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八百四十章主要人物表
斯波家
斯波义银,家督,入道真言宗法号谦信,幕府地方实力派领袖,足利将军义辉未婚夫。
伊贺前田系
前田利益,近幾斯波领总大将,近幾武将派领袖。
前田利久,前田利益之母,协助处理家务。
大藏长安,前田利久提拔为姬武士,前田利益送去关东给斯波义银当陪臣,内政与治安的人才。
尾张前田系
前田利家,尾张斯波领代官,协助织田信长攻略美浓,受重用。
村井长赖,前田利家家臣。
伊奈忠次,受前田利家命令,前往关东给斯波义银当陪臣,水利专家。
京都明智系
明智光秀,近幾斯波领外交役,斯波义银谋臣,中同组管理者,真言宗信徒。
斋藤利三,带一色义龙遗命投奔明智光秀,成为家臣。
斋藤龙兴,一色义龙遗女,受明智光秀庇护。
近幾情报系
藤林杏,忍众中同组负责人之一。
藤林椋,藤林杏之妹,忍众中同组主管,藤林家督。
堺港高田系
高田阳乃,斯波家商奉行,堺港新选组管理者,北陆道商路近幾管理者,真言宗信徒。
由比滨结衣,堺港新选组组长,被边缘化。
今井宗久,堺港商奉行下属姬武士,拥有淀川特许通行权,被高田阳乃要求入道一向宗。
近藤勇,堺港新选组下属壬生狼首领,天然理心流宗家。
冲田总司,壬生狼领导人之一,武艺最高,身体不好。
土方岁三,壬生狼军师,为人狠毒。
京都高田系
高田雪乃,斯波家目付首领,幕府剑术教授。
大和尼子系
尼子胜久,山中尼子一党首领之一,治理近幾斯波领家政,柳生组管理者。
柳生宗矩,斯波家目付,柳生组组长。
关东侍所山中系
山中幸盛,山中尼子一党首领之一,关东侍所执事,御台人管理者。
本庄繁长,扬北众秩父党宗家家督,背叛扬北众,投效关东侍所,御台人首领。
加地景纲,其姐切腹后受斯波义银重用,御台人下越派领袖,扬北众佐佐木党宗家家督。
关东斯波领岛系
岛胜猛,北大和众领袖,关东斯波领代官。
近江藤堂系
藤堂虎高,斯波家下属近江藤堂家督。
藤堂高虎,藤堂虎高之女,近幾武将派之一。
伊贺大谷系
大谷吉继,近幾武将派之一。
新同心众系
蒲生氏乡,斯波义银小姓元服,同心众笔头。
井伊直政,斯波义银小姓元服,同心众副官,监督抚恤恩赏发放,保存恩赏代持书。
关东侍所真田系
真田信繁,真田昌幸次女,出仕斯波家,御台人真田派领袖
猿飞佐助,真田信繁的好友,斯波义银派遣的与力。
海野利一,海野六娘,真田信繁谋士,三无少女。
根津贞盛,真田信繁家臣。
望月幸忠,真田信繁家臣。
关东情报系
百地三太夫,忍众军同组组长。
雾隐才藏,百地三太夫弟子,军同组上忍。
关东侍所后勤系
大熊朝秀,中越守护旧臣,奉行派领袖。现投靠关东侍所,北陆道商路关东斯波领负责人,关东侍所庶务管理者。
石田三成,近江关东侍所内政副官。
关东侍所外臣系
小笠原长时,小笠原家督,信浓守护。川中岛合战后,投入关东侍所效力。
新发田重家,新发田长敦之妹,川中岛弃主,被岛胜猛斩杀。
色部长实,色部胜长之女,川中岛合战后被惩罚流放海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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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家
织田信长,家督。
丹羽长秀,直臣团重臣,野孩子团出身的亲信。
柴田胜家,家臣团重臣,织田武将派领袖。
(佐久间盛政,柴田胜家哥哥的女儿。)
羽柴秀吉,织田家崛起的平民新秀。
(蜂须贺正胜,织田信长派遣的与力。
木下秀长,羽柴秀吉之妹。
加藤清正,羽柴家臣。
福岛正则,羽柴家臣。
浅野长政,羽柴家臣。
竹中重治,织田信长派遣的与力,羽柴秀吉谋臣。)
前田利昌,荒子城前田家督。
池田恒兴,织田信长奶姐妹,母衣众笔头。
泷川一益,池田恒兴好友,母衣众首领之一。
森可成,直臣团猛将,控制织田信长直属备队,来自美浓的老臣。
河尻秀隆,同上。
林秀贞,织田家老。
佐久间信盛,织田重臣。
佐佐成政,织田重臣,加入母衣众。
织田市君,织田信长之弟,嫁给浅井长政。
斋藤浓君,织田信长夫君。
日根野弘就,东美浓武家领袖,投降织田家。
稻叶良通,西美浓三人众之一,投降织田家。
安藤守就,西美浓三人众之一,竹中重治岳母,投降织田家。
氏家直元,西美浓三人众之一,投降织田家
不破光治,西美浓有力武家,投降织田家。
土田御前,织田信长之父。
织田信包,信长小妹,在织田信长母衣众当侧近旗本。
织田信澄,信行之女,织田信长小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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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家
松平元康,家督。
服部家,松平忍众。
本多重次,谱代老臣。
本多忠胜,武断派领袖,三河旗本先手役。
酒井正亲,松平亲族,酒井次女系家督。
酒井重忠,酒井正亲之女。
酒井忠次,松平元康老师,松平亲族长女系家督,东三河旗头。
大久保忠世,上和田大久保分家之女。大久保忠佐,大久保忠世之妹。
石川数正,冈崎城代,西三河旗头,净土宗教徒。
近藤康用,远江三人众之一。
菅沼忠久,远江三人众之一。
铃木重时,远江三人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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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
足利义辉,征夷大将军。
足利辉君,足利义辉之弟。
大御台所,足利义辉之父。
三渊晴员,三渊家督。
三渊藤英,三渊晴员之女,北河内守护代。
细川元常,和泉细川家督,回返京都,重新参与政治。
细川藤孝,和泉细川家与三渊家实际掌控者。
和田惟政,近江系幕臣,出身甲贺郡的前六角家臣,幕府外交役。
伊势贞教,政所执事,被足利义辉打压失势。
蜷川亲世,政所代官。
蜷川亲长,蜷川亲世之女。
仁木义政,仁木家督,足利义辉近臣。
柳生宗严,幕府大目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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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家
六角义贤,隐退的前任家督。
六角义治,现任家督,杀害后藤贤丰母女,被迫与家臣团立下六角氏式目,权力受限。
目加田纲清,前任家督亲信,野良田合战战死。
蒲生贤秀,蒲生氏乡之母,重臣。
进藤贤盛,重臣。
后藤贤丰,家臣团第一重臣,被六角义治杀害。
后藤高治,后藤贤丰次女,母姐死后继位家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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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井家
浅井久政,隐退的前任家督。
浅井长政,现任家督,丈夫织田市君。
赤尾清纲,浅井亲族,头号家老。
海北纲亲,家老,谋臣。
矶野员昌,猛将,重臣。
阿闭贞征,谋臣,重臣。
高野濑秀隆,从六角家叛来的肥田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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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家
三好长庆,家督,命令安宅冬康自杀后,惭愧病死。
三好义贤,三好四姐妹之一,三好上洛失败后病死。
安宅冬康,三好四姐妹之一,淡路众首领,被三好长庆强令切腹自尽。
十河一存,三好四姐妹之一,三好上洛时,在大和国战死。
三好义兴,三好长庆之女,三好上洛时,在大和国战死。
三好义继,十河一存之女,过继给三好长庆为三好家继承人。
松永久秀,三好长庆直臣,淀城城主,与明智光秀交好。
(松永久通,松永久秀之女,加入三好义继的侧近众奉公。
本多正信,出奔三河国松平家,一向宗信徒,松永久秀家臣。
高山重友,摄津国岛上郡高山庄地头,虔诚的南蛮教徒,教名儒斯定。)
三好长逸,三好三人众之一,摄津众首领。
三好政康,三好三人众之一,堺港关所管理者。
岩成友通,三好三人众之一,重臣。
篠原长房,阿波众首领,重臣。
三好康长,三好有力一门众,中立派,被三好义继派遣堺港,制衡三好政康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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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家
上杉辉虎,家督。
忍众,轩辕忍。
上杉宪政,上杉辉虎养母,前任的山内上杉家督。
直江景纲,谱代众领袖,北陆道商路上杉家负责人
直江兼续,直江景纲的入赘媳妇,直江津关所上杉家负责人。
柿崎景家,直臣团领袖。
宇佐美定满,守护旧臣领袖,被上杉辉虎逼迫自杀。(宇佐美乃君,定满之子,被宇佐美定满杀死。)
斋藤朝信,中越上杉众领袖。
北条高广,柏崎平原上杉众首领,被斯波义银杀死。
毛利景广,北条高广之女,柏崎众领袖。深恨斯波义银杀死母亲,在川中岛合战中故意不救援。
长尾政景,上田长尾家督,因为上杉辉虎逼迫,被宇佐美定满杀死。
上杉景胜,长尾政景之女,年幼,权力被上杉景信代理。
本庄实乃,春日山城城代,上杉辉虎亦师亦友的亲信。
上杉景信,古志长尾家督,上杉辉虎的长尾亲族领袖。
中条藤资,扬北众三浦党领袖与宗家家督,已进入上杉谱代众。
色部胜长,扬北众秩父党领袖,已进入上杉谱代众。
新发田长敦,扬北众佐佐木党宗家,发动新发田之乱,被灭族。
村上义清,村上家督,信浓总大将。川中岛战后,投入上杉辉虎麾下。
村上义利,村上义清之女。
山本寺定长,山本寺家督,越后旧守护家亲族。
山本寺孝长,山本寺定长长女。
山本寺胜长,山本寺定长次女。
加地秀纲,扬北众佐佐木党宗家家督,参与新发田之乱,自杀。
五十公野信宗,扬北众佐佐木党,参与新发田之乱,自焚。
竹俣庆纲,扬北众佐佐木党,已进入上杉谱代众。
安田长秀,扬北众大见党宗家家督,进入上杉辉虎侧近众奉公。
水原满家,扬北众大见党水原家督,进入上杉辉虎侧近众奉公。
河田长亲,上杉辉虎侧近众,近江派领袖,智勇双全。
吉江资坚,上杉辉虎侧近众,近江派武家。
鯵坂长实,上杉辉虎侧近众,近江派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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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
武田晴信,家督。
忍众,透波忍。
高坂昌信,武田晴信众道爱人,战国第一美女,旗本众领袖之一。
武田信繁,武田晴信二妹,川中岛战死。
武田信廉,武田晴信三妹,一门众领袖。
山县昌景,赤备大将,谱代众领袖。
山本勘助,筑城高手,川中岛战死。
马场信春,旗本众领袖之一。
饭富虎昌,赤备前大将,川中岛战死。
甘利虎泰,谱代重臣,川中岛战死。
板垣信方,谱代重臣,川中岛战死。
诸角虎定,家老,武田信繁老师,川中岛战死。
穴山信君,武田亲族,渴望入侵骏河国,半独立势力领袖。
小山田信茂,武田姻亲,半独立势力领袖,对北条家外交役。
保科正俊,高远城守备,信浓先方众首领。
木曾义康,南信众领袖。
诹访赖丰,中信众领袖。
真田幸隆,东信众领袖。
真田昌幸,真田幸隆之女。
真田幸之,真田昌幸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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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浓一色家灭亡
一色义龙,家督,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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畠山家
畠山高政,家督
游佐长教,被女儿游佐信教弑杀。
游佐信教,游佐长教之女,独立在南河内。
安见直政,畠山家叛臣,被斯波义银攻城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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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登畠山家
畠山义纲,杀死温井总贞,被家臣团驱逐出能登国。后由斯波义银斡旋,返回能登七尾城。
温井总贞,畠山七人众之一,能登畠山家的实际掌权者,被畠山义纲所杀。
饭川光诚,畠山义纲忠臣,能登国玖洲郡松波城代,智勇双全。
温井续宗,温井总贞之女,现任温井家督。
温井景隆,温井续宗之女,温井家继承人。
三宅长盛,温井续宗之女,过继三宅家成为家督,能登国玖洲郡崎山城主。
游佐续光,能登游佐家督。
游佐能光,游佐续光之女,有女景光。
长续连,长家家督,穴水城主。
长连龙,长续连之女,看似老实实则狡诈,智勇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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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井家
筒井顺庆,大和尼姑武家之首,与明智光秀交好,低调打压兴福寺。
松仓重信,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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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家
朝仓义景,家督。
朝仓宗滴,朝仓军神,大圣寺川战后油尽灯枯而死。
朝仓景纪,朝仓宗滴养女,接任朝仓宗滴的敦贺郡司,敦贺众首领,北陆道商路参与者。
朝仓景镜,朝仓义景之妹,大野郡司,大野众首领。
前波吉继,家臣。
鱼住景固,家臣。
富田长繁,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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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愿寺
本愿寺显如,法主。
下间赖廉,显如亲信,石山大将。
下间赖照,越中总大将。
七里赖周,加贺总大将。
下间赖纯,大圣寺川战死。
镐木赖信,被七里赖周构陷而死。
杉浦玄任,加贺一向宗北部一揆众首领。
下间仲孝,下间赖照之女。
胜兴寺实玄,越中安养寺御坊坊主,胜兴寺主持,安养寺领尼官之首,八代法主孙女。
实悟,胜兴寺尼官。
妙意,瑞泉寺主持,瑞泉寺领尼官之首,道统属于五代法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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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家灭亡
椎名康胤,家督,越中出阵在三谷被山本寺定长攻杀。
小间常光,重臣,越中一向宗信徒,与家督一起战死在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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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保家
神保长职,家督。
小岛职镇,旧领派领袖,火宫城主。
寺岛职定,新领派领袖,上杉辉虎北陆道回越后,在围攻斯波义银之时,被蒲生氏乡偷袭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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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家
北条氏康,家督。
风魔小次娘,北条家风魔忍首领,相州乱波忍一支,与甲州透波忍敌对。
北条氏政,长女继承人。
足利义氏,足利晴氏之女,现任关东将军,居住小田原城支城葛西城,北条家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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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多野稙通,波多野家崛起之主,驱逐细川宗家得到丹波国,之后与幕府和解得到丹波守护。
波多野晴通,稙通之女,家督,丹波守护,三好上洛之战被三好义贤抓获,导致丹波国降伏,被动病死。
波多野秀治,晴通之女,现任家督,丹波守护,起兵反抗三好家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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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教
方济各,沙勿略,西人,曾来过日本后离开的南蛮教大人物,页数会创始人之一。
路易斯,弗洛伊斯,葡人,南蛮教司铎,页数会成员
伯多禄,包蒂斯塔,西人,南蛮教司铎,防己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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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心,妖士,失踪。
铃木重秀,杂贺众首领,纪伊国守护代,一向宗信徒。
长觉,真言宗高尼,兴福寺座主。
天海,天台宗高尼,比叡山尼官。
津田宗及,堺港大商人。
觉庆,兴福寺高尼,与足利义辉是双生女。
上杉宪政,山内上杉家前任家督,收上杉辉虎为养女。
本能寺日玄,日莲宗高尼,本能寺主持。
长野业正,西上野箕轮众首领。
(上泉信纲,剑圣,上野一本枪。)
井伊直虎,远江井伊男家督,将养女井伊直政托付给斯波义银。
胤荣,兴福寺宝藏院主持,枪术达人。
千利休,堺会合众纳屋十人众之首。
神户具盛,北伊势八郡武家领袖。
关信盛,北伊势八郡武家领袖。
北畠具教,南伊势领袖,伊势国司。
佐竹义重,常陆佐竹家督。
小西隆佐,堺港药材商,南蛮教徒,教名保禄。
里见义尧,安房里见家督。
江马辉盛,飞驒国江马家督。
第八百四十章上杉怼神保
斯波义银看小岛职镇一眼,点了点案牍上的两封信,说道。
“这里两封信,一封是石山本愿寺的显如上人给我的解释,一封是下间赖照的请罪。”
小岛职镇大惊失色,伏地叩首道。
“御台所千万不要被这些贼尼迷惑,她们只是一时力穷,为了稳住您才写信来求饶。
一旦恢复了力量,一向一揆又会再次作乱,还请御台所明鉴。
这等匪类唯有斩尽杀绝,才是正途。还是让我带兵去砺波郡,把下间赖照的人头拿来,奉献给您。”
斯波义银还没说话,身边的上杉辉虎已经冷哼一声,说道。
“好大的口气。
早前怎么不见你杀入砺波郡立功,如今倒是句句不离先锋,神保家臣真是武勇啊。”
小岛职镇顿时面红耳赤,但面对上杉辉虎,她却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越中一向宗实力不弱,认真起来能拉出一万二千到一万五千的军势。神保旧领这些武家实力不足,一直是忍气吞声。
如今,斯波义银一战扫清瑞泉寺一揆众,上杉辉虎又犁了一遍瑞泉寺尼兵信众。
不说占据山田川以北的安养寺领,南砺波的瑞泉寺领已经元气大伤,不可能挡住小岛职镇的军势。
而上杉神保联军在高冈城,日宫城一线,安养寺领也不敢去救援瑞泉寺领,小岛职镇是要把软柿子往死里捏。
上杉辉虎看不过神保家这些武家的做派,硬骨头斯波义银和自己啃,神保家来打扫战场摸尸体,太不要脸了。
小岛职镇不说话,神保长职一皱眉,出面解围。
“上杉殿下说的是。
御台所战阵无双,神保家莹莹星火而已,不敢与日月争辉。
只是畠山殿下还带着能登大军,与加贺一向宗作战,这场一向宗挑起的战争还未完结。
小岛职镇说要杀入砺波郡,是出于公心。攻击越中一向宗,也是为了吸引加贺一向宗的注意力,减轻畠山殿下的压力。”
神保长职没有选择硬刚上杉辉虎,而是抬出斯波义银说话。
你上杉辉虎再牛b,敢说自己比斯波义银更厉害吗?上杉神保联军是不是受幕府领导,在御台所指挥下作战?
分什么前后硬软,不利于联军团结啊。大家都是联军下的武家,这不是撕斯波义银的脸面吗?
再说了,这仗还没打完呢。斯波义银领导下的是上杉,神保,畠山三家联军,畠山义纲还在前线和加贺一向宗拼命。
上杉辉虎这时候阻挡神保家攻击越中一向宗,是不是显得私心太重?
神保长职几句话软中带刺,听得上杉辉虎额角一抽,冷笑道。
“加贺一向宗会弃越中战事不顾,全部撤回加贺与畠山殿下交战。
为人如此自私自利,我们再怎么攻击越中一向宗,七里赖周也不会管的。”
神保长职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路打到俱利伽罗峠去,逼着七里赖周回头,总能支援到畠山殿下。”
上杉辉虎怒极反笑。
都特么的打到越中,加贺边界的俱利伽罗峠了,神保长职是要一口吞下整个越中一向宗寺领,好大的胃口。
神保家刚才拿下新川郡,还未消化,现在的动员力也就是原领地的十万多石,有多少军势可用?
还不是要借用上杉辉虎的军势,去帮神保家拿地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斯波义银见两人针锋相对,就快撕破脸了,手掌一拍案牍。
“怎么?需不需要我先出去?等你们自己讨论清楚,我再进来!”
斯波义银一发火,小岛职镇直接伏地认错。上杉辉虎与神保长职也闭嘴,相互对了一眼,撇开头。
越中这一战,其实武家与一向宗内部都是不和的,充满了各种矛盾。
下间赖照是谁都管不了压不住,气得吐血。而斯波义银的麻烦也不小,他一样要小心谨慎。
双方的区别在于斯波义银打赢了,权威更高,可以协调内部。而下间赖照打输了,只能灰头土脸认栽。
斯波义银不可能让上杉辉虎与神保长职继续对线下去,只好用自己的威望压制双方,继续军议。
但这不算完,两家都是口服心不服,这联军迟早要分崩离析。义银必须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说服双方接受自己的决策。
义银叹了口气,说道。
“两位殿下都是明白人,该知道同心协力一致对外。
江马大人远道而来,为武家公义出兵出力,你们莫要让人家看了笑话。”
下首第一席的江马辉盛笑了笑,鞠躬回话。
“御台所运筹帷幄,我不过是尽一个武家的本分而已。”
义银叹道。
“如今天下大乱,幕府式微,缺得就是江马大人这样的武家。
若是人人都似江马大人一般,忠君体国,何愁天下不定,秩序不宁。
我这次深入砺波郡,被困庄川上游的山中。全赖江马大人支援,这才侥幸逃脱,真不知道该如何谢她。”
斯波义银不提上杉神保两家的分歧,只是一个劲夸江马辉盛,场面一时有些怪异。
上杉辉虎与江马辉盛交好,这次把她叫来,却什么好处都没给。
这时候斯波义银说着正确的废话,上杉辉虎有点品出味来,笑着说道。
“这次武家联军出阵北陆道,是御台所为北陆道安宁而组建。
江马家远在飞驒国,却能主动参与其中,实在难得。
御台所砺波遇险,江马大人救援有功。有功不赏,也的确说不过去。”
义银点点头,问向另一侧的神保长职。
“神保殿下觉得呢?”
神保长职很尴尬,她已经看出来了,斯波义银这是在敲打她。
她刚才拿斯波义银,拿幕府联军去压上杉辉虎,惹来了斯波义银的不满。
这次击溃加贺越中两家一向宗的突袭,守护的是神保家领地,死的却是斯波义银的亲信与上杉辉虎的姬武士。
神保长职得了便宜还卖乖,很好,很勇敢,那斯波义银就认认真真用幕府联军的名义来说事。
第八百四十一章显如也有份
江马辉盛救驾有功,神保长职占了联军的大便宜,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要是江马家的恩赏不谈清楚,神保长职也就没脸坐在这里了。
仗都是帮你神保家打的,斯波义银也差点陷进去死在战场,你不割肉谁割肉?
神保长职心在滴血,知道自己没得选,笑着回答。
“上杉殿下说的是,的确应该厚赏,以全忠臣良将之心。”
斯波义银笑了笑,说道。
“是啊,救命之举非安堵状不能恩赏。
越中出阵战事顺利,打下了不少地方,神保殿下觉得恩赏在哪里比较合适?”
斯波义银已经给足了面子,让神保长职自己选地方。
神保长职笑着说道。
“江马家的领地在北飞驒,就选新川郡靠近飞驒山脉的地方吧,也方便江马大人管理领地。
新川郡南部的中地山城,依山靠水,连同附近的山谷田地共有千石,御台所以为如何?”
中地山城是常愿寺川上游山谷中的要隘,而常愿寺川是起源于立山连峰附近的一条河川,向北流入富士湾。
神保长职算得很精,这次她是不得不出血。但中地山城在立山连峰一带,不会影响神保家对新川郡的控制。
新川郡西面神通川,东面黑部川范围内,都是神保家领地。
中西部的宫川连通飞驒国,是神保长职突入新川郡后,经营的神保新领。中东部的角川诸城,则是椎名家深耕多年的传统领地。
两条川流流域都是控制新川郡的核心地带,而最中间的常愿寺川相对价值不高。特别是上游立山连峰一带,对北部的平原影响更小。
山谷中土地不多,但水源充沛,地利险要。不算亏待江马辉盛,对斯波义银也有了交代。
但江马家想完全控制这里,要么翻山越岭,成本很高。要么走神保家控制的宫川连通飞驒,所作所为都将在神保长职的眼皮底下。
在神保长职看来,自己只是让出了一座山城,土地不过千石。却对斯波义银这次对抗一向宗的连场恶战有了交代,这买卖不亏。
斯波义银不回答,转头看向江马辉盛,说道。
“江马大人对此恩赏满意吗?”
江马辉盛大喜过望,伏地叩首说道。
“御台所恩德,江马辉盛没齿难忘,江马家感激不尽。”
她当然高兴,虽然领地孤悬在外,但是水利充沛的山谷要隘,利于防守。
江马家不过数千石的体量,义银代表幕府,一次性安堵千石规模的土地给她,真是意外之喜。
常听人说,这位御台所慷慨大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这块土地,是斯波义银代表幕府恩赏给江马辉盛的。谁要想来抢,先得问问神保家管不管,再得瞅瞅斯波义银的颜面好不好看。
有了这层双重保护,只要斯波义银的权势不落,江马家的中地山城就是铁打的饭碗,不怕被砸。
江马辉盛岂能不激动?这次出兵真是赚大了!
斯波义银不在乎江马辉盛的感激,到了他这个层次,千石土地已经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借用江马辉盛的恩赏,也是敲打神保长职,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脑子清醒一点。
斯波义银鼓动上杉辉虎出阵越中,是解决北陆道的隐患,为关东攻略稳固后方。
神保长职已经吞下了新川郡大部,成了二十万石的大名。要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那也没必要谈下去,联军干脆散了吧。
神保长职知道斯波义银在敲打她,但却不得不低头,因为她有求于人。
即便不谈越中一向宗的事,七尾港不通,神保家就吃不到北陆道商路的好处。
神保长职拿的货物,是从能登国七尾港下船。分上小船随流而下进入越中国,富山湾沿线河口全都受益。
堺港货,义银去年免了她三成价,以堺港市场价的七成给她。这份好处,是神保长职稳定内部的重要保证,她舍不得丢弃。
神保长职可以和上杉辉虎正面硬刚,不落下风。但斯波义银生起气来,钱袋子捏在他手里,神保长职只有服软低头。
打压了神保长职的气焰,斯波义银拿起显如上人的信件,说道。
“一向宗顽固不化,北陆道之战打到这份上,要想占据越中一向宗的寺领当然简单。
但神保殿下,你有把握应对显如上人的愤怒和连绵不绝的一向一揆吗?
从初祖亲鸾圣人起,一向宗在北陆道传教义已有三百年,根深蒂固。惹恼了石山本愿寺,神保家的领地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饭要一口口吃,先治理好新川郡吧。”
斯波义银指责神保长职贪婪,拿了新川郡还不满足。要是强行占据越中一向宗的寺领,惹恼了显如上人,后果难料。
神保长职鞠躬道。
“御台所,您说得有理。可是就算我愿意和睦,越中一向宗也不会守规矩。
这些年来,安养寺领一直在山田川下游扩张,已经蚕食了射水郡不少土地。
新川郡这边,一向宗的寺院也是星星点点,渐渐起了燎原之火。
这些新建的寺院蛮横无理,借口不输不入特权,肆意占据土地却不受武家法度管制,更不肯承认兵粮役。
这次有您做主,有上杉殿下的大军协助,总算是把这些贼尼的气焰打下去,拆毁了那些违建寺院。
您慈悲为怀放过她们,可她们却未必领情。等缓过气来故态复萌,再次蚕食土地又该如何是好?”
神保长职所言不虚,各地的一向宗就是这么扩张的。先传教,再建立寺院,然后以寺院组织各村信徒为讲,逐步扩张寺领。
一向宗寺院有兵有粮有信徒,地方武家要是武力压制不住,迟早被鸠占鹊巢。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神保长职希望一棍子打死越中一向宗的想法,可以解释成恐惧,而不是出于贪婪。
这也引发下首武家们的共鸣,一向一揆践踏武家法度,武家何必再跟她们客气?
义银看了神保长职一眼,知道这是她找好的借口,果断说道。
“越中一向宗会安分一阵子,显如上人不会再放纵她们。”
神保长职问道。
“御台所,显如上人会约束她们吗?”
义银说道。
“石山本愿寺投了钱,北陆道商路有显如上人的一份。”
第八百四十二章说服神保家
神保长职目瞪口呆。
她猜过斯波义银可能会拿出来的借口,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把显如上人拖下水,一起做生意。
不但她吃惊,另一边的上杉辉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诧异看向斯波义银。下面的武家们交头接耳,房间里一时间嗡嗡作响。
斯波义银拍拍手,场面才安静下来。他看似镇定,其实也懵。
高田阳乃真会玩啊,竟然能把石山本愿寺拉过来一起参与北陆道商路,为他解决了好大一麻烦。
当初她来信说起,东海道与北陆道在争夺商路货物份额。
因为能登大乱,七尾港封闭,堺港商队转向东海道,难以实现今年七成份额的计划。
斯波义银还安慰过她,并透露东海道可能出现动乱的情况。
之后新发田之乱,越中出阵,义银再没有与堺港方面书信往来,只是单方面去信明智光秀与高田阳乃,让她们想办法安抚显如上人。
当时,义银还与上杉辉虎商量。只要显如上人不掀桌,可以分一些商利给一向宗,稳住北陆道。
谁知道高田阳乃本事更大,直接把一向宗本山拉来当北陆道商路的股东,成了一起赚钱的小伙伴。
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替义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把显如上人拉上桌分肉吃,总比和北陆道一向宗这些混蛋扯皮好。
有事找你们自己的老大去,石山本愿寺在北陆道商路有份子钱,再闹就是砸自家饭碗,后果自负。
义银看着懵逼的武家们,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也刚知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微微一笑,很是装b。
“越中总大将下间赖照,写信来向我请罪,把这次一向宗突袭的罪责全部推到加贺的七里赖周身上。”
上杉辉虎冷哼一声,说道。
“一向宗总大将,呵。
明明是两人勾结好了的方略,七里赖周得知尾山御坊有事,转头就带人马回去,一点不顾下间赖照死活。
下间赖照也是不要脸,越中一向宗实力大损,她把自己的请罪信与显如上人的书信一起送来,罪过却是全部推给七里赖周。
为了活命,把同僚卖了个底朝天,令人叹为观止。
这两人,真有意思。”
义银笑而不语。
七里赖周背着原罪。显如上人看她这个前代法主的亲信分外不顺眼。
她又黑心,在大圣寺川之战中,把加贺小宗三寺卖了个底朝天,在加贺国内执政掣肘很多。
七里赖周输不起,尾山御坊被碰掉一块砖瓦,都是要了她命的政治事件。下间赖照算个p,这时候就算是亲妈也顾不得了。
下间赖照更惨,瑞泉寺领被打烂,安养寺领估计已经吓尿。
她这个越中总大将一面要受内部势力的指责,一面还要应付高冈城,日宫城一线上杉神保联军的正面压力,生不如死。
这时候显如上人发来的信件,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一向宗突袭之前,是义银想要从高层解决问题,联络石山本愿寺,希望她们制约北陆道一向宗。
如今形势反了过来,变成下间赖照与七里赖周惶惶不安。希望石山本愿寺拉住斯波义银的手脚,别再打了,北陆道一向宗扛不住了。
下间赖照把污水泼给七里赖周,一方面是认罪祈求的姿态,另一方面也是七里赖周做事太不地道,下间赖照恨急了她。
斯波义银的确能摁死这两个一向宗总大将,但他更担心显如上人翻脸,发动更大规模的一向一揆,把越后大军的手脚捆死在北陆道。
宗教不是世俗,金钱的魅力没那么大。显如上人作为宗教领袖,她更在乎一向宗的道统根基。
真把北陆道一向宗打垮,突破了显如上人的底线,她绝对会让斯波义银付出惨重的代价。
再三权衡之下,义银已经有了打算,不再开战。用政治手段限制北陆道一向宗,让她们安静几年。
神保长职在听闻石山本愿寺入股北陆道商路后,沉默不语。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个变故面前完全失效,干脆闭嘴不说。
她不说,不是心里服气。而是找不到理由再来推动,说服斯波义银出兵攻打越中一向宗。
斯波义银知道,北陆道要太平,一向宗服软还不够,必须要说服神保长职不闹事,双方才能太平近几年。
于是,他主动说道。
“神保殿下说得其实也有道理。
畠山殿下还在与加贺一向宗作战,我们不能停下脚步,让她孤军奋战。”
神保长职听得精神一振,说道。
“御台所说的是。”
斯波义银又说。
“显如上人给我来信,也对七里赖周与下间赖照命令,让她们停止对抗幕府的行动。
我会写信给下间赖照,说明我的立场。
停战可以,但加贺一向宗必须立即停止与能登大军的敌对行为,全部退出能登国,然后再谈。
我给下间赖照五天时间,如果她做不到,那就别怪我翻脸,出兵砺波郡找她面谈。
另外,派人去能登,通报最新军情给畠山殿下。如果一向宗停止敌对行动,能登大军也要克制。”
神保长职失望点头。
下间赖照已经被尻垂坂之战打得肝胆俱裂,她一定会竭力促成能登加贺停战。
有显如上人的命令在,以七里赖周的实力,她没底气抗拒法旨。
如果一切顺利,神保长职攻略砺波郡的希望,就被彻底掐灭了。
斯波义银见她失望,再说。
“北陆道去年走了三成堺港货,大概是三十万贯。
七尾港下船分销给越中国的货物,全部是以堺港市场价的七分价售,卖给了神保家。”
神保长职鞠躬感激道。
“御台所仁厚。”
斯波义银这件事做得厚道,虽然堺港货在关东供不应求,价格至少翻倍有余。
但他给予神保家的价格却没变过,让神保长职从中渔利不少,稳住了家臣团。
义银说道。
“你我有约,引为盟友,我当然要履行我的义务。之后七尾港重开,给你的堺港货依然是七分价。”
第八百四十三章和睦的意愿
斯波义银为何要重点提起价格,神保长职不说话,低头仔细倾听。
义银说道。
“年前,堺港方面的高田阳乃上书给我。
今年她有意加大出货力度,将关东关西物流的七成堺港货,通过北陆道商路运往关东。
去年北陆道商路的海运便利迅捷,也打动了一些近幾商家,今年还会有其他地方的商队走北陆道商路。
我估计各类货物规模不下百万贯,还请神保殿下有所准备,到时候不要手忙脚乱。”
不论是对畠山义纲,还是神保长职,义银都没有提及东海道与北陆道争夺商路份额的商战。
他的说辞都是建立在高田阳乃之前估算,七成堺港货带动其他各地商家的物流规模。
一方面,他相信高田阳乃的能力。这丫头好本事,连石山本愿寺都拉了进来,商路之争也对她有信心。
另一方面才是最重要的,东海道今年必然要出大事。
武田晴信对今川家的骏河国动手,不管她能不能打赢,作为东海道商路枢纽的骏府城,都会受到影响。
武田,今川,北条三家盟约是东海道多年稳定的压舱石。武田晴信翻脸开战,东海道商路不畅已成定局。
基于这两点,义银才敢夸夸其谈,给畠山义纲与神保长职画下大饼,安抚她们不要再闹。
大家一起围着北陆道商路这餐桌,排排坐分果果。
神保长职的反应也如同当初的畠山义纲,一愣之后,面色涨红。
价值百万贯来自近幾的货物?
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日本对外交流日益增长。靠近大陆参与海贸的关西,商业发展迅速。
原本日本关东关西相对平衡的实力,在海外贸易的冲击下,渐渐失衡。
关西富庶,关东困苦,双方的地缘矛盾越来越激烈,但这并不妨碍关东人喜欢关西货。
百万贯货物抵达关东,至少是翻倍的价值,甚至更高,市场价能达到二百万至二百五十万。
神保长职脑海中计算着自己的得失,渐渐放下了攻略砺波郡的心思。
她很清楚,斯波义银已经明确表态,不允许她吞下越中一向宗,这是用北陆道商利在诱惑她妥协。
神保长职暗暗叹息,神保家的实力还是太弱小,她只能被动接受斯波义银的好意。
她说道。
“越中纷乱多年,当地武家困苦不堪。若是御台所能约束一向宗的行为,我等愿意和睦。
谁还不想过点太平日子呢?”
斯波义银点点头,说道。
“如果显如上人的话,北陆道一向宗都不肯听,我自会去找她们。
不论如何,武家的利益必须受到保护,越中一向宗必须低头。”
所有人都清楚,北陆道迟早还得打起来。现在的太平,只是显如上人与斯波义银联手压住了场子。
武领寺领依然水火不容,矛盾还是存在。只是有北陆道商路这口甘泉,双方愿意停下来喘口气,喝喝水,休息一下。
说服神保长职,义银看了眼上杉辉虎,问道。
“上杉殿下以为如何?”
“御台所英明。”
上杉辉虎最大的诉求就是北陆道稳定,越后方面好专心展开关东攻略。斯波义银能按下神保长职,她乐得在旁边看戏。
于是,军议暂停,等待畠山义纲与下间赖照两面的反应。
———
春耕后的越中已经打了好一阵子,天气逐渐转暖。
越中一向宗被打断了骨头,加贺一向宗正面对抗众志成城的能登武家,节节败退。身后还要受显如上人的申饬,下间赖照的推锅。
北陆道商路并没有因为七尾港的封闭而停下,海运从越前敦贺港直通越后直江津。
换而言之,能登越中之乱让当地武家只能看着金山银山在自己眼前溜走,却不能分到一点。
北陆道一向宗不想打了,武家也没心思再打了。
不到三天,加贺能登双方就脱离接触,后退对峙。在斯波义银的主持下,各自表态愿意和睦。
畠山义纲回返坐镇七尾城,只要加贺一向宗不侵犯能登国,她也不想再打,先开通七尾港赚钱最重要。
神保长职前有新川郡的椎名领地要消化,后有今年百万贯北陆道商利的诱惑。她就算想闹,斯波义银硬压着,底下人也不敢再支持。
越中一向宗损失惨重,除了灭亡的椎名家,这次战事就属她们最惨。
特别是瑞泉寺领,现在只想关起门来缓口气。只要别开战,什么都好谈。安养寺领也是吓破了胆,变得爱好和平。
越中总大将下间赖照的威望碎成一地,她现在最恨的不是斯波义银与上杉辉虎这两个敌人,而是七里赖周这个抛弃自己的同僚。
越中一向宗虽然实力大损,但下间赖照是本愿寺扩张派的人,显如上人麾下的嫡系。
她与越中两寺的主事人一起发力,向石山告状,七里赖周真不好应付。
而加贺一向宗内部,因为能登攻略被显如上人喊停,北伊贺各方对七里赖周也非常失望。到手的鸭子飞了,责任全部归咎于她。
七里赖周感觉冤枉,但她对外得罪了越中一向宗,在内的南北加贺大小宗势力都对她不满,一时权威动摇。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基础不失,七里赖周不得不服从显如上人的法旨,退出能登国,转向攻略越前朝仓家控制的大圣寺川一带。
斯波义银把上杉,神保,畠山三家打造成了利益共同体,七里赖周不是对手,显如上人也不准她动手,只好认命。
那么,她只能听法旨去撩拨越前朝仓家,继续对外输出矛盾,缓和加贺内部的分歧。
自朝仓宗滴公过世后,一乘谷朝仓宗家与敦贺朝仓家的不和,便放上了台面。
而吞下大圣寺川,得到宗滴公给的大好处,大野众却不愿意与敦贺众为敌。
越前朝仓家战力最强的两支军势,敦贺众与大野众,都已经不听一乘谷的宗家家督招呼,朝仓家的内部矛盾越来越激烈。
七里赖周将目光转向越前国朝仓家,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反正不关斯波义银的事。
只要北陆道海运畅通,一向宗别闹事,能登越中保持稳定,斯波义银管不了这么多。
天下大乱,各自顾好自己吧。
第八百四十四章武田侵骏河
在确认各方有意愿和睦后,义银再次前移驻跸地,渡过庄川重回高冈城,方便与各方交涉。
因为放心不下,这次上杉辉虎带精锐随他来高冈城护驾,义银却是不以为然。
政治上有显如上人协助,军事上武家也占尽优势,经济上又有北陆道商利助攻。义银对这次斡旋充满了信心,稳定几年不成问题。
正在他苦尽甘来,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上杉辉虎前来,有事见他。
两人在高冈城居馆内密谈,上杉辉虎皱眉说道。
“越后传来两个消息,算是一好一坏。”
义银笑了笑,说道。
“那就先甜后苦,先说好的。”
斯波家在关东的根基浅薄,军同组被义银派去关东平原渗透。他的消息闭塞,远不如越后上杉家灵通。
上杉辉虎哭笑不得,说道。
“也说不准是不是好消息,武田晴信得手了,她拿下了骏河国。”
义银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这么快?今川家再衰败,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吧?”
上杉辉虎叹道。
“寿桂僧在年初过世,武田晴信又狡猾,善用盘外招寝反武家。今川家外强中干,竟然一推就倒。”
义银一愣,今川氏真流年不利,真是倒霉到家了。
“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上杉辉虎娓娓道来。
今川义元之父,寿桂僧年老体弱,早已不理今川家中事务。
只是女儿阵亡,孙女压不住家臣团,她不得不拖着老朽之躯,出来为孙女站台。
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儿去世太过悲伤,还是这一年内忧外患太伤精神元气。老人家没能熬过深冬,年初便撒手人寰。
寿桂僧一死,今川氏真再压不住家臣团,连骏府城附近的武家也是人心浮动。
正在这时候,武田晴信以今川家使用止盐之策为由,撕破盟约,南下侵攻骏河国。
她迅速拿下毫无防备的富士郡,直扑今川氏真的骏府城。今川氏真硬着头皮率领家臣团出战,在萨埵峠阻击武田大军。
萨埵峠,箱根峠,铃鹿峠并称东海道三难关,易守难攻。今川氏真死守萨埵峠不出,等候北条家支援,从策略上来说是正确的。
可惜的是,今川家臣团早已被武田晴信策反得千穿百孔,寿桂僧又死得突然。今川家的定海神针一去,今川氏真已经控制不住局面。
结果,两军还未交战,今川家阵前倒戈重臣二十一人,军心涣散,不战而溃。
未打一仗,武田家就拿下了骏府城,今川氏真无奈逃亡东远江的挂川城。
因为战败得太快,她的丈夫,北条氏康之子连牛车都没来得及坐上,只能徒步逃命。
儿子狼狈逃跑之事传回相模国小田原城,令北条氏康震怒。北条家已经探明越后大军出阵越中之事,开始动员,准备出兵骏河国。
在此同时,得到武田家通报的三河国松平元康,也展开了行动。
西远江三人众早已暗中投靠松平元康,松平家军势在西远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松平元康迅速拿下远江国中部的井伊谷城,曳马城。远江名门井伊家在男家督井伊直虎带领下,率先投效松平家,一时间远江震动。
今川家在骏河,远江两国的统治体系,一个春天就被两面夹击打崩。今川氏真窝在东远江的挂川城瑟瑟发抖,家业倾覆就在眼前。
在确认今川氏真已经没有威胁,武田晴信转身对付即将到来的北条大军。松平元康也在曳马城停下了脚步,伺机而动。
斯波义银听完,唏嘘不已。
东海道打成了一锅粥,不管最后谁是赢家,今川氏真必是输家。
今川义元留下的家底,被砸了个稀巴烂。同时完蛋的,还有多年太平,被商队们认为稳妥的东海道商路。
斯波义银说道。
“算是个好消息吧。
东海道不宁,近幾商队必然选择北陆道商路。大量的商利足够我们稳住能登越中的局面,专心展开关东攻略。”
上杉辉虎却是不以为然。
“武田晴信手段卑劣,对骏河众使用离间寝反之计。虽然一时占了上风,但以后肯定会付出更多代价。
如今远江国有态度不明的松平家,北条氏康也是铁了心要替今川氏真出头,她未必能稳住局面。”
斯波义银知道,上杉辉虎看不上武田晴信,总认为她那套战场外的谋略,胜之不武。
但义银却是很欣赏这种做法,要是上杉辉虎能学学武田晴信,多动脑子做事,他也不会这么心累。
上杉辉虎看待此事的角度,有一定道理。暴力是成本最高的解决办法,但也是最彻底的解决方法。
武田晴信急于求成,拉拢寝反骏河众,的确是迅速拿下了骏河国,但战利品会少许多。
骏河国石高十五万,国内大多是山地,唯有向南出海的四条河川附近,冲积平原较多。
大井川与东远江交界,还有许多武家忠于挂川城的今川氏真。
狩野川是与北条家的边界,北条家至今还有不少领地在骏河国,武田家影响不了那边的武家。
武田晴信实际得到的土地,大多在富士川和安倍川沿岸,不会超过十万石,出兵的甲斐众都未必够分。
而为了安抚投靠过来的骏河众,武田晴信不可能去抢夺她们的土地,甲斐众能得到的就更少了。
所以,武田晴信看似占了便宜,其实留下很大隐患,甲斐众未必容得下骏河众。而北条家来势汹汹,对内对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义银白了上杉辉虎一眼。
上杉辉虎能想到的事,武田晴信只会计算得更深,做不做是权衡利弊的选择。武家大名都很无奈,骑在虎背上能咋办呢?
上杉辉虎对武田晴信不屑一顾。
一方面是她崇尚吴子的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对武田晴信崇尚孙子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不以为然。
另一方面,问题是出在斯波义银身上。义银对武田晴信的做法越欣赏,上杉辉虎就越是不屑一顾。
凡事牵扯到了男女感情,本就是没道理可讲,一个酸字而已。
第八百四十五章义银的悲哀
斯波义银就是明白拈酸吃醋没法聊,干脆不接上杉辉虎的话茬,随她去吧。
武田晴信在骏河国打得越好,北条家的压力就越大。这对越后的关东攻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杉辉虎阴阳怪气说不一定是好消息,除了骂她醋坛子翻了,还能说什么?不提也罢。
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已经是斯波义银现在最扎手的麻烦,压根不想提及。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上杉辉虎面色凝重,左右看看。虽然知道屋内只有义银与她两人,但还是忍不住扫了一圈。
义银见她如此谨慎,心跳骤然加速,眯着眼准备迎接坏消息。
上杉辉虎低声道。
“越后传来消息,开春以后春雨稀少。
到现在为止,雨水比往年少了一半有余,已经确定有旱魃之祸。”
义银猛地抬头看向上杉辉虎,见她面色肃然不是说笑,心便慢慢往下沉。
旱灾之后,就是饥荒。
义银沉声道。
“雨水减少的范围有多大?只是在越后境内吗?关东平原的情况如何?
夏收秋收会有多大影响?歉收吗?减少几成?”
“关东有消息传来,也是普遍干旱不下越后,关八州无一幸免。如今看来,这次将有大范围的饥荒,关东平原与越后平原都逃不过。
在越后,水利充沛的田地少三成收获。其他地方远离川流,缺水严重的会少五成以上,甚至绝收。
整个越后境内,预计今年收成会少四成,或者减半。
关东平原也不好过,特别是上野,武藏两国。
这两国是北条家与两上杉家的主战场,双方拉锯交战多年。虽然北条家已经胜了,但一时还压不住各地武家,没有建立起有效统治。
当地水利失修,利根川又年年泛滥,每年的收成都在减少。旱田怕干旱,水田遭水灾。
估计今年两国的总收成,不会超过往年三成。”
斯波义银倒吸一口冷气,关东攻略撞上了大饥荒,真是要命。
越后国内预计少五成粮食,以武家年年征战,储备单薄的粮仓,根本做不到丰年备荒,只能硬熬。
今年的粮食用来吃饭都困难,哪还有出阵关东的军粮?
况且关东平原也要闹饥荒,上野国与武藏国是重灾区,这两国就是关东攻略的第一个目标。
没有军粮,打下了地盘也没粮食赈灾,这仗还怎么打?
义银吁出一口气,难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回去近幾,艾足利义辉的草?
他皱着眉头问道。
“对于饥荒,上杉家臣团是怎么考虑的?关东攻略又要延期?”
上杉辉虎看了眼斯波义银,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说道。
“我与家臣团议了议,各家都想照原计划进行关东攻略。”
义银诧异看着他,问道。
“军粮不足,上野武藏饥荒遍地,她们是怎么考虑后勤补给的?”
上杉辉虎沉默半晌,吐出一个字。
“抢。”
斯波义银愣在当场。
随着上杉辉虎说出这个字,整个人只觉得掉入冰窟,双臂起皮,背后冒汗,身体微微颤抖。
抢,简单的一个字,背后却是滔天的恶意。
斯波义银下意识喊道。
“不行!绝对不行!”
上杉辉虎对斯波义银的反应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心软,看不贯这些武家的恶劣行径。
但上杉辉虎也有自己的考虑。
义银在去年冬天与她深谈,今年必须展开关东攻略,不然就要回去近幾重新布局,未来难测。
上杉辉虎当然不能允许斯波义银回去。
足利义辉在近幾势力日大,义银回去容易,再想出来可就难了。多半要被迫与足利义辉周旋,被逼着嫁入御所。
上杉辉虎无法容忍这个变数,今年秋天的关东攻略就不能延期。只是遇到饥荒之事让她感到扎手,抢粮貌似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而上杉家臣团更加凶残,这些越后武家根本不顾她人死活。面对突如其来的饥荒,她们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好机会。
抢走关东平原的粮食,强己弱敌。最好多饿死一些人,把土地空出来,自然有越后的武家去占据,去耕耘,真是两全其美。
有关东攻略这个名头在,用大义遮掩抢夺粮食的丑陋吃相,再好用不过。
上杉辉虎不是不明白她们的心思,但出于自己的私心作祟,她也动了心。只是这个计划有一个巨大的障碍,那就是斯波义银。
斯波义银以仁慈义理著称,越后要用关东攻略完成抢粮夺地的计划,他是否会同意?
上杉辉虎忧心忡忡,而上杉家臣团诸姬却是不以为然。
武家的本质就是掠夺,小到村落,大到各国,哪家不是如此?粮食不够去抢,打赢了吃饱,打输的饿肚子,自古以来就是这规矩。
无非是多死点贱民与下层姬武士,真正的名门贵胄不会挨饿,这就是游戏规则。御台所也是武家,当然明白这道理,会懂得变通的。
道理是这样,但上杉辉虎还是忐忑看着斯波义银,不敢确定。
她这位心上人,看似是英明的主君,完美的武家。但很多时候,仔细品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斯波义银一反平日的气度雍容,反应剧烈。
上杉辉虎耐心劝道。
“谦信公,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我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理顺了信浓国,越中国,能登国,打服武田晴信,压制一向宗。
我们排除万难,走到了今天,终于可以展开关东攻略,岂能因为这一场饥荒而停下脚步?
我答应您,关东攻略会遵循幕府的大义,武家公仪会得到维护。”
斯波义银听着上杉辉虎的劝说,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泪水满溢眼眶,静静向下流淌,眼前俏丽的脸庞变得不清晰,不认识了。
义银厉声道。
“是啊,你们会遵循原则。
抢走关东平原上的粮食,村民地侍饿死不论,给各家名门贵胄留一口吃的,以后也好相处。
该死的!我说错了。
粮食歉收,关东平原的武家会先抢光村里的粮食,越后武家再去抢她们!都是畜牲!”
第八百四十六章绝对不妥协
义银痛苦抬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流到耳边,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可以想象,那些贪婪的关东武家,会如何对付那些平日里视为猪狗的村民。
她们会先征收走所有的粮食,让村民以野菜树皮裹腹。在关东武家抢走她们的粮食后,再次去抢村民,夺走她们的种子粮。
村民们苟延残喘,宁可饿死都不敢吃掉的种子粮,那是最后的希望。只要饿死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就能在来年播种下的希望。
而这最后的希望,也将被夺走,让她们在绝望中慢慢饿死。这代表着饿殍遍野,甚至是吃人。。
斯波义银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他原以为自己早以活得没有底线。但此时,还是为之颤抖。
灾年抢粮本是武家常态。
可他计划的关东攻略准备充分,稍有变通就能变成越后武家有计划的大规模抢粮,造成前所未有的人间惨剧。
乱世里,人不如狗,天天都在死人。
可自己亲自下手,导致数国百姓饿死的罪孽,还是让义银精神崩溃。
上杉辉虎见义银哭泣,心里发慌发堵。她伸手想要为他抹泪,却被义银狠狠把手摔开。
上杉辉虎茫然失措,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
“谦信公,您要明白。问题总要去解决,我们需要做出取舍。”
义银抹了抹眼泪,看向上杉辉虎,嘲笑道。
“是啊,我明白,我早该明白。武家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会在饥荒中如何选择。
我不明白的,是我自己。
我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家,难道就是想要成为一个畜牲?一个夺走别人最后一口粮食,最后一丝希望的畜牲?”
上杉辉虎不解得看着斯波义银,义银也在回望她,心中冰冷。
上杉辉虎不明白,所有的武家都不会明白。因为她们从没把平民当人。甚至连下层姬武士,在她们眼中也是消耗品。
义银曾经以为,自己也能做到这般冷酷。但今天,他才彻底明白了,自己做不到。
他在前世所受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没教过他去抢灾民的种子粮。
他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与禽兽为伍,终究要成为禽兽吗?他所所坚持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义银以为自己能拿起刀,能够杀人,就是一个真正的武家。但现在,上杉辉虎告诉他,还不够。
她甚至不明白义银为什么而哭泣,只能尽力去理解,去安慰。
“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你受了很多苦。你不想再当武家,也是情有可原,男人毕竟不是姬武士。
我愿意为你分担,斯波义银,我爱你,真的爱你。
你如果不愿意,那可以由我来做。我去完成关东攻略,我去拿下关东平原,作为聘礼向你求婚。
我不要你回去近幾,我要你嫁给我,我可以帮你复兴斯波家。甚至未来,我们在关东羽翼丰满,就去上洛。
你我的后裔将成为新的将军,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哭泣了。”
上杉辉虎在义银的眼泪中,放下了自己的心防。她不再用敬语去对话,而是像一个女人对男人发出最真诚的表白与承诺。
但这一刻,这份真挚的感情在义银眼中,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上杉辉虎,你根本不懂我,你和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已经没有关东攻略了,就算变成丑b我也认了!我就算是回去嫁给足利义辉,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上杉辉虎怒道。
“她当初为了娶你,用尽各种办法逼迫你,手段极其卑劣。
你为什么还要嫁给她?她就是个畜牲!”
义银冷冷一笑。
“我就算嫁给一个畜牲,也不会嫁给你。抢夺灾民的种子粮,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上杉辉虎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眼前人要不是她的心上人,早就被她一刀砍死。
可就是心上人,才会心痛如撕裂一般。一番真情流露,却换来如此羞辱,悲愤欲绝。
义银别开头,不再看她,低声劝道。
“上杉姐姐,求求你,不要去抢那些可怜人的粮食,好吗?”
上杉辉虎冷笑一声。
“我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斯波义银闭上眼,感到绝望。
多少次,只要他喊一声上杉姐姐,上杉辉虎就会妥协。
可这一次,自己情绪激动的鲁莽言辞,深深刺痛这位越后之主的心,这有效的小手段不管用了。
房内沉默,一时无语。
上杉辉虎怎么都想不明白,两人殚精竭虑折腾了一年多,终于理清后方,可以专心攻略关东平原。
为什么斯波义银会因为那些贱民,宁可放弃关东攻略。
他不在乎家业了吗?他为了复兴斯波家吃了这么多苦,远超一般男人可以忍受的极限,都没放弃。
可为什么,今天的他却会哭得如此悲伤,一点都不像往日的他。
斯波义银只觉得整个头都要炸裂开,脑袋中空空荡荡,一点没有办法再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上杉辉虎干涩开口。
“那些贱民,很重要吗?”
义银惨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
“不重要,但我接受不了。
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把良心掏出来喂了狗,再无顾忌。
但今天我才知道,我做不到啊,我的心好痛。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底线这个东西。
就算是我最后的一份良知吧。”
上杉辉虎沉默半晌,说道。
“上杉家臣团不会认可你的想法。”
义银冷着脸,说道。
“我来关东一年多,日日夜夜想着妥协。给她们好处,让她们能听话,跟着我们去关东平原作战。
可这些贪婪的饿狼何时满足过?我退一步,她们进两步。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绝不!”
义银站起身,幽幽看了上杉辉虎一眼,说道。
“即便关东攻略失败,引来无穷后患,这件事我也不会再妥协!”
上杉辉虎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到她的声音。
“如果我做了呢?若是我独自去完成关东攻略,去抢夺了粮食呢?”
斯波义银转头就走,边走边说道。
“希望你不会,请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正当斯波义银的手已经搭上了拉门,即将离开。身后的上杉辉虎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会做的。”
义银的身体一颤,停下了开门的动作,缓缓回头看她。
只见上杉辉虎一脸疲惫,抬头看着他,却是目光坚定。
“我永远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执着。
乱世中,死在刀枪,还是死在饥荒又有什么区别?我不去抢,那些贱民还是会死,别人也会去抢她们的粮食。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固执只会让我们陷入危险,我真的想不明白。”
第八百四十七章攘外先安内
义银看着上杉辉虎,颤声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
上杉辉虎无奈摇头。
“我不愿意看到你流泪。”
她微微侧开脸,眼圈也有点红。即便被斯波义银言语羞辱,但还是放不下他。所谓的自尊心,在所爱之人的眼泪面前,一文不值。
义银翘起嘴角,说道。
“这是你说的,可不要后悔。”
上杉辉虎傲然一笑。
“我做事,从不后悔。”
她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被紧紧抱住。她是迷你御姐,义银的身形这两年越发高大。此时抱着她,几乎包裹住她整个上半身。
义银热烈亲吻着她的脸蛋,嘴唇,一边亲一边说着谢谢。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双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会因为这一抱一吻,更加纠缠。但他真的很高兴,不想控制自己的举止。
上杉辉虎叹了口气,笑笑。她一直期待有一天,斯波义银能主动热切得投入她的怀抱。可未曾想到,会在此刻。
饥荒要来了,又不能抢粮食弱敌强己,这就相当于绑住了一只手和人打架。
武家做事百无禁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道德限制。
上杉家臣团不好说服,北条家更不好对付。博美人一笑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上杉辉虎猛地惊醒,这时候还考虑什么家国天下,美人在怀当然是嘤嘤嘤啊!
她开始热烈得回应义银,等两人再度冷静下来,已是许久之后。
义银坐回自己的位置,兴奋之后更加疲惫,烦恼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与上杉辉虎的感情纠葛,关东攻略面临崩盘的危险。
与上杉辉虎的感情问题不急,一时还能敷衍过去,关东攻略却真是到了存亡边缘。
粮食的事不解决,今年秋天就无法展开关东攻略。即便解决了,贪婪的越后武家还是要劫掠。
没有粮食她们会去抢,有了粮食不代表她们会听话不去抢。灾年的粮食比金子更珍贵,她们怎么肯错过。
义银吐出口气,说道。
“我要先回越后,理清斯波家内部。”
无论如何,义银都不可能同意抢夺粮食的事。这是他死死抓住的底线,仅剩的良知。
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统一关东斯波势力内部的思想。
抢粮食的念头,不可能只是上杉家臣团的武家有。关东斯波领,关东侍所那些人也是武家,一样没人性。
要对付上杉家臣团,义银先得理顺关东斯波势力内部的想法,才好一致对外。他必须赶回去,抢在上杉辉虎回军之前,办好这件事。
上杉辉虎问道。
“您走了,越中这里怎么办?”
义银冷笑道。
“我不管了,她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议和一天不达成,七尾港一日不开通。”
越中,能登两国武家盼着开通七尾港分肉吃,越中一向宗被打得奄奄一息,加贺一向宗内部矛盾激化。
各方其实都没心思打仗了,只是在义银面前表演矜持,妄图借此多占点便宜。
原本义银还能耐着性子为各方协调立场,可饥荒的事一来,彻底搅乱了他的心思。
如今他心乱如麻,抑郁之下已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有本事你们就开打,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希望打碎,不然就老老实实自己谈清楚。
反正,老子不管了!
上杉辉虎想了想,点头道。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闹不出事来。”
义银感激道。
“多谢。”
上杉辉虎含情脉脉看着他,说道。
“谢什么,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关东攻略也有我一份。”
她一语双关,听得义银额角一抽,后背渗汗,总觉得未来的修罗场在朝自己招手。
———
翌日,斯波义银便带着同心众,轻骑回返越中国,沿途连富山城的神保长职也没再见一面。
神保长职与畠山义纲为首的越中能登武家们,感到不安。难道是因为武家们待价而沽,惹恼了这位手持北陆道商路的财神爷?
一向宗方面更加惶恐,她们在军事上一败涂地,斯波义银这个中立的仲裁者又走了。如果武家们翻脸不认人,一向宗寺领难保。
上杉辉虎还在高冈城主持大局,但她的心情不好,脾气更差。一副你们爱谈就谈,想打就打,老娘懒得管的模样。
可正是她如此做派,更加重了各方的忧虑,反而推进了谈判。能登,越中,加贺三国的武家与一向宗的议和,终于步入正轨。
此时的斯波义银已经进入越后国界,匆匆回到御馆。此地已有一人,等候他多时。
御馆是上杉辉虎送给斯波义银的关东驻跸地,这座居馆原是为上杉宪政这位山内上杉家前任家督,上杉辉虎的养母所建。
上杉宪政懂得进退,将山内上杉家的家名与关东管领的役职交给上杉辉虎后,便主动隐居。
之后,御馆成为了上杉辉虎的执政之所。直到她将御馆送给了斯波义银,意欲金屋藏娇。
御馆的议事厅是政厅,乃是斯波义银与上杉辉虎共同治理越后国,双头政治的象征。
斯波义银日常活动的范围在内庭,此时,他便在内庭的偏厅中,接见了来人。
来人清秀,但在看惯环肥燕瘦的义银眼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他敲击案牍上前田利益的介绍信,有点不耐烦。
义银现在满脑子都是干旱饥荒,天灾人祸,哪还有心情接见来人。
看在前田利益是他麾下头号战将,主理近幾方面的军事。这点面子他必须给,才耐着性子见见。
不知道前田家什么风水习俗,前田利家也是,前田利益也是,都喜欢往主君的阵中塞人。前有伊奈忠次,后有大藏长安。
斯波义银说道。
“大藏长安。”
“嗨!”
“信我已经看过了,之后会安排你去做事,先下去吧。”
义银说完,大藏长安却没有磕头告退,只因心中压着一股怨气。
她自持学有所成,以为自己可以在前田利益麾下做出一番成绩。
可不想出身猿乐世家,被姬武士们排斥,不得不背井离乡,被踢来越后国。
此时,斯波义银对她态度冷淡,自己的才华多半要被埋没。
大藏长安一时激愤,忘了两人的地位是天差地别,抬头说话。
第八百四十八章长安论法度
大藏长安伏地叩首,说道。
“御台所,我是大和大藏流子嗣,学过猿乐,出身卑贱。
今日斗胆想问一句,武家与平民之别,真的是不可逾越吗?”
斯波义银这些天为饥荒发愁,其根本原因,也是因为武家没把平民当人看。
他刚才看信,前田利益隐隐提及大藏长安远赴关东的缘由。这时候见她不守规矩,贸然发问,心情更坏。
身边侍奉的井伊直政,已经开口骂道。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犯上质问主君,还懂不懂尊卑!”
义银伸手制止她,看着伏地不起的大藏长安,说道。
“我不懂什么猿乐雅乐,也不管你是大藏还是大久保。但我可以告诉你,武家与平民如同人与猪狗,有天壤之别。
你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很不服气?但你应该庆幸,庆幸现在是乱世。
乱世中,武家幕府式微,武家公仪沦丧,才给了平民一丝出头的机会。
所以,你才能被提拔成姬武士,而不是像祖祖辈辈那样操持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可这一丝机会,是要用命去拼去争,而不是在我面前自怜自怨。人间正道是沧桑,谁活得不累不苦?你有怨气,我就没有吗?
但怨恨能解决问题吗?我们要成为能够解决问题的人!你若是有能力,能做事,我不会吝啬恩赏。”
大藏长安直起身子,再次伏地鞠躬,说道。
“谢御台所!”
义银看着大藏长安,刚才一番话看似是对她说,可又何尝不是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如今说出来,他舒服了许多,干脆问道。
“你敢这么问我,自然是恃才傲物。前田利益说你才华横溢,精通内政治安。
那么我来问你,我斯波家的内政如何?”
大藏长安犹豫不语,斯波义银看她迟疑,嘲笑道。
“怎么,刚才质问我的勇气哪里去了?你有什么才华,就展露给我看看。”
大藏长安咬着下唇,沉默半晌,终于咬牙说道。
“御台所明鉴,斯波家中一团乱麻,内政极其糟糕。”
井伊直政在旁怒视这个胆大包天的新人,义银倒是轻笑道。
“怎么个极其糟糕?你说来我听听。”
大藏长安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今天不说清楚,她就是毁谤君上,妄议家政,斯波家再无她容身之地。不如干脆把话全都说明白,也是为自己拼个前程。
她说道。
“近幾斯波领各职分工不明,斯波料所不可持久。
尼子大人,前田大人,明智大人皆是讳莫如深,这般维持下去,迟早要出乱子。”
义银点点头。
当初他匆忙离开近幾,只是简单安排了近幾斯波领。制衡的方式太粗糙,其中的弊端他也清楚。
大藏长安见他不语,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当初室町幕府建立,初代足利将军便以建武式目为纲领,确立新的武家法度,逐步用守护体系取代御家人制度。
幕府在各国授予守护,守护代,地头,地头代,以及三管四职等役职,笼络亲族有力武家,层层叠叠相互制衡。
足利将军家的二百余处御料所,也是指派这些守护大名,地头来维护,并定期派遣幕臣巡查。
斯波家复兴再起,没有建立有效的制度,只学了御料所的皮毛。
足利将军家安排了这么多法度规制,御料所最后还是被地方武家侵吞殆尽。斯波料所只怕更糟,坚持不了两代人的时间。
而近幾的权力分配。前田大人持指挥权,尼子大人管理内务,明智大人有宣战权,看似三权分立,其实职权不清。
武家权力无非是征集粮草,动员军势,也就是兵粮役之权。这权力,三人都可以说沾边,却又都可以说没有,权力边界太过模糊了。”
义银看了眼大藏长安,这女子也是豁出去了,可真敢说啊。但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点透。
斯波料所之事,是斯波义银与明智光秀的小秘密,鸠占鹊巢之策的起始。
那些分出去的料所,义银本就没准备收回来,那是留给子嗣的。至于子嗣在哪里?以后他会涉给拿到斯波料所的姬武士。
真正的权力是财政权,人事权,军权,这三个才是要命的玩意儿。
大藏长安敢说兵粮役,也就是征兵征税的权力,却不敢提这三权,也是看清了斯波义银的用意。
义银根本不希望明确权责,模糊代表着矛盾。留在近幾的三人相互制衡,才对他这个远在关东的主君最有利。
义银笑了笑,对大藏长安说道。
“近幾斯波领,我自有安排。
现在你替我说说看,关东斯波领如何?关东侍所如何?”
大藏长安鞠躬说道。
“御台所,我已经说了。
当初室町幕府建立,初代足利将军便以建武式目为纲领,确立新的武家法度。
斯波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法度。”
她的口气斩钉截铁,义银听得沉默,身边的井伊直政也为之侧目,这家伙可真敢说。
义银问道。
“何为法度?”
大藏长安肃然道。
“御台所可知法势术?”
“天朝的法家?”
“嗨!”
“这与斯波家的法度有什么关系?”
大藏长安看到义银认真得用眼神盯着她,手指微微颤抖。自己能否一鸣惊人受到重用,就在此时。
“法势术,便是规矩。
法,建立规矩。势,利用规矩。术,绕过规矩。
而这规矩,就是武家法度。”
义银双目泛起怒意。
“你是说我的斯波家没有规矩?”
大藏长安毫不退缩,说道。
“斯波家的规矩,就是墨守成规,遵循武家传统。这对下面的武家有利,却对御台所您不利。”
义银的怒容一凝,若有所思。
大藏长安又说。
“天朝法家,将规矩法度说得透彻。
上位者建立规矩,这是法。建立有利于自己的规矩,这是势。利用自己建立的规矩漏洞去镇压异己,这是术。
御台所天纵奇才,战阵无双,乃是天赐的上位者。可您却是自甘禁锢,与臣下的武家们纠结于俗成约定。
臣下斗胆进言,此乃不智之举。”
第八百四十九章吉尔的用法
义银听得一愣,忍不住站起身来。大藏长安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豁然开朗。
“你是说,我不必和武家们讲规矩讲道理?”
大藏长安伏地叩首,说道。
“应该讲,但必须得讲您的规矩!您的道理!
强者建立法度,弱者遵循法度,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若强者不强,弱者不弱,天下还有秩序吗?
我说斯波家没有法度,就是因为现在的斯波家法度,没有维护您的利益。
关东斯波领地小人少,不提也罢。但关东侍所却是效仿御家人制度,引诸多武家前来效力。
这些武家受庇护于御台所,可曾付出过什么代价?田赋呢?劳役呢?军役帐呢?
奉公恩赏,天经地义。但弱者受庇护于强者,也要有规矩,有法度来维护强者的利益。”
斯波义银呆呆望着远方,双目失去了焦距。
他发现自己一直在为关东攻略努力,协调各方,妥协交易,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者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者亡。
之前,他从越中赶回越后,满脑子都是先统一斯波势力内部的意见,再对付贪婪的上杉家臣团。
他绞尽脑汁,想得都是用什么好处来诱惑,来交易,来妥协。
可大藏长安的谏言却是告诉他,他是一个强者,他不需要妥协。是别人该向他低头的,是别人该向他妥协。
而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度,一套有利于自己统治的规矩。
斯波义银默默计算自己的本钱。足利义辉爱他,上杉辉虎爱他,关东斯波势力中,握有最大权利的岛胜猛与山中幸盛也爱他。
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在越后国内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他怕什么!该害怕的是别人!
斯波义银的双目越来越亮,扫向说完话,忐忑不安的大藏长安。
“很好,你很好。先在御馆住下,参与十日后的评议会。
斯波家骤然复兴,许多事我顾不过来。你有才华,有担当,我会给你机会。”
大藏长安等得就是这句话,她激动得伏地说道。
“谢御台所,我定竭尽所能,为御台所效力。”
义银哈哈大笑,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去特么的越后武家,折腾老子这么久,也该轮到老子来给你们立立规矩了!
———
夜深人静,义银久久不能入睡。大藏长安一番话,终于让他醒悟过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当初在近幾,他麾下仅仅四五姬武士,斯波宗家已经灭亡,孤立无援。凭着外挂凶狠,战阵无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在关东,他一样战无不胜,却是处处憋屈,为什么?他错就错在,没有把明智光秀带来关东。
自从来到关东,他就掉进了一个逻辑悖论。
关东攻略需要越后武家同心协力,所以他不断分利给她们,弥合她们的分歧。
越后武家拿到好处,愿意支持关东攻略。但贪婪的她们不断制造出新的分歧,造成新的麻烦。
斯波义银无奈,只能给予更多好处,再次弥合分歧。然后回头一看,新的麻烦又来了。
这是没完没了了!
斯波义银掉进她们的游戏规则,被她们拉到同一水平,用丰富的经验给打败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百战百胜,却始终憋屈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在传统的武家规矩里打转。
关东武家从镰仓幕府开始,玩了三百多年的规矩,他怎么可能玩得过她们?除了仁慈义理之主这个虚名,实际好处一点没有得到。
仔细想来,真正拿到手的只有枥尾城,是上杉辉虎这个爱慕者送的。连关东侍所也是越后外围武家组团来求庇护,尽是占他便宜。
明智光秀在近幾是怎么玩的?
她利用主君的吉尔,什么下三滥手段都敢用。硬是跳出武家的传统,为义银打造了一套有利于自己的游戏规则。
为了义银能坐稳位子,连鸠占鹊巢这种惊世骇俗的策略都拿了出来,简直丧心病狂,完全不顾伦理良俗。
可不得不说,真有用。
义银身下的吉尔,被明智光秀用得出神入化。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效果,竟然复兴了斯波家。
现在想起来,明智光秀利用的也是武家贪婪。以义银的性别优势,单身优势,左右逢源得到了最大好处。
在关东,武家们贪的是义银的北陆道商利。商利再厚,也禁不住这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始终不够分。
在近幾,明智光秀巧妙得给武家们画饼。义银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要偶尔给吉尔透透气,就有舔狗主动上前,帮他解决麻烦。
明智光秀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主君身为男人的廉耻心。可巧了,斯波义银真没有这个东西。
于是两人双贱合璧,在近幾大杀四方,占尽了便宜。
如今,斯波义银独自带着吉尔来到关东,却少了能够充分利用吉尔的人,顿时四处碰壁。
他傻兮兮玩起权术,有模有样摆起了御台所的架子。可仔细一算,好处都是别人的,自己除了面子什么都没挣回来!
大藏长安说得好,法势术也。
义银需要建立一套自己的游戏规则,利用其中有利于自己的游戏规则,才好玩弄权术,才不会跟在武家们的p股后面乱转。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下身,下定决心,要用好自己最大的优势。
他想讲道理,别人不讲。他想保有底线,别人没有底线。结果都是他吃亏。
既然如此,那只有利用好别人没有的东西,才能占据优势。
义银微微一笑,沉下心睡觉。
———
翌日,义银离开御馆,向东而去。
距离他召开关东斯波众评议还有九天,他必须在评议之前先抓紧两个人的心,占据先手。
枥尾城内,岛胜猛接到主君前来的消息。惊喜之余,赶紧出城将斯波义银迎入天守阁。
君臣两人对坐,义银摒弃左右,室内只剩下孤男寡女。
岛胜猛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局面,心中一荡。面上却是装得正经,鞠躬问道。
“御台所,不是说几日后在御馆评议诸事吗?您突然造访,是有什么急事?”
义银不说话,眼圈却是渐渐红了起来。岛胜猛看着不对劲,一时心慌意乱。
怎么回事?主君今天不是来啪啪啪的?
第八百五十章真丈夫之仁
斯波义银暗中前来,岛胜猛原以为又是那码事。
说起来,自己已经承恩两次,却是颗粒无收。她对不起主君的托付,没有给斯波家留下一颗发芽的种子。
关东战事在即,岛胜猛以为主君是准备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兴奋之余,也渐渐搞不清自己想法。
想要种子发芽,却又贪恋与主君之间偷偷摸摸的刺激。越是坚持义理,越是容易沉迷于禁忌之乐,她的心情矛盾非常。
可如今,见斯波义银眼圈发红,几欲泪流。岛胜猛才猛地惊醒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主君撤去左右侍卫,是要与我密谈国事,这是对我的信任!而我呢?满脑子都是那些个鱼水之欢,怎么对得起主君的厚恩!
呸,我下贱!
岛胜猛伏地叩首,诚恳道。
“主君是有什么难处,能否与我说说?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岛胜猛愿为御台所赴汤蹈火!”
义银摇摇头,两条晶莹的泪痕划过脸颊,我见犹怜,让岛胜猛心口一疼。
“没事,我只是想起你随我来越后已经一年有余,鞍前马后做了许多事。
可我却是无能,当初对你讲的豪言壮语,无一兑现。关东攻略到现在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你是忠臣,我却是庸主,是我对不起你。”
义银的双目饱含情义,看着岛胜猛。右手上前压住了她的手,恰似情不自禁。
岛胜猛浑身一颤,深情说道。
“御台所何出此言,您战必胜,攻必取,乃是我生平仅见之豪杰。
况且义理傍身,心存仁义。能在您麾下效力,是我的幸运。”
义银拍拍她的手,引得两人心神一荡。一回生,二回熟。名为主臣,身体却已经记住了彼此。
肉体接触,脑中反应出来都是那些个事,这叫本能。岛胜猛强忍着不敢兽性大发,这叫本分。义银强忍着不敢大发兽性,这叫人设。
两人都演得辛苦,但君臣相得的场面话还得继续说,也是有趣。
义银红着眼,抹着泪,说道。
“我算什么豪杰,区区越后一地已经让我处处为难。
义理之主,唉,也就是个被人拿捏的可怜虫。”
岛胜猛见义银如此颓废,心中一股火蹭的一声烧起来。她横眉倒立,冷笑道。
“是谁不尊御台所,让您为难了?我的刀枪可不是摆设!”
义银脸色惨白,笑得凄凉,不说话,只是咬着唇摇头。
岛胜猛终于忍耐不住,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轻轻为他抹眼泪。
“御台所,您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与我说,我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
岛胜猛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深情款款对义银说道。
“我对您的心意,可昭日月。”
义银含着泪,将岛胜猛抓住他的手握紧,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说道。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只是我心中难过,又找不到人说说,只好来与你倾诉。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这是我的命。
天灾人祸无可奈何,不如早早回去近幾。
这些天,京都幕府总是来信催我回去,这一回去多半要与将军成婚,我心里难受。”
岛胜猛被他吻手,心中一甜。又听闻义银心灰意冷,要回去近幾艾草,顿时心乱如麻。
她口齿都不清了,急道。
“御台所,您对关东攻略花费这么多心血,如今发动在即,怎么会想半途而废?”
主君是将军的未婚夫,两人结缘是名正言顺。岛胜猛总不能说,你别回去嫁人啊!
她心思乱得很,只想拖一时是一时,用关东攻略来说事。
义银见岛胜猛心急火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今天是脸都不要了,演到此时,已是快到戏肉。
他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你可知道?越后今年的春雨,比往年少了近半。”
岛胜猛一愣,她管理枥尾城,对春雨不足也是略有耳闻。
但她不是当地人,不到夏收之时,许多事还未有定论前,不方便乱说话。
岛胜猛眯着眼问道。
“御台所是怕干旱歉收,影响了关东攻略?”
义银摇摇头,终于图穷匕见。
“上杉殿下来找我商量,说今年可能要歉收,越后会少收四五成粮食。
上杉家臣团坚持要展开关东攻略,她们的意思是在关东就粮。”
义银说完,眼泪像是止不住的玉珠子,一滴滴砸在榻榻米上。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哭得岛胜猛心都碎了。
“你说我是义理傍身,但我又能拿那些个上杉家臣怎么办呢?
说不准抢,没有军粮。默认她们去抢,关东平原饿殍遍地,心中有愧,我又算什么义理之主!
思来想去,还是回近幾去吧。上杉家想攻略,就请自己去。
我做不出抢人口粮,饿死全家的恶事,不配当这武家大名,不如回家嫁人。”
义银边哭边说,今天演得力度有点大。
平日里,武家们都在背后说他丈夫之仁。男人就是男人,到底不是个娘儿,心太软。
今天,他就彻彻底底演一回这世界的男人,哭崩给岛胜猛看!
岛胜猛被他哭得心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她原本就是义理姬武士,看不惯武家贪婪。但上杉家臣团的做法,是每个灾年都在发生的常识。
粮食就这么多,丰年还是半饥半饱,到了灾年更不够吃。要么饿死自己,要么饿死别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再义理的姬武士,也只能面对现实。
自古只有架起锅煮米,没有架起锅煮道理的。死人死到粮食够吃了,剩下的人就能活,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岛胜猛不说话,因为她骨子里还是武家,遵循的是武家义理。平民死不死,她真的不太在乎。
虽然看不惯上杉家臣团的贪婪,但灾年抢粮熬荒,的确是正常的做法。反而是斯波义银这位自己的主君,思路不太正常。
义银见她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他两眼泪汪汪看着岛胜猛,哽咽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岛胜猛一窒,不知该如何说。
越后武家饿着肚子,有刀有枪还不准她们抢粮食,这是个反人性的操作。
人性就是自私的,就是要吃要喝要活下去。只有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才能做到义银希望的那样高尚。
武家是做不到的啊!
第八百五十一章艾草为良心
岛胜猛张口要劝,却见义银回眸望她,喃喃道。
“难道我有错吗?”
岛胜猛一时语塞。
当然有错,武家出来混就别想着当好人。这乱世就是禽兽当道,率兽食人,好人死得最快。
可她看着义银那双温婉不失灵动,哀伤不忘坚毅的美瞳,竟然失声不语。额角的汗顺着脸庞往下流,岛胜猛却是茫然不知。
她曾经想过,自己到底是迷恋主君的风姿,还是德行,又或者纯粹是见色起意。
但此时,她心里却是清楚,只为这双闪烁着纯粹善意的双眸,就值得她用一生去守护。
岛胜猛痛苦得抬起头,说出了违背本心的话。
“您没有错。”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义理之臣,她不该用谄媚之言哄骗主君。但此时此刻,她做不到。
义银喜极而泣,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气。
“谢谢,谢谢你,岛姬。”
岛胜猛的耳朵瞬间红起来,心跳骤然加速。她咽了口唾沫,双手缓缓搂住斯波义银的腰。
见义银没有反抗,她满脑子邪念丛生,竟然抱着义银慢慢侧躺在榻榻米上。
义银闭着眼,颤动的眼睫毛却始终没有张开。岛胜猛终于壮起胆子,猛地拉开他的腰带。
义银感受着身体上的快感,不禁暗自窃喜。男人不要脸起来,就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他似乎抓住一把新的钥匙,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至于门后是否会通往修罗场,已经无暇顾及。
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愉悦,并用身体说服一个人。他的心底浮现起上杉辉虎的模样,有些惭愧。
同样是支持自己,岛胜猛正在大快朵颐,而之前的上杉辉虎却只得到一阵亲吻,是不是太过厚此薄彼了?
义银叹了口气,都是被逼的。武家无耻,自己要比武家更无耻,才能斗得过她们。
成大事者,必下贱。
———
几许风雨后,又是风平浪静时。
义银小心整理衣物,不能让外面侍奉的井伊直政这个小机灵鬼,等会儿给看出端倪来,她可是不好糊弄。
岛胜猛平日里循规蹈矩,最重尊卑礼仪。可就是这么个人,到了床上却是百无禁忌。
义银与多个姬武士聊下来,除了织田信长,就数她最肆无忌惮,动作粗鲁激烈。
一旁的岛胜猛低头不敢看主君,鱼水欢后头脑冷静下来,也是惊讶自己羞辱主君的那些个姿势。
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压抑自己的言行,到了某些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丑态毕露被主君里外看了个透彻,越来越没法做人。
义银穿好衣服,紧了紧领子,遮住某人狂吻留下的红印。他用手捋捋头发,春色未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颜,抛给岛胜猛。
“每次都喜欢在颈上留印子,让人看到了,我可怎么解释?
下次能不能往深处吻?我也好遮掩。”
岛胜猛看着义银的嗔态愣神,心中刚才熄灭的火焰,似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特别是那一句下一次,让她实在是吃不消这份妩媚。
什么为斯波家留后的大义,早已被抛诸脑后。岛胜猛悲哀得发现,这只是借口,自己只是香草。
主君,对不起,我下贱。
———
一番风雨,义银心中笃定,岛胜猛已经被摆平。数日后的评议中,她必定会稳稳站在自己一边。
不管自己的做法多么违背人性,她都会不顾关东斯波领武家集团的立场,全力支持自己。
岛胜猛也渐渐冷静下来,她皱着眉头问道。
“御台所,关东饥荒在即。
您是希望我们与上杉家联手的关东攻略,不要发生抢粮的恶行。
还是说,您悲天悯人,想要挽救那些饥饿的灾民?”
义银看向岛胜猛,也是面色肃然,说道。
“天灾人祸,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挽救别人。
我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谋划的关东攻略,竟要靠去抢那些可怜人最后的口粮,来实现。
人在做,天在看。还请岛姬原谅我的任性,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义银朝着岛胜猛鞠躬,她闪避开,默默回礼说道。
“主君仁慈,我等属下只有庆幸,岂敢谈什么麻烦。
您的意思是,关东攻略只要不抢受灾地区的粮食就可以,对吗?”
义银认真回答。
“没错,抢粮之外的事,我不管。”
岛胜猛松了口气,主君只是坚持一条底线而已,那就还有余地可以操作。
不抢粮,又不是给灾民送粮。只要解决了越后的军粮缺口,关东攻略就不受影响。
即便战事中发生饿死人的惨事,越后也没有心理负担,主君求得只是心安而已。
岛胜猛一定要问明白这件事,因为这关系到自己该如何去做的问题。义银也知道她必须问明白,于是告知她,自己的底线。
日本六十六国,石高二千万,人口一千万。
一个成年女子,一年的口粮需要二石以上,最少也要一石半。无灾无难的年份,武家还要征粮打仗,百姓半饥半饱,何况是灾年。
关东发生大饥荒,越后粮产减半,关东平原常年战乱,水利失修,大概只剩下三成。
粮食这东西少了,不是靠涨价,市场调节就能解决的。简单说,就是粮价涨到买不起粮食的人都饿死了,粮食就够吃了。
而古代可不是市场经济,还有经济分配以外的另一种手段,那就是武力抢夺。
岛胜猛看似在问斯波义银,只是不抢粮?其实她问的是,灾民的死活我们不管吧?
斯波义银的底线就是不去抢口粮,这种灾年夺粮的残忍程度,超过了他这个现代人心理能够承受的极限。
至于其他间接手段,他可以忍受。因为他解决不了粮食缺口,那么就得立足于现实,不能太任性。
太任性了,岛胜猛扛不住,斯波义银自己也扛不住。他们会被底下的武家集团掀翻。
武家集团不是白莲花,她们跟随斯波义银是为了利益,不是当圣母,饿肚子。
岛胜猛一问,就知道斯波义银心里有数。他不是要当白莲花,而是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线。
既然是这样,岛胜猛就安心了。她也不希望自己爱慕的男人,是一个自私自利,阴险狠毒的畜牲。
斯波义银坚持一点底线,总比那些毫无底线的武家大名要好。
第八百五十二章越后只有你
义银知道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的做法其实就是掩耳盗铃,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
不去抢粮,那些灾民还是会死。关东平原的武家们都不是善茬,她们自己之间也会抢。
而且岛胜猛的言辞中,已经蕴含了一种应对方法。她说不抢就行?其实就是在暗示买卖。
义银再霸道,总不能阻止武家们去买粮吧?东海道商路因为战乱闭塞,北陆道商路必然大为受益,直江津市场肯定越来越兴旺。
越后有了钱,当然要花,特别是武家最喜欢买的就是军械军粮。
灾年的粮食比金子还珍贵。越后不去抢,别人也会去抢,抢了以后卖给有钱的大佬。对,就是越后武家。
人活着要吃粮食,也要盐铁布。粮食贵了好卖,买其他东西更划算。关东武家们赶紧去抢了来,卖给越后的冤大头。
这和越后自己去抢粮,有本质的区别吗?
多了一层买卖,少了一分血腥。这罪孽,就不是斯波义银麾下的姬武士做的?这罪孽,斯波义银就能看得下去了?
虚伪!但他没有办法,因为这就是农耕时代的悲哀。
在工业化之前,没有足够的化肥,不可能彻底解决吃饭问题。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丰年储粮备荒,灾年开仓赈灾。
没有天朝成熟的官僚体系,混乱的武家社会做得到吗?就算勉强去做,这乱世能允许吗?
义银唯一能做的,就是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即便要做到虚伪的仁慈,也要他花上吃奶的力气,去争取。
为了让良心好受一点,他不得不对上杉辉虎献媚,来找岛胜猛艾草。等会儿下了床,还得马不停蹄赶去下越,与山中幸盛缠绵谈心。
室内,两人沉默不语,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义银起身说道。
“我还有事,明日就离开。”
岛胜猛盯着他,问道。
“主君可是要去新发田城?”
义银身形一凝,却不说话。
他的确要去新发田城,去见山中幸盛。可想起岛胜猛与山中幸盛在安田城居馆外,雪地中的那一场对决,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好怕。
岛胜猛看主君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不禁心中狂躁。
“御台所,山中幸盛乃是无能之辈,她帮不上您。”
“可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岛胜猛沉默了。
山中幸盛虽然无能,但在新发田之乱后,还是成功统御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有了和岛胜猛叫板的本钱。
斯波义银要贯彻自己不抢粮的底线,必须先整合关东斯波各方的思想,山中幸盛是绕不过的一环。
岛胜猛心思混乱,下意识道。
“御台所会和她上床吗?”
义银猛地回头看她,眼神似不屈似被辱。他刚才还在担心岛胜猛触发修罗场事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憨,竟然说错了话。
斯波义银赶紧飙起演技,装出一副,你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爱的主君吗,的难以置信的样子。
岛胜猛说完就知道要糟,赶紧伏地叩首,歉意道。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臣下失仪,请御台所责罚。”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义银回应,偷偷抬头看他。只见他泫然欲泣,无语哽咽。
义银看似自暴自弃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去和山中幸盛睡觉。
谁能帮我,我就和谁睡觉。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好啊,很好啊。”
义银咬着下唇,看似坚强的模样,让岛胜猛暗骂自己无耻。
她伸手就要打自己的耳光,却被义银一把拉住。
“打什么?让外人看到伤痕,是不是又要误会我和你睡觉了?”
义银说话变得阴阳怪气,岛胜猛只觉得胸口发闷,叹道。
“御台所,我说错话。您就算让我切腹,我都能接受。
但请您千万不要轻贱自己,我只是。。我只是。。”
岛胜猛心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义银蹲下身子,抱着她,在她耳边淡淡说道。
“岛姬,你知道吗?
我和许多人睡过觉,从尾张,到近幾,至关东。为了斯波家的复兴,我这身体早就脏了。
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在越后,我只和你上过床。”
义银心算着。
和山中幸盛,是在大和的郡山城睡的。和武田晴信,高坂昌信,真田信繁,天海是在信浓国睡的。
上杉辉虎搂搂抱抱许多次,就是没上床,义银在越后真的是只和岛胜猛啪啪了两次。
他顿时心安理得,自己没说谎。
岛胜猛不知道义银心中龌蹉,她只看到义银脸上那演技卓越的淡淡忧伤,更加自责。
“御台所,是我不好,乱说话让您伤心了。”
义银轻轻用手捂住她的嘴,轻吻她的额头。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
许多事非我所愿,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愿意背负着继续前进。
你要是介意,以后我便不会再来找你。”
岛胜猛抓住义银的手,从自己嘴上挪开,急吼吼说道。
“我不介意,御台所,我真的不介意。
我对您。。”
义银笑了笑,打断了她。
“我知道。”
义银低头堵住了她的樱唇,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色越发昏暗,室外警惕的井伊直政担忧得看了眼身后的房间。
主君与岛大人谈了好久,还用不用晚膳了?主君日夜操劳,不吃饭可不行,身体怎么吃得消。
———
翌日清晨,枥尾城外。
斯波义银带着同心众,向东北沿着越后山脉进发,往下越的关东侍所驻地,新发田城而去。
井伊直政看着义银深深的黑眼圈,忧虑道。
“御台所,您昨晚与岛大人深谈一夜,连饭都顾不上吃,晚膳早膳还是岛大人帮忙端进去的。
您这般辛劳,通宵达旦忙于国事,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我们为何不在枥尾城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出发。”
义银回头看了一眼枥尾城,摇摇头。井伊直政看他的模样,竟然有一种御台所在畏惧的错觉。
义银说道。
“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身体更吃不消,还是早点上路吧。”
井伊直政眨着大眼睛,还在疑惑,义银已经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枥尾城上,岛胜猛望着东去的马队,心思万缕,眺望不语。
三更以后均定跌得厉害。
最近均定跌得有点厉害,上周大概跌了十个点。
因为均定关系到全勤奖,所以我有点紧张。不过暂时还在安全范畴,继续观望中。
如果下跌进入危险区域,我可能会用合并章节的方式,来增加字数,减少章节数,稳住均定。
在此先知会一声,请书友见谅,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