的地产公司,而远图投资必然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他就忍不住激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已经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了,只有名才是。
傅松嘱咐道:“刘銮雄那边不能亏待了,但郭糖王的面子也要照顾上。这样吧,郭糖王不是有香格里拉酒店嘛,你试试他的口风,我们的文华东方酒店跟他的香格里拉酒店合并,由他出任董事会主席。”
吕仁鹤稍微一想,不得不服气道:“傅先生,这个办法两全其美,我相信郭先生一定会欣然接受。”
挂了电话,傅松寻思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耳边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嘈杂声,然后是安藤清健懒洋洋的声音:“喂,哪位?”
傅松把听筒拿开,道:“安藤,是我,傅松,在哪呢?怎么这么吵?”
第四百零六章 小生意不简单
“哦,傅君啊。”
安藤的语气立刻热情起来,“我还在呆湾,哈哈,正在开party,超大的party,美酒、美女环绕,哈哈,傅君,你不来真的太可惜了。小猫咪,你俩可真会玩……,嘶……,好了好了,我有正事,过会儿再找你们。傅君,找我有事?”
“讨厌,刚用完人家就赶人家走……。”
“乖,等我打完电话,一定好好……。”
听着安藤清健舒爽的闷哼,以及随之而来的几句女人的娇嗔,傅松一头黑线,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为什么老子做不出这种禽兽之事?
“你那边都三更半夜了,还这么能折腾,真服了,当心腰断了!”
“嘿嘿,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我到现在还没分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过会儿得好好研究一下,哈哈。傅君,等你来呆湾,我介绍给你认识,或者我把她俩送到纽约,你也帮我研究一下……。”
“滚蛋!老子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哈哈,傅君,你的洁癖会让你错过很多美妙的东西。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么有钱,得学会享受生活……。”
一听他又开始向自己灌输及时行乐的思想,傅松赶紧打断道:“说正事,我在香江的产业打算重组,你在华远基金里的利润打算怎么处理?”
安藤清健笑着道:“我听说了你在香江的大动作,离拿下怡和置地只差一线距离。置地这样的好买卖你说我会放弃吗?哈哈,傅君,我在香江的钱全部投进去,你看着安排就是了。”
傅松道:“你的那点钱投进去根本不够看,你要不要追加投资?”
安藤清健惊讶道:“我那可是足足8亿港币啊,还不够看?”
傅松道:“你不是在呆湾吗?反正离香江也不远,这两天你过去一趟,追不追投你自己看着办。”
安藤清健道:“好吧,明天我就过去。”
“呆湾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傅松生怕安藤清健夜夜笙箫,把正事给耽搁了,受全球股灾的影响,呆湾的股市也是一地鸡毛,越早入场,成本就越小。
安藤清健道:“办妥了,否则我也不会开趴体。傅君,马上感恩节了,你有什么安排?”
“我又不过感恩节,怎么了?”对于西方的节日,傅松向来没什么好感,比如这个所谓的感恩节,旧大陆的白人是为了庆祝他们在康涅狄格山谷对印第安人的屠杀。
“傅君,别这样嘛,前段时间赚了那么多钱,不出去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你要是没打算,那我来安排。”
“去哪?”傅松有些心动,来美国这么久了,还真没好好出去玩玩。
“迈阿密如何?那里的美女超级热情,嘿嘿,各种肤色的都有,我最爱黑珍珠了……。”
“好了好了,迈阿密就迈阿密,挂了!”电话那头又传来女人的嗲声,傅松听得心头火热,实在有些受不了,赶紧扣上电话,感觉再聊下去,自己真的能被安藤清健给带歪了……。
初琳琳将上午收到的传真文件放到桌上,道:“傅总,过两天你要出去?”
傅松一边看文件一边道:“你耳朵挺尖的嘛,感恩节去迈阿密度假。”
初琳琳道:“听说这个季节迈阿密的海滩挺美的。”
傅松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想去就直说,好像我这个老板很抠似的,再说,我能把你扔在这,一个人去吗?”
初琳琳眉开眼笑道:“那……,傅总,下午我请半天假,出去买点东西。”
傅松道:“让克莱斯开车陪你去,回来我给你报销。”
初琳琳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谢谢傅总!”
……
萧竹梅下午没课,上午的课结束后,便收拾好东西,急匆匆赶往查尔斯河对岸的便利店。
便利店离学校并不远,过了朗费罗桥后再走两三百米就到了,往常步行最多半个小时的距离,但萧竹梅今天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并非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而是她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
上个月初接手这家便利店以来,除了从老员工中提拔了一名店长外,她就没做别的大变动。
一动不如一静,这是傅松临走时教她的办法,为的是给她足够的观察和思考的时间。
虽然第一次做生意,但她一点都不打怵,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有时间过来看一眼,偶尔也会找员工和顾客聊聊。
一个半月时间过去了,她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顾客反映店里的产品不齐全,比如店长反映的部分商品库存积压,比如员工反映某些单品卖得快,有些单品却卖不动,等等。
这些问题都被她写在笔记本上,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刚开始她打算一条条地去寻找解决办法,但最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些问题仅仅只是表象,不找到导致这些问题的深层次原因,就会走入“只治标不治本”的歧路。
但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她一直没想到,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当初傅松将便利店交给她的时候,她还有些跃跃欲试,不就是一家便利店嘛,还能难倒我一个北大本科生、麻省理工硕士?
直到最近这两天,她才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实在大错特错,便利店虽然是门“小生意”,但想要经营好却一点都不简单。
来到便利店门口,抬头看了看新换的招牌,萧竹梅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不过马上又眉头微皱,那个坏家伙把便利店扔给自己一个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肯定是存着看自己笑话的心思,哼,不能让他小瞧了!
正在理货的琼斯看到萧竹梅走进来,连忙打招呼:“Boss,好久不见!”
对于这个不久前还是个打工妹的现任老板,琼斯心里充满了好奇,其实不光她好奇,店里的老员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样,但没人敢乱嚼舌头,因为有传言说,萧老板跟波士顿大名鼎鼎的米尔斯律师是朋友,前任黑心老板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被米尔斯送进了监狱。
第四百零七章 你怎么什么都懂
萧竹梅听郭恒说起过琼斯帮忙的事情,所以对琼斯印象不错,笑着道:“你好琼斯,最近的天气有点冷,你为什么不多穿点?”
琼斯挺了挺胸道:“薄毛衣才能显得出身材的曲线。”
跟琼斯聊了几句,萧竹梅找到了店长,“汉娜,最近的生意如何?”
汉娜原本是店里的理货员,萧竹梅刚来这边兼职的时候,就是汉娜带的,两人的关系处得不错。
当然如果仅仅关系不错,萧竹梅也不会让汉娜当店长,主要是汉娜曾在一家大型社区卖场里干过采购员,后来因为生孩子当了几年的家庭主妇,等孩子长大一些后想要再就业,却发现很难找到一份好工作,最后只能来这种小型的便利店从最底层干起。
汉娜的经历其实是美国家庭主妇再就业的一个缩影,汉娜的情况还算好的,不管工作怎么样,好歹还有份收入,很多家庭主妇一旦离开职场久了,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家当一辈子主妇。
汉娜从去年年中,一直到上个月,都在干理货员的工作,这份工作说白了就是个体力活,薪水不高,一个周才235美元,平均一小时还不到5美元,虽然这样的工资在萧竹梅看来相当不错了,但在美国却是中下垫底水平。
尽管工作辛苦,工资不高,但汉娜一直勤勤恳恳,这些萧竹梅都看在眼里,所以在物色店长人选时,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萧,还是老样子。”汉娜在叫过一段时间“Boss”后,就被萧竹梅要求还像以前那样称呼她,“以前的那些华人老顾客几乎不再上门采购,顾客们基本都是开车顺路停下来买点东西,销量比较不错的依旧是酒精类饮料,其次是速食品,日用品的销量也不错。”
萧竹梅感觉跟一个月以前没什么变化,心里不禁有些发愁,正要问问汉娜的意见,这时店里的唯一一部电话响了。
汉娜拿起电话听了两句,然后疑惑地递给萧竹梅:“萧,有位傅先生找你,你认识吗?”
萧竹梅连忙接过电话,朝汉娜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去忙,然后背转过身小声道:“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了?”
傅松笑道:“怎么?还不准我打这个电话了?”
“哪有!”萧竹梅红着脸嗔怪道,“以前你都是晚上打给我的,找我有急事?”
“没急事就不能打给你了?主要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不理你了……。”
知道萧竹梅脸皮薄,刚才已经能听出一点愠意,傅松不敢再口花花,道:“好了,不逗你了。感恩节你放假吧?”
萧竹梅心虚地回头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松了口气道:“放五天假,怎么了?”
傅松道:“我打算去迈阿密玩几天,一起呗。”
萧竹梅的第一反应是乐意的,但还是谨慎地问道:“就咱们俩吗?”
傅松道:“还有几个朋友。”
萧竹梅狐疑道:“几个朋友?什么朋友啊?”
傅松苦笑道:“你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
萧竹梅支支吾吾道:“傅松,如果有国内的人,我……,我就不去了,传回去影响不好。”
傅松:“……。”
安藤清健本身就是个花花公子,对这种事情向来看得开,根本不会多嘴,至于初琳琳和于升,还真不好说,倒不是担心他俩告密什么的,主要怕万一说漏了嘴。
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萧竹梅忍着羞意道:“你别生气嘛,等下个月圣诞节,我……,我去找你还不成?”
傅松回过神来,失笑道:“我没生气,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圣诞节我去波士顿,就这么定了。”
萧竹梅轻轻嗯了一声,想到他这次来,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一时间心乱如麻,又有些期待,脸不由得变得滚烫。
“怎么不说话了?不愿意我过去?”
“没有没有,我……,我这不是为便利店的事情发愁嘛。”
“哦?这才一个月,你就把便利店弄倒闭了?”傅松笑着问道。
“才不是呢。”萧竹梅又好笑又好气,“就是……,哎呀,就是感觉以前想得太简单了,这段时间总怕自己做不好。”
傅松有点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还有你萧竹梅觉得困难的事情?钱花完了?”
上次临走前,给她留了十万美金的支票,让她当周转资金,当时以为怎么样也能坚持到年底,难道这娘们儿这么快就把这十万美金祸祸光了?
“哪有,你给的钱我一分没动。”
傅松倒是纳闷了,“那到底咋了?”
萧竹梅道:“这家店以前一个星期的流水能有一万左右,再差也有八九千,我接手后就只有五六千了,也就能刚刚保本,你说我能不愁吗?”
“你没找找原因?我也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前段时间因为收购和黄与嘉宏国际,这两家公司都有零售业务,所以傅松特意要求远景集团战略咨询部对零售业态做一个全面的分析,报告他已经看过了,倒是对零售不是两眼一抹黑。
萧竹梅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但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倾诉,于是便大倒苦水。
傅松听完后,想了想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问题,归纳起来其实就是市场定位、顾客需求快速响应、服务质量三个方面。”
“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快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先说市场定位,你得明确便利店的主要客户群体是什么?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提供商品和服务,同时砍掉那些销量小的、利润低的……。”
萧竹梅眼睛越来越亮,趁着他喝水的功夫,道:“你怎么什么都懂?”
傅松得意洋洋道:“这才哪到哪,说这么多,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差异化经营。你经营的只是一家社区便利店,不能跟大超市大商场拼库存和折扣,要采取严控库存、小批量进货、单品管理这些措施,慢慢积累客户口碑。”
第四百零八章 重组方案
“等等,你慢点说,严控库存,小批量进货,单品管理,意思我都明白,可怎么做到呢?这需要库存的实时数据,在此基础上,还要跟供货商保持快速、通畅的沟通渠道,至于单品管理,那就更难了,现在店里的经营品种有200多种,就算再怎么砍,也有100多种,这么多种类的单品管理……,我一个学数学的都觉得头大。”
傅松惊讶道:“你可以啊,我还以为要跟你解释一番呢。”
萧竹梅不满道:“你别瞧不起人,我最近一直都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还请教过不少人呢。”
傅松笑道:“看来你还真把便利店当回事了。”
萧竹梅道:“不然呢?你交给我的东西,我能不当回事吗?”
傅松道:“其实你不必这样,真的……。”
没等他说完,萧竹梅就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跟我说过,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真把这家店弄关门了,那我就再也不折腾了,好不好?”
听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松只好道:“行,但你别太累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应该怎么弄,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信息化管理,听说过吗?”
“听倒是听说过,可我不懂啊。”
“我一个朋友是做数据库技术的,过两天我让他派个人去你那边,给你设计一套数据管理系统,先说好了啊,不是免费的。”
“真有用?”毕竟是新鲜事物,萧竹梅心里没什么底。
“试试呗,早折腾关门了,你也早点死心。”
“傅松,你越是这么说,我还越就不能让你如意!”萧竹梅气呼呼道,随即扑哧一笑,“那你让那位朋友早点来,最好周末就能过来。”
“老板娘发话了,我肯定得用鞭子催喽。”
“贫嘴,真讨厌,不理你了。”
傅松见好就收,又问:“感恩节真不去了?”
萧竹梅语气坚定道:“不去不去。”
傅松也不勉强,道:“那圣诞节可不能再放我鸽子。”
萧竹梅呸了一声,道:“挂了。”
……
一夜之间,纽约从深秋便进入了寒冬。
吃早饭的时候,纽约市官方在电视里发出极寒天气警示,提醒市民准备好御寒大衣、帽子、围巾和手套。
幸好初琳琳早有准备,前天下午出去采购的时候,顺便给他买了两件加绒大衣,穿戴整齐后正要去图书馆,传真机突然响了。
初琳琳道:“傅总,吕先生发来的传真,加急的。”
傅松接过来一看,原来跟郭贺年、容致建的谈判有结果了,算起来也就两天时间,速度够快的。
这次的传真比较长,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传输打印完。
吕仁鹤一共说了两件事,但细究起来其实是一件事,就是远图投资本次股灾收购企业的重组方案,只不过重组方案中的大头是地产业务的重组,正好跟郭贺年、容致建的谈判放到一起进行。
重组方案初步计划将和记黄埔、嘉宏国际两家公司的地产、基建业务剥离出来,与新收购的怡和置地、刘銮雄的华人置业、郭贺年的嘉里建设合并,总资产共计362.18亿港币。
其中远图系和黄、嘉宏国际的地产业务作价102.18港币,怡和置地中属于远图的资产总计50.55亿港币,共计152.63港币,占总股本的42.6%。
这个数值只是个初步估计,因为受股灾影响,这几家公司的账面资产大幅缩水,实际资产绝对不止这么点,所以接下来还需要委托第三方对各项资产进行重估。
刘銮雄占股32.7%,郭贺年占股15.1%,安藤清健占股6.7%。容致建和他的中信系占股不多,认购了10亿港币的股份,但因为中信年初刚刚以13亿港币收购了国泰航空12.5%的股权,短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想跟远图系的银行贷款。
傅松对此没有意见,就算容致建不贷款,他也会吩咐吕仁鹤主动借钱给容致建,10亿港币虽然只占合资地产公司不足3%的股权,但却能让双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由此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这10亿港币。
地产是远图系资产最大的一块业务,排在第二位的是怡和的文华东方酒店和嘉宏国际的香江希尔顿酒店,这块业务跟郭贺年嘉里建设旗下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合并,总资产108亿港币,远图占股53%,由郭贺年出任董事会主席。
排在第三位的是零售业务,原和黄旗下的屈臣氏、丰泽电器等零售业务与牛奶国际合并,总资产66亿港币。
接下来是和记黄埔和嘉宏国际的码头仓储物流业务,这一块跟郭氏嘉里建设的物流业务合并,总资产47亿港币,远图系占股68%,郭氏占股32%,由远图系派出董事长。
然后是和记黄埔旗下的电讯业务,总资产10.8亿港币,共计28处无线电发射基站,以及20家本港传呼公司,市场占有率达4O,是全港最大的传呼公司。
所有涉及食品制造、机械加工的业务,资产差不多有10亿港币,跟零售业务、电讯业务一起注入到远景集团中,这样一来,远景集团就成了远图投资的控股子公司。
对于吕仁鹤打的小算盘,傅松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也觉得他这么安排确实有道理,远图投资本身不搞经营,只是一个资本运作的实体,远景集团定位于实体产业,把零售、电讯、制造业交给远景集团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理来。
剩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吕仁鹤建议或者打包成一个新集团,上市圈一波钱,或者直接卖掉,反正是不想留在手上。
然后是远图系4家银行的合并重组,4家银行将以新设合并的形式重组,如此一来,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比如股权关系、人员安排以及资源配置等等,不是短期内就能完成的。
最后,吕仁鹤提到了钱,不管是完成后续的收购,还是接下来的重组、注资,都需要钱。
第四百零九章 老板实在太正经了
等傅松看到吕仁鹤核算出来的数字时,顿时倒吸了口冷气,他娘的,吕仁鹤这个王八蛋还真敢狮子大开口,50亿港币,他怎么不去抢啊!真当老子是印钞的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这钱却不能不给,50亿港币其实也不算太多,兑换成美元不到6.5亿,傅松目前在美国的现金差不多就够了,但这笔现金他留着还有用,最多给他4亿美金,剩下的只能从东瀛那边抽调了。
但他又有点舍不得从东瀛抽调资金,2.5亿美元如果留在东瀛,一年后肯定能翻番,三年后至少能变成10亿美金。
要不还是跟日资银行贷款吧,东瀛的贷款利率那么低,不贷白不贷,而且这次要多贷点,能贷多少就贷多少,干脆吕仁鹤要的这笔钱都走日元贷款好了。
对于这个重组方案,傅松没什么可挑剔的,在文件上做了简单批复后签上名字,交给初琳琳传真回去。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得,一上午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下午在图书馆看书,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嚷下雪了,扭头一看,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没一会儿功夫,整个世界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雪停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克莱斯将车停在路边,一边给他开车门,一边低声骂道:“这个该死的鬼天气。”
傅松看他仍旧只穿着衬衫西装,不禁打了个寒颤,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问道:“威廉,怎么不多穿点?”
克莱斯拍了拍胸脯道:“里面加了一件抓绒马甲,很暖和的。”
傅松:“……。”
前面路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几个警察站在那指挥交通,路口很快便排起了长长的车队,各种喇叭声此起彼伏,不时传来骂娘声。
闲着无聊,傅松玩心大起,在窗户玻璃上画了只小狗,逗弄隔壁车上的小女孩儿,看着小女孩儿眼睛越瞪越大,傅松伸手将小狗抹去,害得小女孩儿哇哇大哭。
“先生,我好像看到了安藤小姐。”
傅松往后看去,只见安藤清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人行道上走着,等她走近后,傅松把车窗开了一半,“清子,这么晚了去哪?”
安藤清子抬头看是傅松,笑着道:“原来是大叔啊,我回住处啊,你要送我吗?实在太好了。”
傅松还没说什么,安藤清子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摘下手套搓搓手,然后捧着脸舒服地靠在座椅上,道:“好暖和。”
傅松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纳闷道:“你不是住学生公寓吗?”
安藤清子往手上哈了口气道:“上个月底哥哥给我买了套公寓,我就搬出来了。克莱斯先生,前面路口左拐,我住在中央公园附近。”
克莱斯生硬道:“我们现在在直行车道,前面路口不行,下个路口吧。”
安藤清子朝他挥了挥拳头,用中文道:“这个可恶的家伙!”
“前面就到了,克莱斯先生,直接开进地下车库。”
傅松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是一栋至少五六十层的高层公寓楼,不禁开始鄙视安藤兄妹的眼光,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独栋别墅难道不香吗?
在安藤晴子的指挥下,克莱斯将车停在电梯门口。
“大叔,一起上去吧,家里没有别人,你可以陪我喝两杯。”
傅松想都不想便拒绝道:“不了,我得回去吃饭。”
安藤清子拽着他胳膊道:“走吧走吧,我给你做日式料理,你如果不
第四百一十章 度假
傅松指了指安藤清健,好笑道:“你倒会偷懒,不过这事交给井上先生,我还是放心的。”
开完了玩笑后,安藤清健低声道:“这次呆湾之行还算比较顺利,资金入台的通道基本打通,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还是多批少量地向呆湾转移资金,这样一来需要维持关系的成本就会增加不少,二位没意见吧?”
彼得菲好奇道:“你收买的人到底什么层次?这么大的胃口?”
安藤清健哈哈笑道:“对别人我保密,对你们就没必要了,也是运气好,托了我父亲的关系,跟呆湾经济部主管侨外投资的副主任委员聊了聊,嘿嘿。”
看彼得菲一副茫然的模样,井上英夫解释道:“彼得非先生,呆湾虽然放开了外汇管制,但对资本外流和内流的监管依然很严格,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内的每一笔投资,都需要审议核准,这项工作由经济部下设的投资审议委员会负责。”
彼得菲放下心来,笑道:“既然通往金库的大门已经打开,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提议,为我们的事业,干杯!”
三个人一共往呆湾投入了4亿美金,往东瀛投入了8亿美金,加起来12亿美金。
光傅松一个人就投了6亿,加上股灾后滞留在东瀛的资金,差不多有20亿美元。
彼得菲这次胆子相当大,他现在的大部分资金都换成了美国的优质股票,手上没有多少余钱,所以跟安藤清健一起从东瀛的银行团各贷了3亿美金,一股脑地砸到呆湾和东瀛。
“干杯!”傅松兴致勃勃地举杯,心里盘算着自己投入的6亿美金,两年以后估计能至少翻个两番。
不行,太失策了,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大发善心,免收咨询费,不用多,收益的10%,那就是至少一亿美金。
不过彼得菲和安藤清健都各有贡献,彼得菲负责资金的伪装和操盘,安藤清健负责在呆湾和东瀛接应,而自己只需要动动嘴,好像贡献没多大……,算了算了,老子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吃的差不多了,散场前彼得菲道:“后天就是感恩节了,你们可以去我家里吃火鸡。”
对于彼得菲的突然邀请,傅松和安藤清健面面相觑。
“啊,太感谢了,不过我和傅君打算去迈阿密度假。”
彼得菲一听就怒了,吹胡子瞪眼道:“度假?还是迈阿密?为什么不叫上我?难道你们嫌我太胖了?”
傅松道:“老家伙,感恩节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你有家有口的,跟我们折腾什么?”
彼得菲嘟囔道:“我早离婚了,现在跟女儿住一起。”
安藤清健连忙道:“彼得非先生,现在邀请你去度假应该不迟吧?我租了一架私人飞机,明天中午出发,飞机上我准备了一个小型趴体,保证让你舍不得下飞机。”
彼得菲瞪着眼睛道:“我要带我女儿去,千万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藤清健:“……。”
安藤清健租的飞机停靠在纽约附近的一家小型机场里,不用过安检,从酒店出发,乘车直达飞机旁。
原以为安藤清健租的是那种小型商务飞机,直到这时才发现,居然是架麦道DC-9,他娘的,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低调而又奢华。
“傅君,就等你了。”安藤清健早在悬梯旁等着,看到傅松终于来了,也是无奈,这家伙又迟到了。
傅松厚着脸皮道:“堵车堵车。”
一行人鱼贯上了飞机,傅松一眼就认出了高挑的法国女人朱莉,她正在端着香槟跟彼得菲有说有笑的。
“你俩勾搭上了?”
安藤清健一本正经道:“我和朱莉是有感情基础的。”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吐到他脸上,竖起大拇指道:“你真够可以的。”
入乡随俗地跟朱莉抱了一下,头一次感受到了法国女人的热情,胸前传来的那种丰满感觉让傅松都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清子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安藤清子轻哼一声,甩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
傅松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身跟彼得菲打招呼:“嘿,老家伙,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我本来就年轻,是不是艾琳娜?”彼得菲今天穿的很随意,花格子衬衫牛仔裤,衬衫的口袋里还插着一副墨镜,很亲热地揽着身旁的小姑娘问道。
“但你的大胡子很讨厌。”那个叫艾琳娜的小姑娘嫌弃地扭了扭肩膀。
傅松一边打量着艾琳娜,一边笑着问:“老家伙,这是你孙女?”
彼得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咆哮道:“艾琳娜是我女儿!”
傅松瞪圆了眼睛,看看彼得菲那张老脸,又看看艾琳娜,狐疑道:“你女儿这么小?”
艾琳娜忽闪着大眼睛道:“先生,我今年十五岁了,已经可以恋爱了。”
看到彼得菲涨红了脸,大家不由得发出善意的哄笑。
傅松笑着笑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彼得菲这个老混蛋,之前居然让自己追求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真是……,真是禽兽不如!
彼得菲溺爱地揉了揉艾琳娜的头发,道:“去玩吧,爸爸要跟两位混蛋先生聊聊生意上的事情。”
艾琳娜抱着他胳膊道:“可我们是出来度假的啊。”
朱莉笑着道:“生意有的是时间谈,我们为什么不跳跳舞聊点愉快的话题?”
安藤清健也道:“对对对,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在飞机上开一个趴体,我还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惜了,彼得菲先生昨天警告我不能搞得太过火,我只能忍痛取消了礼物。”
艾琳娜好奇道:“安藤先生,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安藤清健边比划边道:“一个巨大的礼品盒,由机组人员推到我们面前,随着爵士乐的响起,突然,礼品盒中伸出了几双纤细的手掌,然后慢慢地,身着比基尼的模特们破茧而出,踩着音乐的节拍,走到我面前,围着我跳起贴面舞……。”
第四百一十一章 胆小鬼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对于安藤清健这个花花公子的想象力,只有一个评价:大写的服!
没有了这份“礼物”,飞机上自然就开不起无遮趴体,傅松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遗憾……。
朱莉年纪不大,却处事老道,作为安藤清健的女伴,半个女主人,自然而然地担起了照顾客人的工作,端着酒杯穿梭于众人之间,让每个人都不会觉得受冷落。
傅松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发现大家跳起了舞,就连于升都跟初琳琳搂在一起,笨拙地挪着脚步。
看到安藤清子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喝闷酒,傅松走过去道:“要不咱俩凑一对?”
安藤清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法国女人的手感应该很不错吧?”
傅松义正言辞地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白人女人的皮肤太糙了,没有咱们东亚人的细腻。”
“是吗?”安藤清子撇撇嘴,一脸不信,抿了一口鸡尾酒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算是吧。”
安藤清子马上笑嘻嘻道:“那就给你个机会。”
大家喝喝酒、跳跳舞,喧嚣了大半个下午,4点不到,飞机平稳地降落了。
傅松上辈子不是没在海边游过泳,沐城的、营县的、琴岛的、三亚的海滩都去过,但却从来没有迈阿密的南海滩给他的冲击感来得大。
身后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面前是洁白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水,现代和自然的元素在这里完美地融合成一个整体。
看到初琳琳穿着保守的泳装,却缩手缩脚的模样,傅松好笑道:“没出息,你瞧瞧人家朱莉,就穿着两根绳子。”
初琳琳羞恼道:“傅总,我能跟人家比吗?人家是电影明星!”
傅松疑惑道:“朱莉是电影明星?我咋不知道?”
初琳琳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往朱莉那边投去羡慕的目光,“听她说的,她在法国演了几部电影,今年年初来好莱坞闯荡。”
傅松哑然失笑道:“你看她现在像电影明星吗?”
初琳琳道:“不像,如果不是她说起,我根本想不到。”
傅松道:“所以你别羡慕她,好莱坞可不是那么好混的,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初琳琳嘟囔道:“人家又不是羡慕她会演电影……。”
傅松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道:“你不好意思是吧,那你就在蹲着吧。得,给你找个伴。”
初琳琳抬头问道:“谁啊?”
傅松朝安藤清子努努嘴,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乖乖,这小娘们儿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却比一米七出头的初琳琳都有料。
安藤清子看到傅松往这边瞄,故意挺了挺胸,“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傅松翻了个白眼,在飞机上跳舞的时候,又不是没被老子看过,现在装啥装。
下海游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傅松一个人回到岸上,发现自己的躺椅被安藤清子占了,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上来了?”
安藤清子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圆滚滚的脚趾头点了点傅松的大腿,道:“累了,你不也回来了吗?”
傅松突然感觉大腿上一阵电流传来,不着痕迹地闪到一边,将桌上的果汁递给她,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没敢再往她那边看,没话找话道:“上了一个学期课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安藤清子的回答,傅松扭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起来了,“哑巴了?”
“没有。”安藤清子抱着膝盖蜷缩在躺椅上摇头道。
傅松好笑道:“没有什么?是上了半年的课,没有收获,还是没变哑巴?”
安藤清子把下巴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傅松道:“大叔,你是第一个关心我学业的人,从小到大,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大哥、二哥,他们从来不过问我的成绩怎样。”
傅松道:“那肯定是因为你用不着他们操心,你能考上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
安藤清子自嘲地笑笑道:“是不关心还是用不着操心,我这个当事人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父亲和大哥想通过联姻,找个强援,期望夺回日清的控制权。三叔则是一心想把我嫁给大财团的子弟,无论是直系的还是旁系的都行。”
傅松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安慰道:“不是还有你二哥吗?我看得出来,他很疼爱你。”
安藤清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小声嘟囔道:“哥哥也不是好人,他……,哼,他也想利用我,只不过不像别人,只要我不愿意的人,哥哥都不会勉强我。”
傅松尴尬地咳了咳,挪开目光,道:“你哥哥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别当真。”
安藤清子问道:“大叔,你知道哥哥想让我嫁给谁吗?”
傅松抬头看着天空,“那个什么,今天的天气不错,月亮……,嗯,今天没有月亮。”
安藤清子笑嘻嘻道:“幸亏那个人已经结婚了,嘻嘻,大叔,你说那个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后悔结婚早了?”
傅松连忙道:“不后悔,我敢保证!”
安藤清子眼闪秋波:“哦?是吗?如果是给那个人当情人呢?”
“你给人当情人?”傅松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你哥哥也太不是东西了!”
安藤清子摆摆手道:“不是哥哥的意思。大叔,你觉得那个人会不会动心?”
傅松愣了愣,对上安藤清子那双闪亮的眸子,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他娘的,她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老子是不是正人君子还是……。
不行不行,老子都决定了,以后不再招惹别的女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东瀛娘们儿不是个省油的灯,沾上了很容易惹一身骚。
想到这,傅松打了个哈哈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哈哈,时间不早了,我先撤了。”
安藤晴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扑哧一笑,“真是个胆小鬼!”
第四百一十二章 新业务
三天的假期一晃而过,感恩节的第二天下午回到纽约。
一到房间,傅松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这三天玩得够累的,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初琳琳帮他收拾好行李,看他已经闭着眼睛打起了酣,便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床头的电话铃声响了。
傅松睡得正香,听到铃声后直接用枕头蒙着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初琳琳只好接起电话,小声问了两句,然后捅了捅傅松,“傅总,一个叫萧竹梅的给你打的。”
一听“萧竹梅”三个字,傅松立刻清醒了,翻身爬起来接过电话,刚要说话,却看到初琳琳还站在旁边,连忙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初琳琳心里泛起了嘀咕,傅总平时不管打什么电话从来都不避开自己,就算跟爱人通话也是如此,今天怎么了?
看傅总的态度,似乎对这个叫萧竹梅的女人非常上心,不会是……,哎呀哎呀,我只是个小秘书,啥也不知道。
等初琳琳关上房门后,傅松这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萧竹梅笑道:“怎么了?怕我现在给你打电话?”
傅松好笑道:“我怕什么?”
“金屋藏娇呗。”
傅松仿佛闻到了一股醋味儿,忍着笑道:“吃醋了?”
萧竹梅嘴硬道:“谁吃醋了?没有的事!”
傅松哈哈大笑道:“她叫初琳琳,是我秘书,你想哪去了?”
“秘书?你还有秘书?”萧竹梅一头雾水,这事儿没听他提起过,“不是,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松道:“电话里说不清,等见了面再跟你说。找我啥事?”
萧竹梅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道:“上次你说的那个ERP系统做好了,虽然还没用,不过我和汉娜都觉得挺好的,几乎覆盖了便利店管理的方方面面,而且比人工管理效率高得多,不管想要什么数据,输入几个命令就行了。”
“你打电话不会是为了夸我吧?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
“呸,鬼才想你呢!人家是为了感谢你。”
“怎么谢我?”
“不告诉你!”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个系统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尽管找那家公司,别不好意思。”
“知道啦知道啦,他们公司的服务态度可好了,派来的两个技术员不分昼夜加班加点,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认识的美国人,不管干什么只要到了下班时间都准时走人的。”
老子特意跟安德列夫交代过,他的小弟们能不加班加点拼命干吗?
“那不是挺好的。”
“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你就偷着乐吧,在美国一套ERP系统要价1万美元,你是哪找去?”
“得得得,反正花的是你的钱,你不觉得吃亏就行。”
……
挂了电话后,傅松想了想,又给安德列夫打了个过去。
“喂,安德里夫吗?最近在忙什么?”
“Boss,是你啊,我正好也要找你呢,去波士顿的技术团队已经回来了,据说客户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
傅松笑道:“我刚刚接到客户的电话,安德列夫,做得不错,我也很满意。”
“Boss,你的满意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安德列夫拍了个马匹后,又道:“Boss,我刚才跟技术团队聊过,突然有个想法,你说我们做把这套系统当成公司的一项主要业务怎么样?”
“数据库公司做ERP系统?”对于这一点,如果不是安德列夫主动提起,傅松还真想不到,“能行吗?”
安德列夫急忙道:“Boss,我以前虽然没接触过ERP系统,但现在对ERP系统多少有点自己的见解,ERP系统说白了就是对商业数据进行采集、加工、整理。在这一过程中既要确保基础数据的完整性、正确性和一致性,又要保证指标系统含义的唯一性,还要保证系统主要业务流程的正确性和可变性,而这正是我们OrderTechnologyInc.的优势。通过编码标准化、数据标准化和维护标准化,对流程和数据进行优化,从而减小数据的压力,这一点上竞争对手根本没法跟我们比!”
傅松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提醒道:“安德列夫,ERP系统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不是写几行代码,建个数据库就能搞定的,光满足客户的需求是不够的,在此基础上,你还得为客户提供合理化建议,帮助客户改善管理、提高效率,你能做到吗?”
安德列夫疑惑道:“Boss,我们只是个技术服务公司,不是管理咨询公司,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傅松道:“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普及,我觉得未来企业的管理一定会走上IT化的道路,所以,你不能为了做ERP系统而做ERP系统,而是要跳出IT技术的范畴,从企业管理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你要记住,IT技术只是工具,本身不能创造价值,必须与具体的管理和生产过程结合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才能在市场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
IBM以前不就是个纯粹的it公司吗?但并不妨碍它在21世纪成为全球最大的管理咨询公司之一,它走的正是这条传统的咨询管理与IT技术相结合的新路。
IBM是百年老店,底蕴深厚,傅松不想跟IBM比,也不敢跟IBM比,他觉得只要能做好自己的内循环就足够了,如果有余力的话就去市场上分块蛋糕吃。
之前在跟方竞存聊起咨询行业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将来可以做IT咨询,但苦于没有任何IT技术做基础,所以也只能想想而已,不过方竞存也认为可以将IT咨询作为一个发展方向。
IT咨询的特点在于其咨询过程更多地与计算机和流程结合在一起,强调通过IT项目的实施来帮助咨询方案的真正落地和产生效益。
跟传统的企业咨询管理更重视“创造”,IT咨询强调的是“整合”,整合战略、人力资源、业务和管理流程,更重要的是,整合进IT的工具和思想,整合进IT的软件和硬件,为客户提供包含企业战略、业务流程、信息技术和人力资源的完整解决方案。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吃螃蟹
至于从哪着手,傅松心里也有目标,香江那一大摊子不正是一个现成的试验田吗?
安德列夫发愁道:“Boss,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可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刚成立,所有的员工都是纯粹的IT技术员,根本没有懂企业管理的人。”
傅松笑道:“好办,我给你推荐一个合作伙伴,还有一笔大业务。”
“哦?太好了,Boss,是哪位合作伙伴?”
“远景集团,一家香江的公司,远景集团的战略咨询部有一批从安达信咨询挖过去的人,他们在企业咨询管理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
“香江的公司?”安德列夫不禁大失所望,“Boss,我们是一家美国公司啊!”
傅松哼了一声道:“美国公司?别忘了公司的大股东是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作为一家美国的技术公司,跟香江的公司合作有点掉价是不是?”
安德列夫听出了傅松的不满,连忙道:“不不不,Boss,你误会我了,只要能赚钱,我敢跟魔鬼合作!真的,我刚才只是有点纳闷,对,纳闷,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公司内部的战略咨询部,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傅松道:“你忘了我说过还有一笔大业务?实话告诉你,远景集团是我的,另外,前段时间我在香江收购了几家公司,近期正在合并重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全程参与。”
安德列夫高兴道:“那太好了!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松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记住了,我只给你两年时间,到时候我要看到一家崭新的集团公司,而且你的数据库公司也要拿出丰硕的成果,否则……。”
“Boss,没有否则!就这样吧,我得赶紧再招一批员工,然后大干一场!”
……
趁着感恩节痛痛快快地放松了三天,傅松觉得自己该收收心,好好做做学问了,千万不能来美国半年,空着手回去,那就太丢人了。
来美国后地这几个月时间,傅松一直在学习社会资本理论的知识,得益于纽约大学图书馆拥有全世界规模最大、种类最齐全的社科类藏书,即便是自学,他的收获也不小。
社会资本理论是一个新兴的跨学科理论工具,涉及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管理学等学科,不要说国内了,国外这方面的研究也是非常有限。
八、九十年代国内学术界最流行的做学问方式就是,将国外现成的理论翻译成中文,然后发表在国内的期刊上,于是这个人就成了国内该领域的专家。
按理说傅松完全也可以这么做,但他不想仅仅当一个理论搬运者,理论搬运这种事情他现在不去做,将来自然会有人去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没有信心,更自认为没有本事去新创一门理论,所以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将目标放到如何将社会资本理论与国内的实际相结合上,但学习了这么久,思考了这么久,仍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
不过,跟安德列夫的一番谈话无意中给了他一些启发,他俩聊的虽然是企业管理和咨询行业,但始终贯穿着一个关键词——信息或者说数据。
社会资本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网络的价值化,社会关系网络的构建、发展和维护,都离不开有效信息的获取和传递,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信息获取以及传播这个角度,来研究社会关系网络这一社会资本的本质?
而社会关系网络是一种虚拟化的网络,它与未来的互联网类似,是不是又可以研究一下社会资本与互联网的关系?
……
他在这边忙着写论文的时候,国内的特区即将举行一场让全世界都瞪大眼睛的拍卖会。
12月1日下午,天气晴朗。
不久后,内地建国以来的第一场土地拍卖会将在特区会堂举行。
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特区会堂700多人的会场里座无虚席,上至中央领导,央行的领导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几个市的市长,下至30多位来自香江的开发商观摩团亲临现场,还有中外20多家新闻媒体的60多位记者。
这场拍卖会酝酿已久,从今年的4月份开始,中央吹风“土地使用权可以有偿转让”,紧接着就传出特区土地使用权有偿转让试点协议和招标出让土地使用权的消息。
5月份,特区土地管理体制改革方案论证会在西湖宾馆召开。10月份,特区又组织了中国城市土地体制改革理论研讨会。
其实在研讨会召开之前的9月份,特区就已经悄悄地通过协议、招标方式有偿出让了两块土地,而今天的土地出让却是相当具有“资本主义”特色——采用公开拍卖方式。
吕仁鹤、刘銮雄、韩泽声、黄志刚坐在第二排,几个人窃窃私语。
过去的半个月里,远图系、华置系、嘉里系的地产业务进行了资源重组,共同成立了联合地产集团,这次他们就是以联合地产的名义参加竞拍。
尽管之前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但刘銮雄依然忧心忡忡,道:“内地的和不改,我们就算拍下来了能留得住?收回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他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昨天来到特区后,他就找来内地的相关法律法规仔细研究了一遍,尤其是第10条明确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侵占、买卖、出租或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
换言之,今天的这场土地拍卖会,深究起来,是违宪的!
不管是在社会主义国家还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违宪都是天大的事情,刘銮雄别的不怕,就怕被秋后算账。
吕仁鹤却没他这么忧虑,老神在在道:“改革嘛,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要突破常规,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怎么可能?”
刘銮雄转头问黄志刚:“小黄,你是我们中间最了解内地的,你怎么看?”
第四百一十四章 联合地产集团
黄志刚这半年来都在做地产业态研究,算是半个地产专家了,这次来特区,一是为了见证历史,二是想到处走走看看,考察一下内地的房地产市场。
听到刘銮雄的询问,黄志刚笑着道:“刘总,内地改革开放以来的那么多政策,也不是没有违宪的,我们要相信中央,我想用不了多久,中央就会出台政策为这次拍卖背书,甚至为此修宪。”
“修宪?”刘銮雄惊讶不已,又有些不敢置信,修宪之难,世人皆知,“可能吗?”
“不是没有可能。”韩泽声插话道,“我这两年一直在内地,内地的政策变化之大,变化之快,是别的地方想象不到的。而且内地的一项政策并不是随随便便制定出来的,在政策出台之前,一般都会先吹风,然后试点,如果问题不大,再正式颁布实施;如果问题太大,就暂时搁置,灵活得很。”
刘銮雄点点头道:“但愿吧。”
下午4点,拍卖会正式开始。
编号为H409-4的拍卖地块紧靠风景秀丽的特区水库,面积8588平方米,合12.8亩,规划用途为住宅用地,出让年限50年,一共有44家房地产开发商参与竞投,其中包括8家外资企业。
拍卖地块限定的底价是200万元,每口价5万元。
“拍卖开始!”
话音刚落,特区一家本地企业代表就举牌加价5万,紧接着另一家本地企业也加价5万。
刘銮雄和吕仁鹤都觉得200万价格太低,不可能成交,所以一直没举牌。
几分钟就经过了7轮叫价,地价涨到235万。
“250万!”有人等不及了,一下站起来,响亮地喊道。
一次加价15万元,这让会场气氛顿时爆棚,拍卖的氛围愈发激烈起来,十分钟后,地价就升到了390万元。
这个时候,场内变得安静起来,因为对于在座的绝大多数本地开发商来说,390万可谓是一笔巨款,咬咬牙倒是拿得出这笔钱,但风险太大,所以只能放弃。
“400万!”市工商银行房地产公司的代表大声喊道。
工行地产的喊价声,仿佛凉水滴入沸油,一下子将拍卖会推上了高潮。
特区房地产公司经理骆锦星坐在那里笑眯眯地举起了应价牌,掷地有声喊道:“420万!”
马上就有人举牌喊道:“425万!”
430万、440万、450万,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经过将近二十分钟的轮番叫价,报价已上升至520万。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眼看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就在主持人击锤时,骆锦星再次喊道:“525万!”
全场骚动后,又回到了平静,人们的目光不时地在骆锦星和拍卖师之间逡巡着,大家都知道这个价格基本上到头了,估计这块地要花落深房了。
骆锦星为这次土地拍卖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事先组织财务人员进行了精确预算,公司领导班子成员研究一致认为,这块地深房必须拿下,可以接受的心理底价是530万。
所以当他喊出525万的价格后,骆锦星手心里早已是汗津津的,心脏砰砰乱跳,一个声音在心底大声喊着:落槌,赶紧落槌!
看到竞拍如此激烈,刘銮雄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扭头问吕仁鹤:“该我们上了吧?”
吕仁鹤笑道:“你是联合地产的董事长。”
刘銮雄微微笑一笑,举牌喊道:“600万!”“嘶……。”
“这谁啊?”
“联合地产集团,香江的。”
“联合地产?没听说过啊。”
“你来拍地,连联合地产都不知道?”
“老王,别卖关子了,你知道就赶紧说说。”
“香江怡和置地知道不?”
“知道啊。”
“华人置业知道不?”
“知道啊,股市狙击手刘銮雄呗。”
“和黄、嘉宏国际知道不?”
“李家城的公司啊,能不知道吗?”
“呵呵,这是老黄历了,嘉里建设知道不?”
“不知道。”
“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联合地产就是怡和置地、华人置业、和黄、嘉宏国际、嘉里建设五家公司的地产业务重组成立的一家新公司,总资产400多亿港币,董事长就是刚才举牌的刘銮雄。”
“啊?他就是刘銮雄?”
“400亿港币?嘶……!”
……
骆锦星不由得回头看向刘銮雄,心里那个郁闷啊。
骆锦星跟地产业结缘要往前追溯到1979年,那年他从惠阳计委办调至特区担任房管局副局长,第二年初,组建了特区房地产公司,隶属于特区房管局,他任总经理。
1984年,深房公司在香港注册了一个公司,开拓海外业务;1985年,深房以5350万元拍下香港深水埗地皮;今年,深房开发的太子中心两幢大楼几天之内被抢购一空,深房净挣4000万元。
手握4000万巨资的骆锦星,可以算是在座的最有实力的竞买者之一,而且他这次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一定要拿下这块地。
为此,开拍前他还去特区国土局打听情况,想知道哪些公司决心大,但也没听说过这个来自香江的联合地产公司啊,这是从哪冒出的程咬金,不是给自己添乱嘛!
他的心理价位是530万,刘銮雄一口气加到600万,已经远远超出的心理价位,所以他有些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继续跟。
突然,他的秘书小陈凑过来在他耳边道:“骆总,是香江联合地产集团,卡着最后截止时间报的名,所以让我们忽略了。”
“联合地产集团?”骆锦星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一看,终于认出了戴着墨镜的刘銮雄和吕仁鹤。
别人不知道这两位,骆锦星常到对岸,怎么会不清楚?
他娘的,原来是这两尊大神啊,算了算了,深房小胳膊小腿的,可争不过联合地产。
骆锦星倒也光棍,既然争不过,那就痛快认输好了,于是向刘銮雄笑着拱拱手,表示愿赌服输。
刘銮雄同样拱拱手表示承让。
“600万第一次,600万第二次,600万第三次!”
随着拍卖锤的重重落下,沸腾的掌声淹没了拍卖官接下来的声音。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冬日漫谈
旁边的人纷纷起身向刘銮雄一行人祝贺,骆锦星努力挤到刘銮雄身旁,笑着道:“刘总,恭喜恭喜!联合地产今天创造了历史啊!”
“承让承让!”刘銮雄满面春风地跟他握了握手,“骆老板,久仰大名。”
骆锦星惊讶道:“刘总知道我?”
刘銮雄笑道:“怎么不知道?前年你率领深房,一举挫败长江实业、新鸿基、丽新,拿下了深水埗的地皮,那时候我就对骆老板的魄力甚为佩服。”
“哈哈,刘总太客气了。”骆锦星被挠到了痒处,深房是内地第一个走出国门的房地产开发商,第一站就是香江,深水埗地皮争夺战则是深房走出国门的第一战,而且这笔投资在今年给深房带来了4000万元的净利润。
这时,会场的工作人员也挤了过来,对刘銮雄小声道:“刘总,国家体改委的李主任想见你。”
刘銮雄连忙跟骆锦星告了罪,跟着工作人员急匆匆地离去。
刚才工作人员说话声虽然小,但骆锦星还是听清楚了,不禁对刘銮雄羡慕不已,如果今天是自己竞投成功,那么这个被接见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了吧?
不过大局已定,他也只有羡慕的份,别忘了跟前还有吕仁鹤这个大老板呢,于是连忙掏出名片开始拉关系。
吕仁鹤给骆锦星介绍道:“骆老板,这位是远景集团的总经理韩泽声,这位是远景集团战略咨询部的研究员黄志刚,目前也是联合地产的营销顾问。黄同志主要是研究地产业态的,跟你是同行。”
由于会场人多,骆锦星只是稍微聊了几句,最后道:“吕老板、韩老板、黄老板,今天不急着回香江吧?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吕仁鹤觉得联合地产要想在内地大干一场,肯定要跟骆锦星这样的地头蛇搞好关系,于是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因为还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所以吕仁鹤也不急着走,再说刘銮雄还没回来呢,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刘銮雄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光看他脸上的神采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吕仁鹤问道:“李主任跟你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先是感谢了联合地产对内地房地产事业的支持,然后鼓励我们好好干,再就是邀请我们去内地考察投资。我答应了,这两天就动身。”
吕仁鹤纳闷道:“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刘銮雄道:“盛情难却啊,李主任直言内地住房市场的困境,我没想到内地的官员这么务实、坦诚,也没那么高高在上,呵呵,跟之前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走?去多久?”
“回一趟香江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后天走,先去北京,然后往南走,新年前回来。”
……
一晃就到了12月下旬。
这一个月里,傅松一边完善论文的理论框架,一边疯狂地查找资料,有时候还会厚着脸皮去求助那个便宜老师卡曼教授。
卡曼教授很热心,只要傅松开了口,他都会尽心尽力地帮忙,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还会托各种关系寻求同行、朋友、同学的帮助。
一来二去,傅松倒是跟卡曼教授混熟了。
前天刚下了场大雪,纽约的气温降到了零下6摄氏度,但卡曼教授的办公室里却温暖如春。
卡曼教授的研究领域是行为主义和多元主义,他的学术观点是怀疑当前政治学研究成果,欣赏一种科学化的研究和分析模式,并对政治学研究的发展持乐观态度。
行为主义、多元主义发展,实际上早已植根于美国政治体制本身的特性,美国政治体制的复杂程度和投票的重要性,都促使了它们的繁盛。
上次傅松跟卡曼教授讨论政治学科学化的问题,中途卡曼教授突然有事,便约好了有时间继续。
“格伦,上次我们聊到哪了?”卡曼也是个大烟鬼,接过傅松从国内带来的中华,美美地吸了一口。
傅松也点了根烟,道:“政治学的科学化,我一直有个疑惑,政治学是社会学的范畴,你为什么要坚持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去解释它?”
与傅松预料中的不同,卡曼教授认为政治学应该科学化,政治学科学化是一个“去价值化”的过程,他一直坚持应用一种价值中立的科学语言来研究政治学,希望能够像自然科学家那样,拥有一套科学、有效、独立的方法论,摆脱对历史叙事的严重依赖,建立学科研究的新范式,证明自身的实践价值。
卡曼摆摆手道:“不不,格伦,你误会了。不是解释,而是描述。”
傅松困惑道:“描述只能停留在表象,而解释却是寻找或建立一种机制。”
卡曼道:“解释是政治理论学的工作,而政治理论学在政治学研究中已经退场了。事实上,美国的政治学家更有兴趣描述美国的政治和司法机制,而不是解释这些机制。我们更有兴趣描述某种政治观念,而不是将观念相互联系起来。因为对于实证主义者,也就是政治学科学化的支持者来说,联系是一种抽象,而抽象的政治学很可能是不存在的。”
傅松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研究也脱离不了现实的影响。”
卡曼苦笑道:“是的,尽管我坚持政治学应该用科学化的语言来描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不现实的。政治学不是一种象牙塔内的政治学,而是一种‘作为政治本身的政治学’”。
尽管这话有些拗口,但傅松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人是一种社会动物,而政治生活占据了社会生活的大部,人作为人,是无法逃避政治生活的。”
卡曼道:“虽然政治学研究的语言和方法论必须价值中立,其研究的对象和可能的成果却是深深地被冷战意识形态所塑造,而政治学家本身并不拒斥这种塑造。毕竟,脱离了现实的政治学,本身并不存在。”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卫·哈维
既然是搞政治研究的,当然免不了聊起意识形态和政治立场,反正只是私底下的交流,傅松也没什么顾忌。
“卡曼教授,你是否认为多元主义的民主理论为美国民主制度提供了辩护?”
卡曼沉吟了片刻,轻轻地点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认为是这样的,而且这种辩护又是通过行为主义的研究理论进行的。”
傅松撇撇嘴道:“政治学家一旦失去了在理论框架里分辨主次原因的能力,就会走入急功近利的死胡同。而行为主义的研究是昂贵的,需要大量经费的投入,无论是你,还是纽约大学政治科学系,都很难承担。所以,你们这些政治学家只能向政府和大型基金寻求经济支持,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呵呵。”
卡曼哈哈大笑道:“格伦,你又揭我的老底了!不过你说得对,理论的缺失使得政治学家失去了一种评判标准……,这个问题我身上也有。由于身受政府的经济支持,在一些问题上我们选择了噤声。如果按照你们的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包括我在内的政治学家们都属于中产阶级,阶级立场以及我们对政府资金的依赖,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
傅松惊讶道:“你对马克思主义还有研究?”
卡曼摇头道:“只是有所了解,谈不上什么研究。格伦,你可能不知道,在美国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是被政府所允许的。当然,研究马克思主子义的学者未必都是马克思主义的坚实支持者,他们更多的用美国哲学自身的分析哲学传统来理解马克思,并试图指出马克思理论中的冗余、过时或者矛盾成分,对其进行修订。”
傅松问道:“这应该又是意识形态在作祟吧。”
卡曼笑道:“是冷战带来了了解和批判敌对意识形态的需要,有需求就有供给,很正常。”
傅松又问:“如果冷战结束了呢?”
卡曼愣了一下,然后眨眨眼道:“或许他们马上就抛弃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转入主流政治学研究,哈哈。”
一看时间快下班了,傅松连忙起身告辞。
卡曼道:“格伦,晚上要跟一个朋友吃饭,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吧,我想你可能会对他感兴趣的。”
傅松好奇道:“能问问是谁吗?”
“大卫·哈维,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教授,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国际著名的左翼代表人物。对了,跟你一样,也是地理学专业出身,你听说过他吗?”
只听到“大卫·哈维”这个名字,傅松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当然认识,我拜读过他的,我是他的忠实粉丝!”
在去吃饭地方的路上,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大卫·哈维,傅松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有一种后世小年轻见到明星偶像的感觉。
没错,对傅松来说,大卫·哈维就是偶像,他的每一本著作,无论是他学术生涯早期的,还是80年代成熟期的,抑或是新世纪后的,傅松都一一拜读过。
卡曼教授对他的评价是对的,大卫·哈维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
在傅松看来,哈维教授最大的学术成就,就是将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以地理空间角度揭示当代资本主义的空间生产方式。
他认为唯有基于历史唯物主义视角,才能真正理解资本主义如何实现时空压缩和资本积累;唯有研究“资本主义怎样生产它自己的地理”的问题,才能真正理解资本主义如何实现空间上的扩展。
“卡曼教授,你是怎么认识哈维教授的?”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傅松开始没话找话。
“几年前,大概三四年前吧,我去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做学术交流,曾跟哈维教授有过一次辩论。”
“哦?那你们谁赢了?”
“哈哈,你这个问题难住我了。”卡曼哈哈大笑道,“事实是,我们谁也没说服谁,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哈维教授像极了骄傲的大公鸡,辩论的时候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哈哈。”
傅松笑道:“那就是打了个平手喽。”
“算是吧。”卡曼点点头,“所谓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我和哈维经常通信,就一些问题展开讨论交流。他这次受邀来纽约市立大学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你正在研究的社会资本问题,我觉得你跟他聊聊,或许会有些启发。”
“谢谢你,卡曼教授!”
“格伦,说实话,在社会资本理论研究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
在餐厅里等了两三分钟,一个五十岁出头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走了过来,跟卡曼笑着拥抱打招呼。
“哈维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位来自红色中国的访问学者,格伦。”
“哈维教授,您好,见到你实在太荣幸了!”
哈维热情地跟他握手道:“你好,格伦,卡曼教授在信中介绍过你,说你是一个很努力的小伙子。”
夸我很努力?傅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嘲地笑笑道:“中国有句俚语,叫笨鸟先飞,我就是那种笨鸟。”
哈维道:“我也是一只笨鸟,一只孤独的笨鸟。听说你也是地理学专业出身?”
“好了,哈维,格伦,我们坐下边吃边聊吧。”
等两位教授坐下后,傅松才落座,对哈维道:“是的,我在大学期间学的是人文地理,毕业后曾经在基层政府部门工作了半年,后来跳槽去了一所新成立的大学,做了一年半的地理老师,现在在中国社科院农村经济研究所读硕士研究生。”
哈维道:“你的履历很丰富,甚至还在基层政府部门工作过,中国基层政府部门的组织形式是怎样的?”
卡曼也颇感兴趣地看着傅松,道:“我对此同样很好奇。”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话语权
傅松斟酌道:“那我就简单说说县级职能机构的运作方式。在中国,县级政府机构基本上实行的是三级直线制。也就是单位主要负责人对全盘工作一把抓,分管领导按分管职责对分管部门实施计划、指挥、监督、协调,具体部门在总的目标任务下,在分管领导具体指挥下实施工作方案……。”
卡曼道:“这种政府组织架构,使得权力过于集中,如果机构的领导者是个平庸之辈,很容易造成整个机构运行效率低下,而且三级直线管理模式增加了管理层级,增大了信息传递失真度,降低了反应速度。”
哈维反驳道:“不不,这种管理模式虽然增加了管理层级,却在很大程度上减小了管理幅度,使一、二级管理者分工明确,能充分有效地行使职责。随着社会分工的进一步专业化,未来政府部门的领导者,必将更注重其专业化、专职化。”
卡曼苦笑着耸耸肩,道:“瞧,我们本来是吃饭的,现在又辩论起来了。”
哈维道:“辩论使人清醒,使人进步,更是生活的调味剂。如果没有了辩论,人就沉沦在自我之中。”
傅松怕两位教授真的来一场晚餐辩论会,连忙岔开话题,用一种请教的语气问道:“哈维教授,您作为地理学家,为什么会从地理学切入马克思主义研究?”
哈维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道:“我个人从未把马克思主义看作一个学科,我只是喜欢研究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的有趣问题。作为一个地理学家,我比较关注空间、地理、地区环境的演变过程,这些可以看做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部分。后来我尝试着把马克思主义的概念植入地理学学科,因为如果我们不去看待社会上的地理位置、空间、环境的演变,我们没有办法理解社会的发展过程。我一直认为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内在具有地理方面,如果将地理因素剥离掉,单纯的研究马克思主义,那将是片面的,是不完整的。”
傅松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思索,道:“您说得对,原生的马克思主义忽略了空间问题,这或许与当时的历史条件有关,毕竟十九世纪中叶,资本主义还没有开启全球化的征程。但全球化思想其实早已根植于马克思思想中,比如他对社会分工的论述,机器大生产、大工业的出现必然引起广泛的社会分工,这种分工又引起商品交换的扩大,而商品交换扩展到世界范围则形成了世界市场,世界市场使各个国家、民族连为一体,形成世界历史。”
“globalization?”哈维眼睛一亮,道:“我喜欢这个词,很形象。全球化,尤其是经济上的全球化,给予了资本主义国家‘空间修整’的机会,将自身积累的危机与阶级矛盾转嫁到国外市场。资本主义的发展是一个涉及全球的地理问题,在过去资本主义国家通过战争和殖民,明目张胆在全世界范围内抢掠,现在它使用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比如跨国投资、财富转移等手段,悄无声息地继续掠夺。”
卡曼听哈维又开始抨击资本主义制度,无奈道:“哈维,还记得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我们为了什么争论起来的?”
哈维笑道:“好吧好吧,今天应该聊点愉快的话题。你最近还在搞行为主义的研究?”
卡曼点点头道:“有一个福特基金会的项目,我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是关于环境与发展问题的。”
哈维吹了声口哨,对傅松道:“听听,福特基金会的项目。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是一只孤独的笨鸟,不像他,吹声口哨就会有人主动送来大笔研究经费。”
福特基金会是美国最大的私人基金会之一,主要资助四个领域:司法体系改革、生殖健康、环境和发展、公共政策研究。
这种私人基金会,表面上主要资助自然科学、社科类的研究项目,但实际上每一个研究项目都带着政治目的或经济利益。
卡曼笑道:“你太固执了,还是那么坚持己见。”
哈维耸耸肩道:“思想本就不应该被金钱所左右。”
两人很快转移了话题,不过傅松却把这事儿记住了,福特能搞基金会进行意识形态斗争,老子为什么不能?
哼,回去后老子也搞一个私人基金会,第一个资助的对象就是大卫·哈维,卡曼不是在搞环境与发展问题的项目吗?老子也搞,对,先把气候变暖和碳排放的话题炒作起来,将屎盆子往西方发达国家头上扣……。
“格伦,你跟哈维教授介绍一下你现在研究课题,请他给你出出主意。”
哈维好奇道:“来纽约之前我跟卡曼通过电话,了解一些你的研究领域,社会资本理论,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新颖,很有趣的东西。”
看到卡曼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傅松连忙放下刀叉,从包里掏出一叠稿子,道:“哈维教授,这是我来美国后写的一些东西,我知道这样做很冒昧,但我还是鼓足勇气,想请你斧正。”
哈维接过稿子捏了捏,惊讶道:“这么多?我明天下午回巴尔的摩的飞机,毕竟马上要过圣诞节了,这些稿子我得拿回去慢慢看了。”
傅松见他收下了稿子,高兴道:“谢谢哈维教授,给您添麻烦了。”
哈维摆摆手道:“你来自中国,其实我对中国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所以也想从你的论文中,了解一些中国学者的思维。对了,你认识侯仁之教授吗?”
傅松道:“听说过,侯仁之教授是北大着名的历史地理学家,在中国学人文地理的人,几乎都读过他的。当然,您的,同样是绕不开的两本着作。而且在我担任大学老师的时候,向学生们推荐了您82年出版的作为参考书。”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实习
“是吗?格伦,我实在太荣幸了!”哈维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然后歪着头回忆道:“那应该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侯仁之教授到访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你猜我是哪天跟他会面的?5月5日。”
傅松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马克思诞辰?”
哈维得意地大笑道:“对,就是马克思诞辰,这个日子是我特意挑选的。格伦,你想啊,一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学者,远渡重洋来到美国,在马克思诞辰这天,与一个来自英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会面,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傅松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哈维居然还有这样的脑洞,同时对他这种态度感到敬佩,于是郑重道:“哈维教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我真诚地邀请您去中国访问做客。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不过我想我现在的研究生单位中国社科院,以及我曾经工作过的沐城大学地理系,一定会非常期待着您的到访的。”
哈维颇有兴趣道:“我很期待,听说那里正在实行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想明年的夏天,暑假我可能会有时间。”
“那太好了!”傅松激动道,“哈维教授,如果您同意的话,由中国社科院向您发出邀请函如何?”
哈维欣然同意道:“我没意见。”
……
吃完饭,拜别了卡曼和哈维两位教授,傅松拿着哈维的名片急匆匆地赶回酒店,一进门就开始给国内打电话。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电话终于通了。
听到话筒里传来魏奇峰的声音,傅松道:“魏书记,我,傅松。”
“你小子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上次给我汇报工作好像是两个月前吧?”
傅松连忙赔笑道:“老师,我在美国可没闲着,最近已经弄出了点东西。我给您打电话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刚才见到大卫·哈维了,还跟他共进了晚餐?”
“是吗?”魏奇峰惊讶不已,“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吃饭?你们聊了点什么?”
傅松道:“他跟我在纽约大学的那个便宜老师,卡曼教授是老相识,他这次来纽约市立大学做学术交流,这不就正好让我赶上了嘛。老师,这些以后再说,我刚才邀请哈维教授去国内进行学术访问,他答应了!”
“真的?你没骗我?”魏奇峰刚才只是惊讶,现在是真正的惊喜了。
傅松笑着道:“我跟他说好了,就以社科院的名义发邀请函,老师,反正话我带到了,该怎么安排我就不管了。”
魏奇峰笑骂道:“原来你小子到我这邀功来了!这事儿我都做不了主,我得赶紧往上报,好了,先挂了。”
“老师,先别挂,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有话直说,不会是跟我要好处吧?”
“哪能呢,我不是那种人!老师,是这么回事,大卫·哈维虽然是国际上著名的左翼学者,但实话实说,在国内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不要说他的思想了,就连他的专著在国内都少见。”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我呢,打算写一篇介绍大卫·哈维思想的文章,算是抛砖引玉,把他介绍给国内的学术界,您看怎么样?”
魏奇峰好笑道:“你呀你,比猴儿都精,行,你写好了我给你写推荐。”
……
美国的大学已经陆陆续续放寒假,麻省理工学院的寒假从12月21日一直持续到来年的1月29日,整整四十天的时间,所以傅松打算趁这个假期陪萧竹梅到处逛逛。
这次去波士顿,傅松依旧只带着克莱斯一个人。
酒店的房间里,初琳琳跟于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说傅总这是要去哪?还一去就半个月?”
于升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沉默了一会儿,初琳琳试探问道:“傅总在美国是不是有朋友?”
于升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没有!”初琳琳心里咯噔一下,尽管她怀疑傅松是找那个叫萧竹梅的女人去了,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没影儿的事情,她这个小秘书根本不敢乱猜,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涉及到老板的私生活,她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见于升疑神疑鬼的,她连忙岔开话题,抱怨道:“傅总倒是放心我,上次走了一个星期,我都累得半死,这次更过分,两个星期,他是不是觉得我太闲了?”
于升哭丧着脸道:“你就甭在我跟前发牢骚了,我的牢骚比你多,自从出国后,我基本上跟傅厂长都是形影不离,现在我真成影子了。”
考完最后一门,萧竹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旁边的同学讨论着考试内容。
“萧,这个假期你打算做点什么项目?”
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学院的学生们没有寒暑假,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进行一些假期项目,或者给教授们打打下手,或者托家里的关系,找一份兼职工作,总之是不会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的。
去年的寒假,萧竹梅刚过了语言关,期末考试考得不太理想,整个假期里都在恶补功课。而今年的暑假,因为护照被扣还欠了一大笔钱,没时间也没心思做暑期项目。
当假期结束后,大家都在交流项目经验时,只有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自心焦。
所以,一听到凯瑟琳提到假期项目,萧竹梅脸上写满了愁绪,轻轻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找。”
凯瑟琳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腰,小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美林证券纽约总部实习,我这里有一个多余的名额。”
萧竹梅惊讶地看着凯瑟琳,在她的印象里,凯瑟琳跟她一样,都是那种极为低调的人,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她之所以低调,是以为来自异国他乡,与美国学生有些格格不入。
但凯瑟琳这么低调就不得不让她深思了,尤其凯瑟琳还能搞到去美林证券纽约总部实习的名额,而且一下子搞了两个!
第四百一十九章 没救了
美林证券在世界投行中的地位,萧竹梅这个学金融的人怎会不清楚?
“凯瑟琳,为什么是我?”萧竹梅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在资本主义美国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残酷的现实已经让她学会了时刻保持警醒的心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三思而后行。
凯瑟琳眨眨眼笑道:“我们是朋友,难道不是吗?”
萧竹梅笑着道:“尽管我非常开心,但这个理由很难让我相信。”
凯瑟琳耸耸肩道:“萧,你实在太小心了,我并没有恶意。”
萧竹梅看着凯瑟琳真诚的眼神,有些心动,但还是道:“凯瑟琳,你让我想想好吗?”
凯瑟琳无奈道:“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一个去美林证券总部实习的名额,只有你,萧,居然说还要想想。好吧好吧,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后天我要回纽约了,过期不候。”
萧竹梅道:“谢谢你,凯瑟琳。”
凯瑟琳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道:“想好了记得打我电话呦。”
离开教室后,萧竹梅满腹心事地走在校园里,左思右想凯瑟琳的目的,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凯瑟琳看重的。
一阵寒风吹过,萧竹梅猛地打了个冷颤,连忙裹紧大衣,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嘀嘀,嘀嘀……。”
旁边一辆汽车突然响起一阵喇叭声,把萧竹梅吓了一跳,扭头正要看看是哪个没有素质的家伙,耳边却听到那个讨厌的声音。
“美女,就你一个人?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萧竹梅掐着腰,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傅松,“你怎么来了?”
傅松走上前接过她的包,拉着她的手上了车,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过圣诞节吗?”
萧竹梅顿时红了脸,这次自己肯定逃不掉了,一想到要发生的事情,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抖,连忙挣脱他的手,眼神慌乱道:“你来也该跟我打声招呼,就这么悄没声的,刚才差点吓死。”
傅松笑着问:“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就站在你跟前一米开外,你都没瞧见,我快伤心死了。”
萧竹梅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在想寒假项目的事儿,我连续两个长假都没做过假期项目,感觉跟同学们在这方面没什么聊的,发愁呢。”
“假期项目?学院布置的作业?”傅松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以为跟内地大学暑假实践一样,有学分要求。
“那倒不是,跟成绩不挂钩,主要是能有个锻炼的机会。刚才有个同学介绍我去美林证券纽约总部实习,我心里有些没底。”
“同学?”傅松狐疑地打量着她,酸溜溜地问道:“男同学还是女朋学?”
萧竹梅瞪大眼睛,随即趴在他肩膀上咯咯笑起来:“傅松啊傅松,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傅松黑着脸道:“本来就是嘛,平白无故推荐你去美林证券总部实习,不是打你的主意能是干什么?”
萧竹梅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是男同学,你会让我去吗?”
傅松没好气道:“不就是个实习名额吗?老子给你介绍一个。”
萧竹梅甩了个白眼道:“又吹牛,那可是美林证券啊,世界上最大的投行之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个女同学,叫凯瑟琳。”
傅松大大舒了口气,随即好奇问道:“不是,你这么漂亮,就没人追你吗?”
“讨厌!”萧竹梅把头扭到一边,“哪有,你别乱说。”
傅松不相信,撇撇嘴道:“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
萧竹梅回头看着他问:“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傅松心里又泛起了醋意,哼了哼道:“你告诉我是谁,我弄死他。”
萧竹梅哭笑不得地点点他额头,道:“你可别胡来,美国是法治社会,伤了人会坐牢的。”
“这么说真有喽?”
“真没有,我一个内地来的丑小鸭,谁看得上呢。”
傅松不禁有些气愤道:“胡说八道,你们学校的男人眼睛都瞎了?”
萧竹梅扑哧一笑,道:“你呀你,一会儿生怕别人追我,一会儿又嫌别人没追我,我之前说过什么,这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而且还病得不轻。”
傅松恼羞成怒道:“又欠收拾了是吧?等晚上,哼哼!”
“你!”萧竹梅又羞又气,在他胳膊上捶了一拳,“你就会欺负我!”
傅松笑呵呵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道:“别闹了,说正事。那个凯瑟琳跟你关系很好吗?”
萧竹梅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就乖乖躺在他身上,道:“这就是我最纳闷的地方,在学校这么久,我跟凯瑟琳都没说过几句话,她是个很低调的人,要不是今天她主动提起这事儿,我真想不到她在美林证券还有关系。”
傅松同样觉得纳闷,非亲非故的怎么会帮这么大的忙,难道是那个啥?
看到傅松嘴角抽了抽,萧竹梅问道:“怎么了?”
傅松道:“她不会是同性恋吧?”
“你说什么呢!”萧竹梅嫌弃得直撇嘴,“你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救了!”
傅松嘿嘿笑了笑,道:“你真想去美林证券?”
萧竹梅嘟着嘴道:“是挺想去的,不过又有些担心,所以才纠结呢。”
傅松抚摸着她的头发道:“要不这样吧,咱不去美林证券了,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证券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在这次股灾中赚了不少钱。”
萧竹梅来了兴趣,爬起来问道:“你朋友?谁啊?”
傅松道:“原木山听说过吗?”
萧竹梅茫然地摇摇头道:“没听说过,主要做什么的?”
傅松道:“原木山的老板彼得非,是匈牙利的移民,从70年代早期开始做计算机量化交易,算是证券行业计算机交易的鼻祖。你要是有兴趣,我介绍你去他那里实习。”
萧竹梅突然想起上次他当着自己面打过一个电话,好像就是给一个叫彼得非的人打的,将信将疑道:“真能去?你不会是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