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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娘娘又跑了全文阅读

作者:卷云白兔     快穿之娘娘又跑了txt下载     快穿之娘娘又跑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94.早知如此绊人心(96)

    五年,足够让一个城市重建,曾经金市最诡异阴森的南章路已经被洋人轰炸掉,如今却成了最繁华的中心区,曾搅动这座城市风云的许多权贵家族消失在时光长河中,也只能在当年幸存的人们口中听说那时的风卷云涌。

    当初的南章路13号,是金市无人敢踏足的鬼宅,现在是白军头目之一陆仲的住所,陆公馆。

    从前人人趋之若鹜的奢华陆府,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外面传言是洋人闯入这里,屠杀了所有陆宅上下包括佣人数百人,并放了一把大火烧掉,为的就是报复陆仲阻碍他们,灭掉他全家,让他痛苦后悔。

    为大家舍弃小家,陆仲因此在国内名声尤其高,加之他后来主持的数十场战争,皆赢得十分漂亮,打得洋人叫苦不迭,成了民众心里的大英雄。

    白军也依靠他,成了国内最强的一股势力,占领的疆土几乎覆盖大半个夏国。

    洋人退出国土后,白军首领想一举灭掉民军,成为最大的赢家,原本该最赞成的陆仲却态度不明,甚至离开了白军大本部天城,回到了金市。

    谁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不妨碍想除掉他的人汇聚在金市,只可惜,企图杀他的人总是死在他前头。

    “先生,民军的人嘴很紧,我等无能,没能撬开,您可要亲自去看看?”

    书房里,中山装,长得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对书桌前的青年低头,略带愧疚地说道。

    “不用了。”

    陆仲没有抬头,眸光凝聚在桌子上老旧的笔记本,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上面的字迹,停留在日记最后的落款名“善”字上,眉眼极是温柔。

    “先生,这次我们抓到的人,为首是澜河地区地下情报的高层,如果能撬开他的嘴,我们……抱歉,先生。”

    在陆仲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中年不敢再说下去了,低头道歉。

    极少人知,陆仲也是白军情报局的头目,毁在他手上的特派特务不计其数,而他的情报人员更是无孔不入,令敌对势力闻风丧胆。

    有人说,只有陆仲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却无人明白,他成立情报局,不是为了报国,也不是为了什么白军,他只是想要找一个人。

    五年了,陆仲一直都不愿相信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建立最大的情报组织,眼线遍布全国,甚至全世界,除非生命走到尽头,否则他就会一直找下去。

    好在,陆仲温柔地合上笔记本。

    快了,他们就要能重逢了!

    ……

    三日后,陆公馆附近发生了动乱,为了保证陆仲的安全,周围的士兵赶紧出动去平定。

    于此同时,三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了陆仲的书房里。

    为首的是个憨厚青年,放在平时,谁都会以为他就是乡下赶集的庄稼汉,没人会想到对方竟是个地下情报人员。

    “陆先生,久仰!”

    憨厚青年露出一个老实人的笑脸,恭恭敬敬地跟陆仲打了招呼,这位可以说是情报人员的最强大佬,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即使现在好像他即将要沦为他们的俘虏。

    陆仲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神色淡淡,连回应都没有,继续擦拭他的木箱。

    很多人都知道陆先生一直带着一个神秘木箱,据说除了白军首领见过里面的东西,动过他箱子的人都没命了。

    有人说,里面是白军的军事布防和所有情报资料,也有人说里面是专门与M国对接的发报机,藏着唯一的密码本……

    憨厚青年,也就是代号为“大木”的特派小组长看了一眼木箱,眼中满是忌惮,却没半点对陆仲无礼的愤怒,强大的人有高傲的资本!

    “陆先生,金市的电报暂时都被切断了,我们不想您受伤,希望您配合。”

    陆仲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叠好,窗外的阳光散落进书房,男人眉眼如画,温润如玉,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也难怪曾经许多人都被他的外在迷惑。

    只是当凝视他浅淡的眸子时,他眼底的森冷有令人心底发寒,不敢直视。

    “让你们真正的组长亲自来。”

    大木心下震惊,脸上却不敢表现一分,“陆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

    陆仲眸色冷了一分,男人不笑时,如冰山雪岭一般,冰寒凛冽,“如果不是我愿意,你们以为仅凭这点小手段就能引开我的人,走到我面前来?”

    大木再掩不住惊诧,他丝毫不觉得陆仲是在套他的话,因为眼前的男人有这个本事。

    大木默了默,“如果陆先生想见我们组长的话,何不先跟我们回去。”

    “她来了,我自然会跟她回去,”陆仲神色已经有些不耐了,冷着声音,“你们可以再耽搁,白总司令的地牢不介意再多几个重要的民军情报人员。”

1195.早知如此绊人心(97)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大木面色微变,只是他还举棋不定时,女子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们也不介意现在解决了陆先生,废掉白总司令的左膀右臂。”

    木椅与地板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陆仲骤然站起来,苍白俊美的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云淡风轻,双眸紧紧地盯着来人,眸光晃颤不已。

    他低喃,是失而复得,也是重逢的狂喜和小心翼翼,“善善。”

    来人正是五年前“葬身”在爆炸火海里的甄善,时光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半分痕迹,反而眉眼多了一分英气和清冷,更让美人风华绝代。

    只是,一身灰色布衫下的身躯消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到透明,掩不住的病容。

    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也是,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情报头子,哪里不知这条路有多难走?她吃了很多苦。

    陆仲的心一阵抽疼。

    甄善看着这个毁掉她的家,害死她父母的真正仇人,即使过去多年,她眸中依旧划过一抹浓烈的恨意,握着手枪的手收紧,几乎克制不住杀意。

    大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组长。”

    甄善闭了闭眼,她现在不是个人,是背负着使命的军人,令行禁止,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养。

    陆仲缓缓走过来,甄善抬眸,枪口对着他。

    陆仲眸光微颤,脚步依旧,知道枪口低着他心脏处,温柔一笑,“善善,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甄善眸露憎恶,“陆仲,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恶心。”

    这个男人几乎毁了她的所有,居然还能在她面前笑得出来,她真想杀了他啊!

    陆仲脸色更加苍白,但眸光却不舍得在她脸上离开一分,这五年,无尽的恐慌折磨得他几乎夜夜不得安睡,他总是追不上她,总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落悬崖。

    生不如死的煎熬,也不过如此。

    他把手扣在她手枪的扳机处,眸光很温柔,“这次,你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拿。”

    知道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如果我的死,能换你余生安然,我心甘情愿。”

    甄善狠狠扯开他的手,看向大木,“他不走,你们不会绑吗?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也值得你们如此敬重着?”

    大木:“……”

    不是老大,您也知道这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啊!

    他也只有在您面前会露出无害的一面,对我们,单单那眼神就无时不刻不在宣告着要弄死俺们哇!

    虽然心里满是吐槽,大木还是迅速地找了跟绳子,小心地看了一眼恶魔大佬,咽了咽口水,“陆先生,得罪了!”

    “没事,她说绑就绑,都听她的,”陆仲看着甄善,好脾气地说。

    大木等人:“……”

    这不是谍战剧本吗?怎么成爱情剧了?

    甄善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人立即收住放飞的吐槽,继续走他们的谍战生死剧。

    “可以了,组长,咱们快撤吧。”

    “书架第二层,第十四本书拿开,上面的铜环,先按住一次,往右转三圈,再往左转四圈,可以打开密道,这条密道,如今只有我知道,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离开金市。”

    甄善还没说话,陆仲已经很是自觉地投诚,完全没半点卖旧主的愧疚和犹豫,那色令智昏的样子看得大木他们很是为白总司令心酸。

    不过,作为敌对方,同情也是一瞬,只能说他们组长就是他们组长,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敌方最大的头目之一!

    就是大木他们紧张地看向组长,就怕她被陆仲给激起了逆反心理。

    陆仲也轻声说:“我没骗你,密道是安全的。”

    甄善没理会他,走到书架前,打算亲自打开密道。

    大木赶紧跑过去,“组长,俺来俺来。”

    甄善也没坚持,让开位置给他,陆仲要真想杀他们,根本没必要弄这些手段。

    书架晃动一下,朝两边移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石梯。

    陆仲:“抽屉里有手电筒。”

    还打算把煤油灯拿起来的大木忍不住疑惑问道:“下面不能使用明火。”

    不是面对甄善,陆仲神色冷淡,“等我们出去,你可以自己再去试试。”

    “……不了不了!”

    “善善,你待会走在我后面,密道机关多,危险。”

    陆仲看向甄善,轻声细语,两副面孔转换没有间隙,看得大木心情实在复杂,不是嫉妒,就是有点悲伤自己是个没人爱的路人甲。

    甄善没心情去管他们的心情,冷冷道:“带路。”

    陆仲温柔点头,“好。”

    ……

    陆仲身份不简单,如何处置他,甄善并不能做主,需要将他带回平山民军的本部驻地,交由几位领导决定。

    只是甄善将人送到后,就不见了,两日没能见到人,陆仲身上的戾气再也掩盖不住,对着给他做思想工作的领导人直接威胁:

1196.早知如此绊人心(98)

    “如果我明天还见不得她,这个地方的位置和布防图就会送到白总司令桌案上。”

    领导人脸色僵住,忌惮地看着他。

    陆仲薄唇微勾,眸中并无笑意,“只有她有资格审讯我,只要是她问的,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甚至她开口,让我给你们民军卖命都行,你们想要监视监督,怎么都可以,但只能是她,否则,我不介意把如今的局势搅得更混乱,或是直接支持白望。”

    白望就是白军总司令的性命,陆仲直呼其名,可见对他也没多少敬意,顶多也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领导人看着眼前的青年,脸色有些复杂,这个男人实力强到令所有人惊惧不已,偏偏他不慕权利,为家国没有情怀,只为一个人疯狂。

    爱情很迷人,领导人不否认,但他心中的信仰是民族大义,不过,他也不否认别人的生活和情感。

    只是,他轻叹一声,“小甄的事情,我们多少有些听闻,陆先生,她因你家破人亡,父母亲人、未出世的孩子都没了,甚至是她自己的命,都险些不保,感情是互相扶持,给彼此一个安心的港湾,而不是算计和伤害,你又何必呢?就当是放过他。”

    陆仲垂下眸子,声线冰冷,似没有任何波动,“我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她留在我身边。”

    领导人沉默,为大局他是该没有犹豫答应,但那个孩子太令人心疼了,他真的不愿她对着往日仇人,被仇恨和愧疚日夜折磨。

    “报告!”

    “进。”

    高大的女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因多年战场厮杀,脸上的伤疤越发戾气丛生,稍微胆子小点,都能被她吓得两股颤颤,站都站不稳。

    时过境迁,当年的女监狱狱长孙蜘蛛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

    而她,也是甄善如今唯一的亲人!

    “首长,”孙蜘蛛向领导人敬了个军礼。

    领导人起身回礼,“孙师长。”

    “首长,我可以单独跟陆先生谈谈吗?”

    领导人想了想,点头,“那陆先生先交给你了。”

    “谢谢首长。”

    领导人离开后,孙蜘蛛看向陆仲,脸上的伤疤染上浓郁的杀意,越发触目惊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陆少,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对于李文熠这个表姐,陆仲也没给好脸色,“孙狱长也别来无恙。”

    “呵,”孙蜘蛛冷笑一声,“哪里比得上陆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

    “善善呢?”

    “我真想知道陆少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有脸对她纠缠不休!”

    陆仲眸色冷冽,“她是我的妻子。”

    孙蜘蛛脸色比他更冷,“你配吗?”

    “我们夫妻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

    “她叫我一声姐,我就有资格管,况且陆少还不知道吧,小善已经改嫁给我表弟,论身份,你现在也不过就是他的前夫。”

    陆仲眸光如冰,身上杀意惊人,“就凭他李文熠?一个死人!”

    “陆仲!”

    “难道不是吗?他们并没有真正成亲,婚约不作数,”陆仲眸光凛冽疯狂,“善善这一生只可能丧偶!”

    只要他活着,她就绝不可能改嫁。

    他不会迁怒于她,只要杀了那些想离间他们夫妻关系的小人就足够了。

    孙蜘蛛简直一枪崩了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的心都有了!

    她死死掐着掌心,不断告诉自己军人的身份,声音还是不觉怒意滔天,大骂:“陆仲,你他妈简直不是人!”

    陆仲无动于衷,他生来为魔,为她不惜万劫不复。

    孙蜘蛛面上嘲讽,心里却有些无力。

    疯子可怕,手握无数人生死大权的疯子更是令人束手无策,只能投鼠忌器。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这一生都要被这疯子纠缠不休?

    ……

1197.早知如此绊人心(99)

    甄善站在一处陡坡上,望着远方。

    这一片乍看都是山里人家,村庄错落,山茶花开满山间,清晨,雾气未散,云雾落在山茶花间,花香芬芳,淡雅怡人,花瓣凝结着颗颗露珠,难得在乱世中的静谧安然,宛若世外桃源。

    直到雾散去,日头有些毒,甄善才缓步走回村庄里,她在一座竹屋小院留下,这里本是一个领导的暂居所,为了显示他们的诚意,暂时让给陆仲住,而不是将人关押在牢房中。

    院外两个警卫朝她问好,甄善轻轻颔首,“我可以进去吗?”

    “首长说过,甄组长若是过来,可随意出入,您请。”

    “谢谢,”甄善走了进去。

    小院干净清幽,种着两株桃树,树下置放着石桌石椅,先前甄善也来过这,被领导请过来喝茶。

    那时他还尚在,是这片驻地的先进青年,脾气好,文化高,又不清高,还是他们的钱袋子,十分受欢迎和器重,她一直过不了心里的坎,两人是家人,是最默契的战友,然而,谁都不敢越过那条线。

    首长是个很温和宽容的长者,将他们的事情看在眼里,时不时找他们谈谈心、开导,乱世纷乱,战火残忍,身边有个知心人难得,理应珍惜才是。

    后来,甄善终于想通了,却迟了,徒留余生的遗憾和伤痛。

    此时,石桌上没了茶具,而是摆着包子点心,饭香本该是暖的,她心里却一片冰寒。

    终究还是要面对!

    陆仲端着粥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桃树下的纤瘦女子,浅眸微亮,唇角不觉染上笑意。

    “善善,刚好,我做了早饭,一起吃吧。”

    甄善冷淡地看向他,比起陆公馆时,她掩不住的恨意和愤怒,此时,她意外的平静,眸中除了冷然,其他情绪再寻不到。

    仿佛陆仲这个人已经不值得她在意和付出感情去仇恨了,只不过是令人不容、穷凶极恶,只需要一枪崩了的歹徒。

    陆仲一时有些不敢去触及她冷漠的眉眼,声音微涩,“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点心,你尝尝。”

    甄善落坐在石桌前,只是没动筷子,也没接他递过来的粥。

    陆仲将碗放在她面前,温声问:“是饭菜不合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甄善淡淡拒绝,“陆先生不用麻烦了。”

    她公事公办地做招揽工作,“白军当初起来,打着是民主的旗帜,但这些年,他们越来越脱离这个宗旨,组织风气败坏,军官们不思国,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腐败之风严重,而白总司令白望不仅越来越依附M国,还有复辟旧朝皇朝制度的念头,陆先生有大才,不该助纣为虐……”

    一段本该热血沸腾、语重心长地劝人弃暗投明的发言,甄善说得面无表情,生硬尴尬,堪比现代学生在死背思修,似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还好领导人不在,不然她又该被抓去做思想工作了。

    但陆仲极是捧场地点点头,眸带笑意,“善善说得很对,白军如今确实令我很失望,我一直听说民军大义,早有投诚之心,如今听你一席话,更是醍醐灌顶。”

    他凝视着她,宣誓道:“我愿为其献上所有,包括性命,服从命令,绝不背叛。”

    甄善眸如子夜,看不出情绪,“我代表民军,欢迎陆先生。”

    陆仲温柔一笑,伸出手,“荣幸之至。”

    甄善看着他的手,眉眼冷淡地抬手碰了碰。

    只是她刚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在她脸色彻底冷沉下来前,陆仲放开。

    他笑得清风朗月,“不过毕竟是旧主,我心还有些惆怅,为免我再动摇,能坚定地服从领导,善善还需麻烦你时时监视着我,保证我不会走岔路。”

    这可能是最配合、思想最好的俘虏了,他们什么都不用考虑,他自己就把所有意外都预测好,并给出解决方案,不要太贴心。

    甄善唇角微微一抽,“看领导安排。”

    “好,听你的。”

    她说什么陆仲都点头应好,他说过他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任何事都能接受,想要什么情报资料,他也会双手奉上。

    对于他眸中的情意,甄善不为所动,“我们得到消息,南部最近白军的特务处在那活动频繁,还秘密运送了一批军需过去,目的是什么?”

    陆仲夹了一个包子放到她盘子里,“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先吃饭,我再仔细告诉你,你看着瘦了很多。”

    也对,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她日子该是很苦。

    而民军穷得只剩命了,恐怕连鸡汤都喝不起,想着她遭的罪,陆仲心里疼惜,只恨不得把这里的错过都补偿回来。

    甄善却没心情跟他叙旧,或是感慨这几年的不容易,倾诉是对亲密的人,而不是仇人。

1198.早知如此绊人心(100)

    她站起来,冷淡道:“陆先生先吃饭吧,我先不打扰了,待会你用完饭,我们再谈事。”

    “善善。”

    陆仲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不肯让她离开。

    甄善甩开他的手,眸光越发冷淡,“陆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仲眉眼黯然,心脏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而已。”

    他失去她五年了,只是想多跟她说说话,能一直看着她就足够了。

    他有实力抢走她,再次将她关在自己的领地,逃不走,可他很怕,怕再没了支撑的她,连活着的念头都消失了,他害怕这次会彻底地失去她。

    所以他费尽心思,以她的阶下囚身份回到她身边,就是担心把她心里最后一丝念想给磨灭。

    守在她身边,她就算恨他,就算想杀他,他也认了。

    陆仲做好了一切准备,却独独无法接受她的无视和冷漠,他情愿她举着枪对着他,也不要她连看他都不愿看他一眼。

    甄善抬眸,“这是陆先生的强制要求吗?”

    陆仲眸光晃颤,“如果我说是,你会留下吗?”

    甄善:“会。”

    陆仲脸色越发苍白,“留下吧,吃点东西再走。”

    甄善坐下来,捏着筷子把碗里的包子塞到嘴里。

    陆仲抿着唇,安静地坐在她身旁,眸中是化不去的痛楚。

    饭后,陆仲把一封信交给她,“这是白望接下来在南部的计划。”

    甄善接过,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辛苦陆先生了。”

    陆仲垂眸一笑,唇角的弧度带着苦涩。

    ……

    走出竹屋小院,甄善往旁边的大树后走去。

    呕!

    她白着脸,将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胃疼得一抽一抽的,几乎站不住。

    “怎么样?”

    孙蜘蛛不知何时过来,扶着她,给她顺着后背。

    甄善摇摇头,“没事。”

    “看看你的脸,跟刷了几层白粉似的,还说没事,”孙蜘蛛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疼,拿着帕子看似粗鲁,实则动作小心温柔地帮她擦拭脸颊。

    甄善几乎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要登台唱戏,刷什么白粉?”

    孙蜘蛛瞥了她一眼,“你这不就是在唱戏吗?”

    甄善笑了笑,不可置否,“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孙蜘蛛无奈地摇摇头,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甄善也没拒绝,趴在她背上,头靠在女人宽阔可靠的肩膀,眉眼划过一丝疲惫。

    “困了就睡着吧,”女人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和心疼。

    甄善闭上眼,掩住眸中的水色,“姐,你怪我吗?”

    她没直接杀了陆仲,为她父母,为阿熠报仇,还要妥协,跟对方虚与委蛇,如果是从前,她哪里去管什么国家大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既然穿上这一身军装,该有的责任和使命就必须背起来,她任性不得,更不能对不起毫不犹豫挡在她身上,被洋人暴尸的引路人、老师。

    孙蜘蛛轻声说:“那你怪我吗?我没手刃陆仲,为你和阿熠报仇。”

    甄善说:“怎么会?”

    她温和一笑,“我也是如此。”

    只是,孙蜘蛛沉声问:“你真的决定了?”

    “嗯,陆仲可以说是控制了白军大半的命脉,如果能好好利用,我军的胜利指日可待,最重要也能少了许多牺牲。”

    甄善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太多悲剧,也看过太多英雄不顾一切,用自己的身躯去阻挡战火,以命护住后方,到死都要坚守阵地,不愿倒下,那样的壮烈,她很难不动容,渐渐地也跟着这里的许许多多人有着对和平同样强烈的向往。

    个人仇恨于家国来说太小了,她纵使恨不得对陆仲杀之而后快,但更盼望能早日结束战争,还这个美丽的国家一片净土。

    这也是阿熠的愿望,他们两个一起入伍宣誓,一起许下和平后再次走遍祖国山河的愿望。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的双眸很明亮,燃着希望光明的火焰,没了曾经的死气沉沉,有着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人是需要被需要的,就算因此背着厚重的包袱,不能随心所欲,但也因此活得有意义和价值,不再满腹仇恨,怨天尤人,活着不如死去。

    甄善看着清清冷冷,对许多人和事都漫不经心,但她心底是渴望跟人有着羁绊的,可不是孤孤单单地漂泊在世间,所以她掌控了傻白甜的身体后,就把甄家父母的责任揽在身上,如今,更是把军人的天赋使命印在灵魂上。

    “你和首长的心意我明白,但想着那人玩弄别人于鼓掌,如今被我当成工具利用,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不在意了,也就那样了。”

    孙蜘蛛沉默不语。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心底沉沉叹了一口气,却没阻止。

1199.早知如此绊人心(101)

    “首长的小院屋子不少,我也搬过去吧。”

    甄善苍白的樱唇微抿,有些不愿。

    孙蜘蛛:“陆仲杀不了我的,放心。”

    “他……真的很可怕!”

    甄善声音有些发颤,她恨那个男人的同时,其实也有几分恐惧,没人能做到对毁掉自己所有的人不产生阴影。

    被掌控,被当成牵线木偶摆弄的感觉真的很可怕,甄善想到,如果不是最后白渊反水,或许到死她都活在那人精心步下的棋局中,浑浑噩噩,可笑悲哀。

    “阿善,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孙蜘蛛轻声说道。

    这时,一队帮着老乡干农活的年轻军人回来,见到她们,扬起热情善意的笑意,那毫无阴霾的光芒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是啊,她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

    孙蜘蛛要搬到竹屋小院的计划还是搁置了,陆仲的失踪,让白望急了,命白军大肆进攻民军多处驻地,城市里,只要有怀疑是民军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许多地方都笼罩在血色恐怖中,平民百姓惊慌不已。

    民军的领导人们震怒,决定全面反击,孙蜘蛛作为师长,必须赶赴前线支援。

    甄善这几日很忙,不仅忙着整理情报,还有给姐姐收拾行囊。

    也因此,陆仲时常见不到她,人也开始阴晴不定,那冷冰冰的骇人其实叫看守人的大木叫苦不迭,都被吓得头秃了。

    “陆先生,饭菜拿过来,您慢用。”

    甄善不在,陆仲就不会下厨,吃喝都是大木拿过来了,四菜一汤,对于贫苦出身的大木简直奢侈。

    但没办法,这位现在是全军捧着的国宝,吃的用的都必须是最好的,领导们都没这个待遇。

    不过也没人有意见,因为陆先生陆大佬前两天随意给他们指了几处自己的小金库,让他们过去搬。

    尼玛,大木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险些被黄金珠宝闪瞎眼的二傻样,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差点就扑在上面痛哭流涕。

    因为有这位金山银山大佬,他们全军别的不说,就生活水平就上了一个档次。

    大佬没别的要求,只要让甄组长吃好用好,就行。

    所以说厉害还是他们组长厉害!

    就是组长不再,猛虎没了牵制,时不时露出锋利的獠牙,随时都要把他们撕碎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

    陆仲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继续擦拭他的箱子,没理会大木。

    被无视的大木也没胆子有意见,就是觉得这位大佬是在修仙呢?只要组长不在,就好似完全不吃不喝,整个人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想了想,没胆子劝人吃饭,正打算溜走,却突然被叫住。

    “你们组长还在忙?”

    陆仲浅淡眸子幽冷地盯着人,压迫感太强,大木结结巴巴地点头,“是,前线告急,白军攻势太猛,组长要帮着处理各处发来的电报。”

    陆仲垂下眼帘,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想着依靠他,心底巨大的失落让他气息越发冰冷摄人。

    大木搓了搓手臂,今天实在有点冷,“那个,陆先生还有事吗?”

    “带我去见你们组长。”

    “这个……”

    “澜河、中南、北上,白军的军备区布防图,还差最后一点就画好。”

    大木:“……”

    “我这就是去报告首长!”

    “不用去了。”

    冷淡的女音传来,大木转过头,“孙师长。”

    “嗯,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的。”

    陆仲看着来人,眉眼尽是不豫,表姐弟一样的令人厌烦。

    “善善呢?”

    孙蜘蛛眸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陆仲浅淡眸子微眯,将箱子小心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孙蜘蛛带着他出了竹屋小院,警卫并没有拦截,明显得了首肯的,穿过错落的木屋,踏着石阶往半山腰走,在一处开满山茶花的地方,坐落着一件小院。

    院子很清幽,临水而建,围着篱落,风景如画,踏入其中,宛若到了另一方世界,只留一条青石小路连接外面。

    两人走过小路,孙蜘蛛轻轻推开篱笆门,“进来吧。”

    小院搭着花架,下面绑着秋千,前面种着一株玉兰树,枝叶茂盛,此时正是花开之际,幽香馥郁,还有几支开着花的枝丫落在卧室窗前,旁边还有兔子笼舍,附近特意布置了一片草地,虽不奢华,却处处精心。

    院子雅致,本该令人舒心的,但陆仲眸色却很沉,眉眼凝着冷意。

    孙蜘蛛抬手推了推秋千,仿佛没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陆少聪明如斯,应该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陆仲眸色沉冷,“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陆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造孽而已,”孙蜘蛛扯了扯唇瓣,脸上的伤疤狰狞起来。

1200.早知如此绊人心(102)

    “五年前,南章路那座古宅被轰炸时,你大约也以为阿善没法存活吧,是文熠,他拼命地护着她逃走,幸运的是,那里有民军最后的逃生地下道,但两人也受了不小的伤,我和阿善的老师将他们带回平山养伤。”

    “那时的她,精神极差,人也终日郁郁寡欢,没了生念,导致伤势一再恶化,几乎到了准备后事的地步,文熠费尽心力救她,更是一砖一木,亲手建造了这里,只是希望能让她开怀一分,好好地养病,别放弃自己。”

    陆仲眼底掀起波澜,喉间腥甜,只是面上他依旧冷冷淡淡。

    孙蜘蛛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后来,在首长们,文熠和她的老师努力下,她终是坚持了下来,为了不让她再次沉浸在过去的阴霾中,我们让她加入民军,带着她四处奔走,让她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许多牵绊,还能做很多事。”

    “这期间,文熠怕刺激到她,只默默地守着护着她,不再奢求回应,他说过,从来,他盼望的只有她安好,能不能达成自己心中所望,与她比起来,就真的不重要了。”

    陆仲牵了牵唇角,想说李文熠可笑,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彻底把人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放心吗?

    可他终究没说出口,因为好像没有意义。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阿善放下心结,答应嫁给他,偏偏在他们成亲前期,你挑起战端,让文熠不得不赶赴前线,而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了,他们说好的,回来就成亲,可阿善绣好了嫁衣,等来的却是文熠的死讯。”

    孙蜘蛛想起那时噩耗传来,甄善几乎疯的样子,眉眼皆是痛色,她声音越来越沙哑,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她深吸一口气,“那段时间,她疯狂地想着怎么报复你,白帝陵的行动,你应该不会忘记,那次他得知你的踪迹,不顾我们的劝阻,私下行动,打算狙杀你,却遭了你的埋伏,是她的老师用命将她换回来的。”

    陆仲心脏骤缩,白帝陵行动是他为了灭掉民军的灵蝶组,重创他们的情报系统,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擦肩而过,还险些他又杀了她!

    何其讽刺!

    “你是在白帝城发现了她的踪迹吧,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在那留下痕迹,也不过是重伤难行,只能暂时留下养伤,那次事件后,我和首长很担心她会崩溃,但意外的是,她反而平静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仲垂着眸沉默。

    孙蜘蛛也没真想要她的回答。

    “陆仲,都是爱,文熠给她的,永远是尊重和守护,从未强求算计过她,而你呢?口口声声的爱,造就的是她所有的悲剧和痛苦,她今年才二十三,可却依旧暮霭沉沉,几近破碎了。”

    说着,孙蜘蛛推开正堂的木门,里面摆放着甄家父母和李文熠的灵位,供桌上放着水果,打扫得纤尘不染。

    她走进去,取了香祭拜,也不管院外的陆仲有没有离开。

    孙蜘蛛静静地看着灵位许久,才缓缓走出去。

    陆仲站在篱笆门外,望着那片山茶花,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几乎透明,眸色很沉,似要压垮他的一切自信和坚持。

    这里的存在,仿佛在嘲讽着他的卑劣可笑,将他钉在罪人的十字架上。

    孙蜘蛛路过他,幽幽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告诉你这些,没想过你能忏悔,但至少你该知道你的罪恶。”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还要求她留在身边?

    看着他所谓的温柔和好似什么都能为她做的样子,不说甄善,就是孙蜘蛛都膈应得厉害。

1201.早知如此绊人心(103)

    甄善收听了几天的电报,太阳穴涨疼得厉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惨白,眉间很是疲惫,只眸光依旧明亮。

    她缓步走回竹屋,夜晚的冷风有些刺骨,刮在人身上,甄善压制不住咳了起来。

    越咳越厉害,她脚步转了弯,靠在大树上,用手帕压住唇,尽量压低声音。

    甄善拿开手帕,看着上面的血迹,眸色淡淡,只平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缓解肺部的灼痛。

    “善善。”

    她抬眸,看着月色下,温润俊美的男人有些慌忙地朝自己走来,那双如月华凝辉的眸子掩不住的忧色。

    甄善直起身体,声音沙哑得有些严重,“陆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陆仲走到她面前,指尖动了动,没敢触碰她,只担忧问道:“善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虽然因刚刚咳嗽得厉害,她脸上浮起一丝红色,却掩盖不住眉眼愈浓的病色。

    她的身体糟糕情况可能超过他的预料了,陆仲忧心至极。

    甄善淡淡说:“陆先生多虑了。”

    陆仲薄唇紧抿,“善善,不能手刃仇人,你甘心吗?”

    甄善眸色倏而凛冽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陆仲不怕她对自己有杀意,就怕她真的心如死灰,他温柔笑道:“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的,等着我的价值耗尽,就能亲手处决我,不然,若是你出事了,而我还依旧活得锦绣荣华,你甘心吗?”

    甄善神色冷然,“陆先生说笑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绕过他,往竹屋小院走去。

    “善善,我……真的悔了!”

    他低低轻喃,而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或许听到了,她也无动于衷吧。

    ……

    翌日,甄善起床打开门就看到站立她门外屋檐下的男人。

    陆仲眉眼温柔,“早安。”

    她神色淡淡,“陆先生早。”

    陆仲似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气馁,眸光依然专注,他抬手,将一个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甄善没接,他声音微黯,“我听说最近你一直在孙师长赴澜河前线担忧,我整理了澜河那边白军将领的所有资料,以及武器装备,还有情报系统等,希望能帮到你一点。”

    陆仲终究是做不到李文熠那种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他对她有悔、有愧,愿意背负背叛者的污点,将这些年他经营的所有双手奉上,可他做不到沉默。

    他付出了,不奢求她回应,但却想让她知道……

    很悲哀,不是仇恨,就是这样的方式,他才能介入她的生活,让她看到他的存在。

    他想她能一直记得她,不管以什么的方式。

    陆仲前半生为名利权位,后半生彻底栽在她手上,只是他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偏偏又什么都失去了。

    到底宿命错在哪?他已不知,他走在悬崖上,再没了任何退路。

    甄善眸中划过一抹异光,沉默地看着他手上的文件袋。

    拒绝她做不到,她已经没了任性、疯狂的资格,更不可能为了赌一口气,无视她的生死。

    明明她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偏偏她就必须对他妥协,不是不想骄傲,不是不想报仇,可实力的悬殊,让她只能无力地认命。

    这个男人就是有令人恨到极致,却对他束手无策的能力。

    当初傻白甜和她到底哪儿来的勇气去招惹这么一个可怕的疯子?

    陆仲低声说:“这是我向民军投诚的诚意,不是你接受,你只是代为转接。”

    甄善脸上越发冷淡,拿过文件走了出去,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做了。

    陆仲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中有多少苦涩呢?

    他步下台阶,看向来打扫的大木拿着扫帚,把自己当成一块背景板,力求两位老大没发现他,他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清洁工。

    “大憨。”

    大木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大佬是在叫他,但大憨是什么鬼?不是是他隔壁老王家那条黄狗的名字吗?

    “……先生,我叫大木,”不是黄狗大憨。

    陆仲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大木瞬间不敢逼逼了,大憨就大憨吧,总比其他被这位大佬剥皮拆骨的情报人员好无数倍吧。

    “陆先生,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大木心里腹诽,您这是在传唤朝臣呢?还把他当太监使唤!

    但他还是赶紧点头应是,就怕这位再来一句要把他们驻地的资料送到白总司令桌子上,让他们集体去死。

    对于陆仲的桀骜嚣张,领导人们倒是不介意,能力强大的人有资本傲。

    何况陆仲已经比他们预想中好太多了!

    “陆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陆仲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书案上的一份文件,“这是白军在各地的药物生产地的资料,去拿吧。”

    领导人:“……”

    大木:“……”

    老大,你能不能别说得好似去拿自己私库那么理所当然和轻而易举呢?

    陆仲没理会他们在想什么,又随意丢了一个信封给他们,“里面是我的人的接头地点和暗号信物,找到他们,自会帮你们拿到东西。”

    大木手忙脚乱地捧着信封,就跟护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似的,尼玛,这可是命啊!

    大佬能不能别那么任性。

    领导人只震惊一瞬,就恢复从容,温和地笑了笑,“陆先生帮了大忙了。”

    陆仲淡淡勾唇,天人绝色的俊颜隐藏着残忍戾气,自从五年前,甄善失踪后,他就变得阴晴不定,再不复人前的温润和气,有时能笑着把人当畜生折磨,有时又一副冰冷狠戾的模样杀人不眨眼。

    以至于,他的敌人一提起他,都是掩不住的惊惧后怕,战火纷乱的年代,这个男人不知道成为多少人的噩梦。

    此时,看着他脸上好看的笑意,大木只觉阴森森,渗人得厉害,双腿有些发软。

    陆仲眸色肃杀,“你们不知道她的身体很不好吗?为什么要给她安排繁重的工作?你们是废物吗?不会自己去办?让她好好休息就医?”

1202.早知如此绊人心(104)

    被指着鼻子骂,领导人不生气,脸上还有些愧色,“这事是我们的错。”

    虽说是甄善自己的意愿,但战事上的任务繁重,拖累她的身体也是事实,他们没能规劝她好好休养,也是失误。

    陆仲并不领情,“嘴上说说谁不会。”

    “我回去后会劝劝小甄,让她暂时放下工作,把身体养好。”

    陆仲淡淡地看着他,对这样的安排满不满意,谁也看不出。

    领导人无奈一笑,“陆先生放心,这事是我的主意,你只是关心地询问而已。”

    陆仲颔首,“嗯。”

    大木:“……”

    都不知该同情哪个比较好了!

    ……

    前线战事焦灼,孙蜘蛛无法在平山再耽搁,很快就率领部队离开,驻地这边每日处理战报也很是繁忙,基本人人脸上都带着紧绷,甄善也没闲着,只是她被分配了相对轻松简单的工作。

    领导人思虑许久,在这种情况下,让她休息,他们倒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但只怕不会让她放松,只会加重她心里的负担,给她安排些工作,又不会繁重到累着身体,是最好的。

    不过,这事,领导人还是先征询了陆仲的意见才定下,免得惹那位不快,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找点麻烦,那他们真的会提前壮烈的。

    陆仲虽有点不满,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真要让善善什么都不做,她定会不高兴,恐怕还会因此对他更有意见。

    为了让她能轻松点,陆仲又再次贡献了几个金库,其中有他自己的,也有白总司令的,还策划去扒拉白军的电报设备,毫无压力地各种掀白军的底,就差把白望他们按斤两来称着剥削,只为讨美人一个笑靥。

    也不知道白总司令是做了什么孽,才跟这么一位丧心病狂的魔鬼合作,说反水就反水,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曾经眼巴巴地各种羡慕白军优良军备,时常被嘲讽泥腿子,还要被打的民军们心情十分复杂,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诡异同情。

    甄善也是对那男人的操作无言以对,但她绝没有圣母心爆发去谴责他的这种行为,毕竟拿着别人给的好处,还要讽刺对方如何,那她又算什么?

    私怨是私怨,就如陆仲所说,等以后她退伍,等到再用不到这个人,她可以去报复,但在公事上,她没资格去评价他的对错,否则,岂不是又当又立?

    战火蔓延整片国土,好在他们军的胜利形势大好,从被动反击到主动围歼,或许到来年春天,他们所盼望的和平就能到来。

    平山驻地依旧忙碌不已,但人人脸上没了之前的凝重,眉眼间凝聚的都是光芒和希望,祈盼着从军的家人归来,祈盼着美好的未来。

    “咳咳,”甄善捂着唇,看着她姐的来信。

    澜河这片已经战争已经完全结束,只在清理残余,收整战场,重建城市,孙师长要留在那坐镇,暂时回不来,不过她来信说,等拔除了白军在澜河的所有特务势力,就能回来了,能陪她过新年。

    甄善眉眼多了一分轻柔笑意,虽说还不能绝对放心,但最艰难的时间过去了,以后,她姐就是人人称赞的女将军,前途一片光明,她也能放心些了。

    初冬的冷风透过木窗缝隙闯进来,她咳得越发厉害,明明还不算太冷,但她已经裹着毛大衣,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很冷,血液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

    “噗!”

    鲜血染满帕子,溅在信纸上,甄善苍白着脸,怔怔地看着纸上点点血迹。

    她眸中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悲凉,也有释然,却没半点不甘和对死亡的惧怕。

    这差不多六年的时光本就是她偷来的,好在她没有浑浑度过,在阿熠和老师去世后,她有好好地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没虚度一日。

    只是她还想着帮他们看到国家完全解放的时刻,看着和平的旗帜飘扬在祖国大地,但现在,好像完不成了。

    也没关系,姐会替他们见证的,而她,也很想他们了,只是不知道,黄泉彼岸,能不能再次重逢。

    眼前烛火晃颤,无数虚影幻化出李文熠的身影,甄善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握住他伸来的手。

    阿熠,你来带我离开了吗?

    我跟你走!

    ……

    “你们不是答应我,要给她最好的治疗吗?不是说要让她好好休息的吗?”

    陆仲浅淡眸子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抓着大木的领子质问,声线森寒,带着可怕的戾气。

    这人是真的会敢当场杀人。

    “陆先生,你冷静些,小甄出事,我们谁都不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能转危为安。”

    领导人温声地安抚,把可怜的大木先解救出来,否则甄善还没怎么样,他就先被陆仲给掐死了。

    陆仲暴戾地盯着领导人,“如果她出事,我要平山血流成河,为她陪葬。”

    众人脸色一变,就看他一手把白军扶持起来,险些成为最大的赢家,转眼又轻描淡写地毁掉,没人敢去怀疑这个男人的话。

    领导人沉了声音,“陆先生,我不希望你冲动地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和平也是小甄的心愿,你想让她病重还不得安生吗?”

    陆仲森冷地说:“你敢拿她威胁我?”

    “并非威胁,是肺腑之言。”

    领导人真诚地说道,心里却忧心忡忡,于公于私,他是真心不想甄善出事,最可怕的是,她如果有事,眼前这被她牵制住而收起獠牙的凶兽会瞬间暴走,谁也没法想象这人疯起来会有多可怕。

    陆仲只冷冷地转头,看着面前的木门,里面平山最好的医生们正在抢救她。

    他看着这简陋的急救室,眸光颤抖得厉害,或许他不该放任她自由,那样,这个时候,就能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厉害的医生来救她,可能她痊愈的机会就能大很多。

    想到今早他做好早饭,是他最近新研究的几样点心,想着她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能不能让她多吃一点,她胃口太差了,有时只喝了点粥就恹恹地放下筷子,这样下去,身体哪里撑得住。

1203.早知如此绊人心(105)

    可过了平日她早起的时间,她的房门依旧紧闭,陆仲过去敲门,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他突然有些慌,也顾不得她会不会生气,直接推门进去,却见她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陆仲几乎心跳骤停,慌忙地冲过去抱起来她,那时他才知她有多消瘦,身体轻得仿佛没有半点重量,手心青白没有半点血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仿佛他稍微用点力,就会将她碰碎。

    她嘴角残留的血迹和那完全染成红色的手帕更叫他触目惊心,她紧闭着双眸,似乎再也不会醒来了……

    陆仲心脏痛得厉害,眸光猩红地盯着木门,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却无法驱散他一分恐惧。

    他明明发誓,这次他会好好守护她,不会再让她出意外的,可他又食言了!

    ‘你只会给她带来灾难!’

    孙蜘蛛的话忽然回荡在脑海里,如同最毒的诅咒,纠缠不休,叫他心神俱裂,痛苦不堪。

    ……

    “善善,我再也不对你耍心眼了,也不会再利用自己的筹码去绑住你,所有情报我都整理好了,等你拿到,我就再无任何价值,你想复仇,想要我偿命,都可以了。”

    “善善,我害了你所有亲人,你都还没报仇,我还活得好好的,多不公平啊!”

    “所以,醒来好不好?就算只是为了看到我的报应,你也不能再睡了。”

    陆仲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低低轻喃,卑微祈求。

    她暂时保住了最后一丝生机,然而,医生们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只能看她自己和……听天由命!

    陆仲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恨不得杀了那些庸医,可杀了他们,谁来照顾善善?

    他不是没想过带她去M国,接受最好的治疗,可如今她这样,怕根本到不了那里,他只能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从那边请医生过来,购置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守在她身边。

    他日日跟她说话,什么办法都用了,可她就是不愿睁开眼,看着她脸色逐日地差下去,陆仲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恐慌。

    他这次可能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这样的认知几乎把陆仲逼得疯狂,日夜不眠地待在这里,短短还不得半个月,曾意气风发的男人形如枯槁,眉间凝着深重的戾气,脸色苍白如死人,身上死气沉沉,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所有人都要以为坐在那的是一具尸体了。

    没人敢去劝他,只对上那人死寂的眸光,便已经令人惊骇得无法言语,而他也不需要人来劝,如果甄善不能醒来,那么多少安慰之言都没用,这男人绝对会疯了。

    而因甄善的病重,本来充满喜气的平山也沉重了下来,人们脸色也少了些许笑意,多了担忧。

    尤其是在陆仲面前,没人敢露出半点笑容,有一次,他为甄善擦洗,将水拿出去倒掉,看到病房旁边两个小护士笑着在说些什么,男人脸色一下就阴云密布,没有任何顾忌,嗜血残忍地掐着人家的脖子,硬要说她们在幸灾乐祸,赌咒甄善,完全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要不是几个领导及时赶到,把人救下,还不知道要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还是堪比原子弹的威力。

    ……

    这日,孙蜘蛛赶了回来,直奔她的病房。

    她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对上的就是陆仲可怕的眸光。

    孙蜘蛛脸色没比他好多少,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她眼里满是血丝,那道伤疤狰狞异常,从战场带下来的一身杀伐血腥之气更是骇人,如果是常人,早就被吓得心碎胆裂了,可惜她对上的是疯魔的撒旦。

    她忍住杀了眼前男人的冲动,转眸看向病床上的女子,见她昏迷不想,呼吸微弱到几近消失,孙蜘蛛痛苦地闭了闭眼,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走近。

    她半跪在床前,将她冰凉瘦弱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掌心,眸光温柔,“阿善,姐姐回来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贪睡?不过也没关系,累了就好好休息,一切都有我在,别怕。”

    陆仲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他不愿她接近自己的爱人,但善善把她当成亲姐姐,或许,她能让善善醒过来。

    如今,只要能让她苏醒,陆仲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甄善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冷冰冰地躺在那,不愿给他们一丝希望。

    陆仲和孙蜘蛛的心很沉,惊慌无措。

    她就真的对这世间再无留恋了吗?

    孙蜘蛛双眸泛红,“阿善,你答应过我,要陪我过新年的,别食言好不好?”

    陆仲脸色阴沉,觉得这女人就是个废物,没半点用处,亏善善还对她那么好,刚想把人给赶出来,大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只不过在看到某人阴森杀人的眸光时,僵得如同尸体,磕磕巴巴地说:

1204.早知如此绊人心(106)

    “陆、陆先生,您先听我说,是、是您请的医生到平山了,所、所以……”

    陆仲眸中的森寒褪去,浮现一丝光亮,“他们在哪里?”

    “宋老将军正在接待。”

    陆仲压下激动,看向孙蜘蛛,嘱咐道:“你帮先照顾一下善善。”

    孙蜘蛛不想理会这个疯子,照顾她的妹妹还用他来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想到这人要去见能救阿善的医生,孙蜘蛛还是点点头。

    陆仲又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才离开。

    而他刚走,孙蜘蛛倏而发现掌心的手指动了动,在她惊喜交加的目光中,甄善缓缓睁开双眸。

    ……

    陆仲重新回到医院,眉眼的戾气消散不少,身上的气息也缓和许多,因为阿尔医生详细研究过甄善的病例报告后,告诉他,有六成把握能唤醒她。

    只要她能醒来,就立刻转移到M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病人如果配合,痊愈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他会救她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陆仲刚走近病房,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眸光一冷,哪个不长眼的在她的病房里哭?

    他压下心里浮起的不安,快速推开门,打算把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先扔出去,等善善醒来再算账。

    然而,陆仲刚打开门,发现病房里站着很多人,医生和几个护士都在这,孙蜘蛛双膝跪在病床前,脸埋在她的手臂上,浑身发颤,曾经沙场浴血,身中多颗子弹都面不改色的女将军,此时脊背佝偻,绝望笼罩着她,泣不成声。

    陆仲瞳孔紧缩,只是他不相信,不,绝不可能的!

    “她哭什么?”

    他平静地问了一句。

    医生和护士们看到他,都下意识地恐惧,更没人敢主动回答他的问题。

    “我问她哭什么?”陆仲陡然拔高声音,骇人的戾气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你们又在沮丧悲伤什么?谁让你们来这里晦气的?”

    “陆、陆先生……”

    “滚,都滚出去!”

    陆仲根本不让他们说话,那双浅淡的眸子布满血丝,仿若恶鬼,吓得其他人静若寒蝉,连忙冲出病房。

    他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恐惧,“闭嘴!谁让你哭了?亏善善还把你当成亲人,你怎么敢诅咒她?”

    没人回应他,孙蜘蛛低垂着头,一滴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苍白的容颜并没有什么痛苦,好似依旧在沉睡,只是那微弱的气息已经消失,心脏不再跳动,身体也渐渐冰冷下来。

    陆仲无措地环顾四周,死寂的环境,愈发稀薄的空气逼得他慌乱不已,眼前不断地发黑,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她怎么能这么走了?

    她的仇不是还没报吗?他都还活得好好的,她如何会这么甘心地离开?

    陆仲扑到床边,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脸,“善善,善善,你醒醒好不好?醒过来,我给你报仇,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要杀,还是碎尸万段都可以,你别睡,别睡,你怎么能留我这样的恶魔在世上呢?你忘了你父母,还有李文熠,他们都是我害死的,我罪恶滔天,罪不可赦,你不是一直都想报仇吗?我就在这,你醒来啊……”

    无论陆仲怎么呼喊,怎么哀求,她依旧双眸紧闭,脸上除了离去的释然,什么都没留下,就算是恨,也没给他,仿佛彻底跟这个男人划清界限,今生来世,再无瓜葛!

    陆仲眸中的血色越浓,莫大的哀痛和绝望吞噬他的理智,他轻轻放下她,突然对孙蜘蛛出手。

    孙蜘蛛将输液架撞到墙上,身体传来剧痛,但她脸上除了泪痕,只剩下木然和惨白。

    她咳嗽一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扶着膝盖站起来,赤红着眼,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两人跟野兽一样不要命地厮杀,每一招都往对方死穴上去,没一会儿,除了她“安睡”的那张床,整个病房一片狼藉。

    孙蜘蛛被他掐着脖子逼到墙角,陆仲的脖颈动脉上也被一块玻璃抵着,她不顾手上被划出的伤口,死死握着玻璃,但凡他一动,她就会将玻璃狠狠扎入他的动脉。

    陆仲根本不在意自己会被杀,他嗜血残忍地怒视着孙蜘蛛,“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怎么敢?怎么敢?”

    明明刚刚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他才离开一会儿,她就没了?

    孙蜘蛛惨然大笑,恨极了眼前人,歇斯底里,“到底是我害死她?还是你?”

    陆仲猩红着眼,“我没有,我那么爱她,怎么会害她?你胡说,胡说!”

    “爱?陆仲,你也配说爱?你看看她的人生被你毁成什么样,牢狱之灾,父母、孩子、喜欢的人,一个个被你杀害,痛苦绝望,抑郁成疾,药石无灵,在本该最美的年纪枯萎凋落,你说这就是爱?那你的爱,可真是比穿肠毒药还可怕,她是有多不幸才会被你爱上?”

1205.早知如此绊人心(107)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

    孙蜘蛛骂得痛快,可眸中却没半点高兴,唯有刻骨的痛楚。

    如果可以,她根本没兴趣去看眼前这个魔鬼如何痛苦狼狈,她只想她的妹妹活着,好好活着,而不是在这本该妍丽绽放的年龄满身伤痛,被病魔压垮,芳魂消逝。

    孙蜘蛛双眸酸涩得厉害,泪水再次模糊,又笑又哭,“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到现在,却不愿在你面前醒来,你知道为什么?呵呵,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省得你脏了她的黄泉路,陆仲,如此,你满意了吗?你痛快吗?”

    陆仲无力地垂下手臂,心脏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神智错乱,已经疯了!

    他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跪在她面前,可就算他忏悔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醒来了。

    她没了,被他一步步逼死的!

    是他造就了她一生悲剧,造成他们的末路!

    她到死都不愿再看到他一眼……

    陆仲抱着她,崩溃嘶吼,那绝望的声音凄厉至极!

    ……

    甄善被葬在李文熠墓前,孙蜘蛛原本想把他们合葬,可已经疯魔的陆仲直接拿整个平山的军兵和百姓威胁,如果他们敢这么做,他就杀了所有人,再掘了李文熠的坟墓,让他暴尸荒野。

    孙蜘蛛气得险些跟他同归于尽,但陆仲根本无所谓,直接引爆平山一处无人的山坡,让所有人知道那威胁不是空话,他真的有本事炸了整个平山。

    最后孙蜘蛛没办法,只能退让一步,把她的棺柩葬在李文熠对面,至少他们生前没能在一起,死后能朝暮以对。

    “难怪阿善要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就连她的葬礼你都要破坏,闹得她身后也不安生,呵,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根本就不是人,哪里会有人的感情!”

    陆仲没有理会孙蜘蛛的讽刺谩骂,他跪在她的墓前,拿着手帕,小心地擦拭着墓碑,不让一丝尘土沾染到她。

    可事实上,她却躺在黑漆漆的地下,身上覆盖的都是尘土,而终有一日,她的身躯也会化为一捧黄土。

    残阳如血,陆仲两鬓已经发白,俊美的容颜年轻依旧,却似已经到了暮霭,再无一丝生气。

    孙蜘蛛见此,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只满目苍凉地看了看两个亲人的墓,迈着沉沉的步伐离开。

    ……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孙蜘蛛怀抱着两束鲜花,来到甄善和李文熠墓前祭拜。

    “阿熠,阿善,和平了,乱世结束了,不会再有战争了,我们期盼的美好日子来了……你们看到了吗?”

    她把花放下,轻轻抚了抚两人的墓碑,神色柔和,眸中却是化不去的悲凉。

    孙蜘蛛看着甄善墓前的泥土有两个小坑,膝盖大小,是被人长期跪着留下的。

    只是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了,但她的墓碑依旧很干净,没有沾上半点尘土。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再次回到平山,大木告诉她,那个疯子不知哪里又发病了,在众人庆祝和平大喜时,他却持枪伤人,没办法,领导人们只能把他暂时关起来。

    那疯子疯得厉害,又再次要挟他们必须把他关在关押最凶狠的犯人牢房,不然他就又要如何。

    领导人们头疼,但深知拗不过这头断了绳索的凶兽,只能照办。

    疯子一进去就各种挑衅那些刺头,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就是不还手,每次被打掉半条命,他好似还能高兴,恨不得那些人能打死他。

    看守的警卫自然不可能让他被打死,几次阻止,还狠训了那些刺头一顿。

    本来吧,那些刺头也被疯子的疯样吓了一跳,又被训了,本也不想再招惹他。

    但疯子却直接动手把其中一个人打得差点没命,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出手,那他就一个个把他们都给杀了。

    刺头们简直绝望,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是民军那些王八蛋新想出的折磨手段吗?

    孙蜘蛛嘴角满是讽刺,别人不懂陆仲在发什么疯,但她却很清楚。

    当年阿善被关在女狱中被女囚欺辱、殴打,他这是在将她受过的苦难一一去受回来。

    可以为这样,阿善就会原谅他吗?

    那些被他害死的亡魂无法复活,他们生前遭受的苦难也抹不去,陆仲现在做得再多,除了可笑,什么都没有!

    孙蜘蛛蹲下身,指尖发颤地轻抚她的遗照,瑟瑟秋风中,她低低的呢喃带着化不去的悲凉,“如果当初,我不签同意你出狱的文件,让你在我那里多待些日子,是不是你就不会再遇那个人,也不会有那么的痛苦,更不会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呢?”

    “阿善,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但现在……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我会代替你和文熠去见证这个国家的重建、繁荣,也会看着那个人一辈子遭报应,如同一个怪物,生不如死!”

    ……

1206.早知如此绊人心(完)

    陆仲在牢狱里疯了一年,被领导人放了出来,他说:“让这片国土繁花似锦,是小甄的心愿。”

    陆仲出来了,成了新国最伟大的企业家,在飞速发展的世界经济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他不允许国家或是任何组织给他颁发什么奖项,记他的功勋,他余生只有罪,赎不清的罪!

    时光飞逝,三十九年后,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连续的梅雨天气让整个世界似乎是阴沉的,绵绵细雨中,城市深巷里一处泥瓦屋中,陆仲躺在一张老旧的摇椅上,屋檐漏着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房中只一处干燥的地方,放置着一个木箱,箱子有些旧,但极为干净,显然有人每天都细心地擦拭。

    陆仲已不复当年的年轻俊美,时光在他脸上、身体刻下厚重的痕迹,他干瘦的手伸了伸,好似想去触碰那个木箱,但终究如当年的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追逐不到。

    他扯了扯唇瓣,悲凉自嘲,带着深深的无措。

    突然脚步声传来,孙蜘蛛一身黑衣,撑着雨伞走进泥瓦屋,走到摇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年翻手云雨的男人此时如普通迟暮的老人,无力,生死不由己。

    只是陆仲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他不安的是,他能不能再见到她,不求她的原谅,只要能看她一眼,即使下十八层地狱他亦心甘情愿。

    怕就怕,黄泉路上,她早已不再,而他再寻不到她半分了!

    陆仲沙哑着声音,“我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献出去了,以她的名义。”

    孙蜘蛛眸光微晃,沉默不语。

    陆仲也不需要她的回应,他继续说:“我跟他们说,我只有一个遗愿,那就是和她葬在一起。”

    孙蜘蛛脸色倏而一冷,只是她还没发怒,陆仲闭上眼,痛苦的呢喃声消散在冰冷的雨水中,而同时男人也再没睁开过眼。

    孙蜘蛛面无表情,可握着雨伞的手却在发颤,她冷冷地睥着男人遗体许久,转过身,步入雨中。

    “可是我知道,她不愿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强迫她了,善善,再不会了。”

    孙蜘蛛突然脚步顿住,泪水决堤!

    那个害死她最爱两个亲人的凶手终于死了,在绝望和孤寂中死去,他没有亲人,也不会有人为他悲伤,一生叱咤风云,掌控无数人的生死又如何?还不是依旧一条命,拼不过时间,赢不了宿命,死得无声无息,狼狈不堪!

    可……

    他死了又如何?他一生报应又怎么样?他们都回不来了。

    孙蜘蛛手上的伞垂下,冷冷的雨水落在脸上,冰凉刺骨,冻得血液凝固。

    只剩她一人了!

    ……

    传奇的企业家陆仲病逝在一间破旧的泥瓦房里,世人不明白那样富可敌国的大人物为什么会选择在那种地方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葬礼那么简单,连报导都只是一句话,没有无数鲜花,也没有长街相送……好似只是个普通再普通的老人逝世。

    可普通的老者去世,还有亲人扶棺,好友吊唁相送,陆仲却什么都没有,他活得浓墨重彩,死得却苍白寂寥!

    而在他死前,早已立下遗嘱,把所有财富捐献给国家,人人都在称颂他的品德高尚,极少有人知道,他只是在为自己赎罪,为他毕生所爱却求而不得的女子积福,祈求一丝来世重逢的奢望。

    也换来他的墓修建在她墓后面的要求!

    知情的人,包括孙蜘蛛都以为他是真的悔过,只有那人心里明白,他是忏悔没错,但他当初之所以会退让,让她的墓修在李文熠对面,是因为如此,两人就永远相隔,再不可能靠近一步,即使转世,李文熠也别想能跟她再续前缘。

    而他在她后面,永生永世都能追逐她,祈求她的原谅!

    这很迷信,如果是当初自信骄傲的陆仲,肯定会嗤之以鼻,但在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后,他就信命了,不管真假,只要能让他们在一起,他都会去做。

    这般算计,卑劣也卑微,可笑也可怜。

    但陆仲这个男人,到了最后,也没人能看清他,或许没有甄善的话,他可能会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枭雄,立于云端,将世人都踩在脚下。

    而如今,当代是有很多人记得他,称颂他,可上层的人却在有意无意地抹掉他的痕迹,不是卸磨杀驴,而是陆仲其人,太过复杂了,功过无法评价。

    况且,他曾是白军的头目之一,世界最恐怖情报局头子,手上血腥无数,这样的人,说句罪大恶极也不为过,可他对和平和国家重建的巨大贡献也不可忽视……

    他太矛盾,又承他自己的遗愿,上层的人最后还是决定淡化了他的存在。

    只是当年平山还活着的许多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翻手就能搅动风云的男人如何爱恋一个女子,疯魔到令人害怕,也叹惋不已。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不知道他可曾有后悔遇到他痛苦一辈子的女子?

    也无人知,那个男人曾经有怎样悲惨的童年,没有人的坏是天生的,只是是非因果,一切悲剧的源头,已经难以去追寻了。

    不过,直到他死,都没人能揭开他珍而重之几十年的木箱里到底藏的是什么。

    孙蜘蛛那时心绪波动太大,没有去注意,而等到收敛他遗体的人赶来,木箱已经不见了,上面的人一度很紧张,就怕里面藏着什么重大机密,被敌国获取,对他们国家造成沉重的打击。

    然而,他们防备了一年又一年,依旧什么都没发生,渐渐的,他们也以为是那个男人在他死前,亲手藏起或是毁掉了箱子。

1207.真作假时假亦真(1)

    那初秋夜晚,甄善咳血晕倒后,本该命数已绝,但她想起孙蜘蛛……那个从初识就护她到最后的姐姐,她舍不得就这样抛下她离开,至少,要再见见她,跟她道别。

    甄善撑着最后一口气,终是等到了她,也再无遗憾,闭眼之际,本以为会到黄泉彼岸的她,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天旋地转后,再次睁眼,她瞳孔微微一缩。

    白雾茫茫中,眼前是四根巨大的大理石圆柱撑起多层古塔构造的石坊,飞檐斗拱,雕刻精美异常,在雾中倒有几分缥缈仙气,中央牌匾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却不是‘南天门’也不是‘黄泉路’,而是‘岚山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来到这?莫不是这就是地府?

    甄善凝眉,正打算观察四周时,她身边忽地出现十多个人,有好几个男女穿着有些奇怪,对民国年代出生的甄善有些奇装异服了。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谁?”

    她还未开口,有几个人就先慌起来,满是警惕地看着周围,急声询问,显然害怕自己遭遇了绑架。

    但甄善还注意到有一半以上的人倒是镇定自若,不过他们表情也带着警惕,小心地观察四周,察觉到她的眸光,转头看向她,不管男女都有些愣住。

    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太过美丽耀眼了,一身好似上个世纪的灰色军装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姿色,反而更衬得她清丽绝俗、肌如白雪,黛眉微凝,美人似带着一丝淡淡哀愁,令许多心如钢铁的资深开拓者们心都不觉揪起来了,只想奉上他们所有,好让她展颜。

    不过,老手就是老手,意志胜过常人,很快就回神,毕竟美人再美,也要有命去肖想才行,但他们还是对甄善点点头,不似对那几个慌乱的人一样无视。

    “你是新人?”

    一个西装眼镜男温和地问,他长得还算可以,笑意温温和和,似乎脾气非常那种。

    可甄善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仇人,即便西装眼镜男不管容貌,还是气质都无法跟那个男人比拟,但她还是下意识就有些排斥这人,心底浮现四个字:斯文败类!

    而且她做了多年的地下情报工作,眼光何其毒辣,哪里看不出面前男人根本没有如表面那般老好人,藏得再深,眼底还是泄露一丝狠色。

    不过,现在情况不明,甄善也不会因自己的私人恩怨而面上去给谁脸色看,做人的表面功夫,她得心应手。

    她抿着唇,似有些不安地问:“新人?”

    西装眼镜男见她虽有些害怕,但没有惊慌失措或是哭闹,反而冷静坚强,眼里带着满意,有容貌还有胆量的女子,总是容易提升别人的好感度。

    “这里是诺亚方舟游戏世界,我们是游戏的开拓者,通俗讲就是玩家。”

    “游戏?”

    “说是游戏,不过,”西装眼镜男微微一笑,“是个会死人的游戏。”

    会死人?

    甄善眸色微凝,可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嗤,我们不就是死人吗?”

    抱臂的灰白运动服男人嗤笑一声,他一脸凶狠样,右脸还有伤疤,就算是笑,也好像不怀好意,下一刻就要拿刀捅人的社会模样。

1208.真作假时假亦真(2)

    甄善倒也不会以貌取人,而且她更关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灰白运动服男人看向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西装眼镜男却及时喝止了他,面上的温和一瞬间被阴狠取代,“别忘了规则!”

    灰白运动服男人嘲讽了地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别处没再说话,即使这人有些桀骜,但似乎也在忌惮着什么。

    甄善眸光微动,没再追问,省得引起这些看似游戏老手的人的敌意,情况未明,现在把形势弄僵,不是个好主意。

    她主动转移话题,“我们需要做什么?”

    西装眼镜男面色已经恢复温和了,对她更加满意一分,毕竟在游戏世界,聪明人不一定能活下去,但蠢货一定会先死,还会拖后腿。

    “等人齐了,系统自然会发任务,放心,游戏不是要我们死,都会有生路的,只要我们够团结,不触发规则、禁忌就行。”

    一张苦脸,看着就很衰的男人转向西装眼镜男,“路哥,您这里大雾弥漫,还在山里,会不会是灵异世界?”

    其他老手面色微变,染着彩虹七色,品味独特的青年搓了搓手指,“不、不能吧,看这山庄的样子,有点像古代武林人的地方,会不会这次主题是什么比武大赛的?”

    确实,这岚山庄是依山而建,山石铺就台阶从山脚延伸到山峰之上,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大大小小十几座院落,越往上,白雾越浓,树木和院落都笼罩在其中,只是山雾弥漫,山间一片死寂,哪里有武林大会召开的喧嚣和热闹?倒像是类似暴风雪山庄杀人主题!

    但那样还算是好的,封闭式作案解密,也好过灵异鬼怪杀人,前者可能遇上变态,但是人,他们还有对抗的能力,后者,即便他们这些资深者,也只有一点保命手段,真跟鬼怪对上,就是去送菜的。

    西装眼镜男抬头,一片白茫茫,眼神有些沉,只是他还没说什么,那边最开始躁动不安的几人冲到他们面前,手臂满是纹身,身穿黑色皮马甲的青年暴躁地怒视他们: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们绑架了我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劝你们赶紧放了我,否则……”

    “闭嘴!”

    灰白色运动服男人冷喝一声,眼神凶神恶煞的,一下不仅唬住了纹身男,还有其他新人们。

    一对情侣中的碎花裙子女生惨白着脸,害怕地瞄了灰白色运动服男人一眼,“我刚刚听到你们跟她在说游戏世界、任务,这是不是跟恐怖无限流小说写的一样,我们要不断闯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女生身上,让她忍不住往男友怀里缩了缩。

    热衷扮好人的西装眼镜男点点头,“差不多。”

    女生脸色更白一分了,她刚刚还听到了他们说这游戏真的会死人的,她是喜欢看无限流小说和电影,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亲身经历啊,以她的智商和能力,感觉出镜不到一集就挂的炮灰角色!

    “什么游戏?什么闯关?这不会是什么娱乐公司搞出来的恶搞节目吧?Shit,要老子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整蛊老子,老子不弄死他!”

    纹身男哪里会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拿起手机就想报警,见到没信号,转头看向其他新人们,“你们手机有信号吗?”

    “没、没有!”

    “妈的!”纹身男又咒骂一声,“这到底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现在要下山去,你们呢?不会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吧?”

    “这,山下也是一片看不清的白雾……”

    “所以才要走人,不然晚上你等着喂山里的野兽吗?”

    灰白运动服男不耐地瞥着纹身男,“你他妈想死就下去!”

    纹身男一怒,他被人捧惯了,哪里受得了一再的挑衅,只是还没等他发飙,女生突然叫了一声,她颤抖指着山下的白雾,“雾里有、有东西!”

    不用她说,其他人在看到,不说新人们惊慌不已,就是老手们也一脸紧绷,各自从自己空间拿出保命工具。

    “我们快、快跑!”

    一个心理素质一般的中年男就想要往山上冲去,老手里一直沉默的紧身衣女人冷淡说:“在人未齐前,我们是没法上去的。”

    但这样说,他们还是往后退去。

    甄善一直在观察着所有人,发现就算是新人们,也拿着她从没见过,叫‘手机’的东西,疑惑越来越多,但她没再开口询问,只安静地看着他们争执。

    在雾里出现东西时,她倒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心生畏惧,因她没感觉到任何危险。

    经历过多年战火洗礼,甄善还是对自己的直觉比较信任的,不过,有一点她完全不想承认,她的直觉好似对那个男人没什么用处,但姓陆的,还是个魔鬼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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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娘娘又跑了介绍:
甄善,貌若天仙,心若恶鬼
生前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娘娘,死后是搅得地府不得安宁的恶鬼
阎王为了送走这位姑奶奶,奉上了一份成神卷轴
娘娘,您还是踏着祥云,去祸害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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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娘娘合掌,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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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您善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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