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有花堪折直须折（61）
这下好了，就算她踹了花似雪，也没他什么事情了。
王锋周身色调都变成了黑白，秋风带着落叶飘过，应景地再来段悲惨的bgm。
他要是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抱了……话说这女生是谁啊？
林小薇也是懵逼的，她坐在地上，屁沟的疼痛不及心里被羞辱的恼怒。
但女主是谁？心里再恨，面上也是哭嘤嘤，“你、你干什么啊？”
王锋无语，他还想问‘你是是谁啊？干什么跑到我怀里’呢。
眼见林小薇又要胡搅蛮缠了，甄善出声，“同学，你既然在这，不如跟我们上楼找一下班主任。”
“甄善，她是你们班的学生？”
甄善摇头，“我也不清楚。”
林小薇看到甄善，尤其是见到王锋对她明显的温柔小心，面上表情变得又委屈又愤怒，眼泪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喷，“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我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你总是要如此羞辱我？”
甄善：“……”
不是，等等，女主，你讲点道理成不？
“同学，我什么时候跟你过不去，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你要不要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林小薇哭得可委屈了，“每次遇到你，总是害我变得这么狼狈，我……”
甄善：“……”
是你自己往本宫面前凑的好不？
Areyou有病吗？
甄善奇怪地问道：“第一次见，你就泼得我满身红酒，第二见，你自己摔了，第三次，你奇奇怪怪地站在我们教室门口，请问我何时害你了？怎么害你了？”
娘娘都还没说自己倒霉遇到你这个神经病女主呢？
林小薇是个神奇的人，她只听到她想听的，瞪大一双满是眼泪的眼睛，不可置信，“之前我是不小心才会将红酒泼到你身上，我都给你跪下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竟然记恨到现在。”
甄善：“……”
本宫的绣花针呢？
“你有病吗？”
甄善心中那口郁气被江铃这句发自灵魂的怒问给驱散了不少。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人设形象，娘娘真想给自己的好同学举个大拇指。
对，这女主就是有病！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粗鲁不堪吗？就因为你们出身好，家里有钱，就能随意欺负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在底层挣扎的普通人？还有没有天理？”
在场三个有钱人只想爆一句“卧槽”！
甄善深呼吸，“你不懂‘维权’这两个字吗？你说我们蛮不讲理，欺负你，那你去申诉啊，只要你拿出确切的证据，我立刻给你道歉。”
“对和错，还不是你们有钱有权的人说了算，你又何必总是拿你身份的优越感来羞辱我。”
甄善头上出现一个井号，冷笑，“你不知道免费申诉的途径多的是吗？只要你有理有据，网上有的是自来水为你伸冤，维护你，至于你口中有钱人的优越感，抱歉，是我们长辈太过优秀太过努力，才为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我们没有跟你一样坐在这，哭嘤嘤地怨天尤人，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踏马的脑子有病！
“学校是怎么回事？招人也要招个正常的？还是她走错地方了？这又不是医院？”
王锋也看不下去了，毒舌地吐槽道。
他刚刚也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会觉得这是哪儿来的可怜女生，让神经病一直抱着不推开。
林小薇气得眼泪又是大雨倾盆，指着他们，“你、你们太过分了……”
甄善心好累，这女主到底是哪个外星球来的奇葩生物？
还有她的泪腺是水库吗？普通人这么流泪早就脱水了好吗？
还是该说一句，真不愧是女主大人！
呵呵！
好在楼上的老师们终于是察觉下面的动静，下楼来看看了。
“林小薇同学，你怎么坐在地上？”
甄善他们班的班主任诧异地问道。
对，这位女主就是如此牛逼，从跌倒后，就一直不起来，仿佛这就是他们欺负她的罪证。
林小薇见到那些老师们，那双水龙头眼继续开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哎呀，你怎么哭了？”
班主任上前扶她起来，安抚了几句，看向甄善，“小善，你们这是？”
甄善把前因后果，不添加不缩减地说出来。
所有老师：“……”
他们也挺想问这新同学脑子没事吧？
班主任嘴角抽了抽，但她保持着老师该有的温和，“林小薇同学，老师不是告诉你去班里找班长吗？”
林小薇委屈巴巴，“我站在教室门口很久，班长没有理会我。”
甄善差点翻个白眼，“老师，我们这节课是化学老师的课，老师让我们课前重做上次的模拟试卷大题，而我确实也没听到林同学叫我的声音。”
“老师我可以作证，班长说的都是真的，”江铃说道。
班主任微微皱眉，“林同学，你为什么不找班长？”
林小薇看了一眼甄善，继续委屈地嘤嘤嘤，好像在说她就是故意不理会她的。
班主任：“……”
比起林小薇，班主任自然更相信她班里最优秀的学生了。
何况她也着实觉得这林小薇太矫情了。
说句不好听的，没公主命，偏偏看起来一身公主病。
甄善眸色淡淡，平静地看着女主蹦跶，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主还想继续作出什么花样来。
“对了，老师，咱们学校按成绩分了实验班，这林同学，空降咱们班，这对其他班的同学会不会不公平？”
江铃似担忧地问道。
745.有花堪折直须折（62）
“林小薇同学先前做了开学的模拟卷，分数刚好能到咱们班。”
林小薇看了一眼江铃，眼底似划过一丝得意。
江铃送了她一个白眼。
论学习，除了他们班长和花似雪，她还真没怕过谁。
甄善点点头，“所以她是咱班的新生？”
“是，小善，你带林同学……”
“老师，”甄善看向班主任，“我不赞同她来咱们班。”
林小薇气哭，“你凭什么？”
班主任诧异，要知道甄善出名的不仅是她的优秀，还有她的好脾气，这么不客气，还是第一次。
班主任并没有生气，她相信甄善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林小薇，这是对自己学生的信任，温和问道：“小善，能告诉老师为什么吗？”
“林同学开口就是有钱人如何蛮不讲理，如何欺负她，而我们是啃老族，就只会仗势欺人，欺压她这个无辜的普通人……”
“如此，还让她来咱们班，恐怕对她的学习和生活都会有极大的妨碍，也会让我们班的学生无缘无故背上一顶仗势欺人的罪名，打击我们的心理，影响我们备战高考，对两方，都不好。”
甄善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江铃恨不得给自家班长鼓掌。
王锋有些脸红，初恋做什么都好迷人，然后他又想哭了，他在初恋面前抱了其他女生……
班主任/其他老师：“……”
如此，确实是非常不好。
“林同学，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老师，我没……”林小薇下意识就想反驳。
“咦，我这录音笔还开着呢，”江铃拿出一支录音笔，惊讶地说道，“刚好，方才林同学的话，应该都录下来了，老师们听听，免得又有人说我们班长蛮不讲理地冤枉她。”
“江铃，你怎么随身带着录音笔？”
“哦，我经常上课录音，回家再听老师讲一次，方便复习。”
江·好好学生·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甄善黛眉微挑，给了她一个十分赞赏的眼神。
江铃眨眨眼，害，她这不是上次被碰瓷怕了吗？多留了个心眼。
生活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极品，她也是很怕怕滴。
林小薇有点哭不下去了，想抢录音笔，可这边这么多人，她怎么抢？只能用她那委屈巴巴的表情控诉着他们。
不说甄善和江铃，就是那些老师们也觉得腻味极了。
本来呢，如果没有甄善的干涉，王锋和老师们会被女主光环闪到，眼睛被迫带上几米厚的滤镜，认为林小薇做什么都是好可怜、好特别，跟她作对的人都特别可恶，应该遭到天谴。
但女主光环被压制住，正常人看她，就是一脑子有病的作精，实在一言难尽。
老师们听了录音后，表情都有些不好，看林小薇的眼神也十分复杂。
教导主任默了默，“林同学，你今天情绪有些激动，不如先回家，上课的事情也不着急。”
林小薇脸更白了，直接咚地一声就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老师们别赶走她，她错了，她真的很想要学习，她要是离开，她的人生就毁了。
老师们脸色有种哗了狗了的感觉，但教室素养让他们不能爆粗口，还得好声好气地劝人。
只是林小薇死缠烂打，就差将全校师生都引了过来。
“老师，不如联系一下她的家长？”
甄善对教导主任说道。
教导主任恍然，赶紧拿出电话，联系程家，赶紧来把这精神似乎异常的女生带走。
他们惹不起，实在惹不起。
这种人真要放到他们学校，还是放在紧张备战的高三……这不是祸害学子们吗？
真要出了事情，谁能负责？
林小薇满脸泪痕地盯着甄善，眼神已经无法遮掩的怨恨了。
甄善黛眉微挑，女主单纯善良、无暇干净的人设就这么破功了？
忍耐力有点差劲呢。
“小善，江铃，王锋，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这里交给老师就行。”
“好的，老师。”
回教室的路上，王锋时不时瞄向甄善，几次欲言又止。
江铃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干吗呢？有什么话就说啊。”
王锋嘴角一抽，扭捏道：“那个，甄善。”
甄善对他淡淡点头，“王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故意抱着那谁不放的。”
“我们学校明文禁止早恋，王同学下次确实要注意些，被老师们看到不好，这次的事情，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甄善只当同学一般劝告道。
王锋：“……”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甄善，我……”
“王同学，高考快到了，好好复习，金榜题名才是最重要的。”
“那高考呢？我是否有机会？”
王锋还是想为自己的初恋争取一线希望。
甄善无声叹息，“抱歉。”
王锋眸中最后一丝期待消失，耷拉着耳朵，失落极了。
甄善也没再说什么，有些安慰是无力，也是多余的。
疏离对方，才不至于给他不必要的幻想，不影响他的生活。
她又不是女主，养备胎这事可不适合她。
“甄善，我会向你证明，我不会输给花似雪的，我不会放弃的。”
王锋攥紧双手，豪情壮志地放下狠话，然后跑了。
甄善：“……”
江铃：“……”
“青春期的少年还真是热血啊。”
娘娘忍不住感慨一句，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说的班长你好像不在青春期一样，”当了一会儿背景板的江铃忍不住吐槽道。
746.有花堪折直须折（63）
甄善抿唇一笑，眸色却有些悠远。
她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什么青春期可以给她任性和叛逆，爱人背叛，宫廷波谲，算计杀戮，步步惊心，每每想起，还仿佛昨日噩梦。
“现在，挺好的。”
她的每一世轮回都不圆满，却领略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弥补她很多遗憾。
乐观些想，她也算是幸运的。
当然，她不乐观也不行，总不能跟林小薇这女主一样怨天尤人，把自己搞成个精神病吧？
“班长？”
江铃不解地看着她。
甄善笑了笑，“没事，走吧，再不回去，都快下课了。”
“班长，你是担心花少焦急吧？嘿嘿，要是他知道刚刚有男生暗暗对你表白，会如何呢？”
“别闹。”
江铃眨眨眼，“放心吧，班长，我也会为你保密的。”
甄善无奈地摇摇头。
……
花似雪见甄善回来，舒了一口气。
如果她再不回来，他都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翘课冲出教室去找她了。
下课铃响，老师一走，花似雪立即问道：“刚刚怎么去那么久的？”
甄善也瞒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花似雪眸色一冷，“真烦人。”
那个程孟也是，两人跟狗皮膏药一样。
“烦人是一回事，这让那个林小薇来咱们班里，恐怕我们这高三一年，都别想安生了，似雪，”甄善默了默，“我打算让刘叔跟学校提议，取消林小薇来我们学校就读的资格。”
林小薇不是说他们有钱有权欺负她吗？
那娘娘怎么能白担了这个名头？
有钱人，就是了不起，不服，有本事女主也拿钱来砸她啊？
说起这个，娘娘心情非常不错，凤眸散发着皮卡皮卡黄金的光芒。
因为她终于有一世，不是个穷光蛋，整天羡慕嫉妒对象是个壕了。
女主觉得啃老族如何如何，骚凹瑞，娘娘就想每一世都当个啃老族。
钱和清高，不好意思，她选钱。
她难得说了要求，别说只是让林小薇不能来这所学校，就是让他去宰了那女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提刀就去。
花似雪颔首，“这事我会告诉爷爷的，花家也不会赞同的。”
江铃摇了摇手机，“我已经将录音传到咱年级群了，跟咱们这群腐败的啃老族一起上学，太玷污林小薇的清高了，咱可别做这个罪人。”
“可不就是，既然咱有钱人如此不堪，我们聚集的地方也是个泥潭，林小薇那么干净，怎么好意思让她陷入这泥潭中？”
班里其他同学摊手，脸上无不带着嘲讽。
花似雪冷笑，“她想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不好意思，我们这些‘淤泥’还不愿意提供养分呢。”
“这么清高，怎么就不找个地方隐居？免得入俗世，沾了铜臭，倒是太委屈她了。”
甄善淡淡扬眉，“所以，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人，还是少靠近她好，不然小心被扣了一顶污染她的罪名。”
“班长此言有理，”众人纷纷点头。
甄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录音传开，林小薇指责鄙视有钱人的言论，传到学生家长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有钱人成了原罪？没人会受得了被林小薇这么指着脊梁骨戳。
阻止了林小薇进入上层社会圈子，她倒要看看这女主还怎么给自己养备胎。
要知道，小说剧本中，最后程孟那么容易就夺得了程氏财团，整合了那对倒霉的青梅竹马两家的势力，成就了传奇，其中林小薇那些强大的男配备胎们可是无私地贡献不少力。
想磨掉这两人的气运，就得先从根本上一点一点砍掉他们的金手指。
让这对男女主不断扑腾，却惊不起任何水花，最后再也爬不起来，剧情彻底崩盘，也就是异空间天道消失的时候。
学校这边，有她看着，程家那边，有缺儿盯着。
不过，以防他们两个在她不知道时候，在外面找备胎和垫脚石，还是得让缺儿多给他们找事情做。
也不知道她上次吩咐缺儿的事情，它办得如何了？
……
林小薇被取消了入学资格，不仅是学校学生背后家族的决定，连送她进来的程家都表示赞同，并跟众人表达歉意。
意思明显，他们只是扶贫，林小薇的任何言语并不代表他们家。
据说，程家为了避嫌，还将林小薇赶了出去，意思是他们程家以后任何工作岗位都不会再用她。
甄家
“似雪，林小薇离开程家后，现在去哪儿了？”
甄善边吃橘子边看他们班级微信群上同学们刷出来的八卦，看向在帮她剥橘子的花似雪，问道。
“程孟将她接到自己名下一处公寓里，”花似雪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小碟子里，“最后一个。”
“两人倒是真爱，”甄善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句，随即拿起旁边的未剥的橘子递给他，“我才吃了三个，再剥一个吧。”
花似雪接过橘子，但没剥，“不行，这橘子甜，吃太多会上火，小心喉咙疼。”
甄善瞪他，花似雪当没看见，关于她身体健康的事情，他就从不会退让一分。
甄善不满，“不让我吃，你买那么多干吗？”
“这个时节吃适量橘子对身体好，但是，适量！”
甄善拿起一个橘子丢到他怀里，“你可真是越来越像我爸了。”
花似雪：“……”
她这是报复他上次说她像奶奶的事情？
小没良心！
“对了，你上次不是做了芒果冰吗？好吃，能不能把橘子也做成沙冰呢？”
甄善想到他在厨艺方面，就跟个宝藏男孩一样，什么都会，眸光莹亮地看着他。
花似雪心跳漏了一拍，险些就点头。
他按下心软，拒绝，“不行，你上次你吃了冰，结果第二天，肚子痛了一整日，以后不能再吃了。”
“你明知上次是……”
她是隔天刚好来月经，才会痛的，跟吃冰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什么理由，冰品本来就对女生身体不好。”
“偶尔吃一次有什么关系？”
“现在天气凉，等明年夏天吧。”
甄善……甄善送他一个白眼。
747.有花堪折直须折（64）
花似雪见她平静地看着他，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哪里看不出她有些不高兴。
他心中好笑，人人都说她性子好，恬淡安静，小时候是乖巧懂事，长大后是知书达理，永远是圈里名媛的标杆。
可只有他知道，她私底下也是有小脾气的，有时还会很孩子气，只因为吃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心中生闷气。
但花似雪没觉得不好，反而还很高兴，因为她只有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保护色，那样的特殊和信任，让他的心涨得满满，欢喜至极。
花似雪抿唇轻笑，“还说我幼稚，甄善同学，你是不是也才七岁？”
甄善轻哼，“七岁怎么了？你看不起七岁啊？”
花似雪眉眼温柔下来，七岁啊，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常常在想，如果他如同梦里的自己错过她，是不是也会满心阴冷，厌恶这个世界，直至无聊到毁了自己？
应该是会的吧。
花似雪手指轻轻穿过她的指缝，紧紧握住，轻声道：“还好。”
甄善微微一怔，望着他染满温柔的浅淡眸子，难得有些脸颊发烫，“什么还好？对了，你说程孟和林小薇接下来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指望那两人会就此安分，想想就好了。
不过，在异空间剧情中，她的存在本该是女主闺蜜，现在她直接拉满了女主仇恨，还破坏了对方入学收备胎，而花似雪明显地对林小薇厌恶，根本不可能让其靠近。
剧情线一条一条被截断，后续若是没有其他人能取代她和花似雪的身份，给男女主做垫脚石，那么整个剧情也会随之崩坏。
但甄善并不觉得异空间天道会坐以待毙。
她和花似雪扮演的角色也绝非无人可以替代，即便效果差些，可若能维持剧情，异空间天道就有喘息的机会。
所以，要让它消失，得彻底釜底抽薪，让林小薇和程孟没可能再翻身。
花似雪眸色淡淡，“无非也就那点把戏，他若进不了程氏集团，心眼再多也没用。”
甄善点头，“不过以他的手段，迟早都会进去的。”
花似雪微顿，“因为林小薇的事情，向来程氏那边对他应该很是不满才是。”
“这种情况下，他本该及时跟林小薇撇清关系，不相往来，可你看他却完全没有放弃林小薇的意思，你不会觉得也是真爱吧？”
花似雪摇头，“只能说，林小薇有用，用处大到他愿意为此抗住程氏施加的压力。”
甄善默了默，所以，男主到底还想拿女主做什么文章？
继续让她去掉男配来给他当垫脚石吗？
可程孟虽身怀气运，但他自己并不会知道，更不应该会脑残到认为林小薇是个女主，能迷倒无数优秀的权贵子弟去帮他。
那是男女主莫名的吸引力让他继续护着女主？
不见得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转眼高三就过了一个月，中秋到了。
这种大节日，对于上层名流来说，一定会举办大型的晚宴，甄善他们想在家吃个月饼，阖家赏月等基本是不可能的。
于他们而言，有遗憾，也习惯了。
这次，几家联名举办了个慈善拍卖会，对外打的是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要为底层连温饱都还没保障的贫困家庭尽绵薄之力，送去温暖。
实际也就是大咖们拼面子，挣名声的大型活动。
当然，也并非没有意义，大佬们不管为了什么去做慈善，但也确确实实惠及底层，大家都双赢。
甄善和花似雪作为两个大集团的继承人，自然也要参加。
只是，他们刚到会场，迎面而来又是一张讨厌的面孔。
两人唇角微抽，险些齐齐翻了个白眼。
“花少，甄小姐，好巧，”程孟温和一笑
甄善/花似雪：“……”
呵呵，不巧！
他们严重怀疑这人是守株待兔在这的。
所以娘娘从来都没去主动找过男女主，她很清楚，她不去找，他们也会主动送上门。
毕竟是两块狗皮膏药！
花似雪淡淡颔首，“程二少。”
然后没了，有点眼色的就该知道，他们灰常不欢迎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程孟自然看得出，但林小薇的失败，让他重新审视这两人的关系，着实比他预期的要棘手许多。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国内再想找到如甄善这么合他要求的理想未婚妻，太难了。
这女人，注定只能是他的。
他就不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弱点，一旦他能撕开一个缺口，那么离他成功也就快了。
程孟敛下心里的征服欲和野心，礼仪得体，带着一丝歉意，“一直没机会遇到两位，先前小薇的事情，我一直想跟两位道个歉。”
花似雪剑眉微挑，“程二少可真是好心，你家女佣犯的错，你却总是将它揽在身上了，我都不禁想，对方是你的心尖人呢。”
花似雪就差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了？不然你干吗总要为对方错误买账？
程孟先前几次与花似雪交锋，知道此人孤傲又毒舌，出了名的从不给人面子，对他的不客气也习惯了。
他并没有半点心虚，笑了笑，“怎么说，小薇都是我领进程家的，我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她好学，也是让我父亲安排她读书，倒没想到给甄小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妹妹？呵呵，夜夜雨骤云驰、浪涌风裁的情妹妹吗？
748.有花堪折直须折（65）
甄善淡淡一笑，“程二少言重了。”
只一句，她就闭口，明显没想跟对方多交谈。
花似雪在程孟将目光放在甄善身上时，眸光就冷冽了下来，语气越发不客气。
“程二少好好藏着你那位林小姐，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不然她出来，要是又不小心碰到我们，又是泼红酒又是摔又是欺负的，一遇到我们就倒霉的帽子，我们可真是要戴定了，实在得罪不起呢。”
程孟嘴角抽了抽，“都是误会，两位……”
“对着善善直吼有钱人蛮不讲理、欺负人的话，也是误会？程二少，你可别胡说八道当天真，随便流个眼泪就很可怜，那样的话，这世上，还有谁是不可怜的吗？”
程孟：“……”
这男人，公众场合，也这么没风度吗？
这个圈子不是奉行说话留三分吗？
他怎么也是花家公认的继承人，如此怼天怼地怼空气，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程孟那是没遇到小时候一言不合就开揍开踹的花似雪。
所以，花少经常感叹，还是小时候好啊，遇到个不顺眼的，只要没打死，那就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胡闹。
现在，不仅不能打，还得时常带着职业微笑，真是麻烦。
但花似雪眸光落在甄善身上，瞬间又觉得还是长大吧。
没长大，怎么把人彻底绑在身边呢？
“程二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进去了，至于道歉的话，就不用了，只需清高的林小姐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行了。”
话落，花似雪没再理会对方，带着甄善，绕过他，往会场走去。
程孟：“……”
本来准备的一肚子试探的话，就这样被怼没了！？
男主心里不要太憋屈，温和无害的眼神都装不下去了，眼底满是阴狠。
花似雪！
程孟双拳收紧。
但瞬间又换上了一副温和带笑的表情，跟那些名流人士礼貌地打招呼。
……
两人被司仪带到了专属的沙发上。
甄善突然摇摇头。
“怎么了？”花似雪把她面前的红酒拿开，换上果汁，骤然见她摇头，有些不解。
“没有，只是觉得咱们两个现在可是把boss的仇恨都给拉满了。”
“boss？”
“林小薇和程孟。”
花似雪好笑，“你当是通关游戏呢？”
甄善想了想，“我觉得差不多。”
“不过，你把那两人定义成游戏boss……程孟就算了，林小薇，你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
甄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小看女人呢？”
“不是，只是一个只会碰瓷和装可怜的女人都能当boss，那世上不是无数boss了吗？”
花似雪觉得自己那个亲姐十岁的时候，段位都比林小薇高。
“若单单如此，林小薇确实不够看的，但她邪门得很呢。”
“邪门？”
花似雪想起先前林小薇朝他扑过来是，身体有一刹那的凝滞感，反驳的话语默默咽回去。
甄善点头，“能降人智商，让男人见之怜惜爱慕，让女人见到，嫉妒仇恨，你说邪门吗？”
她话落，感觉有道轻微的压力落在身上。
甄善心中冷哼，学着自家缺儿，将那道力量反弹回去。
天道：“……”
不是，它就只是及时警……提醒一下，因为她快要泄露天机了，用得着这样吗？
甄善冷笑连连，看吧，她说了，男女主的天道是使劲了力气帮他们，而她这边的天道，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不过是坑她。
天道：“……”
不是，它没有，真的不关它的事，它也只是奉命行事，它也是个小可怜！
花似雪并不知道甄善正跟天道扛了起来，笑道：“没那么夸张吧？”
若非林小薇总是碰瓷他们，除了无感，什么都没有。
甄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好你没有。”
花似雪不知为何，后背一凉，眸光却晶亮，“没有什么？”
“没有……”甄善凝视着他，眸光流转间，是柔柔的情意，让花似雪呼吸一窒，心跳不觉加速，满是期待。
甄善抿唇一笑，“没有变成傻子。”
花似雪听到自己玻璃心咔嚓摔碎的声音。
花似雪转头，不理会他，心中不知道是囧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
甄善见某人真生气了，黛眉微挑，哎呀，逗弄过头了。
不过少年委屈巴巴的样子，真的挺可爱的。
欺负起来真好玩。
要是缺儿在这，非要劝自家娘娘善良点，哦，当然，在心里劝劝而已。
……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花家捐了两件明代瓷器，出手算是非常大方了，而甄善不管叫价多少，都往上抬，古董没有，那就多出钱吧。
花似雪也没阻止她，大不了，他多送她几件，反正这些年从爷爷奶奶哪里骗……继承来的古董也不少。
不对，花似雪脸黑了，他干吗送她？
他们现在处于冷战呢！
花似雪抿唇，某个小没良心的从刚才就没安慰他一句，仿佛没看到他在生气一样。
这下，花似雪的气装的也变成真的了。
压轴的除了花家的古董，还有一副山水墨画，甄善继续叫价，听她报价越来越高，花似雪也顾不得生气，压住她的手，眸中划过一丝不赞同。
前两样古董，甄家出的款项已经很多了，就算甄氏集团不缺钱，但也有些过了。
“你没觉得这幅画很熟悉吗？”甄善轻声问道。
“什么？”
749.有花堪折直须折（66）
“画风笔锋，还有落款。”
花似雪微怔，仔细观察画作，记忆回笼，“这是？”
“先前，我在花家暂时的时候，花奶奶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我正好碰见，才知道，花奶奶的母亲曾是位国画大师，当初战乱时，为了生计，低价卖掉过许多画作，这些年，花奶奶一直想将母亲的画收集全，奶奶的寿辰不是快到了吗？这幅画，就当我们送给她的贺礼。”
花似雪怔了怔，心脏暖得发酸，哪还有什么气？
他眉眼一柔，放开手，让她叫价。
“善善。”
“嗯？”
“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甄善笑着点点头。
拍卖会结束后，花似雪吩咐助理去处理后续的手续。
“似雪，我先去趟洗手间。”
花似雪脱口而出就是，“我陪你去。”
甄善无语，拒绝，“不要。”
花似雪这才发现他的话很有歧义，薄唇微抽，刚想解释。
“就去个洗手间，能有什么事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甄善堵住他的话，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但，娘娘真的不知道，是人不能立flag，还是洗手间真的有毒。
她这刚出来呢，就突然被人扯到了一个监控死角处。
扑面而来的酒味让甄善厌恶地皱眉，看清是谁后，也有种哗了狗的感觉。
程孟眼神迷茫，脸很红，一副喝多耍酒疯的样子，把甄善壁咚在墙上，嘴里还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是暗恋她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借着酒疯要大吐心声，勇敢追爱一样。
甄善呵呵，男主花样还挺多的嘛！
委婉路线走不成，就打算耍流氓强攻了？
甄善眸色一冷，在程孟的臭嘴就要落在她脸上时，手灵活地挣脱他的桎梏，用巧劲捏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成一根绣花针，直接把他给扎晕。
然后……往死里揍，还专门往脸上和身上最痛的位置招呼，哦，顺便，娘娘还一不小心踩了对方的命根一下，高跟鞋再不小心地碾了碾，才收手。
打完人，甄善身心那叫一个顺畅啊，也不管男主会不会死在这角落里，拍拍手，若无其事地离开。
死了更好，不过男主嘛，铁定没那么容易死。
她刚走出来，就见花似雪过来找她。
“怎么过来了？”甄善走到他身边，问道。
花似雪刚想说什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事了？”
甄善倒也不瞒他，将程孟装酒疯企图非礼她的事情告诉他。
之后……
甄善发誓，这绝对是花似雪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狠戾的表情，分分钟好似要黑化成灭世的蛇精病一样。
怕是不怕的，就是有些无奈，随即，她连忙拉住杀气腾腾的中二少年，“你干吗去？”
“杀人！”
甄善靠近他，将他紧握的双拳温柔松开，笑道：“已经半死不活了，而且，别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花似雪恨极，不仅是对程孟，也是对他自己。
若非她有自保的能力，刚刚……他不敢想。
他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放她一人离开？
“善善，对不起，”花似雪声音发颤。
甄善眸光晃了晃，轻抚他的脸，“傻瓜。”
花似雪伸手，紧紧抱住她。
……
高三对于甄善他们来说，跟其他学子没什么区别，每天不断地做题复习，每星期也都要考试。
而花似雪更忙，尽管花爷爷最大限度帮他，但他即已开始接管企业，有些事情他也必须亲自处理，时不时请假也是常有的事情。
然后，他每请一次假，甄善就要被班主任找去，让她要记得监督花似雪，不能让他误了学业。
好在花似雪每次模拟考都发挥很稳定，否则甄善觉得她铁定每天要被老师们拉去促膝长谈，让她去劝某人“迷途知返”。
这日，花似雪因为要参加董事会的召开请假，甄善帮他代收模拟考的卷子，放学后，连带作业一起拿到花家公司总部去给他。
刚走进大厦，一楼的接待员工赶紧走过来。
“甄小姐，您来了。”
“嗯，我找你们董事长特助。”
“花少吩咐了，您来的话，直接带您去他办公室就好。”
接单员工引着甄善到专用电梯，恭声说道。
“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去忙吧。”
“是，电梯来了，您请。”
“多谢，”甄善点点头。
“您客气了。”
甄善刚出电梯，见花似雪与几个高层正和另外一群人说话，而其中有两人，她并不陌生，是程孟和他名义上的哥哥。
甄善眸色微动，花似雪他们刚好也转头看向她，程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垂眸，眼底满是阴霾和恨意。
甄善当没看见，朝他们轻轻颔首。
花似雪走了过来，手放在她肩膀上，“先去办公室等我。”
“没事，你去忙你的。”
“嗯。”
甄善笑了笑，转身往他办公室走去。
暑假时，她跟花似雪来这里上班一个多月，对他的办公室自然很熟悉。
甄善推门走了进去，他的办公室很大，白色玻璃水晶装饰，明亮宽敞，除了办公区，还有沙发区和一间小室，可以更换衣物和睡觉。
甄善将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看向旁边的巨大书架，上面有个区域还放着她暑假时看的小说杂质，以及她闲来无事的涂鸦画作。
她有些无奈，这些书他怎么还盛放在这呢？
其实环顾办公室，办公桌上还摆着她选的盆栽，沙发上放着专门给她买的抱枕和毯子，桌子上，是她喜欢的茶叶和零食，处处有她的影子。
甄善眉眼柔了柔，在不在意，有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即便他从未说出口，但生活中的点滴，就已经告诉她了。
……
花似雪回来的时候，映入眸中的就是她坐在沙发上，映着夕阳温暖的光芒，安静地看着书。
她优雅的脊背挺直，柔软的发丝被别到耳后，侧颜如玉如雪，泛着晶莹的光华，常常的睫羽轻颤，打下淡淡的青影，优美的唇瓣轻抿，青葱手指落在书上，轻轻的翻书声，在他耳中，却异常动听。
花似雪一整日紧绷的精神不知不觉轻松了起来，冷峻的面部线条如清风拂过，柔和俊逸，那双在外人面前永远凝着化不开寒霜的浅淡眸子也如洒落漫天的月华清辉，若琉璃一般无暇。
花似雪不觉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
750.有花堪折直须折（67）
“我们的大学霸，放学了就放松一下，别一直看书，对眼睛不好。”
甄善抬眸，眸子含笑，将书举起来，“那可能要让花同学失望了，我没那么勤奋。”
花似雪看清她手上并非书本，而是一本言情小说，剑眉微挑，伸手拿过，“小说也别看，让眼睛和脑子休息一下。”
甄善也没去抢回来，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忙完了？”
“嗯，是一个手游板块项目，由我和几个年轻的高层负责。”
甄善点点头，“花爷爷将这个项目给你，倒也不错，难怪看你最近那么忙。”
“是我自己提议负责的。”
甄善看向他，“因为是和程氏合作的？”
花似雪颔首，“这个项目，是程孟和他那个名义上哥哥程佰负责的。”
“程孟进程氏财团的时间倒是比我们想的还要快。”
“听说是程董事长自己首肯的。”
甄善意料之中，但也有些不解，“程孟怎么让一直向着程佰的程董事长突然改变主意的？”
花似雪摇摇头，“这个暂时没听说。”
“你有什么打算？”
“程孟想借着这个项目给自己凿开一条进入程氏财团中心的路，而程佰想让程孟失败，要他被彻底赶出财团。”
甄善沉吟一会儿，“你打算跟程佰合作？”
花似雪：“嗯。”
“这个项目对你同样重要，若因要对付程孟，导致项目的失败，对你来说，也非常不利。”
这是花似雪真正意义上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成功了，董事会满意，他才能在公司立下威信，以后真正接管整个家族企业，才能使人信服，若是失败，公司里的人先前对他有多期待和赞赏，就会变成多失望。
一步不甚，他往后的路也会因此变得荆棘丛生。
甄善并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主而让妨碍他的路。
花似雪对她的担忧很是心暖，握着她的手，轻笑：“所以这次可能要甄善同学的大力支持了。”
甄善黛眉微挑，“你筹备了两份合作方案？”
花似雪点头，“其实这个项目，我本来就不太想与程氏合作，程氏向来霸道自负，仿佛他们决定的策划就是天下第一，别人的就是辣鸡，一旦出什么事情，又喜欢甩锅，恶心得紧，董事会那些老头，就知道看对方的资金，也不考虑一下团队问题，加上这次，是程董事亲自找爷爷，爷爷那边也不好拒绝。”
“所以，若是与程氏那边合作搞砸了……”
“你不是猜到了吗？”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脸上却似有些不高兴，“敢情你将我们甄氏当救急预备了？要是我们不答应呢？毕竟这可能会因此得罪程氏财团。”
“程氏那边自己搞砸了计划，我不追究他们就很好了？他们还敢不满？”花似雪看着她，“你真不答应？”
甄善黛眉轻挑，“答应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钱也有，要人更没问题。”
甄善唇角微扬，似听不懂他的意思，“钱嘛？甄氏应该不缺，人啊，花少是打算将你们公司哪个精英送给我们集团呀？”
“你说呢？”花似雪将皮球踢了回去。
“我如何得知花少你的打算呢？”
花似雪淡淡地看着她。
许久，甄善噗哧一笑，嗔道：“也不知道你这傲娇的性子跟谁学的？”
“我从小跟谁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呢？”
甄善瞪他，“你可别乱甩锅。”
花似雪抿唇一笑，“甄善同学，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江湖救急一下。”
甄善歪着脑袋，看着他，似在考虑，最后勉强点头，“好吧，谁让小花同学这么可怜呢。”
花似雪压住上扬的嘴角，叹息一声，“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帮我，我因此被赶出花家，可就麻烦了。”
“哦？为何？”
“如果我被赶出来，那我就天天到你家门前坐着，难道甄善同学还能忍心看着我带你家门口吹西北风？”
“你就知道我不忍心了？”
花似雪扶额，似被她的无情伤透了心，“这些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甄善：“……”
甄善推了他一下，花似雪却突然好似弱不禁风地要摔下沙发。
明知他是装的，甄善还是下意识伸手拉住他。
但这几年，熊娃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身高迅速蹿高，看着清隽尔雅，实际人特别结实，衬得自己在他面前特别娇小，甄善哪里拉的住他？整个人直接往他身上摔去。
甄善磕在他的胸膛上，疼得眼泪汪汪。
花似雪赶紧伸手搂住她，也不敢玩闹了，坐正后，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伤哪儿了？”
甄善捂着鼻子，眼角微红，带着一丝可怜委屈的鼻音，“你衣服里装着铁块吗？”
这少年平时怎么锻炼的啊？那一身肌肉这么硬？
花似雪捧着她的脸，紧张道：“我看看，是不是很痛？”
“没事，没流血，我缓一下就好。”
“抱歉，不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
甄善轻哼，“我要是毁容了，你负责。”
花似雪抬手，帮她轻轻揉了揉有些红的琼鼻，“我什么时候不负责了？还痛不痛？”
甄善抬眸，四目相对，两人忽然才察觉到他们的距离近得都怪贴在一起了。
落日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不知染红了谁的脸，交缠的呼吸越发炙热，咚咚的心跳声，也不知会谁的，或是两人都有。
叩叩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瞬间打破办公室的暧昧气氛，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开脸，不约而同脸红得发烫。
花似雪偷偷看了一眼他，薄唇微抿，在第二次敲门时，有些慌乱地起身。
他掩饰性地理了理身上的白色衬衫，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某人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助理。
助理头皮有点发麻，明明自己的上司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盛世俊颜，可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花少更冷更阔怕了，眉间隐隐还带着一丝黑气，仿佛要宰了他！
助理嘴角一哆嗦，他、他有做错什么了吗？
“少爷，这是你交代的糖水。”
助理默默地抬手，将食盒举起来。
花似雪看了他一眼，接过食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嘭，办公室门关的比平时更大声。
助理：“……”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话说，甄善小姐不是过来了吗？老板怎么还不高兴啊？
助理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他真的不是故意打扰老板的好事的啊！
花似雪不知道自己的助力已经想歪了，提着食盒走到沙发，触及她美丽恬静的侧脸，脸上刚褪去温度又上来了。
花似雪轻咳了一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现在吃晚餐还有些早，先喝点糖水垫垫肚子吧。”
甄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毕竟是老司机，不淡定也是一小会儿。
“我喝不完，一起喝吧。”
花似雪本想拒绝，但看着递到眼前的勺子，还是伸手接过。
喝完糖水，甄善说道：“合作的事情，我晚上会跟刘叔说，你之后再跟他商量一下。”
花似雪点头，“好，晚上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吧？”
甄善也没拒绝，“嗯。”
……
晚上，甄善回到家时，刘叔已经回来了，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将事情跟他说了。
刘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于情于理，这个合作他都会答应。
不过，“小姐，你与似雪少爷是和程董的两个儿子有什么恩怨吗？”
听她的话，花似雪虽说是不想跟程氏合作，但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公事上，他从不含糊，年纪轻轻，手段就不凡。
如若不是真触及他的底线，他不想跟程氏合作，无需这么费力。
而他也有听说，最近程董放了个项目去历练两个儿子。
花似雪没有直接拒绝程氏，而是故意饶这么大弯，显然是想针对程氏，或是说针对程家的两个儿子。
751.有花堪折直须折（68）
甄善不意外刘叔能猜出他们的目的，也没瞒他，点点头，“准确说是程孟。”
“程家那个新任回来的私生子？”
刘叔有点诧异，据说这个私生子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回来也没多久，除了先前程家那个标新立异的女佣，他没听说他们和程家还有什么瓜葛。
他了解这两个孩子，绝不会是为了这事，而去迁怒程家其他人。
甄善颔首，“嗯，刘叔不知，林小薇几次接近我，极有可能是程孟故意放纵的，从暑假我和似雪在海滨餐厅遇见他之后，后面的大大小小宴会，凡是我出席，他都会在我面前，直到先前的中秋拍卖会……程孟意图耍流氓。”
刘叔这下坐不住了，脸色黑成锅底，“小姐，你有没有事？”
“没事，似雪在我身边呢。”
刘叔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怒不可遏，“程孟这混账，欺人太甚。”
他如何猜不出对方的目的？
刘叔冷笑，想借着小姐得到整个甄氏集团，给他铺路，真是打的好算盘。
“刘叔无需生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似雪打算断了对方在程氏财团的路。”
刘叔自然没有意见，“小姐放心，具体事宜我会找似雪少爷再商量的。”
“辛苦刘叔了。”
刘叔慈爱地摸摸甄善的头，“小姐先去休息吧，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绝不会让她白受委屈。
甄善对他乖巧地笑了笑，“刘叔也别太忙了，早些休息。”
“好。”
……
回到房间，就见缺儿扒拉在窗户上，见她进来，赶紧扯了窗帘，遮住自己的小身体。
甄善黛眉微挑，“好了，出来吧，别躲了。”
缺儿眸子含着两炮泪，怯怯地掀开窗帘，委屈巴巴，“娘娘。”
甄善好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哇……”
缺儿立即扑到甄善的脸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真被欺负了？”
缺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甄善将它放在掌心，默默它的小脑袋，“不哭了。”
缺儿抹着眼泪，越发愧疚，“娘娘，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您交代的任务我没办好，呜呜。”
甄善坐到床上，“无碍，慢慢说。”
缺儿抿了抿唇，将这段时间，林小薇和程孟的事情告诉她。
那日程家宴会后，缺儿没事就在研究怎么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但它发现林小薇这个女主哦，真的是只要和男人，还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单独相处时，总能玛丽苏光环大绽。
原先宴会上有甄善的干扰，程佰的智商在线，并没有多去注意林小薇，但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不碰到？
几次“偶然”接触，程佰对林小薇跟着了魔一样地喜欢，对与她似有暧昧的程孟因此更加看不顺眼，基本天天找对方麻烦，只是方式不太聪明，时常搞得自己非常像个智障。
而本来宅斗高手的程太太也被女主光环这么一闪，成了个战五渣，每天就会耍些吃力不讨好的手段，不仅让她跟亲儿子总是争执，还惹得程董事对他们母子开始不满意了。
缺儿觉得这样下去，非常不好，程佰和她妈随随便便就得被女主给玩坏了，那还算什么后院着火呀？
因此它施了点小手段，帮他们醒醒脑，同时把几次女主和程佰的“偶遇”，换了个男主角，变成了程董事，顺手给他们的干柴烈火再添一把油……
随即，它引来程太太去发现他们两人的奸情，本来想着对方会忍不住撕逼起来，木有想到她怒是怒，却忍下了。
缺儿只能再去引程孟。
然而，男主看着自己的官配cp跟自己的老爸这样又那样，不仅不生气，还主动地帮女主和他爸遮掩，创造机会。
缺儿惊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
更让它怀疑人生的是，女主跟男主爸玩了之后，转身还能继续跟男主纠缠在一起哦。
还有还有哦，程孟几句话，林小薇立即答应帮他在程董事面前吹耳边风。
程孟就这样成功地进了程氏集团。
缺儿：“……”
缺儿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竟然能这么玩的吗？
是它太孤陋寡闻和见识浅薄了吗？
甄善倒没多少惊讶的，这对男女主本身就没什么三观。
而上次，程孟被她胖揍了一顿之后，心里就该清楚，想让她给他铺路，根本不可能。
他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在得知林小薇能牵制住他爸时，心里涌起的只怕全是算计和兴奋，而不是怒火。
至于程太太，若是缺儿没有给她醒脑的话，她确实会去闹。
但那位能以地下情人的身份就整了一处偷龙转凤的戏码，之后还成了正房，清醒了，岂是个简单的？
她恨林小薇勾引自己的丈夫，但更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她绝对会暂时忍而不发，只等合适时机，彻底弄死林小薇。
“娘娘，”缺儿吸了吸鼻子，“缺儿没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缺儿是不是很没用？”
甄善轻笑，点了点它的眉心，“没有，你做得很好。”
“娘娘，您别安慰缺儿了。”
“不是安慰，是真的。”
“啊？”
“我原本确实是想让你去故意营造林小薇勾引程董的戏码，让程太太彻底出手对付她和程孟……”
不曾想到的是，缺儿竟然直接就将林小薇给整到程董床上去，还被程太太亲眼所见。
结婚后的女人，往往丈夫和儿子就是其逆鳞，林小薇两个都碰，这下，程太太不将她彻底摁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程佰就算清醒了，但先前已对程孟产生的恨意，不会削减。
现在，母子两人铁定会使出吃奶的劲对付男女主。
只要两人不会被主角光环闪到脑子，战斗力还是很惊人的。
如今，程家可真是真正意义上的后院着火了。
虽是歪打正着，但缺儿确实把事情办得很完美。
缺儿眨眨眼，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子，懵懂问道：“是这、这样子吗？”
甄善点点头，笑道：“出乎我意料的惊喜。”
752.有花堪折直须折（69）
缺儿瞬间腰不酸腿也不疼，满血复活，在她的掌心蹦来蹦去，笑弯了眼，“娘娘，缺儿是不是很厉害？”
甄善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傻，也不知道是像谁？
“是，你最厉害了。”
缺儿捂着红红的脸蛋，透过指缝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甄善笑着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缺儿，你再去程家一趟。”
“娘娘，您说，”缺儿立即挺起胸膛。
“接下来程太太一定会有所行动，你找个机会，让她发现男女主之间的暧昧，她定然会将这事捅到程董面前，到时，你再帮程董醒一下脑子。”
智商回来的程董事定会立即明白他是被儿子给耍了，又是被戴绿帽，又是被当傻子玩，再加上，若是程孟再搞砸了这次跟花家的合作项目……
她就不信了，这样，男女主还有翻身的机会？
……
“班长，班主任又找你谈心啦？”
甄善刚回到班里，江铃揶揄地问道。
甄善边收拾桌上的试卷边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江铃连连叹气摇头，“你家花少两周周考、一次模拟考缺席，老师能不着急上火吗？”
“没办法，刚好他负责一个大项目，中间出了点问题，拖了一些时间，不过我都把试卷整理好了，等他闲下来，再让他做就行。”
江铃：“……”
这么多试卷一起，花似雪不得写到怀疑人生了？
这令人感动的青梅竹马情。
“工作是工作，学习也不能落下，毕竟我们的第一身份是学生。”
江铃默默地举起大手指，“班长就是班长。”
“江铃，你三首古诗六十遍抄写，记得抄完拿给我？”
这次模拟考，语文必备古诗她竟然错了三首。
要知道，前面几道拼音词语和默写古诗的题目，老师是严禁他们错的。
错一个，二十遍。
哦，这惩罚，是甄善这位大班长定的。
班里没人不服，为何？
因为她自己，错了，一百遍。
江铃脸色有点发青，“班长，你是魔鬼吗？”
那三首古诗，六十遍，她铁定要抄吐了。
“你还敢说？写了无数次的古诗，你还能错？”
江铃长叹一声，“这不是太自信了，忘了检查吗？”
“所以，该罚，不罚你不长记性。”
江铃默默地看了甄善一眼，他们这位班长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能无情罚抄，何况他们？
“不过花少也挺不容易的，一般来说，咱们这些人进入自家公司实习，最快也是高考过后，花少高一就开始，还得保持学校成绩不落下，啧啧，这样的苦逼日子，也就只有他扛得住。”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叹息，是啊，原本他们这个年纪，担心的，也就只有高考了。
但他选择比别人走快了一步，担起双倍的压力。
恍然发觉，原来她的熊娃子已经长大了，虽偶有傲娇和中二，但真的变得很可靠了。
甄善一时间不知道到感慨欣慰居多，还是心疼多一些？
“确实挺辛苦的。”
“所以，班长大人，你多体谅一下，作业能减就减一些嘛。”
甄善淡淡看了她一眼，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江铃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班长，你再也不可爱了。”
甄善不为所动，“江铃同学，你还是乖乖抄古诗吧，别想着赖掉。”
江铃撇了撇嘴，她就知道。
“对了，班长，我听说林小薇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甄善眸色微动，“怎么说？”
“程家最是喜欢三天一个小宴会，五天一个大宴会，恨不得天天跟人彰显他们首富的位置，”江铃略带一丝不屑，“结果呢，昨日的晚宴，你猜猜出了什么事？”
“我如何得知？”
甄善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周一，要上课，昨晚的宴会她并没有去。
“你没听刘秘书书吗？”
“昨晚，刘叔参加完宴会，回家时，我已经睡了，早上，我刚起床，刘叔就已经去了公司。”
“班长你这堪比老年人的作息哦，”江铃忍不住吐槽一句，“不过，刘秘书虽然也在场，但我觉得他绝对不会把这事告诉你。”
“所以，别卖关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江铃看向宛若栀子花般干净纯洁的甄善，有点犹豫，要不要说？
他们这些权贵子弟，即使年纪再小，也早已人情练达、世故老成，偏偏眼前的少女，仿佛是他们中间的异类。
倒不是说甄善有多标新立异，或是跟林小薇一样装清高。
而是她那双眸子，十年如故的温柔清澈，干净无暇，如缓缓的春风，无声无息地拂过他们的身边，保留着他们岁月所磨去的单纯，又包容如今的他们。
就连从小脾气最莫测，性子最冷漠的花似雪，也甘愿为她倾尽所有的温柔。
她看着很柔弱，可又仿佛她站在那，他们就有了主心骨，由心而发的安稳。
这些年，他们这些高傲的权贵子弟愿意以她为首，明里暗里地护着她，并不全是因为花似雪的威慑，更多的是，因为是她而已。
此时，江铃犹豫的是，程家那点破事听起来还真有点污耳朵，真说出来，会不会吓着她？
而要是让花似雪那魔头知道她把这破事告诉班长，会不会被打死呢？
“班长，要不你还是别知道了吧。”
甄善红唇微抽，最讨厌的就是被吊胃口了。
“江铃同学，我记得你这次不仅错了三首古诗，还有一道成语……”
“我说我说，班长，你有点同学爱好不好？”
甄善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这次你的化学试卷，有几道常用的化学方程式……”
江铃脸色大变，语速提了十倍。
“其实，也就是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被人撞破了程孟在厕所跟一个女子亲热，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前段时间，程董事有意让他和宋氏集团的千金联姻，昨晚的宴会本来就是为他们两人相亲准备的，可偏偏，艳事的女主角非但不是宋小姐，还是她亲自撞破的。”
甄善微微一怔，最近，程氏和花式合作的手游项目遭到泄密，程氏敌对企业先他们一步公示了基本重合的手游小样，整个项目几近垮掉。
两家合作破裂，程氏财团损失不算小，董事会几乎全员要求程孟离开公司。
程董事长保不住他，但有林小薇的枕边风，程董事倒没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个儿子，还打算为他筹谋个好的外家扶持。
不曾想……
林小薇如今是程董事的小心肝，被带回程家，这不奇怪，只是上次的事情没过去多久，程董事长应该是不敢让她随意露面才对。
但偏偏，林小薇就去了宴会，还在厕所就跟程孟……而正巧，又被他内定的未婚妻撞上了。
说是巧合，甄善怎么都是不信的。
这其中，说程太太母子没出手，她更不信。
不过，怎么都行，程孟彻底完蛋，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铃凑近甄善的耳朵旁，小声道：“有小道消息称，这林小薇其实是程董事长的新欢，说实在的，程董事长对程孟这个半路认的儿子，也算得上良心的了，让他跟着程大少一起历练，还给他找联姻，结果，啧啧，这可就是有趣了，儿子竟然玩了老爸的女人，搁谁，都得吐血三升了。”
甄善唇角再次抽了一下，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程董事长的脸色据说那叫一个好看，那抽搐的脸皮，好似分分钟要将程孟和林小薇给吃了。”
“可这也不能说明程董事长跟林小薇之间就是那种关系吧？”
“No，no，班长，我知道的可你比想得多呢，”江铃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豪门权贵，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小道八卦。”
甄善：“……”
果然，小时空的人物，也是不能小觑半分的。
“先前，看那程孟就怪怪，他和林小薇之间，一看就有猫腻，咱这圈子，哪里来的什么圣父？果然啊果然，不过，”江铃摸摸下巴，“我倒是挺佩服林小薇的，父子通吃啊，挺牛的。”
甄善：“……”
同学，这有什么好佩服的？
753.有花堪折直须折（70）
放学后，甄善想了想，带着试卷作业去找花似雪。
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好刚开完会回来，见到她，俊脸上冰霜瞬间融化，冷淡的眸子染上笑意，“下课了？”
甄善点点头，“忙完了吗？”
“差不多，下周应该能回校上课了。”
“嗯，也快期末了，你再不回去，老师真的要杀到公司里找你了。”
花似雪走到她身边，将她手上的文件夹拿走，放到办公桌上，笑道：“晚上我把试卷做一下，你拿给老师们，他们应该就不会再围攻你了。”
“也不着急，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是不是又通宵了？”
花似雪指尖轻触一下眼睛，“有吗？”
“你再这样熬下去，不仅要黑眼圈，还得提前谢顶。”
花似雪薄唇一抽，“别那么夸张。”
甄善瞪了他一眼，“待会还有什么工作？”
“核对几份合同，签名盖章。”
“这事没有专门法务工作人员吗？”
“我习惯再看一下。”
甄善无奈摇摇头，“难怪你要忙通宵了。”
将他拉到沙发上，甄善伸手去扒拉他的外套。
花似雪彻底惊呆了，他们分开几天，善善就已经对他思念成狂到如此地步吗？
“善、善善，你、你冷静点？”
花似雪从脖子红到头发丝，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扒拉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道。
甄善轻易就挣脱开他的手，可见某人说着冷静，身体却诚实得不行。
她忍不住再瞪他一眼。
花似雪瞬间不动了，一副任卿采撷的羞涩样。
甄善如他愿，将他推到沙发上，然后……
蒙头一张毛毯！
花似雪：“……”
花似雪有点想挖个坑埋了自己。
甄善忍住笑意，“先睡一会儿，晚饭我再叫你。”
花似雪闷闷地应了一声。
甄善拍拍他的胳膊，走到办公桌，帮他检查那些合同，只等他醒来，签个名，盖个章子就行。
花似雪轻轻把毛毯扯下，浅淡眸子落在她身上，无声地轻笑，安心地睡下。
他最是欢喜，她从没在两人画下界线。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将这段时间的压力和重担全部放心。
她轻柔的声音划过耳边，花似雪缓缓睁开眼，眸光还有些迷茫，睡意浓郁，显然很困。
办公室有些暗，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黑下来了。
花似雪揉揉眉心，坐了起来。
“小心些，”甄善扶了一下他，递了杯温水给他，“喝点水，醒醒神。”
花似雪接过水杯，问道：“很晚了吗？”
“还好，这个季节，昼短夜长，天黑得早。”
花似雪将温水喝完，搁下水杯，将手机拿起来，七点半了？
“是不是很饿？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没事，我叫了外卖，你去洗把脸，我们就在办公室吃饭吧？”
“好。”
花似雪从洗手间出来时，甄善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招呼他过去吃饭。
他犹记得以前每次爷爷从公司回来，奶奶也会这么温柔含笑地叫他过去吃饭。
她以后，应该会是比奶奶还更加温柔的妻子吧。
花似雪耳根通红。
“似雪？”
甄善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疑惑地叫道。
“没、没事，吃饭吧。”
花似雪喉结微动，走到沙发坐下。
甄善对他的小别扭也习惯了，舀了碗汤给他。
“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复习、考试、做题，没了。”
“多注意休息。”
甄善摇摇头，“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是吧？别仗着你自己的身体好，就肆无忌惮地熬夜，小心长不高。”
花似雪：“……”
又是谢顶，又是长不高的。
她可真会打击人啊！
花似雪扒饭的速度快了一点，决定待会多吃一碗。
他要让她知道，他不仅能一米八，还能一米九呢。
谁长不高了？
“早上，我听说了昨晚程家宴会上的事情了。”
花似雪刚把餐具收拾好，听到她的话，眸光微眯，“江铃告诉你的？”
“嗯，是我问的。”
花似雪轻叹一声，“本来没想把这事告诉你的，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甄善好笑，觉得他们似乎对她有那么些误解。
“我早晚会知道的。”
花似雪看向她，“你怎么看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太太母子必定会趁此机会赶尽杀绝。”
甄善淡淡一笑，“接下来就是他们程家的事情，咱也无需管太多。”
花似雪点点头，不打算再说起他们，“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嗯。”
……
“林小薇昨晚就被赶出去，凡是她从程家拿到的东西，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程董事给扒了下来，最后还是程佰看不下去，丢了一件遮羞的给她，其他的，也没再管她。”
缺儿回来后，眉飞色舞地跟甄善说了昨晚的大戏。
“程孟呢？”甄善问道。
林小薇如果没有女主光环，完全不足为惧。
程孟才是需要提防一二的。
“他暂时被程董事软禁了起来，我听他们说，是要把程孟重新送出国去，并且要公开程佰为程氏接班人的消息，娘娘，只要程孟被送走，他们的气运也就彻底消散了，剧情无可挽回，异空间也会随之崩溃。”
甄善颔首，不过，“还不能完全大意，缺儿你暂时先留在程家，确定程孟被送走，以免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缺儿明白。”
……
到了周末，公司的事情，花似雪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也无需他时时刻刻盯着了。
终于闲下来的花少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人好久没有好好去约会了，她来找他，不是给他拿作业，就是讨论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偶尔帮他处理点杂务。
倒不是说他们会因此感情生疏下来，但花似雪总有点女孩子被男友冷落的失落感。
当然，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矫情的想法。
花少完全是担心自家青梅会因他没能一直陪在身边而寂寞孤独。
所以，周末的时候，花似雪就以劳逸结合的理由，将在家认真复习的甄善给拖了出来。
754.有花堪折直须折（71）
车上
“好不容易闲下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听到她的关心，花似雪唇角刚想上扬，就听她又道：“休息好，也好将先前落下的试卷都做了。”
然后，某位少爷唇角彻底拉了下来。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某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保持自己一贯的傲娇风格，转头看风景，不说话。
甄善掩唇忍住笑意，故意问道：“花同学，你在干什么呢？”
“赏景。”
甄善也随着他看向窗外，咦了一声。
花似雪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吗？”
“哦，我刚刚看到广场前面搭了个UFO，挺逼真的，你觉得呢？”
花似雪：“……”
花似雪怎么知道？
他注意力根本完全没放在外面，但这事要是承认了，不是自打嘴巴吗？
“还好吧。”
“噗，”前面司机先憋不住，喷笑出声。
甄善凤眸溢满笑意，揶揄地看着他，“其实刚刚还有一个奥特曼从咱车窗外飞过去。”
花似雪：“……”
他再不清楚她是故意逗弄他，他就傻了。
花似雪瞪她，“幼稚。”
甄善点点头，“也不知道谁更幼稚，都高三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闹脾气。”
“我……我什么时候闹脾气？”
甄善似诧异，“我可没说你，难道你也是这样的人？”
花似雪脸红了又黑，刚想转头继续赏风景，随即想到什么，黑着脸硬生生卡住转头的动作，目不斜视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
司机人一哆嗦，险些把车开到沟里去。
甄善为了避免待会发生什么交通事故，笑着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看向自己，别去祸害司机。
“好了，我们的花少俊美成熟、年少聪慧，能力更是远超同龄人，是个很棒很棒的人。”
这波彩虹屁听得花似雪心里熨帖得不行，脸上还得矜持地装几分傲娇，抑制自己上扬的唇角，“你哄小孩子呢？”
甄善心中好笑，可不就是个大小孩吗？
“我们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未免某人再傲娇闹脾气，甄善转了个话题。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游乐园？”
“最近新开了个水族馆，就去那吧。”
甄善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选？”
花似雪无奈，“你对游乐园是有多执着？”
从小打大，每次出来，他一问，她立刻秒答这三个字。
甄善歪了歪脑袋，“你不知道，没有去过游乐园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吗？青梅竹马的两人更要去，不然我们的青春就吃亏了。”
花似雪：“……”
“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甄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游乐园是个好地方，看看喷泉，合个影，最好玩一次过山车。”
说不定还能遇到两个黑衣人，吃下能变小的药，然后仿佛永远冻结了时间的神奇之旅。
“你还想玩过山车？”花似雪剑眉蹙起，神色有些严肃。
“你信不信我在过山车上，依旧能保持心静如水？”
“激将法没用，游乐园不能去，过山车你更是想都别想。”
甄善：“……”
“花同学，少年要保持冒险精神，知道吗？”
花似雪淡淡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恨铁不成钢不为所动。
反正这辈子，她就别想什么冒险不冒险了。
甄善还想争取一下，就算去游乐园走走也行。
青春不悔嘛！
她刚想开口，耳边忽而想起惊悚的尖叫声，条件反射地转眸，硬入眸中的只有破碎的玻璃和鲜血，剧烈的撞击声响轰鸣，刺得她几乎耳聋。
天转地旋间，她下意识想用身体去为他挡住伤害，却被他死死抱住，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她脸上。
甄善瞳孔紧缩，她没有时间痛苦，更没有时间犹豫，唯一的念头，就是护住他，死也要护住。
神魂之力暴涨，在整辆车砸落地上时，以她的身体破碎为代价，护他安然。
甄善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生机一点一点消失，她努力想睁眼开，再看他一眼，最后一眼，却是一片血色。
意识消失前，她只求救援队快一点，再快一点，车别爆炸，别爆炸……
似、雪！
……
甄善意识一片混沌，眼前除了漆黑还是漆黑，倏而，耳边厉鬼哭嚎，无数白骨森森的手朝她伸来，想要撕碎她。
黑暗、绝望，永远得不到救赎。
如她刚堕入地狱的那时一样。
甄善冷漠地看着它们，无情地抬脚，将那些白骨手，一只一只地碾碎。
她杀人如麻又如何？
她罪不可赦又如何？
她该死，那些人不该吗？
想要找她复仇？
生前她能将他们挫骨扬灰，死了，她照样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小、小姐姐。”
正当妖妃娘娘漫不经心地踩骨头时，怯怯的软糯声音落入她耳中，在这白骨森然的无间地狱，显得异常维和。
咔擦！
甄善抬头的同时，脚下仍不忘踩碎一只白骨手。
只见她头顶的白色光团瑟缩了一下，险些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甄善知晓这里应该是她的心魔幻境，但这些年，她也没少被拖入这里，没什么好紧张的，把这些骨头踩完，待会再捅死某个男人的幻象，她就能出去了。
这操作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世的原身怎么也跑到她的心魔里来了？
难道……
甄善脚下碾了碾白骨，神色不再冷漠，是不是花似雪他？
“我、我来找小姐姐的，”白色光团闪了闪，回答道。
甄善默，找她做什么？
说理？报仇？
就算她已经拼了命去护他，可若是护不住，原身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他……出事了吗？”
白色光团沉默，甄善心也随之沉下。
想到那个表面傲娇，却将她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少年……
甄善眸光晃了晃，小腿传来疼痛，一根白骨直接穿透她的皮肉。
她却似无感，弯腰直接将白骨拔出来，捏碎，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猩红血光。
真的是当她太好欺负了，真的觉得她不敢反抗吗？
呵！
“小姐姐，嘤嘤嘤……”
魔性的嘤嘤嘤穿过耳膜，甄善红唇微抽，敛下眸中疯狂嗜血的杀意，“你能不能闭嘴？”
就不能让她好好地黑化吗？
“嗝，”白色光团委屈地缩了缩。
“有事说事，”甄善揉揉眉心。
755.有花堪折直须折（72）
“哦，嘤……”
甄善阴森森地看着它，指了指地上的白骨，“再嘤信不信本宫把你丢给它们？”
白色光团吓得疯狂地闪烁着。
甄善见它恨不得把自己给闪没了，闭了闭眼，压制住心里的戾气。
“小、小姐姐，您没事吧？”
甄善微怔，淡淡道：“没事。”
许久，她低声道：“抱歉。”
“没有、没有，”白色光团语气有点惶恐和着急，“应该是我跟您道歉才是。”
“为何这么说？”
白色光团闪了闪，声音满是愧疚，“是我害小姐姐陷入这里的。”
“什么？”甄善疑惑。
“保护恩人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小姐姐代替我承受，对、对不起。”
甄善：“……”
“无需道歉，本该如此。”
白色光团沉默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姐，您、您是不是要离开了？”
甄善眼底掀起波澜，“这一世我命数已尽。”
“您能不能、能不能别走？”
原身有些着急地问道。
甄善不太明白，“即便不马上离去，也与你前世一样，只是个游荡在世间，谁都无法看见的孤魂野鬼。”
“如果不是呢？”
“何意？”
她擅用神魂的力量，都遭到反噬被拖入心魔之中，那具肉体凡胎更不用说，大约已经支离破碎了，
“我……”白色光团有些支支吾吾，心虚地闪了闪。
甄善眸色微动，“你做了什么？”
“我、我就是用自己的魂魄护住您的生机。”
甄善呼吸一窒，“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
“我知道的。”
“你知道的你还做？你软弱就算了，怎么还圣母了？”
“我、我……对不起。”
甄善头疼，“我在这一世失去性命，还有下一世，可你这样的话，是会魂飞魄散的，你……”
“可是、可是，您走了，恩人就会痛苦一生了。”
甄善眸光一颤，“我们两人的宿命如此，你又何必？”
原身吸了吸鼻子，“不是的，你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不该如此的。”
“你可知，这一世的花似雪或许可能并非是你上一世的救命恩人。”
甄善也不能确定缺儿它家那位上神转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方小时空的。
“不，他是的，”白色光团斩钉截铁地说道。
甄善：“……”
“只是前世恩人他不幸福，一生悲凉空洞，这一世，还好有您，他的祖父祖母没有早早去世，他没有被爸妈和亲姐姐逼到悬崖边，可他好不容易有了光，您走了，他会前世更痛苦的。”
甄善心闷得厉害，许久，她看着白色光团，轻轻问道：“你不介意吗？”
“啊？介意？”
“我跟你的恩人之间。”
就像前一世，寒绯在得知季之林就是季昀，她爱之入骨，为他赔上全族，还依旧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却对自己情根深种，嫉妒、不甘心直接让她对自己萌生了杀意，不惜下恶毒的诅咒。
这一世的原身，同样有执念，就算她的灵魂纯白无瑕，就算她从不干涉自己的任何决定，甄善也有所防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娘娘可不愿再被原身坑一次。
却不曾想到……
白色光团慢慢变粉，有点羞涩道：“小姐姐，您和恩人很般配，比爸妈的感情还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爱情吧？”
甄善：“……”
她还磕起cp来了？
这原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色光团试探地小心靠近甄善，轻轻地蹭了蹭。
“小姐姐，我走了，您一定要好好地陪着他，他不能没有你的，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
甄善眸光晃了晃，抬手摸了摸它，轻声问道：“值得吗？”
“嗯，值得的，不仅仅是恩人，刘叔、青姨他们这次都好好的，我很高兴，很高兴，小姐姐，您活着，大家才能继续好好的。”
“这本也是我该做的。”
“小姐姐你很好，你做到我想做，却做不到的，弥补我所有的遗憾，救你，也是我责无旁贷的，真的很谢谢你，还有……再见了。”
白色光团涣散，点点温暖的光华萦绕在甄善周身，她凤眸泛起涟漪，声线微哑，“该说谢谢的是我。”
……
三月回南天，医院顶楼都似飘着薄薄的阴云，细雨绵绵，到处都是水雾，衣物潮湿，穿上身上，沉沉的，闷得厉害。
地上到处积水，鞋一踩，溅得到处都是，原本换洗的衣服就不干，又弄脏了一件，着实麻烦，令人烦躁。
刘叔却没去管裤腿上沾上的泥水，他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一个袋子，快步地走进住院部。
等走到一个病房前，刘叔脚步轻了下来，轻轻开门，小声走了进去。
只是，他眸光在触及坐在床边低声说话的少年时，染上点点无奈。
“似雪少爷，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花似雪昨天连夜赶回公司处理事情，一晚没睡，早上来到医院才休息不到两个小时，这又醒了。
花似雪眸光温柔地落在床上沉睡的女子，她消瘦得厉害，皮肤不如以往的雪白细腻，微微蜡黄，精致的五官黯淡失色，氧气罩似有若无地绕着一层雾气，仿佛随时她的呼吸就会停止一般。
他眸中血丝越发猩红，喉结发涩，心脏若裂开无数伤口，随时都会彻底破碎，唯有搭在她瘦得青白的手腕上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还能察觉到丝丝脉搏，是他支撑下去的勇气。
756.有花堪折直须折（73）
听到刘叔的声音，花似雪的眸光依旧没有离开她，哑着声音道：“我不累，刘叔，我想多陪她说说话。”
“你再这样熬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不会，”他还要照顾她，还要等她醒来，他绝不会倒下。
“可她会担心的。”
花似雪眸光晃颤，“刘叔，我梦到她一直往前走，无论我怎么叫，都不回头，是不是之前我拒绝带她去游乐园，所以她生气不理我了？”
刘叔眼眶红了红，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一直小姐最心疼的就是你，她从不会对你生气的。”
花似雪双眸红到干涩，张了张唇瓣，却只有一声痛苦悲凉的哽咽。
如果、如果那天他听她的话，好好在家里休息复习，她现在就不会躺在病床上了。
如果他有护好她……
刘叔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孩，眼泪忍不住滑落。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短短几个月，刘叔的头发就已经花白了许多，脸上皱纹越发明显。
如果甄善这次撑不下去，倒下的不仅仅是花似雪，这个将她当成女儿的中年男人也会崩溃。
病房中一时沉闷至极，似乎连空气都泛着苦。
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声，两人瞳孔一缩，几乎是嘶吼着叫着医生。
……
“善善、善善……”
温柔的呼唤声流连在她身边，一声声，卑微地祈求，害怕失去的无措惶恐，如同一根针扎入她的心脏中，原本无力到麻木的心脏泛着细密的痛楚。
甄善螓首微微摆动，艰难地撑起厚重的眼皮，突然闯入的光线，即使不强烈，也刺得她重新合上眼，睫羽上沾了点点泪水。
耳边有窗帘被拉上的声音，随即有什么温柔地放在她的额头上，和他压抑着狂喜的柔声细语，“别着急，慢慢睁开眼。”
就是睁眼，甄善也感觉很无力，很疲惫，尝试了几次，她才完全看清眼前的人。
他脸色很差，白得没有半分血色，那双映着月华清辉的浅淡眸子满是血丝，从来俊到完美的脸上还长着胡茬，狼狈又颓废，此时还高兴得跟个傻子一样，还真有点不忍直视。
甄善牵了牵唇角，有点想笑，但身体一阵又一阵地疲惫感涌来，将她的意识又重新拖入黑暗中。
“善善！”
他惊慌的呼唤声落入耳中，甄善意识消失前，无奈地想着，可能又要吓着他了。
她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好像有不少人在说话，只是他们都压低着声音，她并没有听到。
但大多数时候，她听到的只有一道声音，她很熟悉，是她自小带大的少年，只是他的声音怎么那么沙哑？是喉咙不舒服吗？
没她看着，他是不是又随意糟蹋身体了？
都快成年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呢？
心中的不放心让甄善努力地挣脱黑暗的桎梏，让好似漂浮着的灵魂，慢慢回到身体来。
这次意识清醒后，她没立即睁开眼，先适应一下身体的无力感，调整呼吸，让仿佛被什么压着，又沉又闷的胸口微微顺畅一些，免得又把自己逼得晕过去。
一口气顺了些后，甄善才缓缓睁眼，病房有些昏暗，窗帘隐约的白光证明现在是白昼，应该是花似雪担心像上次那样让醒来的她被光线刺到，才拉上窗帘的。
房间很安静，她顺着呼吸声转眸，映入眸中的是他靠在床边睡着的样子。
花似雪睡得并不安稳，肩头紧蹙，脸色雪白又疲惫，侧脸消瘦得厉害，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大病初醒的那个人。
甄善眸中划过丝丝心疼和气恼，只是，不知道恼的是她，还是他。
她勉力地抬了抬手，双手却仿佛不是自己的，无力，一动，又麻又刺疼，感觉她这身体，是被人拆了，再重新组合一样。
难受到甄善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也因此吵醒了他。
花似雪猛地爬起来，起得太快，眼前一黑，险些仰倒下去。
“小、心，咳咳，”甄善张了张唇瓣，声音沙哑得厉害，好似被灌了满喉咙的沙子，难受到她咳个不听。
花似雪脸色一变，连忙小心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给她喂了一些温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点了吗？”
甄善小幅度地点点头，“没事。”
“我去叫一下医生。”
“不用，我缓缓就好。”
花似雪皱着眉，还是不放心。
甄善苍白的唇瓣微扯，摇头，该检查的，该医治的，想必医生们已经尽全力了，剩下的，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医生来了，顶多也是帮她再检查一下身体，至于药，甄善眸光落在自己惨白到透明的右手上，如今还扎着针在输液呢。
她如今这具身体说句千疮百孔都不为过，若非原身保住她的生机，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只能慢慢养了，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尽她所能吧。
“善善？”
花似雪见她沉默，心提了起来，神色掩不住的着急，“是不是难受？”
“不是，”甄善轻轻摇头，望着他，触及他不安的眸光，心微微一窒，“似雪，让你担心了。”
花似雪指尖轻颤，双眸泛红，将脸轻轻埋在她的发间，哑着声音，“你醒来就好。”
透明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脖子上，甄善眸光晃动，唇瓣微颤，“似雪……”
“善善，别离开我。”
泪水滑落，甄善轻轻应道：“好。”
……
757.有花堪折直须折（74）
甄善醒来了，花家和甄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的压抑，就连佣人的日子都非常不好过。
新年过年的时候，哪里都是喜气洋洋，但这两个豪门家宅里，比发丧还可怕。
尤其是花家，花似雪浑身戾气，那双浅淡眸子猩红残戾，见谁都是仇人一样，时常让花家上下觉得，这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杀人砍人，要所有人都给那个生死未卜的少女陪葬。
这想法并非他们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在甄善被送入ICU，随时都有可能准备丧事的时候，谁都很难受，除了花家那对极品父母，花似雪和花家祖父母不在时，就算在人前，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偏偏有一次，花似雪送花爷爷奶奶回家时，刚踏入家门，就听到自己父母在议论甄善，一句“死了才好”直接就掀了他的逆鳞。
花似雪猩红着眼，上前就将自己的父亲踹飞，双手掐着花母的脖子。
敢诅咒她，他就让对方先去死。
那次，若不是花爷爷和花奶奶拼命阻止，花昊夫妻真的会当场被花似雪给杀了。
花爷爷两老并没有真的怪花似雪，但对儿子儿媳是再不报任何希望了。
那女孩车在祸中为了护他们的儿子几乎命都没了，他们作为父母，却在这诅咒她，说他们是畜生都是轻的。
不过，这事后，花家无论是谁，都不敢在花似雪面前提起一句甄善，就连过年，她没醒来，其他人什么喜庆的东西都不敢弄，连穿件红色的衣服都不敢。
毕竟过得愁云惨淡一点，总好比刺激到已经不太正常的花似雪，被他给宰了的好。
如今，甄善脱离危险，众人真的就险些喜极而泣，不然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得得抑郁症。
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各房亲戚赶紧备好礼物去看望，顺便打听一下消息，看看人是不是真的转好了，这可关系到他们以后的生活哇。
好在啊，这天，终于是放晴了。
……
“再喝一口？”
甄善避开他的勺子，抿了抿唇瓣，“不要，苦。”
“乖，你喝，我待会去给你榨杯果汁。”
花似雪端着盅，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唇边，哄道。
西药她已经用了好几个月，医生建议调养身体的话，不如熬些中药辅助，温和一些。
但一天两天还行，连续一个月，天天不是中药就是药膳，甄善感觉从里到外浑身都是苦的，每天看到它们，她的表情比药都还苦，清澈的凤眸盯着他，抿着唇，大写的委屈。
花似雪怜惜，但想到她的身体，还是硬下心肠，每天变着花样哄着她喝药。
甄善黛眉微蹙，有点不信，“真的？”
花似雪好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这药真的很苦。”
“良药苦口，喝了，身体好得快，你才能快点不要喝。”
甄善抿唇一笑，“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呢？”
花似雪眉眼柔和，“只哄你。”
甄善怔了怔，定定地看着他。
她一直都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他向来傲娇，说句好听话，都能别扭到跑走，甜言蜜语更是说不出来，如今……
这次真的吓坏他了。
她想说什么，但“我没事”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可苍白的言语怎么都无法抹去他心中的惶恐不安。
甄善心中微叹，低头乖乖喝下汤药。
她其实不是怕苦，只是每次故意装着不喝，与他玩笑，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她的精神越来越好，都能跟他讨价还价了，让他放心下来。
……
夜间
甄善被喉咙的干渴给难受醒了。
她刚醒，就感觉黑暗中有一道炙热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甄善惊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感觉到有恶意。
此时，外面的乌云拨开，露出皎白的明月，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落入房间，落在站在她床边清瘦挺拔的身影上。
甄善无奈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她心里素质过硬，此时非得被他吓到心脏病发作不可。
因着月色，花似雪也看到她睁开了眼睛，一时有些错愕。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许久，在花似雪紧张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甄善噗哧一笑，挪了挪身体，拍拍旁边的床，“睡这吧。”
花似雪彻底僵成石块了，脑子卡机，有些理解不了她的话。
“善善，我、你……我不是……”
“好了，别结巴了，睡吧。”
“我……可以吗？”他喉结滚动，沙哑着声音，紧张到双手冒汗。
“不可以。”
花似雪那双映着月色的浅淡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噗，傻子，你都不可以，还有谁可以？”
甄善伸手，无奈一笑。
花似雪眸子微微瞪大，看着眼前月光中宛若透明的柔荑，呼吸有些急促，他僵硬地抬起手，指尖颤抖，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如同握住了他此生的救赎。
758.有花堪折直须折（75）
甄善用力拉了他一下，说是用力，其实就她现在的身体，别说拉一个高大的少年，就是扯一张椅子都不一定扯得动。
花似雪怕累着她，顺着她的力道坐到床上，不忘说道：“别闹。”
“谁闹了？大半夜跑到我床边，我都还没喊色狼呢。”
花似雪脸发烫，“我、我没有……”
他只是怕她再出事，没有在视线中，时刻听到她的呼吸声，他无法安心，更睡不着。
甄善轻叹一声，让他躺下，与他面对面，十指相扣，“你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的呼吸打在脸上，花似雪耳根烧红，却又安心无比，“我每天都有睡的。”
“每天都有睡，只是每天都做噩梦是不是？”
花似雪沉默。
甄善更靠近他一分，整个人几乎窝到他怀中，“似雪，我在这儿，以后都不离开你了。”
花似雪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闭着眼，轻轻摩挲她的侧脸。
甄善轻拍他的后背，“好好睡，晚安。”
他哑着嗓子回应：“嗯，晚安。”
……
随着夏天的到来，甄善的身体渐渐好转。
只是躺太久了，即使花似雪天天都有给她的双腿按摩，但她第一次尝试着下床，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险些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可把他和刘叔都给吓坏了。
甄善倒没被吓着，意料之中的事情，谁躺了几个月，暂时走不了也正常。
但甄善拒绝了花似雪慢慢修养的提议，坚持要开始复健了。
再躺在床上，不是残废也躺残废了。
花似雪拗不过她，让医生给她检查一下身体，确定是可以，才开始帮她安排复健。
不过每一次，都必须他陪着。
但甄善很是无奈，每次复健他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开始就算了，后面，怎么也得尝试着让她自己走一走吧？
可花似雪每次都说，过几天再试。
好吧，那就过几天，然后，过几天再过几天，一下就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甄善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这天，趁着刘叔去公司，花似雪刚刚出去接电话，原本乖乖坐在床上看书的甄善掀开被子，扶着床上下地，慢慢站稳，双腿虽然还有些沉和僵硬，但比起最初的面条腿已经好太多了。
她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去，如同婴孩般蹒跚学步，脸上满是认真和紧张小心。
不小心不行啊，倒不是她怕疼，而是如今花似雪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别说摔了，就是咳一声，他都得心惊胆战很久，顺带折腾得医生们人仰马翻的。
最重要，她要真摔了，恐怕等到明年，她都不一定能自己走路。
甄善倒能抗议，只是每次触及到他眸中的患得患失，她又忍不住心软。
刘叔都忍不住笑他，如今是真的恨不得造一个象牙塔，将她藏在里面，再不让一丁点风雨落在她身上。
说不感动也是假的，就是风里来雨里去，把受伤流血当家常便饭的妖妃娘娘总是有那么些不适应被如此呵护。
但，感觉也不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