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是时候露一手了
刚才顾峥与顾小妹的亲近，顾峥娘是全看在了眼里，她现在是满心的欢喜和欣慰。
这儿子掉了一次汉水河，回家之后就态度变的好了许多。
虽然还是天老大他老二的德行，但是总归是知道亲近自家的妹子，还知道要帮衬家中干活了不是？
这种好的转变，那就是老天爷保佑！
她就说自家的儿子，是个有大出息的，肯定不是那等混吃等死的莽汉所能相比的。
想到这里的顾峥娘，心中就是一美，她赶紧就一手端着猪肠子的托盘，一手从炊饼框子中，拿出来里边最大最圆的一张，走到了顾峥的桌旁。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条凳上，开始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炊饼，一块块的掰开，丢进了原味骨汤之内。
待一整张饼都泡到了碗中之后，才将还烫口的焦脆的大肠，一片片的摞在了汤饼之上，催促道：“好了，赶紧趁热吃，调料在桌上，自己配哈。”
说完，就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饼渣，站起身来，又去收另外一桌的饭钱了。
哦，原来这就是煎白肠，类似于葫芦头的一种吃法。
顾峥拿起桌子上的调料罐子，就轻轻的撒了一点在煎白肠的上边。
这应该是一种混合在一起的香辛料。
如果顾峥这个一遇到食物就变成狗鼻子的嗅觉，没有猜错的话。
这里边应该是花椒，胡椒，还有点姜粉的混合物。
轻轻地洒在汤上，从筷子篓子中抄起一双竹筷，把所有的食材，这么搅拌在一起，一锅纯天然原生态的朝食，就新鲜出炉了。
顾峥在搅拌完毕之后，率先下手的就是猪大肠，这种煎制的东西，被汤汁一泡，一会就要发软，就失去了原有的脆香了。
就着这肠衣还没有被骨汤所渗透的，却已经占满了汤水的味道的时刻，顾峥就眼疾手快的将两三片儿肠子，一下就填进了嘴里。
‘嘎吱吱！’
酥脆。
然后就是一股油炸食品的脆香，混合着肠衣内部的脂肪，融化在嘴中所预留下来的肉香。
外脆里内，入口即化。
咕噜一下，就顺着口腔，化成了汁液，滑进了食道之内，没有一点坚硬的阻隔。
真是好吃啊，如此肥厚的肠壁，却是肥而不腻，口感浓郁。
真是好吃到顾峥每一个毛孔，都随着肉肠的下咽，而跟着舒张了开来。
这般的好东西，吃独食就太过分了，顾峥转头向经过他身边去盛粥饭的时候，还不忘记偷偷的看他一眼的妹妹说了一句：“张嘴，啊…….”
这乖巧的妹妹，虽然感到疑惑，却依然很听话的将小小的嘴巴张开，跟着顾峥一起：“啊……”
‘啊呜！’
然后一张口，口中就被塞进去了一片煎白肠。
‘啊姆啊姆啊’小妹子被美味充斥了满嘴，不自觉的就咀嚼了起来。
在尝出来哥哥喂了她吃了什么之后，就只剩下满满的幸福了。
“哥哥，真香！”
“好吃吗？再给你点？”
听到这里的顾小妹，却是脸上一红，小脸蛋却是蒙上了一层桃粉色，她慌忙的摇了一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回到：“不要不要！出摊子前，已经跟阿娘吃过早饭了。”
“现在还饱的很。”
顾峥的视线跟着小妹的肉乎的小手往下看去，看着青色的襦裙下面，果然是微微的突出来一个小肚子。
他就笑了。
在家中的饭食方面，自己的老娘，还真的是没有亏待过孩子。
那就不管了，现将属于自己的美食给享用了吧。
和小妹确定完的顾峥，就将自己碍事的外袍一脱，只穿着里边的对襟比甲样式的内袍，将一条腿往侧面的板凳上一架，就开始捧着大瓷碗，稀里哗啦的吃起朝食来。
现在碗中的炊饼，已经完全的将周围的汤汁吸收了进去，原本还是有些干硬的口感，转化成了入口就化掉的面囊。
不但将麦香味和骨汤味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再配上调料的中和，就成为了宋朝人小吃中难得的美味。
在一众口味偏甜的小吃当中，当可以能拔得头筹。
而顾峥的这种粗狂却不粗鲁的吃相，也引起了这条街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的行人的注意。
实在是吃饭人的动作和行为，太过于勾人。
一个外袍半褪，肌肉蓬勃的年轻人，精美的纹身在衣衫内半藏半露，一条精壮有力的胳膊，光是捏着大碗边的动作。
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豪迈潇洒的气息。
配合着顾峥所故意坦露出来的匪气，无端的就多了一种名为江湖的味道。
虽然宋人多孱弱，但是他们的心中，对于英雄以及话本中的侠客的崇拜，却是极其的强烈。
更何况，这个小郎，吃起饭来，速度是够快了，但是无端的好看啊。
点滴的汤汁不撒，半分的声响也无。
竟是三两下，一仰头，一张饼，一碗汤的煎白肠，就被他入了肚里。
连他放下碗，长出了一口舒爽满足的气息，这动作都被他做的潇洒自如，好看极了。
仿佛，他吃的不是煎白肠，而是什么神仙般的珍馐，惹得从旁经过，看到他吃相的人，不自觉的就分泌出了口水。
就算是早已经吃过了朝食的人，此时也觉得自己的肚子仿佛是没吃饱一般，急切的想要填补点什么。
于是，最讲究美食的宋朝人，索性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看到这个食肆的座位上，还有空置的座位，就赶紧坐下，细细的看着外露灶台上的餐品，琢磨一下自己应该再来点什么才是。
一碗煎白肠下肚的顾峥，刚从美食的回味中，转醒过来呢，这一睁眼，他周边就像是菜市场一般的，竟是围坐了个满满当当。
多数刚起的人，竟是和他一样，开口就要了这摊子上最贵的煎白肠。
这一碗就要二十个钱的朝食，可是比十个大钱的炊饼配五豆粥要贵上一倍。
但是架不住顾峥他吃的香啊，竟是起到了广告的作用，让在这条街上有着自己营生的客人们，都不吝啬那点差价，就要吃个舒坦了。
看到如此忙碌景象的顾峥，立刻就喜笑颜开，他将半褪在腰间的长袍，往腰带上一挽，真就主动的上去搭把手了。
那里正好有一客人，朝着顾峥娘吼道：“一碗葱白面！”
这顾峥娘赶紧就准备到案板上鞣制切条呢，就被打算帮忙的顾峥给拦下了。
“娘，你去招呼新客人，再去家中多拿点桌凳出来，我看这时候，正是各商铺上工准备的时期。”
“咱家附近的这些个熟客就要来上一波了。”
“今天的人这般的多，你赶紧去把桌椅添置好了，咱们也趁着这股劲头，多赚上个一把。”
“像是揉面这种体力活，还是放着儿子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顾峥娘有什么想法，直接就把人从面食案板前给推了出去。
那被顾峥猛然间帮忙，给弄得开心不已的顾家娘，十分听话的就朝着屋内去了。
自家的儿子会不会揉面啊？
不管了，家里开了这么长时间的饭食铺子，估计大儿子是在一旁看久了就会了吧。
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无所不能的顾峥娘，立刻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给抛到了一旁，开开心心的按照顾峥的安排去忙活了。
至于顾峥，他现在正站在那食材俱全的案板的后边，仿佛是带着一种很久之前的记忆一般，轻轻的摸着这块原本所制成的案板。
片刻的功夫就朝着那原本要葱白面的人又问了一句：“客人！你要的葱白面，面条要什么粗细的？”
“哦？你们这里有什么粗细的可以选择啊？”
这位老客人可是记得，这家的面条，只有刀切的手擀面这般普通的面条可以选择。
这又不是制作精良的大酒楼，面条的宽度可以选择细中宽。
这般简单的家常铺子中，哪里又分的这么的精细？
不过客人还是想了想自己要吃的面条的汤汁，十分肯定的说了一句：“自然是要细的，越细越好的那种。”
听到了客人确切的要求，顾峥就回了一声：“好！”
然后扯过细白纱盖着的面盆，从里边捞出来他娘切制且饧好的面团，一下子就摔在了早已经铺好了干粉的面板之上。
‘啪啪啪’的摔打了几下，感受了面团饧制的时间之后，顾峥的心中就有数了。
他将手中的面团捏成长条，在案板上就着上边的干粉滚匀，然后压扁。
再拿一旁的擀面杖，仔仔细细的在压扁的面皮上来回的推拉，将面团擀成了菜刀大小的长条之后，就停手不在擀制。
反倒是拿着一旁的刀具，把这层面皮，当当当的几下，切成了粗细相等的长面棍儿，一条条的分离之后，就着剩下的干粉，又在案板上滚成了一个个的小条。
这些基础的工作，顾峥做的是十分的麻利，带着一种顶级面点师傅的韵味，这一套切面的手法下来，让周边的食客们的注意力全部都从美食，转移到了正在忙碌的面点师傅的身上。
下面，就是一锅面条好吃与否的关键了。
362 宋朝起居录
一碗赏心悦目，粗细均匀的面条，可是会给最简单的葱白面，加上不少的分数的。
这时候的顾峥，反倒不再是刚才弯着腰切面的状态。
他一下子就将腰板挺的笔直起来，带着一股子难以言明的韵味。
一手扯住一端，就开始上上下下的，一一种特殊的震动频率，抖动起手中的面条。
一边抖，一边还不忘记控制力度，开始往两边拉扯。
须臾的功夫，这原本短促的面棍儿，就被顾峥拉成了一尺见长的细面条了。
但是这还不够细，顾峥大概尝试了一下手中面条的韧度，手腕子这么一反转，就将面条凭空的上扬了起来。
这一次面条的抻拉，不再是运用到手腕的力量，而是甩出去再收回来的，面条自身所能承受的惯性。
阳光高高升起，柔和的光也变成了刺眼的金。
后边的大锅，有些燥热，灼烧的前面忙碌在案板前的顾峥，有些隐隐冒汗。
金色的光芒与白色的雾气，围绕在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周围，与那神乎其技的甩面条的动作，配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力与美，刚与柔的场景。
让本就是满腔情怀的宋朝人们，都看的痴了。
‘啪！’
又是一下猝不及防的击打，让周围因为看顾峥表演的安静氛围，就这般被打破了。
而这最后一下，也是顾峥结束了抻拉面条，将面最后触碰到面案的最后一下。
然后他就将手中的面条，直接往咕嘟嘟的煮开了下面水的大锅中这么一抛，提醒在一旁的小妹：“离远着点，别烫着了！”
那手中的面条直接化作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稳稳当当的落入到了敞开口的大锅之内。
被顾小妹用加长的竹筷子这么一搅合，那被拉扯的细细的面条，就在锅中散了开来。
竟是一条条的细如棉线，水花翻滚的状态中，宛若盛开的白菊花一般的好看。
下面的顾小妹，看到是这般的面条，竟是愣在了当场。
而在案板后的顾峥，则是用一旁的白纱布擦了擦手上的干粉，叮嘱了一句：“这面条细滑，极易煮熟，比平日中煮面，少用三分之一的时辰，即可出锅。”
听到了哥哥的嘱咐，顾小妹也从呆愣中反应了过来，乖巧的点了点头，望向锅中的面条的时候，眼神中，简直只剩下崇拜了。
顾峥露的这一手，让周围的食客们，在看完了仿佛是一场表演一般的抻面之后，竟是发出了齐齐的喝彩之声。
“好！”
“顾小哥！看不出来啊，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顾峥的这番表现自然也被拿着新桌子出场的顾老娘看在了眼中，她的眉眼里立刻就带上了对于儿子的自豪，欢天喜地的跟一旁的街坊们炫耀着：“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就看我这儿子的这两手，襄阳城内的承仙居的师傅，他也是当得的。”
这般自卖自夸的话语，旁边的人也没当真，但是对于顾峥的这一手可宽可窄的面条，却是感兴趣极了。
一旁新鲜出炉的超细葱白面，被端到了第一位的客人的手中。
他拿着筷子这么一夹，送到嘴中的时候，这些细细的面条，竟还能保持着不断的形状，仍需要他牙齿的咀嚼，才能在口中划开。
但是那种能让汤料更加的入味的口感，以及葱油亮晶晶的悬挂在面上的视觉冲击，简直让吃到这碗面的食客，是食指大动，怎么都停不下嘴。
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问了，看着这客人的吃相，就能明白了。
这一下子可好了，饭铺摊子上，又兴起了新一轮的面条热。
韭叶子，大宽，毛细，二细，本应该是现代拉面所划分的面条的粗细，被顾峥给运用到了拉条子一般的手擀面之上。
勉勉强强的凑出几种能够达到的粗细，来满足街坊四邻中，老饕们的味蕾。
顾峥，在落入汉水河中的第一个早上，一战成名。
这摊子的高峰期，也延续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多。
当这群人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去上工了，顾峥家的这娘三个，才一屁股的坐在了长条凳上，看着这满桌子的狼藉，笑的是既疲惫又满足。
顾老娘在乐呵了一会之后，就仔仔细细的开始数她拴在腰带上，用来收钱的布袋子。
哗啦啦的或是闪亮或是油腻的大钱，摊在铺子最里边的桌子上，发出了金钱所特有的光芒。
“499，500，501.……”
将最后一枚铜钱数完的顾峥娘，怎么都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早上，就赚了足足有半贯钱之多。
扣除材料的成本，还有给她们家摊子提供炊饼的商家的银钱，这一早上就足赚了300大钱。
顶的上他们四五天的利润了。
看到这里的顾老娘，心头就是一喜，再转头，看着因为扯面，而累的满头大汗的顾峥了之后，这心里又心疼开了。
她将手伸到顾峥的裤腰带上，随手扯下她给儿子准备的荷包，将刚刚到手的100个大钱，就给塞到了蓝灰色的荷包之内。
然后又将荷包仔仔细细的给顾峥挂好，叮嘱道：“你都忙了一上午了，最近肯定是不趁手了吧？”
“喏，好儿子，这些钱你拿去花花，或是和兄弟们吃酒，或是去扑买上一把，过过手瘾也是好的。”
看到了自己老娘是这种的反应，顾峥只有一种感觉，呵呵……
这孩子最后在赌博的道路上一路疾驰，敢情还有这位妈的推动促进作用啊。
溺子如同杀子，这句话果然是没有说错。
可是顾峥是那种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他会拿着银钱胡乱挥霍，去玩什么必定赢不了的扑买吗？
……
当然会咯！
……
顾峥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玩过这么新鲜的游戏呢。
想当初打麻将，玩扑克，号称红门村赌神的顾峥，什么玩的没见过？
他可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宋朝的扑买，到底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能让人最后转向了赌场，一去不回头的。
所以，顾峥这钱拿的安心，就当他来这里休闲自助游的消费了。
再说了，这委托人原本也是太可怜了，竟是一分钱的零花都没攒下来。
男人出门，怎么能不带钱？
心安理得的顾峥，将荷包轻轻的颠了一下，就满是欢喜的应了一句：“成！谢谢娘了。”
“我下午到了饭点的时候就回来，到时候再过来帮忙。”
“今天我不在外边吃酒，还是想吃娘亲的手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实在是太乖巧了！
顾峥娘立刻爱心爆棚，奋力的点点头，差点再给出门远去的顾峥，塞上一把铜钱了。
看到了自己老娘竟然是这般的反应，顾峥赶忙就跑了起来，边跑还不忘记多说一句：“银钱够了，多出来的，你给小妹买朵花儿带，小娘子打扮的这么素，不好！”
被顾峥这么一提醒的顾老娘，回头就看了看自己粉粉嫩嫩的小闺女，就穿着一身蓝褂子，坐在灰扑扑的小板凳上，有些渴望的看着自己。
那可怜劲儿，让略有点重男轻女的老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好，外边大半商铺已经开门营业的商业街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流动的商贩。
一个拐着花篮的卖花的大娘，正好从铺子的旁边，走了过去。
“哎，婶子，稍等一下！”顾老娘就将卖花的人，给叫停了下来。
“你这头上的花儿，是怎么卖的？”
“鲜花一个大钱一朵，绢花稍微贵点，三个大钱，各色头绳都是一个价钱，两文钱一条。”
“这位婶子，你要多少？”
说完，这大娘，就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让顾老娘细细的观看。
被这亲民的价格给吸引住了的顾老娘，探头过去，发现这筐子虽然不大，但是里边的种类倒还算是齐全。
这鲜花带上一日就会蔫了，本就不适合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
不过这绢花虽然是用各色的绢料拼凑起来的，但是颜色确是统一，手工也是精细。
倒是可以买上几朵，放在家中长戴。
做出了选择的顾老娘，从中挑选了一朵紫红，一朵大红，外加一朵粉红的绢花，又用手指着两根粉色的头绳砍价到：“我再要两根头绳，你算我十二文吧。”
这大娘看顾老娘挑选的痛快，也就不和对方为了这一文钱砍价，就十分痛快的将十二文钱收到了手中，挎着篮子继续往城中央走去。
在那里的红坊一条街中的姑娘，现在刚刚起床。
这些鲜花是从城外现采摘下来的新鲜品，要是不赶快走上两步，在别的商贩的前面售卖出去。
等到下午的时候，这些鲜花就会彻底的蔫了下来，全部都砸在了手中了。
小本买卖经不起耽误。
对于卖花大娘来说，顾峥娘的生意，就是顺带手的小活。
待到她痛快的离开的时候，心满意足的顾老娘，直接就将那紫红色的绢花簪在了头上，又将那朵最嫩的粉色，戴在了顾小妹的头上。
363 跟班与扑卖（女施主不要和黯然g打赏加更）
“嗯，果然我儿说的不错。”
“小妹的年纪，是到了开始打扮的时候了，你看这纷纷嫩嫩的颜色，正趁着你的脸色更加的好看了。”
“喏，小妹啊，这两根头绳也给你拿去。”
“要是你哥哥还像是今天这么的出息，那咱们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啊，也不用像以前那般的拼命攒钱，就怕你这个浪荡子一般的哥哥，没个正型。”
“这周围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到时候我也只能多花银钱，从城外给他聘个娘子了。”
“这下好了，你哥哥要是好了，你娘我也给你扯块花布，重新给你做身襦裙。”
“不忙的时候，你也和这周围的小姐妹们，出去玩耍一番。”
“不用总耗在家里帮忙了。”
听着自家老娘第一次这般温言细语的和她说话，再摸了摸头上新簪上的绢花。
顾小妹只觉得一股甜甜的喜悦，从心底中涌现了出来。
那小眼眶中的泪，就半含半落的涌现了出来。
她只是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就开心的笑了起来，朝着娘亲请示到：“那娘，我先回屋把头绳放好吧？”
“去吧，去吧！”觉得自家小女儿异常乖巧的顾老娘，又多叮嘱了一句：“过了饭点了，这铺子不忙了，你去歇会，我收拾了外边就来！”
“哎！”
回答的声音又多了三分的喜悦。
这般一点温情都能开心上三天的小妹子，要是让顾峥见到了，估计还要再抽委托人的皮子几下。
没错，现在的顾峥就在抽他。
因为就在顾峥正打算在这条街上闲逛，准备熟悉一下环境的时候，他脑海中的那个委托人的灵魂小球，却是嗷嗷的叫了起来，指着他原本十分感兴趣的地方就让顾峥去看看。
委托人感兴趣的地方还能有哪里？
酒，色，财，气，后两种他沾不上，但是前两种，他却是门清。
这是又想要感受以前的浪荡子的氛围了？
如果成天被这么一个玩意，在笑忘书中蹦跶来蹦跶去的，虽然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但是它啦蛤蟆跳到脚背上，它不咬人它各样人啊。
“笑忘书！能不能行了，让他老实点！”
顾峥的这一逼迫，让筑造空间将灵魂体暂存的笑忘书，打了一个嘚瑟。
然后，它就转身对着委托人的灵魂，发泄出了自己的不满。
“老实点懂不懂！我跟你签订的是平等交换协议。”
“你就真当自己和我平等了？”
“知不知道，空间是我构筑的，法规也是我划定的，你签订了我的协议，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要是还敢将自己的主观思想，泄露出来，影响我的宿主的自由发挥。”
“小心我捏爆你的蛋蛋！”
被体型是自己三倍大的笑忘书，这样的一威胁，委托人灵魂小球，下意识的就往自己的裆下，捂了过去。
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他，没有手，只是因为惯性的失去平衡，咕噜噜的翻滚了一个圈，躲到了角落之中。
不过他还是想为自己再申辩一下：“不是，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想去。”
“但是那条街里边，可是鱼龙混杂，想要了解风土人情，地理民生，难道不应该先去这些地方去考察一下吗。”
“嘿嘿，虽然我是带了一点点的私心，去过过眼瘾，但是做主的不还是笑大王和顾主人，由你们自己来做决断的吗。”
看着委托人如此的振振有词，顾峥一抽嘴角，叮嘱笑忘书说：“他说的还有点道理，我们去看看也无妨，不过自作主张的意见不可取，为了让他以后别再犯贱，打一顿就行。”
吩咐完了，也不管空间内瞬间就打成一团的两个小球，而是脚底下一拐，朝着委托人诉说的那条街而去。
他这前脚刚跨过去呢，从旁边的街口处，就窜出来两个人，一看见顾峥的身影，就像是见到了爹一般的开心。
“哥哥！可让我们好等！”
“我们在这个街口处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你怎么才来啊？”
顾峥转头一看，哦，熟人。
这两位就是一直跟在顾峥的身后厮混的王小五和秦癞子。
说是跟着顾峥，也只不过是看在了钱的份上。
委托人有个宠爱他的娘，天天零花钱是不断。
要是有个朋友，天天有吃有喝的伺候着你，还能是不是的耍上两把，傻子才不跟着他混呢。
所以王小五和秦癞子，对于顾峥的推崇程度还是蛮高的。
换成了现在的顾峥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是直接把原主跟他们的约定，给忘记了。
每天朝食的时间一过，他们三个准时就会出现在这条街的街面上。
收收那种不懂规矩的进城老农的保护费，然后再拿着顾峥的零花钱，去找个有酒有肉的地方喝上一壶。
剩下的时间，不是去耍两把，就是回去埋头大睡。
待到晚上夜市开始的时候再出来。
这般的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只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现在顾峥也懒得说破，直接就指着街里边说道：“我要去闲逛一下，有什么事情等我逛完了再说。”
然后一甩袍子，踱着方步就进去了。
而那两个被顾峥身上不同的气势给震撼住的狗友，则是在后边低声的嘀咕道：“哎，小五，你有没有决出来顾大哥的身上气势更胜了啊。”
“有啊，许是过几日府衙要分派活计，咱们的哥哥也想分上一杯羹吧？”
“那，有希望吗？”
“谁知道呢？万一成了，咱们兄弟几个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也是！”
不再多说的两个人，紧赶了两步就追到了顾峥的后边，饶有兴味的看着这条街上的熙熙攘攘。
“梨，脆甜的梨。”
“快来看看啊，小店新近的丝绸。”
一走到街内，这条比顾峥家还要窄上几分的小街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顾峥转头看到路边上，推着独轮车，架着两个箩筐的水果摊贩，走过去就先看起这里的水果。
品种很是单一。
两筐的货物只有一种，梨子。
不过胜在新鲜，看着水分也足。
然后顾峥就问道：“这梨子怎么卖？”
“这梨子不单卖，只扑卖，你扑吗？”
而不动声色的顾峥，则是拿起筐子中的一只梨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继续说道：“你这扑卖的方式又是哪种？”
看到顾峥像是有扑的意向，这推车子的老头，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他从身后靠着的柳树阴底下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浮土，就从兜中掏出来三枚头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手掌心里，展示给顾峥看。
“喏，这就是扑卖的方式了，最简单的三星。”
“你只要能将这三枚头钱抛出去之后，全是‘叉’或者全是‘快’的话，就算是你赢。一文钱不花，你就能拿走我一小兜子的梨。”
“但是这三枚大钱，要是叉快混合在一起的话，那就对不起了，你就要给小老儿我一兜子的梨钱。”
“我这里也不坑你，自是按照6个大钱的原价来算的。”
“怎么样？客官你扑卖不？”
听到了这般诱惑的话语，顾峥沉吟了片刻就说道：“你那手中的头钱，能给我看看不？”
“行啊，童叟无欺，我这都是普通的大钱，不是黑了良心做了伪的。你尽管验。”
说完老头就将大钱递到了顾峥的手中。
这三个钱一入手，顾峥就稍微往上抛了两下。
确实是最普通的银钱。
那这就好办了。
他又多问了一句：“是这头钱离了手，就算是开始了吗？”
“是的！”小老头很是自信。
三枚钱，是仅次于单枚钱猜叉快的最容易赢的扑买方式了。
但是想要将三枚钱，全部都投掷成全是叉或者全是快，就很难了。
十次里边，有个一两次的，那都是成天掂量着的高手了。
所以他才有这般的信心，只拿三个钱扑卖了。
再加上他买卖的货物，又不是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也只有三个钱的，人家才愿意跟他扑卖。
小商小贩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对自己有信心的顾峥，也没客气，轻轻的掂量了两下钱，就直接蹲了下来，在老头的面前一掷：“开始了啊，我投了！”
‘叮当当……’
三枚钱就跌落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一枚正面，两枚反面，有叉有快，顾峥输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小老头的脸上就是一松。
刚才看着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就像是经常混迹的混子，还以为是个善于扑卖的主呢。
看这手法，不甚熟练，原来是个雏。
一下子放下来心来的小老儿就带了几分的喜色，他将三个钱捡起来说到：“谢谢惠顾，客官此次是老儿侥幸赢了六个钱，你还继续吗？”
顾峥也不在意，从荷包中掏出六枚大钱，就递了过去，另外一只手就朝着小老儿的方向继续伸着：“再来一把。”
“成！”小老头更开心了，将三个钱递了过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顾峥手中的六个钱拿了过去，然后又紧紧的盯着顾峥接下来的手势。
364 收管理费！
还是像原本一样，简单的掂量了两下，‘铛啷啷’……这次正好是反了过来，一枚反面，两枚正面。
得，这不过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又是六个钱被送了出去。
看着顾峥蹲在地上，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可是坐不住了。
一个两个的都蹲了下来，竟是挺有良心的规劝到：“哥哥，你要是想吃梨子，和这老爹说一句就是了。”
“一两个的他敢不给你甜甜嘴？”
“何苦在这里玩扑卖呢。”
“就是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三个向来是不太沾这个东西的。”
“一上来就玩这个，肯定是不趁手的。”
听着这两个人竟是在规劝，顾峥左右扫扫，就对这两个‘朋友’的感官，略微的好了一些。
他也不回话，只是再一次的拿起铜钱，轻轻的一抛，那三个钱就划出了一道抛物线，漂漂亮亮的就又被出了手。
只有懂行的人才会发现，这一次顾峥出手的时候，手腕以及手掌处，竟是产生了一种十分有韵律的颤动。
这三枚钱，再也不是刚开始时，顾峥在自我调节时的那种随意的抛试了。
‘当当当。’
三枚钱基本上是同时掉落在了地上，而这一次，就算是这钱抛高了足足有半米才落下来，也达成了三面全是叉的效果。
“呦！”
顾峥的身后就传来了一片十分单纯的赞叹声。
因为他刚才掏钱的速度太快，两次出手的时间间隔太短，这周边往来的客人，以及附近的小摊贩们，都将他给当成了冤大头，很是有点看热闹的意味的，就在一旁围着旁观了起来。
所以，当顾峥第三次出手，就抛出来一个全叉之后，周围的人才有这般的反应。
看到了顾峥赢了之后，真正开心的，也只有他身后跟着蹲下来的小五和癞子了。
至于他对面的老头，则是抽抽了一下嘴角，十分痛快的将身后用小网兜装着的梨子，递到了顾峥的手中。
“喏，童叟无欺，这袋梨子就是客官的了。”
顾峥将网兜拿到手里，大概了看了一眼，有四五只梨子的样子，却是满了一斤。
真还是童叟无欺的不吃亏。
想到这里的顾峥，却是嘴巴一咧，朝着老头一伸手：“这还不够我们哥儿几个吃的，再来一次吧？”
然后就在周围人：“咦……”的感慨他不自量力的声音中，再一次抛出了那三个头钱。
‘叮当当’
这一次，是三个快！
“哦哦哦！”
顾峥旁边的那二位，竟是激动的抱在了一起，互相鼓励性的拍了拍各自的后背，表达出了对于老大的好运气的激动。
“看来今天我的运气着实是不错，又到手了一袋。”
对面的老头脸都在抽抽了，却是毫不犹豫的又给了他一袋。
“嗯。怎么办呢？”
看着顾峥一手拎着一袋梨子，还在思考，旁边的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群，就开始撺掇了起来：“扑扑扑！”
“小哥现在才是不赢不赚，怎么也要趁着运气好，再来上一把。”
“赔了不过是多付六个钱，赢了却是白吃五个梨子！这等的好事，干嘛不做？”
“是啊，干嘛不做？家里的小妹也应该喜欢吧？”
说完，顾峥从草绳兜子中，掏出一个梨，往新衣服襟子上擦了两下，咔嚓一口，就现尝了一下：“嗯？味道不错啊。”
“就这么定了，最后一把！”
说完，也不看周围人的反应，拿起头钱，又是一抛。叮当当，银钱落下的声音还真是悦耳。
大家紧张的气氛还没有被调动起来呢，这尘埃就落定了。
“呵呵”顾峥轻笑一声，用手指着地面上的三个叉，缓缓的朝着老头的方向伸出了手：“看来今天是我的运气不错，又赢了。”
那老头儿倒是愿赌服输，他瞪着两个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那三个钱，确定真的是没问题了之后，就从后边又抄出来一个袋子，塞到了顾峥的怀中。
自己的嘴中还嘟嘟囔的疑惑道：“没错啊，是这三个钱，上边还有个小豁口呢？”
“难道说这小子的运气大爆发了？算了算了。”
看这老头的痛快劲，顾峥都忍不住笑了。
他将手中的梨子都塞到了身后的跟班的手中，朝着老头一拱手：“过犹不及，谢谢大爷了。”
“扑卖的乐趣，就在那紧张的一瞬。我享受到了，身心愉快。”
“再扑买下去，老爹可就要亏钱了。”
听到顾峥回话还算是有礼，老爹的脸上却是好看了几分，但是他有点不服气，却是指着不远处更大一点的水果蔬菜的集中地，说道：“小子心底还算是善良。”
“但是这光凭运气的买卖，口气就是有点大了。”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你去那边的摊位上试试，那里都是五个钱，七个钱的大买卖。有种你过去试试？”
这概率就太小了。
真是凭运气了。
但是已经摸清楚了铜钱扑卖的顾峥，却是对此失去了兴趣。
那边的种类多？
笑话，这季节全是应季的水果，你给我变出来点火龙果哈密瓜的？我瞅瞅？
有那多余的闲钱，还不如去这些铺子里逛逛呢。
想罢，顾峥也没往那边拐，反倒是沿着这条街，仔仔细细的看着这边售贩的东西来。
你别说，种类很是丰富。
虽然没有临安城那般的车水马龙，却也是品种颇多，带着几分襄阳特有的物产。
鱼虾鳖蟹，鹑兔脯腊，挂在一个个的小铺子的外边，琳琅满目，晃花了前来选购的客人的们的眼睛。
才走了两步，啃着梨的顾峥就被身后的那两位给拉住了：“大哥，你走过了。”
“今日里，又到了我们去瓦肆中收钱的日子了。”
“哦？哦！”
顾峥往王小五手指的方向一看，那边有一个两人见窄的小胡同，路程不长，隔着这边，就能看到胡同尽头的热闹。
那边是专门供说书人，杂耍，卖艺，和游艺表演的街道。
在襄阳城中，像是这般的街道有两三个之多。
除开市中心最大的那条街之外，他们所盘踞的小瓦肆，就是这条，专门给市井之徒做表演的街道了。
里边有带说书铺子的酒家两家，长期游艺的摊子十多余个，还有些跑单帮，江湖救急的游侠儿，在这里临时搭脚卖艺。
也让这条小瓦肆，经营的是红红火火。
所以，往日中作为这条街中的游手好闲人等。
因为嫌弃他们三个麻烦，又是知根知底的城里混子，所以这些固定的摊贩门，一个月也是愿意掏出来几十个钱，供奉着他们。
就权当是给自己的街面上，找上一道保护锁了。
虽然是最弱的那一层，但是开门做生意，像是顾峥这般的地头蛇，还是不要去得罪的好。
所以，顾峥走到这条街的时候，看着提溜着两袋子梨子的小五和癞子，挨家挨户的收钱的时候，他也是心安理得。
两个酒馆买卖不差，钱给的也痛快。
五十个钱，还不够两个荤菜的价格。
再说这顾峥也算是个讲究人，他们但凡来酒铺子里喝酒，也是按照成本价付钱的。
所以老板，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是和蔼。
但是那些游艺摊子，则是交的不情不愿了。
这些摊子，本就是做夜市那一两个时辰的买卖。
只有一些盛大的节日的时候，才能大捞上一把。
虽然顾峥只收他们二十几个大钱，那也是要骗上几个冤大头，才能赚得到的。
但是他们都是这里的老摊铺了，倒不会为了这个就坏了规矩。
可是偏偏今天这里，在街面的最里边，跑单帮卖艺的和固定摊子的中间，又新加上了一个铺面。
等小五收钱收到他的头上的时候，这个有点鲁的摊主，就不愿意了。
“凭什么要收我的钱？我是新来的，到这里还没有两天呢，就要大钱？”
“衙门的摊租我都给了，还要多给你们这种人钱？不干！”
说完，这摊主竟是将外罩的长袍，外身后边一掀，就露出了他肌肉狰狞的胳膊。
上边趴着几处看不清楚全貌的纹身，一看也不像是好惹的主。
然后他像是嫌这震慑还不够的一般，朝着顾峥几个人的方向看过去，威胁到：“想收你爷爷我的钱？也要看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
说完，就将胳膊上的肌肉，做了一个用力的姿势。
那小鼓包，像是馒头一般的隆起，硬邦邦的很是有几分气势。
看到这里，秦癞子竟是最先怂的，他下意识的就往顾峥的身后错了一步，藏在了对方后边的阴影之处。
至于王小五，却是有些跃跃欲试，但是顾峥看着对方那芦柴棒一般的小胳膊小腿，却是抽了一下嘴角，阻止了对方飞蛾扑火，不自量力的行为。
“小五，退下，我们哥儿几个，向来就是以德服人的人，规矩自在人心你懂吗？”
“什么东西如果都能用武力来解决，那就失去了仁义，这一条我们应该遵守的信念的。”
“所以，这位老哥，你不是问我们凭什么收你的钱吗？”
“这很简单，因为你在这里做生意，接触到的就是五湖四海的客人，以及这个城内三教九流的朋友。”
“偷门，盗门，拐子，娼妓，衙役，侠客，方方面面。”
“这些门道上的人还只是这城中的一角，这些都需要有人来平衡。”
“我既然收你这大钱了，自然是保你在这条街上，小的方面能够安安稳稳的做生意。”
“否则啊，你这摊子开了之后，光是要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够牵扯不少的精力了。”
“一个月二十五个大钱，不多，甚至说是良心的价格了。”
顾峥这一番话说完，让旁边那些脸色不算太好看的抠门的老摊主们，也是齐齐的点头。
365 给你点厉害瞧瞧！
是这么一个理！
要是真按照顾峥所说的，这个钱花的不冤枉。
但是这新来的摊主，可真是个混不吝，他‘切’了一声，将头一梗，回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有人敢来找麻烦，我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说完竟是砰的一下，将两个黑毛拳头锤在了一起，发出了梆梆作响的声音。
这一会，连小五都不敢往前冲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说人话都听不懂了。
但是这点小威胁对于顾峥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
他大概的扫了一下这家新出摊的摊子，看明白了对方是做什么的之后，就彻底的放下了心。
这依然是一个散售，兼顾扑卖的摊子。
与其他的只是卖水果，鱼虾，蔬菜的摊子相比，这里又多了一样吸引顾峥的东西。
那就是炭。
这个毯子中售贩的木炭，都是普通百姓经常用的黑炭，烟火挺多，但是胜在便宜。
是家中极其大的一种消费品。
现在的物价飞涨，早两年，一束草炭，只不过八文钱，现在却已经涨到了二三十文一束了。
顾峥的家中又是吃炭的大户，对于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所以顾峥也不打算继续和这个新来的摊主争辩，他打算用残酷的事实，告诉对方，这个保护费不是白收的。
他们这个营生，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原主可能镇不住的人，但是他顾峥能够镇得住啊。
只见顾峥指着这个摊主身后的转盘，又指了指摊子上拜访的一束束的炭，问道：“先不说咱们之间的买卖，我问你店家，你这草炭可是用来搏的商品吗？”
一下子话题就转了一弯儿，商家反映的也挺迅速。
“那是自然，我这个摊子上，搏卖的方式只有一种，喏，就是你们看到的投掷飞镖。”
“不论是你看上了我摊子上什么物品，都可以过来试试。”
“一文钱丢一次，两文钱打两镖。”
“扎中了我规定的格子，摊子上的东西你随便拿一份。”
“要是没扎中，也不过是一文钱的事情。”
看，这就是和最开始的摊子，截然不同的兴致了。
对方那个是半卖半博，这位，纯属就是结合了寓教于乐的玩耍的产品了。
人家奔着去的是扔飞镖时的乐趣，而不是真正想要买那个东西。
但是顾峥不是啊，他是真的想白捞钱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递过去十个大钱，对着摊主说道：“既然你这是新摊子，新开张，我作为这里看顾你们的人，就先凑个乐子，照顾你生意一下。”
对面的这个莽汉，听了这话就是一愣。
“怎么？你白天不做生意？”
听顾峥这么问，他立刻就回嘴到：“做，为什么不做，我这就给你拿镖。”
说完，就返回自己的货架之上，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边是最大号的绣花针长短的飞镖，要比普通的针线粗上一圈，拿在一个成年人的手中，立刻就显得袖珍了起来。
然后这个摊主，就数出来十个镖，递到了顾峥的手中，问到：“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来呗？你跟我说说规矩？”
看顾峥答得痛快，这新摊主也回的爽利，朝着这个划分成了六十四卦的大圆盘上一指，就说起了规矩：“看这每个卦格上都贴了一个小动物了吗？”
“其中最少的就是这花狮子，一共只有四格。”
“我一会说开始的时候，就将这转盘转起来，放心，不会让你看不清应该往哪里扎的。”
“因为这狮子对应的是最明显的红色。”
“你若是能在圆盘还在转着的时候，扎到这狮子的格子范围。”
“我都算你赢。”
“我摊子上的东西，你但凡是看上了什么，都可以拿上一份，立刻走人。”
“哦？”经过摊主这么一说规矩，顾峥立刻明白了，这还真就是白赚钱的生意。
能扎中目标的几率，简直就是万分之一。
不过，这可难不倒顾峥，因为他有着属于自己的独门秘籍。
所以他又掏出了两个钱，朝着对方递过去到：“那我需要再来两个镖。”
“不过，商家，你这要是扎中了，不会赖账吧？”
“到时候你再来上一个武力威胁？呵呵，那可别怪我顾峥真的要跟你好好的较量较量了。”
看着顾峥刚从还是和颜悦色，再说到较量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就是一变，一旁的老板仿佛也察觉了对方身上的危险。
他表情就是一肃，回到：“我牛二旁的本事没有，但是做人的信誉还是有的。”
“只要你有本事，扎到狮子，就是将我的摊子都搬空了，我也认了。”
有你这句话就成。
顾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朝着对方一咧嘴，就将旁边的一个摆着葡萄小框的桌子拉了过来，将手中的飞镖，按照三个一组的方式，分成了左右两组。
其位置正好在顾峥的左右手的两旁。
然后做好了准备的顾峥，将眼睛微微一眯，就朝着摊主说道：“我准备好了，店家，开始吧！”
说完，也不再看两遍开始围的越来越多的观众，专心致志的，盯着那个硕大的圆形转盘起来。
看到顾峥喊了开始，摊主也不废话。直接将手扶在盘子的侧边，朝着下方狠狠的一转，开口道：“开始了！”
“打狮子，打狮子，打到狮子，这货物可都是你的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这大圆盘子就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除了能够分辨出个颜色之外，竟是连上边的小动物的模样都模糊了起来。
一旁的观众们，此时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等着顾峥的运作。
他们怕万一弄出点响动来，顾峥再没扎到，赖到了自己身上，可就是大麻烦了。
这无心插柳带来的安谧之感，正合顾峥的心意，他的将一边的眼睛眯的更深，在确定了一个大概要射的范围了之后，就迅速的动作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右手抄起这三根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他划定的范围抛了过去。
在飞镖抛出去之后，他也不停，左边的手也抄起了三根早就摆好的镖，又按照那个已经转下去的盯住的位置，扔了过去。
左手的镖刚一脱手，剩下的第三套，又被右手扔了出去。
右手，左手，右手，刷刷刷……只甩了四次。
这十二根镖，就被顾峥以雷霆之势，朝着四个不同的方位，实际上都是盘子上的同一个点的位置，抛了过去。
那个转盘的速度，正好是上下左右四个方位。
待到盘子缓缓的停下来的时候，这十二根飞镖，竟是扎着堆的扎在了同一个范围之内。
细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如同牛毛，闪烁着点点的寒光。
待到众人定睛细看位置所在的时候，率先发现的，却是这针，竟是扎在了这软木转盘上，足足的透进去了半根之深。
这抛飞镖的力度，不是寻常人所能有的。
倒吸一口冷气的他们不敢言语，再仔细看那飞镖扎中的范围的时候，却是齐齐的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天呢！”
“我得个天！”
这一片的牛毛镖，竟是距离这红色的狮子都不算远，在这个范围内，前前后后竟是有两根镖，扎中了格子头上的狮子。
虽然一个在头部，一个在屁股，但是也足够的惊人了。
而伴随着众人炸了锅的惊呼声的，是这个摊主，那眼珠子都要惊吓来的表情了。
“这！！这怎么可能啊！定然是我刚才手下留情，将那盘子转的太慢了！”
听着摊主给自己找理由，顾峥也是乐了。
他嘻嘻一笑，朝着草炭小束那一指，问道：“商家，我可以拿奖品不？”
“当……当然可以。”
顾峥也不废话，朝着身后已经是心悦诚服的小跟班们一努嘴，示意对方，就将两小束草炭给拿到了手中。
一掂量，五斤左右的小束，分量不错。
然后就朝着这个新来的摊主一晃新到手的奖品说到：“你看，这就是让你交付管理费中的意外了。”
“要是不交的话，光是凭这种手段，我就能让你的摊子摆不下去。”
“但凡我日日来上一趟，你就要输的回姥姥家喽。”
听了顾峥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语，新摊子的老板，压根就没有一丝的感恩戴德，他反倒是梗着个脖子朝着顾峥驳斥到：“胡说，你就危言耸听吧。”
“还日日来我这里赢钱。你这次就是行大运罢了，要是再来一次，定然不是这般的结果。”
看着对方这般的不到黄河心不死，顾峥也是来了兴趣了，他将兜里的大钱又掏出来了十二枚，递到对方的手中，问道：“还想试试吗？再来一次？”
“来就来，谁怕谁，这一次我肯定不会留手了！”
新摊贩牛二，毫不犹豫的将这十二个钱攥到了手中，叮当的扔到了自己的钱袋中之后，就再次的站到了自家的圆环转盘的旁边。
这一次，他是打算来真格的了。
他的肩膀朝着后边一抖，竟是将另外一边的肩膀上的袍子都抖了下来。
露出了他赤裸精壮的身体。
那敦厚的腱子肉，这一露出来，周围的人原本对于顾峥的那一点看好，也都不见了。
366 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康康找两万赏加更）
这般的体格，想要将这么一个小盘子转的是飞快的作响，实在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
这圆盘高速运转的时候，能不能将飞镖钉上去，还是件事情呢，更别说是让它们正中目标了。
顾峥看着这般的景象，也不慌张。
反倒是一改刚才的投掷方式，只是将飞镖，一分为二，竟是都捏在了手中。
“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顾峥的话音落下，牛二就兴奋了起来，他将两只黑毛大手，全都按在了圆盘之上，运了一口气之后，就是一起往下奋力的一拉。
‘呼呼呼……’
这个厚实的盘子就开始转了起来。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而顾峥则是将两只手全部的抬了起来，在高声的替自己喊数的同时，开始手腕蓄力。
“3，2，1！”
‘嗖！’
随着两只手的超前一投掷，这些细小的飞镖就划破了空气的阻隔，朝着它们的目标齐齐的飞了过去。
‘啪！’
一点轻微的响动想起，盘子依然在不停的转着，周围的所有观众，却都齐刷刷的朝着圆盘的底部的地上看去。
没有飞镖掉落的痕迹。
这说明，顾峥扔出去的镖，竟是全部的都扎到了圆盘之上。
“好！”
“小哥厉害！”
看到顾峥露了这么一手，场外人竟是齐刷刷的为他叫好了起来。
至于站在圆盘边上的牛二，则是架着胳膊，有些不屑的扯了下嘴角：“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只不过是扎在了板上罢了，这样也叫好，一会要是一个都没中，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家的板子，一动不动的等着它停下来。
这一转时间够长的，待到盘子的速度缓慢了起来的时候，牛二就在周围人的监督下，用手将盘子攥住，让它停靠了下来。
而大家也看清楚了，顾峥这一投的结果。
那明晃晃的飞镖，生生的扎出了一个大圈。
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围绕着那个红色的格子的周围扎的。
而那个格子中间，竟然仍然扎中了两支飞镖。
在上边一颤一颤的，仿佛在嘲笑着牛二的失策。
“这！这不可能！”
可是顾峥可没等让牛二震惊，反倒是又朝着对方的货物一努嘴，问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要知道戏耍的摊子，讲究的就是诚信，就算是人家一文钱一镖，将你这一摊子的货物都博走了。你也是不能反悔的。”
待顾峥将这严厉的话语说完了之后，他身边的这些看热闹的民众，却是七嘴八舌的跟着起哄了起来：“就是！愿赌服输！”
“赶紧给这位小哥货吧！才两束草炭！几十个大钱而已。再说了，一次十二个钱，里外里你也没亏多少啊？”
还没亏多少？
这两次下来就是五十多个大钱了！
顾峥要是在他的摊子上待上一天，他这什么钱都不用赚了。
但是在这群情激昂的情况下，他还不能反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峥的两个兄弟，再一次的将那一小堆的柴火，给拿出来了两捆。
到了现在，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彩啊！”
“小哥，再投一次，让我们瞧瞧吧！”
而就只是这些人的起哄，让新摊主牛二，可是受不住了。
他也不管周围人是怎么看待他的，此时的他径直的走到了顾峥的面前，双手插起，朝着顾峥做了一个大大的揖。
“顾小哥，能不能去旁边？借一步说话？”
“可以！”
回过头来的顾峥，就朝着周围的人一拱手：“谢谢各位的抬爱，时辰已经不早，小子我家中还有事情。”
“就不在这里多停留了，待办完了这边的事情，即可离开。”
“谢谢大家的捧场和仗义执言，小子我在这里多谢了啊！”
听到顾峥如此说，众人就知道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不一会的功夫，就熙熙攘攘的散开来，各自忙碌去了。
待到这场子安静了下来，一旁的牛二，也不废话，直接就往顾峥的手中递过去了二十五个大钱。
再一次的一弓腰，拜谢到：“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今后还请顾哥哥多多照顾生意了。”
“可万万别再来我的摊子上散心了。”
原来是这般的照顾啊，顾峥一下子就乐了，他转身朝着牛二一挥手，就算是道别了：“你放心，除了每月收月租的时候，平日中我是不来这里的。”
“没事我就走了啊，我家就在二条街，有事就让人去那边喊我。没事，那咱们就下个月见吧！”
说完，人已经连同着小弟和货物一起，离开了这条瓦肆，须臾的功夫就走的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了心有余悸的牛二，擦了擦刚才才从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转头就趴回自己的铺面之中，竟是半点的炸毛都不敢露出来了。
这市井之中，藏龙卧虎，果然不是好混的。
原以为临安府就已经是人才辈出了，谁成想，这远到襄阳，竟也是这般的厉害。
作为一个只是比旁人更强壮点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吧。
无意间，一条小泥鳅，就被这地头蛇给压服了。
但是他们所不知道是，这一次的交锋，不但是让这瓦肆中的街坊四邻给看了热闹，也是被府衙中的差役给看到了。
这襄阳府，是个难得大的州府衙门。
衙门中的总捕头，除了分管本地的安全治安之外，还要负责许许多多的杂项事务。
譬如说，每年的苛捐杂税的收取，朝廷分派到各个州府内的义务的劳逸。
再加上抗洪防汛期间的周边县阵的基础防卫，以及维持府衙当中的各种案件的最低数量。
样样种种，是既繁琐又劳累，竟是一年到头都不得闲。
要不是朝廷中有选取普通百姓义务为府衙劳动的这一条举措，这燕捕头，还真不知道，就凭着他手底下的这几十号人，就能将这襄阳三区二城八县镇，给管理遍了。
这不，最近又到了这义务劳动的百姓轮换的时间了。
前面那一拨来府衙办事的杂役，就让他燕捕头十分的不满。
虽然这些人只是来府衙做一些基础的服务工作的，但是架不住由这个工作所衍伸出来的福利待遇，着实不错。
如果表现的良好，一旦入了府衙中的哪位大人的青眼，说不定就会一跃而上，成为专门服务与府衙的小吏或是衙门中的替补捕快。
这般好的工作，就算是没有饷银，对于一般的富庶家庭中的孩子们来说，也是一份不错的差事了。
尤其是家中不能继承祖业的二子或是三子。
不少家中听到了有这样的机会，竟是拿着银钱将轮到去府衙中工作的人的名额，给买下来，让家中的子弟替换进去。
说是一个自带金手指的临时工，也不为过了。
所以这就造成了，历次被召集过来的义务工作人员，是一波不如一波。
一个个的瞪着个大眼，比赛谁更加白目一些。
更不要说，跟着他们捕快一起上街的时候，被地头上的那些人，给骗的团团转了。
简直就是拿着府衙差役的脸皮，一下又一下的，给他们刷存在感呢。
对此，本就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燕捕头，是十分的看不上眼的。
他也和府衙中负责招人的辅吏说了，要是这一波的人，还是给他招一堆废物点心的话，他宁肯自己在街面上寻点人，来衙门中帮忙。
这不，刚刚闲得无聊，大白天的溜达到这条小瓦肆当中，思考一下今后的人生呢，就在这里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这个名为顾峥的小子，有着这般的本事，平日中他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当燕捕头摸着下巴，看着远去的三个人思考的时候，他旁边跟随的老捕快付云，就往前凑了一步，给自家的领导解惑了。
“燕头儿，您是看上了刚才的那个小子了？”
“怎么老付？你认识他？”
“认得啊，”老付将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往上一挤，就继续说道：“这小子是专门在这一片混迹的浪荡子。”
“家里就住在往前面三条街的二条胡同里。”
“本家就是开饭馆的，老子爹死的早，是他那个泼辣货的娘，一把拉扯大的两个孩子。”
“只不过，这个顾峥，平日中也不学好，转学那地痞流氓一般的作风。”
“也没个什么正当的营生，就靠着收取这附近小街条中的管理费为生。”
“大奸大恶的事情倒是一件都没干过，而且这孩子心中也有点计较，稍微大一些的街面，还有那襄阳城府衙往东的大户人家那边，他是去也不去的。”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小混子罢了。”
“往常只和他的两个兄弟在一起厮混，也没见他露过这样的一手的本事啊！”
看到了付云是这样的反应，燕捕头反倒是更感兴趣了。
如果自己手底下的这个消息灵通的老捕快说的不错的话，那么这个顾峥还是个善于伪藏自己的高手啊。
那自己还真的是要去看看了。
367 快来人啊！捕头抢人饭啊！
打定了主意的燕捕头转头朝着付云问道：“你刚才提到的他们家的那个饭馆？带着兄弟们去看看吧？”
旁边的付生一愣，紧接着就又笑了起来，朝着前边一指领路到：“没问题，隔着这里不远，燕头儿随我来。”
而燕捕头也是会心的一笑，朝着身后的兄弟们招呼道：“兄弟们，走吧！”
得嘞，一群人从角落中拐着一个弯儿，就直奔顾峥的铺子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候的顾峥，压根就不知道他身后所发生的事情，此时的他正让那两个兄弟，将炭火和梨子往他们家的内院中搬呢。
这顾峥冷不丁的这么早就回来了，一点都不像是他平日中的风格。
再加上他这次竟然不是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是带着东西回来的，这顾峥娘就更稀奇了。
她反倒是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峥指挥着小五两个干活，跟在后边就问到：“儿子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然后她又凑近顾峥的身边，又闻了闻继续说道：“竟是连一口酒都没吃？”
这下子顾峥娘就更担心了，她紧张兮兮的将顾峥拉到一旁，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我的儿，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早上干活累到了？”
“要是累就赶紧回屋去，别再这里待着了！”
看自家老娘又是无条件的溺子，顾峥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荷包，回到：“不用担心，还不是因为今日里去瓦肆了一趟。”
“活都干完了，还碰见了几个冤大头。”
“让我用二十四文钱，买了足足有二十斤的炭火。”
“拿着那种东西吃酒，太累赘了，先过来给娘你放着用。”
一听顾峥这么说，她娘就来了精神，一把拽住顾峥的袖子问道：“在哪里买的？怎么不多买点？”
“这便宜的事情，肯定要多占一些啊！”
说完竟是想要回屋子里给顾峥再多拿些钱，去大抢购一番。
顾峥抽了一下嘴角，赶紧阻止了他老娘的行为，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的缘由分说了一下，这才控制住了她娘忍不住占便宜的洪荒之力。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唉，不过也好，这便宜占得可多。”
顾老娘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那些个梨子上边，在顾峥将它们拎出来一兜，其他都塞到自己的怀中之后，她就欢天喜地的去里屋忙活去了。
这日子渐暖，竟是忘记了替自家买点水果来吃。
正好，当哥哥的扑买回来了一些，她这就给小女儿送去。
看到自己的老娘终于不是问东问西了，顾峥才是松了一口气。
讲真，他去过那么多的世界，还真没碰到上这么一位，一心都扑在自己身上的母亲呢。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真不错。
一个人，不求回报，一心爱你的感觉，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将顾峥那坚硬的如同石头一般的外壳，都给软化掉了。
不过转过头来的顾峥，在看到了王小五和秦癞子对着他们家在外边一直温乎着的大锅，留着口水的时候。
那刚才的对于亲情的感动，那些许的酸软，瞬间就被这两个人的不着调，给冲散了。
“我说，你们不会是现在就饿了吧？”
顾峥原本打算就是这么一问的，结果对面你的两个人，则是齐刷刷的拼命点头。
像平时这个点儿，哥儿三个早就在聚义饭庄内喝上了，哪像是现在，竟然是在帮顾峥家干活。
看着这两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男人，偏要做出可怜兮兮的癞皮狗样。
顾峥还真的受不了别人跟他来软的。
他只是斜着看了一眼这两位，又抬头看了看天之后，就命令道：“反正一会就到了饭点了，你们就在这里吃吧。”
看到顾老大还是这般的大方，王小五两个就咧着嘴笑了。
他们倒是真不客气，一个两个的，坐在铺子里的空桌子前，就等着顾峥去找顾老娘整饭去。
平时都是这个路数，可是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当这两个当小弟的看到，顾峥竟然是将袍子一脱，自己走进了厨房的时候，他们都傻了。
“不是老大，你不去叫大娘过来做饭吗？”
“为啥要叫我老娘，我做的不是饭，难道能是屎吗？有东西堵着嘴不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厨房里飘出来顾峥的这一顿呵斥，外边的两个人立马就老实了。
算了，这老大给小弟做饭，就算真的端上来是屎尿不如，他们也要捏着鼻子吃了。
不能让外边的人说他们几个不仗义！
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两个人，不一会的功夫，却是被里边传出来的食物的香味给勾搭的坏了。
“我去，老大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
“不知道啊，光是闻着味道就够诱人了，反正到最后都是我们能吃到口中的，别着急。”
这两个人对于美食的忍耐度是极其的高的。
家中常年做饭馆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顾峥一进后厨，就看到了顾老娘自己收拾出来的羊杂。
这些东西，在晚饭，或是宵夜喝酒的时候拿出来，的确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但是这种东西，也能做出当地人最喜爱的，羊杂面。
简单省事，眼皮子往上一抬的顾峥，就在笊篱上看到了家中从早上就开始晾干的碱面条。
这种面条，风干了之后，能够放上三四天的日子，而不会发霉。
下到大锅中，再次翻煮的时候，也不会坨掉。
再加上因为些许的碱面在里边，那有些微微发黄的颜色。
看起来就能将一碗面，增添上三分的食欲的。
就是它吧，外边的两个好打发。
看到锅中还有卤羊杂剩下的汤汁，顾峥就在白水面汤中化开了一勺。
一下子就让整个厨房中，充斥进去了，调味料与羊杂汤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而小锅中的汤汁，也瞬间的变成了透亮的酱油色。
拿起旁边的木勺，待到锅中的水微微冒泡，顾峥就捞起来一勺子，轻轻的一抿。
有点淡了。
从旁边的小瓷罐中，捻出一小撮细盐粒儿，均匀的撒了进去。
估摸着咸淡大概够了，顾峥也就不去管它，将炉火闷小一些，让它在上边自己咕嘟去。
剩下的就简单很多，一把发透的黄豆芽，一把瘦腰的绿豆芽。
几条白菘菜的帮子，细细的切成条，放在最后备用。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着现调的汤汁，就将碱面条下了下去。
一人四两面，顶多六分饱。
顾峥知道，这是足够的。
待到所有的碱面条都熟透了浮上来的时候，顾峥就用汤勺，连面带汤的分到了两个大海碗的中央。
这两个大碗中间，早就码好了白黄绿三色的蔬菜丝子，热汤热面的这么一浇下去，瞬间就将这几色的蔬菜，给烫熟了。
这只是将羊杂面打好了基础。
最精华的一碗一筷子的，用芥菜根儿和羊杂拌在一起，淋上香油和香醋，顺带一把芝麻的拌头。
在最后，这无辣不欢的襄阳府内，最好的酱菜师傅做出来的辣菜，红彤彤的码在了碗边上之后，这一道基本上不费什么事情的羊杂面，就算是做好了。
看到自己的手艺还成，顾峥真是庆幸这个世界中，调料的丰富。
虽然没有看到辣椒这样的物产，可是这里的替代品，花椒，芥菜，辣菜，茱萸，是一个塞着一个的冲。
根本就不输给顾峥世界中的红尖儿椒。
所以，对于这碗面的口感，顾峥还是挺有自信的。
没看当他将这两碗面端出去的时候，那从外边进到店子中的捕快们，都忍不住了吗？
嗯？捕快为什么来我们家？
端着两碗羊杂面的顾峥，就楞在了当场。
而对面的这呼啦啦的四五个捕快，也不跟顾峥客气。
其中为首一人的身后，就走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和现代的付生，年纪差不多的老头。
根据这差役服饰的样子来辨别，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捕头。
只见他十分自来熟的走到顾峥的面前，好不要脸的就将两碗面给端了过去，在拿到了面碗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将两个碗端到了这群捕头们坐下来的那一个空桌之上。
随后就十分谄媚的对着他的燕头儿献殷勤到：“头儿，看来这就是这个小铺子的拿手好菜了。”
“您先尝尝如何？”
待到将碗放平了之后，竟是从一旁桌子上的筷子篓中拿了一双竹筷子，径直就递到了燕捕头的手中。
这……老子说过了这些是给你们的吃的吗？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盗啊！
顾峥以及他的两位小弟，一下子就被这伙突然冒出来的人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给打败了。
到底谁才是兵，谁才是匪啊！
可是他们这种在街面上浪荡的混子，那平日里见到了捕快，一个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反应。
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抢了到嘴边的饭，这两个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吃你的饭，那是给你面子。
这要是搁在以前，顾峥才不管你个四六的呢。
但是在这世界中，你就算是虎也要给卧着，是条龙也要盘着。
368 候补捕快需要你啊！
所以，被端走了食物的顾峥，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立刻就挂上了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反倒是招待起这些新加入的客人们了。
“哎呦，各位差爷，你们这是要吃饭吗？”
“小店虽然不大，但是菜品还算是齐全，二条街中也算是有点名气。”
“您想吃什么，墙两边的水牌上都有，想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这时候的燕捕头已经埋头吃了起来，他呼呼哈哈的忍受着热气腾腾的汤汁，一边却拼命的想将这拌头往嘴里塞。
真是又辣又香，停不住嘴。
待他吃完了……再说正事也不迟。
至于其他人，看到了自家的头是这般的反应，再闻着这个小店中的充斥着的浓郁浑厚的面香，也就顾不得矜持，一样样的就点了起来。
“四色的果子来一份。”
“煎好的茶汤来一壶。”
“五种鸡鸭的珍馐来一盘。”
“肉杂混卤的卤味拼一盘。”
“再给每位兄弟来一盏醪糟甜米就可以了。”
“至于主食，就你刚才的面条吧。”
“好嘞！”答应下来的顾峥，自己是忙活不过来的，和官差们之间的交情，自然是自家的老娘更熟悉些。
于是边往后厨走，顾峥还不忘记往墙后的小院中喊上一句：“老娘。来客人了！”
然后才安心的去下他的面条。
至于后来到的老娘，是怎么忙活这些生案的，就不是顾峥的事情了。
可是他想的挺好，待他连他的两位兄弟的面条都做完了的时候，他原本在前台忙活的老娘，却是将他叫到了出来。
“我的儿啊，这几位差爷想要和你说话，你出来下啊？”
闻声出来的顾峥，和顾老娘相互疑惑的对了一下眼神，完全不明白这些差爷找他的道理。
看着顾峥那一脸的茫然，酒足饭饱的燕捕头因为这顿饭，对于顾峥的感官就更好了，所以他问询的时候，自然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顾小子，不用着急，放轻松，我就问几个问题就走。”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可是响应了府衙的义务调令，去干了每年的徭役了？”
“没有，我们家就我一个独子，符合用银钱折价抵买的条件。所以我每年的徭役，都是拿钱买来了事的。”
“唉？这免费的工作中，也有不少的有前途的活计的，你就不动心？”
听到这里顾峥摇头摇的很坚决：“那些伙计，花费的银子太多。”
“本身花钱就是让自己轻松的，不要摊上活去干。”
“也是为了给家中省事才这样的。”
“要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将家中的银钱都花费进去，差爷也是看到我家的情况了。”
“这孤儿寡母的，不够往里边填的。”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老母亲和幼妹过着吃不上喝不上的日子。”
“所以那般的活计，我是从来不去想的。”
这话说的，让跟在顾峥后边出来忙活的母亲和妹妹都信了。
就他自己不信。
这委托人要是有这个觉悟，能最后把自己作死？
不过这人生换成了他，自然也要按照他顾峥的意愿来过。
而对面的燕捕头，在听到了顾峥的大实话之后，却是叫了一个好：“不错！有情有义，至真至孝，还有那么点自知之明。”
“比有些不自量力的，看不清形势的人强多了。”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跟你废话了，顾峥小子，我这里有个好活，你做不做？”
“我能问问是干嘛的吗？”
“自然，那就是给我们府衙的差役做一个月试用的杂役。”
“分管我们兄弟几个，在衙门中的各种杂事的处理。”
“让我们在寻街的时候，也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了，兄弟几个也不让你白伺候了。”
“如果你能适应府衙中的节奏，那么我可以向上边的府尉引荐，由他来聘用你成为我们外聘的捕役。”
“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啊。”
“你还和我们这种天生的捕役家族的人不同，外聘的人要是再能识文断字一些。”
“到时候兄弟你觉得捕快这身份太过于操劳了，也可以申请转为押司这般的职位吗。”
“到时候分管刑狱诉讼，和兄弟们配合无障，岂不又是一段佳话。”
呵呵，未来的规划和场景，描述的这般的美妙，谁信啊！
但是顾峥的老娘却是相信了。
他看着顾老娘和顾小妹那灼灼发光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个好骗的人这就被燕捕头给忽悠住了。
但是人家官差这么给你面子了，你要是推拒了，那就是把这群人的脸往地上踩了。
看来自己想要的悠闲种田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的难呢？
说好的用美食征服整个大宋的，非要让我用全方面多角度的各种才华，来征服。
那……就这么地了吧。
所以，顾峥也赶忙露出来了一副欣喜的表情，在王小五和秦癞子满是羡慕的眼神中，朝着燕捕头一拱手，问道：“多谢捕头的引荐。”
“不知道需要小子什么时候去府衙报道？”
“又需要带上什么东西？”
看到对面的小子很是识趣，燕捕头对于今后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就更宽厚了几分。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短须，十分满意的通知到：“赶早不赶晚，你明日带上你的户籍，去府衙侧门等我。”
“到时候让付云，付捕头，将你带到府衙的观察那里，登记报备吧。”
“待到府衙发下了服饰，分派好了工作，你就可以正式上任了。”
“顾小子，好好表现啊，一个月，你要是不出差池，一个外聘的捕头，你是跑不掉了！”
“哎！请燕捕头放心，小的一定兢兢业业，将朝廷分派下来的任务完成。”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群人也酒足饭饱。
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们这群人的活计还多着呢。
当众位退出小饭铺子的时候，留在最后的付云掏出一把大钱，准备结账的时候。
顾峥就阻拦了他三四次，表示大家都是好同事了，这点子饭钱如果还斤斤计较的话，那就是不给他顾峥面子了。
看到顾峥如此的仗义，付云也不再和他争了，将铜钱收好，很是慰藉的拍了拍顾峥的肩膀，一正哨棍，一背手，晃晃悠悠的，就去追赶先前离开的同伴们的脚步去了。
待到人都走了没影的时候，顾峥才将刚才满是堆笑的脸给松了下来。
我啐！一顿饭吃了最少有300个钱，你掏出个三五十的，就想说你是结账来的？
怎么脸那般的大。
但是他身后的老娘，却是见怪不怪。
这群差爷，给不给钱，都要笑脸迎着的。
对于头上的皇帝老儿，这襄阳城的百姓们是山高皇帝远，一点都不惧怕。
但是往往是这种小门小吏的，才是最难缠，也是最不能得罪的。
索性，自己的儿子入了燕捕头的眼，一顿饭拉近了一些关系。
这点钱，顾老娘觉得，花的值。
而旁边一直在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的王小五和秦癞子，却是齐齐的将顾峥给围了起来。
“大哥，你要去干活，我们两个怎么办？”
“是啊大哥，你不会是真的打算从了官，这就被招安了吧？”
会不会说人话，弄得他是什么绿林好汉一般的。
顾峥没好气的朝着两个人驱赶到：“去去去，哪里都少不了你们两个的。”
“作为你们的大哥，能把自己的兄弟们给忘了吗？”
“不能啊！”
“等我在衙门中站稳了脚跟，愿意去做事的，我自然就会替你们想办法安排了。”
听到了大哥这般替他们考虑，王小五两个人也是十分的感动。
待到再三的道谢之后，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大哥，养精蓄锐，应付明天的上工。
这两个早早的就告辞回家了。
至于剩下的顾峥一个人，还没等他多思考一番呢，就到了傍晚最忙碌的高峰期了。
在这个鸟朦胧归家，人朦胧下工的时刻中。
……
带着一身疲惫的人们，总是喜欢到最熟悉的小饭馆中，小酒肆中，用美食和美酒，安慰自己的心灵。
而二条街里，送走了在这里务工的人，也迎回了居住在这里的居客。
铺面的最外边，纸皮糊着的灯笼，被顾峥给点了起来，就着家家户户都点起来的灯光，这襄阳城的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就被映衬的亮堂了起来。
带着点属于夜色的纸醉金迷，笼罩了这山水之城中的人家。
让白日里的安居乐业，转换成了黑夜中的肆意风流，整个城市的味道，都随着夜幕的降临，大变了一个风格。
在弯弯曲曲的水道河流当中。
仿佛是小溪中放花灯一般的，开始出现了一艘又一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点点的灯光，从船身里边透了出来，将本应该是漆黑的水面，染上了斑斓的色彩。
这河面上，开始传出了轻轻的呢喃，女儿的娇笑声，丝竹的演奏声，在宽广的河面上，渐渐的传开，带着独属于河道上的悠远绵长。
无数个靠着这些河吃饭的人家，就在这个时辰中出来了，巧笑嫣然，做着生意，听着铜板叮叮当当的作响，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在自家的院落中，刚刚睡下的顾峥，却看不到，这个直到击打了四次鼓之后，才消散的夜间的繁华。
……
ps：友情推书《华娱先驱》，一本非正统娱乐文
369 醉眠楼那一条街
但是他却是知道，过了今天晚上的，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竟是与现代的生活，有了一种莫名熟悉的重合了。
他的城管工作，要在这里正式开始了？
而待到第二天顾铮分到了员工制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在现代所穿的城管的衣服，是多么的方便。
更衣间中的顾峥，先是将黑色的圆领衫套好，小腿往下的裹布缠好。
内穿的裤腿紧紧的塞在裹布当中，方便捕快在抓捕的过程中，能够更加利索的奔跑起来。
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除了交脚蹼头之外，竟是没有一样多余的坠饰。
连这个朝代中最喜欢的宽大潇洒的大袖口，都被用束口的窄袖给替代了，就别说旁的只是用来召显别致的配饰设计了。
这套衣服，唯一多余出来的部分，可能就是捕快的腰带了。
在他们的侧面，有着两个可以挂栓武器的皮质的挂扣。
现在的顾峥，还不够资格挂刀。
像是他这般临时聘用的人，只是一人配备一根比擀面杖稍长一些的哨棍。
用作碰到了难缠的歹徒的时候，所防身的武器。
对这个，顾峥并不是太过在乎。
这襄阳城内的治安，还算是一派的清明。
虽然现如今的府台唐大人，作为上官来说，是稍微贪婪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他好歹下手霍霍的，不是他所管辖的城内的这些升斗小民。
所以他的官声，还是难得的不错。
跟着这样虽然贪腐，但是还算是有点能力的上官工作，也总比那些一心只顾得官声的清明，而不顾及老百姓的实际情况的官员们，要好得多。
所以，当顾峥在听到了燕捕头说，他们的顶头上司县尉，因为昨夜里随着府台大人在醉眠楼中喝大发了，没有精力见他们这些临时工，让他们直接跟着老捕快先上工，稍后再说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或是不满。
顾峥的这一表现，让他的直属上司燕捕头，对于他的感官又好上了三分。
所以在安排众人的任务的时候，就自动的将最有挑战性的工作，分派给了他。
在襄阳这个城市中，什么地方是势力最为复杂的位置呢？
那就是集中了各种娱乐设施的……青楼妓馆一条街了。
在这里能够站得住脚的店家或是老板，自身就不是好惹的主。
他们或是八面玲珑，人脉极广，要么就是与位高权重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算是街道中的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小铺子，真论起来，说不定就是府衙中哪个官吏家偷偷置办的呢。
所以说，被高看一眼的顾峥，看着自己被分派到的这条街，也只能苦笑三声，硬着头皮开始巡逻了。
这是和他有仇吧？
也难怪那些花钱塞进来的愣头青，搞不定这里呢。
没看到他跟在了付云的后边，与另外一个同事走上了这条街之后，那些压根就不害怕他们的赌场青楼的打手们，就饶有兴趣的打着哈欠，指指点点的开始对这两位新来的，议论了起来。
“哎，又来了新人了。也不知道先前的那两个，是用钱调走了，还是自己受不了不干了。”
“别逗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就前两天，那个跟在老付身后的愣头青，因为看不惯在庆隆赌坊门口的围殴，就上去阻了一下。”
“这刚出了街口，就被人套了麻袋，狠揍了一顿。”
“据说第二天，就在那个小子的家门口，被人给挂了一张小条。”
“说什么，既然仗义，那对方的赌债有本事你还上啊。”
“那小子得了那样的纸条，再想摆平，就没那么的容易了。”
“就是，也是他傻，那种赌徒也救，六亲不认的主，会因为你救了他就罢手不赌了？简直是笑话。”
说完，两个人不自觉的就朝着这条街最深处的，那几家都有二层楼那么高的大屋处看了过去。
这些开赌场的，哪一个不是黑白两道通吃。
不少老板，本就是绿林出身。
这六扇门中，不少官差还是他们的门人。
捕快抓他们的人？
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认识自家的人了吗？
所以说，年轻人，还是老实点好，跟在付云的后边，该拿的拿，该吃的吃。
哪天用得到他们了，就算是那平日中不朝着商贾平民们开放的醉眠楼，也会开个小门，放他们进去，看看姑娘的歌舞，喝上一杯小酒的。
就是这般的日子，配合着他们过着，有什么不好的？
挺好的。
在顾峥跟在浮云身后，听着他介绍这条街的具体工作了之后，顾峥就知道，其实他找了一个松快的活。
只要自己别把自己太当成是一个人物，那么在这条街上还是挺好混的。
前提是，你要有人脉。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自然也引来了更多不属于这些势力派别之外的各色人等。
你要能将这些人控制住，不但能让本地的豪强们感念你的好，也能送到府衙中，成为自己晋升的功绩。
大概的情况，顾峥是了解清楚了，付生在前头也是讲累了。
此时已经走到了街的中央，拐着弯的，付生就走到了街旁一家挂着大大的茶字招牌的阁楼里，就不打算再走了。
初晨的襄阳城，这个时间中，是青柳街最安静的时刻。
也只有这为清早才归家的客人，提供醒酒的茶水，填饱肚子的小食的茶楼，才开的这般的红火。
这偌大的茶楼，足有两层高，现如今却是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但是付云好像是见怪不怪一般，绕过了这大厅中熙熙攘攘的客人，径直的就朝着茶楼里侧，一个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待到挤开了这些人，顾峥才发现，最里边的拐角处，靠着两扇窗户的地方，竟是有一张四方小桌，还空空荡荡的被空置在这里。
像是知道顾峥的疑问一般，旁边的付云一个跨步就做到了主位之上，他的后背正好就对着夹角处的立柱，左右两面张开的窗户，让他的视角立刻就将这一条街的前后，都纳了进去。
竟是一览无余。
然后，付云将腰刀卸下来，往放桌上一放，指着左右两边的两个小方凳就说道：“坐！”
然后问到：“奇怪吗？”
“不用奇怪，这个位置，经年就空置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付云，也不是因为府衙中的任何一个人。”
“只要这个茶楼还开，不管是谁，这个位置，就是给我们朝廷中的人准备的。”
“这就是开门做生意的生存之道。”
“在开张的第一天，这里就被明白的告知，是属于我们官面上的特权了。”
“作为报酬，我们自然也负责了这个茶楼里，官面上的保护。”
“与己方便，与人方便。在这条街上，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们初来乍到，还是慢慢看吧！”
一旁的另外一个叫陈可的小子，似懂非懂，只是傻乎乎的跟着一起点点头。
而顾峥更是确认了，自己在这条街上的行事方针。
少说话，少做事。
不到万不得已，打死也不能装逼。
顾峥正在琢磨这个度呢，他旁边的付云却是轻车熟路的就点上菜了。
“小二！”
“哎！来喽！”
店小二早就和付云认识许久，见到是老主顾，那脸上挂着的笑都热情了三分：“今儿个您打算来点什么？”
“哎呦，付爷又带了新的兄弟过来了？那今儿个这顿可是要我们茶楼里请客才是。”
“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但凡是现在后厨有的，我自就给您端过来。”
才想起来这边还有接风洗尘的老规矩，付云也不跟这客气了。
他看了看水牌上的今日招牌，直接照着万年不变的那个菜单上指了过去。
“那就蟹黄馒头来上三屉，煎茶三碗吧。”
“另再给裹上三个蒸儿糕，我们寻街的时候单吃。”
看到这几个人点的不过分，小二哥的脸上也是堆上了实诚的笑容。
下了单的他往后厨跑去，待到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平摆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他们所要的东西，一次具都端了上来。
这一顿饭食，主角不言而喻，就是这冒着热气刚刚出锅的蟹黄馒头了。
顾峥探着脑袋一看，就知道这和现代的蟹黄包是一种东西。
只不过这朝代馒头的个头，要大上一圈，皮儿没那么的薄，却胜在它的原汁原味。
这里的蟹黄，是出自于汉水河畔刚刚捕捞出来的河中母蟹，将肥美的蟹黄，蟹膏，单独的取出之后，或是直接融入食材，或是做成瓷罐中的蟹黄酱，留作非蟹季节时候的食用。
而里边融合着的水晶脍，与蟹黄这种食材均匀的搅拌到了一起，被柔和的麦皮包裹起来之后，受到高温的蒸煮，就形成了这天底下最为鲜美的蟹黄馒头。
伴随着吸溜吸溜的汤汁入到了嘴中的吃法，别提多美味了。
这春暖花开后的日子，直接就让顾峥吃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食客中，常有一种说法，叫做以热攻热。
现在已经热得过瘾的顾峥，在将最后一点麦皮给吃进肚子里之后，就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一口气将有着三分烫的煎茶，灌到了嘴中。
370 有姬蕊卿，才貌双绝！
连同着最后那一点汤汁的油腻劲，都被这有些苦涩芬芳的茶香味道，给压制住了。
现在的顾峥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过瘾。
这煎茶中的细碎的同煮的碎茶末子，也没有让顾峥浪费了。
他仔仔细细的将这些有些苦的茶叶末，细细的嚼了几下，就囫囵的吞下了肚中，完成了连汤带水的最后的升华。
竟是将两者的味道完美的平衡了起来，是半分猪皮冻加蟹黄的味道也不存了。
茶末，这就算是宋朝的口香糖了。
吃美了的顾峥，也忘记了暂时的危险，跟着将打包的食物装到了小袋子中的付云，晃晃悠悠的就出了茶楼的大门。
去做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了。
这个月朝廷下派的各项的税收，又应该上缴了。
现在朝廷里没钱，北边还有一个巨婴，在伸着手的嗷嗷待哺，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都让他们的皇帝大官人，夜不能寐。
所幸老百姓的日子还算是安稳，富庶的人家总还有不少。
但凡是能活下去，就没有人去做过多的反抗的。
与顾峥想象中的，这条交错复杂的街道上，上缴税款时肯定是没有那么踏实的不同。
付云带着他们已经走了四五家的铺子了，竟是全部都准备好了银钱，等待着他们的上门。
就算是有几个不趁手的，也给出了补交的时间。
竟是没有一个仗着身后的背景，而肆意的抗税的。
一旁的陈可，在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之后，是最先忍耐不住的，他有些奇怪的，就问了他们的头头。
“付头儿，我听兄弟们说，就算是普通的市井商铺都能碰到那拒不缴税，严抗死守的泼皮。”
“怎么到了这条街上，反倒是这么奉公守法，整齐有序了呢？”
听到了新同志的话语，付云左右看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就将这里边的缘由给后边的两个小子仔细的分说起来。
“你不知道这条街，真正掌握着实权的是谁吧？是我们的唐仲友，唐大人。”
“他在这襄阳城中的一天，这条街上人的背景再大，也绕不过去。”
“这条街为他提供奢靡的生活，至高的享受，以及最愉悦的精神慰藉。”
“你说这些人，会在税收这般朝廷最重视的地方，给唐大人使绊子？”
“笑话，分分钟就是大厦崩塌的节奏。”
“更何况，这条街里，还安放着唐大人的红颜知己，蕊卿姑娘。”
“你说唐大人能不好好的下大力气来管理吗？”
听到这里，顾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眼睛一眯，转头问了一句：“这蕊卿是谁？”
听到顾峥如此问，连看起来傻乎乎的陈可都惊讶了。
“你竟是连蕊卿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有点印象，好像委托人这小子就是因为追逐在汉水河上游船的蕊卿，才掉入河中的。
但是顾峥还是装着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等着他旁边的两个人给他做出解答。
一说到女人的八卦，这群男人们可算是来了劲了。
他们眉飞色舞，一人一句的就跟顾峥普及了这个蕊卿的风流艳史。
“蕊卿的艺名叫做严蕊。”
“是唐大人从台州的大营中，捞出来的营妓啊。”
“当时唐大人上任之初，台州大营的官员两方宴请，就找了营妓中最富才情的严蕊上宴会上表演。”
“这蕊卿可真了不得，是十项全能。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样样精通。”
“最难得的，在一群糙老爷们为主的军营中，她竟是学识丰富，通晓古今。”
“就问你，有这样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出现在了那种环境之下，咱们的唐大人怎么会不为之惋惜？”
“所以啊，没多久，唐大人在离开台州的时候，就将这严蕊，利用职务之便，直接给脱了营妓籍贯，转到了他现在任下的襄阳咯。”
“还将严蕊家中的四口据是赎了出来，拜托给了醉眠楼的妈妈，单独给她一个院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啊。”
一旁的陈可，还忙不迭的给付云补充了起来。
“可不是，这两人每次的相逢，都是雅的很。因为那蕊卿最能给唐大人在旁的官员面前挣得面子。”
“想当初，咱们的唐大人和人比拼美姬，严蕊竟是应声成一阕：“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这般的才情，这样的秒人，只可惜啊，偏要落得如此的地步。哎！”
顾峥看着旁边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起来，恨不得这美人能立刻投入他们的怀抱。
就打算将这两个人拉回现实：“哎，我说哥几个。醒醒吧。”
“什么美人情怀，可悲可叹的。”
“这严蕊也是被逼无奈，才变成了现在的这般秒人。”
“她一个营妓啊，一辈子就是个皮肉生意的命。”
“倘若她不努力的在其中挣得头角，做出名声，岂不是和她那些一起进到大营中的姐姐妹妹们一般，日日都要上那糙汉子的床？”
“在旁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这个严蕊还不知道咬牙吃了多少的苦，才成就了现在的才名。”
“至于你们说她现在的风光无限？那更是笑话了。”
“越是风尘之地，越是看不透人心。位高权重的人，懒得付出真心，纳回家之后，待到年老色衰，几贯钱打发出去，还不如就待在这楼子中央。”
“普通人家赎买不起，也是护她不得。”
“索性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真想的清楚的人，都在入了这个门的时候，就用一根绳子吊死了。”
“还有，咱们为个不相识的女人去发什么感慨。这才巡了半条街，赶紧，赶紧走啊！”
被顾峥说的苦大仇深，兴趣全无的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就往街深处走了过去。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醉眠楼中，有一个阁楼二层的窗户，被推了开来。
一席白衣端坐窗前，慵懒梳妆，执笔画眉。
她旁边的一个梳着双抓髻的小丫鬟，一边噘着嘴将窗栏用支棍撑起，一边朝着她家的小姐发着抱怨。
“蕊卿姐姐，你看看这市井之徒，真的是半分的规矩都没有。”
“竟是什么话都敢浑说。什么凄苦无助，身世飘零的。”
“他连蕊卿姐姐的面都没见过，就敢这般的哀叹。”
“他但凡是见过蕊卿姐姐的半分风姿，就不会是现如今的这番说法了。”
“姐姐这般的美，哪里是他说的小可怜呢？”
小丫鬟为她抱不平，但是坐在窗边的女人却是半分的恼怒也无。
她反倒是惆怅的将头微微的低下，看着从肩膀上一垂下来的青丝，一下又一下的梳篦着。
“这个人说的没错，莹儿啊，红颜易老，恩情淡漠。”
“我这般人的可怜，又有几个人的会去思虑？”
“没想到，满堂的入幕之宾，无人想到，全城的权贵豪强，不去思量。”
“反倒是一个出自市井之间，小小的候补捕快，替我说了一句怜惜佳人的公道话。”
“知己原以为远在天涯，此生难寻。”
“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擦肩而过。”
“做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说完，这白衣的女人，轻轻的叹了一下，那纤纤的玉指，轻轻的将手中褐色的梳篦，放在了窗边的梳妆台上。
一侧的铜镜中，影影倬倬的映出来一个人影，看不分明，却只觉得这般灵秀的人物，必是用墨香古籍才能熏陶的出来的。
人不艳，却雅，身不丰，却娉，朦朦胧胧间，如同轻云之闭月，飘飘荡荡兮，若流风之回雪。
怎样的一个诗书情怀，又怎样的缥缈高洁。
仿佛她不是身在这纷扰凡俗的红尘之中，只是这界中的过客，冷眼看待着熙熙攘攘，让周边的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过下一秒钟，这种被渲染出来的表象，就这样的被打破了。
“哎呀莹儿，你说刚刚过去的那个小捕快，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呢？”
“我的知心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是个髯须大汉，冲着刚才的那一番话，我也不会嫌弃他，请他一顿醉眠楼的席面，以全了他倾心维护的权益。”
“要是个齐头整脸的小哥，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他对饮上一杯，给足他的颜面呢。”
这以貌取人的劲头，瞬间就打破了她周身的气质，她旁边的小丫鬟，还觉得自家的小姐说的没错，跟着在一旁瞎起哄。
“这有什么难的小姐，找个底下的帮闲，将他叫回来，在楼下抬个脸给小姐看看不就行了？”
“他要是听了这般的报信，我看是恨不得将头伸到二层的窗内，跟小姐好好的隔窗相望一番呢。”
被莹儿这般的打趣，严蕊也不羞恼，她轻轻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小篮子，捻出一朵开的最芬芳的芙蓉花，簪在了自己的鬓角。
然后在铜镜前轻轻的转了两下，看看这慵懒梳妆的样，没有什么差池之后，才吩咐道：“那你别让楼下的妈妈知晓，也别吩咐外边的仆役去做。”
“还是找那楼角边上的小帮闲去做，给他几十个大钱，别漏了风迹。”
“知道了蕊卿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得，一看这莹儿跑动的迅捷程度，就知道这主仆两个人，平日里因为身份所拘，闲的发毛，肯定干过不少次这般看人的勾当了。
371 被砸了一胭脂盒，还好不是撑窗杆
不一会的功夫，这楼子脚下，一个小帮闲就朝着顾峥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跑的微微带喘的莹儿，则是赶回了蕊卿的身边，等待着马上就要上演的一场好戏。
她们两个闲来无事的时候，竟是找这条街上的容貌俊雅，或是斯文有礼的人来试验了无数回了。
那些所谓的情比金坚，一心向学，不求风尘的男人们，但凡是见到了蕊卿的风采。
就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或者是装着情深不寿的模样，玩起了相思病。
或者就是转头进了楼子，一掷千金，只为了一亲佳人的芳泽。
竟是没有一个不沉醉其中的。
弄得她和蕊卿，到最后都不愿意玩这种把戏了。
吊的他们见不着，吃不着，搜刮他们身上的每一分钱，来供给严蕊平日中，奢靡却处处透着雅致的生活。
真是无聊透顶，连生活都失去了挑战。
可是在今天，这主仆两个人终是折戟沉沙了一次。
这跑腿的小帮闲竟是一个人回来的，有些无措的就在严蕊的窗子底下转起了圈圈。
看到这样的情况，严蕊就是一愣，而旁边的莹儿则探出了脑袋，问了一句：“小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你引过来的人呢？”
这小帮闲抬头一看，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了，他就往顾峥那一指，通报道：“莹儿姑娘，别提了，这男人，比平日中的那些可难搞多了。”
“非说什么他现在正在巡逻，不能脱离岗位。”
“还说，让我不要什么活计都做，万一是帮助什么拐子，劫持肉票什么的怎么办？”
“按照大宋律例，我要什么什么连坐啥的。总之说了一大堆，还说不认识的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什么？”一听这种截然不同的回复，莹儿就急了：“你没跟他说是醉眠楼中的芙蓉楼主想要和他说话吗？”
“我说了啊！”小帮闲也很委屈，她们非要说迫不得已不要透露身份，可是当他把身份透露出去之后，那捕快身边的人都让他过来了，可是那男人自己不愿意啊。
看到小帮闲的这个表情，已经拿起了第二朵花的严蕊，却是轻轻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
“这是多久没有碰到邀请不过来的人了？”
一次也没有啊。
道貌岸然的人见多了，就会发现，男人啊，就是那么个事儿罢了。
但是今日中，偏偏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
这个男人，不管是故意装的，还是本意如此，但是他成功了，成功的引起了严蕊对他的兴趣。
光是这一点，就足可以保证你的特殊了。
这位已经将第二朵花带好的美人，风轻云淡的一笑，就给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看来我的知心人，竟然还是个刚正不阿，奉公守法的好捕快。”
“即使如此，在这条街上有人有难的时候，他就应该好好的处理。”
“莹儿，取火烛来。”
“哎！”
一会的功夫，严蕊竟是一手点着了几件她不在喜爱的旧衣物，径直朝着楼子下面抛了出去。
“救火啊，救火！让下面的小帮闲帮我看着点，待那走远的捕快回来之前，不要让火星子灭了。”
“要是他还不回来，反正我这个屋子也住腻歪了，就算是全点着了，又如何。”
听到蕊卿如此说，莹儿就打了一个冷战。
这世人皆是看皮囊的货，只有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她知道，自家的小姐在满身书卷气的表皮之下，是有着多么疯狂的一颗心。
到底是出身在那种环境之中，强大的压迫感，怎么不扭曲人的心呢？
所以她只要默默的看着这个最新入了小姐眼的人，被坑，就好了。
至于那些男人后来的下场是否悲惨？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毕竟与小姐一起生活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男人嘛。
理直气壮的主仆俩，配合着已经吓尿了的小帮闲，就等到了顾峥的驰援。
这街道两旁的仆役，在听到了响动之后，出来一看，那些纷纷拎着水桶的手，就缩了回去。
这是严蕊姐姐又一次的玩闹，在这条街上，是出了名的见怪不怪了。
大家并没有纷纷散开，而是饶有兴味的在一旁围观起来，想要看看这被蕊卿盯上的新的倒霉蛋是谁。
果不其然，从街那头就跑过来了三个人。
这是有那好事的其他帮闲，直接给顾峥三个捕快指道。
而这三个人也知道，这是那闹幺蛾子的人，非要顾峥过去呢。
不过作为严蕊的推崇者，在顾峥最先拒绝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开始捶胸顿足，抱怨不已了。
但是顾峥拒绝的干净利落，并且还在巡逻的路上，给他们上思想教育品德课程。
就把他们给说怂了。
可是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处理这条街上发生的火灾了。
这下顾峥可没有什么大道理来推辞了吧？
你别说，在知道了具体位置之后，顾峥也不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推辞。
他只对事不对人的态度，却是让他的头儿付云，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待到他们三个跑到了醉眠楼的楼下的时候，就看着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小火苗，一脸奇怪的盯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场景。
顾峥就知道，这绝对是那个什么叫做蕊卿的人的手笔。
可是既然干了这份工作了，那就要尽职尽责啊。
待将人群给推搡开了之后，他们三个就开始驱赶人群。
顾峥用麻鞋底子，将这一小堆早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引燃物，给踩灭了之后，就朝着周围人的说道：“好了，火灭了，大家不要再在这里驻留了。”
“要是因为聚众围绕，引起更大的灾患就不好了。散了吧啊，散了吧！”
而楼上那被支起来的窗户前，在顾峥出现了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人影出现。
看到如此，周围的闲人们觉得自己是看不到什么好戏了。
于是只得纷纷的散开，感慨一下，可能是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待到这条街上只剩下一个茫然的被三个捕快围住的小帮闲的时候，楼上却是悄悄的探出来了一个人的脑袋。
“蕊卿姐姐，人都走干净了。”
“那好，你帮我看看，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嗯，身量挺高，肩膀好阔啊，不像是个弱质书生。”
“嘻嘻嘻，那么难看的捕快服，在他身上穿的还真好看啊，袍子都崩的鼓鼓的。”
“哎呀呀，他是低着头询问那个小帮闲的，我看不到他的脸，姐姐，不过这个人的皮肤也是古铜色的，一点都不白。”
说了一大堆，整体轮廓是有了，最关键的脸还是没有！
严蕊早已经在梳妆台内等的不耐烦了。
她珍珠坠链的耳环，都已经装带好了，这一整天，就要无所事事了，这种乐子还是要自己找吧！
于是她轻轻渺渺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窗边，看着下面三个带着一样的幞头的男人问到：“哪一个是刚才说话的人呢？”
“就是他们当中长得最高的那个。”
“哦。”
得到了确切答案的严蕊，随手就抄起了她梳妆台上的口脂，直接就抛了下去。
这小盒子抛出去，也不求个准头，叮当当的就摔落在了这三个人的脚边，将散开的脂粉，晕染成了一坨迷醉的红色。
这一突然出现的暗器，让楼下的人具都齐刷刷的仰头朝上望去。
那胆小的陈可，还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像是在防御着更大规模的袭击。
但是待楼下的往上这么一看，伴随着一声轻笑的，就是付云和陈可那控制不住的口水下流。
这就是旁人口中的蕊卿小娘子吧？
果然盛赞之下无虚名，这襄阳第一名妓的称号，那真不是白叫的。
但是他们当中还有一个阅尽千帆的顾峥，他才不管这些个四五六呢，直接将手中的哨棍往楼上一指，警告到：“禁止高空掷物！”
“楼上的人都小心点，砸到一个胭脂盒，晾衣杆这般的小物件，还能说句抱歉就过去。”
“要是将那腌菜的坛子，家用的木箱给撞下来了，那就是一桩误杀的命案了！”
瞧瞧，多么大义凌然的不识风情？
但是就是这么一指，却是让上边眼巴巴的偷瞧的严蕊，给看到了顾峥的真容。
只见这个男人，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的英武。
配上他那与宋代审美有些不同的微黑色的肤质，竟是俊逸出了几分的野性。
让那些感受到了这般英姿的少女们，那小心肝儿，都噗通通的乱跳了起来。
这对于莹儿这般见多了斯文书生的小丫鬟来说，简直就是大杀器。
她竟是被这顾峥的男人气势给惊的蹭蹭的倒退了一步，而旁边的严蕊，却是仔仔细细的与顾峥楼上楼下的对望了许久。
随后就“呵呵”的轻笑了起来。
然后就朝着楼下的顾峥迎风抚柳般的施了一个漂亮的礼，轻声道：“差爷所说的及是，小女子我受教了。”
“不知道差爷现在是否得便，我请诸位爷，上得楼来，吃一盏茶，赔罪可好？”
抬起头来的顾峥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是个妖精。还是一个浑身带着大麻烦的妖精。
自己可是绝对不能与其沾上一点边儿的。
372 唐大人下台了
但是还没等着他拒绝呢，他旁边的两个猪队友，什么单纯善良，老成持重的良好品德都没了，据是带上了一脸的色中饿鬼的模样，假惺惺的拱手到：“那怎么好意思，能得小娘子的请客，酒水我们自负就是了。”
而楼下问询而出的妈妈，在听到了这些人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才算是好了三分。
但是她还没等返回楼子里让人在厅内制办一副席面呢，就差点被门槛给绊上一个趔趄。
“付头，咱们三人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都进去吃酒，我看不如这样，我去办事，你们吃酒，待办完了之后，就去最里边的青云坊内汇合。”
“付头您看怎么样？”
蕊卿姑娘开口留人，竟然还有人不给面子说是要干活？
这个，妈妈的小心肝也是很脆弱的。
这严蕊一见那顾峥如此的不给面子，那兴奋劲就别提了。
这世界上总是有一种女人，与旁人不同。
她们最喜欢看冷脸，吃闭门羹，越是这样却巴巴的上去，抱住了就不撒手。
这叫做你虐我千百遍，我爱你如初恋。
旁人看着她受罪，人家确是甘之如饴。
要是顾峥一开始表现的如同电车痴汉一般的，对着她严蕊也是痴迷不已。
可能这娘子对他瞬间的，就是半分的兴趣也无了。
这下可倒好了，顾峥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冷冰冰的态度，直接就射中了严蕊那小心和小肝，她的心是打死也不打算放了。
于是严蕊坚持不懈的继续说道：“那这位差爷，您忙完了再回我这里可好？”
“省的你的兄弟，来回奔波了。那青云坊间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差爷要是下工了，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最好的酒了。”
“就是，就是！”
“顾峥你既然要去忙的话，那就赶紧去了，哥哥我在这里谢谢你了，等明日，我们再替你多担待一些。”
“别忘记了，收完了就回这里碰头啊！”
一起回衙门交差，这才是他们两个人的目的。
顾峥只想赶紧离开，喏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让严蕊又一次执着帕子，倒抽了几口冷气，才将自己稳了下来。
只有离远了的顾峥，才觉得死里逃生。
也不知道这襄阳城中的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女妓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可是府台大人的追捧的人啊，你们对此趋之若鹜我可以理解，但是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睡上官受用过的女人了呢？
到底自己是现代人的思想，怎么想，都觉得无比的别扭。
这个世界中的互换爱妾，互赠女人的风气，顾峥受不了。
所以待他做完了本职工作，让身后的府衙的仆役将银钱统一的封在了一个大箱中，存好，开始返程的时候，他的那双脚，怎么都不想踏进醉眠楼那一亩三分地的里边。
但是他的两个刚刚认识的同事，却是在这里边吃茶，要是不进去自己就回衙门交差，这二位一定以为他是只顾得抢功表现自己的阴险小人呢。
职场上的规矩还是要守，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了呢，那门旁招呼客人的茶壶，却是朝着他点头哈腰了起来。
“哎呦，这位就是顾爷吧？里边请，您的兄弟都在里边等您半天了。”
这谎话说的，他们那两个人，估计早就不亦乐乎了吧？
哪里顾得到他？
但是顾峥还是笑着朝对方一点头：“那就前面领路吧。”
一行人脚下不停，直接奔着宴客小厅而去。
大中午的，没人那么饥渴来醉眠楼里寻姑娘，这偌大的楼子中，自然是空空荡荡的。
但是只有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丝竹管乐的声音，看来，这就是老付两个人所在的地方了。
茶壶将人引到，门口侍应的小厮，就将厅门给打了开来。
只见一张孤零零的桌子上，两个人正有滋有味的喝着酒水。
正对面的矮台子上，几个乐师在演奏时下最流行的小调，并没有姑娘们的脂粉味充斥其中，也没有任何暴露的肉欲，在这个厅中出现。
这般清雅小酌，带了许多文人喜爱的风雅，也让顾峥的内心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也不打算坐下，对着那两个人直接开口道：“我说付头，钱都收好了，咱么回衙门交差吧？”
顾铮这话还没说完呢，他身后呼啦啦的，出现了一大堆的人。
是严蕊携带着莹儿，还有平日中给她吹拉弹唱配乐配舞的附庸，齐刷刷的就站在了顾峥的身后。
在她的带领下，大家朝着他盈盈一拜，就开启了挽留的模式。
“听说顾差爷回返，特来拜会。”
“蕊卿在这里奉上一段新习得的小令，演奏给诸位差爷听，以表我的谢意。”
还不等顾峥的推辞，这严蕊就步步紧逼，竟是当着众人的面越凑越近，顾峥只得步步后退，正好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几个人为他留出来的空座位之上。
而达成了自己目的的严蕊，则是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清楚的得意，一个轻轻的侧身，竟是片衣也没有沾到顾峥的身上，就径直的朝着表演用的矮台子而去。
待严蕊坐定，众人的心神都放在了她会有何惊艳的表现的时候，那门外总管招待的妈妈，却有些心慌的就了闯进来。
在严蕊的耳边急急的说了两句，又退了出来。
听完了妈妈的话语，严蕊的脸上就是一白，瞬间就又恢复了原貌，让不仔细观察的人，压根就看不出来。
但是她转向台下的时候，脸色却带上了几分凄苦：“诸位差爷，向来今天的这首曲子，大家是只能改日再听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
“诸位官爷不知也是应该的，唐大人相应朝廷的调令，去分管今年湖广一带的水患赈灾事宜了。”
“因为事出紧急，所以走的也是匆忙。”
“诸位差爷还是赶紧回衙门听调，以免被上官寻人不得，挨了训斥了吧。”
一听是这种消息，三个台下的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拱手告辞，走的是干脆利落。
须臾的功夫，这小厅内，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有些可怜的严蕊。
她旁边的莹儿有些担心，上前询问到：“小姐，唐大人这般走得匆忙，竟是在前夕才来通知。”
“不知道是调令，还是…”
后边的话说的不清楚，但是严蕊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贬值？是变相的流放，这些都有可能。
作为一个依附于唐大人身下的女人，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是对方给救出来的。
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大难当头的现在，还惦念着自己的，光凭着这一点，她严蕊也是感恩的。
所以她打断了身旁莹儿的话，将手指轻轻的抚在了琴上，挑拨起琴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这几个无意义的音符中，缓缓的安排到：“你现在就让下边的人帮我打听。”
“接替唐大人官职的人是谁，脾气秉性，家中人口，年龄经历，一样都不能少。”
“毕竟故人离开了，在这城中讨生活的我们，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
“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莹儿退下去的很快，这事情闹的突然，让严蕊都没有了占猛男便宜的想法了。
只希望打听出来的消息是好的，别出什么大事就成。
严蕊这边徒留担心，回到了衙门的顾峥，却是看到了所有在街面上的捕快都集合到了一起。
原来，唐大人的离开，基本上等同于是被押解回京的一般。
这里边涉及到了前几年的赈灾的事情，涉及到大笔的欠款的去向，已经不单单是小小的贪腐，就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至于继任者？
随着朝廷来人的，还有被派过来接管襄阳城的新任的府台，姓朱，名曦，是前几年的第五榜的同进士，也是在别的州县从主簿这个级别，慢慢做起来的实干家了。
据消息灵通的人透露，这位和他们的唐大人的为人处世的风格是截然不同。
颇有些严于律己的风格。
而且最主要的，朱曦和唐仲友的学派理念是截然相反的，唐仲友曾经在朝堂上是极其反对朱曦的儒家理学的那一套的。
在肆意风流的唐仲友的眼中，朱曦那就是假道学的代表。
而在严肃自律的朱曦的眼中，唐仲友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两个互相看不过眼的人，现如今一个得势，一个失势。
前一个人直接被变迁出官，而另外一个刚结束了给宁宗的讲学，满是信任的被派到了襄阳城内。
那这城里的天，还真的是被翻了个了。
待到顾峥了解到了新上任的上官的名声之后，却是更加的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像是他这样的新人，自然就不会被为难的。
果不其然，忐忑不安的散工回家的差役们，在第二天上工了之后，就开始异常的忙碌了起来。
因为新来的襄阳府台朱曦，大手一挥，竟是将这一期有老差役担保可行的外聘差役，都从试用期转正了。
而他们的作用也只有一个。
抓人。
抓于唐仲友案中所有有关联的人物，在这襄阳城中，大大小小的为唐仲友提供过便利，金钱，乃至于服务的所有的人。
373 皇城司的抓捕
而这一长串的抓捕名单，就需要他们这些新人们冲锋在前了。
因为朱大人不知道，这老差役中有多少人是唐仲友的眼线，或者根本就是他们的一丘之貉。
这一下，以燕捕头在内的一群老人们，就变成了变相被监视起来的状态，外出办事的，只能是顾峥这样的屁都不懂的新人了。
这些人带着长长地名单，还有对于自己工作的未知的迷茫，拿着手中刚配起来的腰刀，就这样奔着襄阳城的各个方向而去。
待到这衙门内再次的安静了下来了之后，在朱曦的身后，就站出来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人，带着一丝阴柔之气，就开了口。
“朱大人，这样行吗？咱们初来乍到，这襄阳府内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握在手中，就先急着抓人。”
“就不怕造成这襄阳城内的人心不稳？”
听了这话朱曦半分慌乱也无，他只是抖了一下手中的名单，和身后的人说道：“赵刺探不必担心。”
“现在正是抓捕的最好的时机。”
“趁着城内纠葛在一起的势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趁着慌乱，将该抓的人抓齐了。”
“那剩下的事情，就是您皇城司该操心的事情了。”
“只希望赵大人，能从这些嫌犯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到时候，这襄阳城中的魑魅魍魉，也就安静下来了。”
看到朱曦对他们皇城司的刺探还挺推崇，这位被皇帝爷给赐名的赵一，就有些得意的笑了。
“嘿嘿嘿，这是自然。术业有专攻，朱大人只需要配合抓人，稳定这城内的民生就好。”
“至于消息的刺探，情报的收集，以及这后续的逼供刑讯，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了。”
“我自会将那涉案的人员，送往临安府审理。”
“我们啊，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成了！”
听着这位临时搭档的细声细气的语调，朱曦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是他对于对方所说的话确是十分的认同。
他转身朝着对方一拱手，两个人就达成了共识：“那下官在这里，就先预祝你我二人，合作愉快了。”
“这是自然，待嫌疑人犯带到了，我自会给大人留下一份消息的。”
“多谢！”
这两个人在这府衙中达成了通力合作的临时同盟。
而顾峥则是皱着眉头，奔着他率先要抓的人的店铺而去。
嗯？这个地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等到顾峥到了地方，他才发现，第一个要去抓的人，竟是距离他们家不远处，顾老娘口中的十分新奇的杂货铺子。
而等着顾峥连同着陈可走进去的时候，属于系统间的那种特别的感应，又再一次的出现了。
一个红色的箭头，滴溜溜的转向了后院子，在前面店小二的阻挠无果之下，顾峥按照指引，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企图在仓库中躲藏的嫌疑犯，也是这个杂货铺的老板，李雪莲。
在顾峥将他从角落中拎出来的时候，对方先是惊恐万分，在看到了他的脸之后，却如同犯了花痴一般的，轻呼了一声：“好帅。”之后。
顾峥就知道，这位身携系统之人，肯定也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而那个红色的箭头之上，明明白白的标注了几个大字：位面交易系统。
这都不用解释，顾峥就明白这位为什么会开杂货铺了。
再看看这里边所售卖的东西，说明这位非原住民的穿越者，还算是小心。
没有搞出来一些高科技产品，来扰乱这里空间的稳定。
难怪这位距离他这么近，都没有被他察觉的到其中的异样。
下意识的，顾峥就觉得，这位李雪莲，可能是打小就生活在这个朝代之中，应该就是小说中经常会被提到过的胎穿了。
看着这位有点拎不清的模样，顾峥又和蔼了三分，有些提醒似的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刚才说什么？”
“哦哦！”这李雪莲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小心又说了现代的词语了。赶紧就将嘴巴一捂，掩耳盗铃的摇了摇头。
顾峥看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继续问道：“这个铺子是你当家？”
李雪莲终于恢复了正常，怯怯的回了一句：“是，这铺子是归在小女子身下的产业。”
“你可是叫李雪莲？”
“是的，妾就是李雪莲。”
“哦，那就没错了，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吧。”
“啥？”李雪莲一听这个就瞪大了眼珠子：“为啥啊差爷，我什么都没做啊。”
看着这姑娘的倒霉样，顾峥只是将手一挥：“先随我去衙门，我今天要抓的人太多了。路上我再仔细跟你分说吧。”
看到顾峥还算是和蔼可亲，李雪莲只能努力的忍住惊慌，颤颤巍巍的从铺子中出来，跟着他们两个人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顾峥就有意的放慢了脚步，低声的询问到：“你跟前任州府唐大人有什么往来？”
一听是涉及到唐大人的，李雪莲就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这唐大人家里见到我这里有海外的土产，觉得稀奇，经常就会在我这里让人采买。”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小本生意想要在这襄阳城中，站稳了脚跟，还不被人眼红的话，那就需要一个靠山。”
“这唐大人有钱，自然是看不上我们的这个小铺子，但是他的家眷中需要点稀罕物件的时候，我免费给送上几份，他们也自动的承我的情了。”
“还有，我除了正常的供奉之外，私底下给唐大人的幕僚师爷们，每个月三十两银，作为润嘴的花销。”
“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哦，那还好。
顾峥接着问道：“那你这些往来，都有没有单独的做账？能不能提供相应的证据？”
“有的啊，差役大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胆小。”
“但凡是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就算是一文钱，我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我给你提个醒，到了府衙之内，被提审的时候要记得。”
“但凡是大人问你什么，你一定要配合，这特殊的账本也要积极主动的交上去。”
“同时还不忘记和新来的大人同仇敌忾的表示一下，你之前的日子过的是多么的水深火热。”
“让新来的朱大人，感受到你因为他的到来，而发自肺腑的喜悦。”
“听明白了。”李雪莲赶紧奋力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新来的朱大人，全名叫啥啊，我能不能扒上新大人啊？”
顾峥又是左右看看，低声的抛下来一句：“朱曦，朱大人。明白了吗？”
而李雪莲在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之后，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是更加的惊恐了起来。
她突然就从腰间的小荷包中掏出一锭五六钱重的小银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送到了顾峥的手中。
然后低低的恳求到：“这位差役大哥，你能不能在我从衙门中出来了之后，就给我家人报个信啊。”
“将前因后果跟他们说说，就说他们的雪莲妹子，这一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让他们生死两茫茫，找个人给我收尸吧。”
听了这话，顾峥是一头的黑线，问道：“没那么夸张吧？这只不过是例行问事罢了。”
但是现在的李雪莲只是吓得拼命的晃头，竟是连顾峥的安慰都听不进去了。
嘴中还嘟嘟囔囔的说着：“朱曦，不会是那个理学朱吧？那个因为他广大的妇女同胞痛苦了上百年的岁月的杀千刀的吧？”
“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要是我现在弄死他，今后的女同胞们在可以自由的上街和婚嫁的岁月中，会不会感谢我？”
“不对，不对，我把他弄死了，那些本身没受到迫害的女人们，怎么又知晓我做过什么呢？”
“不划算，不划算，我李雪莲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孩子莫不是疯了吧。
顾峥摇了摇头，就将人给领到了府衙的大堂之内。
这时候的大堂，一改刚开始无人的冷清，那些陆陆续续回来的第一波，都已经将人给带到了。
而这些外派的差役，也不能闲着，跟驻守的同事们将人交接了，就奔着下一波而去了。
顾峥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一波人的脸上，还算是镇定自若，底气很足。
估计就算是跟唐大人有什么牵扯，肯定也是权钱交易方面的更多。
他们完全就是唐大人收受贿赂之下的牺牲品。其中不少人还巴不得能将唐大人给搞死的吧。
无关于利益，也无关于仇恨，只是人性之间的，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落尘埃的那种微妙的幸灾乐祸罢了。
不再管菜市场一般的大堂，顾峥展开他需要抓捕的第二波的名单，一眼就看到了昨日中还在肆意的调笑他的人的名字。
严蕊。
那个书画一样的女子。
她果然也受到了牵连，出现在了这一张相关人员的名单之内。
这是意料之中。
谁让严蕊这个名字，伴随着无数人的遐想，以及享誉整个襄阳的名声呢？
她与唐大人的悱恻缠绵，都快被编成了话本，传唱在最喜风流之事的文人之间。
就这般明显的人，不抓她抓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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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绿林好汉翻江浪
顾峥看了看身边那些同样年轻的面孔，只得叹了一口，奔着昨天刚去过的那条街而去。
上午的阳光正明媚，醉眠楼的街道上还如同往常一般的安静。
只有一队人马，刷拉拉的踏出来的脚步声，在这个街道上响着。
须臾的功夫，这一队黑衣人，就在醉眠楼的大门口处停下，‘砰砰’的瞧着还在紧闭着的大门。
“开门，官差办事！”
这当当敲门的声音刚响了两下，门里边的小厮，就一脸严肃的给这群差役们开了门。
为首的顾峥也不和他多过废话，直入主题的询问到：“严蕊，蕊卿姑娘的房间是哪间？”
而闻声赶来的妈妈，则是从楼上紧赶慢赶的跑下来，一甩帕子的打着哈哈：“哎呦，这位差爷，您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找人。”
“我们这里的规矩，可没有这样的啊。”
“别废话！”顾峥将眼睛一眯，身上的气势就端了几分：“府台大人有令，带醉眠楼的严蕊姑娘，去衙门问话。”
“希望妈妈通告一下，让严蕊姑娘收拾一下，随兄弟们回衙门。”
“如若不然，别怪兄弟们不念旧情，直接上楼自己拿人了。”
看到这顾峥无端的就比旁人横上几分，身上的衣服还是崭新的新捕快上任的制服。
这妈妈的心中就别扭了几分，嘴底下不自觉的就严厉了起来:“还真是好笑。我醉眠楼虽然不是什么上身份的地方。”
“但是也没有人敢想你这般放肆的说话。这个楼子中，接待的大人物，数不胜数。”
“也没有见着哪个大人，敢直接上手就搜的。”
“你可知道这楼子后边的人是谁？就算是唐大人失势了，也容不得你这般的欺辱。”
说到这里的妈妈，也懒得和顾峥再废话，直接就将袖子一挥，高喝了一声：“来人啊，送客！”
这话音刚一落下，就从大厅的后边刷拉拉的跑出来一队黑衣人。
身上带着一股子悍勇之气，和街面上的地痞无赖截然的不同，这……顾峥一眯眼睛，这醉眠楼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勾结绿林中的人物！
‘呛’……顾峥就将手中的腰刀给抽了出来，直指这前方的领头人说道：“我不管你醉眠楼多大的背景，我只知道，这为首的歹人，是衙门通缉了许久的水匪大盗。”
“今日中，你们醉眠楼上上下下都脱不了干系，严蕊姑娘我要请，而这个人，汉水匪帮大当家的，叶一舟！你们我也要拿！”
这一声吼的是气势十足，但是在顾峥说完了这一切之后，短暂的安静之后，就是肆无忌惮的嘲笑。
“哇哈哈哈，老大，有人说要抓你。”
“大哥，这个孩子莫不是傻子吧？他一个人说要抓你。”
什么一个人，他身边不是还有陈可，以及两个帮闲吗？
待到顾峥拿着刀朝着身后看去的时候，却看到陈可以及那两位帮闲，早已经远远的退出了门外，还朝着他拼命的招手。
嘴里还特别着急的提醒着：“顾峥，你傻啊，快跑啊，找兄弟们来帮忙啊！”
陈可自家就是做河运生意的，他从叶一舟刚一出来的时候就认出了对方。
这个叶一舟，统管着襄阳城内大大小小的七八个河流上的生意，是黑道一把抓，白道三分面的人物。
当年唐大人之前的上一任，派出来一整队的府兵，都没有奈何的了叶一舟他们的营寨。
就他们现在这个两个人手？
单独对上对面的三四十口子的人？
那不是闹呢吧？
他这边正奋力的解救自己刚认识的新同事呢，这楼里边就出来了新的状况。
“慢！”
一声清脆如同莺鸟的声音，就从二楼传了出来。
而一个更加温柔，恬淡清雅的声音，就接着响了起来。
“诸位，莫为了小女子而伤了和气。”
“叶大哥，顾差爷办案，本就是职责所在。我们就莫要阻挠。”
“小女严蕊，随在风尘，却也知道维护国家法度，顾差爷，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就随你同去。”
随着话音缓缓的落下，果真是顾峥今日的目标，严蕊从上边缓缓的走了下来。
如今的她，竟是穿着少见的旖旎的桃红，将本是清冷的面庞，映衬的艳丽了三分。
她的头上，整套首饰具全，竟是打算盛装出行。
像是在祭奠她失去的情爱，又像是在送别那不知安否的旧人。
莫名的就带上了几分的壮烈，让看到他们的人，心神就跟着激荡了起来。
楼下的叶一舟，尤其的不堪。
这位大水匪，当年在汉水河的花船上，仗着空武，硬要闯进船去，打着收保护费的名头，看看这第一名妓的风采。
这粗鲁的汉子，不过刚掀开帘子，就被严蕊那温柔娟雅的一笑，给勾走了三魂。
再次放下帘子的时候，竟是让这个汉水巨匪，都失了心神。
这叶一舟，见到了蕊卿，是英雄气短，有时候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此之后，更是死心塌地的护着，殚精竭虑的念着。
因着唐大人的缘故，他不敢太过于造次，却是在严蕊每周一次的游河中，尽心竭力的伺候着，得念于此的严蕊，也会让他上船来，讨得一杯酒吃吃。
若是哪一天，为叶一舟单独的奏上一曲，或是多看上两眼，这汉子能两天睡不着觉，乐的。
所以，在接到了唐大人失势的消息之后的叶一舟，才会这般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醉眠楼。
因为他知道，他心慕的女子，即将失去她最大的依仗，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中，是应该出现一个男人，为她挡风遮雨了。
他匆匆忙忙而来，果不其然就碰到了前来捉拿严蕊的差役。
这娇滴滴神仙一般的娘子，怎么能去那臭烘烘的牢房中待着？
拼了这绿林十三趟水路的名声，他翻江浪叶一舟，也要将严蕊给护下来。
所以当严蕊走下来朝着他温柔一笑的时候，这个坦露着胸脯子的大水匪，却是和毛头小伙子一般的，偷偷的将身上的袍子往里边掩了一掩。
“严姑娘怎么下来了？这不是你能待得地方，带我将这里事情解决了，你再出来不迟。”
说完了，这叶一舟就想要动手：“小子，一会就丢到汉水河中，让你和底下的泥沙一起待着。”
他手底下的动作还没作呢，严蕊就一把扶住了他准备抽刀的手：“叶大哥。多谢。”
“但是小女子还是想自己解决。”
然后严蕊也不看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而瞬间的羞成了一个大红脸的叶一舟，反倒是十分认真的朝着顾峥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顾峥端着刀，直接一个拱手：“严姑娘高义！放心，事情到底如何，朝廷自然会给出公断的。”
“所以请严姑娘随我身后的陈捕快一起，回到衙门复命吧。”
“那你呢？”
身后的陈可和身边的严蕊竟是齐齐的问到。
“我啊，”顾峥嘿嘿一笑，手中的刀挽了一个刀花，朝着叶一舟的方向一指：“自然是奉朝廷令，将翻江浪叶一舟，缉拿归案！”
“陈兄弟快走！到府衙中寻求援手！这水匪今次上岸，就是我们捉拿他的最好的时机。”
“若此次让他给跑了，还不知道今后何时才有机会。”
翻江浪离了江，是条龙TM的也变成了泥鳅。
说完，顾峥竟是将身后的方桌往大门处一踢，将严蕊朝着门外一个拉拽，外推，就将这次的任务目标，送到了陈可的面前。
而伴随着：“小子！而敢！”
“大胆！混蛋！”
等瞬间的暴叫声响起的，则是楼子内乒乒乓乓的动起了手。
而吓破了胆子的陈可，竟是连怜香惜玉的想法，也没有了，拉拽着严蕊，头也不回的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
“你们两个赶紧回去通知兄弟们过来帮忙。不对，府兵，县尉，统统叫上！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这原本因为里边的情况突变，而没反应过来的两个帮闲，在听到了陈可大吼之后，就拔腿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至于陈可，此时攥著严蕊的手腕，也没有了几分的好气。
女人再美有个屁用，惹是生非，专给男人找事的，这种人他还是避之三尺吧。
这样的事情，升斗小民都知道，霸道总裁却不知。
嗯？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言归正传，还是来看看顾峥这边的情况吧。
顾峥这边的情况，怎么说呢？
原本只剩他一个的时候，顾铮感觉很是不妙，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了。
但等到真打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呵呵，这水上作战人员和陆地特战队的区别，还是相当的明显的。
别看顾峥这具身体是个小混混。
但是地面上的各种东西，学的还挺杂。
什么相扑，摔角，什么技击，搏斗，多多少少的，都涉及到了一些。
不错的体格配上顾峥原本的本事，这一下子就像是一个正统的武学大家，进入到了杂牌的散兵游勇之中了。
这汉水河上的匪贼们，平日中哪有什么打打杀杀，多数人只不过是撑着渔船的渔民罢了。
这当中的人，除了叶一舟能用刀抗住顾峥的出击之外，其他的人竟是连一个照面都走不过去。
375 在皇城司的面前要藏拙啊
不是手腕被当场划破，就是胳膊或是腰间，被刀刃拉出来血淋淋的口子。
有那倒霉的，竟是连半边的膀子都被顾峥一刀劈将下来，抱着胳膊在地上打着滚的哀嚎起来。
让这原本香气袭人，格调旖旎的醉眠楼，瞬间就变成了鲜血所灌注的修罗地狱。
而就站在这群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匪徒们中间的妈妈，早在顾峥他们拔刀相向的第一时刻，就躲到了大厅楼梯之下的三角的小空间内。
在看到了一根溅射出来的小手指飞向了她的怀中的时候，该妈妈就十分圆润的，晕倒了。
这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合的交锋，水匪一方冲上来了七八个人，竟是有去无回的倒下了三个，受伤退回的三个。
只有那个率先冲出来，又被顾峥瞬间打回去的叶一舟，因为躲闪的及时，在倒退了两步之后，勉强的站稳了脚跟。
“这是个硬茬子！兄弟们小心。”
“四面的围上，不要让他找到空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出手！”
“是！大哥！”
这剩下的二十来人，呼啦啦的就四面散开，脚下慢慢的挪动，竟是将顾峥给围在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内。
看到他们这些人是这种反应，顾峥反倒是不害怕了。
他身后唯一没有人的地方，就是他抛出一张桌子，横七扭八的将大门给歪斜封住的方位。
现在这一群水匪是吃定了人多势众的优势，打算是来上一把，乱拳打死老师傅，将顾峥给围殴致死啊。
不过深得群仗精髓的顾峥，怎么会吃这样的亏，他脚下缓缓的开始倒退，直到脚后跟儿更加贴近了那张桌子为止，才停止了后蹭的脚步。
而这一后退的行为，被他前方的这些水匪们给误解成了就要孬怂的表现。
刚才由顾峥打下去的气焰，瞬间又嚣张了起来。
“兄弟们，跟紧点了，这小子要怂了。”
“大家将他逼到墙角，一人一刀的将他剁成肉泥！”
而就在这些人吵吵嚷嚷的朝着顾峥晃着武器的时候，他们想要弄死的那个人，却是一个下蹲，在迅速的站起来之后，就将他刚才在地上捞起来的那个圆凳子，给轮了起来。
‘铛啷啷’……
对面的三四把武器，就在顾峥抡的起风的板凳攻击下，被砸在了地上。
而这被顾峥专门打出来的小口子，丢了武器的人，紧跟着就被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的捕快，给补了刀。
‘噗呲！’
一个横切下去，半个人肠穿肚烂，旁边的两个，也被划破了衣衫，衣服底下的皮肉，被划出一道颇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汩汩而出，止都止不下来。
“混蛋！罗老六！”
“弟弟！你怎么样？”
这多出来的几个伤亡，下手绝对不是刚开始的试探性的，现在的顾铮不打算客气了，留下的伤口自然要严重得多。
一开始的那简简单单的挑点手腕上的皮肉伤，已经演变成了足够要命的下重手了。
而在敌我双方实力这么悬殊的情况下，对方都要围死自己，如果自己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手下留情，那才是圣母婊呢。
顾峥又不是汤姆苏，他还没有那么的好心。
自己的命比旁人的更重要。
手下不再留情的顾峥，瞬间就废了三个。
在旁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脚下不停，迈着一种奇怪的步伐，就朝着那几个双眼通红，朝着受伤的人的方向扑过去的水匪们下了手。
这年头，生死交锋的时刻，还有这样不着调的，这乌合之众，果然不足为惧。
顾峥的刀下的是更加的坚定，他刀尖儿的方向，仿佛是预判一般的，直接就出现在了率先扑过来的人的咽喉的地方。
这个口中高叫着弟弟的人，应该是担心着自己亲兄弟的性命。
只可惜，他要比他的亲弟弟，率先一步见阎王了。
‘噗呲！’
剪刀直接穿透了喉咙，一个侧切，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水匪，就喝喝喝……的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这快的就像是一道光，在后两个人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晃而过，那沾上了血的刀刃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嗖，嘭！’
一手圆凳，一手下捅。两个刹不住脚的人，就一脸痛苦的滚在了地上。
第二个回合，又是六个人送在了这里。
一来一回间，水匪一方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折了小半的人马。
“这！混蛋！欺人太甚！只可惜我翻江浪准备不足，出来的太过匆忙。”
“要是我在汉水江上，一声号令，上百号的兄弟，不敢违抗。”
“哪里会被你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快所欺辱！混蛋！混蛋！”
这顾峥的下马威，没有起到逼退对方的效果，竟是起了反作用，将叶一舟的凶性给激发了出来。
“兄弟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一起给我上，为死伤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
老大有命，不得不从。
人多壮怂胆，恶水出刁民。
呼啦啦，这将近二十多口子的人，就全部的朝着顾峥的方向涌了过去。
这时候的顾峥，已经不能单凭技巧来与这些人搏斗了，他剩下的只是凭借着自身的本事，在角落中龟缩防御，拖延时间，以希望援军赶紧到来了。
现在就要看他的肉体的强度，精神意志层面的坚持，甚至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还有一点最主要的，在援军快要到来的时刻中，他不能表现的太夸张了。
试问，一个小混混是哪里来的这般大的本事将一群悍匪团灭呢。
已经背靠在了桌前，选择了一个拐角御敌的顾峥，就打算稍微收敛一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的功夫中，他身上就已经被人连砍了两三刀了。
要不是他手中的圆凳，帮助他抵御了要害部位的切砍，现在的他就成为了一个浑身是伤的血葫芦了。
而现在的这种状况，也让顾峥知道，这个世界中的人们，光是从力量上来评估的话，最起码是现代人的一倍半的程度。
他一开始吃的那些亏，就是因为错估了这边人的实力所造成的。
呵呵，你们给我等着。
顾峥咬着牙的生扛着一波又一波的砍杀。
但是随着体力的消耗，以及更多的伤口所造成的血液的流出分析，他也扛不住多久了。
那群救兵啥时候才来，我的苦肉计，升官大法可就指望你们了啊！？
当顾峥的眼前一阵阵的发花，眩晕的时间越来越长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驰援的声音。
“大胆！敢袭击朝廷差役！”
“哈！我当是谁，竟是汉水河上的翻江浪，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给我全部拿下！”
“是！”
伴随着这中气十足的吼声的，是刷刷刷的训练有序的脚步声。
在一阵“老大快跑！”
“不好，后门也有官差！和他们拼了！”的喧闹声中，这楼子里就响起了更加大的，叮当的武器的碰撞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顾峥，抬起眼皮，就看到了一双玄色的皂靴，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双有些阴冷的手，没做旁的，竟是将他那满是鲜血的下巴给抬了起来。
“啧啧啧，没想到啊，这般的狠人，竟是一个美人。”
“这襄阳城内果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小小的捕快，竟是单独的杀了汉水大匪手下的十几个人。”
“竟然是能撑着一口气，拖着对方，等到了驰援。”
“了不得，了不得，看你的脸和我投缘，杂家看来是要送你一场造化了。”
“来人啊！”
“大人！”
“将这位兄弟速速送到就近医馆，待他伤愈后，再通报与我吧。”
“是！”
混沌中的顾峥，眼睛终于合了起来，滴滴答答的血水，糊住了他的眼睛。
但是他的意识却无比的清醒了起来，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晃晃悠悠的被人从醉眠楼中搬了出来，又吵吵嚷嚷的被送到了一个充斥着药味的后堂。
一个人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絮絮叨叨的检查之后，他那个泼辣的老娘丧天嚎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的时候，他才一个心神放松，瞬间就放下心来。
再也支撑不住满身的疲惫与虚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夫！大夫啊！我儿子怎么了！啊啊我的儿啊！”
顾老娘一看原本还呼哧呼哧喘着气像是等着什么的儿子，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一下子就挺尸了，吓得是哇哇大叫。
一把就将还在旁边的小泥炉子上替顾峥熬药的坐馆大夫，给拽了过来。
那个瘦弱的有点干儿的中年医生，被顾老娘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的，径直的就拎到了昏过去的顾峥的面前。
“赶紧给我看！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你赔命！”
这是最不讲道理的医患了。
那瘦医生哆嗦了一下，就颤颤巍巍的掀起了顾峥的眼皮，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之后，就长出了一口气。
“这位大娘……”
“你才大娘，你全家都是大娘，老娘我今年才三十有四，比你这个糟老头子可年轻多了！”
这大夫可算是碰触到了中年妇女的禁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竟然被叫做大妈，叔可忍婶不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