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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全文阅读

作者:哗啦啦下雨     重启激荡年代txt下载     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知耻

    老二林妮上初中住校不回来,开饭前傅秋打发林凤去大伯家把老大林霞喊来吃饭。

    林德志大哥家离得不远,不到五分钟,林霞跟在林凤后面过来了。

    “妈,小舅。”

    小声喊完后,林霞拘谨地站在饭桌旁,也不坐。

    傅松看她这么见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连忙笑着说:“小霞来了啊,别愣着,快坐下吃饭。”

    林霞这才小心翼翼地找凳子坐下,低着头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霞过继给伯父时已经懂事了,换做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不会好受。

    好在林德志大哥两口子只是在户口本上加了林霞的名字,也不要求她改口,傅秋更不用说了,林霞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什么都不能亏待她。

    傅秋不停地给林霞夹菜,一会儿碗就堆得满满的。

    林霞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相当沉闷,林霞吃完饭就走了。

    “唉……。”傅秋站在大门口叹了口气。

    傅松撇撇嘴,一点都不同情傅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两口子脑袋真是被门夹了。

    “你撇嘴啥意思?”傅秋伤心着呢,正好拿傅松出气。

    “我……。”

    “你什么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说你,又不是长得歪瓜裂枣,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就找不到个对象?我看你就是懒,嗯,打小你就懒,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你这种懒人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就这么咒我!”傅松都委屈死了,不就是撇撇嘴嘛,至于吗?

    坐在麦秸秆编的草席上,喝着在井水里冰镇的绿豆汤,傅松浑身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这日子真舒坦,都不想回去上班了。

    林凤明天还要上学,快要期末考试了,傅秋早早地打发她去睡觉。

    “老三,你别着急走,这两天我准备点东西,到时候捎回去。”

    几个兄弟姐妹里,傅秋是最不受杨巧兰待见的一个,结婚前她长年在杨巧兰眼皮地底下晃悠,杨巧兰稍有不顺心,就把火撒到她身上,傅秋挨打挨骂的次数甚至比傅松都多。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闺女,恰恰对杨巧兰最孝顺,知道老娘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不好过,隔三岔五就往回送点吃的穿的。

    “姐,你现在是林家的媳妇儿,姐夫为人厚道,但你也得悠着点啊。”傅松这个做弟弟的都看不下去了,也就傅秋没有公公婆婆,否则还不得闹翻天。

    “又不是给你的,你罗嗦个啥。赶明儿你跟我一块去,我给你买身衣服。”

    傅松在二姐家一连住了三天,可把他舒服坏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睡觉睡到自然醒,地里和家里的活儿也不用他插手,真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傅松还是要点脸皮的,作为小舅子,哪好一直赖在姐夫家?

    拎着傅秋准备的大包小包,坐上前往西庄的公共汽车,开车前,傅秋从窗户上给他塞了一卷钱。

    “姐,我不能要,我都工作挣钱了。”

    在二姐家这几天,傅松好几次想跟她借点钱花,可每次临到头都张不开口。

    重生以后他脸皮厚得能挡子弹,但面对着傅秋,他真的拉不下这张厚脸皮。

    傅秋操持一家子人,还要顾着娘家,已经够不容易了,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说帮她分担一下,至少不能给她添麻烦吧。

    傅松是傅秋看着长大的,他一撅屁股傅秋就知道他拉什么颜色的屎。

    她明显感觉傅松这次回来成熟了不少,有说有笑的,跟以前的那个闷葫芦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傅松的改变让傅秋很开心,可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从傅松的眉目间看出了一丝忧愁。

    上次过年回家他买了一大堆东西,这次却两手空空,肯定是缺钱了。

    想到他一个人离家在外打拼,举目无亲,遇到什么困难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就忍不住母爱泛滥,心疼这个弟弟。

    踮着脚扒着车窗,傅秋硬是将钱塞到傅松手里,紧紧握着他的手,小声说:“老三,听姐的话拿着,车上别睡着了。”

    车开了,傅松从车窗缩回脑袋,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卷大团结……

    西庄是南平县下的一个乡,以前叫西庄公社,去年才改成乡。西庄乡跟营县的马驿乡接壤,往西翻过一座山就是马邑乡的石河村,傅松的老家就是石河村。

    在西庄下了车,还得走五六里地的山路。

    半路上碰到一辆牛车,赶车的人傅松认识,叫了声叔,就把东西扔在牛车上,自己坐到右边的车辕上。

    赶车的人叫李富春,以前在生产队专门负责牲畜,是个二把刀子兽医,小时候傅松经常跟小伙伴儿们偷看李富春给牛羊猪配种。

    李富春回头瞅了瞅车上的大包小包,“你这是从你二姐家回来?”

    傅松无奈地点点头,二姐还真是“声名远扬”啊。

    李富春抽了口旱烟,砸吧砸吧嘴说:“你娘是个有福气的,六个孩子都有出息,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去年还新起了大瓦房,啧啧,咱们村里头一份,她算是熬出头了。”

    傅松不自然地笑了笑,老脸微微泛红。

    他知道李富春是好意,可问题是,他心里发虚啊!

    他这个石河村唯二的大学生,人们口中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即将而立,却还一事无成。

    杨巧兰有福气,那主要是沾了几个哥哥和姐姐的光,去年起的新房子,他一分钱没出。

    两个哥哥早就分家单过,杨巧兰盖房子之前就说过,这房子以后就是留给老三的。

    扪心自问,傅松觉得自己对这个家贡献基本为零,他能不脸红吗?

    他现在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没有条件还说得过去,如果以后还是这副老样子,杨巧兰和哥哥姐姐们或许没什么意见,但乡亲们绝对能笑话死他。

    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混成这副模样,啧啧,也没谁了……

    傅松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个人!

    摸了摸口袋里傅秋给的一百块钱,傅松突然觉得烫手,一张脸更是火辣火辣的。

    太羞耻了!

第十七章 犯冲

    李富春忙着赶车,没有瞧见傅松的脸色,自顾说着:“哦,对了,你们家的老六前几天回来了,这小子可真风光,听说分配到了什么港务局还是什么局的……。”

    傅扬回来了?

    傅松上辈子心高气傲,看谁都瞧不起,朋友不多,在本地的教育系统里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被他喷过的人不可计数,因此得了个傅大炮的绰号。

    他这样的人注定没什么朋友,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君子之交,关系有点像相敬如宾的夫妻。

    真正的基友只有一个,那就是傅扬。

    傅松和傅扬是远方堂兄弟,傅扬在他们那一房排行老六。

    他俩都是1960年出生,傅松是正月的生日,傅扬是冬月的生日,傅松上学早,比傅扬高两级。

    俩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虽然年级不同,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下河洗澡,一起捉鱼摸虾,一起偷看李富春给牲畜配种,一起欺负小姑娘,小学的时候还都喜欢隔壁村的小芸……

    78年傅松第一次参加高考落榜,第二年继续落榜,第三年跟傅扬一起考,他被录取了,傅扬落榜了。

    傅扬复习了一年,1981年考上厦大机械工程系,毕业后分配到夏门港务局做技术员,一直干到总工程师,傅松重生前这孙子全家移民澳洲。

    跟傅松是个闷葫芦相反,傅扬是个闲不住的人,爱玩儿并且会玩儿。

    上一辈子,纯洁无知的傅松在傅扬的诱导和蛊惑下,参加各种各样的“送温暖献爱心”活动,慢慢地成长为一名老……,咳咳,老好人。

    人生三大铁,傅松和傅扬占了其中之二,也只有在傅扬面前,傅松才会摘下伪装的面具,跟他漏夜对饮,吹牛打屁。

    这孙子今年毕业,这次回来算是衣锦还乡,就像去年的自己。

    只是,别人都是越混越好,他却是越混越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孙子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在村口下了牛车,一路走一路跟村里的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叔叔大爷的喊了个遍。

    “娘,我回来了。”

    李富春口中有福气的人,拿这锅铲子从厢房里探出头,脸上只有惊,没有喜:“老三,你咋回来了?”

    神态和语气跟前两天的傅秋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换工作了,去沐城大学当老师,这不学校放暑假,我回来看看你。”傅松生怕她担心,赶紧讲清楚把她稳住。

    杨巧兰倒没多想,老幺笨是笨了点,但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骗她,所以傅松说什么她就信了。

    抽了抽鼻子,目光顺着香味儿定格在厨房,“娘,做啥好吃的?老远就闻见味儿了,不会是你知道我要回来,特意做的吧?”

    杨巧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大姐夫能掐会算。上午你大姐夫打了只兔子,拿过来让我给他炖了,你别傻愣着,上屋陪你大姐夫说说话。”

    傅松撇撇嘴,大姐夫也就能骗骗你,骗骗十里八村的村民罢了。

    傅松的大姐夫叫李茂才,有点文化,当过几年兵,前几年还干过生产大队的书记,后来群众举报他宣扬封建迷信,然后被一撸到底。

    这倒不是栽赃陷害他,实在是李茂才的屁股不干净,他喜欢周易,没事儿的时候就捧着本周易看。

    他要是只看书,那属于个人爱好,别人也管不着。可他倒好,看书不过瘾,非要理论联系实际,到处免费给人算命。

    这一算不要紧,还挺准的,然后就得了个李大仙的外号。

    一个大队书记,置生产队的工作于不顾,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将社员们的困惑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病?

    没把他抓起来劳改都算轻的!

    傅松进屋的时候,李茂才正掐着手指头研究挂历本,嘴里还念念有词。

    “来了?”傅松放下行李,也不叫姐夫。

    李茂才这个人好吃懒做,以前干大队书记的时候至少还能做做样子糊弄人,可等被一撸到底后,他直接现原形了,家里啥事不管,都扔给了大姐。

    傅夏白天在村里的小学教书,晚上回家既要伺候李茂才,又要伺候几个小的,农忙时侯,还得下地干活,四十出头就有白头发了。

    所以傅松向来看不上这个大姐夫,跟二姐夫摆一块,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李茂才连给林德志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李茂才头也不抬说:“前两天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儿回来,这不特意去东山打了只兔子给你接风,中午陪我喝两盅。”

    傅松没搭理他,拿起门后的猎枪摆弄了几下,“借我玩两天,子弹呢?”

    李茂才倒不小气,解下腰间的子弹袋扔给他,“你悠着点,过年的时候我怎么给你算的你没忘吧?你今年一整年运势不好,跟水犯冲,你一定得离水远点,否则劳累操心却难逃命数……。”

    傅松心里咯噔一下,若不是重生后把刘主任摆平了,他可不是就像李茂才说的一样,劳累操心最后没捞着好处,反而成了背锅侠。

    而开发区就在海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水,嘶……,不会这么准吧?

    傅松终于拿正眼瞧李茂才了,“姐夫,那你再给我算算呗。”

    “我一天只算一次,今天有预约,要是真想算,我先瞅瞅……”,李茂才从口袋里掏出红皮本,“明天是王老三他娘,后天是赵二柱他爹,大后天……,嗯,最快得六月初十,还有二十来天,你有的等了。”

    傅松:“……。”

    兔子刚炖好端上桌,傅扬主动找上门了。

    “三哥,你不厚道,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傅扬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从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屁股还没坐下就捞起一块肉扔进嘴里。

    傅松又拿了个杯子,给他倒了酒,“都不用叫你,你狗鼻子闻着味儿都能找来。”

    “去你的!”傅扬端起酒,跟李茂才碰了碰,“大姐夫,来,我敬你,今天跟你沾光了。”

第十八章 傅校长的心事

    中午没多喝,三个人喝了一瓶本地产的特曲,酒是勾兑的,傅松喝不惯,只喝了二两,剩下的都进了傅扬和李茂才的肚子。

    傅扬一喝酒就脸红,晕乎乎地回家睡觉去了,约好了晚上去他家里再聚。

    李茂才酒足饭饱,敞着怀亮着白肚皮打道回府,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傅松打猎注意安全,离水远点。

    杨巧兰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叹气:“你倒是吃肉了,也不知道你二哥有没有肉吃。”

    一句话差点把傅松噎死,二哥是老娘的命根子,他这个老幺在杨巧兰眼里跟闺女差不多。

    “那你怎么不喊二哥过来?”傅松上辈子对老娘的偏心习以为常,现在更是风轻云淡。

    “你二哥出去学习了,刚走没几天,说是去松江,松江知道不?大城市,老鼻子大了。你二哥就是有本事,老三,你得加把劲儿啊……。”

    傅松一头黑线,他总算明白了,老娘这是当着三儿子的面炫耀二儿子有出息啊!

    二哥傅冬高考落榜后去当了两年兵,退伍返乡在公社的电影队工作,去年年底老队长退休,他升任电影队队长。

    电影队的工作是个肥缺,电影队的队长更是村主任们拉拢腐蚀的对象。

    公社电影队主要干什么?下乡放电影,八九十年代农村晚上的露天电影,就是他们负责的。

    一个乡镇少则三四十个村,多则八九十甚至百十个村,电影队就一台播放机和一台发电机,每天放一场,轮一遍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四个月。

    都想让自己村先睹为快,那么哪个村先来?

    还不是电影队队长一句话的事儿。

    后来电影业改制,电影院由事业单位转型为企业单位,傅冬以为机会来了,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去,承包了镇上的电影院,没几年就赔得底朝天,欠了一屁股债。

    这就是杨巧兰口中最有出息的二儿子,不是傅松说风凉话,他承认二哥聪明,但唯独眼光不好,做什么赔什么。

    电影院黄了后,傅冬买了机器私自淘金,刚开始赚了不少,后来被罚得差点扔下老婆孩子跑路。

    再后来种桃树,没想到市场风云变幻,又赔了。

    一直折腾到儿子上高中,傅冬才算消停,放弃了发财梦,老老实实地出去打工。

    上辈子傅松为这个亲二哥操了不少心,不过看在大侄子的面上,傅松一点怨言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大侄子牛逼啊!04年高考考了沐城市理科状元,真给他这个叔叔争脸!

    大侄子是86年农历正月阳历二月生日,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在二嫂的肚子里了。

    傅松重生后一直蹲在沐城,不敢打电话,不敢发电报,不敢写信,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怕自己的小翅膀把大侄子给忽闪没了。

    “我去二哥家看看。”

    “家里没人,你二嫂怀孕了,你二哥走后回娘家去了。”

    “傅蕊呢?上学在哪吃?”傅蕊是二哥的大女儿,傅松的侄女。

    “跟你二嫂在一起,上学也去那边吃,眼不见心不烦。”杨巧兰重男轻女,孙女爱上那上哪,不过来还省饭呢。

    傅松懒得再说什么,正要回屋睡觉,却被杨巧兰一把拉住。

    “有对象没?”

    傅松头疼不已,随口应付道:“快了快了。”

    杨巧兰一看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老大不小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整天干啥了,你瞧瞧人家老六,刚毕业就有对象了,长得跟画里的仙女儿似的,你想气死我啊!”

    “啥?老六带对象回来了?不应该啊,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没一起过来?”傅松跟杨巧兰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杨巧兰觉得一番话算是白说了,想到小儿子将来很可能打光棍,不禁悲从中来,“前段日子我做梦梦到你爹,你爹还特意问起你有没有成家……。”

    傅松脑袋都大了,好言劝着,不劝没事,一劝杨巧兰更来劲儿了,眼泪都出来了。

    “行行行,娘,我答应你还不行?今年肯定给你找个儿媳妇,好不?”

    杨巧兰擦擦眼泪,一把鼻涕甩到墙上,“好,娘等着,你要是骗我,打断你的腿!”

    傅松:“……。”

    “对了娘,老六真带媳妇儿回来了?”上辈子傅松没记得有这事儿啊。

    杨巧兰说:“就一张照片,俩人在海边照的,还别说,平时看老六蔫坏蔫坏的,没想到还挺上相的。”

    傅松心里终于舒服了。

    傍晚,傅松掐着饭点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来到傅扬家。

    跟傅扬爸妈打了招呼,一头钻进傅扬的房间。

    一把搂住傅扬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听说你都有媳妇了?黄堌村的小芸不要了?你这样始乱终弃会遭雷劈的!”

    傅扬挣扎着骂道:“傅老三,你故意的是不?人家李芸早结婚了,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也别说我,高中的时候你跟那个徐倩眉来眼去的,要说始乱终弃,你最有资格。”

    一听徐倩这个名字,傅松一下子松开了手,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两人从小闹到大,下手都有数。

    傅扬看他突然住了手,倒是少见,“咋了?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傅松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和徐倩是高中同班同学,傅扬没冤枉他,在学校里他确实跟徐倩对上眼了。

    高考后傅松去省城大学,徐倩落榜后留在马驿初中当英语老师。

    后来傅松离开管委会来到马驿二中,二中和初中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没多久俩人就勾……,咳咳,恋爱了。

    当时两人年纪都大了,傅松周岁二十六,徐倩周岁二十七,很快就开始谈婚论嫁。

    只是杨巧兰不同意这门婚事,主要是嫌弃徐倩年纪大,他儿子是堂堂的大学生,什么样的媳妇儿找不到?

    傅松好说歹说,总算让老娘点了头,但也因此种下了后来离婚的种子。

    老娘和媳妇儿不对付,一见面就闹,傅松夹在中间难受得要死。

    徐倩是个要强的女人,心高气傲眼光高,否则也不会拖到二十七还没结婚。

    婚后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了恋爱时的激情,再加上杨巧兰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两人时不时地吵吵,吵吵完了就冷战。

    坚持了不到两年,两人算是和平分手。

第十九章 念头通达

    离婚后,傅松消沉了几年,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教学上,也没心思考虑个人问题。

    这可把杨巧兰急坏了,小儿子还不到三十岁,难道以后要打光棍?

    杨巧兰托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最后傅松实在没办法了,挑了个还算顺眼的。

    怎么说呢,这门亲事与其说是他的,还不如说是杨巧兰的。

    两口子没什么共同语言,结婚也就是凑合着过日子,能凑合一辈子,也多亏了有个女儿。

    傅松重生以来,确实想过回来找上辈子的老伴儿,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他冷漠绝情,实在是不想把上辈子重新过一遍,没意思。

    至于上辈子的贴心小棉袄,傅松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某一个特定生命的诞生,是由无数影响因子综合决定的。

    他就算跟上辈子的老伴结了婚,要想把上辈子的闺女生出来,必须在特定的某一天的某一小时的某一分钟的某一秒的某一毫秒甚至纳秒,完成某一项平凡而又伟大的事业,并且还要保证某一特定细胞恰好命中标靶。

    你以为这就算成功了?

    图样图森破。

    生命的诞生和孕育,还受环境因素的影响,比如酸碱度,比如母亲的心情,甚至父亲的安抚,等等。

    只要学过概率统计的人,就会清楚这种概率有多渺小,比在国内中几亿彩票的概率都小!

    那些重生小说里,主角哭爹喊娘的要跟原配结婚把上辈子的孩子搞出来的情节,只能当笑话看看,千万别当真。

    傅校长好歹算是个文化人,这些道理都懂,所以才不会做这种无用功和傻事。

    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当然要体验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

    傅松没在徐倩身上纠结太久,从傅扬身上搜出照片,不禁乐了。

    还是老六上辈子的那个媳妇儿。

    “三哥,我不会还没嫂子吧?”傅扬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松把自己往炕上一扔,没好气道:“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呆着呢。”

    傅扬嘴往旁边一撇,傅松心领神会,挪了挪腿,傅松一偏腿坐在炕沿上,“那你得抓紧了,前天七大娘过来看照片,我看她着急了。”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你不把照片拿出来得瑟什么事儿都没有。”

    傅扬贱笑了几声,看他脸色难看,赶紧岔开话题:“三哥,你们沐城开发区搞得咋样?招商引资规模有多大了?”

    “我不在开发区干了,哥现在是大学老师,开学后还兼任政治辅导员。”傅松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傅扬吃了一惊:“好好的咋去大学了?哪个大学?三哥,你这事儿办得有些急躁了,一般的大学咱可不去!”

    听了傅扬的话,傅松心里挺暖和的,这就是傅老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盼着他这个三哥过得好。

    “刚成立的沐城大学,我觉得发展前景不错就过去了,在那已经干了两个多月,领导挺重视我的。”

    “得,你觉得行就好。我以为你还在开发区呢,正想跟你打听打听开发区的政策。”

    “咋了?”傅松想不通他打听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年初把闽南厦漳泉三角地区开辟为沿海经济开放区吗?我以后就留在夏门了,指不定哪天就跟外商打交道,心里没底,只好向你取经了。”

    傅松心里哀叹一声,瞧瞧人家老六,刚毕业还没报道呢,就提前进入状态了,这样的人不成功天理难容啊。

    “你算是问错人了,我在开发区满打满算干了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别说招商引资了,连个老外都没看见。不过我给你提个醒,你想取经千万不要向北学,要往南看,特别是深镇和羊城。”

    傅扬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北面的开发区发展不起来?”

    “恭喜你,答对了!”傅松打了个响指,“至少未来十年是没指望了,就拿沐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来说,主要面向东瀛,但外商凭什么到沐城投资?优惠政策都差不多的前提下,外资当然要奔着更加开放和成熟的地方,哪里最开放?南方呗。”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心里有数了,三哥,以后有什么想法你可别藏着掖着,咱兄弟俩得常联系,互通有无。”

    “木问题的啦。”傅松脑袋里装满了未来几十年的信息,不怕傅扬没有进取心,就怕他跟前世一样小富即安,躲进小楼成一统,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最后攒足了资本跑去澳洲享福去了。

    有机会傅松还想跟他联手闯一番事业呢,不过这事儿八字没一撇,他自己还没捯饬明白呢,想帮傅扬也是有心无力。

    呸,又他娘的自恋上了,到时候谁帮谁还真说不准呢。

    杨巧兰这两天的心情着实矛盾和郁闷,离家半年的小儿子回来了,她打心眼儿里高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他饿着渴着。可小儿子回家后无所事事,天天提着猎枪上山打兔子,这像什么样子?

    十里八村打听打听,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有谁这么闲?

    杨巧兰不愿多嘴,她知道小儿子一个人在外工作不容易,在单位里卖命干活,回到家歇一歇也是应该的。

    她唯独想不通的就是,每次说起找对象的事儿,小儿子都避之不及,时间一长,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再说她的脾气从来就没好过。

    昨天晚上骂了他两句,今天一大早他又背着猎枪出去了,这都快黑天了,还没回来!

    杨巧兰已经往大门口跑了不知道多少次,踮着脚往村口张望,每次都失望而回。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做饭的心情都没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杨巧兰在家里坐不住了,正打算去找老大商量,就看到小儿子灰头土脸的进了门。

    傅松本来已经做好了挨骂甚至挨揍的准备,没想到杨巧兰只是说了一声“老三,你回屋歇着,我去做饭”。

    剧本好像有点不对啊,还是哪里出问题了?

第二十章 无意中的发现

    傅松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明白,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乐一会儿。

    回到自己房间,把门栓插上,趴在门缝往外看了看,接着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摸着黑将挎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捧在手里,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亲我的宝贝儿,到底是让老子找到了!

    不错,傅松手里的东西正是之前提到的狗头金。

    回家后的这段日子,他每天背着猎枪出去打猎,从不空手而归。

    在别人眼里,他的行为很普通、很正常,但只有傅松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是去打猎的,而是去考察地形地貌的。

    现在是盛夏时节,植被茂盛,而狗头金发现的时候却是冬季,傅松费了很大力气才圈定了大体位置。

    特意观察了两天,连续两个白天附近就没人出现过,傅松决定马上开干。

    昨晚去乡里买了把小铁楸,不带木柄,可以装进挎包里。今天起了个大早,到了地头后,用砍刀削了根小树干做锹柄,试了试还挺顺手。

    傅松没有蛮干,而是按照之前做好的计划,有步骤、有目的地下锹。

    上午的运气不好,直到下午三点左右,铁锹发出了跟之前不一样的声音,傅松一听就断定那不是石头。

    用手把土刨开,果然看到了金灿灿的光芒。

    跟记忆里人们描述的一模一样,长十五公分左右,宽十公分左右,表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布满了蜂窝。

    没敢多看,赶紧塞进挎包里,离开前把土回填,将作案现场恢复原样,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才回来得迟了。

    ……

    嘿嘿,老子发财了!黑暗中,傅松咧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老子要住豪宅,开豪车,吃香的喝辣的……

    “三儿,一个人在屋里干啥呢,吃饭了。”杨巧兰的拍门声打断了傅松的意淫,让他重新回到现实。

    对了,这两天老娘一直催着自己找对象,老子有钱了啥样的娘们儿找不到?

    哇哈哈,老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吃饭的时候,傅松继续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玩意儿该怎么出手呢?

    大概、貌似、应该能够卖出去吧……

    一时间,傅松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福来得快,去得更快。

    傅松有种面对着漂亮媳妇儿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好心痛!

    要不赌一把?

    不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抓起来劳教,傅松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不能钻法律漏洞?

    傅松努力回忆着各种可能相关的法律法规,《宪法》《土地管理法》《矿产资源管理法》《物权法》……

    不对,《物权法》要到2000年后才颁布,《矿产资源管理法》似乎也还没颁布……

    也不行啊,找到法律漏洞又如何?

    你跟人家讲法律的时候,人家跟你讲拳头;你跟人家讲人情的时候,人家跟你讲法律;你跟人家讲拳头的时候……

    傅松猛地打了个冷战,仿佛看到人民专政的铁拳向他砸来。

    算了,还是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当老师吧,那玩意儿等以后有机会再出手,或者干脆当传家宝得了。

    传家宝?

    傅松心里一动,对啊,这就是我们老傅家的传家宝,从祖上传下来的,我说是,它不是也是!

    至于石河村的乡亲们从来不知道老傅家有什么传家宝,那更好解释,既然是传家宝,当然不能被外人知道。

    不过这只是解决了来路问题,最关键的是要能卖得出去,还得能卖得出高价。

    问题是,国内目前根本不允许黄金私下交易,只能卖给人民银行,并且价格只会根据黄金的实际重量来计算,不考虑什么收藏价值或者艺术价值。

    何况傅松记得整个八十年代国际黄金价格都比较低迷,前世他结婚的时候给徐倩买了一对耳环,18K金一克不到30块钱,这还是加工后的成品售价,如果是收购价,那就更低,所以说现在出手,实在太亏了。

    思来想去,傅松决定捂在手里,伺机而行。

    这条路走进了死胡同,还得再找条搞钱的路子,

    傅松坐在门前的大槐树下,用力地抓抓头发,上辈子干了几十年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教书他一点问题都没有,调教学生只是小意思,发表文章算是轻车熟路,可让他赚钱,顿时麻爪了。

    杨巧兰趴在大门后看着老三一脸苦相,心里蛮不是滋味儿的,唉,老三这孩子眼光高,一般的姑娘瞧不上,我就甭替他操心了,也别骂他了,万一想不开做了傻事……

    生怕傅松闲出毛病来,杨巧兰打发他去走亲戚,掐着手指头从娘家的大哥开始算起,差不多七八家。

    这两年分田到户,杨巧兰分到了三亩地,也不需要儿女们帮忙,她一个人就能忙活过来。

    每年交了提留留足了口粮,还能剩下不少粮食卖钱,加上儿女们的孝敬,杨巧兰手中攒了不少钱。

    根据各家的实际情况,杨巧兰准备了不同的礼物,条件好的给点自家的鸡蛋,条件不好带几瓶罐头,家里有病人的给麦乳精。

    但就是不给钱,杨巧兰精明着呢,一旦让人知道家里有余钱,今后过来借,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骑着二哥的自行车花了一个礼拜才把亲戚走完,腿都瘦了一圈。

    尽管累得不轻,不过傅松也不是没有收获。

    借着走亲戚的机会,他差不多把营县和南平县跑了一遍,顺便对两县的民生和工农业进行了一次调查。

    调查形式很简单,骑着车随走随停,跟人聊天就行了。

    傅松花了点时间把调查结果整理出来,稍做分析,感觉有点意思。

    由于调查是临时决定的,之前没有做准备,所以调查内容比较杂,基本上对方说什么,他就记什么。

    比如分田到户后粮食种植结构和产量,粮食的统购价格和市场交易价格,经济作物的种植及销售情况,社员的年收入和收入结构等等。

    这里面让傅松深感意外的是社员的收入结构和农业种植结构。

第二十一章 苹果

    从统计结果来看,今年营县和南平两个地区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居然占了整个农业生产面积的三分之一,经济作物的收入占人均总收入的比例超过四成,其中,花生和苹果加起来占了90%以上。

    这个结果推翻了傅松几十年的常识,花生和苹果是沐城地区主要的经济作物不假,两种经济作物的收入加起来占所有经济作物收入的90%也正常,傅松唯独对经济作物种植面积及其收入占比感到意外。

    不是低了,而是太高了。

    回头检查了一遍,没有算错,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如果说十年后,不,不用十年,五年后是这个比例,傅松觉得很正常,但在1985年就达到了三分之一,傅松实在是想不通。

    傅松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自己长期所忽视的,就连上辈子都没注意到。

    如果能找到原因,这不就是一篇论文了吗?

    大学老师评职称靠的可不是拍马屁,而是货真价实的研究成果,研究成果怎么核定?一是研究课题,二就是论文了。

    农业、农村、农民所谓的三农问题,也是人文地理专业区域经济方向的研究内容之一,傅松倒不担心跟专业不搭边,所以他决定着重针对这次调查所发现的问题进一步地深入研究。

    老子就是这么敬业,放假休息都不忘做研究,老子都佩服死自己了!

    为了确保调查结果更接近真实情况,必须扩大调查样本,傅松打算暂时不回沐城了,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做调查。

    花生种植情况的调查最为简单,整个沐城农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花生。

    苹果就有点麻烦了,虽然苹果是沐城的特色产品,但在80年代并没有全面推广,种植面积有限,至少目前石河村就没人种苹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90年,在苹果万元户、十万元户的刺激下,人们一窝蜂种起了苹果树,石河村正是从91、92年开始兴起了苹果热,结果幼苗刚种下,93年苹果市场饱和,供过于求,一斤一毛钱都没人要。

    傅松隐约记得,好像三姐夫宋新明很早就开始种苹果了,不如先找他打听打听,心里多少有个数,免得调查的时候被糊弄,这也是做调研的一种策略。

    宋新明家不是马驿乡的,离石河村有段距离,上午八点半出发,正好赶上他家吃午饭。

    傅香一直不知道傅松回来了,乍一看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三,你咋回来了?被单位开除了?”

    傅松:“……。”

    宋新明忙活着给小舅子拿碗筷,“香,咋说话呢?老三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单位开除?”

    傅松逗弄了会儿小外甥女,这才解释道:“我换工作了,5月份从开发区调到了沐城大学当老师。三姐,你怎么跟二姐一模一样,就不盼着我点好。”

    “当老师有啥好的,凶巴巴的,讨厌死了。”傅香对老师这一职业存在深深的怨念,她学习不好,上学的时候没少挨老师揍,而且老师每次揍她的时候,都会把傅冬和傅松拿出来做对比,都是一个娘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宋新明不喝酒,把酒瓶子递了过去,“你自个儿随意,我就不陪你了。”

    没人陪着,傅松也不愿喝酒,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三姐夫,我记得你们家有苹果树吧?”

    “有,还不少呢。82年分田到户后我就开始种,刚开始只有一亩五十棵树,去年又种了两亩一百棵。”

    “这两年收成咋样?”

    宋新明笑着摇摇头:“哪来的两年,就一年,82年种的去年才开始结果,去年种的得明后年。去年的收成一般,比不上那些老果园,很多都是从建国后就开始不断培育,承包后当年就有收成,不像咱们这些新移栽的,还得等两三年。”

    “你当时咋没承包呢?”傅松知道这个姐夫脑子活,好钻研,培肥嫁接没有不会的,还能客串一把兽医,真有承包果园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还不是当时没钱呗。”宋新明一脸惋惜,前几年苹果行情不错,那些承包果园的都发了财。

    傅香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说:“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咱家现在过得也不比别人差!”

    傅松笑着道:“三姐夫,我三姐说的在理,咱们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

    宋新明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自嘲地说:“你三姐啥都好,就一点不好,老凶我。”

    这话不好接,傅松只能当没听见,打了个哈哈:“姐夫,过会儿有空没,带我去果园里瞧瞧,我打算做个社会调查,写论文用的。”

    宋新明痛快道:“这是正事,没空也得有空。”

    宋新明的苹果园位于临河的一块水浇地上,路上光傅松看到的苹果园就不下四五处,宋新明介绍说这些都是看他去年赚了钱跟风上的,他们村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千亩。

    傅松问:“这是什么品种?”

    宋新明抬了抬下巴:“红富士,据说60年代从东瀛引进的新品种,我是咱们县第一批种的,县农技站的技术人员还亲自来指导过。”

    大名鼎鼎的红富士傅松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吃过,不仅吃过,上辈子还吃得都要吐了。

    “姐夫,去年产量多少?今年的产量预计有多少?”现在是七月下旬,枝头上挂满了青色的果子,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长势不错。

    “去年这一亩差不多一千三百来斤,今年情况好一点,我估摸着能有两千斤出头。”

    “这么点?”傅松印象中红富士亩产都挺高的,动不动就三四千斤,甚至还有五六千斤的高产品种。

    “不少了,我这去年是第一次结果。那些老果园一年撑死了也就两千五六百斤,不过要是让我来承包老果园,一年起码三千斤!”

    傅松笑着道:“姐夫,咱不吹牛行不?”

    宋新明急赤白脸道:“老三,你是知道我的,真不是吹牛!老果园底子好咱承认,但到了那些人的手里算是白瞎了。你知道为啥不?”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的调查

    傅松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为啥?”

    宋新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拎不清,还有技术也不行,眼皮子太浅!”

    傅松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连忙追问:“怎么说?”

    宋新明说:“那些老果园短的将近二十年,长的三四十年,都是些老品种,像大国光、小国光、青香蕉、红香蕉、黄元帅、秋花皮、红玉,虽然产量高,但潜力基本到头了。要是我承包了老果园,我马上就嫁接新品种,红富士就不错,农技站的技术人员说红富士产量高,易保藏,销路好,价格也高。今年冬天嫁接,管理跟得上的话,明年就能结果,后年就能丰收。像他们这样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我敢打赌,不出几年就得抓瞎。”

    “行啊,三姐夫!居安思危才能走得远,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傅松朝他竖起大拇指。

    经过宋新明的提醒,傅松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

    80年代沐城地区种植面积较大的苹果品种不是红富士,而是国光、金帅这些本地品种,直到进入90年代,红富士才成为沐城地区的主要苹果品种。

    再加上管理技术落后,产量根本没法跟十年后相比。

    宋新明摆摆手:“自己瞎琢磨的,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傅松可不认为宋新明只是瞎琢磨,这个三姐夫可是很能干的。

    前世宋新明最早开始种苹果,接着种桃树,后来种车厘子也就是大樱桃,再后来种大棚草莓。

    等到政策放开,允许土地流转,又跑到荷北租了一百亩地,就近供应京城。

    可以说,宋新明的闯劲儿十足,而且眼光也不错,很会把握时机,每次都踩着点进入新行当。

    傅松又问:“红富士去年的收购价多少?赚了多少?”

    “一斤四毛六,毛收入六百来块,至于纯利润,也就刚回本。”

    “四毛六?我在沐城买一斤红富士都得一块四一块五,这他娘的也太黑了。”

    “正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运输、储藏、保鲜、销售渠道都得核算成本。”宋新明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不代表他是大老粗,对水果行业里的道道门清。

    “是你出去找销路还是等别人上门收购?”

    宋新明苦笑道:“我要是有门路还好了,就是有门路也运不出去啊。只能在家等着上门收购,所以价格都是人家说得算。”

    傅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不同等级的苹果价格都多少?”

    宋新明愣了愣,一脸懵逼:“啥不同等级?”

    不是吧,难道现在苹果都不分级?太傻了吧!

    “就是按大小个、重量、外观进行分级,说简单点,越大越重的、颜色越鲜艳的、外观没有损伤的,等级越高,当然也卖得越贵。”

    宋新明眼睛瞪得老大:“老三,你不是蒙我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傅松哭笑不得道:“我蒙你干啥?水果分级国外很早就有了,等级越高的价格越贵,你们不会都混在一起卖了吧?那就亏大发了,一百个里面怎么也能分选出二三十个高等级的,单单这二三十个的价格,很多时候就比100斤混着卖都要多。”

    宋新明心疼得都快哭了:“你怎么不早说!啊呀,亏大发了!要不是听你讲,我上哪知道去!”

    傅松翻翻白眼儿,老子是上辈子90年代以后才知道的,换做以前,老子懂得还不如你多呢!

    “还有啊,我刚才看到不少果子有虫眼,还有些被鸟啄了,我给你支个招,套袋。”

    “套袋?”

    “嗯,套袋,可以套透明的塑料袋,也可以套纸袋子。袋子的内壁上还可以抹上一层药,防止病虫害。好像套袋还能让果子长得更大,至于原理我就不清楚了,都是在书上看到的,也不知道真假。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去县里的农技站咨询一下,寻求技术帮助。”

    宋新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

    告别了宋新明,傅松独自一人开始了深入调查。

    多亏了他的工作证,那些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人,一看他居然是大学老师,再听说他是搞学术调研的,顿时不明觉厉,面对傅松的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近一个月的调查,傅松发现营县和南平县两个地区苹果种植面积已成不小的规模,其中老果园只占不到四分之一。四分之三的苹果园都是新开辟的,大部分是去年和今年才上马的。

    而这些新果园中,八成是由耕地改建的,并且很多都是亩产较高的水浇地。

    分田到户这才几年时间,两县的种植结构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傅松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今年以来风调雨顺,进入夏季后雨水不多,阳光充足,秋天苹果丰收已成定局。

    但傅松却高兴不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叶圣陶的《多收了三五斗》,增产丰收并不意味着收入增加。

    尽管只调查了两个县,但傅松可以想象得到整个沐城地区苹果种植业存在的问题,比如品种老化且同质化严重,管理技术落后,市场不稳定,完全看天和市场状况吃饭,抗风险能力极差。

    不仅如此,在调查过程中傅松还发现,沐城地区经济作物特别是苹果种植业的盲目发展,对已有的农业生产结构造成了很大冲击,越来越多的耕地从粮食种植转向经济作物种植,或许用不了多久,粮食整体性减产问题就会出现。

    为此,傅松还专门找了不少村干部了解情况,从他们模糊不清的言辞中,还真挖出了一些东西。

    原来自82年沐城推行家庭连承包责任制以来,国家大幅度提高粮食收购价,并实行统购外超购加价和生产资料补贴的办法,极大激发了农民的积极性,粮食连年增产丰收,到去年1984年第一次出现了卖粮难问题,所以从今年年初开始,改粮食统购、超购加价为合同定购。

    所谓的合同定购价是“倒三七”价,即三成按原来统购价,七成按原来超购价,低于原来的统购价加超购价,这样一来,农民收入比之前大幅减少。同时又取消生产资料补贴,使生产成本上升。

    成本与收益一增一减,种粮效益大大下降,挫伤了农民投入的积极性,于是农民便缩减种粮面积,减少粮田投入,相反却大幅增加了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

    所以说,人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老百姓都是超级现实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身子却很实诚,用脚投票的速度杠杠的。

第二十三章 职责所在

    连续一个月跑下来,傅松可以负责地说,今年粮食减产的概率很大,至少在营县和南平这两个地区,基本上已成定局。

    对于农民来说,粮食减产不算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因为这正是他们用脚投票求变的结果。

    对于国家来说,粮食减产却是天大的事情,足以令朝野震动。

    对于傅松来说,粮食减产表面上看起来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不是发财的机会,他很惜命,可不敢发这种财,闹不好小命不保。

    没有发财的机会,却有扬名的机会。

    傅松已经构思好了论文的主题和基本思路,结束奔波回到家也顾不上休息,连夜开始整理调查数据,第二天开始写调查报告,写完调查报告,论文自然也就出来了。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中旬。

    傅松打算在家休息两天就返校,回校后把论文给顾永光过目,如果没什么问题就马上投出去。

    睡了个大懒觉,一边刷牙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

    “老三,老三!”宋新明风风火火地闯了院子。

    “三姐夫,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你说我咋来了?”宋新明抹了一把汗,抄起水瓢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咕灌了一气,“娘的,渴死我了。老三,今天终于逮着你了,赶紧跟我走!”

    说着,伸手就拽着傅松的胳膊往外走。

    “哎哎哎,三姐夫,有话好好说,干啥去啊,我还没洗脸呢。”

    “县农技站的在我家里,上个月你跟我说的套袋技术,我跟他们反映过了,这次他们来我这里搞试点。”

    “搞试点?好事儿啊,让他们搞就是了,我去干啥?”明天就要回沐城,傅松还想在家陪陪老娘呢。

    “不是”,宋新明有些着急,“县农技站的人说,他们也是头一次搞果实套袋技术,有些地方拿不准,想请你过去参谋参谋。”

    “找我参谋参谋?”傅松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别逗了,三姐夫,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都是在书本上看的,真不懂那玩意儿。”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嗯,来之前你三姐正在家里准备午饭,你要是不去,她不得撕吧了我。”宋新明耍起了无赖,直接抬出了傅香。

    “得得得,我去我去,你先松手,总得让我洗把脸换身衣服吧。”

    “行,那你快点。”

    傅松跟着宋新明直接来到了苹果园,县农技站来了不少人,正围在一颗苹果树前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什么。

    “赵同志,这就是我小舅子,傅松。”宋新明向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介绍傅松。

    “傅松同志,你好你好,我叫赵广致,今天来的实在唐突,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太对不住了。”

    傅松跟赵广致握了握手,笑道:“谈不上麻烦,你们在我姐夫这里搞试点,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寒暄了两句,赵广致说:“傅同志,这次请你来是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傅松苦笑道:“我听我姐夫说过,不过实话实说,我对套袋技术真不懂,恐怕你们找错人了。”

    赵广致说:“傅同志谦虚了。说句没脸的话,要不是宋新明同志来咨询,我们这些专门搞农业的人还真不知道果实套袋技术。后来我们特意查阅了专业期刊,这才了解到原来果实套袋技术国外早就有了。咱们国内最近几年才开始引进这种技术,我们沐城甚至我们省目前都没有懂这种技术的人。我们农技站向市里反映后,市领导非常重视,这次下来搞试点,得到了沐城农委的大力支持,哦对了,这位是沐城农委科教科的许科长。”

    “许科长你好。”

    许建国握着傅松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傅松同志,我得好好感谢你,你提到的果实套袋技术给了我们农委很大的启发啊,这种技术不仅能用于苹果上,还能用在梨、桃子上面,彻底打开了我们的工作思路!”

    傅松尴尬地笑了笑:“许科长,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您真不必这样。”

    许建国再次用力地摇了摇手:“应该的,应该的!”

    能不感谢吗?

    他在农委干了这么多年,一直不上不下的,本以为这辈子就是个小科长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机会。

    在得知果实套袋技术后,他特意找专家咨询过,得到的结论就是这种技术非常有搞头!

    只要能把这项技术推广开,取得成效,那他有很大把握往上挪一挪。

    傅松这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接下来的时间,傅松把自己所知道的果实套袋技术说了一遍,虽然他没亲自干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傅松记得沐城红富士早期很好吃,那是真的好吃,又甜又脆!

    但渐渐地,傅松发现沐城红富士不好吃了,光看着个大色泽鲜艳,咬起来汁液横流,但就是没有一点甜味儿。

    后来傅松才找到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套袋技术导致的。

    上一辈子他经常去外地开会出差,一听说他是沐城的,别人就会说你们沐城红富士很有名啊。

    每次傅松都会说,沐城的苹果好看不好吃,他吃得都要吐了,现在一见到沐城苹果就避而远之。

    你问为啥?

    你算问对人了。

    我们沐城的红富士从小就套袋,以前还是透明塑料袋,阳光照射充足。现在呢,都是套纸袋子,纸袋子里还抹防虫药。你想啊,果实如果长期得不到照射,糖分很难积累,直到采摘前才将袋子摘下,让阳光照射上色。这样苹果能好吃才怪!

    “赵技术员,苹果套袋要在刚结果不久进行,采摘之前再摘袋上色,现在快到九月了,套袋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要是搞试点,只能等到明年了。”

    赵广致还没开口,许建国就道:“傅同志,我们这次下来有两个任务,一个是通过实地走访,选择四到五个果园作为试验点;另一个任务就是找你这个专家了解情况。根据这次调研结果,我们农委打算向上级申请出国考察学习果实套袋技术……。”

    傅松明白了,这他娘的打的真是好算盘!

    考察学习技术肯定是真的,至于出去的人中有几个是真正的技术人员,呵呵。

    尽管心里腹诽不已,但傅松还是表现出一副羡慕的模样:“那就预祝许科长马到成功。唉,许科长,我真佩服您,急果农之所急,想果农之所想,辛苦了!”

    许建国摆摆手笑道:“为人民服务嘛,应当的,应当的,职责所在。”

第二十四章 回校

    天还没亮,外面就鸡飞狗跳的。

    傅松今天回沐城,为了给他送行,就连隔壁村的大姐和大姐夫都来了。

    上马饺子下马面,杨巧兰凌晨三点就爬起来抹黑包饺子了。

    吃完饺子,也该滚蛋了。

    李茂才剔着牙道:“老三,记着我给你算的啊,离水远点。”

    “对对对”,杨巧兰是相当信服大女婿的,嘱咐道:“老三,别不当回事。”

    拎起行李,朝杨巧兰挥挥手,跳上二哥的自行车。

    一路无话,到了乡里,班车还没来。

    “二哥,这次出去学习了一个月,咋了,打算把电影事业干穿?”看着意气风发的傅冬,傅松打趣道。

    傅冬扫了扫三七分的头发,笑道:“啥电影事业,我这小打小闹的。这次去松江我算是涨了见识,电影院只是电影业的终端渠道,跟电影业的上游比起来,就是个小虾米。就拿《少林寺》来说,光卖票钱就上亿,人家吃肉,我们电影院只能喝汤。”

    “啧啧,二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欠揍是不?没大没小的。”

    “二哥,说正经的,既然你不看好电影院的发展,何必在这棵树上吊死?”

    “会不会说话?什么死不死的!”傅冬不高兴地瞪了傅松一眼,方才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是另有想法的。

    “真的,二哥,现在政策越来越好,干点什么不好?”

    “你懂个屁!”傅冬耷拉下脸来,要不是看傅松年纪大了,早就上手了。

    “得得得,就当我没说!”傅松看他如此固执,更不想临走前跟他吵架,索性不再劝他。

    一时之间兄弟俩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

    傅冬觉得这个三弟膨胀了,真以为上了大学就了不起了?还是太年轻,自己吃得盐比他吃的饭都多,用不着他指手画脚。

    傅松这边同样觉得二哥膨胀了,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点叫固执,不到黄河不死心!而且目光短浅,只看到了电影业眼下的盛况,却没有跳出这个圈子,发现电视业已经向电影业发起了挑战。

    等再过几年,随着国内电力供应趋向稳定,以及电视机的普及,电影业必然将摔下神坛。

    而与电影业息息相关的电影院,毫无疑问也会走向没落。

    班车来了,傅松正要上车,却被傅冬一把拉住。

    “老三,这点钱你带上,别让你二嫂知道。到了学校好好干,要当得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有什么事儿就给乡里电影院挂电话,我那有值班的。行了,走吧。”

    一瞬间,傅松对二哥怨气就烟消云散了,重重地点点头:“知道了哥,不过这钱我不能要,我二嫂怀着孕呢,你留着给她补补身子。”

    看傅冬又推过来,傅松连忙说:“哥,让二嫂吃点好的,生的孩子聪明,说不定以后能给咱们老傅家考个状元回来。听我的,别推来推去了,让人看着笑话,咱哥俩是差钱的人吗?”

    “滚蛋!”傅冬笑骂了一声,“老子的种肯定聪明,嗯,跟你这个叔叔一样聪明。行,听你的,这钱回去给你二嫂。缺钱了给我打电话,别忘了。”

    “知道了。”傅松应下来,心里却说,二哥啊二哥,我他娘的还没你聪明呢,你儿子比你还聪明,你儿子跟谁比不好,非得跟我比,故意欺负我是不?

    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车就开了。

    这时候的班车没有固定的站牌,只要看到有人在路边招手,司机就停车。

    又上来一批乘客。

    “你好,咱俩能换换位置吗?我晕车,怕吐了弄脏车。”

    傅松抬起头,说话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

    换了位置,姑娘一个劲儿地道谢,搞得傅松烦不胜烦,塞给她一个苹果,好堵住她的嘴。

    姑娘也不客气,嘎巴嘎巴吃得香,“谢谢了哈,我还真有点饿了。上车前没敢吃饭,生怕吐车上,这苹果真甜,哪买的?”

    傅松后悔了,真不该给她苹果。

    这姑娘自来熟,给她点阳光就灿烂,给她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吃完苹果,将果核扔出窗外,姑娘掏出手帕擦擦手和嘴,“哎,你咋不说话呢?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初琳琳,在市里上学。看你的样子也是学生吧。”

    傅松脸顿时黑了,老子堂堂沐城大学的老师,身上哪点像学生了?岂有此理!

    把头一转,不想搭理她,可初琳琳依旧喋喋不休:“哪个学校的?说不定咱俩还是校友呢”

    傅松快要疯了:“我去年大学都毕业了!”

    初琳琳侧着头上下打量他:“毕业了?你看起来挺年轻的,真毕业了?就是毕业了也应该有学校吧,哎,快说,在哪上的学?”

    傅松的脸越来越黑:“你查户口呢?”

    初琳琳捂着嘴咯咯笑道:“你这人真没意思,一个大男人还怕查户口?哎,你就告诉我嘛。”

    傅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外挪了挪屁股,没好气道:“省大的。昨晚没睡好,困了,打个盹。”

    闭着眼睛假寐,车终于到县城了。

    车刚停,傅松以最快的速度冲下车,急匆匆地向长途汽车站走去。

    “哎,等等,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一听这声音,傅松走得更快了,两条大长腿卖力甩着,几下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坐上开往沐城的大巴,傅松擦了把汗,幸亏老子跑得快!

    “哎,刚才叫你呢,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至于吗,一个大男人还害怕我一个女同志。哎呦,累死我了。”

    “不是,你怎么……。”傅松瞪大眼睛,恨不得立马从窗户上跳下去。

    初琳琳笑着道:“你问我怎么也上来了?我去沐城啊,我都跟你说过在沐城念书,你这人什么记性。”

    傅松:“……。”

    “哎,还得麻烦你,咱俩换换位置,我靠窗坐。”

    傅松赶紧跟她换了位置,然后就开始找空座位,不幸的是,车上没空座了。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傅松转了半个身子,脸朝外,眼睛一闭,打起了呼噜。

第二十五章 论文

    下午两点多到了学校,时隔近两个月,学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傅松都快认不出来了。

    汉白玉的学校大门,正上方是“沐城大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红字。

    “哎,干什么的?非本单位人等不得入内!”

    傅松一看,嘿,都有看大门的了。

    亮出工作证,递给看大门的大爷:“我是傅松,咱们学校地理系的老师,之前放假回家了。”

    看门大爷对着工作证上的照片上下打量:“呦,原来是傅老师,对不住,对不住,您赶紧进去吧。”

    傅松收好工作证,递了根烟:“贵姓啊?烟不好,别嫌弃。”

    “免贵姓齐,傅老师叫我老齐就成。我认识您了,以后您就刷脸进。”

    傅松吓了一跳,不会是同行吧?

    “老齐,QQ号多少?”

    “啥?抠抠?”

    “微信呢?”

    “威信?傅老师您真会开玩笑,我一个看大门的有啥威信。”

    白担心了,抬头挺胸,气宇轩昂地穿过大门。

    我胡汉三回来了!

    教学楼、宿舍楼和行政楼都建好了,正在进行内部装修,估计九月底前就能彻底完工,开学前肯定能入搬进去。

    打开宿舍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被褥都发霉了,趁着外面的太阳不错,赶紧抱出去晒晒。

    “小傅回来了?”打招呼的是物理系的系主任。

    “高主任好,您也晒被子呢?”

    “前两天下雨,被褥发潮了,这不看到太阳出来了,我就翘了班回来晒被子。”

    “我们顾主任在办公室吗?”

    “老顾啊,在,刚才我还在开水房见过他呢。”

    “哎呦,高主任,您老歇着,我帮你。”

    “嘿,你这个小傅,我还没老到那地步。”

    “高主任,我可没这么说,您是咱们沐大的开国元老,宝贝得不行,万一摔了磕着,那就是巨大的损失。”

    “哈哈,小傅你呀你,行,那就辛苦你了。”

    “辛苦个啥,顺手的事儿。高主任,以后这些小事儿您直接招呼我,可别亲自动手了。”

    ……

    洗了个凉水澡,换衣服时突然想起包里还有宝贝,赶紧拿出来藏到床底最里面,外面用装书的箱子挡住。

    上下左右看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收拾利索,拿上调查报告和论文,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顾主任,忙着呢?”

    “呦,小傅回来了?怎么没在家多住两天?”顾永光从办公桌上抬起头,一脸意外。

    “休息挺长时间了,再不回来,感觉自个儿就要废了。”

    办公室里有些闷热,顾永光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傅松见状赶紧给他续上。

    抄起毛巾擦了把汗,顾永光笑道:“你回来了也好,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傅松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问道:“您最近忙什么?需要我干什么?”

    顾永光顿时没了笑容,脸色发苦道:“忙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咱学校现在已经入不敷出,如果没有后续资金投入,用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倒闭了。”

    “啊?”傅松傻眼了,这是沐城大学啊,沐城市的亲儿子,资金居然紧张成这样?

    “不是,省财政和市财政难道不拨款?”

    “市财政去年拨了四千多万,都用在基建上了。省财政光打雷不下雨,拨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顾永光心里很郁闷,也很无奈,自己在师大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沐趟这趟浑水?

    没有钱,拿什么来办学?

    老师也是要恰饭的!

    傅松心里哇凉哇凉的,早知道沐大穷成这样,他就不来沐大了,回老东家建委难道不好吗?

    只为了圆自己上辈子的校长梦,却一不小心掉进了沐大这个坑里,傅松真是有苦难言。

    “那怎么办?”傅松也是要恰饭的,事关自身利益,不敢掉以轻心。

    “还能怎么办?集资呗。”顾永光叹了一口气,脸色更苦,“上礼拜开会,校领导说咱们学校还有将近4000万的资金缺口,市财政年底前最多能再拨1000万,剩下的三千万一是等省财政拨款,二就靠集资。”

    “向谁集资?”傅松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成了集资对象。

    顾永光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是跑不了的,咱们学校的教职工,有一个算一个,按照级别每月从工资里扣。”

    傅松都快哭了:“别呀,顾主任,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等着攒起来娶媳妇儿呢。”

    顾永光忍不住乐了:“你小子,别跟我哭穷。再说我说的又不算,你跟我哭穷没用。嗯?小傅你这是有对象了?”

    傅松嘴角抽了抽,这老顾真会转移话题,太坏了!

    尴尬地笑了笑道:“顾主任,还没呢,不过我年纪不小了,正在努力,嗯,正在努力。”

    顾永光笑眯着眼睛看着傅松:“用不用我给你介绍几个师大的?师大的学生漂亮,保准你小子挑花了眼。”

    傅松连忙摆手:“一个就行,几个就算了。”

    顾永光哈哈大笑:“你这小子,也真敢想。”

    几句玩笑话就把方才的郁闷赶跑,傅松看老顾心情不错,就把调查报告和论文放到他面前:“顾主任,在家这一个多月我也没闲着,做了次社会调查,这是调查报告和论文,您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把把关。”

    “哦?那我先看看。”

    顾永光拿起调查报告,厚厚的一大摞,凭他多年的经验,估计有七八十页,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于是又拿起一旁的论文。

    论文只有十几页,浓缩的都是精华,有经验的人只要看一遍摘要,基本就能判断论文的好坏。

    一目十行地看完摘要,顾永光眉头微皱,切入点不错,只是这结论是不是太过于危言耸听?

    嗬,粮食减产?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开玩笑,搞不好会死人的!

    抬头看了傅松一眼,见他一脸平静,顾永光话到嘴边却没开口,这小傅是个稳重之人,应该不会做哗众取宠之事。

    低下头继续往下看,嗯,这背景分析写的不错,从国家政策再到农民个体,脉络清晰,有理有据。

    再接下来是调查过程,不错,一看就是科班出身,调查样本的选择和说明都做得相当规范,让他这个大学教授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第三大部分,结果分析,嘶……,真的假的,现在的农村都这么激进吗?

    这刚吃饱才几年时间,居然有这么多人不种粮食反而去种经济作物!

第二十六章 集资

    顾永光刚开始看得很快,越到后面看得越慢,到了结果分析时,几乎是看完一句话就要思考几秒钟再继续看。

    一篇论文看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放下论文,顾永光的神色变得相当严肃,“小傅,这是你亲自调查的结论?”

    傅松点点头:“对,我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完全根据数据说话,这一点请您相信我。”

    顾永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苦笑一声:“小傅啊小傅,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傅松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按理说,这篇论文傅松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投出去,但他还是拿给顾永光过目,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顾永光出把力。

    顾永光怎么说也是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同学、朋友、学生遍布学术界,有他推荐,论文发表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术界同样如此,里面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不仅不罕见,反而非常普遍。

    傅松就不信顾永光是朵纯洁的白莲花,作为省师大自然地理学科的带头人,如果不拉帮结派,搞裙带关系,搞近亲繁殖,怎么能成为带头大哥?

    朝中有人好办事,只要顾永光出马,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有这么好的资源傅松为何不用?

    真以为傅松的马屁是白拍的?

    “顾主任,虽然我对这篇论文信心十足,但你也知道,我的观点和结论实在是有点……,呵呵,让人不敢置信,甚至有人会说我为博眼球瞎扯。所以还请您帮我把把关,我心里才有底。”

    “小傅啊,我是搞自然地理的,不是很懂社科类尤其是经济方面的东西。这样吧,东西先放我这,等我把你的调查报告看完了再说。”

    “行,那就麻烦您了!”傅松心里稍有些失望,不过只要顾永光没一口回绝,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那个啥,顾主任,您给我安排点事儿吧。”回到座位坐下后,傅松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干什么。

    顾永光跟他面对面坐着,捧着大茶杯,笑呵呵地说:“小傅,事情多的干不完,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帮我想想怎么筹钱。”

    “筹钱?您是说集资的事?”傅松深吸了口气,这事儿不好办啊!

    顾永光摸索着茶杯,叹气道:“每个系都分到了任务和指标,这两天把我愁坏了。我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现在让我跟孔方兄打交道,这不是难为人吗?”

    老顾话里充满了怨气,说实话,傅松也觉得学校这么做真的很操蛋,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学校也不会出此下策。

    学校也是要脸的啊!

    顾永光虽然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打算把这事儿交给傅松。

    傅松真不想参与这种吊事,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就是个小小的助教,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实在没有必要猪鼻子插大葱。

    可不答应能怎么办?

    领导交代的东西,不管是明里拒绝还是暗里抵制,都不会有好下场。

    傅松是个胸怀大志的人,重生以来,他就立下了当校长的Flag,圆了上辈子没有实现的梦想!

    这时候他上下嘴皮子一哆嗦说办不到,痛快是痛快了,但却拂了顾永光的面子。

    拂了顶头上司的面子,不要说梦想当校长了,说不定连小小的助教都干不下去了。

    所以,这事儿,傅松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他算是明白了,老顾真是用心险恶啊!

    他娘的,老子以前真是瞎眼了,老顾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了革命!

    但为了当校长的终极梦想,傅松只能向浓眉大眼的顾永光举手投降。

    尽管心里已经答应了,不过傅松却不能马上点头,这时候不提要求和条件,更待何时?

    斟酌了几秒钟,傅松问道:“顾主任,学校是什么意思?怎么个章法?有什么初步想法?”

    顾永光双手一摊:“要是有个章法还好了,咱们依葫芦画瓢就是了。问题是学校也两眼一抹黑,嘴皮子一哆嗦就集资集资的,把难题都抛给了下面。”

    “那这么说,学校是让我们下面的人自由发挥?”只要学校不划一道道红杠,不给下面套笼头,傅松觉得这事儿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办。

    “对头!”顾永光一拍桌子,“就这个意思!跟之前编教材一样,让我们集思广益,自力更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小傅,有什么想法没?”

    傅松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皱着眉砸吧着嘴道:“顾主任,说实话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就连咱们学校有什么资源都不清楚,还真不好说什么。”

    “噢?”顾永光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道:“小傅,你想了解什么?”

    傅松摸着下巴道:“比如,咱们学校有什么资产?对了,咱们学校资产管理处的档案可以调阅吗?”

    “你的意思是校办企业?”顾永光略作思考,摇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咱们学校有什么校办企业。至于调阅资产管理处的档案,这事儿有点难办,不过我可以跟校领导申请一下,然后你去资产管理处了解一下情况。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不用!”傅松连连摆手,开玩笑,如果这种小事都需要顾老大亲自出马,自己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顾永光说干就干,拿起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得知校长现在有空,马上就赶了过去。

    不到五分钟,顾永光满面春风地回来,“小傅,已经说好了,你随时可以去资产管理处调阅档案。”

    “这么顺利?”傅松惊讶道,那是档案啊,他一个刚来的助教,居然可以随意调阅。

    顾永光笑道:“咱们沈校长这段时间也为难啊,下达任务半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他能没压力吗?沈校长说,我们地理系是全校第一个主动想办法的,把我表扬了一顿。呵呵,小傅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第二十七章 校办企业

    资产管理处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傅松赶过去时,资产管理处的信息综合科科长接待了他。

    综合科科长叫胡斌,傅松之前跟他见过几次面,但没打过交道,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胡斌领着他来到档案室,笑着道:“小傅,刚才沈校长交代了,你可以随意调阅这里的档案,如果有什么需要咨询的,你尽管问我,我一定做好配合工作。”

    傅松见胡斌把态度放得这么低,不禁感叹沈校长的名头真好使,否则若是自己一个小小助教来这,不要说调阅档案了,估计这个几面之缘的胡斌,根本就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那就麻烦胡科长了,等事情完了,您一定要赏光,我请你吃饭。”尽管胡斌只是个小科长,但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个不注意得罪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给自己穿小鞋呢。

    再说了,资产管理处可是大学里的油水部门,更是权力部门。

    不说别的,单单资产管理处的住房管理科,就是所有教职工必须巴结的科室,因为他们负责教职工的福利分房工作,得罪了他们,呵呵,你想要房子,排队等着吧。

    傅松没有马上调阅档案,递给胡斌一颗烟,“胡科长,咱们学校都有什么校办企业?”

    档案室里不能有明火,胡斌将烟夹在耳朵上,说:“我也刚来,具体情况还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咱们学校是新建的,本身并没有校办产业。不过去年年底市委下发文件,将沐城职业大学全部并入咱们沐大,另将沐城师专除幼师专业的学科也都并入。师专幼师专业另安排新校区,师专的老校区以及职业大学的校区都划入咱们学校。”

    傅松眼睛一亮,沐城职业大学和师范专科学院都位于市区的好地段,光地皮就值不少钱,市委还真是大手笔。

    “胡科长,职业大学和师专有没有校办企业?”

    “有,当然有,还不少呢。不过具体情况我真不清楚,囔,师专和职业大学的资产档案都在这了,你查一下就知道了。”

    傅松也不为难胡斌,又问道:“那咱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出租出借资产?比如门面房、租赁住房、出借或者出租的土地?”

    胡斌笑道:“小傅,你觉得咱们学校自身还没建完,能有什么土地资产?还不是师专和职业大学的那两块地皮?我之前去两个学校看过,临街倒是有门面房用于出租,再就是几栋教职工家属楼。产权虽然在我们手里,但短期内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傅松倒是认同胡斌的所说的,沐城大学的在建校区就是眼下的1500亩土地,刚完成了通平,就是想出租土地,也没人愿意租。

    看来只能从原师专和职业大学的地皮和校办企业入手了。

    在胡斌的帮助下把两所学校的档案资料都搬到桌子上,一份份地看下来,傅松心里有底了。

    情况比他之前想象得还要好。

    沐城职业大学成立于1978年,目前有一家机械加工厂、一家汽车维修厂、一所成人教育培训中心,另外还有一家校内养殖场,主要为学校食堂提供副食品。除此之外,在临海路有几处临街的两层楼出租房产。

    师范专科学院的历史可追溯到建国后的50年代,专业设置涵盖文理工,但工科只有畜牧和水产养殖两个专业,连教学实践基地都没有,校办企业有一所舞蹈培训中心和一家印刷厂。

    傅松将这些校办企业的档案资料又仔细过了一遍,开始寻思干什么来钱最快,来钱最多。

    机械加工厂第一个被pass掉,一个主要用于教学实践,只能生产农具、小五金的厂子没有任何前途,还不如把机械厂的地皮腾出来,干点别的。

    接下来被pass掉的是汽车维修厂,现在汽车保有量低得令人发指,十天半月都等不到一桩生意,指望着修车能赚大钱,那是做梦。

    第三个被pass掉的是成人培训中心和舞蹈培训中心,怎么说呢,如果再过十几二十年,这种教育培训机构还是有点搞头的,可惜现在是刚能吃饱肚子的80年代,生不逢时。

    最后只剩下印刷厂和养殖场了。

    傅松最中意的不是高大上的印刷厂,而是又脏又臭的养殖场。

    印刷厂当然也有搞头,但跟养殖场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傅松并非拍屁股决定要搞养殖的,而是有根有据。

    今年元月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取消了农产品统购派购制度,代之以合同定购和市场收购。取消统购派购以后,农产品不再受原来经营分工的限制,实行多渠道直线流通。农产品经营、加工、消费单位都可以直接与农民签订收购合同;农民也可以通过合作组织或建立生产者协会,主动与有关单位协商签订销售合同。(注1)

    现在很多人可能连派购都没听过,所谓的派购是农副产品派购的简称,是指对一部分与国计民生关系较大的农副产品,如生猪、鲜蛋、茶叶等,由国家指定的商业部门按照国家政策,借助于行政手段规定的交售任务,由农副产品生产者按照派购任务和计划价格交售农副产品的一种制度。(注2)

    简单点说,统购派购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农产品的定价不是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而是国家依靠行政手段强制制定。

    我说你一斤生猪5毛钱就是5毛钱,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有人想花1块钱买,对不起,你不准卖,他也不准买!

    对于统购派购的历史作用评价,褒贬不一。官方的评价是实行派购制度曾对保证国家经济建设和人民生活的基本需要起过积极的作用。但这种积极作用其实是相当片面的,因为统购派购本质上是运用工农业剪刀差,将农村、农民、农业的经济利益强制转移给城市居民。

    如果不实行统购派购,改由市场供求关系来决定农产品价格,呵呵,估计很多城里人都要吃不起饭,吃不起肉,吃不起油,穿不起衣。

    注1:1985年中央一号文件(一)改革农产品统派购制度。

    注2:百度百科“派购”词条

第二十八章 傅校长要养猪

    今年中央一号文取消了农产品统购派购制度,猪肉实行指导价下的议购议销。

    傅松记得前世就在今年下半年,猪肉价格从一块左右涨到一块七八毛钱,年底更是超过了两块钱,不敢吃、也吃不起肉。

    本以为猪肉价格过段时间就会回落,没想到一块七八毛钱是猪肉价格的最低谷,从那以后,猪肉连年涨价,越来越贵,到了1988年春节前后,一斤猪肉涨到了四块六七毛钱,其中还有部分储存多年的冻猪肉,而且还供不应求。

    当然,猪肉价格暴涨除了取消了统购派购制度,从而放开了价格管制这个原因外,还跟价格闯关失败、通货膨胀有关。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未来五年内,猪肉价格疯涨是一定的。

    所以,现在正是进入生猪养殖这一行业的好时机,只要养殖规模上的去,养殖技术跟得上,想不赚钱都难。

    新成立的沐城大学缺养殖技术吗?不缺。

    所以现在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养殖规模。

    如果是傅松自己干,养殖规模这个问题真的会难倒他,但现在是沐城大学搞校办养殖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沐城大学是谁?沐城市的亲儿子,市领导的心头肉。

    老子没钱给亲儿子盖房子,亲儿子想养两头猪搞赚点外快搞创收,然后自己盖房子娶媳妇,老子能不答应吗?

    老子不仅答应,还会使出浑身解数,给亲儿子铺平道路。

    啥,就养两头?两头够干啥的,两千头起步,三千头不算多,只要你敢想,老子就敢给你!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活了两辈子的傅松,对这句话的感受深刻。

    傅松虽然没养过猪,但前世大哥傅春养过,从大哥那里他听到了不少养猪知识,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规模化养殖和存货周转率。

    农村家庭圈养的猪从出生到出栏,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需要十个月的时间,而规模化养殖,通过科学管理和投食,出栏周期从最快十个月缩短了一倍,5-6个月就能出栏。

    一年只能周转一次,与一年周转两次,成本和效益根本没法比。

    如果从九月份开始养殖生猪,直接买保育猪,这就省去了从小猪出生到断奶的一个多月的时间,管理跟得上的话,喂到体重200斤左右出栏,只需要5个月左右,那时候正好是春节前的销售旺季。

    所以,养殖规模是基础,养殖技术是保障,时间决定利润,是关键。

    那么,如何缩短生猪出栏时间就成了重中之重。

    傅松这个养猪门外汉,首先想到的是科学管理。

    对于傅松来说,科学管理这个概念实在太笼统,他只是个出主意的人,这种具体实务可以直接交给农学院的教授,术业有专攻嘛。

    当然,饲料也很重要,甚至比生猪养殖都有前途,西蜀的未来首富兄弟就是靠做饲料起家的,傅松忘了什么也不能把饲料给忘了。

    沐大完全可以一边养猪,一边研究饲料,既满足了自身养殖业的需求,还能向外界销售,所以,饲料是养猪之外的又一条发财路。

    见效快,效益高,风险低,甚至努把力还能争取到市里的兜底政策,稳赚不赔,这就是傅松将生猪养殖作为第一选择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傅松坐在档案室里看资料想到的,纯属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的东西或许能说服顾永光和学校领导,或许还能得到领导的一番夸奖和鼓励,但老子在乎这种东西吗?

    显然不在乎。

    夸奖和鼓励对活了两辈子的傅松来说是什么东西?

    就是个屁。

    他根本不在乎。

    傅松在乎的是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毕竟他是个有七情六欲、活生生的人,是要恰饭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傅松还对顾永光硬塞给自己的差事满腹牢骚,不过现在嘛,他的心态和思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不仅要漂亮的完成顾永光交代的任务,还要为自己谋些利益,比如,插手甚至主导校办企业的经营。

    既然碰上了这种机会,老子就不能轻易放过!

    但他只是个小小的助教,插手一个大学的校办企业,谈何容易?

    所以,他要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并且要让领导有这么一种潜意识,这事儿啊,离了小傅就不行啊!

    要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光靠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纸上谈兵是绝对行不通的,得靠实打实的数据说话!

    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是学术研究的基本套路。

    但放到现实生活中,比如企业管理中,也未尝不可。

    在傅松看来,搞学术研究与做企业,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他唯一缺少的是做企业的经验。

    经验这种东西不是天生就有的,都是后天通过学习摔打慢慢总结形成的。

    不懂就学呗,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两条大腿夹……,咳咳,别人能干得好,老子怎么就不行?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尽管傅松在大方向上觉得做企业和搞学术研究一样,但在具体操作上的还是存在区别,对于这一点傅松有清醒的认识。

    发现问题不一定能提出问题,就比如很多人都知道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内容,但有人会联想到以后的生猪价格会暴涨吗?

    咳咳,虽然老子提出问题和分析问题靠的是上辈子的经验,属于马后炮,但至少能追根溯源,找到生猪价格暴涨的根源,做到自圆其说。

    就是这么任性,不服你咬我啊!

    到现在傅松最多完成了前面的三个,要让领导意识到非他不可,那么他还必须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

    这样做出来的可行性报告才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但光如此还不行,因为仅仅凭借一份无懈可击的可行性报告,无法阻止别人来摘桃子。

    不过却难不倒傅松,哼哼,想摘老子的桃子,光靠关系硬可不够,还得要有胆量。

    傅松的方法很简单,下军令状,给领导画一张大饼,定一个在别人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想来摘桃子,行啊,只要你定的目标超过老子,并且跟老子一样立下军令状,完不成目标,脱了这身衣服滚蛋,老子心服口服,直接拱手相让。

    你行你上!

    但问题是,有这种人吗?

    没有!

    不可能有!

    一切走歪门邪道的牛鬼蛇神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

    不是傅松瞧不起他们,这种靠关系吃饭的人,以前是废物,现在不可能不是废物,将来必然还是废物!

    废物们是不敢冒着自毁前程的风险接受挑战的,敢于接受这种挑战的人,自有他的骄傲,摘桃子的事儿是不屑于干的。

第二十九章 舞会

    傅松又开始了一个人的调研,骑着自行车跑农贸市场,跑供销社,跑农村养殖户,跑国营养殖场,跑集体养殖场。

    调查笔记越来越厚,笔记本写满一本又是一本,当第三本即将写满的时候,调研终于结束了,傅松整整在外奔波了半个月。

    等写完调研报告和校办养猪场的项目可行性报告,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十日,今天是我国第一个教师节。

    为了庆祝第一个教师节,沐城大学举办了一场茶话会,茶话会后还有一场舞会,听说到时候沐城职业大学和师范专科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会过来。

    傅松特意出去理了发,剃了胡子,换上崭新的白衬衫和的确良裤子,站在新启用的行政楼一楼大厅里,照着镜子,顾影自怜。

    老子要是娘们儿,早就爱上老子了!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脸上的痤疮有点刺眼。

    没办法,老子阳气盛,火气旺,是个纯正的爷们儿!

    不行,为了这张帅气的脸蛋儿,老子要赶紧找个娘们儿……

    茶话会的地点放在三楼的大会议室里,校领导和系主任们这些大佬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坐,傅松这种小虾米只能靠墙坐着。

    季满江和曲同才还没回来,作为地理系唯一的一个小虾米,傅松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茶,磕着瓜子,一边听大佬们谈笑风生。

    哼,老子当年也坐过前排!

    左手边坐着的是位女老师,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不过傅松对她没什么兴趣。

    不是年龄问题,在傅松看来,年龄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女老师长得太对不起观众朋友了。

    傅松不搭理她,她却是没话找话,傅松也只能随口应付着。

    “你是哪个系的老师?”

    “地理系的,你呢?”

    “我是经济系的,我叫王菊花……。”

    噗……,傅松喷了一口茶,捂着嘴咳了咳,这名字实在是……,太有诗意了!

    在这个年代,菊花还是一种花卉,所以王菊花老师只当傅松喝水呛着了,还好心的给他拍拍背。

    “不好意思,呵呵,谢谢!”傅松拿出手绢擦擦嘴,伸出手说:“我叫傅松,地理系人文地理专业老师。”

    “你就是傅松?!”王菊花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

    傅松疑惑道:“是啊,我就是傅松,如假包换,怎么了?”

    王菊花突然握住他的手,激动道:“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啊,一个地理系的老师居然在《经济研究》上发表文章,简直就是抢我们的饭碗,你还让我们活不活了?”

    傅松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有些尴尬地抽回手,笑道:“王老师,你就别损我了,我那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王菊花幽幽地道:“我一个副教授还没在《经济研究》上发表过一作论文呢……。”

    这话不好接,傅松只能抱以友好的微笑。

    说实话,傅松也没想到那篇论文居然可以发表在《经济研究》这种经济学一流期刊上,这要感谢顾永光的推荐。

    老顾还是很负责、很给力的,花了一晚上时间认真看完了调查报告,然后就传真给他的一个搞经济的老同学,请他帮忙把关。

    顾永光的老同学看了后,直接写了推荐语,投到了《经济研究》杂志社,很快就被录用并发表在9月份最新一期的杂志上。

    王菊花发完了牢骚,心态很快调整过来,跟傅松讨论起这篇论文,傅松算是半个经济学科班出身,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茶话会在大佬们的扯淡中结束,然后去食堂吃了一顿便饭。

    傅松是独行侠,被王菊花拉到经济系这桌,没一会儿功夫,就跟经济系的老师们打成一片。

    晚饭后稍作休息,老师们来到了舞会举办地,行政楼的学生活动中心。

    王菊花问傅松:“你有舞伴吗?”

    傅松摊摊手:“你看我像是有舞伴的人吗?”

    王菊花笑道:“正好我也没有舞伴,咱俩凑合凑合吧。先说好了,我舞跳得不好,过会儿你别嫌弃。”

    傅松心说我还没答应呢,你倒是先把我嘴堵上了,只好道:“我跳的也不好,谁也别嫌弃谁。”

    这时,突然有年轻老师喊道:“师大的美女来了!”

    顿时响起一片狼嚎声,青年教师们纷纷向门口窜去。

    王菊花看傅松没动,笑着问:“你怎么不去?”

    傅松说:“我不是有你这个舞伴吗?”

    王菊花咯咯笑起来:“我可比不上师大的年轻姑娘。”

    傅松:“……。”

    您真有自知之明……

    师大来了不少女老师和女学生,但依然狼多肉少,几个没邀到舞伴的年轻老师,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里。

    傅松和王菊花配合得还算默契,一连跳了两支曲子,这才下场休息。

    看到王菊花下场,刚才没有舞伴的年轻老师一拥而上。

    傅松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欣赏着师大的年轻姑娘们。

    突然,傅松感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漂亮姑娘。

    嗯?怎么有点眼熟……。

    “真是你啊!”年轻姑娘差点将眼珠子戳到傅松脸上。

    灯光缭绕,傅松好一会儿才看清她的脸,往后躲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不是……”,傅松看着化着淡妆的初琳琳,“你是职业大学还是师专的学生?”

    初琳琳在旁边坐下,笑吟吟地说:“我师专的,不过现在应该叫沐城大学。”

    “我说呢。”傅松感觉世界有点小,有点奇妙。

    初琳琳开了一瓶汽水,喝了一口问:“哎,你呢?你怎么在这?”

    傅松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初琳琳同学,我是沐城大学的老师。”

    初琳琳咬着吸管,一脸懵逼,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真是老师?”

    傅松呲着牙:“如假包换!所以,以后你不能一口一个哎,应该叫我一声傅老师。”

    初琳琳心里本来有点忐忑,但看到傅松那张得意的脸,那点忐忑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刚才跟好几个老师跳过舞呢,人家态度都很和气,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初琳琳微微一笑:“傅老师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初琳琳,沐城大学师范专业大三学生。”

    傅松愣了一下,剧本拿错了吧,她即便不瑟瑟发抖,也应该落荒而逃吧。

    “傅老师,傅老师!”

    傅松回过神来,跟她的手碰了一下就松开,没好气道:“用不着介绍,你的名字我记得。”

第三十章 一锤定音

    陆续有好几个老师过来邀请初琳琳跳舞,都被她婉拒了。

    “傅老师,你不请我跳支舞?”

    傅松摆摆手说:“刚才跳过了,不跳了。”

    初琳琳站起来,拉着他的胳膊,说:“刚才跳的是刚才跳的,走吧走吧。”

    交谊舞的步伐比较舒缓,两人一边跳,一边小声的聊着。

    傅松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近地看着一个姑娘的脸,还别说,初琳琳的脸蛋儿很精致,刘海儿拢到头顶,用一只蓝色的发卡别住,透着一股俏皮劲儿。

    傅松没敢一直盯着她的脸,目光大部分时间停留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转圈的时候,初琳琳的长裙甩成一座圆圆的蒙古包,裙角划过傅松的小腿,痒痒的。

    不能再跳下去了,老子快要受不了了!

    终于熬到曲子结束,傅松赶紧下场。

    今晚的舞会非常成功,沐城大学的饿狼们交口称赞,领导们也很高兴,结束前还宣布以后这种形式的舞会要多举办。

    年轻老师们喊了一声“万岁”,然后一窝蜂地挤到师专姑娘们面前献殷勤,主动提出要送姑娘们回学校。

    职业大学的姑娘们很伤心,我们也是女生好不好!我们路上也不安全好不好!

    “傅老师,开学见!”初琳琳跳上同学的自行座,朝傅松挥挥手。

    傅松这才想起来,再过一个月,职业大学和师专的学生也要搬过来。

    初琳琳的同学看了傅松一眼,调侃道:“琳琳,我可警告你,师生恋是要不得的哦!”

    “讨厌死了!”初琳琳捶了她一下,脸色通红。

    看到这一幕,傅松不无自恋地想到,这小娘们儿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虽然老子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无比,但这也太快了吧?

    可惜年纪有点小,才19岁,实在下不去手啊。

    舞会是一种很好的调剂,第二天,傅松精神饱满地来到办公室。

    照例打扫卫生,提前五分钟给顾永光沏上茶。

    咦,老顾今天怎么了?上班时间都过了,还没来。

    放假前编写的教材已经出了样本,现在没什么事儿,傅松拿起自己编的那本,孤芳自赏地翻看起来。

    “小傅,小傅,沈校长请你去趟校长办公室。”

    来人是校长秘书,傅松赶紧跟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问:“葛秘书,沈校长找我什么事儿?”

    葛秘书说:“你们顾主任也在,顾主任今天一上班就来找沈校长了,好像是为了校办企业的事情。”

    傅松心里有底了,看来沈校长已经看过自己写的调研报告和养猪项目可行性报告。

    叫自己过去,肯定是为了校办养猪场。

    今后是两袖清风,每个月拿着几十块钱的死工资,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看过会儿自己的表现了。

    这一锤子买卖,一定要好好做!

    “沈校长,您找我?”傅松跟沈校长打了招呼,“顾主任,您也在啊。”

    沈校长站起来朝傅松招招手,“你是地理系的傅松老师?来来,坐。”

    傅松在顾永光身旁老老实实坐下,然后挺胸抬头,等着沈校长发问。

    沈校长拿起桌上的调研报告和可行性报告,绕过办公桌,在沙发上坐下,“小傅同志,你们顾主任一大早就堵我门了,这报告不看也得看。不过我得感谢他,让我看到了这么好的两份报告!”

    傅松谦虚道:“大方向是顾主任定的,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希望能对学校有所帮助。”

    顾永光笑得很矜持,对沈校长说:“这个小傅啊,是省大的高材生,来咱们沐大之前,先后在建委和开发区管委会工作。小傅很有闯劲儿,放着管委会的好工作不干,主动请求来咱们沐大。别看小傅年轻,学术水平可不一般,暑假里趁着回老家的机会,对农业生产进行了一次社会调研,论文发表在最新一期的《经济研究》上面。”

    “哦?小傅在《经济研究》上发表文章?”沈校长虽然搞物理出身,但对国内各类期刊的水平还是了解的,《经济研究》是经济学类的一级期刊,能在这上面发表文章,说明文章水平很高。

    傅松看沈校长问起来,就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

    沈校长微微颔首,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低头看了看《关于我校创办规模化养猪场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然后拿起来扬了扬。

    “小傅,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份报告最后的目标你有信心完成吗?”

    “当然有信心!”傅松回答得非常肯定。

    “好!”沈校长一拍沙发扶手,“顾主任,我原则上同意,由傅松同志负责校办养猪场的筹办和管理。老顾,你可别不舍得放人啊!”

    顾永光哈哈一笑:“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小傅就算是去养猪,也是我们地理系的人,有课的时候回来上课就成。”

    傅松愣住了,他本以为这事儿肯定要扯不少皮,没想到沈校长几句话就定了下来。

    虽然沈校长刚才说原则上同意,但懂的人都知道,一把手原则上同意后,只要上了会,基本上就没跑了。

    过去的半个多月,他每天不辞辛苦,早出晚归,风吹日晒,几乎走遍了市区周边所有的养猪场,不就是为了沈校长的这一句话吗?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傅松还有点晕乎乎的,直到被风一吹,他才握了握拳头,这事儿成了!

    回到办公室,顾永光示意傅松关上门。

    “小傅,刚才我可是跟沈校长拍着胸脯保证你能行,你好好干,千万不要给我,给地理丢脸!”

    沈校长能这么痛快地让傅松来负责养猪场,顾永光绝对没少出力,尽管老顾身上有不少知识分子的臭毛病,也有自己的私心和小九九,但傅松却知道,老顾其实人蛮好的,对他,对季满江和曲同才这些青年教师,也是关爱有加。

    做的不好,该批评的批评;做的好,该表扬就表扬。

    像今天这种事情,该争取利益的时候,顾永光也能拉下脸皮堵校长的大门,摊上这样的顶头上司,傅松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顾主任,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傅松这次没有说什么豪情壮语,说得再好听不如做得好。

    拍了拍傅松的肩膀,顾永光笑了笑:“也别有什么压力,有什么困难,你来找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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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激荡年代介绍:
当了一辈子老师,傅松傅校长突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那一年,春风又一次从遥远的南海边吹来,傅校长站在荒凉的沙土地上,面朝大海:我去,海水好黄!(非官场文!)重启激荡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激荡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激荡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