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愿得一人心(31)
但蓝煜真的傻吗?
怎么可能?
他在外面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些流氓有多难缠。
借着说些蠢话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他的手指迅速地在BP机上按着,给梁易发送求救信息。
甄善也注意到了蓝煜手上的动作,黛眉微挑。
小看这家伙了,演技倒是不错。
也是,真的蠢,当年也可不能白手起家,到成为千万富翁。
不过也不能怪娘娘总是嫌弃他,谁让蓝富贵先前被张文那蠢货耍得团团转,差点头上就绿成大草原的?
“大哥,他手上有BP机。”
有个眼睛犀利的混混注意到蓝煜的动作,立即喊道。
“妈的,臭小子,敢糊弄你爷爷,给我打。”
蓝煜脸色一沉,踢开几个围过来的混混,不让他们碰到甄善。
可他毕竟不是武林高手,对方手上还有棍子,没一会儿,他就被甩了好几棍子。
但他自始至终都将甄善牢牢护住,不让她被打到。
“呸,臭小子,自身难保,还敢当护花使者,”流氓头头啐了一口,棍子就要往蓝煜头上招呼。
甄善见他即便会被打得头破血流,却还是依旧紧紧护着自己,摇摇头,这家伙不仅棒槌,还傻。
她抬手将蓝煜拽到一边,同时一脚踢掉那流氓手上的棍子。
“善善……”
“一边待着去。”
甄善推开他,抢过一个流氓手上的铁棍,娇小的身影原本在这堆流氓里,应该显得很无助可怜才是,事实上……
蓝煜额头满是冷汗地看着地上被她敲得鬼哭狼嚎的流氓,标准的满脸惊恐。
他当年到底得有多大的狗胆,才敢总是嫌弃她?
善善没把他也给敲死,对他绝对是真爱啊。
甄善甩了甩手,有点酸痛,将铁棍抵在流氓头头的脑袋上,“你是想脑袋开花,还是乖乖说是谁指使的?”
“大姐,不,姑奶奶,饶命,饶命!”
流氓头头简直要哭死了,不是说对方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柔弱的女人吗?
确实是只有两人,但特么的柔弱,柔弱到一人撂倒他们十多个人?
这真是好柔弱啊!
完全不懂,这女人长得跟天仙一样,怎么打起人来比母老虎还凶。
惹不起啊惹不起!
“别废话,我耐心不好,”甄善凤眸冷漠地睥着他。
“我说,我说……”
“甄善。”
但流氓头还没说什么呢,梁易带着人匆忙赶来。
不过,他看着满地滚的流氓,怔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抬眸,看向甄善,紧声问道:“你没事吧?”
甄善摇头,“既然你来了,这些人就交给你吧。”
梁易抿了抿唇,眸色倏而冰寒凛冽,“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甄善淡淡颔首,其实就算流氓头不说,她也能猜出今晚的事情是个怎么回事。
“那不知梁先生要怎么交代呢?”
蓝煜捂着手臂,走过来,脸上有怒意。
若不是善善有自保的能力,刚刚就算他拼了命,也难保她不会受到伤害。
欠梁家的,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去还,却不代表要让她受伤。
梁易叹了一声,看向身后的保镖,吩咐道:“把他们送去局里。”
“先生,这……”
“别说了,就这样,这些人无视法纪,随意伤人,本就该接受惩罚。”
“是。”
甄善看向梁易,叹息道:“你不必如此。”
终归是郑家内部的事情,他姐姐可以由此利用这事打败对手,但真要闹到警局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恐怕郑董事也要迁怒他姐姐了。
梁易苦笑摇摇头,“我姐糊涂,我总不能也跟着混账。”
说到底,甄善也没欠他家什么,她治好他爷爷的病,而他们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忙,真算起来,还是他们家承的情大。
可他姐这次却鬼迷心窍,算计她,拉她到郑家的争斗中,导致她差点受伤。
若他还默认一切,不仅他看不起自己,他们之间恐怕连最后一份情谊都保不住,以后只是陌生人。
梁易不再祈求她的一生,却绝不愿意与她陌路。
而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做不来。
甄善垂眸一笑,不去直视他眸中坦诚的情意,轻轻道:“别放在心上。”
娘娘不怕任何算计,就怕对方抱着一颗赤子之心,她却回应不了。
蓝煜看向梁易,浅淡的眸子沉沉,压力有些大。
若非他爹娘有远见,早早帮他把善善娶回来,待她极好,恐怕他现在早就被震出局,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果然是自己的亲爹妈靠谱。
而一旁知道自己要被送去警局的流氓,哀嚎求饶起来,各种发誓保证自己会从良,可惜没人管他们。
有个混混见同伴被塞到车里带走,不知是惧怕,还是太过愤恨,突然发起疯来,把藏在内衣口袋的美工刀掏出来,扑过去刺向甄善。
既然他都不得好了,那他怎么能让别人也好过?
“去死吧!”
“善善!”
甄善眸光微冷,刚想直接踢开那混混,却被蓝煜那棒槌死死给抱住。
刀子刺入肉里的声音传来,她红唇微抽,心中没有半点感动,只想说这麻烦的棒槌?
但,“蓝富贵,你怎么样了?”
蓝煜脸色惨白一片,扯了扯唇瓣,虚弱地说道:“善善,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
甄善用银针封住穴道,给他止血,听到他的话,眉心抽了抽,“放心,死不了。”
“啊?”
“只是扎到肩膀而已,待会去医院缝几针就没事了。”
蓝煜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虽然一大片血迹,看着很吓人,但止血及时,还真死不了人。
好吧,死不了才好,不然死了,老婆不也没了吗?
不过,“善善,我流了好多血,好疼,头好晕。”
某人头一歪,直接赖在她怀中,不要脸地装起了可怜,完全不放过一丝能跟她亲近的机会。
原本还担忧的梁易瞬间脸上满是无语,眸中满是鄙夷。
这男人以前看着高傲不可一世,怎么现在能如此臭不要脸?
192.愿得一人心(32)
然后,梁先生突然get到为什么他输给蓝煜了,完全不是他不够好,敢情是他的脸皮太薄了啊。
扼腕!
梁易摇摇头,让保镖把刚刚伤人的混混绑起来,随后,叫两个人过来扶着某不要脸上车,先送他去医院,省得挂了。
不过,某不要脸坚决拒绝,他只要甄善扶着。
娘娘瞪了他一眼,忍住将他丢开的冲动,耐着性子扶他上车。
而某人仗着自己现在受伤了,十分虚弱可怜,心安理得地待在她的怀里。
甄善:“……”
她好想再拿起那把美工刀,再送他一刀。
“坐好,受伤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善善,我头晕,”蓝煜闭着眼睛,剑眉拧着,比林黛玉都还要虚弱无力。
甄善头上出现一个井号,冷冷道:“让你逞强?没点本事,学什么英雄救美。”
蓝煜:“……”
心被扎成窟窿了。
前座的梁易很是不厚道地笑了,只是他眸中划过黯然。
她还没发现吧,她对任何人都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永远知礼大方,若远不可及的天使。
而只有在面对蓝煜的时候,她才有真正的情绪,即便是嫌弃,也真实生动。
蓝煜于她,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以前再棒槌。
“善善,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面子吗?”
蓝煜怂怂地小声抱怨道。
甄善凤眸微眯,淡淡地看着他。
“哎呦,善善,你看我伤口是不是加深了,好疼啊。”
蓝煜蹭在她怀里各种哀嚎,面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甄善红唇微抽,但还是去看一下他的伤口。
虽看着血淋淋的,渗着血珠,但并没有恶化。
“你还有力气嚎,就证明没事。”
“哦,那我晕了。”
某人说晕就晕,只在就那样躺在她怀中不起来了。
甄善:“……”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移向窗外,不跟这不要脸的计较。
梁易安静地看着两人互动,垂眸一笑,只是这笑有释然,也有苦涩。
……
到了医院,蓝煜的伤口缝了几针,好在当时梁易的保镖及时制住那混混,没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什么大碍。
但某人从缝伤口就拉着甄善的手,泪眼汪汪地瞅着她,满脸都是求安慰求抱抱求亲亲,不然他要痛不欲生了。
看得甄善的眉心抽了再抽,梁易也是一脸惨不忍睹,恨不得一脚飞了这臭不要脸的。
上好药,打了防感染发炎的针后,并不需要住院,几人就离开了医院。
“郑家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梁易送他们回酒店,离开前,承诺说道。
甄善点头,“辛苦了。”
梁易摇头,“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他转头看向眸中满是敌意防备的蓝煜,眉梢微挑,笑得温润又关心,“蓝先生也好好养伤,免得血流没了,或是胳膊断了,那可就是不好了。”
蓝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虚弱地往甄善身上靠,“梁先生说得是,不过,善善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不会让我有事的,你说是吧,善善?”
甄善给了他一个凉淡的眼神,不理他,看向梁易,“很晚了,路上小心。”
“好,”梁易看了看某个霸着她的不要脸一眼,点点头,“郑董事的病大约没什么问题了,你也不用再费心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嗯。”
等梁易离开后,蓝煜依旧靠在她身上,摇摇头,叹息一声。
“你又怎么了?”
“善善,我觉得吧,这些豪门世家真是,太危险了。”
还是他家好,父母慈爱,家庭简单,和睦得不要不要的。
某棒槌完全忘了,当年他就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和谐的因素。
他还好意思说!
甄善眸光移向他。
蓝煜轻咳了几声,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你看他们各种勾心斗角,家宅不宁的,心累。”
“你可以起来了吗?”
难道不知道他这牛一样的体格重死了吗?
“善善,我受伤了,”蓝煜似伤心地强调道。
“我没瞎。”
“我血流得太多,没力气,”蓝煜浅淡的眸子似无神,弱弱地说道。
甄善唇角抽搐,“那需要带你再回医院输血吗?林富贵?”
“……”
林富贵是个什么鬼?
“不用,只要善善给我靠靠,休息一下,就好了,”蓝煜垂眸,羞涩一笑,“若、若是善善能亲亲我,那我的造血细胞肯定会更快地造血,恢复得更快。”
甄善:“……”
她抬手,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善善?”
“很好,没发烧,脑袋刚刚是不是被棍子敲坏了?”
蓝煜:“……”
甄善抬手,将他给推开,淡淡道:“蓝富贵,你是不是被人调换了魂魄?”
到底一个傲娇花孔雀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臭不要脸的流氓的?
娘娘十分好奇。
“善善,建国后不能成精。”
蓝煜没温香软玉,自然不愿意了,还想继续往她身上靠,但触及她凉凉的眸光,赶紧坐好,只是脸色雪白,看着可怜极了。
甄善揉揉眉心,“行了,折腾一整天了,去休息吧,过两天你伤口好些,我们就回去。”
蓝煜张了张唇瓣,最后还是点点头。
郑家的人很嚣张,但梁易都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们若是再揪着不放,未免太没气度。
而且,终究他们欠了梁家一个人情,也不好做得太绝。
最重要早点回去也好,这边有个对自己老婆虎视眈眈的臭男人,蓝煜危机甚大。
若是梁易是个卑鄙小人,他还不放在眼里,可偏偏他是个绝对的君子,对她真心实意,这才叫人头疼。
他可不想再留在这,让善善对那人的印象越来越深。
再说,没对比就没伤害,谁让他当年那么棒槌,也不知道善善会不会看着梁易,越发嫌弃他。
想想,悲伤都快逆流成河。
……
随后两天不管是郑家的人,还是梁易的姐姐,都没再来打扰甄善他们。
想来是梁易做了什么。
只是在他们离开的那天,却见到报纸上刊登了郑家二儿子被请到局里喝茶的事情,还有郑董事不知从哪里认回了一个私生子,对他极其宠爱,似有意培养他成为郑氏的接班人。
梁易姐姐夫妻也好,郑家那个派人来伤甄善的二儿子也罢,有可能面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但郑家怎么天翻地覆,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还是回他们的小村庄,继续种田搬砖吧。
193.愿得一人心(33)
回家后,甄善并没有对家里的长辈隐瞒什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三位长辈吓了一跳,蓝母更是直念“菩萨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富贵的伤口怎么样了?”甄父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情,一点小伤而已,”蓝煜笑着摇摇头。
“还好,有你保护善善,辛苦你了。”
甄善红唇微抽,但没否认。
“这是我应该做的,”蓝煜挺直腰杆,差点就要拍着胸脯保证,有他在,绝不会让甄善受伤了。
但想起妻子的杀伤力,这话,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有什么,要是他不保护好善善,回来,他胳膊没伤着,老子也直接就给他打断,”蓝父理所当然地说道。
蓝煜:“……”亲爹?
“是啊,富贵是男人,护不好善善,我这做娘都看不起他,”蓝母附和道。
蓝煜:“……”亲娘?
甄善噗哧一笑。
蓝煜见她笑靥如花,若晴雪白梅绽放,天地素色中唯一的惊艳,恍惚了他的眸光,是他人生最美的色彩。
他轻轻一笑,清风温柔,情意融融。
甄善眸光柔了柔,不是为了他的情意,而是眼前和睦幸福的家庭。
虽说蓝富贵是个棒槌,但若没了他,这个家也不完整,蓝家父母更会揪心痛苦。
哪会如现在,即使容貌一年比一年苍老,但眉眼都是轻松安宁。
……
除夕吃饺子,往年都是蓝母包,今年,蓝煜包揽了。
甄善一时兴起,突然觉得自己的厨艺或许还能再救一救,满怀着希望的她,自荐要帮忙包饺子。
蓝煜脑后门出现一滴冷汗,虽说他没亲眼见过她炸厨房的场景,但不知为何,警报直响。
不过,蓝煜没胆子反对,有他在旁边看着,应该不至于真的把厨房给炸了吧!?
然后……
“善善,揉面不能放那么多水!”
蓝煜看着变成浆糊的面粉,薄唇微抽。
甄善心虚了一下,随即,“你又不早说。”
他也不知道她如此“雷厉风行”啊,一整勺水就这样往盆里倾倒。
“现在怎么办?”
“……把那边的面粉拿来掺和。”
“哦。”
噗!
两个面粉人新鲜出炉。
甄善这次倒是问了要倒多少面粉,但她撕开袋子的时候,不小心力气太大了,整袋面粉都被她撕爆了。
蓝煜动了动眼睛,眉毛上的面粉簌簌地往下掉,他艰难地说道:“善善,面粉下到盆子里,不是我们身上。”
甄善:“……”
“失误,咳咳,”面粉入嘴里,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蓝煜忍住笑意,抬手帮她把头上脸上的面粉扫掉,“要不,你先去洗漱,饺子我来就行。”
甄善瞪了他一下,“你觉得我不行?”
“没,只是新年来了,总不好没厨房可以做饭吃吧。”
甄善:“……”
“要不,你在这看着,其他的我来就好?”蓝煜担心打击到她,换了个提议。
甄善凤眸微眯,伸手,将手上的面粉撒到他的头上去,施施然地拍拍手,走了出去。
蓝煜怔住,随即宠溺一笑。
从来端庄知礼的善善,原来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呀。
他摇摇头,用一旁幸存下来的布给自己擦擦,继续揉面包饺子。
就是看着这如龙卷风刮过的厨房,蓝煜压力有点大。
待会娘看到了,应该不会打断他的腿吧?
以后,还是努力劝善善别来厨房了。
……
除夕晚守岁,但真正熬夜的也只有甄善和蓝煜,甄父他们上了年纪,通宵太累。
甄善穿着米色旗袍,外罩着白色的大衣,坐在屋子里也不觉得冷。
山海村地处亚热带地区,冬天湿冷,但也不会冻到骨子去。
“吃碗糖水,”蓝煜将一碗莲子羹放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甄善点点头,“谢谢。”
“要不要玩牌。”
蓝煜拿起一副扑克牌,问道。
甄善黛眉微挑,“赌钱?没意思,还是赌巴掌吧。”
“……善善,咱是玩牌,不是打架。”
赌巴掌是个什么?
难道善善就这么想扇他的巴掌吗?
那要是他赢了,他下不去手,也没胆子下手。
“不然干玩着有什么意思?”
“要不,一盘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
蓝煜宠溺一笑,颔首。
他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她的。
但某人还是太年轻了。
“你确定?让你裸奔也行?”甄善好奇地问道。
蓝煜:“……”
善善,咱们友好一点行不行?
随即,他垂眸,脸微红,“善善,这个可以是可以,在你房间我是没意见的,但在外面就算了,社会影响不好。”
要是她愿意,他一定盘盘都输。
甄善:“……”
她稀罕哦?
这臭不要脸的。
蓝煜见她瞪自己,轻轻一笑,提议道:“善善,咱就提些合理的要求吧?”
甄善冷哼一声,没有反对。
只是,从来自认玩牌高手的娘娘,第一局就扑街。
“蓝富贵,你是不是作弊了?”
蓝煜无辜,“善善,我可是在你面前分的牌的。”
“把牌拿来,下一盘我坐庄。”
“哦。”
然后,甄善看着他又翻出了同花顺,眼睛都直了。
蓝煜笑得谦虚羞涩,“运气而已。”
甄善咬牙,完全不信这个邪,继续。
而后,一连十局,甄善看向蓝煜的眼神,满满写着嫉妒和变态两个词。
他这完全不是打牌有多厉害,而是运气好得炸裂。
甄善好想找这方的天道理论理论,怎么能因为他是真神转世,就格外对他偏爱呢?
说好的天道无私呢?
还是这货前世就是个财神?
那就怪不得那么嚣张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财神不横谁敢横?
“善善,还继续吗?”
甄善红唇微抽,“蓝富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打牌运气好到爆?”
专门在这等着坑她呢?
心机男!
蓝煜无辜地眨眨眼,“善善,我以前就玩过一两次牌,也不知道运气会这么好,不过,以往我看中的股票,都会涨呢。”
甄善:“……”
有没有麻袋?
娘娘要罩住这招人恨的棒槌,胖揍一顿。
难怪,她说,这货赚起钱来,怎么如此风生水起?
194.愿得一人心(34)
不过,“涨了又如何?你先前赚的钱不是全被你那好兄弟套走了?”
会赚钱又怎么样?眼睛瞎一切都是白闹。
蓝煜:“……”
他家善善总是那么会戳人痛处。
“年少时谁没有个眼瞎的时候呢?”
甄善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谁都有个眼瞎的时候。”
原身当年也是瞎眼才会答应嫁给他。
蓝煜:“……”好像又砸到自己的脚了。
“善善,我和他不一样,我有一颗悔过的心。”
他只是棒槌,不是跟张二狗一样,完全是个渣滓。
甄善红唇抽了抽,哦,敢情是个棒槌,他还很骄傲了?
“娘娘!”
甄善刚想说话呢,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个不明物体,哭嚎得惊天动地,直直地朝她脸上扑来。
她微微一侧,某不明物体啪嗒,撞到墙上去了。
缺儿:“……”
甄善:“……”
娘娘说她是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不造它信吗?
“哇呜呜,”缺儿浮在半空,哭得那个撕心裂肺,仿佛被抛弃的小媳妇。
甄善眉心微抽,青葱如玉的手指微动,缺儿飞到她的肩膀上。
蓝煜还在这,她只能用意识跟它交流。
“好了,别哭了,有没有摔疼?”
缺儿抽噎着,“娘娘,缺儿离开这么久,你是不是没有想偶?”
都不给它爱的抱抱。
甄善神色肃了肃,“当然有。”
每次她摘凉粉草或是打扫房间的时候,可是想它想得不行呢。
当然为了耳朵不再被魔音灌耳,娘娘选择省下后面那句话。
缺儿金色的眼眸晶莹晶莹的,也不哭了,高兴道:“真的吗?”
“嗯。”
“人家就知道娘娘是爱缺儿的。”
甄善嘴角微抽,满身都是鸡皮疙瘩,转移了话题,“张二狗怎么样了?你怎么在外面待那么久的?”
她和蓝煜这才刚说起那二狗子呢,缺儿就回来了,来得真巧。
缺儿坐在甄善的肩膀,晃了晃脚丫子,满脸得意求表扬,“娘娘,缺儿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直在做好事呢。”
“什么?”
做好事?
甄善黛眉挑起,不甚理解。
缺儿小脑袋点得很欢乐,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告诉她。
原来,张文出国后,与甄善预料的不错,赌瘾完全戒不掉,他给自己安顿后,又是手痒去各种赌。
偏偏不知道他是不是坑惨了蓝煜这尊财神,天道都看不惯了,缺儿都不用出手,短短两个月,张文就差点输得内裤都没了。
生活没法维持了,这张二狗也不敢再赌了,乖乖找份工作赚生活费。
只是打工赚钱,能赚多少?
他以前跟着蓝煜,大手大脚惯了,没多久,他就不满足现在的生活。
这人本事没多少,鬼心思倒是多得很。
不久,他就瞄上他公司董事的女儿,找各种机会偶遇,挑起对方的兴趣,企图榜富女吃软饭。
刚好,对方也是个爱玩的,张文这白白嫩嫩的东方人,很是入她的眼,没多久,这两人就厮混到一块去了。
不过,后面不管张文怎么哄那女人,她都不肯把他的身份放到明面上来。
张文不甘心当个地下情人,继续给自己找目标,但他也是够极品的,直接就瞄准了对方的闺蜜。
缺儿简直被张二狗的无耻看直了眼,心中的正义喷发,觉得不能让张文这无耻小人继续渣下去,便使了点小手段,让那女人发现两人的事情。
然后……张文就被打了个半死。
不过他也从两个女人身上捞到不少钱,伤好后,他就换个地,继续赌,在这期间,他又勾搭上了另一个外国女人。
只是啊,这女人可是赌场头目的马子。
张文好狗胆啊!
缺儿咂舌,继续伸张正义,帮那头目发现了自己头上发绿了,再不紧急处理,就是一片青青大草原啦。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被绿?
何况还是极其凶残的赌场头目?
张文这下真踢到针板了。
不过,没被打死。
甄善红唇微抽,张二狗,还真是不作不死啊。
极品到这个地步,也是挺不容易的。
“所以,现在张文死了没?”
“没呢,娘娘,缺儿回来前,发现张文快挂了,很是不忍心,所以就帮他吊着性命,医好了伤口,让他可以继续坚强地活下去,是不是很善良呀?”
缺儿无辜单纯地眨眨眼,就得自己真是做了好多好事哦,对张文这种渣渣都被抱着悲悯之心。
嗯,要是它眉间再多点朱砂,它妥妥就是菩萨缩小版啦。
要不是蓝煜在,甄善得扶着自己的额头,呻吟一声,这真是踏马地太善良了!
但,“做得很好。”
缺儿羞涩捂脸,“都是娘娘教得好。”
甄善眉心跳了跳,这话听着怎么有那么点不对劲?完全高兴不起来。
“善善,你怎么了?”
蓝煜见甄善眸光有些恍惚,神色好似一言难尽,久久沉默,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还是不信他。
“善善,我跟张文真的不一样,”蓝煜抿了抿唇,觉得应该给自己伸张一下。
“你要是跟张二狗一样,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
早就跟张二狗一样,前面后面都没了。
蓝煜瞧着她眸中的凶光,不造为何,心肝直发颤,下面很凉。
还好,还好,他醒悟得及时,不然结局可能惨不忍睹。
他立马举起三只手指,发誓,“善善,我真的知错了。”
现在他浪子回头,绝对是一百佳好男人。
甄善送了他一个白眼,推了推桌子上的扑克牌,“真的错了,就拿出诚意来。”
“啊?”
蓝煜怔了怔,他一直都很有诚意啊。
但眸光移到桌子上的扑克牌,他薄唇微抽,定定地看着她,满脸委屈,“那、那刚刚的赌注都不算了,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看着很是不乐意,也不用勉强的。”
蓝煜摇摇头,“没、不勉强!”
“真的?”
“嗯。”
195.愿得一人心(35)
甄善忍住笑意,“行了,我看着像是那种不守诚信的人吗?说吧,有什么要求。”
蓝煜眸光瞬间一亮,眉眼弯了弯,“善善,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嗯?”
“那、那个,能不能别总是叫我‘蓝富贵’啊?”蓝煜有些纠结地说道。
甄善怔了怔,她还以为……
“蓝富贵不好听吗?我觉得甚好,而且这名字是爹娘取的,你是在嫌弃爹娘吗?”
“没有,没有,”蓝煜赶紧摆手,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在你那,蓝富贵=棒槌!”
甄善掩唇,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果然是这样,蓝煜伤心地看了她一眼。
“善善,你不能总是揪着过去不放,要给懂得改过的人机会和鼓励。”
某人努力地讨价还价。
甄善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给你鼓励,你还不打算改正了?”
那就是欠收拾了!
“没,善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正当两人拉家常,缺儿看懵时,墙上的摆钟敲响,凌晨到了,新年来了。
蓝煜眉眼温柔,“善善,新年好。”
“新年好,”甄善轻轻点头。
“我去放开门炮。”
“嗯。”
“你怕不怕?”蓝煜拿着鞭炮,甚是温柔问道。
甄善差点就翻个白眼给他,“往常的开门炮都是我点的,你说呢?”
蓝煜瞬间不敢说话了。
以前他给自己挖的坑太多,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还是赶紧去放鞭炮吧,新年新气象,以前的一切都随爆竹而去吧。
虽说不太可能,但也要抱着个美好的愿望不是吗?
缺儿看着两人的相处一愣一愣的。
“娘娘,你们这是?”
它还以为就蓝富贵以前做的那些棒槌的事情,娘娘看在蓝家父母的面子上,不打死他,也要在心灵上狠狠虐他,一辈子对他爱答不理的。
甄善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们两个要是不和,最难过的人会是谁?”
那肯定是父母。
有哪个父母是愿意看着家宅不宁、儿子儿媳如仇人的?
缺儿不说话了。
“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家人之间需要的是包容。”
或许是这一世的甄父和蓝家父母都太好,甄善不觉心也软了一分。
“那您这是原谅上神转世了吗?”
如果介样,那就真滴太好了。
“怎么可能?”娘娘向来睚眦必报的好嘛!
“啊?”
缺儿懵了,娘娘,您说话前后对应一下啊,别辣么任性好咩。
“包容呢,不代表原谅。”
反正呢,这辈子啊,别想娘娘给某富贵好脸色就是了。
“那、那怎么办?”
甄善红唇微抽,怎么她身边的人都喜欢问她‘怎么办’?就不能自己思考一下吗?
她摇摇头,“蓝富贵这家伙呢,是棒槌一点,自负一点,蠢一点,还有点渣,但从始至终,他爱恨分明,也从未算计过我,认错了,也懂得补偿,不算无可救药。”
大约他能得到她一分宽容,就在于他从未算计过感情吧。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从没弄些弯弯绕绕来糊弄谁。
至于两人婚约的开始,他有错,却不完全是他的错。
终究是家人之间缺乏沟通交流。
最重要的是,甄善不想毁了这个美好的家庭。
缺儿:“……”
它该说上神转世惨呢,被娘娘嫌弃一脸,还是该说他幸运呢,至少还有优点被她承认。
不像顾宁逸,把两人的未来都给堵死了,最终把各自都逼到穷途末路。
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传来。
甄善抬手捂住耳朵,抬眸就是他在炮火中,对自己傻兮兮地笑着。
她抿唇一笑。
棒槌!
跟上一世某个傻木头一样,都是同样的材质,同样傻得可以。
“善善,你出来好不好?”
鞭炮燃完,蓝煜伸手对她招了招,神秘兮兮的。
“作甚?”
“给个面子嘛。”
甄善黛眉微挑,起身,裹紧大衣,走了出去。
“外面凉,别感冒了。”
说是出去,某个棒槌却又跑进来,拿了围巾给她围上。
甄善无语地摇摇头,“让我出来做什么?”
蓝煜笑了笑,储物间搬出好几个大箱子,放在门口,对她笑了笑,才开始点燃箱子延伸出的燃火线。
轰!
五彩灿烂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她眸中瞬间满是绚丽。
漆黑的天穹都被烟花映得明亮,美丽而绚烂,即使只有一瞬,却灿烂至极。
甄善看着漫天的烟火,眉眼染上笑意。
在最后一个烟花炸上天空时,甄善怔了怔。
这满天的心形烟火实在有点骚过头了。
“善善,你、你喜欢吗?”
蓝煜挨在她身边,浅淡的眸子溢满光芒,期待地看着她。
甄善转眸,神色淡淡,“说吧,这些烟火你花了多少钱定制的?”
蓝煜怔了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
“你、你不喜欢吗?”他有点紧张忐忑。
“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也不算多,就几百块。”
这个时代的几百块,都是一个家庭一个月的开支了,还不多?
甄善凤眸微眯,“你哪里来的钱?你的工资不是说都交给我保管了吗?”
蓝煜继续懵。
“所以,你偷藏私房钱?”
“我我我……没有,这只是平时我玩点金融赚的小外快,真的!”
“好啊,蓝富贵,你难道不知道上交钱,要上交全部身家吗?你居然还偷藏钱,怎么?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说吧。”
“善善,不是说好不要叫我蓝富贵的吗?”
“别转移话题。”
蓝煜感觉自己好冤,垂着眸,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以为你都不稀罕我的钱。”
“我不稀罕你就不交,这就是你的诚意?”
“不不,”蓝煜握住她的手,大掌将她的柔夷包住,给她暖和着,免得外面的寒气冻到她,眉眼温柔至极,傻笑道:“我交,我现在就交,以后我用钱都先向你申请。”
甄善挑眉,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善善!”
“嗯?”
蓝煜突然单膝下跪,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枚璀璨的钻戒,仰头,凝视着她,温柔坚定地说道:“我愿一生补偿,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196.愿得一人心(36)
甄善黛眉微挑,这家伙还真是会上纲上线。
“你这是求原谅呢?还是在求婚?”
“善善,你的原谅,我用余生来求,好不好?”
蓝煜眸光定定地看着她,温柔至极,也忐忑至极。
甄善余光看到甄父和蓝家父母猫在楼梯那,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可真是个奸诈的商人,”她轻叹一声,“要我同意也行。”
蓝煜浅淡的眸子瞬间比烟火还灿烂。
“有条件。”
“善善,你说,我都办到。”
甄善沉吟一下,随即挑眉,“绕着山海村跑十圈,大声喊,你是个棒槌。”
蓝煜:“……”
“好!”
蓝煜背后满是黑线地点头,真的站起来,往外跑去,冷风中还有着他凄凄惨惨地“我是棒槌”。
“哈哈哈哈……”
甄善还没笑,屋子里就传来蓝父拍着大腿直笑的声音。
她转眸,眨眨眼,“阿爹、爹、娘,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蓝父笑得直不起腰,摆摆手。
蓝母也是忍俊不禁。
甄父艰难地忍着笑,扶了扶额,“善善啊,要不算了,让富贵回来吧,别吵到别人了。”
蓝父扯住老友,忍住笑意,“没事,反正今晚满村的鞭炮声烟花声到天明,吵不到的。”
“就是,也该让这小子好好去跑几圈,脑子足够清醒了,以后才能好好待善善,”蓝母也同意道。
反正,蓝家父母觉得呀,能让善善成为他们真正的儿媳妇,儿子跑几圈算什么?没让他跪下来唱一整天征服就很是不错了。
蓝煜若是知道亲爹妈的想法,估摸真要给他们跪下来了,大声告诉他们,他是亲儿子,亲的!
不禁怀疑,他到底是种番薯种出来的,还是充电话费送的啊?
甄善掩唇笑了笑,凤眸柔和。
这般慈爱的公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蓝富贵,嗯,附带的。
缺儿:“……”
娘娘,上神转世知道您这么想,会哭的,真的。
最后,蓝煜实实在在地跑了十圈,喊到嗓子都哑了。
而除夕当晚,村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没闭户,整个山海村就这么围观蓝煜追妻火葬场,十分……不同情!
谁让他以前真的是个棒槌呢?这么好的媳妇都能晾在家七年,真特么脑子有坑。
现在嘛,挽回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该!
蓝煜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气喘吁吁地走到甄善面前,他累得满脸通红,但眸光却很亮,沙哑着声音,“善善。”
“累不累?”
“还、还好,”主要他面子里子都没了,从现在起,他一定会成为山海村最传奇的人物了。
不过,只要能追到媳妇,面子是个啥,不知道的!
“这样啊,那再去跑两圈吧。”
蓝煜差点就飙泪,却不敢反对,“好。”
话落,真的乖乖就出去跑了。
这次甄父真心要阻止女儿了,不过再次被蓝家父母拉住了。
这是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长辈呀,就别管了。
最后,蓝煜差点就爬着回来了。
“累吗?”
蓝煜委屈又乖巧地点头。
甄善看着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给他拍拍后背,顺顺气,“累就是累,直接承认不好吗?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
“我、我错了。”
甄善抿唇一笑,“站得起来吗?”
“站不起来了,”某人哭瞎。
“活该!”
虽是这样说,甄善还是扶着他起来,回到客厅。
甄父和蓝家父母已经回房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
“善善,你去哪儿?”
“你这脚要是不泡一泡热水,明天就废了,”甄善嫌弃地说道。
蓝煜:“……”
不过,他轻轻一笑。
她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缺儿:“……”他这是吹冷风把脑子都吹坏了,这么快就忘了刚刚累得差点挂了的事情吗?
不一会儿,甄善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在水里放了一些药材。
她将一瓶药酒递给他,“揉揉膝盖。”
蓝煜接过药酒,却将它放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
“想说什么?”
“善善,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甄善眸光微动,“那要是我反悔了你待如何?”
蓝煜:“……”
“那、那你说要我如何,才答应呢?”
蓝煜不怕她提要求,就怕她不应自己。
“拿来,”甄善似沉思了许久,在他忐忑极了的眸光中,伸手。
“啊?”
“不是说让我答应吗?怎么不想拿了?那算了。”
“没有,没有,”蓝煜赶紧拿出戒指,执起她的手,心随着手颤抖,却坚定帮她戴上。
他傻傻抬眸,对她傻笑,“好看。”
甄善看着手上的钻戒,眉眼微柔,“你是说这钻戒呢?还是我的手。”
“它因你而好看。”
“油嘴滑舌。”
蓝煜眉眼一弯,抬手将她搂到怀里。
“蓝富贵,你满身汗味,你不知道吗?”
虽这么说,甄善却没推开他。
“善善,为什么还是蓝富贵啊?”
“我就要叫蓝富贵,我反悔了,不可以呀?”
蓝煜笑得宠溺,“当然可以的。”
“哼。”
“不过,善善,你现在的蓝富贵,是不是‘老公’的意思,”某人似羞涩地问道。
甄善:“……”
这男人,什么都不会,就最会得寸进尺。
“不,是臭不要脸的意思。”
“善善,你不能这样。”
“呵呵!”
……
趁着新春大吉,蓝煜风风火火地跟自己的父母和岳父商量,给两人再摆一次婚宴。
这次,他要让善善做最风光美丽的新娘子。
三位长辈自然是没意见的,恨不得两人早点和好,他们也好快点抱上大孙子。
蓝煜眸光亮晶晶地看着甄善。
她摇摇头,默认了他去折腾。
婚礼当天,整个山海村热闹非凡,满路繁花红绸,乐声响彻。
甄善坐着花轿绕了整个村子一圈,才被他抱着进门拜堂。
礼成后,两人在新房喝过酒杯酒,他牵着她出来宴客。
虽说是按着古代的婚礼来,但蓝煜却省去一些显示男尊女卑的环节,给她绝对的尊重,处处的呵护。
梁易也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他看着她一身红色婚服,美得不似凡人,倚在高大俊美的男子身边,虽时不时瞪某人一眼,但眉目间却是掩不住的温柔。
她幸福,便足够了。
他也该真正放下了。
梁易笑了笑,举起酒杯,灌了下去,浓烈的白酒灼得他喉咙发烫。
敬她余生幸福安康,敬自己美好遗憾的初恋。
……
197.愿得一人心(37)
洞房花烛,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蓝煜目前为止,最大的喜事。
就是高兴太过,又掉到床下去了。
他摸摸自己撞疼的脑袋,羞愤又委屈,不自知地呢喃道:“怎么又掉床下去了。”
原本抓着被子,捂唇笑的甄善怔住。
她指尖发颤,凤眸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你、刚刚说什么?”
“啊?”
回去继续他的男子汉奋斗大业的蓝煜,心不在焉地“啊”的一声。
甄善推了他一下,“你刚刚说的又掉到地上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在外面鬼混过?”
蓝煜迷茫,“我有这么说吗?”
随即,他赶紧发誓,“善善,我没有,我真没有,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他是个贞洁烈男!
甄善见他紧张又傻乎乎的样子,眸光微颤,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谅你也不敢。”
“善善……”
甄善眉眼柔了柔,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傻木头,你真的来找我吗?
只是,她心中无奈,怎么上一世好好的木头,到了这一世,就变异成一棒槌呢?
还是差点就被她给削了的棒槌。
……
成婚后,蓝煜对甄善简直捧在手心都不够。
就算她什么都不求,但他的所有都给她。
于三位长辈,他也是孝顺有加。
就跟他说的一样,他以往混账的,现在加倍地补偿,做一个好儿子、好女婿,好丈夫,用双手撑起整个家,为他们遮风挡雨。
短短几年,蓝煜就将这一带的建筑业全部包揽了,他原本能扩大自己的事业,但甄善他们不想去城市生活,他便心甘情愿地留在山海村。
即便这样,他无法登上事业巅峰。
但蓝煜觉得有父母,有爱妻,有一个温暖的家,他已经是人生巅峰了,还有何求?
别人觉得他遗憾,可哪里懂得他的幸福?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十年过去。
两人都快四十岁了,但岁月格外偏爱甄善,她依旧那么美丽温柔,令他怎么都无法移开眼睛。
他们的婚姻也从一开始被人叹息摇头,到如今人人羡慕称赞。
棒槌也顺利进化成了好男人。
而蓝煜不管在外人面前有多威信,高冷肃然到人人敬畏,但到了家里就是个没啥家庭地位的妻管严,总是被嫌弃,却只会对她傻兮兮地笑着的木头。
嗯,打是亲,骂是爱,善善越发嫌弃他,就是越发爱他。
某人十年如一日不要脸地坚信着
……
只是,今年的冬天却特别冷,年逾七十的甄父没能等到新年新春的到来,含笑离开了这个世间。
甄善虽伤心,却没什么遗憾。
生老病死,本就世间轮回,甄父寿终正寝,是喜丧,只愿他来世也能幸福安康,儿女双全。
甄善一身素服,拿着香,跪在地上,看着甄父的灵位,想起老父亲的慈爱,这些年对她的关怀,眸中有水光划过。
她起身,原本是想把香插到香炉中,眼前突然一黑,脚步不稳。
“善善!”
蓝煜送来吊唁的宾客出去,刚走进屋子,却见甄善身体晃了晃,他赶紧扶住她。
甄善靠着他,揉了揉眉心,缓解脑袋的眩晕感,抬眸,笑了笑,“我没事。”
“是不是太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自己就是医生,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
“医者不自医。”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刚刚起得猛了,才会晕。”
“真的没事?”蓝煜还是不放心。
甄善摇摇头。
“那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蓝煜拿过她手上的香,插到香炉中,轻声说道。
“好。”
甄善再看了一眼甄父的灵位,轻轻颔首。
“对了,爹娘如何了?”
终究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尤其是蓝父与甄父成了莫逆之交,如今老友过世,蓝家父母心里都非常不好受。
他们年纪比甄父还大,甄善担心他们伤心坏了身体。
“放心,爹那边,娘会陪着的。”
甄善眸光有些悠远,轻叹一声,“生命脆弱,岁月不饶人,恍惚间,我们一家五人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不想不过才两个多月,我阿爹他就……”
今年秋天,甄父还与蓝父商量说,来年春天,在院子种几颗桃树,开春可以看桃花,夏季能摘桃子。
可入冬的一场感冒,就让他一病不起,寿元耗尽。
甄善垂眸,眉眼满是伤感。
蓝煜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静地陪着她,心中也有难过。
想起那位在他混账时厉声呵斥他,在他有难时,毫不犹豫地拿出传家宝贝保住他,在他悔过时,慈爱地接受他的岳父,双眸微红。
但老人走得安详,唯一心愿,就是他们两人能好好的。
“善善,岳父是去找岳母了,他们夫妻分离多年,如今能重聚了,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甄善闭了闭眼,突然一笑,摇摇头。
其实,无过或是无大功德的魂魄是不能长期滞留地府的,否则现在地府早就被撑爆了。
像是这种无异能量属性的小时空,更是设有自动轮回门,功过自动计算,在生命消逝那一刹那,就立刻进入轮回,不会再滞留一秒。
传说中人死入地府,由阎王或是城隍判功过,是有,但仅限于那些大奸大恶或是功德浑厚的魂魄。
不然,阎王老头他们早就累死了,还能像先前,总是追在她后面各种叨叨?
想想,她已经离开地府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些老朋友有没有想她呢?
以后找个机会,去跟他们叙叙旧。
缺儿:“……”
娘娘,其实他们真的不甚欢迎您啊!
不过,想起那些逗比们,甄善心中的沉闷感倒是舒缓了不少。
甄父一生为医,行善积德,来世定有福报。
她也不是纠结的人。
可,甄善没想到的是,这寒冷的冬日刚熬过,春回大地时,蓝家父母却双双倒下了。
慈爱的长辈接连去世,原本热闹的家,一时萧条了下来,甄善颇受打击,在蓝家父母葬礼后,也撑不住病倒了。
蓝煜受的打击并不比甄善小,只是他是男人,是丈夫,他还要照顾妻子,即便心中再难过,也必须撑着。
198.愿得一人心(38)
“咳咳,”甄善靠在床头,脸色雪白,没有半分血色,眉眼满是疲惫,心口闷得厉害,一直隐隐作呕。
她给自己把过脉,只是太过伤心,身体有些上火虚弱,好似也没什么大碍。
但,甄善揉揉眉心,不知为何,从甄父去世后,她总会时不时的感到眩晕,脑袋最近更是钻疼得厉害,时不时的眩晕感,十分不好受。
“善善。”
甄善放下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转头看向他,笑了笑,“药熬好了?”
“嗯,”蓝煜见妻子脸色苍白得厉害,心一揪,端着药走过去,“善善,是不是还很难受?”
“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甄善抬手,轻触他堆成疙瘩的眉心,温柔抚平,“我没什么大碍,别担心,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他这段时间也是身心俱疲,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累倒的。
蓝煜浅淡的眸子浮起不安,“善善,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她平常的大小事情,他都点滴入眼,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她近来的身体一直都有些不适?
甄善原是想拒绝的,但见他神色苍白不安,还是笑了笑,点头应好。
蓝煜稍稍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检查个心安也好。
“来,先把药喝。”
甄善就他递过来的勺子喝药,嘴里满是苦味,“从前总是劝病人良药苦口,要好好遵循医嘱用药,现在到了我自己,才知,一直喝着苦药有多难受。”
蓝煜用竹签刺了一颗蜜饯给她,哄道:“等身体好了,就不用再喝药了。”
甄善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咱都快四十岁,还带哄的,说出去笑死人了。”
蓝煜眉眼温柔,“我倒是希望孩童时能遇到你。”
只可惜,他孩童时,性子傲得很,除了张文,跟本村其他小孩子都没有一个玩得来的,何况邻村,还是女孩子的她。
甄善抬手捏了捏他的俊脸,翻旧账,“我嫁来你家七年你都能晾着,还说孩童时呢。”
虽过了十多年,但每次说起那七年的混账事情,蓝煜还是很心虚惭愧,“所以我后悔死了。”
甄善笑着摇头,倒没再打击他。
“善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准备,明日去市里。”
蓝煜扶着她躺下,轻声说道。
甄善往床里侧靠了靠,拉住他,“我们就是去检查一下,来回就一天,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富贵,你累了,休息一下。”
蓝煜有些犹豫,虽然来回只一日,但也得给她准备一些吃食还有衣服。
“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蓝煜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闻言点点头,脱掉自己的鞋子,躺在她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好,”甄善轻轻点头,闭上眼。
她原就很累,撑着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精神疲乏极了,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但蓝煜却睡不着,他抬手,轻抚她消瘦雪白的侧脸,眸光染上痛色。
善善,我就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要再有事,千万不要。
……
翌日,甄善睡到快九点才起来,可她精神依旧很疲累,似要一睡不起。
她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确实得去医院查查,平时也没觉得她身体那么虚弱。
“善善,”蓝煜端着早餐走进来,见她扶着床沿站不稳的样子,面色一变,赶紧放下早餐,过去扶着她,“怎么样?”
“没事,可能睡太久了,”甄善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
蓝煜的眉头却没松开,赶紧扶着她坐下,给她拧了毛巾,“善善,先擦擦脸,待会吃点早餐,我们就去医院。”
“好。”
甄善由着他给自己擦脸,可脑袋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发黑,有什么往七窍流了出来。
“善善!”
意识消失前,是他着急不安到极点的呼喊。
甄善有些无奈,她这是成了林妹妹不成,动不动就晕的,这下得吓坏那傻棒槌了。
可不待她多想,便陷入黑暗中。
……
甄善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觉得耳边嗡嗡叫,脑子里如打雷,轰轰一片,难受至极,想醒来,却有什么非把自己拉入黑暗中。
她缓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
只是入眸的却是他通红的眼眶,惨白凄然的面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咳咳,”甄善眸光微颤,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难受。
“善善,”蓝煜见她醒来,赶紧敛去眸中的绝望惨然,温柔地扶着她,给她喂水。
“富贵,你怎么了?”甄善抬手轻抚他苍白的俊脸,“怎么恹恹的,被人欺负了?”
“没,”蓝煜忍住眼眶的酸涩,努力地笑着,“刚刚有沙子吹到眼睛里。”
“这借口真烂啊,”甄善轻叹了一声,“是不是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蓝煜身体微僵,脸色煞白,唇瓣颤抖,“没,没有,医生说你只是劳累过度,吃点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真的吗?”
“嗯。”
“那就好。”
甄善也没拆穿他的谎言,轻轻点头。
“善善,你饿了没?”
“有点。”
“我刚刚煲了点粥,吃点好不好?”
“嗯。”
甄善强撑着精神,勉强地吃了几口,想让他安心点,却忍不住反胃,全吐了出来。
“善善,善善……”
蓝煜无措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指尖颤抖地帮她擦拭唇际的水渍。
甄善捂着胸口,忍着眩晕和恶心感,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却见滚烫的泪珠低落到她手背上,她心一颤,抬眸,是他脸上两道泪痕。
蓝煜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薄唇艰难地扯着,“善善,你喝点水漱漱口,我收拾一下。”
见他拿着垃圾出去时晃颤不稳的身影,甄善凤眸晕开涟漪,心口越发闷,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蓝煜走到病房外,脚一晃,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头,眼泪决堤,他死死咬着唇瓣,不敢哭出一点声音,就怕她听到,让她多想。
为什么会这样?
善善,他的善善!
是他混账,是他不是人,为什么报应不报在他身上,要她去承受?
明明她那么好,明明她一辈子都在积善救人,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错的是他啊,凭什么要她去还?
谁能救救她?
以命换命,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只换她安好啊。
……
199.愿得一人心(39)
“咳咳,”甄善捂着唇,无力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缓解脑袋的不适感。
“缺儿。”
“娘娘,呜呜……”
缺儿抹着眼泪,难受心疼地看着她。
甄善好笑,“生病的是我,你哭什么呢?”
“哇……”
缺儿扑到她的脸色,抱着她的脸哭得天昏地暗。
甄善:“……”
“你要是鼻涕眼泪抹到本宫脸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娘娘,人家好伤心。”
缺儿闻言,赶紧放开她的脸,抽噎着。
甄善摇摇头,没计较它的傻样,轻叹一声,“我这具身体到底怎么了?”
缺儿瘪着嘴,似乎又想大哭了。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甄善红唇微抽,它倒是懂得挺多的。
“娘娘,你要是走了,上神转世可怎么办啊?”
短短还没几个月的时间,原本和乐美好的家庭却生离死别,只剩他一人,任谁都会疯魔崩溃的。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涟漪,“所以,我到底怎么了?”
缺儿唇瓣颤抖,哽咽道:“娘娘,您得了脑癌,而且到了晚期了。”
甄善瞳孔微缩,绝症?
“医生说,是、是您脑中的淤血恶变导致的,是当年……”
缺儿说不下去了。
甄善当年头部两次受到创伤,当时医疗设备还没现在那么先进,检查不彻底,导致……
若是她因为别的诱因而得了绝症,或许蓝煜还不至于如此绝望,可偏偏是因为他,这让他情何以堪?
她闭了闭眼,这些年他做的一切,对她竭尽全力的爱护,就算她多年没有孩子,他也一力承担所有,甚至不惜诋毁自己,告诉所有人是他身体出了问题,不是她不好。
为了护她,男人的尊严面子,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这傻棒槌早已让她渐渐放下当初心中的那点芥蒂,愿意陪他好好过一生。
可甄善鼻尖微微酸涩,她该说她没福气,还是命运残酷?
“娘娘,若是平常一些不关痛痒的小事,缺儿能钻天道的空子,可涉及人类生老病死,缺儿也没办法帮您……”
越说它越伤心,脑癌于人类是绝症,可若可以用它的力量,也有办法痊愈。
但偏偏天道不允许,若是它用神力医治娘娘,只会触怒天道,到时娘娘原来的神魂都会受到惩罚。
甄善眸光微柔,抬手,轻点它的眉心,“我明白,别为难。”
“哇呜呜,”缺儿抱着她的手指大哭,“娘娘,是缺儿没用。”
甄善这次没嫌弃它,只是轻轻抚着它的头发,“生老病死,是人都逃不过这一遭的。”
可,她的棒槌该怎么办呢?
剩下的人生,他一个人,又那么傻,该怎么过得下去?
甄善凤眸染上点点哀伤。
……
“我会帮你联系国外最好的医疗团队,但……”
四十岁的梁易,少了年轻的一丝浮躁,沉稳儒雅,只是此时,他眉眼染上一丝痛苦,为那善良却偏偏不幸的女子。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机会,即便付出我的命,我也不会放弃。”
蓝煜猩红着双眸,惨白的脸色冷然、疯狂,拳头紧握。
梁易见他如此,原本因甄善的病因而起的怒火也散了,想打死这男人的心也没了。
如今,没有谁再比眼前的男人更痛苦了。
自己的爱妻因他年轻的混账而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有谁比他更加生不如死?
若非甄善还需要他照顾,恐怕这男人早就先把自己凌迟了吧。
梁易垂眸,深深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拼命挽回她,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无常。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人终归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报应绕过谁?
可想起那善待这个世界的美丽女子,梁易心口一阵窒息的疼痛,她前半生与人为善,为何后半生不能有个善果。
命运于她,何其不公平?
如今,不仅蓝煜无力,梁易亦是。
他们想救她,却发现,从前自以为能翻手云雨的他们,原来也不过凡夫俗子,在残酷的生死面前,无力至极。
拼尽一切,也不过是枉然。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拼命想要从阎王那抢人。
甄善原想让他们不需如此,她的命数已定了。
但看着蓝煜的悔恨彷徨,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配合着治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体越发虚弱,人也越来越痛苦,清醒的时候也愈发少,甚至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但这次,就是身体衰败得再厉害,再痛苦,甄善也没想过提早结束生命。
可她无怨,蓝煜每每看着她被折磨得七窍流血,却痛入骨髓,恨不得生生活剐了自己。
当年,他究竟怎么忍得下心去伤害她的?
最后,蓝煜只求让她不要再这么痛苦就好,她去哪儿,他都陪着。
甄善努力地想多活一天,但病魔却没放过她一分,终究是熬到最后了。
“缺儿,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她强撑着意识,问道。
“呜,没有,娘娘永远都是最美的。”
缺儿与她神魂相连,最是能体会她这具身体有多破败痛苦,它红着眼眶,哭道。
“别哭了,你都哭了好几个月了,”甄善笑了笑,若非它有着不死不灭的身体,眼睛早就哭坏了。
傻缺儿!
“娘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
到了现在,缺儿已经不想管上神转世如何了,它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娘娘这般痛苦。
“能活着,谁不想活着?”
“可缺儿能带您离开的。”
这不过是一个小时空罢了,娘娘神魂不灭,依旧能安然去到下个时空,不必再忍受这样的折磨。
甄善叹了一口气,“那傻木头辛辛苦苦跑来找我,虽变成了棒槌,但还是那么傻,能多陪他一天是一天吧,下次,也不知何时再见。”
或是能不能再见了!
缺儿张了张唇瓣,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但终究还是熬不过去,”甄善苦笑一声,“缺儿,帮我稍微恢复点精神气吧,最后,我想好好跟他道别。”
“好。”
缺儿吸了吸鼻子,闷闷地点点头。
……
200.愿得一人心(完)
“善善,你怎么坐起来了?”
蓝煜只是拿点药,回来时却见原本昏迷的妻子坐了起来,他一惊,赶紧走过去。
甄善对他笑了笑,“我今日感觉自己精神好了不少。”
蓝煜瞳孔紧缩,心坠落,他苍白的脸努力扬起笑意,沙哑着声音,“这样吗?善善,你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甄善轻轻点头,“富贵,我们回家吧,可好?”
蓝煜双拳紧握,双眸泛红,心脏鲜血淋漓,“好、好!”
甄善眉眼弯了弯,心很苦涩。
傻木头也好,傻棒槌也好,从来不会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你……”
蓝煜去办出院手续,梁易走进病房,看着面前即将随风消散的女子,眸中满是痛苦,想说什么,却满是沙哑。
甄善看向面前无怨无悔对她付出一片真心的男子,轻轻一笑,“我没事,也没什么遗憾,梁易,谢谢你。”
于蓝煜,她能用感情去回应他。
可梁易,她什么都给不了。
原本,她以为随着时间,他能放下那份感情。
却不曾想,这么多年,他一直孑然一身,到现在,都放不下。
但即便知道如此,甄善除了与他少见面,不给他任何幻想,什么都做不了。
劝他去寻找自己的爱情?
她用什么身份去劝?就因为他喜欢自己,所以她有资格去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吗?
那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如今,她能对他说了,除了这声“谢谢”,也再没有了。
梁易垂眸一笑,只是很苦涩,“你无需对我说谢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不是没想过展开一段新的感情,但梁易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他心中有这个女子,娶了其他人,却无法给她完整的感情,太不公平,也太不负责。
所以,没有她,他情愿将一切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时不时关注她,知道她幸福,这样也好。
可如今……
“甄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若是,我当年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跟你在山海村生活,你可愿意给我机会?”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反复地问自己。
他得到了男人最想要的锦绣巅峰,却没有她,真的值得吗?
甄善怔了一下,随即她摇摇头,“梁易,我不想骗你,但,不会。”
他纯粹的感情,她有一丝感动,可感动不是爱情,她注定回应不了,只能拒绝。
梁易闭了闭眼,苦涩一笑,“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理智。”
是残酷吧!
连一丝幻想的机会都不给他。
甄善轻叹,“抱歉。”
“是抱歉你一直想让我放下这段感情,还是抱歉你不想让余生的我抱着那一丝幻想,更加痛苦呢?”
梁易眸中划过水色,指尖发颤。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子,却要经受这般痛苦折磨?
甄善摇头,“梁易,你真的把我想得太好了。”
梁易扯了扯唇瓣,“甄善,我很嫉妒蓝煜,想揍他,可以吗?”
她眸光微颤,“不可以。”
“你就不能别护着他吗?”
“他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不护着他?”
“你这话很戳心,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甄善笑了笑,没回答。
梁易鼻尖很酸,抬手握住她的手,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揍,以后还会帮你照顾他,所以,别担心。”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很沙哑!
甄善凤眸湿润,张了张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别拒绝好吗?”
“梁易,你……以后要好好的。”
一滴泪从他眸中坠落。
……
梁易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许久,他都没移动脚步。
轰隆!
一道闪电劈裂天穹,大雨倾盆而下。
梁易僵硬抬手,擦了擦脸上,只是不知道是擦雨水,还是泪水。
当年,雨中,她一把素色油纸伞,朝他走来,温柔含笑地递给他一条手帕。
自此,一眼万年,惊艳了他的一生,也遗憾了他的一生。
却,不悔!
……
车里,副坐调得很低,甄善躺在上面。
她穿着一件白色雪纺的连衣裙,黑发披散。
病魔将她折磨得皮包骨头,但缺儿知道她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不着痕迹地蕴养着她的脸,保住她的头发。
就连医生也觉得是奇迹,只说就连癌细胞也为这倾城佳人折腰,不忍心磨掉她的美丽。
“富贵,下雨了。”
蓝煜眼底满是殇,轻轻一笑,“现在是夏天,下雨后,可能会有彩虹。”
甄善也笑,“我记得我们家那的彩虹特别好看,特别是后院里那座彩虹桥。”
前两年,她一次兴起,做了一顿饭,本想偷偷给某人一个惊喜的。
结果,某棒槌刚吃了一口,就一脸惨不忍睹地嚷着“有毒”,气得她差点就真的拿毒药毒死他。
即便后面,蓝煜将那些饭菜全部吃了,还写了几万字来赞美她的饭菜之好吃,但甄善完全不买账,好几日都不理他。
那时,蓝煜简直苦逼到死,他真的不知道饭菜是她做的,要是知道,就算真的是毒药,他也举大拇指说好吃。
而甄善平时没脾气,但一发起脾气,蓝煜就算是跪搓衣板也没啥用。
偏偏自己爹妈又不帮他,还各种添油加醋,蓝煜直接哭瞎,只能各种求原谅。
可惜甄善被自己的厨艺打击得很严重,很是不客气地迁怒了某人。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对他的求饶根本不管,指着雨后的彩虹,告诉他,除非这次他能把那座彩虹送给她,否则以后就直接打地铺吧他。
为了自己的幸福,蓝煜只好去研究怎么造个彩虹送给她。
其实,甄善那时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几日后,气消了,也就忘了。
可她没想到,他真的在他们家后院,为她造了一座彩虹桥,七彩缤纷,四周安上喷泉,假山盆景,很美、很美。
蓝煜握住她消瘦的手,“那回去后,我们再去看看。”
“好。”
他们说话间,雨越来越大,甄善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善善,”蓝煜紧紧握着她手,眸光猩红,惨白的脸再无法掩饰的痛苦。
甄善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眸中有不舍,声线很温柔,“阿煜,别把所有的错都加在自己的身上,知道吗?”
蓝煜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痛苦绝望地喊道:“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可我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夫妻。”
蓝煜瞳孔紧缩,“善善、善善……”
听着他如同孩子一般不安地唤着自己,甄善眸光晃颤,轻轻呢喃:“傻棒槌。”
蓝煜眸光倏而温柔下来,“善善,别丢下我可好?你去哪儿都带上我好吗?”
甄善指尖一颤,心口窒息,“你这傻瓜,在乱说什么呢?”
“善善……”
车子猛地被什么一撞,不受控制地往护栏冲去。
嘭!
车窗玻璃破碎,却没落到甄善的身上。
蓝煜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她。
甄善凤眸睁大,“阿煜!”
他唇际滑下鲜血,却对她傻乎乎地笑着,满足道:“善善,我们在一起!”
没有她,他一无所有,留下做什么?
身体忽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知道,车子冲下了悬崖。
她原本想出手护住他,却在对上他满足欣喜的眸光时,闭了闭眼,改为搂住他。
“善善、善善……”
他不再彷徨,也不再绝望,他跟他的善善不会再分开了,他们永远都在一起。
“善善,来世我要在自己脑袋上打两个口子。”
“本来就傻了,再打两个口子,就更傻了。”
“善善,我……对不起,还有,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
轰!
低低的叹息声,淹没在爆炸中。
他们的爱情,从最初的不美好,到如烟火般璀璨短暂,如今也随着烈火而逝去。
愿得一心人,生死同相伴。
她所求的,不是多完美的人生,只是这样一份纯粹干净的感情。
她的傻木头,她的傻棒槌。
201.更无柳絮因风起(1)
嘭!
“贝尔?西蒙,你身为光明之女,竟敢说出修炼黑暗魔法也未必全是丧心病狂之徒这般话来!放肆,若非恶人,心怀歹念,怎么敢修炼黑暗魔法?你到底知不知道黑暗魔法全是害人的?”
甄善刚有意识,耳边就是一声震天吼,差点会把她的魂魄再给吼出来。
到底谁放肆了?
敢在娘娘耳边如此喧哗?
抬手揉揉眉心,甄善归了归魂,才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白玉铺地,琉璃灯盏,兰花盆景,大厅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文案,坐着身穿统一白色校服的学子,他们五官都很立体,眸色各异,西方人白种人?
最前面的玉石台阶上,有一位蓝衣白胡子老者,拿着戒指,对着她吹胡子瞪眼,似乎很是恨铁不成钢。
甄善:“……”
古代西方学堂?
光明神?
魔法?
咳,这些暂不说,原身刚刚好像是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都快把老师个气势了?
应该是,看看她的那些同窗或是担忧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就知道了。
“你给出去门口站着,回去抄三遍光明圣经,好好向光明神忏悔。”
“啊?”
甄善还没说话呢,就被老师给赶出来,还外加抄书?
岂有此理!
娘娘如此美若天仙,说错个话怎么了?
而且,老师,你这是体罚你造吗?
怎么为人师表的?
娘娘站在门口,气愤万分。
不过,甄善低头,看着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掌,长叹一声。
原来她现在才是个小姑娘,怪不得魅力大打折扣啊。
但那老头真是太古板不同人情了,不知道要对孩子宽容一些吗?
甄善失望地摇摇头,悠哉悠哉地往前走了几步,坐在花坛前,抬手支着脑袋,开始融合记忆。
这确实是个类似西方魔法大陆的世界,信奉光明神,神殿与皇权并存,魔法为尊,剑道纵横。
原身贝尔?西蒙是圣西斯王朝西蒙公爵的大小姐,魔法天赋异禀,拥有光明大陆最为稀有的光明体质,被誉为大陆千年来最亲近光明神的光明之女。
只是,古往今来,哪一个光明之女不是端庄优雅、悲天悯人,如神座下的天使一般无暇缥缈,是世人最心生向往,也是最崇拜的学习榜样。
可偏偏,到原身这位光明之女,说好听点呢,是接地气,说难听点吧,就是一朵奇葩。
她完全没有光明之女该有端庄典雅、克己守礼,跳脱爱闹,打架闹事,作弄同学,拉帮结派,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整日不好好修炼魔法,学习礼仪,到处作天作地,叫整个圣西斯王朝上下一提起这位光明之女,就直摇头,甚觉她是光明神打盹时,不小心点到的。
不过,无论原身有多颠覆众人对光明之女的认知,但她的出身,以及年仅十岁,却已经是高级魔法师的修为,都叫人只能对她恭敬奉承。
咳,刚刚那位艾伯特老师例外。
他是圣罗兰学院最资深、最德高望重的魔法老师,修为接近魔导师,是大陆排得上名的强者。
那老头向来最重规矩,嫉恶如仇,犯到他手上,除非是光明神,否则他谁都敢削。
原身上课睡觉,被他抓起来回答问题,心直口快,啥都敢说,结果犯了忌讳,直接就被扫出课堂了。
要知道光明大陆最忌讳的就是黑暗魔法,那就是完全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凡是敢修炼,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她刚刚还敢不要命地为他们辩解,没被打死,完全是因为她这个光明之女的身份啊。
甄善叹息一声,随手捏了个魔法,她面前浮现一个水面镜子。
天大地大,娘娘的美貌最大。
贝尔的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多了西方人的五官立体感,眸色不是纯黑,隐隐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若漆黑天穹划过的流星,一头纯金色的头发十分有异族风情。
只是十岁的她,说是美丽,倒不如说精致可爱如芭比娃娃,一身合体的白色兰花纹长裙,衬得她更加玉雪可爱。
甄善扬手,挥掉面前的水面镜子,对自己这一世的容貌还算满意。
不过,娘娘感觉今日好似有点安静,有什么不对呢?
转眸,眸光触及肩膀上某个捧着脸的缺儿,唇角微抽,“你要是把哈达子滴到本宫的肩膀上,缝了你的嘴。”
缺儿头皮一麻,赶紧擦擦嘴角的口水,两眼亮晶晶,“娘娘,您好阔爱哇。”
没遇到娘娘,它以为它是天底下最卡哇伊的宝宝,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甄善抬手点了点它的眉心,“算你有眼光,不过,缺儿,怎么回事,原身好好的,怎么她的身体能被我占用?”
以往,都是她的原身意外挂了,她才能用她们的身体。
但原身刚刚就只是站起来说话而已,总不能课堂回答个问题也能挂吧?
“这……”缺儿抿了抿唇,“娘娘,这个时空比较特殊,存在重生轮回轴,原身第一世已过,第二世她自动放弃了。”
甄善怔了怔,重生轮回轴,顾名思义,就是那小时空,可以重置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到底是何等悲惨的命运,才让原身心如死灰,甚至可以放弃重生的机会,主动入新的轮回,遗忘一切呢?
就她少年时所拥有的一切,原本该是人生赢家才是吧。
但命运多变,以后如何,谁都无法预测。
“那为何我没有原身前世的记忆呢?”
“额,天道不允许。”
“小气鬼。”
缺儿讨好道:“娘娘,以您的能力,就算不知道过去的一切,也能过得灰常好哒。”
甄善抿唇一笑,“你就知道了。”
缺儿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对自家娘娘绝对的信任。
甄善还想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贝尔?西蒙!”
甄善唇角微抽,赶紧站起来,转过头,笑得十分乖巧道:“艾伯特老师,您下课啦。”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
让她罚站,她居然敢坐在花坛玩耍?
202.更无柳絮因风起(2)
甄善垂眸,你这老头才朽呢。
而且,娘娘说她会走到花坛坐着,而不是乖乖罚站,完全是原身下意识的动作,不造这老头信不?
“圣经抄十遍!”
“哈?”
甄善先前没接收原身的记忆,不知道光明圣经是啥,现在……想起那厚比砖块的光明圣经,抄十遍,她的手还要不要了?
这老头怎么能如此残忍地摧残祖国的美丽花骨朵?
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哎呦!”
甄善被直接提溜,丢到了图书馆,艾伯特老师行动证明,他的良心真的不会痛。
“不抄完,不许出来。”
看着那老头留下一句话,就甩袖走人的样子,甄善撇了撇嘴。
你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啊,娘娘岂不是很没面子?
甄善抬脚走就要走出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弹回来,但她看着其他人能自由出入,所以这结界只是针对她?
娘娘点点头,臭老头,算你狠!
“你们看甚?在笑话本小姐吗?”
甄善扫了一圈看着她的人,凤眸微眯,笑得可爱至极地问道。
众人立马摇头,转移视线,就怕慢了一分,被这位大小姐削。
“哼。”
“贝尔小姐,您还是乖乖去抄书吧,艾伯特老师向来言出必行的,您若是没抄完书,是绝对出不去的。”
穿着燕尾服的年轻图书馆管理员走到她面前,右手放在左胸上,恭敬地对她鞠躬行礼,好心提醒道。
“呵呵,”甄善送了他一个迷之微笑,转身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往图书馆的二楼走去。
她就不信了,等她把图书馆搅得鸡飞狗跳了,那老头还敢不放她?
甄善摸了摸下巴,正在想着怎么气死那古板的老头时,楼梯转弯处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赶紧抓住扶手,才没被撞到楼下去。
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手上一大沓资料全散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跌坐在台阶上。
甄善刚看向是哪个倒霉蛋胆敢撞她,成神卷轴上第六颗水晶心倏而亮起,于此同时,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映入眸子。
甄善嘴角哆嗦了一下,眸光有点发直。
女、女孩!?
上神转世?
她这一世要攻略的目标?
娘娘脚步有些不稳,伸手,捏着某只缺儿,凤眸满满的凶光。
它要是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看她不把它的皮给剥了。
缺儿扑腾着,差点被掐死,“娘娘您淡定、淡定啊!”
淡定个屁!
向来优雅的娘娘难得爆了粗口。
作为妖妃她什么事情没做过,但她是个绝对的直女,对玩磨镜没有半点兴趣。
“攻略也不一定是爱情,您也可以跟上神转世发展一段社会主义姐妹情的。”
甄善:“……”呵呵,去它娘的社会主义姐妹情!
缺儿也很哭瞎呀,它怎么知道这一次的上神转世肿么投了一个女儿胎啊?
这还要怎么玩下去?
霍尔怔了怔,随即她抬眸,眼前明媚无双的女孩映入眼帘,默了默。
圣西斯王朝最天才的光明之女,谁不认识?
只是,见她看向自己,神情难以言喻,似还有一丝恶心,霍尔垂眸,习以为常。
她蹲在地上,沉默地收拾地上的资料,做好随时被扇一巴掌,或是被踹下楼梯的准备。
据说这位贝尔小姐脾气不太好,或者会狠揍她一顿也不一定。
只是直到她下了楼梯,对方都没为难她一分。
霍尔心中微微诧异,眼角余光划过还站在楼梯转弯处的女孩,她是似受了什么打击,一动不动的。
堂堂光明之女,圣西斯四大家族之一的西蒙大小姐,万千荣光加身,什么都有,她能收到什么打击?
但如何,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甄善扶着巨疼的脑袋,摇摇晃晃地走上二楼,找到一处椅子,坐下,怀疑人生。
在丢弃节操,勇敢地上,还是一刀了结自己,继续下个世界中徘徊。
“娘娘,轮回莫测,上神转世小时空,什么可能都会发生,现在只是女儿身,以后还可能有非人的,什么机器人啊,无性植物精怪啊……”
缺儿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不敢再说下去了。
因为娘娘的眸光已经透露出了要凌迟它的凶光了。
还机器人,无性植物?
甄善手指捏了捏,非常想掐死这个傻缺儿。
早知道……
她吐了一口浊气,早知道这么坑,她还是会接这个任务。
没有登临真神界,她就无法跳出世间轮回,命运依旧不由己。
对方不就同样是女子吗?
姐妹情深,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不方不方。
呵呵!
甄善努力安慰自己,没什么是娘娘做不到的。
……
因为这一世的攻略目标成了女子,甄善想要作弄艾伯特那老头的心也暂时没了。
她需要看看圣经,静一静。
图书馆管理员见这位大小姐真的在乖乖抄圣经,没有捣乱,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就怕她是在假装乖巧,转眼就把图书馆搅得天翻地覆。
别怀疑,这位还真做得出来。
“霍尔,你去服侍贝尔小姐,协助她完成艾伯特老师布置的作业。”
正在擦拭书架的霍尔闻言,点头应是。
“这不是亚格王朝的皇女霍尔?詹姆斯吗?”
“什么皇女啊?她就是个皇族弃子罢了,比我家的仆人也高贵不少,没见到他入了圣罗兰学院,连正式学子都算不算,只是个供人差使的侍学吗?”
“这能怪谁,让她父族跟黑暗魔法师勾结,光明神殿留下她和她姐姐的命就是很难得了。”
“可不是。”
“现在让她去服侍那位脾气不好的小姑奶奶,会不会天天被她踹下楼梯啊?”
“哈哈,怎么没可能?你没看图书馆的其他管理员和侍学都不管去,这倒霉事当然要倒霉蛋去做了。”
“贝尔小姐可是最近神的光明之女,能服侍她,是那家伙的福气好吧。”
“希望她能多吸取贝尔小姐身上的光明气息,净化她那肮脏的血液。”
霍尔听着背后的人没有半点掩饰的议论,神色无波无澜,只是掩在袖子里的双手死死握住。
她垂着眸,步伐不变地走上二楼。
203.更无柳絮因风起(3)
“贝尔小姐。”
甄善拿着羽毛笔的手抖了一下,身后落下一道黑线墙。
即使做再多的心里暗示,但真的面对成了女子的攻略目标时,娘娘还是有些不淡定,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真把自己掰弯了。
那就神奇了!
但,也没总是躲着的道理。
甄善抬眸,看向面前提着裙子,向自己行礼的女孩。
先前,娘娘大受打击,没有仔细看她。
眼前女孩,一身圣罗兰校服,只是她白裙上没有绣兰花纹,这是侍学的服侍,与正式学子区分开来。
她比自己稍微高一些,但身形很是消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五官倒很精致,难得的是她有一头异于西方人黑长直的头发。
只是她眉目沉郁,神色看似很木然,就连那双浅淡的琉璃眸都覆上一层阴霾,如毫无生气的木雕娃娃。
与原身一样,这女孩在圣罗兰学院也很出名,只是不是什么好名。
原本她出身很是高贵,亚格王朝的嫡皇女。
哦,亚格王朝历代统治者都是女皇。
霍尔的父亲原本是这一任女皇的正夫,然而不知为何,他父族竟爆出与黑暗魔法师勾结,导致全族被光明神殿清理,父亲自杀,姐妹两人一夕之间从天堂掉落地狱。
而光明大陆一旦涉及黑暗魔法,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人人万分忌惮,亚格王朝的皇室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全大陆,他们清理黑暗魔法的决心,便把霍尔送到圣西斯王朝,接受其他王朝光明神殿的监督。
所以,霍尔即便有着皇女的身份,在圣西斯王朝的地位却还不如一个仆人,任何贵族少爷小姐都能随意践踏她。
堂堂的皇女沦落到这般地步,确实够惨的。
不过,甄善凤眸微眯,这个霍尔的身上,有黑暗魔气?
很淡,时有时无。
所有人包括以往的原身都没察觉,可甄善本体神魂极其强大,能最大发挥她那近神的光明体质的力量,这才发现一丝不对。
难怪,她先前看到她时,在一瞬间会如此排斥。
不单单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还因为她体内的黑暗魔气。
有意思。
这位命运多舛的霍尔皇女是想利用黑暗魔法崛起,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那他们这一世岂不是要相爱相杀了?
要知道,她的体质,注定她这一世与光明神殿密不可分,而光明与黑暗总是对立的呢。
甄善突然眉心突突直跳,相爱相杀是个什么鬼?
难道她那么快就放弃拯救自己了?
个鬼啊!
社会主义姐妹情,社会主义姐妹情。
甄善默念了好几遍,才稍稍淡定下来。
嗯,那作为好姐妹,必须得把这误入歧途的小伙伴给拉回来。
说来好玩,原身虽说各种不靠谱爱闹,实际却十分古道热肠,心怀拯救苍生之念。
她向来作弄的也只有那些贵族的纨绔子弟,对于平民,若有难,她见到,定会伸出援手。
甄善眉心跳了跳,觉得原身有那么点内里白莲的潜质啊。
再加上她性子又直,面上绝不肯吃亏妥协,要是以后做个吉祥物的圣女倒没什么,可若是她涉及神殿或皇权的纠纷,妥妥的炮灰任务啊。
或许,这也是原身不愿重来第二世的原因吧。
“贝尔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霍尔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闪耀着璀璨蓝色光芒的凤眸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么,她默了默,平静地问道。
“没什么,你叫霍尔?”
“是。”
“过来。”
霍尔抬了抬眸,缓步走了过去,跪坐在她的桌案前。
甄善倾身靠近她,小声道:“同学,帮个忙?”
霍尔微怔,随即手上被塞了一本圣经。
“你看这大砖块,艾伯特那老头还叫本小姐抄十遍,十遍啊,抄完本小姐也就成了圣经了,霍尔同学,你一定也不会舍得我这般美丽可爱的少女断手吧。”
霍尔:“……”
这位贝尔小姐会不会有那么点自来熟了?
还自恋呢?
难道她不怕自己去跟艾伯特老师告状吗?
而且,“贝尔小姐,艾伯特老师向来严谨,他一定会仔细检查您的作业,若是他发现我代抄,您恐怕下次就是二十遍了。”
甄善仰倒,靠在椅背上,扶着脑袋,“那个刻板迂腐的老头,不好好培育祖国的花朵,还辣手摧花,造孽呀。”
霍尔:“……”
若是其他人在这,心中一定默默吐槽一句,您是花朵没错,只是长歪了而已。
“不管不管,反正先保住当下我的手,艾伯特那老头要是真敢让我抄二十遍,本小姐就去跳楼。”
霍尔:“……”
“同学,霍尔同学,你就帮帮忙吧,难道你真忍心看着这么美丽活泼可爱善良的我被这大砖块折磨得不成人形吗?”
霍尔唇角抽了抽。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喽。”
霍尔看了看她,沉默几息,拿着圣经,默默走到她旁边的桌案,拿起笔,开始抄书。
不是为了什么人情,只是单纯她得罪不起这位地位显赫的光明之女。
甄善眨眨眼,“缺儿啊,你说这一世的真神转世是不是葫芦神?”
“啊?”
“这么闷!”
看看她说了那么多话,她都不回一句的,不是闷葫芦是什么?
缺儿:“……”
娘娘,完全是您这一世的性子跳脱过头了,上神转世对您只有无言以对呀。
甄善支着下颚,看着旁边端端正正坐着抄书的女孩,眸光微动,起身,挨到她身边去。
看着纸上那印刷体还端正的字体,甄善黛眉微挑,都说字如其人,可单单看着霍尔的字体,却根本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包括她的眼神,一片死寂阴霾,似对世间的一切都了无生趣了。
很难想象她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霍尔知道她靠近自己,身体微僵,随即继续平静地抄书,淡淡道:“贝尔小姐,您有事吗?”
“没事,你的字,写得挺好。”
“过奖。”
原本聊天就要这样聊死了,但原身是个非常会尬聊的人,没话她也能找出话来。
204.更无柳絮因风起(4)
“霍尔,你学习魔法了吗?”
霍尔手僵了一瞬,“学过。”
甄善眸光微眯,学过,也就是现在没学了?
她记得曾经盛传亚格王朝的两位嫡皇女魔法天赋卓绝,尤其是霍尔皇女,与原身一样,都是光明之女。
后来,她们父亲一族出事,霍尔的姐姐凯娜皇女被软禁深宫,霍尔在一夜之间不再受光明魔法元素的亲近。
众人都说,这是光明神对她的惩罚。
但现在看来,也未必,应该是她身上的黑暗魔气阻碍了她修炼光明魔法。
甄善手撑在她的桌案上,支着脑袋。
现在跟她说,自己知道了她身上有黑暗魔气,恐怕她会戒备到了极点,之后会躲自己躲得远远的吧。
那她们的社会主义姐妹情如何发展?
总不能让娘娘做个背后好人,默默关心着她吧?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嗯,那就当做不知道吧,反正那点黑暗魔气应该要不了她的命,以后再说吧。
缺儿:“……”
娘娘,您的性子可以不要学原身那般放飞,但可以学原身做个好银哇。
霍尔垂着眸抄书,神色平静无波,当做不知道那位大小姐在看着自己。
只是她心中有些防备。
先前这位贝尔小姐还似乎对自己很是不喜,怎么现在,却让自己帮她抄起书来?
不觉得自己玷污了她这位光明之女的纯洁吗?
还是在想着怎么整蛊她?
毕竟她是光明之女,应该十分厌恶她这个与黑暗魔法有牵扯过的人才是。
只是,就算对方真的把自己整得不成人形又如何?世人只会说光明之女是嫉恶如仇,而自己是活该。
霍尔捏着羽毛笔的手紧了紧。
甄善挑了挑眉,看来她也不是一片死寂无波啊。
终究年纪还太小了,情绪管理还不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呢。
……
甄善没啥形象地趴在桌案上,满脸都写着“好无聊”!
原身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若非现在换成她,早就把整个图书馆都给掀了,哪里还会有耐心在这抄书啊?
娘娘为了跟旁边的小姐妹培养一下感情,这才勉强忍了两日。
可某位小姐妹简直比抄书还无聊,问个问题,她是有问必答,但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话,总是把天给聊死了。
自己平时闲着没事的碎碎念,她从来都当听不到,老僧入定地抄书,不要太认真,让甄善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
谁让人家是在帮她抄书呢?
她还不至于如此无理取闹。
甄善黛眉一挑,手上捏了个法决,一颗光球滚到了霍尔的桌案上。
霍尔浅淡的眸子微移,淡淡地扫了一眼,继续抄书。
甄善手指微动,光球跳到她的手边,蹭了蹭她的手背,然后在她眼前滚来滚去,如同一个调皮的团子。
“贝尔小姐,我还要抄书,您若是无聊,可以自己玩。”
“自己玩,有什么好玩的,霍尔啊,你能不能别那么沉闷无趣啊,你才十岁耶,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的?”
霍尔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她雪白无暇的侧脸,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声线十分平淡无味,“贝尔小姐,若是您再跟我多玩一会儿,抄书时间就要变得更久,您也将更加无聊。”
甄善:“……”
这小闷葫芦,怎么如此会噎人呢?
甄善指尖散了魔法,趴在桌子上睡觉,这小闷葫芦没办法友好地玩耍了。
霍尔眸光微侧,看了她一眼,继续平静地抄着圣经。
到了晚上,图书馆的学生都基本回去了,偌大的图书馆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木有错,那艾伯特老头就是如此丧心病狂,连寝室也不让她回,一天吃饭睡觉都在这里解决,直到她抄完书。
虽说圣罗兰学院是光明大陆最有代表性的学院,这里的豪华程度无法想象,就连图书馆设置的休息室都堪比五星级大酒店。
但,娘娘还是很生气。
她还是个宝宝呢,那臭老头就这么摧残她,真是太冷酷无情了。
不给自己讨个公道实在太对不起寄几了。
早上睡觉,甄善晚上精神特别好,等图书馆其他人都离开后,她甩掉手上的羽毛笔,跑过去拉起还在奋笔的小姐妹。
“霍尔,别抄了,我带你出去玩。”
手被拉住,霍尔浑身瞬间僵成石头,死寂的浅淡眸子掀起巨浪,木然的神色愕然。
“你……”
“怎么啦?”甄善当没发现她的排斥,撇撇嘴,“难道你还想在这抄书啊?都写了一整天,你就不无聊吗?要生虫子了。”
霍尔:“……”
她垂眸,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好似没有任何不对。
若是几年前,所有人都对她奉承,能靠近她都是一种荣幸,但如今,她是个被光明神抛弃的罪人,沾染了黑暗魔气。
世人对她除了鄙夷,就是离得远远的,好似碰到她,就会被光明神厌弃一般。
贝尔·西蒙是最尊贵的光明之女,骄傲如斯,怎么肯触碰自己这样的人?
难道她不怕如传言,连累她被光明神嫌弃吗?
甄善要是知道霍尔想法,定然送她一个白眼,若是真这样的话,那光明神肯定是个假神,心胸如此狭隘。
况且娘娘去信仰这种小时空的神,恐怕对方承受不起呢。
与其去关心什么光明神的情绪,她的小姐妹更重要好嘛?
嗯,社会主义姐妹情。
每天默念一百遍,保证自己直直的。
甄善手上出现一根魔法杖,杖身是通体温润雪白的玉石做成,触手生温,上面雕刻着优美精致的兰花纹,一颗鲜红如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其上,时不时划过的乳白色光华,温暖而干净。
这跟魔法杖品级之高,就是出身皇族的霍尔也是第一次见。
真不愧是大陆最亲近神的光明之女,连这样的魔法杖也能驾驭。
不过,“贝尔小姐,艾伯特老师修为已快到魔导师,他的结界您是无法突破的。”
甄善黛眉微挑,“谁说我要破他的结界了?”
霍尔看向她。
甄善转动魔法杖,施了一个瞬移魔法,将两人带到图书馆后面花园的墙边。
205.更无柳絮因风起(5)
嘭!
在连接墙内外的土地上凿出相通的洞,随即,她抬手,一朵玉兰花到了她手上。
甄善举起魔法杖在兰花上画了一个魔法阵,同时,把它从那个洞丢出外面。
她再在地面画了相同的阵法,魔法红宝石一闪,阵法罩住两人,转眼就将他们转移到了外面。
霍尔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出了图书馆,她还没没有反应过来。
“我自创的互换转移魔法,是不是很厉害?”
甄善笑眯眯地问道。
霍尔:“……”
甄善也不管她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不过图书馆的其他地方下面都有封印结界,就只有这么一个缺口了。”
“你、为何知道?”
甄善眉眼弯了弯,“因为这个缺口就是我先前偷了院长的寻宝鼠,钻出来的呀。”
霍尔唇角猛抽,实在无言以对。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圣西斯的人一提起这位光明之女,就满脸不好说不好说的表情了。
几千年来,有哪个光明之女一言一行不是最标准的教科书?
偏偏这位,资质最出众,行为却完全反着来。
试问有哪个光明之女能把“偷”说得这般理直气壮、骄傲自得的?
甄善摊手,“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谁让艾伯特那老头一言不合就把丢到这图书馆来关禁闭的?我只能未雨绸缪,给自己寻一条生路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闹的,’连霍尔这种内心毫无波动的人,都忍不住想吐槽她了。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我带你去玩,”甄善挥着魔法杖在半空画了一个空间传送阵,拉着她穿过阵法。
霍尔眼前一变,眨眼就是圣西斯皇都繁华的夜市。
她看向身旁的女孩,眸光微动,也明白了她那么爱闹不靠谱,圣罗兰学院也好,神殿也好,都捧着她。
才不过十岁,空间传送阵这种高级魔法却随手挥就,天资不可谓不妖孽。
“霍尔,你发什么呆,走走,夜市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甄善抓着霍尔的手到一个卖玩具的摊子前,指着上面的铃铛灯笼纸鸢等,“这是东方来的小玩具,新不新奇?”
霍尔怔了一下,看着那燕子纸鸢,眸光有些晃,模糊记忆中,姐姐将纸鸢放得很高,和父亲温柔含笑的脸庞……
“老板,我要那个纸鸢。”
“好勒,亲爱的小小姐,给。”
甄善接过纸鸢,丢了一颗魔法晶石给他,随即将那燕子纸鸢塞到霍尔的手上。
“送给你。”
霍尔僵了僵,低头看向手上的燕子纸鸢,抿着唇。
“你给本小姐抄书,这个是谢礼,怎么样,喜欢吗?”
霍尔没说话。
甄善撇了撇嘴,“闷葫芦。”
但娘娘还没丧心病狂到跟个小女孩计较。
一路上,从美食街头,甄善一路买小吃到街尾,很多她都是咬一口就丢了。
“不正宗。”
“什么?”
甄善扬了扬手上的冰糖葫芦,“这,不好吃。”
霍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一串红通通的糖葫芦,这是刚刚他们在一家东方美食城的店里买的,据说只有权贵人家才吃得起的小零食。
这小小两串就是数十颗魔法晶石。
霍尔小时候也吃过,是姐姐买给她的,那时她新奇喜爱极了,如今……
她将手上的冰糖葫芦递到唇边,轻咬了一口,酸甜依旧,物是人非。
“你喜欢?”
“嗯。”
甄善把手上的冰糖葫芦也塞给她,拍拍自己的手,“我跟你说,我吃过比这好吃无数倍的糖葫芦。”
当年京城街头,白衣胜雪,宛若仙人的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与仙气飘渺的他不符合的糖葫芦,递给了身边垂眸不说话的蓝衣女子。
那是她人生中吃到的第一份甜到心坎的东西,可惜最后却成了穿肠毒药,将她的心一点点腐蚀殆尽。
甄善勾唇一笑,如今回想起来,糖葫芦的味道记得,但那份悸动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只觉好笑。
霍尔看着她,眸光微怔,心中不懂面前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笑意为何会如此悠远,还带着一丝厌世的讽刺。
但眨眼,她又笑得没心没肺、肆无忌惮,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去过东方?”难得的,霍尔主动跟她说话。
甄善耸耸肩,“没有啊。”
霍尔抬眸,那她在哪吃过更好吃的冰糖葫芦?
甄善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靠近她,神秘兮兮,好似要跟她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让原本眸中一片死寂的霍尔一闪而过的好奇。
“当然是……在梦中啦,哈哈哈!”
霍尔:“……”
她面无表情地看某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大小姐,转眸,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啊呀呀,我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干嘛那么认真呢?小气鬼。”
“贝尔小姐,恕我直言,并不好笑。”
“霍尔。”
“是。”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好闷啊。”
“并没有。”
以往没有人敢,如今不屑。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么闷是交不到朋友的。”
朋友?
霍尔低头,谁想跟一个被神厌弃的人做朋友?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斗兽场的门口,甄善看着这充满血腥气,令人不适的斗兽场,凤眸微眯。
“贝、贝尔小姐。”
门口的护卫见到甄善,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朝她行礼。
甄善没理会他们,转眸看向一旁的霍尔,“我们走吧。”
光明体质越是纯粹的魔法师,越是不喜欢那种带着血腥污秽的地方,这斗兽场飘满兽族的残魂,怨气浓郁,原身每每经过一次,都控制不住发一次脾气,将里面给搅和一通。
但原身是天不怕地不怕,却并非愚蠢,斗兽是整个光明大陆最普遍的娱乐活动,上到权贵,下到平民,基本没几个不喜欢的。
她就算再不喜,地位再高,能闹一闹,却没办法跟整个光明大陆唱反调。
否则,不仅仅是她要倒霉,还有她背后的家族。
这也是为何历代光明神殿崇高的圣女都厌恶斗兽场,但除了不去,从没提过要拆除这些地方。
因为,提了也没用,还可能影响自己的地位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