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 武侠篇:江山疑云(一)(二章合一)
因为那一簇簇马上就要烧到他身上的火苗,将这间不算大的房间映衬的通红通红的,分外的好看,应着噼噼啪啪的灼烧声,顾峥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屋外,仿佛还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有人在窥探他……
而这把火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无意的……也不是顾峥现在能够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从这一片火海之中逃得生天。
努力的回想着现代的火灾自救知识的顾峥,瞬间就将腰给弯了下来,将自己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口鼻,眯起眼睛,在燥热纷乱的环境下,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的观察一下周边。
环视一圈,房间不大,设施倒还挺齐全。
看物件的摆设,竟然还带着几分精致的味道。
房间左右两侧各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窗户。
但这房屋火势应该是从门口位置开始燃烧起来,那两个最便于逃生的大窗户,因为靠近房门的缘故……顾峥怕是用不上了。
但是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小窗户,却因为居于房间的最内侧,现在还未曾被火势波及。
就是你们了,我的自救之路。
确认了逃跑方向的顾峥,再一次的扫了一遍这个房间,在靠近床榻一侧的一个三角形的木质脸盆架上,竟然还看到了半盆盥洗过后未曾来得及倒掉的洗脸水。
见到于此的他是大喜过望,弯着腰三两下的就爬向了洗脸架。
谁成想,等到顾铮伸出双手将木盆端到了手中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双手与他曾经大手相比,实在是太过稚嫩了一些。
这是一双如同白瓷娃娃一般的手,保养得当,白皙粉嫩,如同一个富家公子一般的未曾吃过什么苦头。
若不是他的指腹处有两三处薄薄的手茧,昭示着这个孩子怕是从小也练过几下子的话,说他是一个世家的贵公子,也是有人信的。
见到于此的顾峥,也只不过顿了一下,接下来的……却是毫不犹豫的就将这半盆水给一挥一洒的……全倒在了三脚架一旁的床铺之上了。
再然后,他就将这一条湿哒哒的被子朝着头上一蒙,深憋了一口气之后,直朝着那个小窗户的所在冲了过去。
“啪啪……”
不好!窗户竟被人从外边封住了!
而顾峥身后的灼热已经朝着他步步紧逼了过来,他的头发都有了焦糊的味道,不能停下,不可以再犹豫了。
憋着一口气的顾峥,‘砰’的一下,就用头朝着窗户的楞框之上撞了过去。
‘哗啦’
……
感谢神力的加持,这厚墩墩的结实耐用的窗框,此时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的,被撞成了碎片。
一个裹着棉被的略显狼狈的小小的身影,就着冲势,就在屋外的土地上翻滚了起来。
‘噗啦啦’
……
“咳咳咳……”
因为挂着棉被的缘故,顾峥足足滚出去三四米的距离,才将将的停下了前行的势头。
就在他适应了天旋地转的眩晕之感,打算摘掉头上披着的棉被,仔细的去看看火场附近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的时候……突然,他的瞳孔却因为紧张而莫名的收缩了一下。
原因无他,在这个汹涌的火光映衬之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此时,有人正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后方。
这一发现,让顾峥立刻就停止了回转过头的打算,立马装作虚弱的状态裹着被子……咳咳咳的奋力的咳嗽了起来。
再然后,他就眼瞅着这个影子朝着他缓缓的逼近,在对方那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迈步的过程中,顾峥就看到了此道黑影……竟然缓缓的抬起了右手。
那只右手,呈现出了一个爪的形状,缓缓的朝着他的头顶……直抓了过来。
仿佛在下一秒钟,这种起手式,就会变成一招凌厉的下抓,一把就将他的头顶戳出五个指洞。
但是此时的顾峥,却是不敢动得分毫,他保持着跪趴在地上的形态,但是他的手中却已经悄悄的抓上了一把沙土与石子的混合物。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机会只有一次,在对方暴起的那一瞬间,也是他自救的最好时机。
……
谁成想,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只不过过了一瞬,立刻就被更多的,更为嘈杂的,后赶过来灭火的人们给打断了。
“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小庄主啊!!”
一个微胖的管家模样的人,带领着一队身强力壮的庄众朝着火场的所在奔了过来,那些手里拎着盆盆罐罐的护卫们,在奔向这里的途中,就依照着这个焦急的胖子的指挥,奋力的扑灭着沿途的火苗。
可能因为这屋内无人应答,眼观六路的胖管家一下子就看到了火场边那多出来的两个大活人。
在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众人了之后,就开始咋咋呼呼的朝着顾峥的所在冲了过来。
“小庄主啊,是你吗?”
“哎呀呀,你没事儿啊,实在是太好了啊!”
“咦?天残怎么是你?是你把小庄主从火海之中救出来的?”
“我就说吗,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随着胖管家带点急切的叽叽喳喳之音响起,顾峥就看到他背后的那一个爪影……一下子就被那个被称为‘天残’的人给收了回去。
速度之快,快的如同一个残影,让见到对方这一手的顾峥,再一次微缩了一下眼眸。
自己刚才未曾轻举妄动的行为是正确的,这个黑影不好对付,最起码,不是现在的顾峥能够对付的了的。
而在确认安全了之后的顾峥,就在被子中轻轻的一搓脸,挂着一幅仿佛被吓坏了一般的深情,缓缓的就将头探了出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将头转向了身后。
“是有人来救我了吗?”
就这一眼,顾峥眼角的泪水就特别自然的流了出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烧死了呢……”
“哇……”
说完这句话,顾峥就不管不顾的大哭了起来。
让听到了此哭声的胖管家是心疼不已,他赶忙冲到顾峥的身侧,连被子带人的就将顾峥给抱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朝着未曾被火势波及到的其他的干爽的房间内行去。
将什么天残,什么大火的,都给抛到了脑后。
第一次被人给抱在了怀中的顾峥一挑眉毛,哎呦,这个胖管家不错啊。
这具躯体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目测也有个十一二岁的模样了。就这,这胖子就像是抱过千百遍的熟练,这怕是一个难得的忠心人呢。
待到胖总管将他抱到距离火场相对较远,又比较幽静的一处房间了之后,顾峥就试探性的朝着这位胖管家发出了来这里的第一道命令。
“我困了,想要踏踏实实的睡一会,今天的事,你莫要跟任何人说。”
“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的情况还需要静养,这些日子,除了你之外,不要让其他人再接近这间房间了。”
听到顾峥用嘶哑的嗓音特意叮嘱的事情,本就不是笨人的胖管家心中就是一凌。
不用顾峥再多做吩咐,他就重重的一点头,回应到:“知道了,小庄主。”
“我顾忠旁的本事没有,却只剩下忠心。”
“这事儿,我一定给小庄主办好了,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小庄主现在的情况的。”
“嗯!”
听到胖总管的回答,顾峥很是满意。
现在的他的这具身体,又累又困,实在是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在他没有接收到这个委托人的记忆之前,怕是就需要这位忠心的胖子,来为他保驾护航了。
朝着胖管家挥了挥手,顾铮在对方颇为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并且将房门随手给掩了起来了之后,他就顾不得一身的烟火味道,‘扑通’一下,就将自己抛在了这个干净松软的床榻之中,闭起眼睛,接收起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待到他再一次睁开眼之后,顾铮就不得不感叹一句,饶是他经过了这么多个世界,也从未见过比他现在的宿主……更加倒霉的存在了。
因为,顾峥所接受到的记忆并不算多,这孩子满打满算到他死的时候……也只不过活到了二十五六岁。
正是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却是莫名其妙的就死在又一次的意外之中。
是的,又一次。
因为这个世界的宿主,就是从他十二岁这一年所遭遇的大火开始,每一年甚至是每一天,都在灾难连连之中度过的。
他的身旁总是出现各种形形色色的意外,而他本人在临死前,更是从一个神秘无比的山庄的少庄主的身份,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但是问题是,江湖上传言的……山庄所做的恶事,却没有一件儿是顾峥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线索,一桩桩一件件的……竟然全都指向了顾峥所在的逍遥山庄。
弄到了最后,整个江湖的名门正派就联合到一起,如同一本本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那般,将这个山庄整个的给夷为平地了。
而那个时候的顾峥,因为在这一次的大火之中烧毁了半边的面容,嗓子也因为救治不及而变得粗粝沙哑。
等到他用这副模样走到各位武林同道的面前的时候,更是在第一时间坐实了,这个逍遥山庄果然跟传闻之中的那般,诡异危险,不是什么正经的所在。
那些自诩正义的帮派,带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受害者的家属,就站在顾峥的面前,将他们取得的线索以及山庄所犯下来的罪状……都给陈述完毕了之后,就高举起了正义之剑,喊打喊杀的将一山庄的人给屠了一个干干净净。
那个时候的逍遥山庄,因为顾峥这近十多年的意外频出,人手已经折损的七七八八,在他们被围攻的时候,整个山庄中能用的好手,也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就算是他们再怎么的悍不畏死,忠心耿耿,也架不住这成千上百人的一波又一波的围攻。
到了最后,更是用一把大火……将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山庄给付之一炬。
而原主,就如同他十四年前的那一场噩梦再次重现了一般,他倒在了熊熊烈火之中,又一次的经历了一把烈焰焚烧之苦,在满腔的怨气都不知道朝着谁发的情况下,不甘不愿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待到再一睁眼的时候,就轮到了顾峥的上场。
而顾铮在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竟是连原主的灵魂球都未曾见到。
这个世界的委托人只留下了一道极为强烈的怨念,以及一个临死前十分想要完成的愿望,那就是……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莫名的死去。
曾经遭受过太多的苦难与意外的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只是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赴死罢了。
这让明白了事件始末的顾峥,十分无奈的就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闹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魂儿都没有了的委托人呢。
这笑忘书升级了之后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竟是连一抹执念的呐喊,都能听得见了。
真正的厉害。
感叹完毕了的顾峥,也不能闲着。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竟是让他从山庄内揪出了第一个内鬼,就是那个叫做天残的男人。
根据委托人的记忆,天残与地缺是他死去的父亲也是逍遥山庄的老庄主给他留下来的贴身护卫。
本应该最是忠诚不过。
这两个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都是老庄主在的时候就收留的残疾之人。
山庄的老庄主,教授他们庄内的武功,给他们一个栖居之所,将他们当成心腹护卫,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整个山庄对这两个人都是不薄。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样的人轻易的就叛变了呢?
这是一个值得顾峥深思的问题。
更何况,这天残和地缺,也不是很好收买的啊。
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叫这样的代号,究其原因,是因为……天残是天生的聋哑,地缺是生来的缺臂。
两人一人用爪,一人用腿,站在顾峥左右,上下配合,足可以抵达上四五个一流高手的围攻。
就这样的本事,又是什么人能够收买的了得呢?
刚经历了一场火灾的顾峥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他决定先睡上一觉,待到他冷静了之后,再查看一遍自己的记忆,或许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吧。
颇为心大的顾峥是说睡就睡。
既然确认了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了,对于一个刚刚开始接触武学的弱鸡来说,甭管他再怎么提防,也是于事无补的。
现在的他只能暂时相信他记忆中所提供的片段。
那个胖胖的笑的无害的胖管家,在逍遥山庄覆灭的最后时刻里,哪怕是身中数刀,也不忘记将他这个主人给紧紧的护在身后,直至最后的死亡。
对于这样的忠仆,他暂时是可以相信的吧。
……
咂么了一下嘴巴的顾峥缓缓的进入到了梦乡,他所不知道的是,为了怕少庄主再出什么意外,那个胖胖的管家,现如今却是拿了一个小马扎,披着一条小被子,依靠在房间的门外,脑袋一垂一垂的,给小庄主守夜呢。
待到第二天,顾峥是被一阵震天响的鼾声给吵醒的。
这位靠在门口的胖管家,就算是头靠着门框,胖屁股只能坐着半个马扎,他也能将呼噜给打的酣畅淋漓,引人入胜。
真不愧他对外的名号……曾经响彻整个南疆的卧瓜双锤……顾三炮。
躺在床上的顾峥笑了笑,半分想要叫醒对方的意思也无。
因为经过一晚上良好的睡眠,他在今天早晨起床的这一段时间内,已经思考出了不下四五条的疑点。
第一,那就是老庄主之死。
要说他这个便宜的爹,可是真够神秘的。
因为在原主那个贫瘠的如同撒哈拉沙漠一般的记忆中,这位老庄主整体出场时间,不超过十次。
并且从原主开始记事了之后,这个便宜爹,出现的时间以及次数……那是依照年岁的增长而递减的。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位老庄主,每一次出现在原主面前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造型十分古怪的大红色的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全部的容貌。
虽然老庄主用自己年轻时曾经发生过的一次意外而搪塞过了他戴面具的原因,但是这后来到的顾峥,却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
谁家爹会对儿子隐藏样貌呢?
至于这第二点呢,就是这个逍遥山庄的由来了。
因为这个山庄在委托人二十四岁以前,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庄子,在江湖中十分的安静且低调。
但是直到委托人二十四岁之后,突然,逍遥山庄,这四个字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各种传闻,各种传说,都与这个山庄结合到了一起,每一个夜晚,甚至是每一个白天,都有好事儿的或是想要扬名的武林人士……在山庄的周围窥探,直至第一桩灭门惨案的线索直指逍遥山庄了之后,这种现象才有所好转。
但是,这只不过是疾风骤雨到来前的短暂的平静罢了。
毕竟一个山庄的恶名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了之后,就会引起触底反弹,成为那些正道人士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踏脚石。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实力如此强劲,能抵御得了整个武林近两三年的骚扰的山庄,为何在之前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是籍籍无名的呢?
它如此低调的做法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简直就成为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让现在的顾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慢慢去捋顺了。
1126 武侠篇:江山疑云(二)
哦,盘点完了这几大谜团了之后,随后的这一山庄的人的排查也着实是一件大难事儿。
因为在原本的委托人的印象中,整个山庄的庄众人数竟然高达两百多人。
若不是这十来年的频频出事儿,最终的那个正道围剿,到了最后,胜负结果还真不好说。
而就是这种庞大的人数,也为顾峥找出内奸增加了不少的困难。
况且,围绕在他这个少主子身旁的人,除了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之外,有一个算一个的,还都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高手。
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比现在他这个便宜少主的武功要强上许多。
毕竟,三流高手,那也是高手啊。
‘咕噜噜……’
越想越觉得此行艰难的顾峥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要说他这费脑子的思索,还真是一个高消耗的行为,是时候将门口那个胖管家给叫起来,为他们家的少主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了。
咱们今年才十二,不急,慢慢来。
想明白了的顾峥就朝着门外小声的叫唤了起来:“顾忠,顾总管在不在?”
而那个熟睡的胖子却是在顾峥刚刚发出第一声召唤的时候就嗖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拿着袖袍胡乱的抹了一把口水,推开门,朝着顾峥所在的床榻连滚带爬的摸了过去。
“在的,少庄主,顾忠在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
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心特别自然的就表露出来。
让见到了顾忠这番表现的顾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就笑成了一副弯弯的月牙。
“我饿了,顾叔,帮我拿点吃的,但是注意,不要惊动外边的人。”
“从这一刻起,咱们两个就要对好了说辞了。”
“你对外宣称,逍遥山庄的少庄主因为这场大火发生了意外,不但身体大面积的烧伤,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之外,就连脸也被毁去了一半。”
“在别人问起详情的时候,你要特别的加上一句,怕是因为这一场大火,我的经脉淤堵,以后别说是练武了,若是恢复的不好,怕是会不利于行的。”
“嗯,短时间内我只能嘱咐顾叔你这么多,其他的话等到我吃饱了,你对付完了那些想要打探的人了之后,咱们再详谈吧。”
听到这里的顾忠,就算是个傻的也能听明白顾峥话语中的不对了。
出于天生的服从与忠心,这个胖总管则是半分的疑惑也无,点点头就依照顾峥的要求去办了。
待到顾峥吃完了一顿对于病患十分有利的朝食了之后,胖管家才将这一间少主要静心养病旁人不得打搅的房间房门……又给重新的遮掩了一个严实。
“好了,顾叔,外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看到床上那个半分不适也无,反倒是比平常还要精神几分的少主,顾忠就带着几分欣慰的回答到:“已经都安排妥当了。”
“少主受到了重伤,现在还醒醒晕晕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
“而门外的护卫,巡逻的路线最近的,距离这所房间也足有两米之远。”
“少主今后的安全,就全由顾忠我来护卫了。”
“嗯,”听到这里的顾峥很是满意,在听完了汇报了之后,就将他昨天所见到的事情,简略的与顾忠说了几句,让听到了顾峥分说的顾忠那是大惊失色。
“什么?少庄主,天残竟然要对你动手?”
一直在仔细的观察顾忠脸上的表情的顾峥,只发现了顾忠的震惊与担忧。
果然,顾忠对于这件事情怕是与他一样,全不知情
这个充满了秘密的山庄,里边有太多特意不让原主知晓的秘密。
不过现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是顾峥,怕是就没有委托人那么好糊弄了。
接下来,顾峥条理分明的跟顾忠分说了一下他后续的计划。
“找人给我按照这张图的图样,做出一副同样的面具。”
“以后的我就是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自然不能用现在的脸出去示人。”
“再然后,你去找几个切实可靠的人,紧紧的盯着天残与地缺,去看看他们在山庄外是否与旁的人有过联系。”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内里所隐藏的秘密,怕是就要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着手了啊。”
听到这里的顾忠连连点头,这天残地缺乃是孟不离焦的好兄弟,一个人的背叛,怕是另外一个人的忠心也要大打折扣了。
随后顾忠这个妥帖人,在依照顾峥吩咐去办事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少庄主,还有旁的需要准备的吗?”
“为了避人耳目,我已经吩咐了手下定时往山庄内采购一批治疗烧伤淤堵的药物,只是要委屈少庄主,住在这种被药物熏过的房间之中了啊。”
对于顾忠的这种做法,顾峥并没有异议,也多亏了对方的提醒,让顾峥就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顾叔,我记得山庄之中的武学秘籍,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就已经被自动的封存起来了吧?”
“我需要顾叔替我去拿一本秘籍,《太上感应经》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去修习了,我想要转练功法更为霸道,但是见效却是更为迅速的《玄阴毒功》。”
“还请顾总管趁着对外采购大量的药材的时候,便宜行事了。”
听到顾峥的话语,顾忠那是大惊失色,他想都未曾想的就阻止起了顾铮来。
“万万使不得啊,少庄主,老庄主当初寻得这两本武林之中至上功法的时候就曾说过,这玄阴毒功,霸道无比。”
“练习此功法的人不但要与相同的药浴配合,并且在练习的过程之中,会感受到平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
“这功法非大毅力之人是无法修习的。”
“而感应经却是平和中正,最适合年幼习武者打好基础的所学。”
“当初老庄主在替少庄主选择功法的时候,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万望少庄主多多思量啊!”
这事儿顾峥自己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啊。
但是若是依照原本的那样,再继续修炼这种夯实基础,用时颇长,见效奇慢的功法,怕是他还没等到练成的那一天,就已经嗝屁着凉了吧。
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反其道而为之,最起码要让自己有着勉强的自保之力,说不定在自己那隐形的敌人的轻视之下,还能搞出点绝地反击的好戏呢。
而这一本毒功则是顾峥最好的选择,想当初他的毒术也是独树一帜,灭杀一军足矣的。
在这个世界中,与此本功法相呼应正,说不定还有着说不出来的妙用呢。
对自己的选择特别的坚定的顾峥,此时却将盈盈笑脸给收了起来,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不容置疑的表情,再加上原本还略显稚嫩的面容,被顾峥这个老妖怪一附体了之后的成熟之感这么一对冲,就让原本一个挺清冷的小男生,瞬间变成了一个略带扭曲的中二少年。
若是有什么特别适合的称呼来形容此时的顾峥的话,那么武侠版本的杀马特,一定特别的适合此时的他。
而就是这个表情,让忠心的胖管家是大惊失色,他也顾不得什么玄阴毒功对身体的忍受程度有要求了,那是赶紧就朝着屋外奔去啊。
他要赶紧将武功秘籍给自己的少主子拿过来,要人给人,要药给药,他宁可他们逍遥山庄的少主是一个修习邪恶功法的大魔头,也不愿意少主子变成一个中正平和的大傻子啊。
……
事情就在顾峥的精彩演技的映衬之下,进行得很是顺利。
他不但得到了那本梦寐以求的毒功的使用权,还将顾忠与自己的关系栓的更加的紧密了起来。
以往这位胖管家是那位神秘的父亲的管家,但是往后啊,呵呵呵,已经‘死’去的老庄主就会成为过去式,而他这位即将名扬天下的少庄主,就会成为整个山庄真正的管事人了。
心情不错的顾峥,挥挥手让略有忐忑非要在门外护法的顾忠退了下去,认认真真的翻开了这本毒经的第一页。
入眼的第一句内容就相当的了不得。
毒功上是这么说的:这本经书的每一页书页都被一种毒液浸泡过。
而想要修习此种功法之人,也需经历九九八十一种毒液的洗礼,待到扛过最后一种奇毒的侵袭,那么恭喜你,修习此本毒功之人,将会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搞什么鬼!
若不是顾峥看书仔细,发现了其中的藏头诗句的话,怕是他练习的第一天,就要遭受这第一种毒素的侵袭,虽说只是最轻微的浑身长红疙瘩这样的过敏症状吧,但是随着练习的越发深入,修习此种毒功的人,若不及时的配合上解毒的汤剂的话,轻则损命折寿,重则毒发身亡啊。
这叫什么无上神功啊,根本就是将自己给练成了一个毒人了。
至于到底是谁这么邪恶,创建了这么一种功法,此时的顾峥已经无从考量了。
但是通过他的仔细研究,又从这其中找出了标注在每一页后边的更为隐蔽的解毒药方了之后,顾峥却是知道,这位邪恶的功法的创建人,却是一个精彩艳艳对毒物极其有研究的真正的高人。
而这就足够了。
因为光看其毒的使用,有许多竟是现如今的顾峥见都未曾见到,听都未曾听过的新的配制方法,那么在这种毒性的配合下顾峥所要修炼的毒功会产生什么样的威力,怕是也毋庸置疑了吧。
顾峥就是带着这种兴奋的想法一头就栽进了毒功的修炼之中,而当他成功的将功法最为简单的那一层给修习圆满的时候,再一抬头,竟然只过去了一天一夜。
至于那位最忠心的顾忠,差一点就哭死在顾峥的房门之外。
若不是小庄主再三的提醒他,从他进入到了那个黑漆漆臭烘烘的药浴大桶之后就不要去打搅他,怕是顾忠早就不管不顾的……将人给从药水中扛了出来了。
盖是因为,这项毒功的练习过程,看着也是颇为的邪门。
那些药液仿佛是通过顾峥的皮肤毛孔的呼吸而渗透进了顾峥的表皮皮肤,随着他一呼一吸的吐纳,渐渐的游走遍全身。
最终让一个皮肤白皙,柔嫩无比的小庄主,变成了一个漆黑恐怖的毒人。
愣是谁,见到了此情此景都要被吓得大惊失色,不能自已。
而经历过了这一番之后,顾忠还能忍得住,也不得不让顾峥赞叹一声,果真是一个踏实稳重的胖子,能经得住大事儿啊。
其实,他若是知道此时胖管家的内心的话,怕是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因为此时的胖管家真的是吓僵直了。
他一直保持着僵化的状态,直至顾峥清醒过来,眼睁睁的瞅着自家的小庄主从硕大的木桶之中翻爬出来,特别淡定的将身上的毒液给处理干净了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少……庄……主……你感觉怎么样?”
而此时的顾峥,却是故意的邪魅一笑,将一件玄色的外袍随意的这么一裹,竟是露出了无比舒坦的表情:“感觉好极了,从未有过的好。”
“只要药剂配合得当,就算是修习到最后一层,怕是也不会出现太大的痛感。”
“之所以前面修习的人,会疼痛难当?”
“那是因为,他们不像庄主我这般的英明神武和运气逆天啊。”
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顾峥则是酣畅淋漓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就在顾忠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径直的就朝着手边的一杯冷茶的方向伸了过去。
然后,这杯已经被顾峥伸进去一根手指的茶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
原本金黄透彻的茶水,不过瞬间的工夫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怎么样?”顾峥轻笑了一下,略显得意:“这只不过是最初级的毒罢了,与形,与色,都太过于明显。”
“待到我神功大成,身上的毒素不但无色无味,还无形无状。”
“气味亦可,水剂亦可。真正是杀人于无形了啊。”
“至于本庄主散去了感应经之后的功力问题?”
“喏,此本毒经的第一层练成了之后,我原本失去的功力又原样的返回了。”
“枉我八岁开始兢兢业业修习感应经,一日不敢停歇,到了最后,反倒不如这本邪功来的有效。”
“也难怪那些行走在江湖上的青年侠客,总是成为各种老魔的踏脚石,闹到最后偏要脖子都要埋入到黄土之中的老祖宗出来替天行道。”
“正道真的十分的悲哀啊。”
顾峥这话说的,特别的感慨,但是一旁的顾忠却是半分难过的意味都不曾听到。
他总觉得少庄主就算是修习了这本毒功,也依然是那个单纯美好的少年。
但是他错了,魔功就是魔功,自己的少庄主只不过才将将的修炼成第一层,就已经完全的受其影响,移了性情了啊。
可是顾忠在心中再怎么的懊恼不已,都已经无法阻止顾峥在邪教的大路上越行越远的举动了。
因为接下来的顾峥,他的安排,每一步都在朝着邪教壮大的方向所行进着。
首先,少庄主就通过他的嘴巴将对方已经完全的苏醒过来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因为烧伤的过于严重,需要大量的珍贵的药材来替他们可怜的少庄主进行疗伤。
那一批批的罕见的药材,以及在顾忠的操作下混入其中的毒草,毒虫,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到了顾峥开始一手操办经营的炼毒密室之中。
一批批既具有针对性的毒药,就被顾峥依照着毒经给炼制了出来。
当然了,依照他现在的水准,只能制作最初级的毒药。
但是仅仅是最低级的毒液,对于现在的顾峥来说,也是足够用了。
而当这位病情反反复复,曾经有几次都要‘命丧黄泉’的庄主,终于扛过了危险期,逐渐的恢复过来,并且偶尔会出现在庄内其他人的面前的时候,这时候距离顾峥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的顾峥,已经成功的练成了《玄阴毒功》的第二层筋膜附毒的地步。
他体内的功力更是因为这一次的突破以及大量的毒液的滋养,一举达到了旁人埋头苦修五年的光景。
现在的他,已经成功的追上了与他相同年龄的同龄人,就算是与那些现在已经行走在江湖上的还未入流的年轻侠客们相比,也是不差分毫的。
就因为这一点,对于此毒功的消耗量大,过于费钱,以及对于一个人的外观样貌上的改变,就彻底的被顾峥给忽视了。
逍遥山庄不差钱。
等到顾峥真正的开始关心这个神秘的山庄的时候,才知道,这方圆百里,足足绵延五个山头的土地,都归属于这座山庄之下。
而附近的逍遥镇,齐乐镇,忘忧镇三大京畿名镇的百分之六十的产业与房屋,竟然也挂靠在这座默默无闻的山庄底下。
这就很惊人了。
这位委托人要不是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刺杀被刺杀,养伤以及正在养伤的过程中循环往复,他其实才是真正的逍遥人,现实中的人生赢家啊。
这钱都不怎么在乎了,那点外貌上的改变对于并不注重外壳的顾峥来说,就更不是个事儿了。
他的肤色变青,身材消瘦?那都不是个儿事儿啊。
1127 武侠篇:江山疑云(三)(江南vs神话加更31)
作为一名专业的大夫,顾峥可以负责人的说,这具身体被他给将养的那是气血旺盛,无病无灾,绝对可以活到个七老八十。
那么当这些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
顾峥就可以进行他的下一步的计划了。
那就是真正的着手去调查天残与地缺。
在他修炼的这一段时间里,这顾忠那是一点都没有懈怠,那是天天派着自己的心腹,一晌不差的盯着这两个人。
终于,在他的不懈的努力下,从天残的身上找出了他们以前从不曾发觉的蛛丝马迹。
这位天生聋哑的护卫的生活是极其的规律。
平日里除了在山庄之中充当庄主的守卫之外,其他的时日里竟是只在山庄外他购得的一处小院落之中蒙头睡觉。
而那所院落,顾忠也已经趁着天残不在的时间内进去仔细的查探过一番,得出的结论却是,那就是一处最普通不过的民居,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处特别微不足道的细节,还是被顾忠给注意到了。
那就是这个沉默的护卫,每隔四五日就要去逍遥镇的芙蓉阁一趟,雷打不动。
至于这个芙蓉阁,光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所经营的内容如何了。
按理来说,这种孤身一人的男子,前去光顾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他每一次去都会去找同一个女人,去一个只是挂靠在芙蓉阁下,专门为姑娘们演奏曲乐的乐师的房间。
最为巧合的是,这位乐师,听芙蓉阁的阁主介绍,竟然也是一个哑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待到那顾忠顺着这条线派人去将那个女人的画像给描绘出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竟然与天残的面貌有七分的相像。
那么旁的地方毫无破绽的天残,问题怕是就出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因为时间太短,这也是顾忠所能掌握的全部的资料了。
聪明如顾峥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这个女人肯定是这个先前以为是毫无牵挂的男人的亲人了。
至于天残为何要对顾峥下手,怕是也与这个女子有关。
要么是背后之人拿捏住了天残的家人,要么就是这位家人本就与背后的之人有所瓜葛。
但是无论是哪一条,天残的背叛都是毋庸置疑的。
这多调查的时日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要将天残以及他顾忌的人给一网打尽的必要手段罢了。
碰完了头的顾峥挥手将胖管家给轰了出去。
现在可是到了他研发《玄阴毒经》第三层的解毒药剂的关键时刻。
依照秘籍中的记载,他顾峥能不能用一年半的时间顺利的修炼完第三层,以得到普通人修炼十年才能拥有的功力,才是目前最为首要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你的外在势力发展的再大,可能也敌不过一个千军万马之中轻松收取敌方上将首级的高手。
人心难辨。
护卫们的武力再如何的强大,也没有自身强大来的安全。
求别人不如靠自己啊。
感叹了一下做人不易的顾峥,将一块特制的细木炭消毒面具给扣在了脑袋上了之后,就兴致勃勃的带上了特质的蚕丝手套,小心翼翼的从一处白瓷罐内,掏出一条扭动的无比剧烈,身长足有半条臂长的巨毒蜈蚣,略带痴迷的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打算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切割台上放置。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顾峥所身处的这间只有顾忠能够靠近的房间外,一道身影正悄无声息的靠近。
他利用巡逻队伍之间的时间差,完美的避开了护卫的眼线,成功的潜伏到了这个房间唯一的一个通风所用的出气口的旁边。
一双黑暗之中的手,轻轻的将这个洞口给打了开来,那一双窥探之眼在看到了顾峥此时正背对着自己所在的方位时,这个人就动起了手。
‘啪’
一颗细小的如同纽扣一般的石子儿,裹挟着凌厉之势,朝着顾峥的后脑所在袭了过来。
若是这一颗石头子儿砸中了实处,顾铮怕是不死也要给打成一个二傻。
毫无知觉的顾峥,当然避不开这一次的偷袭,但是因为此时房间内的灯光过于昏暗,再加上顾峥总是阴测测的裹着一个硕大的斗篷的缘故,那袭击之人并不曾看到,顾峥头上实际上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防毒面具。
而这一颗石子儿就算在此时十分成功的击中了顾峥的头部,却因为这黑影的判断失误,力度不够,完全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谁!”
顾峥的这一声高喝叫的是又尖又锐,迅速的就引起了与他刚刚谈完话,才走出去没多久的顾忠的注意。
而叫嚷出声的顾峥,也让发出这颗石子儿的人迅速的发现了自己这一击偷袭并不曾得手。
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想的,竟然还艺高人胆大的又发射出了第二把暗器。
但是这一次,却不是看似无害的石头子儿了,而是一把明晃晃的梭镖,裹挟着寒光,气势逼人的直冲顾峥的额头而去。
“好狗胆!”
顾峥气怒反乐,将双臂往面门前一挡,竟是不避不让的朝着这个房间唯一的窗口处冲了过去。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叮当!’
一声金属碰撞之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响起,那把梭镖碰到了顾峥的袖袍之时,就被未雨绸缪天天研究自己怎么才能不碰到意外的顾峥特意装备的护臂……给磕挡了下来。
盖是因为在顾峥的印象之中,委托人这双曾经使剑的手,三天两头的就要受点外伤,到了最后,委托人的左臂都已经成为了一双只能提起轻微重物的半残疾的状态了。
你说他惨不惨。
作为一个惜命的顾峥,现如今就差往自己身上套一套锁子甲了。
若不是造型太过于引人注意,一看就是有所防备的状态,怕是他连铁皮盔也会天天的带在头上的。
现在好了,防护措施没有白做,这不就起到作用了吗?
身形不慢的顾峥,果真在这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通气窗口处见到一道一晃而退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他想要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在确认了来人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之后,顾峥反倒是不慌不忙的从趴着的通风口处跳了下来,拍了拍从床沿边儿上沾染的一点黑灰色的粉末了之后,竟是心情大好的再次回转到了制药台子上,再一次的操心起了那条刚刚被他头身分离的毒蜈蚣的后续处理问题了。
至于闻声追去的顾忠?
不过多时,就再一次的折返了回来,在顾峥面前诚心请罪来了。
果不出顾峥所料,人追丢了。
只凭一个甚不清楚的背影,无法判断出是何人所为。
在听到了汇报后,顾峥却是不慌不忙。
他将这十三对足的毒蜈蚣一节节的分解了之后,才幽幽的抬起头来,说出了他接下来的处理。
“将山庄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吧,就在后院的演武场集合。”
“无论男女,不分职责。”
“今晚,除了不在山庄之人,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要给我到齐。”
“是!”
听到了顾峥的吩咐,顾忠毫不犹豫的就退了下去,迅速的将庄主的这一命令给传达了出去。
而山庄中的众人,果真不愧顾峥记忆中一般的训练有素,不过半刻的功夫,竟然寂静无声的就全都伫立在了那个地方不小的演练场内。
‘噼啪’
‘噼啪’
一束束火把十分有序的被众人点燃,整个演武场,此时就被映照的灯火通明。
在明明灭灭的火把照耀之下,那个火灾之后,性格大变的庄主,此时正在顾忠的跟随之下,缓缓的朝着演武场前方得到半高的台子上走去。
待到这些人目迎着顾峥,登上矮台,踏踏实实的坐在其中的一方高椅之上,这位就不见真面目的庄主,就用他那粗粝沙哑的嗓音,缓缓的开了口。
“你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这个废人一般的庄主。”
“也不知道我这个废物到底是碍了谁的眼,这人又是抱着何种的目的,恨不得我就此死去。”
“呵呵,我就纳闷了,逍遥山庄唯一的主人死去了,对于你们这些依靠着山庄吃饭的人又有何好处?”
“要知道,怕是就算是本庄主现在速死在当场,整个山庄的财富,也是落不到各位的手中的吧。”
“还是说,顾忠,你对这个山庄有什么想法?”
听到顾峥如是问,顾忠却是没有半分的犹豫,扑通一下……就跪趴在了顾峥的脚下,将自己胖胖的头颅完全的居于与顾峥的大袍之下,真心诚意为自己辩解道:“老奴不敢!”
“庄主有所不知,老奴乃是山庄世仆,并有老庄主于官府中登记的卖身契约。”
“而山庄之中杂役丫鬟,各处主管的身契与老奴自己身契一并存放在只有庄主才能打开的藏珍阁之中。”
“依照大乾律例,主死奴从,仆人乃是山庄财产的一部分。”
“庄主死后,我们就成了无人接受的财产,怕是要被官方公拍,面临着不知会被卖往何处的下场。”
“若说整个山庄内,谁才是最不希望庄主出事之人,怕就是我们这种已经自卖自身的真正忠心之人了啊。”
1128 武侠篇:江山疑云(四)
“哦?”
听到了这话的顾峥,微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这一笑不要紧,那半张青脸加上半张恶鬼面具所造成的加成效果,简直就达到了小儿夜啼的惊悚效果。
让战战兢兢,一会偷瞄一眼台上的几个胆小的丫鬟,竟是在见到了顾峥这个笑容了之后……就一翻白眼,很没出息的昏厥了过去。
因着这一时间倒下去了三两个人,场面就稍显有些混乱。
但是顾峥却是半分怜香惜玉之感也无,只是轻轻的一摆手,就将场内的骚动给镇压了下去。
“不急,晕着的人,就让她们晕着吧。”
“做人啊,有时候还是胆子小一点的好。”
“咱们还是依照前面的询问,既然最有可能从本庄主的死亡之中获利的顾忠,不是谋我性命的凶手。”
“那么场内,有没有坦诚的人,向本庄主我揭发一下你周围人的恶行呢?”
待到顾峥问完了这句话之后,却是迎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人都垂手而立,无法接住顾峥此时抛出来的话题。
……
我们倒是想踊跃的揭发呢,可是问题是,咱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本也没想着就此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顾峥,在觉得安静的时间足够长了的时候,就再一次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果真是没有人知道啊。”
“那么,本庄主还真的挺佩服这位叛变之人的本事。”
“竟然能在我这个密不透风的山庄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袭击身为庄主的我。”
“而且呢,这最近一次的袭击,就在我将大家召集到此之前,才刚刚发生的。”
随着顾峥这一声话音落下,原本还寂静无声的演武场上立刻就响起了一片衣衫摩擦之音。
多亏了整个山庄的规矩在顾忠的训练下都十分的有序,庄众们在得知了这么一个惊悚的消息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惊呼之音。
他们最大的动作不过是吃惊的抬起头来,仰望一下那个说自己遇害就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的庄主。
要知道,这位庄主……满打满算今年尚不满十三岁啊。
在少年时期就有这种处变不惊的胆色,若是被他成长起来之后,怕又是一方豪强的存在。
底下的仆役护卫们,此时具都用既崇拜又惊喜的小眼神凝望着这位年纪不大的帮主,等待着他将未曾说完的话继续的说完。
而顾峥对于众人的反应也是十分的满意,他在轻笑了一声之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不要紧,你们的庄主命大,脑子也足够使,今天晚上,就是这个叛徒现出原形之时。”
“你们也肯定不会知道,本庄主的小宝贝它有多么的厉害。”
随着顾峥一顿一错的话音,他身上扣着的硕大的袍子之中,就嗡嗡嗡的飞出了几只身材消瘦的毒蜂,闪动着透明的翅膀,飞舞在顾峥的左右,竟像是庄主驯养的宠物一般,十分乖巧的排成了六角的蜂窝形状。
“去吧,去把,把今天晚上的罪魁祸首给爸爸找出来吧。乖。”
说完这句话,顾峥就从另外一只宽大的袖袍之中掏出一根细入指节的短笛,凑在唇边轻轻这么一吹,那几只毒蜂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的朝着大场内的人群之中冲了过去。
‘嗡……’
它们并不像其它的蜜蜂那般具有着扑光的特性,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只会胡乱的飞翔。
这群奇异的蜜蜂,反倒像是一只只嗅觉灵敏的小狗一般,直奔着人群中……一个人的所在冲了过去。
而在接近到了那个人还有近半米远的距离的时候,这些凶悍的毒蜂,竟是齐刷刷的撅起了屁股,将锋利的尾后针径直的对着那个顾峥想要找寻出来的祸首的方向……刺了过去。
呵呵,果然是天残。
在天残因为这几只小虫的反应还在愣神的空档之中,坐在高台上的顾峥则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拿下!”
随着这一声落下……
“是!”
“是!”
“是!”
是从场内不同的方位之中传出来的应和之音。
几道凶悍的身影与毒蜂一起直扑天残的所在而去,不过瞬间的功夫,一道哨音与拳脚碰撞之音就同时响了起来。
此时的演武场内,四名山庄护卫已经与天残与地缺战成了一团。
至于顾峥的那几只毒蜂?
却因为那一触即发的哨音而停止了继续攻击的脚步。
笑话,他培育这些珍贵的蜂种可是花费了足足月余的时间。
总算是能够感受一把小龙女的远程攻击了,为了一个区区的天残就给浪费掉了初代的品种,岂不是太奢侈了!
至于那两个叛徒?
有那四个人的围攻还不够吗?
正当顾峥笑眯眯的收回他的小宝贝的时候,站在他下手的顾忠却发现,他安排的这四个人……好像还真的不太够。
因为现在的场上,有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那个下意识的就帮着天残一起御敌的地缺,此时却是回过神来,大声的朝着庄主的方向求饶呢。
“庄主明察!为何突然对我兄弟二人下手!”
“天残他天生不能言语,庄主莫要受了旁人的挑唆,轻易的冤枉了好人啊。”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焦急不已,光看地缺的表情,若不是演技卓著,怕还真是的对天残的作为一无所知。
他参与到这场乱战之中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与天残是并肩作战了多年的好兄弟,从未曾有一人将另外一人抛却的情景。
这是地缺身体最自然的反应,待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是被旁人给一并当成了合谋之人,被围在战圈的中央了。
但是像顾峥这种立志做大魔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受人的影响。
他只是有些眷恋的摸了摸一只毒蜂的翅膀,将袖袍一挥了之后,就让这六只毒蜂再一次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然后,顾峥就带着一点点的自得,朝着地缺的所在说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的眼瞎?”
“偷袭之人必然不曾知晓,他所攀爬的气窗边沿处有我洒下的曼陀罗的花粉。”
“而庄主我豢养的这群小可爱们,最喜欢的食物,也莫过于这种花的花粉罢了。”
“它们那敏锐的小触觉,可不是尔等凡人能够明白的东西。”
“而你也莫要用天残可能在旁出沾染到这种花粉的可能性来搪塞与我,因为啊,这个时节,曼陀罗花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冀东区域的花卉啊。”
“也只有你们庄主我的药田花房之中为此专门培育出了两朵。”
“不巧,前几日花开之时,所有的花粉就已经被我仔细的采摘了下来。”
“所以,地缺,还不速速将天残拿下!”
最后这一句,顾峥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三度,而这一声力喝……也让地缺一咬牙,扭身却将自己的鞭腿踢踹到了天残的腰腹之间。
毫无防备的天残,受到了自己的搭档的突然袭击,一下子就倒飞了出去。
抓住了这大好时机的四名护卫,则是一个腾挪就追随了上去,啪啪……两个爪拿就将天残的臂膀腿踝给分别抓住。
一下子就将倒飞着的天残给抓成了一个大字,结结实实的控制在了这四个人的手中。
‘啪啪啪啪’
当这四名护卫将人成功的擒获住了之后,顾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朝着顾忠的方向一挥手,就闭目养神,不打算再管后续的事情了。
至于接到了命令的顾忠则是一个抱拳,就朝着那四名已经半跪在了地上的护卫们下达了后续的指令:“带走!”
至于那个连自己都未曾想到会如此的听话直接就攻击了天残的地缺,则是满心复杂的朝着庄主所在的高台上望去,在与顾峥那淡淡的眼神对望了片刻之后,就露出了苦笑:“庄主,不用再找人羁押与我了。”
“我自行随顾管家领罪!”
“嗯!”
对于地缺的识趣,顾峥还是颇为满意的,既然重头戏都已经结束了,那么他这位庄主自然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啊。
顾峥半分要跟众人打声招呼再走的意向也无。他就如同来到演武场时的那般,在一群比他还要安静的护卫的守卫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
只剩下了一场子没有人招呼的无关人等,等到顾管家后派人来通知了之后,才敢敲一敲因为过于紧张而已经僵直的双腿,带着点庆幸的离开了这个亲眼目睹了大事件的演武场。
偌大的场地,瞬间就散了一个干干净净。
而为了天残而点起了烛火的地牢之中,刑讯之人却是彻夜未眠。
……
踏实的睡了一个好觉的顾峥,在第二天一清早醒来听到了顾忠的汇报之后,也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发布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第二套方案。
“你说,人心怎么竟会如此的复杂呢?”
“明明有了一次活命的机会,却偏偏想要等待那万中无一的可能,到了最后反倒是将自己与至亲之人的性命全都断送。”
“何必呢?”
“顾忠,将芙蓉阁擒获的那个哑女给地牢之中的刑讯之人送过去吧。”
说到这里的顾峥,啪嚓一下就将手中攥着的一朵红花给捻了一个粉碎,鲜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指缝隙就流入到了他面前的那个不大的瓮中。
然后,在见到里边的三种溶液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了之后,这位成竹在胸的庄主就将这个瓮随手递到了顾忠的手中,在这位胖管家还未离开房间的时候,又多吩咐了一句:“嗯,顺便拿这两个人来试试我炼制的新药。”
“哦,不对,不用那么浪费,无需两个人一起用上。”
“我那最忠心的天残还需要留着力气将他的幕后之人给我揭发出来呢。”
“这个药,就用到那个女人的身上吧。”
“是!”
庄主的命令就是一切的顾忠……毫不犹豫的将顾峥的命令给贯彻了下去。
而拿到了这一碗烂乎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药剂的刑讯之人,却是对于庄主这种儿戏的行为感到哭笑不得。
他们这种被顾忠特意寻来的积年老吏,那都是在府衙的牢狱之中干过多年之人。
若不是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从县衙的牢狱之中退了出来,而这山庄的管家又是着实的大方的话,他们是打死也不会为江湖帮派的私人刑狱所服务的。
就他们这种水准,十八般武艺全都拿了出来了,对面这个一声不吭全都扛下来的哑巴……也是半分想要坦白的欲望也无。
他对面的那用来书写的一纸一笔……是分毫未动。
他们就不相信了,这一碗腥乎乎的药物,能让这个硬汉妥协。
但是接下来,等到这两个老吏见到了紧随其后的两名庄众将一个女人给拖到了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就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有人质?
这就有些靠谱了。
逍遥山庄的主人,很有几分的头脑吗。
而就当他们跟着顾忠一起托着肚子嘿嘿嘿的阴笑的时候,那个被捆附在行刑架子上的天残却是在见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容了之后,就发出了‘喝喝喝’的嘶吼之音。
惊怒交加的天残将这个被钉框在墙壁之上的架子都给拉的吱吱作响,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连同他手脚上的锁链一起,被他的大力给一并拽了下来。
“怎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着急了?”
被这动静给惊动的顾忠,笑咪咪的对着牢狱之内的天残,就将他手中的那一碗药给端了过来。
为了能让天残看清楚这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顾忠还特意的伸到了对方的鼻尖儿底下。
“闻闻,闻闻,这是咱们庄主特意为这位哑妹妹准备的。”
“毕竟,咱们的天残护卫可是一条硬汉子呢。”
“要知道,这位哑妹子可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这还是咱们庄主,第一次赐药给底下的人呢。”
“成了,我也不在这里耽误大家的工夫了,等到你们瞧着这女人喝下了药之后。”
“剩下的可就要全靠张大哥,冯大哥,二位了。”
“千万给庄主问仔细喽,一点都别放过。”
听到顾忠如是说,那两个同样不是善茬的老头则是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打着包票的就将他们的好哥们同样胖的喜人的顾忠……给送出了牢房。
待到他们再一转脸的时候,则是露出了完全不同的狰狞模样。
“来吧!灌吧,一滴都别漏下。”
随着张冯二人的话音落下,这两个人一个捏开了哑女的嘴巴,另外一个人则是干脆利落的将药剂整晚就扣进了这个女人的嘴里。
因为汤药灌得太急,这原本还有些抗拒的女人跟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但是这两位老吏却是半分的怜香惜玉也无,一掐一捏的就将哑女的嘴巴给严丝合缝的合了起来。
眼瞅着对方的喉咙一动,将药剂全部给吞咽下去了之后,才将其嘴巴给松了开来,饶有兴趣的等待着这个女人喝完了药之后的反应。
顺便的还不忘刺激天残一把。
“还不打算说嘛?”
“要知道,这穿肠的毒药也总有那解救的办法。”
“但是这耽误的时间长了,怕是就不好说了。”
……
‘咣当……’
让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的工夫之中发生了。
那个原本被几名护卫抓的结实,也被确认了本身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刚刚喝完了这碗药的片刻之后,竟是疯狂的挣脱了她身后的两个大男人的押解,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的双手得以解放,可以痛痛快快的挠她的脸。
是的,挠脸。
此时的哑女,挣脱了束缚之后,完全就不曾想着就势逃脱的问题。
她反倒是因为惯性的原因一个跟头摔倒在了地上,而后连爬都顾不得的就将双手奋力的朝着自己的脸颊,额头,下巴,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抓挠了过去。
随着药剂喝下去的时间越长,她抓挠的力度则是越大,抓挠的频率则是越快。
大到了连一旁观看的人,都觉得疼的地步。
一道道的血痕顺着她的手指缝隙之中坦露了出来,哪怕已经是皮开肉绽,这个哑女本身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的……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只不过将将的又过去了一小截香烛的时辰,这位刚被带进牢房时还表现的特别冷漠的女人,此时却用一种渴求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天残所在的方向,仿佛是在恳求这位沉默的男人,能够伸出手来……救她一把。
而这种短暂的清明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在又一声嘶哑的无声呐喊之后,这位忍受不了药效的女人,又陷入到了新的的一轮疯狂的挠脸过程之中。
‘滴答,滴答’
……
从她的脸上流淌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随着药效的发作,这个女人的动作也开始从脸部蔓延到了全身的各个部位。
此时的她像是疯了一般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因为这薄薄的一层布帛,已经阻碍到她抓挠的脚步了。
她只能用奋力的翻滚,来减轻这种瘙痒的触感,她的一双手完全不够用了,她全身都痒得厉害。
1129 武侠篇:江山疑云(五)(兰迦和墨水河畔打赏加更)
“呵呵,逍遥山庄的庄主果真厉害!”
“这与我们刑罚之中的蜜糖配蚂蚁的效用,如出一致啊。”
“只不过,那个又疼又痒的滋味,倒是有那悍不畏死的人能抗到最后。”
“但是我看庄主这毒药,怕是功效大的不是一般。”
“啧啧啧,我们兄弟二人若是能早早的遇到庄主这般的人才,说不定也早就升官发财调到更重要的岗位去了!”
桀桀桀桀桀……
两个逻辑死的胖子在幻想的一下这个美好的世界之后,就开始踏踏实实的办起了正事儿。
“天残,你是招还是不招?”
当张胖子刚刚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一双血忽淋拉的手突然就从他们两人之间的牢笼缝隙之中探了进去,一把就抓住了悬空挂在架子上的天残的脚踝。
这一抓,绝对是使了大力,女人纤细的手指以及锐利的指甲,将天残本就没有一处好皮的小腿……给抓出了点点的血滴。
但是这个被人掐住的男人,却是没有半分的恼怒,那凶残如同狼一般的眼神中,竟是露出了难得的一抹的温柔。
他低着头缓缓的看了一眼这双已经称不得为人手的手掌,再瞧了一眼那个已经无力抬头朝着求助的……匍匐在地的哑女的身影,终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我招……”
一声僵硬的,嘶哑的,仿佛牙牙学语的幼童一般的音调,竟然从天残的口中被吐露了出来。
一下子就让那两位自诩从未曾瞧错人的老吏大吃了一惊。
“你?不是哑巴?”
听到对方如此问的天残,则是带着些许苦笑的摇了摇了头,将自己那一只刑讯之时也被保护的很好的右手微微的抬了起来,朝着纸笔所在的方向伸了过去。
这是要提笔写字的意思。
而站在牢狱之外的两个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赶紧打开牢房的门,将这准备了许久的毛笔给塞入到了天残的手中。
犯人与牢头,一人执笔,一人托纸。
一句句话语,就在这张白纸之上游走了出来。
待到这一句句让人看不太明白的话语给递到了顾峥的手中的时候,这位正在感受他特制出来的药浴大桶的庄主,却甩着这张纸笑了。
“什么叫做,是老庄主下命令要杀了我的?”
“我爹不是在半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了吗?”
“而这个天残仅仅凭借一个当年与我爹定下来的似是而非的符号,就能对我动手。”
“我这个庄主得多么的没有威严,才能逼着天残好好的养老的日子不过,非要弄死我才甘心啊?”
但是些许知道一些内情的顾忠却是为天残的来意多补充了一句:“庄主,天残所说的怕是真的。”
“因为此人与地缺一样,都是打小跟随在老庄主左右的孤儿。”
说道这里的顾忠再一次的欲言又止,却是在看到了顾峥那一双仿佛能将什么事情都看的颇为透彻的眼神的注视之下,又缓缓的说了下去。
“他们原本的村子,到现如今依然被称为死域……”
“生活在那里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总是带着天然的残缺。”
“而外边的人则是害怕这些如同瘟疫一般的人从此区域中走出来,也将这种如同诅咒一般的现象沾染给他们。”
“所以,死域之中的人,哪怕是孩童,一经发现也是要被外面的人给联手灭杀的。”
“可是老庄主,却不知道是哪一天起就将天残与地缺给带了回来。”
“他们虽说在表面上是少庄主你的护卫,但实际上,他们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庄主本人。”
“若不死老庄主身死,天残与地缺绝不会为少庄主护卫所用的。”
“至于他们与老庄主平日间的联络方式……”
“怕是也只有他们才知晓的秘密了。”
听到这里的顾峥更感兴趣了,他挑了一眉毛又多问了一句:“那现在的天残又为何能开口说话了?”
“那个女人是否也是死域的出身?”
看着顾峥那了然的眼神,顾忠微微的咽了一口唾沫,将他所知晓的一切都与顾峥说了出来。
“是的,在那个哑女即将要咽气儿的时候,天残就什么都说了。”
“而那个女人与咱们先前所想的可能有些不同,她是天残自己寻找到的亲妹妹。”
“当初老庄主将天残与地缺从死域之中带出来的时候,他的妹妹年岁尚幼,且先天不足,还跟天残一样有着天生的哑疾。”
“在那个地方,像是这种幼童,一般都活不过幼年时期。”
“所以,当初的天残一直当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的。”
“至于天残开口说话的原因……”顾忠说道这里都不由的要佩服一下这个能够一装就是多年的男人了:“他在被老庄主带离了死域不久,随着年岁的增长,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就发现自己能够说一些简单的单词与发音。”
“但是当初老庄主带天残出来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天生的缺陷,而这位心中有盘算的人怕自己能说话的事情一旦被人得知了之后,就要被原送回到死域之中,就失去了在外生活的价值了。”
“天残就一直隐瞒着,就连日日与他混在一处的地缺都被隐瞒了过去。”
“这差不多就是天残所招供的东西了。至于旁的,这位天残却只说……自己是一概不知了。”
听到这里的顾峥,将后背微微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就有规律的笃笃笃的敲打了几下扶手,稍微顿挫了一会之后,就再一次开口说话:“看来从天残的口中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这位十分能忍的汉子,不但是对自己狠,那是对自己唯一的妹妹也狠的很呢。”
“下面,咱们就要瞧瞧,平日里这个兄弟情深的地缺,是不是和他的天残弟一般的心狠了。”
顾峥的命令下达的坚决,顾忠的事情处理的也是迅速。
不过半刻的工夫,那个自从昨晚事发了之后,虽然没有与天残一样被关入地牢却依然被人严密的监控起来的地缺,在被领进了顾峥所在的厅堂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噗通一下……匍匐在了顾峥的脚下。
“地缺愿意用所知的所有事情换天残一条性命!”
这竟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但是当地缺说完这句话了之后,高坐在厅堂之上的顾峥,却是半分回应也无,他就如同地缺未曾来到这间屋子时一般,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安静。
而场内的氛围,也因为这种无端的安静而莫名的压抑了起来。
不知道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庄主,从何而来的这般大的气势。
当地缺的额头上因为这种压迫之感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因为长时间的跪趴双腿都有些失去知觉的时候……
隐藏在黑色的衣袍之中的顾峥,却终是开口说了一句:“那你就说说吧。”
这是一句让人解脱的话语,听到了这句话的地缺,那是迫不及待的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除了天残曾经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之外,地缺这边所说的更加的触目惊心。
“你是说?老庄主不仅仅从死域之中带出你与天残二人,而是带出了近十名同样年龄的孩子?”
“那他们人呢?”
匍匐在地上的地缺,连头也不曾抬的回答到:“自从我们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彼此的消息。”
“只有一次,老庄主在回庄之时,不经意间的一次感叹中,略透露了一点口风。”
“那些一起从死域之中出来的孩子们,他们还活着。”
……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世界之中还有几个如同逍遥山庄一般的存在。
因为这个古古怪怪的老爹的缘故,隐藏在不知名的地方。
那么那些地方里,是否也存在着同他一般的少庄主的存在?
细想一下,怕是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若是依照地缺所言,那么这个江湖上,最少也有五六个与他情况相仿的人存在。
再依照这委托人上辈子人生轨迹来看,若是没有那一次次的意外的话,只需要十年,他所修习的太上感应经小成之时,也就是他顾峥扬名天下之日。
少年才俊,内敛多金。
最是江湖正道人士所追捧的那一挂。
而原本的委托人生死之时,又恰巧在那五年一届的武林盟主换届之时。
那么自己这种持续不断的倒霉,怕就是旁人的有意为之了。
在这个老庄主莫名身死了之后,其他的那四五个与其身份相仿的少主人们,会不会像是现在的他一般,知晓了还有旁人的存在的事情呢?
怕是会的。
否则又怎么解释上一辈子的委托人怎么如此的倒霉呢。
他就像是一只一无所知的老鼠,被早已经发现了他的猫……给耍弄的团团乱转。
他的人生以及轨迹,全都被人为的干扰与破坏掉了。
如此的憋屈。
……
也多亏了顾峥的到来,让他做出了一个细微的改变,随后就发现了这一惊悚的事实。
让自己在这一场追逐乱战之中,能够占到先机。
1130武侠篇:江山疑云(六)
不怕,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一至关重要的线索,总会顺藤摸瓜,将那些与他同等身份的人给挖掘出来的。
即将到来的阴谋……甭管是明的暗的,顾峥他都奉陪。
想到这里的顾峥,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缓缓的从座椅上直起身来,将自己的腰弯下来,凑近了那个已经匍匐在他的脚底下的地缺,带着几分诱惑的口吻,朝其说道:“真是没想到啊,地缺,你与天残的感情竟是好到了如此的程度,难道你就不需要忠心于将你培养长大的老庄主了?”
听到与此的地缺,却是在此时鼓起了勇气,他嗖的一下抬起了头来,目光灼灼的望向了顾峥的所在:“我感激。但是我却不欠老庄主的任何东西。”
“也只有天残这个傻子,才将老庄主给当成父亲一般的崇敬。”
“他认为的器重与培养,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
说道这里的地缺,刺啦一下就将胸口的衣襟给从当中震了开来,露出了他那满身伤痕的身体。
“我地缺是天生没有手臂,但是这身上的伤痕,却是自从老庄主带我们走出死域之后才出现的!”
“这每一条伤疤都是我还给老庄主的一条性命。”
“护卫他的安全十年,地缺我前前后后濒死了六次。”
“就算是再大的恩情,我怕也是还完了的。”
“少庄主,你也知道,我跟天残相比那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的心目中,与我形影不离的天残,早已经是我的家人,是我嫡亲的弟弟了。”
“我的命可以不要,我更可以将这条命送于少庄主,只求,只求庄主,饶天残一命。”
说完这话,地缺就不再多言,只是将额头拼命的朝着石板之上磕了过去,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声闷响,让一旁自觉心肠并不怎么软的顾忠,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坐在座椅上的顾峥,依然保持着弯腰观察地缺的姿态,在他仔仔细细的又瞧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将身子又支撑了起来,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笑容。
“是吗?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好”顾峥将自己的袖袍缓缓的收起,像是地主家收租子的时候,将两只手插到了一处:“我给你一年半的时间,将与你一同出得死域的小伙伴们的所在都给我找寻出来。”
“而这一年半,也就是你的弟弟天残的缓刑之期。”
“到时候,能不能救得他的小命,可就全看你的努力了。”
“但是,丑话咱们要说在前头。”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我顾峥的逍遥山庄可不是外边的慈善堂。”
“对于叛徒来说,能留他一条小命,就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以后想让我再用这个人?那是白日做梦。”
“至于我对于他的惩罚什么时候能够结束?那就要看你这位情意深重的大哥的所作所为了。”
终于听到了顾峥切实回答的地缺知道,这是他所能谈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只要他兄弟的命能够保住,甭管是残了还是瘫了,他都会养活他一辈子的。
毕竟,死域之人天生残缺,比他们哥俩更为凄惨的人却依然顽强的活着,对于他们这种人,能够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赐予,都是无比的幸运。
不再犹豫的地缺欣然领命。
用人用的很有想法的顾峥,自然也不会亏待这位山庄之中目前唯一掌握了那几批人的线索之人。
只要是与搜寻线索有关的事情,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毫不吝啬。
但是待到地缺迅速的准备齐全,离开山庄为了拯救兄弟的性命外出行事的时候,顾峥却下达了一条让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命令。
“封锁山庄,对外宣称,新任庄主顾峥,在此次遇刺之中,身受重伤。”
“再加上上一次的火灾之事,就造成了伤上加伤。”
“别说是继续练武了,若是不好好的将养一年半载的,怕是寿数都不会长了。”
这是打算在没弄明白藏在暗处的敌人们的身份的时候,彻底的沉寂下来。
以退为进,免得受到二次伤害了吧。
觉得庄主的这个决定非常的对的顾忠,立马就将条条框框给布置了下去。
待到他回到厅堂之中与顾峥复命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家的庄主这是为了他的第三次闭关而打的掩护啊。
因为随着玄阳毒功的修炼加深,闭关所需要的时间则是越来越长。
不但需要大量的珍惜草药不说,还需要一刻不停连轴转的配合着功法逐渐的吸收。
那时候的顾峥,当然没有多余的工夫去处理旁的事情。
而且,这一次的闭关对于顾峥的整个修炼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从第三层起就是一个分水岭。
让顾峥能够运用的毒功从表皮第一次的转入到了骨血之中。
这第三层就是从筋膜渗入到鲜血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若是这一关垮了过去,顾峥就足可以迈入到了江湖之中的三流高手的行列,拥有一个普通人苦修十五年的功力不说,他身上所发出来的每一掌,都会带着让天下名医都挠头叹息的剧毒。
那时候的他,才算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待到他再次开启逍遥山庄之时,就是他与那些类似的人斗一斗的时候了。
这里边总有一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而他顾峥也会将他的十八般武艺全都招呼到这位仁兄的身上,让他也尝尝当初委托人的憋屈。
就权当这位委托人为他奉献了这个世界的一生的报酬吧。
……
什么事儿都被胖管家给办妥了的顾峥,就正式的过上了修炼,泡药浴,再修炼,再泡药浴的特别有规律的生活。
这种在外人看起来特别单调的生活,在顾峥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舒坦与新鲜的。
因为这种变态的功法,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式,由内而外的改变着顾峥整个人的身体结构。
那种被称之为内力的气流,也在他的身体经脉之中缓缓的游走,每一天都有微微的壮大,直至最终的量变。
这种改变,对于曾经只涉及到武功招式,打架全靠力量碾压的顾峥来说,是无比的新鲜的。
他毫无半分的不满,愉快又有规律的就度过了他闭关的这一年半的光阴。
时光如梭,烟云过眼。
这个江湖并未因逍遥山庄的封闭而产生任何的改变。
毕竟,现在的逍遥山庄,在此时仍然是一处默默无闻的山野村庄,哪怕是实际归属的三个城镇辖下的百姓们,怕是连他们真正的主人是谁都未曾弄个明白。
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山庄的最深之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之内,这个神秘的山庄之主,现在正在进行着一场质的蜕变。
在顾峥惯用的练功房内,现如今正是漆黑一片。
这个空荡荡的只有一蒲团,一木桶的大房间内,正传来一阵阵激荡的水音。
这个声音在此刻之中,总是会准时的传出。
但是今天的水声尤为的不同,它要比往常来的更加的激荡更加的嘈杂一些。
‘哗啦’
当最后一个水花沉寂下去了之后,那一桶刚才还呈现出幽兰色的药汁儿,现如今竟然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
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缓缓的从浴桶之中站了起来,赤身裸体的迈跨出来之后,就如同往常一般的轻拍了三下掌心。
‘啪啪啪’
这种短促的声音很轻,但却足够让房间外等候了许久的人听到。
四名身着清凉的侍女,就在这掌音落下的瞬间,嘎吱一下将这间房屋的外门给推了开来。
一桶清澈的洒满了薄荷雏菊的洗澡水,就被这四位侍女十分稳健的给端了进来。
她们仿佛对屋中庄主的身体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眼皮子都未曾多抬一下的,就半蹲在了浴桶的四个方位,齐刷刷的说出了同一句话语:“恭喜庄主神功小成,请庄主沐浴更衣。”
被恭维的顾峥,一派理所应当的淡漠神情,他就这样浑身滴淌着散发着腥臭气味的药汁儿,一步步的朝着新浴桶的方向走了过去。
‘沙沙沙……’
随着顾峥的走动,这个房间内的另外一个住客也被惊动了起来。
在顾峥赤裸的脚掌底下,竟是匍满了一层各色的毒虫。
它们种类不同,却十分奇异的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只是在顾峥走动起来的时候,仿佛天生就有感应一般的,朝着两边自动的爬行了过去,特备自觉的将顾峥前行的道路给让了出来。
这就形成了……顾峥行到何处,就有虫群如潮水般退去的景象。
哪怕这个景象……这些半蹲在这个房间的外侧隔间的四名侍女已经日日观看近一年多的时间了,她们那不自觉就收缩起来的四肢,依然暴露了她们内心的恐惧。
‘啪嗒’
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一片沙沙作响之音之中并不如何的明显。
若不是紧随其后了一声尖锐的‘吱……’的虫鸣之音,怕是没人会注意这一滴从顾峥身上滑落的不起眼的药滴。
那黑漆漆的已经被顾峥吸收了大半药性的汁液,在不小心落在一只人面蝎的背部的时候,却将这个同样毒的厉害的虫子的背部硬壳……给直接腐蚀出了一处水滴形状的大洞。
让这个可怜的虫子,连它短暂的一生都未曾平安度过,就这样死在了一滴莫名的药液之中。
见到于此的侍女们浑身都瑟缩了一下。
她们怎么就忘记了,这一屋子的毒虫诚然可怕,但是那个能让虫子们乖乖的听话,见到她们这种闯入者也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所属的区域内的控虫之人,才是真的可怕呢?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惧怕,也到了她们不得不动弹一下的时候了。
因为她们的主人,这个山庄的庄主,此时已经施施然的迈入到了这个新的浴桶之中,用最为放松的姿态轻依靠在大桶的边沿,闭上眼睛,等待着她们接下来的服侍了。
收回心神的仆役们,不亏是顾忠训练出来的人,就算内心再如何的恐惧,但是她们那一双手,却端的是稳稳当当。
一人执木刷,一人端皂豆,一人捧衣,一人添水,做的是有条不紊。
她们不敢切实的碰触顾峥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肤,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小心翼翼,容不得一丝的马虎。
因为在她们这个岗位,已经前前后后的换过近七八拨的侍女了。
除了几个心气儿大的还没等闹明白庄主的厉害,企图对这位不着寸缕的庄主上下其手,反倒是把自己的性命给耽误的蠢货之外,多数都是因为自己的不谨慎,与庄主的身体有所接触,而误伤到了自己。
那些被换下来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的是越来越重。
到最近一次只因为一点点的失误,不小心沾染了庄主的洗澡水的那位侍女,就算是在第一时间就服下了解药,听医药房的姐妹们说,那位侍女的手,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这让少女怀春的她们,就算是对着庄主这样的男色诱人的身体,也产生不了任何的想法。
因为这具少年初成,青笋抽条一般美好的皮相内,实际上却隐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剧毒。
光是一想,就什么旖旎全无了。
‘刷刷刷’
最后一次沐浴进行的很快。
待到第三桶水被粗使的仆役们给依照惯例端出了之后,那个原本黑漆漆阴森森的庄主,又恢复成了他原本的好相貌。
洗干净的顾峥,不是一般的白。
这一年多的修炼,让他浑身的肌肉骨骼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十四岁的顾峥,已经拥有了一身流线型的肌肉。
浑身的肌肤受到毒功三层的改造,竟然呈现出了不同于一般的人的白。
苍白却剔透,就好像一个玉石制作出来的人,没有半分血气的颜色。
却是出奇的好看。
钟秀灵慧,怕是为此时的顾峥量身定做的。
对于毒功附加的这个属性,顾峥是无比的满意。
他穿戴好了侍女所准备的玄色的衣袍之后,就如同以往一般,站立在了那个硕大的铜镜之前,看着镜子中意气风发的少年,被黑色的衣衫给映衬的更白了几分,仿佛游荡在这个世间千年的艳鬼,略带自恋的,就捋了捋鬓角边儿一丝垂落的发丝,像是如同与空气说话一般的自语自问到:“我闭关多久了?”
“一年十个月。”
顾忠的声音接的很稳,就像是庄主每次出关的例行一般,他又恰到好处的垂手站立在了顾峥的身后。
“嗯,比预期的要多了四个月啊。本庄主有些懈怠了啊。”
是啊,这个世界的委托人,简直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典范。
这个使人腐化堕落的日子,连顾峥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若不是他的脖子上还悬挂着一个要他命的隐形铡刀的话,怕是现在的顾峥,早就利用身份之便,来一次肆意妄为的江湖行了。
那会像是现在这般,奋力的修炼,憋屈的吐槽。
叹了一口气的顾峥继续问了下去:“地缺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
听到顾忠回答到这里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卡顿了一下,背对着他的胖管家的顾峥就轻笑了一下:“是不是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没有更多的收获?”
“而你因为怜惜地缺的至情至性,想要为他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
“顾忠啊,何必呢?”
“毕竟当初我说的他若是办事不利,我要的是天残的命,而非是他地缺的命啊。”
待到顾峥这么一说,身后顾忠的眼皮子就跟着跳了一下,一股子喜气却从他心底之中涌现了出来。
人才难得,就凭借地缺在这近两年的时间内查出来的那些事情,也当得上将功赎罪了。
“罢了,随我去侧间厅堂处,将地缺现如今调查的进度呈上来吧。”
不再多浪费时间的顾峥,将脑后的斗篷朝着头上一扣,转身就朝着侧房的方向行去。
而这一动作也让站在他身后的顾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之后,就朝着身后的仆役一挥手,让其将相关的资料端上,随着顾峥的脚步,一起进入到了他闭关所在的侧厅。
这里与顾峥修炼之所相比要正常了许多。
除了那硕大的博古架上堆满的瓶瓶罐罐之外,就与普通的书房没有半分的区别。
而在这里,端坐在了案几之前的顾峥,也看到了地缺在这两年内所查询出来的切实的线索。
那一条条一桩桩的所行所事竟然堆满了整个案几,让顾峥不得不赞叹,他这个山庄的胖管家果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才。
“这就是地缺在这两年里所有的行程了?他这般的武功,你派出去的人都未曾漏出半分的马脚。”
“若他不是因为天残的缘故自乱了阵脚,那就说明,这个地缺果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啊。”
当顾峥说完了这几句本就是自语的话之后,并不曾等待着谁的回应,反倒是低头看其了手中这一张张誊抄的特别直白的记事。
待到他将这厚厚的一叠资料粗略的浏览完毕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日竟然是过去了大半。
而他所居的厅堂之中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点起了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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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武侠篇:江山疑云(七)
见到于此的顾峥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却难掩心中那一丝的兴奋,扬了扬手中特意被他挑选出来的两份纸张,对面前全程恭敬肃立一旁的顾忠询问到:“这上边所说的可是真的,虽然未曾将所有的幕后之人揪寻出来,但是却已经有两组与天残与地缺一起出来的死域之人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不但如此,竟是连他们幕后的人也一并被揪了出来?”
听到了顾峥的询问,顾忠回答的很是肯定:“是的庄主。”
“那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顾峥伸出手指朝着资料上所标注的两个人物上一指,就定下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明天,我们就先去会会她吧。”
凑过头去的顾忠见到了纸张上的名字,却是半分的异议也无,在应了一声知晓了之后,就悄然的退去,为明日闭关两年有余的逍遥山庄的庄主的出行,提前做起了准备。
待到第二日,日头高升之时,那座象征着闭关封锁的山庄大门就被一队仆役从里而外的嘎吱吱的推开,一台硕大的玄色的轿辇……就从大门处的正中央被抬了出来。
严格意义来说,这轿辇的个头,被称作一张床也没有什么不妥。
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围绕在山庄外的田野中辛勤劳作的庄农们,却是对此并不曾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人家山庄的管家说了,这是他们的庄主第一次出远门嘞。
据说逍遥山庄的年轻的庄主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就有些不利于行了。
对于这样的可怜人,难得出一趟门,自当有这样的派头。
老天爷本就应该怜惜心善之人。
毕竟,他们这些孤苦的农人流民们也多亏了这所山庄的主人赏他们一口饭吃,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所以,这一行颇为夸张的仪仗在山庄所处的地界内通过,哪怕是途径它所辖的三个镇子的时候,都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这是他们自己的小庄主,甭管多么的怪异,能够出得门来,就意味着他的大病终究是痊愈。
而他们这些在山庄的管理下幸福的讨生活的小人物,自然可以安然的享受这种被庇护的宁静的生活了。
他们巴不得顾峥能够长命百岁,肯定就忽视了自家山庄的主子出行时候的诡异之处。
待到顾铮他们这一行人越过了冀东地区,直奔着大乾朝的都城……边梁城而去的时候,逍遥山庄一行人,就成了一道特别诡异的队伍了。
十六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大汉,肩头扛着一张硕大的同色系的大床。
这张四四方方的大床外,还全部都用下垂到地上的黑纱掩盖。
那黑纱的质地一看就不是凡品,在金色的阳光的照耀之下,竟是不见半分床内之人的外貌。
若是如此,也只能说是略微奢靡了一些,在繁华的都城之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但是若是这黑色的纱幔当中,用银色的丝线绣出逍遥山庄四个大字,并且用剔透无色的金刚石点缀其间的话……这就相当的浮夸了。
这奢华的有些过分的一行人,自然,也接受到了整个都城人民的检阅。
那些赤裸裸的……充满了好奇,羡慕,贪婪的眼神,就这样不停的朝着这队不怎么好惹的队伍上扫射着。
这让跟随在顾峥轿辇后方的顾忠以及护卫一行,可是遭了大难了。
一群大老爷们,带着点羞赧之姿态,低头挺胸,恨不得将头全都蜷缩进脖子里去。
而这一场景,自然更避不过正葛优躺的斜靠在大床上的顾峥,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抄起手旁的一颗果子,朝着口中塞去。
山庄里的人呢还是脸皮太薄,这点阵仗就受不了了?
那以后比这个还丢人的事儿多了去了,他们还干不干?
看来,等到回归到了山庄之后,是时候,找个机会给他们好好的训练一番了。
就在顾峥摇头晃头的这工夫里,轿子却是骤停了一下,那个让他熟悉无比的属于顾忠的声音,跟在他轿辇的旁侧……响了起来。
“庄主,凭君笑到了。”
这就是顾峥昨日里点名要来的地方了。
整个边梁城内最大的青楼所在。
这个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一处稍微华丽一些的寻欢之处,私底下,却有一个不同的身份。
这是一处江湖人不多知的消息售卖之处。
顾峥此行的目标人物,正是这凭君笑的楼主,人称忘忧仙子的莫轻愁。
她的身边,与顾峥一样,有两个同出于死域的护卫。
在忘忧仙子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场的过程里,这两个暗卫那是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的左右。
一直坚信着异性相吸的顾峥,自然将第一站就选在了凭君笑的所在。
停在楼前时,因为他们这一行人的行头实在是太过于唬人。
哪怕现在是青天白日的大中午,也有那迎来送往最善巧言的妈妈……让龟奴们赶紧将凭君笑的大门给打了开来。
至于那些原本对逍遥山庄的充满了好奇的边梁人,在见到了顾峥一行是奔着凭君笑而去的时候,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果然啊,外地来的暴发户,这是来他们边梁来长见识来了。
不把自己给收拾的与众不同点,还能入得了凭君笑里小姐姐们的眼?
那可是连皇族都曾击节称赏过的温柔乡呢。
只可惜,这样的温柔乡,年满十四身经百战的顾峥却无法享用。
因为今日的他,是来办正事儿的。
对于眼前叽叽喳喳招呼个不停的老鸨子,顾峥并不曾有半分的不耐,他依旧是裹着那个见不得面孔的斗篷,将他那一只如玉一般的手伸了出来。
随着他的手掌的摊开,在他的掌心之中摊放着一颗硕大的猫眼石,在凭君笑待客的大厅之中,散发出刺眼的三色光芒。
“徐嬷嬷,我想要见你们的楼主。”
原本还在为顾峥的大手笔感到惊叹的徐嬷嬷,在听到了对方的要求了之后,却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若是要见忘忧仙子,这点子银钱怕是远远不够。
而顾峥本也没打算用一颗宝石就能见到这位神秘的楼主,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将这个要求又附带了一条补充。
“当然了,这颗宝石可不是送给凭君笑的楼主的礼物,只是徐嬷嬷你帮我带个话的报酬罢了。”
“你只需要在你们的楼主面前说一句话,这颗宝石就是属于嬷嬷你的了。”
“哦?”听到这里的老鸨是十分的心动。只是带一句话,这个买卖倒是不亏,但是生性谨慎的嬷嬷还是多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客官,所带的话是何内容?”
“若是……太……”
太猥琐,太暴力都不可,她徐嬷嬷今年才三十有四,大把的年华还要在楼内度过,她可不想为了一颗宝石就丢了……她这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的小命啊。
听到这里的顾峥,笑的更开了几分:“莫怕,要带的这句话是:芙蓉阁的哑女之事,是否可以给顾庄主一个交代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只是普通人的徐嬷嬷听不出任何的含义,正当她在心中默念这一句话,打算一会就找到凭君笑的管事想办法求见一下楼主的时候,却从凭君笑的二楼处传来了一声自带魅惑的娇软之音。
“哎呦呦,庄主要见的可是轻愁?”
“你的语气可是真真的凶,怕死奴家了啊。”
……
矫揉造作,没有半分实心的撒娇,却因为这比黄鹂鸟还娇还好听的嗓音,让人不忍苛责。
听到此音的大厅中人,齐刷刷的具都往楼上的方向看去。
二楼凭栏处站着一人,年岁只有十八九,身着大红色镶金纱衣,娇艳妩媚,正含着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顾峥这一行人。
至于楼下被点名的顾庄主,却是半分都不受美色的诱惑,他不疾不徐的回声到:“凭君笑的忘忧仙子果真是一位耳听八方的能人。”
“我的人刚刚才落座你的楼内,你这位真正的老板,就出现在了本庄主的眼前。”
“怕是我逍遥山庄此行的目的你也应该知晓个七八了。”
“你是打算让本庄主在这大厅之中就让你这个美娇娘见识一番什么叫做好看呢?”
“还是将庄主我请到楼内之后,再给我瞧瞧呢?”
听到于此的莫轻愁却是掩嘴微微一笑,红纱飞扬,轻抬臂膀,顺手朝着凭君笑的三层所在……指了过去。
“那就请庄主去我的红楼之中面谈吧。”
“毕竟,嘻嘻,这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是需要关起门来说话的啊。”
这话说的就很有歧义了,再配合上莫轻愁在挥动纱袍之时,动作的幅度稍稍大了那么一点……她雪白的臂膀顺着轻薄的红纱就袒露了出来,在半遮半掩之下,流露出了无限风情。
让那些在山庄之中素了足有两年的帮众们,具都忍不住的轻咽了一口唾沫。
欲语还休的风情,最是难以抗拒。
大厅之中的雄性荷尔蒙……因为莫轻愁的这一动作而瞬间的爆棚开来。
只可惜,她想要诱惑的正主却是半分不受影响,顾铮反倒是特别淡定的起身,在身后的顾忠适时的跟上了之后,就对着这位忘忧仙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
“仙子,前方带路吧。时辰不早了,本庄主今日要去的地方,可不单只有凭君笑这一处啊。”
对于顾峥的不解风情,莫轻愁仿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轻咬了一下自己的红唇,回给对方一个不甘不愿的轻撇,一转身率先向三楼正厅的房间而去。
待到这一行人哗啦啦的抵达到了这非常人不可进的房间之后,除了顾峥之外,其他的闲杂人等竟是具都被莫轻愁给阻拦在了房间之外。
她凭着身后偌大的产业,如同耍无赖一般的斜歪在顾峥的面前,仿佛有心刺激对方一般,说着半是隐晦半是**的话语。
“怎么?庄主怕了,进我一个小女子的房间,竟是如进刀山火海一般的如临大敌?”
“人总说江湖豪杰是一代不如一代,庄主既然能寻到我这处的所在,怕也是那得的江湖才俊了。”
“若是庄主连这般的胆量都无,奴家觉得啊,本仙子现在就可以关门送客了啊!”
说到这里的莫轻愁竟是佯装恼怒,站起身来就像是要让身后的那颇有特点的两个护卫,送顾峥出去一般。
但是若是她的胸脯不那么努力的往顾峥的胸膛上去凑合的话,怕是这话更有一些说服力了。
唉,轻叹一声的顾峥,略显无奈凑到这个表演的有些过火的女子的耳旁低声的应道:“莫要演了,我只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山庄,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男人,你,又在忌惮什么呢?”
随着顾峥的这一声话音落下,他就伸出那一双纤瘦的手,朝着莫轻愁胸前的柔软之处推了一把,一下子就将这个摸不透心思的女人……给推进了厅堂之内。
‘嘎吱’
随着两人的没入,这房间的大门也应声关闭了起来。
门外的人只看到了一副红黑两色的轻纱相互交织的景色,之后就露出了只有男人们才了然的笑容。
没想到啊,雏鸟一般的庄主,竟然喜好的是这款的女子。
只可惜,这般好戏却是不能亲眼见到的啊。
但是若是此时屋内的景象真的被这群庄众们给见到的话,怕是一个个的又要高呼一句,庄主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
因为推着莫轻愁的胸进屋的顾峥,在大门关闭上的那一瞬间,就恢复到了高冷的人设,开门见山的就将此行的来意给摊在了莫轻愁的眼前。
“你身后的两个人是何来路?”
“你与我的父亲又是何种的关系?”
“派到逍遥山庄所辖的芙蓉阁中的哑女,可是你的手下?”
“无忧仙子,你莫要跟我打哑谜,咱们之间还是坦诚一些的好。”
听到这里的莫轻愁反倒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她一改在众人之前的媚态,将身上层层叠叠的纱裙往上一撩,一屁股坐在了顾峥对面的八仙椅之上,姿态潇洒的翘起了一个大大咧咧的二郎腿,将手掌‘啪!’的往桌子上一拍,就大喝了一句:
“笑话!老娘干的是迎来送往的勾当,你这种色厉内荏的人我见多了,你以为姑奶奶我是吓大的啊,区区几句话就想让老娘抖底儿?”
“老娘的凭君笑是什么地方,想要知道这些消息?”
“行啊,拿几个对了老娘胃口的美男来色诱我呗,这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忘忧仙子的行事准则?”
“若是没有美男?也行,给我瞧瞧庄主的长相呗?我都快要好奇死了,长了一双如此漂亮的手的男人,到底是各种的模样。”
“毕竟,想要我凭君笑的消息?光有钱是不行的。”
……
哦,忘了说了,这凭君笑楼主的行事很有风格,都被誉为江湖的三大怪之一了。
凭君笑的楼主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不假,只可惜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有的一个通病……好色。
好男色,还是必须是绝代风华的那种。
用人家仙子的话来说,那是美色不分男女,貌美的人也自然应该享受特权。
听到这话,顾峥一点都不意外。
他朝着莫轻愁的身后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若是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那楼主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怕是就有些不合适了。
看到顾峥真的打算展露容貌,原本还颠着腿的忘忧仙子,还真提起了兴致。
她眯着眼睛将脸朝着顾峥那硕大的斗篷底下细细的瞧了过去,在只能将将的看到顾峥坦露出来的那一小点苍白的下巴了之后,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后那两个死域出身的护卫挥了挥手。
“你们退下吧。”
可听到了莫轻愁的这个命令,站在她身后的身材最为高大的男子……却是瞬间就抬起了头颅:“楼主三思,此人是我们楼内少有的摸不清底细之人……更何况……”
下面的话这位男子还未曾说出,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个正形的莫轻愁却是将话替他说完了:“你是想说,更何况咱们凭君笑还与逍遥山庄有过纠葛是吧?”
“可是你莫不是忘了?此地是何处?”
这是她莫轻愁的凭君笑,不是他顾峥的逍遥山庄。
此时的无忧仙子哪里还有一开始的风情万种,前半刻的吊儿郎当?她拍着桌子训斥手下的德行就跟隔了一条街的混黑的猛虎帮帮主一个模样了。
对于如此多变的女人,顾峥只能用沉默以对。
可那个高大的男子狠狠的瞪了顾峥一眼,不甘不愿的拉着他身侧的另外一个护卫离开的时候,一直在细查着他们的顾峥却是眯起了眼睛。
这个男人……不聋不哑,四肢健全,头脑清晰,智商在线,而跟随在他左右的那名护卫的右臂却是空荡荡的晃悠着,有着与天残地缺一般明显的缺陷。
难道说,在莫轻愁这里的死域之人,也有一个如同天残一般背叛了她,而她在发现了之后也更换了人手了?
正当顾峥疑惑之时,这莫轻愁竟然将臀下的椅子一拉,突兀的朝着顾峥的手侧贴了过来,她那个自带脂粉香风的脸,像是小猪拱土豆一般的……就往顾峥那个硕大的斗篷帽檐儿下……探了过去。
“哎,顾庄主你到底露不露脸啊?别磨磨唧唧的行吗?我这日理万机呢。”
“是不是不想给我瞧啊?”
嘟嘟囔囔的莫轻愁……她的脸距离顾峥的鼻尖还有半指的距离之时……这位多年未曾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真容的顾峥,却是刷的一下就将斗篷给掀了开来。
1132 武侠篇:江山疑云(八)
一张半遮半掩的脸就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咦?”下意识的后退了半分的莫轻愁眨了眨眼睛,脸上的遗憾都快掩盖不住了:“你怎么还带了半张的面具啊!”
“我瞅瞅?上半段的脸清雅俊秀,下半段的脸却是恶鬼狰狞,中和了之后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庸。”
“你觉得我莫轻愁会缺的了中庸的男人?”
“我喜欢的是绝世的美男子,而不是你这种以诡异神秘取胜的怪胎!”
听到这里的顾峥一点都不觉得羞恼,反倒是轻启薄蠢不冷不热的叙述了莫轻愁一直忽视的事实:“逍遥山庄之主,本就不是以色侍人之人,而我此次前来,本就因你们凭君笑先惹到我的缘故。”
“若是你还像是先前那般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本庄主不介意,让你们凭君笑就在今日从边梁城中消失。”
听到这里的莫轻愁笑了,那浓浓的不屑一点都不掩饰的浮现在了脸上。
“笑话,我忘忧仙子十四岁接手凭君笑,不过一年就名满江湖,各帮各派谁不给我几分面子。你一个逍遥山庄的庄主又有什么资格敢跟我叫板?”
听到这话,顾峥也同样的笑了:“就凭我们两个人有着相同的联系,就凭本庄主的毒,能将你这凭君笑整楼……瞬间就变成第二个死域。”
“不知道无忧仙子敢不敢拿一楼人的性命,来跟本庄主我赌一赌了。”
顾峥的话音刚落,莫轻愁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凌,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桌面上的茶杯,却在低头的瞬间……就发现她胸前包裹着那两团起伏肉的衣衫,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变得乌漆漆黑墨墨了。
“你掌上带毒!”
‘刷拉’
情急之下的莫轻愁竟是一点都不避讳顾峥的……将自己胸前的衣襟给扯了开来,只可惜顾峥的毒功的霸道,哪里是莫轻愁以前能够见得到的?
她那大红色的亵衣竟也如同身外的红纱一般变成了漆黑一片。
心急的莫轻愁拿着手指朝着胸前的那一抹白腻之处一钩却发现平日中她引以为傲的深沟之间……竟然像是衣服掉了颜色一般的也开始浮现出了乌紫的颜色。
这个位置,就是顾峥刚才仿佛是故意占便宜的那一推的位置。
咬着牙瞪着眼的莫轻愁在一抬头打算跟顾峥来个鱼死网破的瞬间,反倒被面前的无边美色给惊楞在了当场。
……
顾峥将上半边的面具缓缓的摘了下来,他就这样擎着饿鬼面具,用一片光影的交错,构筑了一副美人的画卷。
而这幅画卷供人欣赏的时间又未免过于的短暂。
让莫轻愁拉扯着胸口只不过呆愣了片刻,就从这无边的美景之中清醒了过来。
只因……顾峥他又把面具给扣了上去。
“哎哎哎……你别往回盖啊,我还没看够呢……”
听到莫轻愁这要色不要命的话语,顾峥反倒是哭笑不得,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你自己都不曾发现吗?”
“发现什么?”见色忘义的莫轻愁是一脸的茫然。
“发现我们两个人的眼睛长得是出奇的相似……所以,仙子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谁?可否告知顾某。”
待到顾峥这句话问出口,莫轻愁却是真的愣了起来。
趁着对方陷入到回忆的当口,顾峥又再接再厉的询问到:“你的凭君笑之所以会在早前派出哑女去与我的护卫天残接触,是不是也是受了你的父或母的嘱托?”
听到这里的莫轻愁,略带吃惊的瞧向了顾峥的所在,两个人的眼神一触即分……却是在这一眼之中,就确认了这件事的真正的答案。
“呵呵……”
“说吧,作为江湖中最大的情报贩卖群体,我想无忧仙子怕是比我这种被蒙在鼓中的人要知道的多。”
“所以,为了你的小命,更是为了咱们二人如此相像的缘分,仙子最好也要将我刚来之时的问题给解答个清清楚楚。”
哪怕顾峥早已经有了怀疑,他威胁的话语还是毫不犹豫的给说了出来,其中的冷酷与毒辣,只有站在顾峥对面的莫轻愁才能感受的到。
而这个女人终于一改前面的多变,苦笑一声之后,就回到了原本的那张八仙椅上,用最优雅的仪态端坐妥当,终于用一个正常的女子的声音,将顾峥心中的疑惑给娓娓的道来。
“我的母亲原是这凭君笑中风靡江北近八年的花魁。”
“她年轻之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凭君笑的花魁所到之处,就像是度过一场盛大的节日一般的热闹。”
“可是就是这样的女子,也逃不过情这一字。”
“不知道何时,在凭君笑的嬷嬷们都未曾发觉的时刻中,娘亲的肚子中就有了我的存在。”
“怀了孕的花魁,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可是就算是失去了众星拱月的生活,我的阿娘也拼死将我生了出来。”
“是的,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了,经年累月的楼子中的生活,她的身体早已经不适合去孕育一个婴儿了。”
“我就是吃着楼中姑娘的百家饭被养大的。今天跟着这个小姨,明天跟着那个小娘的,性格多变,更是受了她们的影响。”
“但是我过的很快乐啊,直到那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父亲……出现之前……我都是快乐的。”
说道这里的莫轻愁眼神有些放空,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并不算美好的回忆一般的,嘴角的笑都变得发苦了:“他是拿着凭君笑的楼契来的,那一张薄薄的纸只有那么大,可是他将这张契约塞入到我的手中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再受我的控制了。”
“八岁以后的我,接触到的再也不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八岁以后的我,除了琴棋书画这种姑娘们必备的学识之外,我又学会了一种楼子中谁都不曾学到过的本事。”
“听说过莫道不消魂吗?”
“这就是我修炼的功法了。这功法对于武艺上的进益是半点帮助也无,就像是它的名字一般,只剩下销魂了。”
“而受了本仙子功法影响之人,转过头去的时候,却会将与我之间的情情爱爱全部忘却成空,而我无忧仙子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那时候的我就知道,从今往后,男女之间的情爱怕是就要与我无缘了。”
“而我也第一次觉得,有父亲还不若没有父亲来的好。”
“你看我这楼内,自从你进来之后,可曾见过半个与我娘亲年纪相近的女子?”
“哦,徐妈妈就算了,她是我从旁边的青楼刚挖过来的生手。”
“那是因为啊,在接手凭君笑不久之后,我的那个便宜爹就让我干起了现如今楼外背后的勾当了。”
“而楼内的姨姨姑姑们,都如同我的娘亲一般,是从未曾涉足过江湖的普通人。”
“她们是为了我,为了她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次次的接下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到了我的莫道不消魂的功法小成之时,转眼望去,这楼内真正爱我的人,却是剩的不多了。”
说到这里的莫轻愁眼角竟是泛起了层层的泪花,而她接下来的一个无奈的笑容,就让那滴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那时候的我问过,我恨过,却是在那个人的一句话之中,沉默了下来。”
“他说,不是她们死就是你死,这样的结果,你自己选择。”
“而听了这句话的我,竟然就这么退缩了回来,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啊,本仙子果真是父亲的亲生孩子,自私与凉薄都是存在骨子中的。”
“我怕死,我想活,我选择了妥协。”
“然后,我就发现了你,顾峥,一个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却比我幸运的多的男孩。”
“你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在你从未曾知晓的背后,有着凭君笑为整个逍遥山庄提供着江湖上的消息。”
“然后本仙就在想,为什么父亲对你会如此的不同呢?”
“难道就因为你的母亲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派无极帮帮主最宠爱的女儿,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顾飞飞吗?”
“我不相信事情只有那么简单。而恰巧负责打探的凭君笑里就找出了你我之间唯一一处相同的地方。”
“那就是,你我的身旁都有咱们的好父亲派下来的来自于死域的暗卫。”
“明里是保护我们的安危,暗里却是行监控之职。”
“既然你我的明暗之分已经如此的分明了,我自然也要好好的利用上这一点喽。”
“若说派出去那个哑女的用意?”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的复杂,毕竟自从父亲死去了之后,能够相依为命的也就只剩下咱们姐弟几个了,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弟弟?”
说到这里的莫轻愁将脸颊的泪水随意的一抹,朝着顾峥展颜一笑,同时也不忘记将自己鲜红的肚兜给扯了起来:“我呀是打算多派出去几个人保护你呢。”
“所以,我的好弟弟,还不快快过来,将你姐姐身上的毒给我解了啊?”
听到这里的顾峥,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莫轻愁的身份,但是他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因为对方的坦诚而减少,反倒是更加深了几分。
他并未曾对莫轻愁假以辞色,反倒是将眉头给皱的更深了:“你刚才说的是姐妹们,所以,像是我们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喽?”
“实话跟你说,我今日中要去的第二个地方,就是顺着死域暗卫的线索所查到的第二个与我的情况类似之人的所在。”
“那么,无忧仙子,你比我虚长了足有五岁,怕是在这方面要了解的比我更加的详细吧。”
“除了金钱帮的钱益多之外,还有谁?!”
听到顾峥如此问,莫轻愁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略带惊诧的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的,你现在所能查的到的,不也只有我和那个死要钱两个人的线索吗?”
而莫轻愁如此说了之后,反倒更加证实了顾峥的猜测,他只是轻笑一下,朝着那两个暗卫退下去的屏风所在指了一指,就为对方解答了疑惑:“因为我知道,父亲从死域之中带出来了十个人。”
“除了你身后的这两个,剩下的我无法掌握的还有四位。”
“也就是说,最少有两位姐妹或是兄弟是我目前所不知晓的。”
“所以就麻烦莫姐姐你,为弟弟我答疑解惑了啊。”
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叫你一声姐也没什么不妥。
若是你能顺便将那个上辈子弄死我的孙子也给揪出来的话,让我叫你奶奶都是使得的。
终于见识到了顾峥的无耻的莫轻愁惊楞的眨眨眼睛之后,竟是全然忘记了她身上所中的剧毒,反倒是咯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直到她笑的眼角泛泪,娇喘连连了之后,才用瘫软之姿极尽妩媚的又问了顾峥一句:“我原以为你这种身份的男人,是不屑于与我这种女人有什么瓜葛的。”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随意的就叫了我一声姐姐?”
说到这里的莫轻愁眼中就晃神了一下,却在下一刻展颜笑道:“既然被叫了一声姐姐,那我就应该拿出一个做姐姐的样子。”
“你想要的答案我有,接下来你不是要去金钱帮会会钱益多吗?”
“让姐姐随你前去,在那里,我将一切都分说与你。”
听到这话,与莫轻愁对视了许久之后的顾峥,终于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一个葱绿色的瓷瓶滑过半空径直的抛入到了莫轻愁那风韵的胸脯之上。
“拿着吧,解药,不过只有一人份的量。”
“不是我不相信姐姐,只因为你这凭君笑的楼子中的其他人……我都信不过罢了。”
“不过莫姐姐放心,他们中的毒毒性都是轻微的很,他们是等得起的,姐姐。”
“等到咱们将正事儿给办完了之后,再解毒也不碍事儿的。”
也多亏这凭君笑里边的老人都快死绝了,否则就顾峥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哪怕莫轻愁再怎么的凉薄,怕是也要与其翻脸的。
但是现在楼子中的这些活人?
想到这里的莫轻愁轻笑了一下,满不在意的回应到:“可以啊,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择时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的莫轻愁将身上的衣衫再一次的拢好,一口将瓷瓶中的解药给吞咽了下去之后,就朝着身后的屏风处……啪啪啪的击了三次的手掌。
而那两个被顾峥给支开的暗卫,则是面色不虞的从其后转了出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收拾好了出行的行头,浩浩荡荡的随着顾峥这一队人马直奔着边梁城边的金钱帮的所在行去。
依照顾峥原本拿到的资料上显示,金钱帮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帮派。
说他们是一个帮派还不若说他们是一个商会来的贴切。
至于金钱帮的帮主,那个名字叫做钱益多的男人,就相当于是这个商会的会长。
他在江湖上的声名赫赫……全部都来自于他赚钱的能力。
金钱帮也全依托在这个男人的能力之下,才发展壮大于此的。
所以,等到顾峥这一行人来到了这个颇有特色的帮会的大门前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进入到了一个迎来送往的超大商会的货仓呢。
实在是这儿的人也太多了一些。
一些短打打扮的工人们扛着硕大的包裹从金钱帮的侧门而入,而另外一侧的水路码头上……还在不停的往下面搬卸着货物。
至于金钱帮本应该肃穆庄严的大门口处,却是铜钱碰撞,吆喝,商讨声不断。
像是一个挂了牌的贸易中心一般,还能见到不少的商人老爷们在这里进进出出。
若不是门口立着的那两处极有特点的略显袖珍的石狮子后边,站着几位太阳穴高高凸起,浑身筋肉隆涨的练家子护卫的话,这金钱帮是一点点的江湖帮派的模样……都不带沾染的。
而顾峥这行明显江湖人的打扮,在金钱帮的大门口处这么一戳了之后,那是分外的扎眼啊。
让站在大门外都快变成了几个猕猴桃的护卫们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严阵以待的朝着顾峥这行人的方向赶了过来。
“什么人?来此何意?”
而就在顾峥身后的这群人秉承了他们庄主的沉默劲头的时候,见到气氛不妙的莫轻愁……却是将她那挂一抹的红纱裙的绣鞋……径直的就伸到了软轿之外。
“哎呦呦,奴家好害怕啊,这位哥哥莫要恼怒啊,你且帮本仙儿去通禀一声呗。”
“你就说啊,凭君笑的无忧姑娘多日间未曾得了钱帮主的信儿了,心中甚是挂念,今日间特来帮中与其相会,想要一解相思之苦呢。”
说完,一方比迎春还娇嫩的黄色绢帕就从轿子中伸了出来,在这个将头都凑过来的汉子的面前轻轻的这么一扇,那个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却在转瞬之间变了脸,略带痴迷的回了一句:“原来是凭君笑的无忧仙子啊……好好好啊,我这就替你去寻帮主去。”
说完这番话,这汉子竟是连身旁的队友们都顾不得了,撒着欢儿的就开始朝着金钱帮的内廊之中冲了过去,在旁边的人还未曾反映过来的时候,出溜一下就窜入到了帮主所在的内堂……实际上却是一个诸多会计集中算账的账房的所在。
1133武侠篇:江山疑云(九)
这个时候的钱益多钱帮主,正转着他手中的那两颗被打磨的圆润剔透的白玉球,一边噼里啪啦的打着手底下的金算盘……一边瞧着上边越来越多的数字……难掩喜色的哼着小调呢。
谁成想,就在他哼到了最为高亢的那一句曲音之时,那个贸然闯进的护卫接下来的一嗓子,却是将钱帮主给吼岔了气了。
“帮主!你的老相好无忧仙子来看你了!”
而就是这一声吼,也成功的将一屋子的账房先生的视线……全都从算盘上转移到了帮主的身上了。
而钱益多在听到了无忧仙子这四个字了之后,却没像是旁人所艳羡的那般兴奋不已,他反倒是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怎么瞧都像是他的债主寻过来了,而不是他的小情人思念。
因为现在的钱益多已经哆哆嗦嗦的从案前爬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追赶一般的逃离了这个人数众多的账房,直奔着金钱帮的后院而去。
不但如此,飞奔着的钱益多最终还一直不停的嘟囔着:“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
“金钱帮马上就要关门大吉了啊。”
而他的这种状态直到到了后院的那处帮中极为私密的议事厅内了之后,也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
他的这一反应,立刻就引起了金钱帮的师爷,也是这个帮派的智多星的注意。
这个留着两条老鼠尾巴一般的胡须的男人,将一个獐头鼠目的师爷形象演绎的那是相当的成功。
见到钱益多此时的慌乱,他智多星自然是十分及时的凑了过去,将这个满场乱窜的男人给按在了座椅之上,让帮主镇定下来之后,再将本帮的的难事与他分说一番。
“师爷,咱们金钱帮完了……”
“再多的钱,再多钱的怕是也经不住你们帮主我的花销了。”
听到钱益多的哭丧,已经坐在对面的师爷却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这个以搂钱为毕生的目标的帮主,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积累财富了。
而金钱帮现如今所经手的各种产业,那可都是呈现了蒸蒸日上的趋势的。
就在前几天,帮主还利用自己高超的赚钱的手段,顺利的拿到了大乾朝皇商的名号。
不过几日的工夫,那宫内的胭脂水粉,钗环绸缎,就全由他们金钱帮手底下控制的商号们来供货了。
这才多久的工夫,钱帮主就说这帮派要解散了?
骗鬼呢?
可是谁成想,师爷这边还没开始细问呢,他的手就被钱益多给一把抓了起来。
对方用他那……满脸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与其对视了一番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之语。
“师爷,本帮主知道我是逃不过此劫了,但是在我临死之前,一定要将帮内的事情给交代清楚喽。”
“咱们金钱帮内所有的金银支出,以后都要改一改规矩了。”
“你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一点,除非我本人亲至,否则任谁凭着本帮主的印章来帮中提钱,都莫要同意。”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本帮主怕是就要……娶妻了!”
说到这里的钱益多突然画风一变,如同狂躁症患者一般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再一次的恢复成了他团团乱转的状态。
“完了,我最喜欢的无忧仙子过来寻我了,她必然是要问我前几日的承诺可是作数。”
“怎么办,虽然我对无忧仙子一见如故,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娶妻生子的准备啊。”
“我钱益多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之中最爱只有钱,我曾以为今后的二十年之中……我最爱的仍然会是它。”
“但是本帮主却在见到了无忧仙子第一面的时候就知晓,我怕是无法遵守与钱相守一生的承诺了。”
“哎,罢了罢了,我终究会变成一个为了女人而胡乱花钱的男人啊。”
“师爷,早晚有一天,本帮主刚才所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的,金钱帮可不能在我钱益多的手上败落下去啊。”
“你说我是现在就将无忧仙子给请进来呢,还是过上一会再去请呢?”
听到这里的师爷那是十分的无语,他朝着钱帮主的方向拱了拱手问询到:“不知帮主可为那无忧仙子花费了几何了?”
对于金钱的去留十分敏感的钱益多是瞬间就将数目给报了出来:“六十三文!”
“你可不知道啊,那凭君笑那个楼子里边有多么的黑!”
“进得大门就要五十个大钱,什么都不送的只值当一个门票的钱。”
“进去了之后,最便宜的一杯茶也需十二文钱,还只是给你一碗冷的,若不是你们帮主我穿戴的实在得体,怕是连个座位都不带给的呢。”
“那么还有一文钱是怎么花的呢?”
这一文钱连师爷都好奇了。
听到他的智囊如此问,钱益多也顾不得转圈圈了,提到这一文钱他可是颇为的得意,这钱帮主一拍大腿就自我吹嘘上了:“我可是金钱帮的帮主啊,进了凭君笑里边若是不点一个姑娘的话,岂不是太过于掉价了?”
“所以本帮主就花了一文钱,请旁边的妈妈帮我给凭君笑的楼主,哦,也就是无忧仙子带了一句话,就说我金钱帮的帮助钱益多来找她谈一下凭君笑楼中的胭脂水粉的供应的生意的。”
“你猜怎么着?”
“人家一听我是钱帮主,嘿,那叫一个殷勤,立马就给我引进内厅里边,不过多时本帮主就碰到了此生的劫难了。”
“你说我这一文钱花的冤不冤枉……”
敢情这就是你为了无忧仙子花的大价钱?
那你让前几天刚刚送去了一盒子珠宝的洛阳王……人家怎么想。
正当师爷准备给钱帮主好好的普及一下什么叫花钱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更加大的喧哗之音。
“报!!不好了,帮主,你赶紧将无忧仙子给接进帮里边儿吧!若是再晚一点,咱们金钱帮连运货的水路都要被人给堵死了啊。”
这不过半晌的工夫,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呢?
等得不耐烦的莫轻愁从自己的软轿之中走出来了。
她就这么往金钱帮的大门口当中间这么一杵,连一句话都不曾多说的,就引起了这偌大的骚乱。
那些抗包的汉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啊,那是连活计都不做了,就站在远处直勾勾的盯着这里猛瞧。
至于那些能从正门进进出出的商人们更是了不得了,在边梁城里谁不知晓无忧姑娘的大名啊。
平日里他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家伙们,就是将家财尽数的捧在人家的眼前,也是得不到美人的一个笑脸的。
可是现如今呢?
他们梦中的仙子却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任凭旁人的端详呢。
随着人数的越围越多,你说守大门的那群护卫们能不担心吗。
这些聚富豪商们,虽然社会地位并不怎么的高吧,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这钱能通权,谁的背后不依靠着几方大员呢。
若是这些权贵的钱袋子在他们金钱帮的门前出了什么意外,怕是整个金钱帮就会被人翻手云覆手雨的给全灭了啊。
所以担心不已的帮众们就将这个消息迅速的通知到了内堂,现如今这个状况,就算是钱益多想要逃避怕也是难了。
这位钱帮主只能半是忐忑半是期待的将门口那一行人给迎了进来。
但是等到钱益多看到了这两拨特别有特色的人马之后,那脸子一下子就拉的老长了。
“怎么还有逍遥山庄的人?是谁连此山庄的人给一并放进来的?”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不知道本帮主是很忙的吗?”
听到这话,罩在斗篷之中的顾峥却是半分怒意也无,他反倒是特别的好奇。
听这个钱帮主的口气,他不但知道逍遥山庄的存在,还好像跟自己的山庄有仇啊。
因为好奇,顾峥就特别主动的往前挪动了一步,而他的这一行为,让吃过顾峥一次大亏的莫轻愁立刻就警醒了起来。
为了不造成在这么多的普通商人的面前上演一场灭门的惨案,她赶紧就挂上了赖以成名的妩媚笑容,为这两方的人打起了圆场。
“哎呀呀,却是我们的唐突了,竟是连拜帖都不曾递上过一封就打着见人的旗号不请自来了。”
“钱帮主恼了我们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奴家真的是有事儿来寻帮主你的,你可莫要怪罪奴家才是啊。”
这几句话说的是又娇又魅,说的钱益多那是骨头都酥软了。
他使劲的抿了抿嘴唇,没有让自己失态,在莫轻愁的几个眼神的示意之下就轻咳了一声:“那个什么哈,本帮主这里有贵客,就不方便招待大家了啊。”
“今日,金钱帮内堂暂不待客。若有急事儿请找本帮的师爷去前厅详谈吧。”
说完,钱益多就朝着两侧的帮众一挥手,这就要闭门送客了。
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大家再怎么不舍,也无法厚着脸皮留在这里,他们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希望再多望一眼的……被金钱帮的帮众们给送出门去,直到这后院的大门被从内给紧闭了起来之后,诸人才颇感失望的摇摇头各自散去了。
只可惜他们所羡慕的美人乡中,现在却在上演着一场修罗地狱。
也不知道这位钱益多是真的因为钱多才变得人傻的……还是有着他的底气,现如今的他在见到众人都离开了之后,不但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反倒主动的上前了两步,那有些短粗却很搂财的手指头……此时都快要戳到顾峥的鼻尖儿底下了,接着,钱益多有些急怒的朝着顾峥咆哮到:“我们金钱帮给你们逍遥山庄的钱不够吗!”
“啊!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的贪心!我们老钱家已经辛辛苦苦给你们打工了二十多年了。”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都追到我的家门口了啊!”
“是不是想要加钱?”
“我呸!你白日做梦!”
“不就是救了我爹一命吗?嘿!我还就告诉你了,我爹钱有多他死了!哈哈哈!”
“现在报恩给钱的可是我钱益多!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多抠处一分钱来,我就跟你姓。”
“今儿个我就把话给撂在这了,谁要是奔着钱来的,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多要一分钱都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莫轻愁没笑呢,顾峥反倒是先笑了起来。
他伸出自己被对比的更白了一些的手指,轻轻的将钱益多的短粗手给拨到了一旁,有些戏谑的问对方到:“原来逍遥山庄能拥有如此多的产业,果真是背后站着金钱帮的缘故吗?”
“而你的那位名为钱有多的爹,就是这么跟你解释给钱的原因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月月供给,日日投资才能心安了?”
“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钱帮主方不方便跟我等讲述一下令尊与令堂的往事呢?”
这个要求提的真的古怪又唐突,让本就存着气儿的钱帮主更是气恼了几分。
若不是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神秘的黑袍人怕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他现在真能抄起手边的算盘,将其给当场灭口算了。
只可惜,他是个只敢动嘴皮子的人,就这个当口,他已经三番两次的拿起了算盘,到了最后还是没敢砸下去。
他只能色厉内荏的朝着顾峥吼道:“我父母之事乃是我金钱帮的私事,凭甚要与外人分说?”
可是对面的顾峥却是有心逗他,与莫轻愁见面时不同,现在的顾峥却是玩心大起,在缓缓的揭开斗篷之时,就已经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而那面具也并没有完全的拿下,却是扣在了鼻子的下侧,只给钱益多留了一双眼睛。
紧接着,顾铮就多说了一句:“这话钱帮主说的就有些满了,万一,我顾峥与钱帮主不是外人呢?”
然后就朝着钱帮主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这一双眼睛,竟是与钱帮主那张平凡的脸上长的最为出彩的部位……是一模一样。
桃花眼……
若只看这一个部位,说他们是亲生的兄弟都有人相信。
而顾峥的这一番逗弄,果真起到了出奇的效果。
钱益多在看到了这一双眼睛之后,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鬼怪一般的,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如同一双铜铃一般,噔噔噔就倒退了三步。
“你……你是何人?”
“我……我知道了,难怪我那死老爹死命的往你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庄里边划拉钱啊。”
“这是给他的私生子发零花钱啊。”
“我的老娘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跟着我那个老爹一天的福都没享到啊,反倒是还要给他养外边的野种啊!”
“娘啊,你为啥走的那么的早啊,你开开眼啊,人家欺负儿子都欺负上门了啊!”
这表演就略带浮夸了。
但是顾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立马就让钱益多安静了下来。
因为顾峥是这么说的:“钱帮主,做人要知足,你且往无忧仙子这边看来。”
说完,趁着钱益多转头的工夫,顾峥就擎起手来,将莫轻愁的下半边儿脸也给遮挡了起来。
待到钱帮主这么仔细一瞧,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
额的个娘啊,自己之所以看着无忧仙子觉得顺眼,究其原因,竟是因为长得像啊。
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吃白食的弟弟就罢了,怎么这还冒出来这么一个有名气的妹妹。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好好的过下去了。
能看出钱帮主心思的明眼人……都觉得这位帮主有些可怜,但是心有疑惑还等着解答的顾峥,可没有闲工夫等这位平息了心情再来。
他再次的将恶鬼面具扣在了脸上,不疾不徐的走到了挺尸当场的钱帮主的身侧,轻轻的就抬起了自己的右脚:“钱帮主,你可知我逍遥山庄为会花钱如流水一般吗?”
“那是因为,我将钱帮主送于庄内的钱财,具都买了腐骨的毒药。”
“而本庄主之所以在今日出关,盖是因为我的毒功已经小成。”
“无论我身体的哪一个部位,碰触到旁人一下,这位不小心被沾染的旁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命丧黄泉了啊。”
说罢,顾峥那只抬起来的脚就要朝着地上的钱益多踩踩去。
而顾峥的鞋底子距离这位钱帮主只有半寸的距离的时候,闭目装晕的钱益多却是一个懒驴打滚,一个咕噜的就从地上翻坐了起来。
“嘿嘿嘿,我醒了,我醒了。”
“既然顾庄主对于我金钱帮的家事儿这么的感兴趣,我当然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钱益多年方二十,正是年华大好之时,又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小钱而失去宝贵的生命呢?
见到了钱帮主愿意好好的说话了,顾峥也不再发难,他只是轻轻的将脚收回,缓缓放下,仿佛在自己的山庄中一般的惬意,拖过一旁的座椅,慢悠悠的就坐了下来,等待着钱益多后续的诉说。
至于钱益多这位能屈能伸的主儿,一点都不在乎隐私的就将他金钱帮的发家史给叙述了出来。
1134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
钱帮主是这么说的:“我爹呢,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你我共同的爹呢,还真是一个传奇。”
“他这一辈子,我总共见过他三回,但是本帮主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是个传奇呢?”
“那是因为……他将我娘给搞定了。”
“我娘你知道吧?哦对了,我还没介绍呢。”
“但是我娘的爹你一定认识啊,我外公啊他叫做钱聚富,我娘呢叫钱珍珠。”
“大乾朝首富就是她们家了。”
“这金钱帮的名号响亮吧?我这个钱帮主每日经手的现银都是以万两计算的。”
“但是你们怕是不知,我外公钱家的财富足可以抵得上十个金钱帮呢。想当初钱家的小姐,带着十里红妆嫁到了我爹家,这个金钱帮说是我娘的嫁妆供应起来的也不为过。”
“只可惜啊,我娘命不好,因为外公的基因不咋地的缘故,足足的拖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嫌弃她长得脸方,身短,面容粗的男人吧,还在生我这个胖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这以后的好日子啊,是一天都没享受过啊。”
“不过不亏,她生得儿子没让她丢脸,要知道,就算是钱家的下一辈,也没有几个比我还有经商的头脑的。”
说到这里的钱益多有些洋洋自得,不自觉间就将自己的肚子给挺了起来。
但是从钱帮主的这一番话中顾峥却是听出了一丝的不妥,他将自己的眉头微微一皱,十分突兀的就问了一句:“你的母亲也是刚生下你之时就去世了?”
“那也就是说,咱们三个人的情况应该是惊人的相似了?”
待到钱益多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望过来的时候,顾峥就伸出手指指了指莫轻愁的方向……复又指了指自己。
被顾峥这么一说,本也不是一个傻子的场内人都将头微微垂下,开始思索这件事情到底是意味着什么了。
而就当顾峥打算深思一下的时候,对面的钱益多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几分。
然后,他僵硬的将头转向了顾峥的所在,又多补充了一句:“不,也许不只是咱们三个人的娘是这般的死法,据我所知,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应该与我们有着相同的身世。”
“哦?”听到这里的顾峥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就连一旁一直有一搭无一搭的莫轻愁也将眼神放在了钱益多的身上。
这位钱帮主仿佛十分享受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一改刚才不渝的脸色,就将他一直埋藏在心底中的秘密与对面的这一男一女给分享了出来。
“其实,我们金钱帮除了无偿供应着逍遥山庄之外,还供应着另外一个帮派。”
“这个帮派本帮主若是不说,怕是你们两个是绝对都猜不出来的。”
谁成想就在钱益多打算玩一把神秘,让对面的这疑似妹妹弟弟的人多捧捧他的时候,他那神秘的弟弟反倒是将身子往后边一仰,幽幽的随了他一句:“我知道,是血冥教吧。”
待到顾峥风轻云淡的说出来这三个字的时候,对面本来还想着卖关子的钱益多反倒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一般,嗖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去这间房间的大门处确认门窗已经关的足够严实了之后,才擦了擦因为震惊而流露出来的冷汗,颤颤巍巍的……才原坐回到了顾峥的对面。
他在平复好了心情之后,有些气虚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要知道血冥教可不是你逍遥山庄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庄子啊!”
“你是如何将我的金钱帮与其联想到一起的呢?”
听到钱益多的询问,顾峥就陷入到了对于以往回忆的沉思之中。
上一辈子的逍遥山庄的庄主,到了最后,致他身死的桩桩件件被扣在脑袋上的事件,每一件,或多或少的都与血冥教有一定的瓜葛。
在顾峥闭关的这两年里他可不是光顾着埋头苦修神功了,他让顾忠派出了不少的好手,往血冥教的大本营之中逐渐的渗透。
到目前为止,这种刺探还是卓有成效的。
从顾铮出关以后陆陆续续的拿到的消息之中分析可得,他们逍遥山庄绝对与血冥教有着他不知道的颇为深刻的渊源的。
今日中,钱益多的一番话,就像是将顾峥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给打开了一扇新的通道一般,以往诸多的疑点,在这一刻就能说的通了。
所以,顾峥在短暂的沉默了之后,就再一次的开了口。
“至于我是如何知晓的,怕是不好对你这个外人细细的分说了。”
“但是,金钱帮是血冥教幕后的金钱资助人的这个消息,却不仅仅只有我逍遥山庄掌握了。”
“钱帮主若是不信,自然可以问问我身旁的这位姐姐,若是我猜测的不错的话,凭君笑的楼子中早得到了你与血冥教真正的关系的消息了。”
说完这番话,顾峥就将双袖一抄,将自己摘出事外了。
而钱益多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了之后,则是用更加惊恐的表情转向了莫轻愁的所在。
凭君笑竟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岂不是意味着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他金钱帮的作为?
想到与此的钱益多噌的一下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他却是挥舞着袖袍的要将这两位给赶出大门了。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了。”
“我钱益多是对二位的身世也有诸多的好奇,但是现如今却没有我的小命重要。”
“若是被江湖同道们知道本帮主资助过血冥教的话,怕是明日我的帮中就会发生灭门的惨案了。”
“这教派中的弟兄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跟着我钱益多,为的只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
“我不能让这群普通的商人掌柜的账房们跟着我冒这个险啊!”
说到这里的钱益多,瞬间就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他是连顾峥都不怕了的,直接就将这二位不速之客往门外推去。
谁成想,坐的特别踏实的顾峥,只不过用一句话就打消了钱帮主打算卷铺盖跑路的决定,因为顾峥是这么说的:“你莫不是忘记了?凭君笑的楼主就是莫姐姐,她与你之间的关系,想必是不用多说了。”
“咱们单说金钱帮为血冥教提供财富的这条消息能够值当几何?这个江湖上怕是真正感兴趣并且能买得起这条消息的人就没有几个吧。”
“再说了,日后这血冥教是否存在还要两说。”
“今日来寻二位,虽稍显唐突,但是本庄主想要的答案却是被找寻了出来。”
“至于无忧仙子,我只希望你记得咱们离开凭君笑时我与你所说的话,继续帮我查询与死域之人有关的消息。”
“毕竟就算是加上血冥教,也只是找寻出来了其中八名暗卫的下落,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人,等待着你去发掘呢。”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想钱帮主与莫姐姐也无心与我这样的人多叙叙关系吧。”
“咱们就此告辞吧,日后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这番话,顾峥也不管这两位的心中是如何所想,在缓缓的从座椅上起身之后,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点地,就站在了密室的大门之处,‘嘎吱’一下,就将门应声推开了。
待到门开之时,大门之外,齐刷刷的站着分属于三个帮派的帮众。
此时的他们正在门外相互的对峙着呢。
随着这门嘎吱作响,满院子的人就将视线齐刷刷的汇聚到了门口之处。
“庄主!”
见到率先出来的是逍遥山庄的庄主,心生欢喜的顾忠立刻就迎了上去。
指挥着他身后抬轿子的十六位众,旁若无人的……就将自家的庄主给迎上了轿床。
“走吧!回庄!”
“喏!”
“喏!”
这一声声的应和,那是直冲天啸,让尾随在顾峥的身后,还想多问上一句的莫轻愁就被这架势给惊的一愣,待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逍遥山庄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哎!走的这般的急,莫姐姐我还想问问你,刚才在屋子中的那句话,到底是何意呢!”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气恼的莫轻愁轻轻的跺了跺脚,压下了那点刚涌现出来的烦躁之意,朝着身后的两个暗卫一招手,就也打算也朝着金钱帮的大门而去了。
谁成想,只走了半步的莫轻愁,她身后用以装饰的红绸飘带,就被钱益多给抓在了手中,这一拉一扯的,差一点就将她给带了一个跟头。
若不是她的腰肢儿如同柳条一般的绵软,怕是她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摔个大马趴的青楼楼主了。
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姿,莫轻愁是急怒攻心,她对着钱益多可不像是对待顾峥那般的小心谨慎了。
气急了的莫轻愁直接就对着比她大了几岁的钱帮主怒目娇斥了起来:“你又想作何?”
“怎么?就算是知道了我可能是你凄苦的妹妹了之后,也要打算对我下手吗?”
听到莫轻愁如此说,还拉着带子没松手的钱益多……却是瞬间就将这根丝带给抛了出去。
他的那张很显忠厚的方形大脸,腾地一下就变得如同煮熟了的虾米一般,红的冒烟了。
“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想问问,妹妹你想要知道什么……还有,还有就是……妹妹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凭君笑中做活了吧。”
“你有什么困难就跟你的钱哥哥说,就算是想要赎身咱们也不怕的。”
“我,我有钱的。”
听到钱益多说的竟是这个,莫轻愁在短暂的晃神之后,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一改见人三分笑的模样,第一次对着一个外人板起了脸。
“你是我的什么人?用得着你的假好心?!”
“你可知这凭君笑,可是本仙子一手经办才成就了如今的这种场面的?”
“钱帮主一句轻飘飘的赎身,就想将我的事业毁于一旦?”
“若不是今日里是与钱帮主的第二次相见,我莫轻愁还以为你是要帮旁的楼子来本仙子的拆台的呢!”
见到对面的姑娘又气又恼,站在美人面前的钱帮主……竟是连半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吭吭哧哧的憋了半天,终于在莫轻愁带领着众人快要离开金钱帮的大门的时候,憋出来了一句真心诚意的话语。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总归是要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若是今后你有什么难处,就找人来金钱帮与我分说一声吧……”
“我钱益多旁的本事没有,只剩下有些臭钱了。你在楼中现如今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若是以后寻到我这里后,我也是能依样供着你的。”
“哥哥也会为妹妹你寻一位良人……”
只可惜,钱益多说的太艰难,当他好不容易将这一番贴心的话给说出口的时候,莫轻愁的那一行人已经跨出了金钱帮的大门了。
瞧着那一行色匆匆之人的背影,钱帮主只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送到无忧仙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后,他才又挂上了他平日中惯有的如同奸商一般油滑之笑,再一次的投入到了他的赚钱的大计之中了。
今天的事情来的太过于突然。
对于钱帮主来说,他的日子却不会被这突兀出现的两个人给影响到分毫。
只要他按照他早死了多少年的便宜爸爸的要求,每个月定时的将银钱交到固定的收钱人的手中,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而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自然也不会牵扯到他金钱帮的身上。
自觉地无碍的钱帮主倒是心宽。
但是回到了凭君笑的莫轻愁,却坐在自己楼中的密室之中越想越觉得心悸。
在她起起坐坐了三四次了之后,才下定了决心,执起密室之中一根特制的毛笔,沾上手边的墨水,在一张只有寸余的纸条上写写画画了几笔。
之后就慎之又慎的将风干的纸条卷成一张小卷,塞于一小小铜管之中,起身走进密室后端连接楼内饲养的信鸽楼笼旁侧,抓住一只她最惯用又善飞的白鸽,将这根铜管就卡在了鸽爪上侧特制的凹槽铜扣之上。
在再一次的看了看天色了之后,就将这雪白的信鸽朝着当空这么一抛,就如同以往多次那般的将鸽子给送走了。
这是她与她身后真正的主人的又一次的联系,这般的过往从她真正的接手楼内起,她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回了。
她只是习惯了依照她那位已经去世的父亲的安排去做这些事情,也在旁人询问到她这里的时候,习惯性的隐瞒罢了。
其实,她与钱益多一样的可怜。
都是被那虚无缥缈的父亲的关爱给套牢在了此处,心甘情愿的为了那个只不才见了几面的男人赴汤蹈火。
她是不是太过于听话了呢?
凭君笑的姑娘,又有几个是听话的呢?
明明每一次都在心中告诫自己,若是碰到了能够让自己放心的人的时候,就将一切都说出来吧。
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自己却是再一次的犹豫了。
今日里,主动寻过来的顾峥,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逍遥山庄的庄主,让她莫轻愁曾经以及灰了的心又再一次的活了过来。
也许,这一次的她,可以保持住她的期待之情吧。
再等等,再等等看,等看到了逍遥山庄走下一步棋的时候,她再决定自己是否要将这最后一个拥有着死域之人的幕后者……说与顾峥去听。
是的,这个江湖之上,只有一个人知晓并且亲眼见过那个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的莫轻愁竟是甜蜜的一笑……再一次望向了信鸽飞走的方向,转过身去,娉娉婷婷的再一次的回归到了密室的所在。
而被她寄予了厚望并很有可能知晓最终答案的顾峥……现在在干吗呢?
召集人手开会呢。
他回归到了逍遥山庄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遣人给血冥教的教主送去了一封挑战信。
是的,他这位逍遥山庄的现任庄主,打算以武会友,与血冥教的教主来一场十分友好的生死斗。
分出胜负的唯一标准……就是一方的死亡。
而这一次的战斗,他选择的地方……也一定十分的衬对方教主的心思。
这个地方就是他们血冥教即将要搞事情的武林大会的比试现场啊。
就像是无数个位面的无数个江湖一样,在顾峥的世界之中,江湖亦是自分成了正邪两路。
而武林大会这种名号,也只有正派中人才会选取的名称。
若是黑道上的人马也想要凑凑热闹的话,他们也有自己专属的血腥盛宴啊之类的活动。
更何况,这一次的武林大会,顾峥早早的就从渗透进血冥教的庄众的手中拿到了对方教派中人蠢蠢欲动的线索。
再加上凭君笑现现如今有来有往的友情提供的消息,顾峥自然也知晓了对方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的动向。
在记忆之中,委托人在十四岁时,武林大会上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近半数的正道中人折在了那一次的大会之中。
而做下这一惊天大案的人,自然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冥教。
1135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一)
但是在当时,那件事情却成为了一件悬案。
而就是因为这件事作为起因,才成为了武林正道纠集在一起围攻逍遥山庄的导火索。
因为就在几年以后,血冥教应该十分聪明的将一些若有似无的线索牵引到了逍遥山庄的身上。
从而引起了整个江湖正道教派的同仇敌忾。
否则,依照逍遥山庄的底蕴,就算是前面那几桩小打小闹的灭门惨案真的是顾峥做的,这些事不关己的教派们也不会倾全派之力与逍遥山庄直接对起来的。
所以,上一辈子的委托人因为又一次的受到了刺杀,身负重伤而错过了这一次的武林大会。
而这一辈子的顾峥,却是毫发无损,他自然要去会一会这个从幕后已经被揪到了前台的血冥教的教主了。
顾峥不但要亲断恩怨,他还要面对面的问问那个素昧蒙面的教主,为什么要下得如此的黑手,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打算的很好的顾峥将他的想法跟手下的庄众们这么一说,整个议事厅内竟是安静到了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的地步了。
那些平日间悍勇不已的汉子们,现如今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这位一出关就发疯的庄主,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的信心由何而来。
他要挑战的是血冥教啊!
那个号称黑道魁首,独霸黑道高手榜第一位近十年的血冥教教主啊。
那个独身一人对抗白道十二名一流高手最后全身而退的传奇之人啊。
而他们的庄主,这位只有十四岁……习武不过六年的毛头小子现在在说什么?
要在武林大会上与血冥教教主血无情一较高下?
开玩笑啊,若是真的知道了血冥教会出现的确切消息,他们当然要通知所有的正道同人,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将这个江湖之中的大毒瘤给一句铲灭了啊。
明知不可力敌,他们的庄主却要以一己之力行生死之斗,这不是送死的不智之举吗?
所以,当顾峥将他已经办完的事儿给说出来了,大家也震惊的差不多的时候,这偌大的议事厅之中就炸了窝了。
“我们应该通知此次大会的举办方正一教,让诸多武林教派们做好准备。”
“是啊庄主,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此种的地步,为了庄主的安危着想,也应该联合更多的力量,护得教主的安危啊。”
“只不过教主,你可有这血冥教此次行动的切实证据?速速交于我等,也好在正一教分说之时,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啊。”
端坐在厅内正中央的顾峥,却是半分焦躁也无,他干脆利落的按压了一下手掌,就说出了一句令众人无语的话语:“本庄主什么证据也无。”
“但是我知道,就算此次武林大会,血无情他原本不会亲身参与,但是他在见到了本庄主的亲笔书信之后,也一定会依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准时出现在我们秘约之地的。”
见到顾峥如此的笃定,随着顾峥一起去过的凭君笑的顾忠就不再言语。
他不知道顾峥的信心来自于何处,也不清楚庄主的消息来源又是从哪而来。
但是他永远记得老庄主的一句话,那就是:永远要听命于每一任的庄主,哪怕对方做出的决断是错误的。
所以,在顾忠保持了沉默,庄众们又觉得庄主所得的消息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了之后……
山庄关于武林大会的碰头就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待到众人全部退散,顾峥才轻笑了一下。
不管如何,他想要散出去的消息,应该已经被那些有心人给知晓了吧。
只要大会之中的人,有了一个他与血冥教不共戴天的印象,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最起码,不会像是上辈子一般的无从申辩了。
定下了行程的逍遥山庄再一次的恢复到了有条不紊的准备期。
与之相反的,在接到了顾峥的挑战书之后,血冥教的教主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血无情不知道这辈子他到底在何时露出了马脚,让逍遥山庄在这么早的时间内就将目标锁在了他的身上。
回想上辈子,那个站在了整个江湖最顶端的身影,血无情的心中就是一阵的痛恨。
对方是踩在了整个血冥教徒的尸山血海之中奠定了他在武林之中的地位。
那个比他血无情更加毒辣的男人,更是用他血无情的脑袋踏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上一辈子的那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当他正梏于玄阳毒功那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的蚀骨之毒的疼痛之时,这位仿佛对于他习练的功法拥有着相当的了解的逍遥庄主,就在这个时刻率领着整个武林正道门派攻入到了他血冥教的总坛。
那一天的对决,就算是他已经重生回来了足有两年的时间,也无法从噩梦之中忘却。
因为对方的那一招仙人望月,竟是破开了他身上最引以为傲的毒雾的环绕,只凭借一招剑式,就取下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也因为于此,让血无情知道了,他所修炼的玄阴毒功并不是如同秘籍上所说的那般是战无不胜的。
他甚至在临死前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图它的速成而修炼了此种神功。
毕竟在自己年幼的时候,老教主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亲自取来两本截然不同的武学功法,让他自己来进行选择。
而那时候的他,却是毫不犹豫的选取了这本毒功。
那个时候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血冥教本就是黑道第一大教派,他这个今后要统领整个武林的教主,又怎么能修炼一种一听起来就十分孱弱且没有威势的功法呢?
玄阴毒功,一听就特备符合血冥教教主的身份。
他自然是要修炼此种功法了啊。
而在当时,被他抛却的那一种功法,又叫什么名字呢?
坐在宝座之上的教主,轻轻的抚摸着一旁案几上有些卷了角儿的秘籍封页。
那上边用漂亮的行书书写了一行大字:太上感应经。
……
这竟然是顾峥在年幼时所修习过的功法。
只不过,这一次,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血无情与穿越而来的顾峥却是有了极其相似的改变。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原本所修习的功法给替换成了对方曾经修习的那一种类。
只不过,对于顾峥来说,熟悉毒理的他,修习玄阴毒功之时是事半功倍,进展飞速。
而回归时间太晚,年岁已经定型的血无情,就算在第一时间内将身上刚开始产生不适反应的毒功给尽数散去,并用最快的速度去补修太上感应经了之后,他也只将将将感应经的第一层给修炼完毕。
整个血冥教的上下,没有一个人知晓,他们的教主早已经不是那个被黑道誉为年轻一辈之中功力最深厚的那个风发之人了。
现在的血无情,是连江湖上三流的高手都无法战胜的……弱逼
想到这里的血无情,拿着顾峥的拜帖就是一阵的颤抖……
这个上辈子的宿命之敌,在这一辈子竟然在这么早的时间内就与他对立了起来。
而现在的他,更加的孱弱与无力,比上一辈子的他更加好对付了。
难道说,他血无情就摆脱不了被顾峥虐杀的命运吗?
不!
血无情的脸上瞬间就狰狞了起来,他一把就将顾峥的挑战书给捏成了一团,之后,就朝着门外属于他的天聋地哑的所在做了一个手势:“通知下去,计划仍然依照原计划进行。”
“只不过,这个逍遥庄主的挑战,我们怕是要另有应对了啊。你们如此……这般……”
在听到了最后的安排了之后,天聋与地哑垂手称是。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教主为何对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挑战如此的重视,但是早已经习惯了听从指挥的二人,却是不发一言的退了下去。
先前做了大半的计划,因为一个人而全盘改变,但是这是他们最铁血无情的教主的命令,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对于血冥教之中发生的事情,顾峥自然是无从所知。
现在他正利用大会开始前的这近月余的时间,一边修习玄阴神功的第四层,一边在他的炼毒密室之中制造他此次武林大会之中所要使用到的奇毒。
在报名方面,若是顾峥被称为全武林的第二,那么位于第一的位置一定会是常年空缺的。
而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整个江湖都为这个盛典欢腾了起来。
距离正一教所在的江南甚远的帮派,早早就开始动身,而就算是居于南域附近的教派,也因为这来往不断的陌生教派而提早进入到了出发时刻。
至于逍遥山庄这所安静的小庄子,他们不近不远,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随着大多数的派别一起,涌到了武林大会接待区的所在。
在对方安排的一处中等派别的居住区内,特别安静的落下脚来。
只可惜,在顾峥眼中的低调行事,瞧在了旁的帮主的眼里却是太过于特立独行了。
旁的不说,就说说顾峥那特别独特的出行方式吧,就引来了他所居住的区域内过半数的人的侧目。
而当这些本就不拘小节的帮主教主们……旁敲侧击的与替顾峥对外行走的顾忠处打听顾峥为何如此行事的时候。
这位很是懂得为自家的庄主博取好感的胖管家,就为大家描述了一个少年人的坎坷成才之路。
身负大火的灼烧,所以才以面具遮掩。
又因火毒攻心之故,只能修习旁人无法想象的霸道毒功。
就算是这样,逍遥山庄的庄主也是乐观向上积极生活,参与到每一次与武林有关的大会之中,来丰富他的江湖阅历,顺便来瞻仰一下老一辈江湖人的风姿。
这话说的漂亮,捧高了在场的帮主们的地位,又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顾峥本就年纪颇轻,叫场内这群人一声叔叔伯伯,本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于是,逍遥山庄的谦逊有礼很上道的名声,就这样的传了出去。
大家在知晓了他们庄主为何会如此神秘的装扮自己的原因了之后,也特别宽容的包容了下来。
不但如此,这位话不多的庄主,在与人交谈的时候,还让人特别的舒服。
不过两三日的工夫,顾峥所居住的那一层楼中的近五名教派的帮主长老的就与其有了往来。
在武林大会正是开始的当天,竟是纷纷的邀请顾峥一同前往。
他们这一层楼内的派别,竟隐隐形成了一个抱团之势。
谁也不曾想到,在这个小群体之中,竟是由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庄主在背后发音。
而那些勇盲的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老子们,还特别的享受这种不费脑子的感觉。
当他在某一天打算突然觉醒之时,才会展露其应有的狰狞。
只可惜,现在的顾峥依然是那个藏在袍子后的略带腼腆的无名庄主。
而他来此次武林大会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今日大会结束之后,与血冥教的教主于此次大会的会场侧的小树林之中的会面。
顾峥不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环境之中。
当他确认了那个造成他现况的某后黑手的所在的时候,他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那就是毫不留情的灭杀。
夜,来的很快。
安静的让人有几分心慌。
一旁的大会会场之中是灯火通明,与之相对的,更显出了这个树林的荒凉。
就像是挑战书中所说的那般,顾峥孤身一人站在了这个黑漆漆的林内,等待着今天晚上另外一位主角的出现。
随着月上枝头,群星隐匿,时间也终于走到了最后的节点。
‘哗啦啦’
‘噼啪’
那个与顾峥相约的血无情在最后的那一刻里出现在了这个黑暗的小树林中。
“呵呵,本庄主以为血教主今日之中是不会来赴我的约了。”
“没想到教主不但姗姗来迟,还用了如此大的阵仗来迎接你我之间的对决。”
“教主不觉得有些隆重了吗?”
顾峥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此时的血无情竟是带来了足足两队的人马,将这个不大的小树林的内外都团团的围住。
而这群人在进入到了林间之后,还特别自觉的熄灭了手中燃烧着的火把。
林内再一次的转为黑暗,两个人的中间,再一次的只剩下了莹白色的月光。
只可惜如此美丽的夜景,血无情无心欣赏。
他连顾峥的话都不曾接一句的……就朝身后的教众比出了一个手势。
而当这个手势骤然落下之时,那二三十名放在江湖上足可以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就朝着顾峥的所在直奔而去。
血冥教之所以会被称之为魔教,盖是因为他们教中的一套十分有特点的功法所致。
这一套功法是以鲜血为引,将血气之中的能量,转移成教众身体内的功力的独特的修炼秘籍。
简单点说,与吸血鬼的通过吸取血液来壮大自身颇为的相同。
而这种功法与顾峥的玄阴毒功相比有着异曲同工之效,那就是速成。
虽然有一些比较恐怖的后遗症吧,但是血冥教却是凭借着此种功法训练出来了一大批武功不低的教众,足可以在江湖之中傲视群雄,让整个正道门派不敢对其轻举妄动了。
这一次,在树林之中的这二十余人,具是修习了血功大法的教众。
此时,他们脸上已经自动的浮现出了条条的血纹,盆口大张的朝着顾峥的身上扑咬了过去。
瞧着这个模样是打算就在这个林子当中,将其给吸食成为一个人干。
这几十个人一起上的所带出来的腥风都染上了血液的味道,让这个林间小径之中都蒙上了红彤彤的一片血雾。
随着教众距离顾峥越来越近,而对方却像是被这一突发情况给吓傻了不曾动弹分毫时,见到此情此景的血无情,脸上的笑则是越来越大。
对,就是这样,将他上辈子的梦魇,就解决在此处,吸其血肉,挫其骨髓,终解他的心头大患。
只可惜,当血无情笑到了最肆意的状态之时,站在四面八方的攻势之中的顾峥,却是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小手指。
一股无味无形的黑烟就在他的身侧涌起,让上辈子对于玄阴毒功无比熟悉的血无情瞬间就惊叫了起来。
“玄阴毒功!!”
“怎么可能!你不是自小修习的乃是中正平和却又威力极大的太上感应经吗!”
“你怎么会我教派的独门神功!!”
嗯?
血无情竟然也知晓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功法?
听到了这句话的顾峥,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一下子就朝着血无情的咽喉,手腕以及足膝之处看了过去。
虽然血无情已经改修了太上感应经,原本的功法具已消散殆尽。
但是他曾经修炼过毒功的痕迹,却将如影相随的伴随着他一辈子。
因为此种毒功若是修炼不当,当会有残存的毒素淤积于体内,随着功法的逐渐加深,毒素的残存也会逐渐的增多。
终有一日,身体会承受不住毒功的腐蚀,最终成为一个无知无欲的活死人。
而据顾峥这几眼所瞧,对面的血无情曾经最少将此毒功修炼至了三层以上,怕是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妥,又在匆忙之间将毒功尽数的散去。
1136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二)(江南vs神话加更32)
但是,血无情他散去了功力,却无法散去其内的毒素,若是顾峥推测不错的话,哪怕这时候的他未曾与血无情主动的对上,怕是不出十年,血冥教的血无情,也会因此毒功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了。
因为此时的血无情,身上的毒气已经直逼经脉,随着一年近乎于一寸的逼近心脏,他的死期怕是不远了啊。
若依照顾峥所见,这位一直对着他下黑手的男人,根本也不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的真正的状况。
而这种情况,就太有意思了。
脑海中转出了无数种念头的顾峥,在血无情道破了他的功法之后,就朝着对方也回敬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血教主果真是见多识广,竟然道破了本庄主身负的功法。”
“那血教主一定也对此种功法有所涉猎了?”
“那么,你可知毒入无声这一招被使出来了之后,你的教众接下来又会如何呢?”
听到顾峥如此说,血无情那是睚眦欲裂,他难以置信的朝着顾峥大喝到:“不可能!!”
“毒入无声这一招式,乃是毒功记载的同归于尽之功法,使用此招数者,本身也会受五脏俱焚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
“看你的年纪,最多不过练此毒功三至四层之间,你根本不可能抗的过如此巨大的痛楚的!!”
只可惜,对面的顾峥依然是微笑以对,就好像在对风赏月,对酒当歌一般的轻松。
但是随着两人的对话之音落下之时,那几十名已经扑至了顾峥面前的教众们,却是扑通,扑通,从半空之中摔落,一个接一个的瘫倒在了林间之地。
而他们脸上的血纹……此时正在与一抹乌青之色做着抗争,随着两种颜色的争斗愈烈,瘫倒在地上的人的痛楚则越深。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瘫倒在地上的人已经忍受不住血功与毒功的碰撞,身形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啊!!”
“啊!!”
凄惨的嘶鸣在静谧的夜晚之中分外的明显,也让站在林间唯一能够站立的血无情焦急不已。
“顾庄主!你这是何意!”
“你可知这是何处!你就不怕这些人的叫嚷,将武林大会中的正派人士给招惹过来吗!!”
听到了这话的顾峥却是十分的奇怪。
他一挑眉毛回到:“我逍遥山庄本就是名门正派,与你血冥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本庄主在大会举行之时,偶然间发现血冥教教徒企图行破坏之事,故而路见不平拔刀相相。”
“最终不负众望,毒杀血冥教教众长老二十余人。”
“莫说是这些一流的高手了,就是你这个教主,今日也要留下命来了!”
“只不过在要你的性命之前,本庄主仍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个分明。”
“血教主若是想要求一个痛快的速死,我劝你,在被我擒获之后,还是将一切都说个分明吧。”
“否则……噬脑腐骨毒的滋味,顾某怕是就要请血教主亲身的体验一番了啊。”
在听到了顾峥这句话了之后,血无情才真正的凌然了起来。
他知晓,今日怕是难将这个难搞的小子给当场拿下了,现在的他只能暂时退避,容到后来,再做打算了。
这血无情当真是一个无情之人,他将手臂一招,就从他身后冒出自己最为信任的天聋与地哑,两人的手中具拿着一条如同钩锁一般的装备,朝着血无情那鲜红色的背袍上一钩,就纵起轻功朝着林外飞驰而去。
因着这二人的配合无间,那血无情竟像是在草上飞舞起来一般的也跟着快速的后退了起来,谁成想,在这血教主马上就要飞出树林之时,突然就被一旁冒出来的几把钩镰枪一般的武器给横梗在了他的眼前,一钩一拉之间,竟然将天聋地哑的冲势……给就此减缓了下来。
‘哗啦啦’
金属锁链的碰撞之音就此响起,在树林的外侧,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另外一波人马,他们全着漆黑短打的装备,手中所执武器,更是各有特色。
而当中为首之人,竟是双臂残缺,只凭借一双肉脚,就将那被拉扯下来的锁链给踩在了脚下,任凭天聋本人怎样的拉扯都不动分毫。
“你!!”
三个身有残缺之人相互对视着,这还是他们三个在离开死域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因为幼年时期的友人不多的缘故,在地缺现身之后,就立刻想要救助血无情的天聋地哑给认了出来。
“阿巴,阿巴!”
略显激动的天聋将手中的链锁交递到了地哑的手中,朝着地缺的方向比比划划了起来。
只不过这地缺却是半分叙旧的念头也无,他反倒是趁着天聋这一放松的时机,一个趟腿,将脚底下的锁链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一扯一撩一卷,就把这锁链原本行进的方向给转了一个大弯,速度飞快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扯动了起来。
待到天聋地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背后挂扯着锁链的血无情已经高速的朝着地缺的所在飞了过去!!
“阿巴!啊啊啊!”
两个人见状不妙,也顾不得多想,只是赶紧将手中依存的链锁另外一端给紧紧的拽住,又朝着自己的方向拉拽了回去。
这属于人的应激反应,他们三个人所做的措施无一人不对。
只是可怜了那个背后挂锁的血教主了。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最坚固的线给拽住的风筝,底下的扯线之人,愿意怎么玩闹就怎么玩闹了。
当血教主被两方的人马就过来扯过去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顾峥又怎会闲着?
这位不曾苦练过轻功的山庄之主,此时是用悠悠哉哉的步速走到血教主的面前的。
一双苍白之手朝着被悬挂在正中双脚离地的血无情的脸上扣了过去,然后在天聋地哑脱手锁链准备冲将过来拯救他们的主人的时候,就凉凉的说了一句:“晚了,血教主,你可知道,你派来的人为何会这么容易就中了我的毒功了吗?”
“因为,这个我也是第一次来的小树林之中,早已经在我来到之时就已经布满了腐心蚀骨之毒。”
“而你又可听过,玄阴毒功每一层都有未曾标明的融会贯通的境界。”
“按照此境界上所述,每一层可用之毒素都可以凭借神功大成之人的一个念头而收放自如?”
“不才,本庄主就是那个融会贯通之人,而在等待你们这些人出现之前,我就已经将这个树林变成了我的毒雾花园了啊。”
“现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吧!”
说完顾峥也不管天聋地哑两个人的进攻,只是将血无情的脑袋左右扣住,就像是提溜西瓜一般的给抓到了半空之中,让这位身量颇高的血教主也不得不脚尖点地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好不狼狈。
只可惜听到了顾峥那一番话的血教主,却早就顾不上他此时的状态了,他用尽了身上最后的气力,朝着马上就要攻击过来的天聋地哑大吼道:“不要过来!!”
“速速后退!!咳咳咳,本教主有话要与顾庄主单独谈谈!”
听到了血无情如此说,天聋地哑竟然一改刚才的焦躁,瞬间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两三个倒退的,反倒是纵跃出了这个小树林。
而顾峥这一方……完美的组织了这一次埋伏的地缺,也将头朝着庄主的所在一低之后,也一并的朝着黑暗之中隐退了下去。
不过瞬间的功夫,这个林子依然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若是不看脚底下那二十余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血冥教的死尸的话,这里依然是那个静谧的赏月之地。
待到这人全部的散开了之后,到底还是血无情率先开了口。
他就这样狼狈的被顾峥提起,只有眼睛不受影响的咕噜噜的转向了顾峥那个带着面具的脸上。
“呵呵,再来一次,本教主依然是要死在你的手上。”
“这一次的我已经抢尽了先机,最起码在两年前,你是绝对不知晓我这个敌人的存在的。”
“你到底是从何时知晓了本教主的存在,你又为何如会改变的如此之大呢?”
“不!绝对不会是本教主的改变所造成现如今的一切的!!”
就在血无情要走到极尽崩溃的边缘之处时,顾峥的一句话又将他给拉了回来。
“我不管你口中疯疯癫癫的两辈子的荒谬之言,本庄主只想知道,你血冥教为何三番两次的偷袭与我。”
“而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说完顾峥就死死的盯住对方的眼睛,企图从血无情的一举一动之中瞧处一些端倪。
而听到了顾峥如此问了之后,这血教主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果然,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未曾得到我的奇遇!上天还是多偏向我血无情一些的!”
就算顾峥的脾气再好,也被这血无情的屡次挑衅给弄得气血上涌。
他见这位已经是瓮中之鳖的教主,到了这种地步还敢如此的猖狂,就毫不客气的揭开了对方最受不了的伤疤。
1137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三)
“是,本庄主是未曾有任何的奇遇,甚至许多事情都被埋在心中,但是听血教主这几番言语我也不难得出,血教主怕是位活了足有两世之人。”
“而这两世,无论你如何的挣扎,到了最后还是要死在我顾峥的手中!”
“与血教主相比,本庄主之前所受到的那点点小小的磨难,怕是也算不得什么了啊。”
说到这里的顾峥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挑了起来。
现在的他自可以从字里行间之中推测出他手中捏着的血无情乃是重生回归之人。
只不过他所经过的上一辈子的委托人……不像是顾峥接手的这一辈子这般的凄惨。
在上一辈子之中,委托人应该是在与血无情的争锋之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顾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也有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
因为上辈子失败的血无情重生了,依照重生之后的有仇报仇的定律,他一定是总结了上一辈子失败的经验,然后提早将他的大敌,委托人,给扼杀在了成长的过程之中。
在屡次的意外事件里,这一辈子的委托人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就算是身后依托着金钱帮的资助,到了最后,也被早知晓了事件走向的血无情给坑了一个尸骨无存。
再然后,就是顾峥被委托人那凝结不散的冲天的怨气所吸引,来到了这个血无情重生而来的世界。
阴差阳错的将委托人应该遭受的各种劫难又从根源上给杜绝了。
在与重生者的对决之中,竟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大概的脉络无非是委托人与血冥教之间的恩怨情仇罢了。
只不过,这两个帮派之间的到底是因何结仇的?
这件事儿顾峥还是要仔细的问问的。
毕竟现在的顾峥揪着血教主的脑袋已经有了一些时候了。
而对方的面容竟是与这具身体的长相有着六七分的相像。
从钱益多的一分相似,到莫轻愁的三分相仿,再到血无情的几近相同的面容,不难确认了……他们这些已经聚集到一起的陌生人们关于彼此间身份的猜测。
但是,上一辈子的逍遥山庄与血冥教对上去的时间要比现在晚了足足有十年。
这十年的光阴,还不足以让彼此之间都明了了他们的身份吗?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要比血脉的牵绊更为重要和致命的。
才让这两个分属黑白,本就不容易碰到一起的人最终成为了生死大敌。
而这个答案,只有现在的血无情能够给出。
只是不知道顾峥刚才的有意刺激,能不能逼迫他说出最终的实话了。
大概是又一次确认了自己失败的命运,此时的血无情在疯狂过后,竟回归到了平静。
这个时候的他终于显露出了一个大教派教主的雄人之姿。
再一次变成了第一个世界里虽然失败了却也败的轰轰烈烈的江湖传奇。
他看着眼前依然稚嫩年轻的顾峥,用平静的口吻说出了对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果然是不同的。”
“两辈子了,也只有本教主依然被困在了重生的枷锁之中。”
“本教主终究是忘记了,人心最为善变,就算是再过一遍一成不变的人生,同样的一个人所走出来的路又怎么会是分毫不差呢?”
“顾庄主终究是我错了。”
“只是我也不明白,上一辈子的顾庄主为何要将我血冥教上下一千三百二十二人,一个不留的全都斩尽杀绝了呢?”
“本教主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呢?”
听到这里的顾峥惊楞在了当场。
等等,等等……
因果关系竟然是这样的吗?
那委托人这一辈子被人报复回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冤枉的啊。
但是,现在的顾峥对于为何要与血冥教敌对的记忆是一点也无啊。
因为他拿到的可是血无情最终取得了成功,委托人年纪轻轻的就被血无情给搞死的剧本啊。
至于上一辈子的原因,他也不知道啊!!
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顾峥,就与血无情大眼瞪起了小眼。
待到这小树林子外边,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之音,站在树林外负责放风和策应的地缺就冲进林内提醒顾峥……武林大会的举办者正一教的教众听到这里有响动,马上就要过来查探的消息。
听到了禀报的顾峥竟是在这个时候将血无情给放到了地上,他并没有将血教主给放开,反倒是将右手扣在了对方的脖颈后方,凑过头去,低声的朝着这位比他大了将近十岁的教主询问到:“这大会中人可有曾见到你真容的人存在?”
听到这里的血无情却是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
重生一世的他可是小心谨慎了许多,正道中人对于他,可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
而听到了血无情如此表现,顾峥就安下了心,他的手依然没有从血无情的身上撤回,顾峥只不过稍微的转换了一个姿态,就将他与血无情对峙的姿势给换了一个模样。
一下子从剑拔弩张转换成为了其乐融融。
现在的顾峥将手朝着血无情的脖子一搭,就像是受到了重伤一般的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血教主的身上,待到闻声而至的人进入到了小树林之后,就看到了此种情景。
逍遥山庄的庄主此时正虚弱的靠在他的庄众的身上,而他的脚底则是躺了一片的尸身。
见到于此的正一教帮众们是大惊失色,其中为首的一位长老赶紧上前探查情况,顺便问询起了这场内的幸存之人。
而当顾峥将这些尸体的身份与对方分说了之后,这位正一教的长老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庆幸的表情。
“多谢庄主的见义勇为,为我正一教解决了此种隐患。”
“我一定会与教主原原本本的将此地的情况给分说清楚,正一教一定会给逍遥山庄一个说法的。”
“今日天色已晚,我见帮主也需要休息疗伤,事情再怎么紧急,咱们还是放到明日再说吧。”
听到这里的顾峥自然是从善如流,他与对方道谢过后,就率领着林外的逍遥山庄的庄众一起……回归到了属于他们驻扎的楼内区域。
而被他环着的血无情以及他身后的天聋地哑二人,自然也不得不步履蹒跚的随着顾峥一起,被挟持进了顾铮所在的临时的居所。
当房间的大门再一次的被关闭了之后,顾峥就目光灼灼的再一次的望向了血无情的所在,开口询到:“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打住,本庄主现在只想知道,上一辈子的我是如何行事的。”
“血教主若是方便,还劳烦与我细细的分说一下吧。”
说完,顾峥就轻轻的捏了捏血无情脖子上的血管,露出了最为纯良的微笑。
无计可施的血教主,在顾峥替他在正道中人的面前遮掩身份了之后,就已经认命了。
再一次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的血无情,就将上一辈子的恩怨给顾峥娓娓的道来。
待到血无情将他所知晓的事情给桩桩件件的分说完毕了之后,坐在他对面的顾峥,一时间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要是他是血无情,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儿也是要搞死这个委托人的。
因为从血无情这方面看,那也是一头的雾水,满脸的迷茫啊。
上辈子人家魔教的教主当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的被逍遥山庄的人组织了大批的同道给围剿了。
这血无情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过顾峥。
而听到了这种出乎意料的答案,顾峥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血教主,你说本庄主攻打你教派之时乃是十年之后?”
“是的!”血无情这一点记得非常的清楚,因为那也是他上辈子的身死之时。
而这个时间点,顾峥唯一能够想到的相同点就是,若是他一直修炼的是太上感应经的话,怕是在他二十四岁那一年,正好就是他突破这种功法的小乘境界,正式的感受到了此种功法的奥妙之处。
那么他的神功初成了之后,又是因为什么契机才让他与血无情对上了呢。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点是他们两个人都疏漏掉了的。
只可惜委托人因为血无情重生的缘故,他的太上感应经一直没有修炼到小成的境地,否则就可以知道,在此功法小成了之后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了。
想到这里的顾峥,突然一拍大腿,转身就对着胖管家问询到:“我平日间长翻看的书籍都带来了吗?”
这顾忠回答的也特别的迅速:“都带过来了,庄主你需要翻阅吗?我这就遣人将书全数拿来。”
“不用!”顾峥挥手打断了顾忠的提议,他只是拎着血无情的脖子拖着这个当事人一起走到了他的内室的所在。
然后在那一本存放书籍的箱子之中,抽出了那本他翻看过无数遍的《太上感应经》,在血无情的注视之下,竟是将手上的毒功毒素注入到了太上感应经的书页之中。
而这本书在快速的变黑的同时,竟然在书页的底封之中浮现出了一行行的小字。
这些字体所书的竟是一个逍遥山庄与血冥教之间的惊天之秘。
上边所述,太上感应经的最终完成之篇还存放在血冥教的教主的手中。
若是逍遥山庄的庄主能够剿灭魔教,拿到最后一层的功法,将这部功法凑齐,那么获得了这部完整版功法的庄主将会从中得到一张神秘无比的藏宝图。
至于那其中的宝藏,这书页的最后是这么说的:其中的财富可以使任何人心想事成,获得此藏之人,终会是这天下真正之主。
这句话,对于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早已经感受到了上玄感应经的威力的上辈子的顾峥,他又怎么会不想得到这最后一层的功法呢?
所以,这功法的底页之中的几句话,终究成了两个帮派之间你死我活的导火索。
在见到了这几句话了之后,顾峥差不多就明白了一个大概了。
想到这里的顾峥,转头就看向了血无情的方向:“你手中的玄阴毒功秘籍可曾带在身上?”
听到顾峥如此问,血无情也不是哥蠢的,他当然能够想到顾峥想要看的到底是什么。
说来也巧,大概是因为上一辈子对于自己所修炼的毒功的怨念太深,这一辈子的血无情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把手中的这一正一邪的功法给带在身上。
等到血无情点了点头,从贴身的亵衣口袋里将这两本秘籍给撕扯出来了之后,一旁一直盯着血教主的顾峥,那是一把就将属于血无情的两本密集给拽了过来,哗啦啦的翻到了最后一封,朝着其中就输入了毒功。
但是这本玄阴毒功的书页虽然也如同顾峥手中的太上感应经一般的变得乌漆墨黑,但是上边却是半分笔墨也不曾显现。
“这是为何?”
顾峥只不过轻轻的一愣就反应了过来。
他的太上感应经由毒功激发,那血无情的玄阴毒功就应该由太上感应经的功法来激活了。
想到这里的顾峥转手又将这本秘籍递到了血无情的手中,十分干脆的命令到:“你是改修了太上感应经了吧,用的你功法激发一下这本书的底页。”
随后顾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书页随后的变化了。
而站在顾峥对面的血教主也办的干脆,虽然他现在的太上感应经修习的时间不长,但是基础的气感还在,所以那本书的封底虽然没有顾峥触发的如此的轻松,可上边的字体也是隐隐绰绰的浮现了出来。
待到顾峥与血无情将其中的字一字一句的看完了之后,他们就知道了其中的内容竟是惊人的相似。
这本毒功的后续也给血无情留下了找寻最后一层的提示。
而这最后一层的所指,也直接指向了逍遥山庄的所在。
那就意味着,上一辈子的血无情以及顾峥,无论是哪一个人,只要是率先将手中的功法给修炼到了倒数第二层,那么这个人就取得了最终的先机。
若当初的血无情不是因为修炼的功法并不得当,依照着玄阴毒功的速成特点,怕是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应该是他血教主才是。
谁成想,血无情拿了一手必胜的好牌,到了最后,反倒是被人给后来居上的给翻了盘了。
你说憋不憋屈。
而在见到了这一行行的字幕之后,血无情再也不能用自己的秘籍中是没有字的这种理由……来安慰自己。
敢情上辈子的自己到最后的惨死,竟然是一点都不冤枉的。
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爹,留给了他跟顾峥同样的机会。
而他自己还比顾峥年长了足有八岁。
他上一辈子竟然还比不过比他小了八岁的便宜的弟弟的成就。
活该被人给搞死。
因为想明白了,现在的血无情只想一掌拍死自己,那是半分再要报仇雪恨的想法也无了。
但是此时的血无情却并不想离开,作为同样被蒙在鼓中的一员,他现在就想知道,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爹为何要留下这个致命的提示呢?
毕竟上一辈子,直到他凄惨的死去之时,也没有知晓逍遥山庄的庄主与他之间的真正关系。
却是这一辈子他重生回来的所作所为,误打误撞的就让顾峥产生了怀疑,最终找到了两个帮派之间最为隐秘的联系。
只可惜,最关键的线索已经被他们给掌握了,却没有一个人明白其中的缘由。
明明是一脉相承的同父兄弟,又哪里来的天大的缘由让他们手足相残呢?
一时间都没想明白的两个人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而他们这一坐竟是直接就对坐到了天明。
若不是门外的顾忠将房间的内门给敲的当当作响,说是正一教的长老因为昨日顾峥发现了血冥教的余孽的事情特意前来道谢,顺便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的话,怕是这两个人依然会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他们自己回神为止。
见到彼此之间是真的没有头绪了,顾峥也不打算再留这个有着杀身之仇的敌人。
因为血无情与委托人之间的烂账,放在任何一本书中都无法整理清楚。
他顾峥与血无情之间,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你死我活这种小事情了。
在这个诡异的阴谋的背后,连他们两个人的一人,一世,一活,一死,的事情都成为了小事儿了。
所以现在的顾峥,就朝着血无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对面那个已经快要魔怔了的血教主却是半分想要走的意思也无。
“不成!本教主不能不明不白的离开!”
“那你待如何?要不这样吧……”顾峥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个大麻烦送给能够妥善处理的人去接待,说不定换一个人换一种思路,他们还能从这事件之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呢。
所以顾峥毫不客气的就将金钱帮的钱益多给卖了。
“你去找金钱帮的钱益多,逍遥山庄与血冥教之间的联系,可不仅仅只有这两本秘籍这么简单呢。”
“你先于那个钱益多汇合到一处,待到本庄主将这大会之中的事宜处理完毕了之后,再过去寻你。”
听到了顾峥如此说,血无情又知晓了他们血冥教总是有花不完的银钱可以供他们无限扩张的幕后推手竟然是金钱帮了之后,在顾峥屋子内的他也坐不下去了。
1138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四)(江南vs神话加更33)
若不是顾忠拦住的及时,怕是这位肆意妄为惯了的血教主,会不管不顾的在正一教的长老还在的情况下……直接冲出房门,直奔着边梁城郊而去了呢。
而这种性格,怕就是他上辈子以及这辈子,连续失败的罪魁祸首。
邪性鲁莽,只信奉用拳头说话。
他不失败谁失败呢?
对着屋子里的人摇了摇头的顾峥,转过头就将身上的黑袍给遮掩了上去,与屋外的正一教的长老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与他一起朝着武林大会的会场之中走了过去。
待到他再次返回到这里了之后,屋子里的那个麻烦,想必已经十分识趣的离开了吧。
而当顾峥终于解决了那血冥教所遗留下来的麻烦,并且在整个大会之中扬名了一把之后,就做出了即刻回返的决定。
他要与钱益多,血无情,与莫轻愁四个人再碰一次头,因为在刚才的武林大会之上,正一教的教主在会中所提到的一个消息,对于顾峥是颇有一些启发的。
这是历届武林大会的惯例了,在每一次会议举行到了过半的进程的时候,那一届的承办教派,就要将大乾朝朝廷关于整个江湖的最新策略与规矩,拿出来跟大家说一说。
一般在这个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集体声讨的大会。
若是这个武林大会能够敞开它那个并不怎么宽阔的胸膛去容纳一下黑道巨擘的存在的话,怕是会形成一场黑白两道的大哥们搬着马扎集体朝着边梁城的方向骂娘的稀罕景象。
因为整个江湖对于朝廷都是十分不友好的。
无怪乎武林人士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在朝廷的眼中,他们这种人是无分正邪,都是一丘之貉。
都是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的重要隐患。
都是大乾朝中最不被需要的那种群体。
可是又因为这个江湖之中,传奇又是那般的多,军队之中的排兵布阵,人海战术对于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正的高手又是无用的。
所以,就算是对于现在的江湖有着颇多的怨言,目前的朝廷也不敢对其轻举妄动的。
于是乎,对立的两方就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之势。
而江湖之中派别众多,正邪敌对,就算是有通天只能,也如一盘散沙,互相制约。
每一个高手的身后都有两三个扯后腿的敌人,哪怕他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也因为顾忌诸多也变得束手束脚了。
对于江湖的现状,朝廷一方自然是十分的满意。
而就是因为知晓这些武林中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每一届的舞林盛典之时,他们总是要派出与江湖唯一有瓜葛的六扇门众,来到属于江湖人士的大会上耀武扬威一番,将朝廷对于他们这群不务正业的人的体恤给下达下来,方方面面的,给这些不守规矩的野马们套上笼头。
在恶心这些人的同时,也给大家们提个醒,现在的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等到尔等松懈下来,大乾国风调雨顺,出得一个顶尖儿的皇家高手供奉之时,就是你们这些土鸡瓦狗的覆灭之日。
可是就是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行为,却让坐在了会场之上的顾峥的脑海之中一闪了灵光。
若是他将上一辈子的行为反向的推测一下的话。
当他率领武林同道剿灭了黑道势力最大的血冥教了之后,他所在的逍遥山庄毋庸置疑的……将会成为整个正道声势最大的帮派之一。
而没有了黑道的掣肘之后,白道中人也将不再有后顾之忧的进行帮派之间的资源掠夺。
在这个江湖经历过了优胜劣汰大浪淘沙之后,所剩下的那几个帮派将会形成极其恐怖的规模。
若是再大胆的进行推测,依照着逍遥山庄上辈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轨迹发展下去,怕是整个白道武林,将会尽数的掌握在那个年轻的庄主的手中。
而这个年轻人,将会拥有了一支令朝廷都忌惮不已的力量。
这股力量想要覆灭一个国家,推翻一个政权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但是这股力量若是被有能力覆灭争取或是能够在朝廷之中兴风作浪的人给掌控在手中之时,那又会怎样呢?
想到这里的顾峥,就将眼皮一抬,闪烁出了一道了然的光芒。
看来,这一届的大会他怕是无法参与到最后了。
现在的他需要提前离场,感到边梁城内,将凭君笑的无忧仙子给招到诸人的面前,好好问问这个有可能的知情人,她到底还隐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未曾跟他们这些哥哥弟弟们明说。
确认了行程的顾峥自然走的十分的潇洒,他用百试不爽的两年前的大火之伤作为借口,在诸位同道同情的眼神之中,‘虚弱’的退走了。
而作为整个山庄的副帮主,可以替他做出决定的顾忠,就被顾峥给顺势留了下来。
代表他们逍遥山庄将会把武林大会给参与完全,更表达了逍遥山庄对于此次会议的重视。
顾峥的这个要求并没有任何的不妥,给了举办方正一教很大的面子,同时也将自己守礼懂规矩的一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为今后他的所行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基础之后,这位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庄主……就直奔着大乾朝的都城边梁而去了。
作为江湖派别之中的边缘群体,金钱帮与凭君笑两个名声不小的帮派,却并未曾派代表参与到此次的武林大会之中。
对于金钱帮来说,有这个大家凑一起瞎**的功夫,还不如多做几笔生意多搂几次的钱来得重要。
而凭君笑纯属它所经营的产业之故,让本就是老古董的正一教……根本连邀请函都不曾发给凭君笑的楼主。
在正一教眼中,凭君笑只不过是一个挂着帮派的名号,行青楼之事的下九流罢了。
那些风骚入骨的姑娘们,自然很容易就从那群管不住裤腰带的汉子们的口中,得到她们想要的任何消息。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这些青楼女子的谋生手段罢了,她们哪里可以称之为一个教派。
若是勉强真的将凭君笑划分一下的话,怕是也要归属于黑道之中,与他们正道何干?
1139 武侠篇:江山疑云(十五)
正义凌然的正一教自动的忽视了凭君笑这个帮派,而凭君笑的楼主莫轻愁更是不屑于上杆子……将自己的热脸去贴上旁人冷屁股。
一来一往,两者相安无事,正好便宜了顾峥现如今的行事。
赶到了边梁城的顾峥,在金钱帮的帮主内院之中就看到了等得心急如焚的血无情以及自从血无情突然出现了之后……就吓得快要尿裤子的钱益多了。
其实人家血教主压根也没有对钱益多做些什么,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钱益多反倒是逍遥山庄和血冥教的大钱罐,大财主,本应当被这两个人给捧在手心上奉承才是。
但是架不住顾峥跟血无情这两个人……一个赛着一个的厉害,前者是用事实告诉了他钱益多什么叫做年轻有为,而后一个,则是用一个教派来教会了钱益多什么叫做魔教的操守与形式准则。
总之,没有一个是他金钱帮能够惹得起的。
所以,在无人帮衬的情况之下,就算是坐在自己的地盘之中,钱益多那也是瑟瑟发抖,不能自持。
而当外边的人通报他,逍遥山庄的庄主如约来访的时候,钱益多那是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快快快!快请!顾峥那可是我的大弟弟!”
说这话的时候,钱益多还故意的多瞧了一眼血无情的所在,唯恐这个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认为他过于柔弱可欺。
而在钱益多这里完全没有问出一个头绪的血教主,对于顾峥的提前来访也是感到分外的开心。
正所谓群策群力,作为上一辈子一起被人阴过的难兄难弟,自从知晓了事情的某些真相了之后,这位血教主的情感天平就十分诡异的往亲近那一处偏移了。
在他看来,他与顾峥应该是同仇敌忾的,是一对特别可怜的难兄难弟。
当然了,在血无情来到了钱益多的所在,知晓了这个长得稍微有点对不起观众的方脸汉子,每一个月要为他们两个帮派付出了多少钱财的时候,他的倒霉兄弟的名单上……又新增加了一位钱姓的成员。
于是,在见到了顾峥的到来之后,这位血教主也难得的热情了一把,他将自己的尊臀从椅子上微微的抬起来一分,全了顾峥一个面子之后又施施然的落了下去,再然后他们就看着这个被钱益多给迎进来的顾庄主,在进到了屋内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连一贯都不怎么走心的钱益多都感觉到了不对,强忍着对于血无情的惧怕凑过去多问了一句:“顾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进行的不顺?”
依然保持着完美仪态的顾峥却是阴沉着脸坐在本应该属于钱益多的正中央的案椅之上,阴测测的碾了几下手指之后,就朝着他身后与他一同进来的地缺的方向吩咐了一句。
“去,跟这两位教主讲讲,你这两年都查到了什么!”
“还有,钱帮主……不,你的人不行,还是麻烦血教主吧,麻烦血教主派出两个得力的手下,去凭君笑之中走上一趟,将咱们的好姐妹无忧仙子给一并带过来才是啊。”
说完了这句话,顾峥就将眼睛一闭,靠在了椅背之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看起来怕是人不到齐了,他是不会将这个最后的谜底给揭开的。
心急的血无情现在还真不能拿顾峥如何,于是,他派去凭君笑楼中请莫轻愁移步的手下们……办事的效率就高了几分。
待到血冥教的人一来一回的将人给带过来的时候,这位在武林大会之后才正式回归到了山庄的地缺,在众人面前,才将他这两年所查到的东西给说到一半儿呢。
而当大门‘吱呀呀’的被打开,那个鬓发散乱,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间的精致的莫轻愁被血冥教的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给扔进屋内的时候,顾峥才按了一下手掌,将地缺后边要说的话给叫了停。
“地缺,你暂且退到一边,既然无忧楼主大驾光临了,那么剩下的事儿,你只需配合即可!”
“是!”
经受了两年雪霜风雨的地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了一眼莫轻愁的所在了之后,就十分安静的……又退回到了顾峥的身后。
待到场内安静下来,剩下的三个大男人,就将目光齐刷刷的都盯向了扑到在地的莫轻愁的所在。
现在的莫轻愁,香肩半露,粉纱轻覆,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以无限的柔弱凄苦之感。
凭哪个英雄豪杰见到于此都只有气短的份儿。
但是莫轻愁错就错在,她的示弱用错了地方,在身份都被戳破的现在,三大老爷们对于自家的亲姐妹们,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所以,莫轻愁的这一份娇弱,落在了顾峥的眼中,就是矫揉造作了。
他也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就将话题给挑了出来。
“无忧仙子,当着大家伙的面,来与我们说说,那第五个人到底是何种的身份吧!?”
听到了顾峥如是说的莫轻愁则是惊的……一下子就抬起了脑袋,连身上那楚楚可怜之姿都忘记了伪装,反倒是铜铃惊瞪的失声道:“你,你是如何知晓……”
知晓了这第五个人是谁?
可惜,当她看到了顾峥脸上的戏谑,钱益多面上的难以置信,以及血无情的怒发冲冠了之后,她就知道,今日间,她怕是搪塞不过去了。
现在的她,莫名就陷入到了悔恨之中。
若是在见到顾峥的第一日中就与这个不简单的兄弟将所有的事情都分说个明白的话,是不是现如今就不会落入到如此的田地。
而她在这三位兄弟之中的地位也不会像是这般的……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的莫轻愁苦笑了一下,轻声的说道:“是啊,你那般的聪明敏锐,凭借着一己之力就找到了我与钱益多的存在,若想要找到那个隐藏在我们每一个人身后的第五人,怕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只是我未曾想到,你竟是如此早的就找到了端倪,并寻到了我的头上……”
“顾庄主,我何时曾露出过马脚吗?”
听到这里的顾峥只是轻摇了摇头,朝着地缺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
然后,他身后这个颇有能力的护卫的汇报之语就在众人间清清楚楚的响了起来。
“小的顺着哑娘的线索找到凭君笑的时候,就特意在楼外留下了人手。”
“根据现在已经混成了小管事的庄众的汇报,每个月的逢三之日,凭君笑的楼主都会将自己的会宾阁给暂时的封存几个时辰。”
“在这一段时间里,莫楼主所在的阁楼四个方位的大门之中并没有任何陌生或是可疑的人进出。”
“在看到了这条消息了之后,小的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凭君笑的楼主会不会像是曾经武林之中最有名的红杏出墙的冯夫人一般,都是通过下路来与诸多的情郎私会的呢?”
“想到这里,地缺就趁某日莫楼主不在的时候,利用小管事的掩护进到了主阁楼中一探。”
“果然,就被我发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暗道。”
“而顺着暗道的走向,地缺还发现了,暗道的另一处所通向的竟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洛阳王府中的二管家……所置办的私产院落之中。”
“见到于此,地缺立刻察觉其中的诡异,用了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去盯梢,才见到了那最后一处要被我找寻到的死域之人的藏身之所。”
“原来,地缺在江湖上想要找的最后一组护卫,他们现如今的职责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这第五人身旁的死域二人,因为身份特殊,特点又过于明显的缘故,竟然被安插在了王府内十分不起眼的职位之上。”
“不巧,这二管家,也就是负责替王府打理私产的管家,他的身旁正好有这么一个用来处理阴私之事的打手。”
“在他出门灭掉了边梁城外驿站处一位回京述职顺便朝上告状的小官了之后,地缺才发现了这位同伴的存在。”
“现在,这位仁兄已经在我逍遥山庄的地牢之中吃上了咱们的牢饭。”
“托这个一直郁郁不得志从而没有了几分忠心的兄弟福,地缺就得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消息。”
“原来,莫楼主一直与洛阳王府之中的四公子有着紧密的联系。”
“而这位四公子的心思以前可从未曾放在王府和朝廷之中,他反倒是十分向往江湖的潇洒,恨不得能够甩开身份的枷锁,享受一把轰轰烈烈的江湖之行呢。”
“所以,凭君笑就成为了这位公子唯一能够接触到江湖人的所在……至于剩下的,莫楼主,还需我再多言吗?”
说道这里的地缺,就停下了他的复述,反倒是安静的垂手,再一次的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随着地缺话音的落下,一种名为苦涩的笑容就在莫轻愁的脸上浮现了出来,她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到:“一个喜爱江湖,向往肆意的公子哥,怎么又会引起你们的怀疑呢?”
但是听到这里的顾峥,却是轻笑了一下:“是啊,若是他真的是真的无欲无求的话,就应该做出一个纨绔应有的姿态。”
“他若是敢大摇大摆的进出你的凭君笑,我还能赞他一句……聪明的紧。”
“但若是那位遮遮掩掩不想让旁人知晓你与他的关系的话,那就由不得我们这些有心人……要多想上几分了。”
“无忧仙子,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就莫要与我说什么,这位四公子乃是你的心仪之人这种谎话了吧。”
“仙子还是仔细的跟我们讲讲,此人到底与我们是何种的关系吧!”
“是不是如同本庄主想象中的一般,咱们这是又多出来了一位好兄弟呢?”
说到这里的顾峥,都有点想笑了。
他突然对自己的这位印象不深的老爹,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这才是睡遍江湖独一人,收拢江山靠女人的……绝顶人才。
种马文中的那种励志的男主角,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个渣渣一般的不堪一击。
因为那些倒霉的男主们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来赢取更高的地位,之后,才会有更上一层楼的女人发现他身上那不凡的闪光之点。
而自己的老爹呢?
无论是美的,丑的,有钱的,还是有权的,全都拜倒在了他的亵裤之下,凭借着超人的睡功,硬是睡出了半壁江山。
等等,江山……
想到这里的顾峥,还未曾等到莫轻愁再言,他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有些莫测的朝着身后的地缺所在回望了过去:“地缺,你在监视凭君笑的时候,可曾亲眼见过洛阳王家的四公子,长得是何种的容貌?”
阴影中的地缺微微一愣,十分干脆的回到:“不曾,这位四公子因为向往江湖的生活,所以在他打马游街之时,都做了江湖人之中的打扮。”
“而他的脸上也如同庄主一般,带着一张十分夸张的江湖大侠的脸谱,在与我们这些江湖人过往之时,竟是也不曾摘下过此张面具。”
“至于其他的时候,因为小的刚探查到这条线索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去见一见这位四公子的真容。”
“所以说……”顾峥转头又看向了莫轻愁的方向,然后竟是头也不回的直奔着这所密室的大门处走去:“怕是只有无忧仙子见过此人的容貌,而作为见到了对方真容的交换,仙子自然要死心塌地的为这位四公子鞍前马后了。”
“地缺,人我放在这里,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本庄主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去亲自确认一番,若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啊。”
说罢,顾峥竟是‘嘎吱’一把就将房门给推了开来,纵出了他在人前从不曾显露过轻功,直奔着洛阳王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至于屋内的人,听得是不明觉厉也罢,是心有所感也好,待到他顾峥去看看那位四公子了之后,让大家来一场面对面的面谈,就什么都清楚了。
只可惜,众人再一次的错误估计了顾峥的肆无忌惮。
他是趁着夜色,孤身一人就混进了洛阳王府一趟,并且十分顺利的进入到了王府家眷的栖居之所,但是他率先去瞧得人……却并不是王府之中的四公子,而是位居王府主居的洛阳王的所在。
因为这位在两年前顺利接管了整个王府的王爷,做出了一个让世人都很难理解的决定。
父母在不分家,在他爹老王爷死后,竟仍然被他给贯彻执行了下去。
偌大的王府,兄弟姐妹七八个的大家庭,凑在一起生过,也没有因此而分了家。
整个洛阳王府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一般,该干嘛干嘛。
所以,现在的顾峥想要去瞧一瞧,这个洛阳王府之中现如今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吱呀呀……’
这一道声音微不可查,就好像是晚风吹拂的树叶,深夜奏起的虫鸣那般的不起眼。
而这一道小小的缝隙也足够顾峥见到此间房屋内的真容了。
这是洛阳王最宠爱的小妾的偏室,顾峥顺着兴师动众的烛火之光以及成群结队的丫鬟领路,特别轻松的就找寻到的地点。
挂在房屋侧檐上的顾峥,甚至都不用……用最隐蔽的姿态去偷窥对方,洛阳王的真容就在灯笼的映照之下,现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面带威严,年逾三十的男子,光凭借着面貌轮廓上来看,只是与顾峥有着依稀的几分相似罢了。
不是顾峥心中所想的那个……他以为的……未曾死去的便宜老爹。
那么,他心中最大的怀疑人,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这个王府中的四公子却又为何对他特别的在意呢?
想到这里的顾峥轻轻的从房檐上翻上了屋梁,在这个月凉如水的夜晚中,仗着曾经当过刺客的无敌轻功,在王府之中一座座星罗密布的房屋之上,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他下一个要查探的目标所在,就是这个王府之中同为嫡出的四公子的院落。
顾峥想,若是他再见一见这位四公子的真容,怕是他的另外一种怀疑,就会被彻底的给确定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顾峥着实是碰到了一点点的麻烦,因为他发现,这位四公子院落之外的护卫措施,竟然比那位真正的洛阳王,还要严密上三分。
在顾峥闯入到这个小院落的外围的时候,他就差不多碰到了多达三波的巡逻卫队了。
而当他用手臂钩挂在了这个小院的那棵冲天的大树树枝之上,打算从上路往院内窥探之时,却是看到了另一位让他无比熟悉之人。
那是死域的护卫。
在顾峥得到的消息中,洛阳王府本应该将其闲置了的死域人,为何会在这位四公子的门前以守卫之姿做夜间的巡逻呢?
灵光一闪之间,顾峥就想起了莫轻愁身旁的那个……一点残缺都没有的护卫。
应该是他伪装成了死域中人,顶替了他这个便宜姐姐身边本应该属于死域残缺之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