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闲庭信步解危机(1500均)
“正在师傅他老人家的面前侍奉呢,商量封庙的事宜。”
“知道了!你们先顶住,千万不能让难民们冲破我们的庙门,否则大家一起玩完,全都饿死在这大灾之中吧!”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后殿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是大师兄与师傅参禅的时候,这两个人雷打不动的,都要在一起待上一个时辰。
但是等到朱圆章跑到后殿的时候,却发现他家的大师兄,早已经将听到了他的高叫,同时有些惶惶不安的师傅,安顿好了,自己在殿门口等待着他的出现了。
“被难民逼回来了?”
“回来了。”
看着立刻念头耷拉脑的朱圆章,顾铮接着问道:“上山的难民有几何?”
“一两百人。”
“可有强人混迹其中?”
“无,多是周围拖家带口的乡人。”
“可是仓皇无助,破釜沉舟,前来寻求庇佑之人?”
“是,可是,咱们寺庙。”
“这你不用管,离开这里之后,你自不在是庙内之人。”
“格局看开一些,才能办更大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寺庙既能容纳你这等当世之主,区区一两百的普通人,对于这种寺庙,又有何难的?”
被顾铮的镇定自若给弄的莫名羞愧的朱圆章,从此日起,就学会了喜怒不显于色的本领。
而现在的他只想弄明白,在这般危机的情况之下,他的大师兄应该怎么办。
可是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就知道刚才他是瞎操心了。
因为他的大师兄不想办法躲藏起来,反倒是领着剩下的僧人齐刷刷的走到了皇觉寺的庙门口,如同是迎接朝圣的人员一般,安静的等待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周边难民的到来。
此情此景,反倒是让那些早已经做好了冲击寺庙,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的灾民们,都楞在了距离皇觉寺大门只有十步路的山路空场之上。
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踏上一步,也没有一个人敢冒头说上一句。
他们只是有些敬畏,甚至是有些后悔自己这般过来,竟是就这样的僵持了起来。
实在是带着身后的几名僧人的顾铮,气场太强,他此时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僧袍,依然是提着片刻不离手的菩提子,满目的慈悲,一脸的悯人。
但是他的周边,却莫名的笼罩着生人勿近的淡漠生死的气场。
突然,这般安静的对峙瞬间就被打破。
因为一阵山风刮过,竟是在顾铮的周围形成了一阵旋转,那些气流仿佛格外的青睐他一般,只是从他的身旁经过,吹起他的僧衣,竟是半分未沾身上一般。
越是如此,常人越是畏惧。
更何况,在这么多个月的顾铮的大开山门的影响下,这周围的百姓们,很自然的就了解到了皇觉寺的几分灵验。
以及这里的僧人们,比旁的小庙多了几分的能耐。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被逼的真的没有了活路,他们也不愿意朝着这个寺庙的方向进发。
更何况,能在这里出现的人们,多数还是对皇觉寺有所信服的人。
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来这里问一问,在这般的大灾之下,他们还有的活吗?
所以,在听到了接来下,朝前跨了一步的无欲大师的慈悲为怀的询问时,不少年老的信徒们,竟是泪流满面的呜咽不止。
“贫僧知晓山下大乱,三日前定下封山的日期。”
“特在此庙前等待与我寺有缘之信徒,接引进山,封山锁路,共渡难关。”
“不知诸位施主,现如今还有气力,随贫僧入寺,共同封山吗?”
“呜呜呜。”
“感谢大师慈悲为怀!”
这一百多人的逃难方阵,竟是一个个都呜咽了起来,又不少携着老母幼子而来的壮汉,竟是以为要与这里的僧人一番恶战才行。
他们虽不想对着家中老人都十分虔诚膜拜的皇觉寺下手,但是在个人的生存面前,也只能先让大家活下去才是根本。
至于以后,大不了为这些冤死的人们上上几株香,以赎他们迫不得已的罪过罢了。
正是因为乱世的不易,以及人心的难测,顾铮才早有预见的将第一拨人引进来,再封大门。
因为这第一批进来的难民们,就会成为皇觉寺在这个乱世中最天然的护卫和屏障。
为了让他们能够存活下去,在看到了仓库的存量之后,他们自己,就会帮助庙中的人,抵挡后来的源源不绝的灾民大军。
在遇到暴民冲击的时候,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更何况,门口那个封住大门的两块巨大的石块,还需要众人的合理推拉,才能达到严实的封锁的效果。
光是凭借寺庙内的顾铮几个师兄弟,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知道顾铮内心想法的难民们,就这样被顾铮让进了庙内,而进得这里之后,大家才发现,这里的高僧们,是真的诚心实意的打算收留他们。
在庙宇的后山中,有早就砍伐出来的一大片的空地,周围山中的木料,也已经整整齐齐的摞好。
拖家带口的他们,可以将自己带出来的行李摆放在后院之中,在喝完了庙内人发放的浓稠的足可以插住筷子的杂粮粥之后,各家各户的顶梁柱们,就可以自己商量着搭建木屋的事宜。
实在是这个小庙不大,当中唯一能够容纳人居住的房间,就算是僧人们挤一挤,也只能分出四间单间。
就他们这几天没有盖好房子之前的时日里,也只能在大殿中与菩萨们挤一挤了。
而这些百姓们,最不愿意让平日里拜求的菩萨们看到现如今自己这般的狼狈样。
他们十分配合的就让自家的儿郎或是相公,好好的听大师的安排干活,早早的能安顿下来,也为救助他们的僧人和庇佑他们凤阳县的佛祖们,尽一点微薄的力量。
更何况,这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嫌弃他们,还给了他们如此好的口粮,竟是不分老弱,一视同仁。
真的让这些最质朴的村民们,都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就是这个庙中道行最深的无欲大师定下的规矩,有点奇怪。
自从喝完粥开始,就按男女给分成了两个大殿。
所有来寺庙中的人们,都分到了一小粒的油豆,在用帷布隔起来的足有十个的大浴桶中,一个排一个的进去沐浴更衣。
需要换洗的新衣服都要经过一个姓朱的侍童检查,在确认了没有跳蚤之后,才可以带进去洗漱。
至于他们换下来的旧衣服,就需要统一的扔在后院的大木桶中,每家每户出来自后,就要自己仔细的清洗干净。
这般的干净,其实不少人还是颇为喜欢的。
尤其是女性,她们为了逃难的时候方便,竟是连身上都许久未搓上一次了。
而这些朝着四面八方讨生活的难民们,也只有她们这一波选择了皇觉寺的最为幸运。
因为他们只是跋涉了几十里路,翻了几个山头,就能找到这个看起来,会是一个十分安乐的庇护所。
所以,为了不让这般好的生活从他们的指尖溜走,为了在大灾过后能够第一个返回家乡。
不用顾铮杀鸡儆猴,竟是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守起寺庙给他们所定下来的规矩了。
大殿中就是这般的忙碌却井然有序,连在后院躲在禅房里的老师傅,都不再担心,走了出来,给那些家中帮不上太多忙的老人们,开始颂唱起了平神凝气的经文。
而原本打算要离开的朱圆章,这时候也解下了包裹,主动的参与到了师兄弟们的工作之中。
让他那个因为他打算离开伤心不已的二哥,都高兴了起来。
“冲八,你这是不打算走了?这才对啊,你看看这些难民,现在下山太不明智了啊!”
“在这寺庙内待着,不说别的,大师兄也不会让我们饿死的啊。”
朱圆章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他那个胸无大志的二哥,手底下给难民们派发的基础生活物资,却没有停下。
“我打定了出门的主意,这次回转也是帮师兄将初期的事情处理一下,等到这些人安顿好了,我就离开。”
“至于哥哥你,就好好的跟在大师兄的身边,我不求你随我一起出门,但是也别遇到危险。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仅存的还活着的亲人了。
看到自己劝不住那个心里有主意的弟弟,朱冲二终究还是失望的走了。
而当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终于将所有人的清洁工作都做完的皇觉寺的大殿中,就熙熙攘攘的积满了人。
被暂时分隔开的大家,穿上了干净的衣物,就算是暂时没有替换的难民,也接到了顾铮手中递过来的百家衣。
这是他提早就准备好的,历年寺庙中被供奉的布料和布条,赶制出来的僧袍制式的杂衣。
现如今,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而大家在大殿如同太阳般温暖的烛火的照耀下,再次碰面的时候,刚来这里的慌乱,惊恐,局促,都被这一丝丝的温暖,给感召的安定了下来。
更何况,随着一阵扑鼻的饭香味的传来,这些人们知道,这里竟是一日两餐的赊粥。
270 我的师父怎么那么可爱
这让他们怎么又不心向寺庙,心向着那个虽是高僧,却仍和他们一起吃同样饭的顾铮呢?
于是,在偌大的皇觉寺的大殿中,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竟是一个个的都朝着这里的菩萨先跪拜了起来,然后就朝着主持和顾铮的方向,磕着头的不停的道谢。
“谢谢佛祖保佑!”
“谢谢大师收留!”
真心诚意,满身的赤诚。
而在这一波逃难的难民中,一看就是领头的几家人的顶梁柱,竟是也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径直的走到了顾铮的面前,施了一个作为男人的真心诚意的礼。
“在下徐大,在下郭营,在下周得兴,跪谢大师收留之恩。”
“此世愿做牛做马,以报大师的活命之恩。”
他们这几个彪悍的男子,年纪都不算太大,在家中平日里也是排行老二老三的孩子。
因为有鼎立家业的大哥,也算乐得轻松。
为人行事间,就多了积分随意潇洒,待人接物间,也增了几分的胆大进取。
这一次他们这群人之所以敢来这名气传遍了周边的皇觉寺求庇护。
归根究底,还是要拜这三个人平日里的好眼神。
因为他们本就是这附近的家境尚可的居民,日常上香的时候,自然就发现了这皇觉寺的改变。
香火逐渐鼎盛,布施慢慢增多,最大的变化还是这里的僧人们,每一个人渐渐的就变得与众不同,开始往得道高僧的方向靠拢。
他们之所以组织家中人过来,还是因为这皇觉寺早在好几个月前的屡屡示警。
既然能知道危险的降临,必定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所以他们带头冲击时,是毫无愧疚之心。
但是在看到了顾铮的如此行事做派之后,有恩报恩有怨抱怨的他们,却是真心的心悦诚服。
看着面前道谢时,不似作伪的几个汉子,顾铮只是平静的一点头,朝着身旁的朱圆章所在的方向招了一招。
“圆章师弟,你过来。”
“是,师兄。”
有些疑惑的朱圆章就站在了顾铮和这几个人的面前。
“这是我寺庙中年纪最小的师弟,他过上几日,就会开始出门游历。”
“我看几位的家中,所要牵挂的事情不多,如果真心想报今日的恩德的话,就拜托三位跟随在我这师弟左右,在游历的过程中,保上他一保吧。”
听完了顾铮所说的话,这三个人和朱圆章齐刷刷的回到。
“只要大师能将我家安顿妥当,我们几人自无不可。”
“师兄,我不用他们跟着,多几个有战力的人在这里,也能让寺庙中更安全点啊。”
而朱圆章的反应,却是受到了顾铮的抬手阻止。
他十分有高僧范儿的朝着那三位指了指,向朱圆章也是那三个人解释了自己的用意。
“我观你们三人,面带刚毅,体魄强健,其中两人手有薄茧,多是弓马骑射所制。”
“想来在天下未曾大乱的时候,你们也曾习过武艺。”
“而这般的人才,本也不应该在我的小庙当中屈存。”
“看你们的志向,都是胸有大志的儿郎,就算是我今日里不让他们三个随你一同游历,在你走后不久,这寺庙真的变成了桃花源之后,他们也会忍耐不住的离开的。”
“所以,圆章师弟,既然目的相同,又何妨不早早的结下善缘呢?”
“要知道,这乱世之中,还是有同乡之谊的人用起来知根知底,在后期,也只有同乡募集出来的兵,才能与你更加的同心啊。”
“所以,既然旁人有意,再过于推辞,就谦虚太过,返显得虚伪了。”
听到这里,朱圆章连同那三个人全都肃穆站立,齐刷刷的回了顾铮一个:“善!”
而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这四个人就开始彼此介绍,寒暄在了一起。
而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李山长,则是在经过顾铮的时候,偷偷的朝着这个没事就说至理名言的大师,比了一个真心诚意的大拇指,然后就没个正形的,嘻嘻哈哈的融入到了那四个人的自我介绍当中了。
看着自己终于将眼前的麻烦都给送走了,顾铮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些为首的人离开,剩下的那些质朴听话的凤阳老百姓们,就好规划和指挥了。
顾铮一边环视着大殿中的工作安排,一边在看到了老弱病残幼需要帮助的时候,再上去帮扶一把,硬生生的将一个寺庙中的主持的应做的事情,给办理的妥妥当当。
而就当大殿中的人们因为奔波了一天,疲累不堪的逐渐的陷入到沉睡的时刻里,他才带着一众师兄弟们回到后院去暂时的休息。
这一天过的真是有惊无险,顾铮只有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才能毫无形象的将靴袜一拖,扣着脚趾想着今后的安排。
就在他打算再撸一遍后续的事物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基础任务第二环,增加初级信徒数量达到50人,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基础任务第三环,增加初级信徒数量达到100人。”
“基础物资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高级信徒支线任务,现在已经完成第二环,虔诚信徒数量达到第二环,虔诚信徒数量22人,距离第三环奖励发放还差28人。”
“是否现在领取高级信徒奖励?”
等这一串的通报给一口气的播报完毕了,顾铮这才打开自己的背包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现如今的主线任务,全部都是发展信徒,一个信徒发放的是十斤装的大米一袋,完成到了第三环,竟是叠加起来了给了150袋也就是1500斤的大米。
这些东西还真的拿不出来,所有的包装袋都是塑料真空包装,上边印着福大门三个大字的品牌。
这可能是这个世界后来才会出现的产品,看来这些奖励自己要找个机会偷偷摸摸的在库房里,倒进新准备的大米桶中了。
至于支线任务的奖励,顾铮再一次的翻了一个白眼,一座能充斥后山整个山顶的大小的盘卧在莲花台上的佛像。
这玩意除了占地之外,顾铮还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
不过还有三次抽奖机会,这是顾铮最为感兴趣的,他现在在收留了这么多人之后,才知道自己最缺的是什么!
那就是什么都缺!
于是当第一次抽奖的时候,竟是抽到了细盐200斤,其他日常调料300斤的奖励的时候,他差点笑的从床榻上翻了下来。
而剩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小绿球有意的放水,唯恐他在这次大灾当中饿死在寺庙之中,竟是一口气的全部都让他抽中了十分实用的物品。
一次是上百匹的粗棉布料,一次是上千斤的取暖粗碳。
看起来着实的震撼,也把顾铮那个不大的背包空间,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到这里,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怀着对于美好明天的憧憬,踏踏实实的在床上睡上一个好觉了的时候,噔噔噔,他的房门却被人从外边给敲醒了。
“谁啊?”顾铮有些疑惑在这个时间中谁还能过来找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脸慈眉善目的皇觉寺的主持,从小收留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老师傅,正站在门外,朝着他慈爱的笑着。
“师傅?快进来,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找徒儿何事?”
一看是这位住,顾铮就赶紧把他给让了进来了,这老人家不多不少,高寿已经70了,成天乐呵呵的什么都不管,但是顾铮却半分怨言也无。
毕竟这是委托人当成父亲和师傅双重身份来供养的,想当初之所以会惹到朱圆章这个煞星,也是为了让他和他的师傅能够活下去。
就冲着人家的这个主要目的,顾铮也不能对这个师傅差了。
不但在他到来之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将抽奖得来的经书,全部投其所好的送给了这个师傅保存。
让他过着衣食无忧,脱离世俗,一心求学悟道的大业当中。
而他的师傅,也是十分的高兴,自得其乐了这么久,怎么会在大半夜里突然找他说事情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顾铮,就这样和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大眼瞪起了小眼。
而须臾的功夫之后,顾铮就扛不住了。
“师父,不是我说啊,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到了地方了却什么都不说,光看着我顶什么用啊。”
“我被你看的心都发慌了,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但凡是能做到的,我肯定都给你办了,做不到的我盯着压力也给你想辙办好喽。”
直到顾铮先开了口之后,对面的师傅仿佛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捻了一下下巴上的长须说道:“徒儿啊,这些日子你随我潜修佛法,原以为你会长进几分。”
“没想到还是这般的沉不住气。出家人不要那么急躁,泰山压顶也要沉得住气啊。”
“你看,你我对视了这才多久,你这养气的功夫就破了?”
“我早就说过你有佛根,不要像那世俗之人那般为琐碎的事情所牵绊太多。”
“可是你偏偏就不听,天天为这些个不相干的事情跑来跑去。”
“那些外人的面前,你装的一派的高僧的风范,还不是借了你这个皮囊之利,让那些看不透本相的俗人们,心悦诚服的吗?”
“这样是不行的,徒儿啊,明知道现在的你还需要再磨练两年,但是事情就是这般的百转千回。”
“师傅我现在也不得不为之了。”
“皇觉寺第7代弟子,无字辈大师兄,无欲听令!”
“在!无欲谨遵师父法旨。”
“现皇觉寺第六代主持成一法师,将本寺主持一职,交托与无欲手中。”
“从即日起,无欲和尚将成为皇觉寺第七代主持方丈。”
“主理庙中大小事务,带领寺内僧人,将我皇觉寺发扬光大。”
“请无欲法师,接掌门禅杖!”
‘噹!’
一根黄灿灿的铜制杖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被顾铮的师傅给从身后抽了出来,一下子怼在了两个人默默对视的中间。
而因为对面的这个老和尚的一番话,足足的愣了有十几秒的顾铮,则是抽了抽嘴角,一把将这个白胡子老头给搀扶着又回床上坐着了。
“别闹了师傅,我这儿事够多的了。”
“咱们皇觉寺,历来都是秉承着顺位继承的传统。”
“您老人家现在活的不少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玩起了传位的那一套!这不合理的。”
可是听了顾铮劝的师傅,反倒是更生气了:“什么叫做顺位继承,你的意思是偏要等我死了你才接管这个寺庙?”
“我今天话还给你撂在这里了,你师傅我的寿数还真的就要近了。”
“你是不是想我死了也不得个清闲,一把老骨头了还要陪着你接待这上百人的信徒,每天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在大殿里诵经?”
“我不管,我不愿意,我禅房中的经书还有不少没有诵读完的经书,我现在的年岁老了,过一年就少一年。”
“在你师傅的有生之年,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侍奉在佛祖的左右,徜徉在佛经的海洋,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吗?”
每天被人当成吉祥物一般的,在闹哄哄的大殿里,一坐就是一天的生活,他实在是不愿意过了。
顾铮看着对面如同老小孩一般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的师父,他竟然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可怜巴巴的委屈。
于是顾铮突然一下子就心软了起来,他想过去摸摸对方的头,才想起来人家既没有头发,也不是小可怜。
所以顾铮也只能在言语上安慰自家的师傅了。
“师父,让我现在接任皇觉寺的主持,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能不能不在深更半夜里递给我一把主持的信物就算完事了啊。”
“你好歹在明日里,郑重点,开坛做法什么的就不必了,起码要在众人的面前再传给我吧。”
“我要是现在就给接了,人家还以为我一晚上就争权夺利的,把掌门给逼到自己的手中了呢。”
271 传位大典现神通
一听到自己的大徒弟愿意提前的承担这幅重担,老主持哪里还有什么意见,立刻破涕为笑的点点头,将禅杖往背后的腰带上一插,就开始爬下床,往屋外走去。
“乖徒儿,明儿个你安排好了叫我哈,我这就困的都睁不开眼了,咱们明天再聊!”
说完也不顾顾铮那目瞪口呆的反应,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垂垂老矣的可怜样?
腿脚灵活的跐溜一下,就消失在了房门的边上,融入到院内的黑暗中,瞧不见了。
待到顾铮将自己的房门关上,屋内有些淡黄色的光晕被吹灭,整个院落,都只剩下了月光的照耀的时候。
从主持的房门前,才缓缓的站出来了一个手持禅杖的老和尚。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嘱咐已经睡的人事不知的顾铮一般,轻轻的说了一句:“有了主持的身份,做起事来才名正言顺,才不用总是要向我这个没用的师傅询问过后,才能实施。”
“以前是我觉得,有这么一个身份,若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有我能在前面替你扛着。”
“可是现在的这般情况,雏鸟的已经长成了雄鹰,是时候将脚上的绳索,替他解下了。”
“徒儿,皇觉寺的未来,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说罢了这些话。
小院中只空留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整个院落中就半分声音也无,如同往常一般,等待着又是一个朝阳升起的黎明。
等到时间的前行,将大殿的人们都带领到后山,由僧人们专门搭建起来的,空旷的洗漱台子的时候,那些昨日里还惴惴不安的难民们,经过一晚上的吃饱穿暖的休养,每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们居高临下的在斜后方的小土坡后围观者已经被空出来的后院里,那些皇觉寺僧人们的忙碌。
顺便也用眼睛瞻仰一下,底下僧人那无端出尘的风采。
“哎呦呦,无欲师父出来了!”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原本还算是有序的偷看团队,瞬间就挤满了新加入的人。
大家熙熙攘攘的拥挤着,奋力的探着脑袋往下偷看。
“在哪呢?无欲大师在哪?”
“看一眼一天都好运的无欲大师来了?”
而被这般热烈期盼着的无欲大师兄,则是站在了众位还在洗脸的师弟的面前,将今天的主要任务给安排了下去。
“今日再大殿摆上案台,执行寺庙中的主持加封大典。”
而听到了这个命令,并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反倒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一般,又询问起了大师兄更具体的细节。
“大师兄,这个典礼要安排什么吗?咱们皇觉寺以往历届的主持是怎么下传到下一位的手中的?”
“不知道,以前都是留下遗志手书,上一任主持圆寂了,下一代的才自动继承。”
“那这一次咱们的主持师父?”
“我哪里明白师父的心理,他说他即将命不久矣,要在死前尽早的托付给我。”
“他在庙中当太上长老就好。无需为他担心。”
不,我们都不会为师父担心的,他能吃能睡的那个劲头最少能活十年。
这后院的僧人们领命而去,而看够了的难民们,则是将偷听来的小道消息给传了一个大遍。
“听说了吗?咱们这次一上山就赶上了皇觉寺的主持传授大殿了啊。”
“是啊,果然是无欲大师成了皇觉寺的下一代的主持人啊。”
“瞧你说的,这皇觉寺内,除了无欲大师,谁还能当得这一届的主持?”
“人家要才有才,要德有德,这主持要是传给了其他人,那现在的主持和尚那才是老糊涂了呢。”
你们就差人家要貌有貌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好奇,弄得原本在大殿中只需要本寺院的僧人到场的颁授大典,愣是在外围的大门口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
这些僧人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各自的行程了一个外围的圈之后,也就不去管这些连房子都顾不上搭建了的闲杂人等。
当主持老和尚,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顶毗卢帽,连同手中的禅杖一起传给了跪坐在他面前的无欲法师。
顾铮有些无语的看着师父手中的那顶颇似唐僧的帽子的法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手中又塞过来那根黄灿灿的权杖之后,他莫名的就觉得自己的肉也随之香了三分。
等他礼成完毕之后,穿着这一身光彩无边的行头,缓缓的转向了大殿门外的众位信徒,打算施礼致谢的时候。
突然,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叮当的声音。
“恭喜宿主提前完成接管皇觉寺主持一职,成为了一名肩负全寺发扬光大使命的新时代的主持。”
“现无偿奖励佛光普照10秒钟,在宿主周边半里范围内的生物,都会沐浴在温暖的佛光之中。”
“有幸沐浴此佛光之人,体质都有些许的恢复或提高。”
还没等顾铮说等等这两个字呢,那个恨不得声势越大越好的小绿球,就自动的将这个附带赠品给发放了出来。
就从这一刻起,系统提示音的声音停了。
而从顾铮的身上,如同光波的一波波的传递一样,缓缓的升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光芒。
在顾铮的袈裟表面,这种光芒最盛,将本就不是凡品的袈裟礼服上的金银丝线,都给晃耀的金光灿灿。
而随着这层光芒的外扩,这层光,就如同有灵性一般的,一层一层的递进着。
先是穿过了距离顾铮最近的原主持,再是扩张到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师兄弟的身上,而这些逐层变淡的光芒,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圈又一圈的推进着。
从无数个围观的信徒的身边擦过,足足蔓延到了这凤阳山的小半个山头,才停止了不动。
这时候,山上有几个壮硕的小伙子,因为对什么求神拜佛并不感兴趣,而是在后山搭建房子的空场中忙碌着。
但是这一次顾铮所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竟是让这光,连着后山头都笼罩了进去。
这般的异像,自然不是人力所能解释的。
而在后场中原本抗木头打地基的人们,则是又惊又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不好!这个光是从皇觉寺的大殿中所发出的。”
“我家里的老母还在从旁观礼!”
“那还等什么,速速前去查看,别是出了什么事情,以免误伤到家人!”
其中还是徐大最为老成持重,他用手在周边虚抓了一下这些黄光,仿佛并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浑身都感觉暖洋洋的,刚才劳作的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光的缘故,也被冲散了不少。
他是这些人当中最不紧张的,反倒是背着手沉稳的随着人流下山而去。
果不其然,等到他们到了大殿之后,这股持续了不过十秒钟的佛光,早就消散不见。
只余留下了一地的目瞪口呆的寺中人。
实在是顾铮觉得大家一直保持着这种表情,容易造成面瘫。
他仿若无觉一般的,就在大殿内唱了一个诺。
“阿弥陀佛。”
而站在顾铮正对面的前任主持,现如今的太上长老,则是率先反应过来,激动的一把就抓住了顾铮的袈裟。
“刚才佛祖显灵了啊!”
“是啊!是啊!”
而顾铮却死活不愿意承认,这般二傻子的佛祖显灵,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只是摇摇头,在扑通扑通的一个接着一个跪下的村民面前,又唱了一个喏。
“你们错了!”
“这皇觉寺内的佛祖显灵,只是为了这新的一届的主持显灵,不是因为我无欲,更不会是为了旁的人。”
“而皇觉寺的佛祖,他也并不是因为我才存在与这方天地的。”
说完了这句话,顾铮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朱圆章的方向,在对方有些恍然的回应了他的眼神之后,他才又唱了一喏:“阿弥陀佛。”
“佛曰,不可说。”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旁的李山长都秒懂了。
他第一次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身边并不算起眼的朱圆章,第一次开始考虑,无欲大师口中所说的事情的真伪度。
而那些一进来刚搞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徐大那一拨人,更是心中惊疑不定,在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竟是对他们要保护着的朱圆章,平添了几分的敬畏。
看到自己顺利的把所有异象的锅又给扣到了朱圆章的脑袋之上,顾铮就满意的转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这一串白玉菩提子,在众位师弟的围绕之下,跟着院内唯一的长老去给菩萨上香去了。
直到所有的仪式都走完了,顾铮才施施然的对着一早就跟在他身后,想要寻求个答案的朱圆章一指,说了一句:“坐。”
然后不紧不慢的就和他说了两人分离前的最后一番话。
“师弟。”
“大师兄。”
“自你来寺庙以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就频频的出现异象。”
“而寺庙内从上到下,包括师傅,都没有利用这般的景象来宣传这座庙宇。”
“因为一个容器终究是容器,而真正的为此带来异象的人走后,这一切也都不复存在。”
“所以,庙内的香火繁盛,却没有人去真正的对这些宣之于口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也是师弟你离开之后,这座庙宇封门闭客的原因。”
“刚才的现象已经非人力所能企及,而因为接纳了你的存在,才让皇觉寺世世代代的主持们,拥有了无量的功德。”
“这是师父,大师兄,和寺内所有师兄弟们在佛堂内为你诵经九九八十一遍后,所制作的护身符。”
“你出门在外,一定要随身戴在左右。”
“好歹也承继了我们这些人对你的思念,以及由衷的祝福。”
272 原军来了!(7855583和新人潜水员万赏加更)
听到了这些话,朱圆章早已经热泪盈眶,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这个黄色的护身符,装在了贴身佩戴在脖子上的小布囊内。
再剩下的,就是他的再次启程,以及不知未来的新的旅程。
当朱圆章和身后的一行四个人再次下山的时候,那是一个小雨蒙蒙的天气。
他们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即将要正式封闭的山门前,只站着的一个黄灿灿的身影。
大家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这个庙宇的新主持,他们的大师兄。
而就在他们含着男儿泪一步一踱的往山下走着的时候,却没看到他们的大师兄,用从来没有这般放松的姿态,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就朝着两块大石头的后边的师兄弟们吩咐道:“好了,封山门。”
而最小声的那一声的嘀咕,却是没有任何人听到。
“这几个麻烦总算是走了,怎么感觉那么像师徒四人的组合呢?”
“唉?他们是五个人,哦,还有白龙马,没毛病。”
就是这般现如今的人都听不懂的话语,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送别之语,而他们这一走,就一晃整整三年多。
下了山的几个人,才仿然的发现,顾铮收回去的临别赠礼的包裹,在他们离开时,再给回来的时候,变的比上次还要鼓鼓囊囊。
……
这样分别的礼物,大师兄的赐予是那么的宝贵。
在他们开始游历时的第一时间打开的时候,那明晃晃的真刀真枪,以及亮银般的盔甲,就出现在了目瞪口呆的几个人的面前。
更别说在无数危机关头中,数次的化险为夷的竟然是朱元璋当胸佩戴的护身符。
当他们饿得不行,在荒郊野地中,采摘到了可以食用的野果食物的时候,他们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庙宇的大师兄,也只剩下深深的拜服了。
这三年,他们吃过无数的苦,看过无数的人间地狱,苦痛挣扎。
而正是这三年,也让他们见识了这片大地上的反抗势力,以及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下的,普通民众的生活。
在将这些地方,都用自己的双脚走过,双眼看过之后,朱圆章带着明显成长了许多的随众们,又再次重新踏上了属于故乡的土地。
那里有座山,山上有个庙。
庙里有个大帅比和尚,最喜欢给别人将道理。
他们这几个人,身上的僧衣不见,衣物也早已换成了上下款式的短打的打扮。
走在最前方的朱圆章,因为这三年的未剃头发,早早的就用布条将后长出的短发挽成了发髻。
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是,这一路上因为同一个信念而团结在一起的弟兄,以及到达到了徽省的地界之后,越扩越大的起义军队。
看着这条小路上的蜿蜒密布,初步看,也有了千八百人的跟随。
此时的朱圆章,再也不是那个懵懂茫然的小乞儿,而是带着一身的杀伐果决,睿智过人的优秀的统领。
他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快要抵达,已经能够看到了山头的凤阳山,突然就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稍微的将头转到了后方,看着身后上百人组成的车马,以及缓缓跟随的人数更多的步兵,终是有了几分底气的转过头来。
大师兄,一別三年,这样的我,你是否满意?
而他身后最擅长察言观色的李山长,则是驱马往前了两步,在朱圆章稍后半个马身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有些激动的将身子凑向了他的主公。
“主公,皇觉寺就要到了,用不用让兄弟们休整一番,保持最好的仪容仪表,在上山面见大师兄?”
“不用!”朱圆章手底下的缰绳未停,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你以为凭借大师兄的阅历,会看不出我们的作假?”
“大师兄曾经说过,虚虚实实,方为上也。真的亦是假的。让人看不清的,才是最好的。”
“如果我们将队伍休整的整齐,反倒是体现出了我们的心虚与不自信。”
“就这般上去吧,一时的势力渺小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一辈子都这般的渺小。”
“是!”
李山长心悦诚服的做了一个揖,牵着马又退回到了队伍其中。
谁成想,这般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的旅程,却在最后的一段路上出现了突发的状况。
负责在队伍前方负责周边探查的小队,率先的驱马奔了过来,然后朝着他们这一队算是反抗势力的义军,说出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报!朱将军,前方皇觉寺所在的凤阳山脚下,有大队的原朝人马驻扎。”
“领头的那一队人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他们所去的方向可以确定,就是直奔着山上的皇觉寺去的。”
“将军,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这皇觉寺,您看要不要先做停留,以暂时避其锋芒?”
“不用!”朱圆章挥手制止了下属继续的话语,下了一个隐藏踪迹前进的命令。
“我们不但此时要过去,更是要将对方的情况摸透。”
“如果机会得当,就让这些人自此埋葬在凤阳山下,以造就一段属于我朱圆章的传奇。”
我既然是命定的当世之主,他所在的家乡,所居的寺庙,又怎么不伴随着一段轰轰烈烈的大胜呢?
而他的这番心思,也只有跟随了他多年从皇觉寺中出来的这几个人知晓。
李山长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有点赞成,但是徐大几个人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的家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年应该在皇觉寺受到了妥善的照顾。
而如果在这个地方打起来,刀剑无眼,要是误伤到了家中人,那又该怎么办?
已经悄悄的接近到了山脚的朱圆章,像是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想的一般,他指着草丛中一块峥嵘的大石说道:“我自然不会让山上的人陷入到危险之中。”
“让我们的大部队,按照平日中的操练,自动的组成四个分队,隐蔽在这山林平原之中。”
“对着几百人的人马,做一个粗疏的包围之势。”
“熟悉这凤阳山的我们五个人,悄悄的从这条还是我孩童起就开辟出来的小路,从后山崖壁中翻过去,我们居高临下的看一下寺庙内的具体情况。”
“到时候发射信号,见机行事,里应外合,一举解救其中的相亲,也做一把那速来风轻云淡的大师兄的救命恩人。”
说的好带感,光想想就很激动怎么办。
朱圆章这边刚安排完了,他们几个就已经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竟是将原本顾铮赠送给他们的武器,一个个的都视若珍宝的给配备了上来。
这么些年,这些精铁制作的武器盾牌,曾经无数次的拯救过他们几个人的性命。
每每打不过对方的时候,都能硬生生的凭借着武器之利,大开大合的抱头鼠窜。
一次次的虎口余生,刀下脱险。
要是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这五个人才不会穿戴的如此整齐呢。
等到他们五个人准备完毕,这通往后山的鲜有人际的荆棘林中就传出来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伴随着几个人被什么扎到的隐忍的闷哼,如果不是仔细听,是压根看不出有人从后边摸了上去。
他们几个虽是行进的过程中遇到了点小麻烦,但是翻山的速度并不慢,等到他们从后山的山顶处翻过来,偷偷的摸到了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居住区后边的,原本给大家洗漱用的小山坡的时候,他们就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皇觉寺内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原军大队的人马因为庙宇建在山上的缘故,只能等候在了山路之上。
而庙门口的用来封山的大石头,却是被他们给搬到开到了山路的两旁。
将原本就没有寺庙大门的庙宇内部,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这些原兵面前。
而在后山的居住区里,各家各户的女眷和小孩子,可能是提前接到了通知的缘故,竟是全都聚集在居于后山最后的两间房屋之内,将房门掩的严严实实的闭门不出。
而此时在后院中,是所有居住在寺庙内的青壮男人们所组成的队伍。
他们虎视眈眈,手持各式各样的木质武器,与那些不速之客,气氛并不美妙的对峙着。
“你们想干嘛?我们既没有违法乱纪,也不是外边造反的暴民。”
“我们只是依附于皇觉寺之下的村民,难道你们这些大原朝的贵族们,真的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吗?”
“还是觉得,就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毫无损失的让我们束手就擒了吗?”
“我警告你们,我们不反抗不代表着我们没有血性!”
“你们还是速速的离开这里,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得这便宜。”
而与这些气氛悚然紧张不已的乡民们不同的是,对面那在几十口子村民的压迫之下,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原朝人。
他们这不足十人的小队,其中隐隐站在为首的位置的竟然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皆是青玄色的袍子,半裹着的盔甲,精致的有些让人都看不出身份。
273 大原第一美女
那十分明显的祭祀用的滚边刺绣,以及一看就是正统原朝贵族才能装扮的斜襟高束腰的原袍制式,却暴露他们绝对是原朝贵族的身份。
在听到了这些个乡野之民所说的话语之后。
那个女性领队反倒是颇有几分大将之风,只是淡笑不语,但是那个一看就张扬到了爪子的男性领队,却是憋不住的一步就站了出来。
如同一只在异性面前炫耀自己的锦鸡一般的,威风凛凛的堵在了这群马上就要暴怒起来的村民面前。
“你们这群贱民,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们这般的底气,敢在大原朝贵族的面前龇牙。”
“难道就不知道朝廷的律法?像你们这般南人,我就是宰了,也是白宰。”
“更何况。”那个看起来长着典型的原族小眼、方脸、扁鼻、厚唇的男子,有些讨好又有些得意的往身旁的姑娘那瞅了一眼,这可是他们原族姑娘中的一朵花,身份更是贵重无比。
他家的爹爹让他把握好这一次的出游的机会,俘获下这个姑娘的真心,到时候他的世子妃也有了,而姑娘家的爹爹,在朝廷上也会自然的偏向着自家的爹爹。
想到这里,扎牙笃就更加的卖力了,指着身后的姑娘就说道:“你们要是谁不开眼的再冲撞了我身后的美人,就算是全家死上一百遍,也是难以赎罪的!”
说完,仿佛想要他身后的姑娘夸奖他一般的,就将他的饼子脸给转了过去,一脸的谄媚痴迷,看着对方姑娘那‘美颜’的脸蛋,发起呆来。
“噗!”
“噗!”
“这是美丽的姑娘?”
“这就是大原第一美人?”
对面的那些心思简单的村民们,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而趴在距离他们不过十几米外的土坡后边的李山长,就赶紧捂住了他差点笑出声来的嘴巴。
哎呦喂,我的个娘啊,真的是要憋不住了。
就这姑娘的长相……
李山长又扫了一眼,就如同X光成像一般的,将扎牙笃后边的姑娘的面容,给从里到外的显示了出来。
平鼻,丹凤眼,厚嘴唇,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再配上那个悠黄致远的肤色,以及略微宽阔的脸庞,就组成了一张略显奇怪的面孔。
如果这就是原朝第一美女,李山长,又自觉的把头埋了起来。
那秦河下游,纤弱无骨,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的船娘,随便挑出来一个,那不就是能千古流芳的绝世美人了?
从不与外族通婚的原族男人,这么想想,还真是可怜了。
这边的李山长,刚抖了没两下呢,一旁的朱圆章轻说了一句:“噤声!有人出来了。”
而在朱圆章的提醒声落下的时候,与之同时响起的,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大胆,你们笑什么笑!本郡主就是公认的大原朝的第一美女,难道你们不是这么认为的?”
而伴随着这个女子的跨前一步的则是,她随手就将手中的马鞭给扬了起来,恶狠狠的就朝着这些贱民的脸上抽了过去。
这马鞭并不是她平日里骑着骏马所用的行鞭,而是鞭尾都缠绕着铁棘用于防身的专用武器。
这要是一鞭子抽到了实质,这些村民们的半张脸的皮肉,都会被拉下来半层。
光从这武器的制作上,就足可以看出这个姑娘的狠毒。
就算是她面相上只有三分的姿色,也被这一鞭子抽下去,给抽的半分也无了。
而就在这个郡主的爆喝声响起的时候,从后院的禅房中,这些村民奋力的形成人墙维护着的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清爽的如同九月的风一般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红粉皆是骷髅,皮囊然是表象。”
“百年之后,皆要尘归尘,土归土,唯一不变的是一颗积极向善的心。”
“你的心看旁人是丑陋的,你的心听别语是污秽的,展现在你眼前的,也只能是污言秽语,修罗地狱。”
“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说完,‘吱呀’一声,那扇被人护的严严实实的门,就打了开来。
而在人群的最后方,五六个僧人则满是紧张的聚到了门边,想要阻止这个人的出现。
“主持!他们来者不善,指名要见你。”
“你尽管在屋内坐定,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自不会让这些贼人,害你的性命。”
而被这么严阵以待的顾铮,却是挥舞了一下大袍,十分镇定的就从禅房内走了出来。
而随着他缓缓的走出,一股清心凝气,味道浓郁的禅香的味道,就开始弥漫在了这个空间并不算小的后院之中。
其实顾铮也挺尴尬的好吧,这个自带香气调节的僧鞋,是这两年他做了一些支线任务,所抽出来的奖项。
而他之所以穿着这鞋,也是为了洗袜子的时候,别熏着那些自愿为庙中僧人们清洗衣物的小娘子们。
再说了,你一个得道高僧,不自带莲花香就不错了,要是还带点体臭,就有点太LOW了。
没看,这鞋子自打他出了屋子,装逼的效果就体现了出来了吧。
再看看对面的那一群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异状的土包子,那惊的目瞪口呆的样子,连甩出去的鞭子中途都拐了弯了,就能看到自己的这个逼,给外人的震撼度有多少了。
等到顾铮在院落中真正的走了出来,站在了所有村民的身前,像是将那些无辜的村民都给保护起来一般的时候,对面的那一男一女仿佛才从震惊中反映了过来,竟是都稍微的往后挪了一步。
他们大原朝,不少人都十分的信奉佛教。
而面前的这个年纪并不算大,也并无那原大都内几个著名寺庙中的得道高僧的长须飘飘的感觉,但是莫名的,他们就觉得这个人要比那些老和尚,还要来的可怕上几分。
因为就光是面前的这个僧人的行头,就是他们这些见多了好东西的世子和郡主们,从来都没见过的。
他们这一身原大都最华贵的绢缎所做成的滚袍,竟是连对方袈裟上的一根线,都抵不上的感觉。
在气度上,也是生生被通身气派的顾铮,给比成了两个畏手畏脚的下等人。
当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退的那两步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对面的顾铮就这样淡淡的眼神给递了过来,他的眼中仿佛全是他们的窘迫,又仿佛漠然的什么都没注意的一般,缥缈又深远的问到:“敢问,可是二位施主要找贫僧?”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这般平静的询问,就将他们的节奏给带走了。
享誉整个都城,最受人追捧的敏敏特穆耳,突然就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连回答都结结巴巴了起来。
“是,是我指名要见你的!”
“我随哥哥的大军途经此地,听这里的百姓说,这附近有一座甚是灵验的小庙。”
“还说有什么神迹出现,反正那些人平日里都是忙着自己的正事,我闲的无事,就过来游览一番了。”
“顺便也想看看这荒郊野岭中,有什么了不得神迹,竟是将这些无知的乡民,给骗的团团之转。”
说到这里,敏敏特穆耳仿佛又有有了几分底气的一般,努力的在顾铮的面前就将那高傲的方下巴给抬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个小庙中,我也只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一看就像是骗子的人!”
顾铮听完了面前这个姑娘的一番话语,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呢,他身后的师兄弟,以及一直以来已经把顾铮当成了真正的得道高僧的那些村民们,可不干了。
现如今这番天下大乱的年月中,大原朝的朝廷没有管过他们,那些只知道争抢地盘的个地方的起义军们,也没有管过他们。
只有这一方小庙,这面前站在最前方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主持,管了他们。
在他们的眼中,顾铮不亚于天上的佛祖和地上的神灵。
而现如今对面的那个丑女人,竟然敢质疑他们的恩人,这简直不能忍受。
于是乎,那些满身热血的青壮男子们,却是将手中的木耙朝着敏敏特穆耳的方向纷纷的指了过去:“混蛋!敢这么说我们的无欲法师!”
“你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而看到了民众这番的反应,一直站在敏敏特穆耳身后的那一小队亲卫,则是呛啷啷的就将手中的弯刀给拔了出来。
这种曾经协助过大原朝南征北讨,立下了赫赫战功的马上弯刀,现如今已经变成了这些混吃等死的亲卫兵们的佩刀。
但是那些刀身利刃处的点点寒光,却是仍然昭示着这些武器的锋利。
“你们想要干什么!退后!难道是想要死吗?”
被村民的反应吓的够呛的扎牙笃,立刻就握紧了手中的信号筒,打算立刻将山下的大部队给调集到这个山头之上。
顺便把这些个南人全都杀掉。
原本他们以为像是这般小的庙宇中,顶多有个几十人就不错了。
可是看这个趋势,在这里围堵他们的青壮,足足有近百人。
这,这都可以造反了!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敏敏特穆耳和扎牙笃才不会相信,这些村民们只是义务的想要当这个寺庙中的巡查民兵罢了。
那些因为大旱逐渐减退,已经下山收拾田地的乡民们,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来这个山上看看庙中缺点什么,他们这些知道感恩的人,顺便就会给添置全乎。
这是救了他们的庙宇,也是这十里八乡民众的信仰寄托。
谁要敢动无欲大师一个脚趾头,他们全家一起上阵和对方拼命都没问题。
老子打不过了,还有儿子,儿子打不过了,还可以生孙子的。
那些大原人最怕南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人多吗?
想到这里,这些村民们仿佛充满了力量,听到了对方的那个叫做世子的贵族的恫吓,不但不害怕了,反倒是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仿佛只要是无欲大师说上一句,他们就能立刻的上去拼命一般。
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躲在山坡后的朱圆章一行人,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个大师兄,是想要做什么?”
李山长刚刚蓄起来的短须就被他拔下来了三根:“这般愚蠢的对抗,可不是哪方人数多就占优势的啊。”
“这要是再不控制,就要血流成河了啊!”
谁知道他的担忧还没说完呢,站在两方人马中央的顾铮,却是动了起来。
此时的无欲大师,将手中的菩提串珠慢慢的捻起,脚下的步伐迈的缓慢却是无比的坚定。
他脸上的表情再也不是刚才的无欲无求,而是将那洞察人心的眼睛抬起,将对面的大原朝的人全部的看在其中。
随后,那张慈悲为怀的脸上,就露出了,怜悯,同情,以及深深的遗憾,等多重情感。
其中的恨铁不成钢,让像扎牙笃这般的肆无忌惮的纨绔子弟,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仿佛自己这般浪费生命的人生,在顾铮的眼中就是罪大恶极一般的存在。
而就是这般的眼神,让顾铮接下来所要说的话语,仿佛都不那么的重要了。
“诸位施主,稍安勿躁。”
“既是来皇觉寺游览之人,也是我庙宇中的客人。”
“佛曰,众生平等,不能因为这些施主的言谈失措而带上有色的眼镜。”
“也不能因为这些施主的恶语相向,而在心中就把他们定位成极恶之人。”
“你们着相了。”
这些话是说给敏敏特穆耳听的,也是说给他身后的那些村民们听的。
身后的人听的是心悦诚服,而身前的人,怎么听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废物点心扎牙笃,大原朝的官话都搞不明白,就别说这南人间的通用语了。
而一旁的敏敏特穆耳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经过她身边的顾铮,却是突然转头对她淡然一笑:“女施主,为何仍停留在此处?”
“刚才不是女施主说,要来小僧的庙宇中观看佛偈,聆听佛语吗?”
“现如今不随贫僧同去,又是为何?”
就是这一笑,刹那间的芳华。
一个成天面瘫冷淡的僧人,突然间对一个小奶狗,温柔一笑的感觉,简直能够瞬间俘获十岁到八十岁女性的心灵。
自然,顾铮的这一笑,也没有让敏敏特穆耳逃掉被够了心神的命运。
274 砍死世子爷
她有些痴呆的看着笑完了就依然往前方大殿走去的顾铮,在口中的唾液都快溢出来的时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的,朝着前面的那一道明黄色奋力的追去。
口中还有些焦急的喊道:“哎,你慢点走啊,等等我,不是你说的,要带我们参观的吗?”
“你一个领路人走得这么快,合适吗?”
这语调的转变之快,让总是跟在她屁股后头转悠的扎牙笃,都心生凛然。
那个对他从来都是恶狠狠的敏敏,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南人的那一套,那叫什么来?
发嗲,对,娇嗔。
而就在他对此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意识之后,他再一转头,那些什么亲卫了,和尚了,郡主拉的都已经离开这里,走了很远了。
独独他一个人,还面对着一群南人的恶狠狠的目光,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他突然就有点委屈,堂堂的七王府的世子爷,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主,怎么到这里就成为了一个小可怜了呢。
他有些很是难过的打算带着他身边唯二的亲卫,去追已经没入了大殿后门的敏敏的时候,却突然的就被身后的几个穿的奇形怪状的农民,给堵住了继续前行的路口。
“你们想干什么?”
“敏敏,他们不让我走了!你快来救我!”
而这个时候,已经伪装成了农民偷偷的摸下来的朱圆章,却是用他那极其谦卑的声音,回应了一下扎牙笃的求救。
“世子大爷,我们这些南民哪里敢找原朝贵族的麻烦。”
“小的们是看几位原人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和这寺庙的游览项目格格不入罢了。”
“小的们就想啊,大人一定是马背上的英雄,自然与参禅这般的活动比起来,应该更加喜欢打猎才是。”
“您别看这山上,好像物产贫瘠的样子,但是因为这里是少见的没有被大旱所波及的地方,所以这山林中的动物,也还算的上丰富。”
“再加上这皇觉寺,也算是颇受佛祖照应的寺庙,在这山头上生长的动物们,可是颇有灵性的啊。”
“哦?真有此事?”
一听到了朱圆章说了这些话,扎牙笃也不叫唤了,他本也就对什么聆听佛理不感兴趣,要不是还有一个第一美女吊着他的胃口,他又哪里来的闲工夫,在这般的小庙中停留。
所以,他还真的被朱圆章的这一套的说辞给迷住了。
更何况他面前的这个面庞忠厚的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是那般的笃定,一看就是可信度非常高的。
其实朱圆章对扎牙笃所说的话,并不是为了给顾铮解围的谎言。
这皇觉寺受到了动物们的青睐这件事,他们寺庙中的人都是亲眼目睹的。
就是顾铮接任主持的那一天,那莫名的黄光放出来了之后,这原本后山中,那所连接着的连绵不绝的山头里,就时不时的会有点动物,来这个小寺庙中光顾一下。
一开始来的都是受了点小伤,带了点小病的。
到后来,也不知道它们当中是谁发现了土豆这种作物,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时不时的后院中就会有些猴子,兔儿的趴在那边,也不敢往人前凑合,只是用那最可怜最无辜的眼神,拼命的瞪着那些偶尔经过菜地的僧人们。
这皇觉寺中的僧侣们,除了顾铮,具都是一些最单纯不过,又有爱心的人,有时候心中实在是不忍,也就将手边自己剩下来的的口粮,喂给了那些眼巴巴的也受到了旱灾影响的动物们。
这一来二去的,动物们也不傻。
但凡有个灾有个难就开始往这个山头上涌了。
就朱圆章这般的离开皇觉寺早的人物,也只是见到了在佛光普度的那一日里,这周围突然多出来了许多动物。
再后边的那些壮观的被几十只猴子给堵住了后门的场景,他还没见到呢。
不过甭管怎么说,他还是把眼前的这个小爷给忽悠住了。
一行人,也不多,就朱圆章这边五人,连同着扎牙笃三个,就开始朝着绵延的后山进发了。
自从朱圆章几个人突然的混到人堆之中后,那些颇为警觉的村民们就发现了他们。
可是在看到了那几个虽有些改变,却是无比的熟悉的脸庞之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闭紧了嘴巴。
待到朱圆章这一波人,把那个横了吧唧的扎牙笃给带走了之后,这些村民们才敢真正的放松下来,去议论一下,他们这些个一走多年的几个同乡们的境遇。
“哎,你们看到了没有,徐大大哥回来了。”
“我看到了,郭兴也在里边呢。”
“那无欲大师让他们三个保护的小师弟也在其中。”
“可是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个小和尚已经穿上了世俗的衣服,连头发都蓄起来了啊。”
“这有什么的?无欲大师当年就和徐大的家人说了。”
“他们不是跟着出去游方的,那个词叫做什么来着,对,辅佐。”
“说是这个小和尚是有大造化的,这个皇觉寺内的景象,也是因为这个小和尚才带来的变化呢。”
“你们说,是不是真的啊?我觉得这是无欲大师给自己开脱,不愿意太过张扬呢。”
“对,得道高僧都是如此!”
村民们的这些推测,已经不是开始往后山深处攀爬的朱圆章所能顾及的到的了。
他的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围绕在他左右,若有似无的对前方的几个原人形成了包围之势的,手下的身上。
这些通过几年间的磨合交往,彼此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的几个人,果不其然就在上山的过程中,完成了他们打算速战速决的阵型。
“嗡……”
一阵轻微的空气划破的声音,在前面的原人的身边响起。
那两个负责保护世子安全的亲卫,则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们的手一下子就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之上,而提醒自家主子的话语也被说了出来。
“你们这些乱民,打算干吗?”
可是迎接着这个原人卫兵的,则是从后方破胸而出的一支弩箭,以及随后跟过来的,几把不比他手中的弯刀质量差到哪里的尖刃的穿胸而过。
“世子……子,小心!”
而随着一个人的倒下,另外一个人下意识的就挡在了还背朝着偷袭的方向,撅着腚往上爬的扎牙笃的前方,叮叮当当的用手中还来不及拔出刀鞘的弯刀,抵挡住了下一波的偷袭。
看到自己手中的手弩,没有达到旁边人偷袭的效果,高德兴有些败兴。
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随手将这个并不算大的手弩,又给别到了腰间。
这般并不大的武器,在原朝人的长袍别腰的衣饰的掩盖之下,寻常人还真看不出来,其中还掩藏了这般大的杀器。
而一击未中的高德兴也只是抱怨了一句:“M的,郭英,还是你的弓马娴熟。”
“真不知道这没有准头的箭弩,你是怎么次次都能直中靶心,回回都能取人性命的。”
“我还真是用不惯,大家对不起了啊,这人就交给我负责了。”
说完,高德兴就如同将功补过的一般,从腰袍的另外一侧就抽出来了一把大名府军制式的绣春刀,一个前跃,高举着刀柄就朝着那个功夫不弱的硕果仅存的原朝亲卫砍去。
两个人只是瞬间的功夫,就缠斗在了一起,看这架势竟是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的模样。
而早已经受到了亲卫的提醒的扎牙笃,竟然脚底下一滑,前方那不可名状的小鸟,就撞在了山坡上凸起的石块之上,别说是赶紧逃跑了,就是那随之而来的因为疼痛而发出来的惨叫声,也足够让闻着流泪,听者伤心的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双手只是死命的捂住裆部,脑海中竟是只想着一件事情。
TM的,敏敏特穆耳那个大原朝的第一美人,其实也没什么的。
早知道自己有撞鸡鸡和掉脑袋的今日,在大原都内的那么多的日月中,自己就应该以势压人的直接将她给办了。
否则哪还有今天这般,因为这个娘们的带累,而弄到现如今的生死未卜的境地。
人在生死关头,脑袋里总有那相对清醒的时候。
只是这扎牙笃的运气不算太好,他难得的清醒了这一会的功夫,也是伴随着紧随其后的几柄利刃。
尾随其后的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朱圆章依然是没有拔出武器的,剩下的包括李山长这个自诩为文人的后勤部长,也拿出了随身佩戴的武器,上前砍了几刀。
这可是大原朝的王爷家的世子啊。
正宗的皇亲国戚。
此生能手刃这么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以后就算是战死沙场了,说不定也能在史书上留上一笔呢。
至于他们的主公?
哪有当世之主亲自做这事情的道理!
所以当这几个人十分兴奋,满脸血腥的将扎牙笃给剁成了烂泥,转身帮着高德兴一起收拾那个亲卫的时候,在一旁略阵观看的朱圆章下意识的就后退到了圈外。
这几个人咋那么吓人呢?
这几年碰到的原朝的军队也不少了,压根也没见到他们几个有这么的兴奋啊。
275 女施主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了(1600均)
可是朱圆章这疑惑还没多久呢,就突然看到了那个最后被包围住的亲卫,在看到了扎牙笃的死亡之后,仿佛是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实际上却将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的动作。
“不好,他要给同伴发信号!”
而他的这一声的提醒甚是即时,一旁参战的徐大,手中的大刀花一抖,直接就朝着对方的手腕削了过去。
噌……
伴随着对方的惨叫声的就是应声而落的,一个还紧紧的攥着信号弹的,被砍断的断手。
而这一声叫也成为了这个亲卫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紧接下来的几把刀,直接就捅在了他身上的要害之处,让他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几个人将这三个人仔仔细细的剁完,在确信了是真的死透了之后,一旁的李山长才走到了朱圆章的身后,询问道:“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身上的衣服掩盖一下,我们再摸回寺内的后院。”
“我去寻我二哥,让他想办法带我们去大殿之内。”
在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之后,几个人就又悄无声息的摸下了山。
仿佛他们身后,那几个草草的掩盖了痕迹的土坡,不是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
现在他们唯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大殿内的大师兄的情况了。
待到朱圆章安排的包围战略汇合完毕,万一奋起抵抗的原兵,要将大师兄作为人质就不好办了。
投鼠忌器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要考虑到这个皇觉寺的主持,在周围的镇县当中的影响力。
他此次回来是来老家募兵的,而不是和这地方的乡亲们结仇。
正在被大师兄的境况给愁得够呛的朱圆章,压根就不知道,此时的顾铮就还真的在大殿中,安安静静的给那个叫做敏敏特穆耳的郡主,颂唱着平心咒呢。
不但如此,顾铮宝相庄严的念诵完经文之后,竟是若有所思的在敏敏特穆耳的面前闭目养神,捻起了佛珠。
待到敏敏特穆耳连同她身后的那些亲卫们,从如此沉厚的声音中清醒了过来的时候,那姑娘竟是崇拜又激动的上去一把就抓住了顾铮的袖子,问到:“大师,你刚才宣讲的佛经真的是太好听了。”
“为什么停下来,你倒是继续的念啊。”
被拉拽着的顾铮还没表现出什么呢,跟在顾铮身后的朱冲二就先表达出了不满。
“这位女施主,我们主持的衣服也是你能拉拉扯扯的吗?”
“就算是你大原朝的郡主,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可是作为一个女施主的些许矜持,总还是有的吧?”
“更何况,我们主持是得道的高僧,你这般的作为,简直就是轻侮我们的主持!”
听了朱冲二的叫唤,敏敏特穆耳这般从来都不知道羞赧是何物的女子,也有了几分的别扭。
可是别人顺着她的日子过惯了,明知道是自己的举止失当,她也决不会承认。
她反倒是将手中拽着的衣袍上又使了几分的力气,更是不打算放开顾铮了。
而在朱冲二马上就要拿着手中的权杖过来暴打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顿的时候,顾铮反倒是将另外一只没有被拽着的手举了起来。
“冲二,不可冲动,你去后殿端杯茶来吧。”
“敏敏女施主,贫僧是人,也会饥渴,现如今与你所说的寺庙趣事,佛法传扬,已经具都介绍。”
“贫僧也想稍事休息,品一壶茗茶,再进行后续的修炼。”
“现如今,天色已晚,听女施主所说,也是脱离家人独自前来游玩的。”
“我奉劝女施主还是现在就下山而去,这会的功夫,待到你下山之后,天色也还未全黑。”
“更能避免家人的担忧。”
听了顾铮的命令,就算是朱冲二再怎么不情愿,他作为寺庙内最听大师兄话的僧人,也是乖乖的奔着后堂而去。
而一直拉着顾铮袖子的敏敏特穆耳,因为顾铮的这几句闻言软语顿时也软化了下来。
她原本不怎么客气的拽着对方袖子的手,也跟着垂了下来,在撤离顾铮那丝滑无比的僧袍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给对方拍了两下,以防止这么完美无缺的人儿身上,因为她的缘故,多上两个褶皱。
不过对面的人再温柔,有一个原则她还是要守的。
“不,我不下山。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多得是刁民。”
“我那哥哥,一来这里就把我丢在了营帐之内,不是今天去这里剿匪,就是明天去那里平寇的。”
“又何曾管过我这个妹妹的喜乐?”
“我好不容易在这个破地方中,找到了如此合心意的地方,哪里就那么快的回去。”
说完,竟是一屁股坐在了顾铮对面的那个蒲团之上,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再说了,我听了你讲了半天的经法了,我也渴了,你们就是这般的待客的?也去给我拿点茶来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在后院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你那里可是有几间空置的斋房的。”
“别告诉我,你这皇觉寺平日里就没有留宿在此的客人了?”
看着对面的敏敏不依不饶,顾铮回的也很是平静。
“这山野小庙,禅房修建的简陋,本就是给周围的乡亲们方便所准备的,并不适合郡主这般的千金之躯。”
“如若郡主执意要留在这里,也只能让彼此落得个相互埋怨的境地。”
“这世人只求一味的亲近,却不知这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女施主,何必让自己遭罪,又让旁人为难呢?”
听了顾铮这一番更是为她着想的话语,与众不同的敏敏特穆耳更是不想走了,她竟是难得的撒起娇来,这手不安分的又想拽住顾铮的袖袍。
“我不想走啊,人总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大师.”
她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就从大殿后门想起了一个声音。
“主持,茶泡好了。”
顾铮听到了这个声音,竟是波澜不惊,只是朝着敏敏即将伸过来的鸡爪子的位置,用下巴一颔首,说道:“将茶放在这里吧。”
连头都没转的顾铮知道,端茶过来的人并不是在他身后已经充当了三年的提杖僧人的朱冲二,而是已经潜伏进山,还未来得及碰面的朱圆章。
因为自打这群人来到了这个山头以后,笑忘书的空间中,就自动的有两个圆球给予了提示。
上一个世界的雷达地图,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顾铮的右下角,这个只能显示出海域地理图的装备,现在被笑忘书给简单的修改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十分简易的特殊人物,分布图了。
虽然,这个雷达中的地图已经不好用了,但是关于人物的颜色区分,以及距离自己的位置的远近,显示的还是颇为精确的。
看着雷达上那明晃晃的围了一圈的红色小点,以及后来又出现的绿点的大部队,再加上随着朱圆章的渐渐的走进,那个小点上还标注了人物的姓名。
顾铮就觉得,笑忘书的这个功能,还是挺贴心的。
只能靠掠夺他人能量升级的笑忘书,有点得意的抽了下嘴角。
它这大千世界中最顶级的系统的名头,可不是它自己吹出来的。
夺它系能量为几用的妖孽能力,是它升级的最大助力,也是它经常被围殴的满地乱跑的原因。
它可一定要把顾铮给伺候好了,因为笑忘书通过这几个世界中观察,以及自己的亲身感受,顾铮可是唯一一个能够直面系统,并将其怼死的人。
这个属性与它实在是太相配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它可一定要让顾铮察觉到它的好处,可千万别再哪一天不高兴了,就直接甩开它这,现在还很是弱小的麻烦了。
一旁的方丈系统突然就觉得有点冷,它小心的往边上挪了一下,就随着这个空间中的委托人,一起观看在下面所发生的场景。
只见朱圆章,头上裹着一顶灰色的僧帽,竟是将头发裹得严严实实。
而他身上的那身僧袍,一看就是现从他二哥的身上给扒下来的。
此时在后堂茶炉旁边的朱冲二甘之如饴,他抱着因为脱下了衣服而光着的膀子,在炉火的旁边狠狠的打了一个嚏喷。
却在往火苗的热源的方向又挪动了一下之后,就朝着外殿的方向傻笑了起来。
自家的冲八弟弟回来了,他们家又能一家团聚了。
而自家的主持也终于有救了,他的弟弟的脑子可比他的好用的多了,朱冲八一定能将大师兄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的。
朱冲二在后堂偷着乐,前面的朱圆章也没有闲着。
有些工作虽是多年未做,但是已经融入到了骨子中的习惯,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他有些怀念的提着泥炉小壶,一手将僧袍的袖子挽起,就开始朝着两个并不华美的小瓷杯中,倒着新鲜出炉的茶水。
这味道,好像是后山由大师兄移栽过来的野茶树所炒制的茶叶,微涩,颇苦,平日中也只有大师兄一人喜欢喝。
他说,这就是人生的味道。
276 保保堵门来了!
先前,朱圆章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这一走三年多,他终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却宁肯自己还像以前一般的猜不明白。
叹了一口气的朱圆章,在倒完了两杯茶之后,就缓缓的退到了顾铮的身后。
而对面的敏敏特穆耳,则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将面前的茶水,端起来就喝。
因为这茶水看起来很是特别,冲泡出来后,竟是带着点春天的绿的颜色,只是不知道入到了口中,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滋溜。”
“呸呸呸!”
“什么东西啊!苦的我舌头根都发麻了,呸呸!太难喝了!”
而顾铮却是在对方如此夸张的反应之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抿进嘴里一口。
“大师,你也别喝了!你在这乡野之地,喝这般的苦涩的茶水,简直就是委屈了你这般的人才。”
“这南人喝茶水也怪,竟是不知道填些奶,糖,竟是就喜欢这般干喝苦茶汤子。”
“你在这种地方待着也太受委屈了,还是随我去原大都吧。在那里寺庙又多,高僧也多。”
“到了那里之后,你的佛法才能更精进,你们这皇觉寺的小庙的名号,才能更响亮不是?”
“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们家特意请回来的供奉法师,那些人就更不敢为难你了。”
“要是你愿意,我在大都中再划出一个地方,给你另起庙宇也是要得的。”
听了敏敏特穆耳的话,顾铮却是但笑不语。
这位郡主压根也没看出来有任何信奉佛教的迹象,那么她这么热情的邀请自己去原大都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还没等顾铮深思呢,他身后的朱圆章就幽幽的开了口。
“无欲大师,既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跟随郡主你回原大都。”
“反倒是郡主你,今天要留在这里了。”
“动手!”
在朱圆章说完了这几句话,趁着对方的人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就将手中替顾铮拿着的象征着主持方丈的权杖,狠狠的往地上杵了一下。
“嗙!”
这一声如同信号枪一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就从大殿的内外,一下子涌进来了三十十口子的人,将殿内的保护敏敏郡主的这一个小队,给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
而当这些人员都到位了之后,朱圆章才不紧不慢的开始脱掉身上的僧袍,露出内着的甲胄,带着自己都为察觉出的点点得意与欣喜,就这样气势十足的走到了顾铮的面前,浅浅的施了一礼。
“大师兄,无欲主持,师父,我回来了。”
“朱圆章不才,这就为主持大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圆章一个转身,就将头转向了敏敏特穆耳的方向,然后悚然一笑,就朝着后边的弟兄们将手一挥:“你们还在等什么?送郡主上路吧。”
说完,竟是连半分的犹豫也无,是要在这大殿内,就将人给地拿下了。
‘当啷啷’
几个跟随在郡主身后的亲卫,怎么可能就如此束手就擒?
他们拔出弯刀,一面朝着各个方向尝试着突围,一面朝着郡主的方向大叫着提醒:“郡主,速速将信号弹引燃!”
“保保将军会派大军来营救的。”
“你们这等乱民,待到原朝大军到来之后,定将尔等踏为肉泥!”
谁知道在他们说出了这些话之后,朱圆章等人具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朝人是不是傻?”
“这大殿建造的密不透风,我们就算是在这里边瞪着眼,看着让那郡主放信号弹,你以为她就能和在野外一般的,让信号筒朝着天上发射而去了?”
“别和他们这帮蠢货废话,果然原大都的贵族们,要更蠢上几分!”
这一句话等同于判定了这些负隅顽抗的原朝亲卫们的死刑。
须臾的功夫,这些睁着不甘的眼睛,死去的亲卫们,就被朱圆章的下属们,给拖到了大殿的一角。
而只剩下了在大殿中央,听了亲卫的建议,将信号筒给拿出来的,瑟瑟发抖的敏敏特木耳。
“你你你们,想要干什么?不不要过来!”
“啊啊啊,我还没有大婚,不想被南人给糟蹋了啊!大师大师救我!!”
说完竟是将手中的信号筒往地上一扔,直直的奔着顾铮所坐的位置,扑了过去。
“好大的狗胆!”
这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找到了依靠的敏敏郡主,就在这反扑的过程中,直接就被突然出现在她和顾铮中间的一条腿给阻挠了。
而这双穿着僧鞋的脚,竟是毫不留情的就将她踹翻在地,恶狠狠的踩在了她趴摔在地的脊背之上。
‘咔咔咔’
因为脚底的用力,敏敏特穆耳竟是听到了自己脊背骨头所发出来的声响。
那刺骨的疼痛,让她的脑子里一阵的混沌,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果然,原朝人是个连女人都轻忽不得的民族。”
“竟是到了这般的地步,还知道去挟持一个人质,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不过郡主尽管放心,我只要你的小命,像你这等样貌的女人,就算是扒光了送到我的床上,我也硬不起来的。”
这是真话,谁会对一张饼有反应。
而随着这声话音的落下,承受不住压力的敏敏特穆耳就昏了过去,而她手中被掩藏的很好的利器,就随着她的昏迷脱离,而滚了出来。
‘咕噜噜’
竟是她鞭子尾后的那个铁荆棘,刚才如若让这个郡主近了身,那下一刻起,被紧紧搂住的顾铮的脖子上,就会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利器。
依然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的顾铮,看着朱圆章有些嫌弃的将自己的踩着郡主的脚给拿下来,然后打算让身边的徐大给抬到大殿边上把她给解决了的时候,突然就开了口:“阿弥陀佛,圆章不可。”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徐大那已经贴近了敏敏特穆耳的大刀就生生的停了下来。
“噗。”
听到了这话的朱圆章,第一反应竟是笑了。
他眉毛一挑,浑身的气势就松了下来,竟是带着几分挤眉弄眼,一脸的我了解的表情,朝着顾铮的方向蹭了过去。
“师兄?大师兄?你不会是真看上了这个什么面饼了吧?”
“哎呦喂,师兄我跟你说,这女人真的不好看,你不要见到一个比普通村民稍微顺溜儿点的女人就动了凡心了吧?”
“你要是真是想要还俗,那你也要挑一挑啊,我让我那未婚的婆姨,给你介绍她的小姐妹。”
“我和你说哈,她那小姐妹,那叫一个白,就跟咱们寺庙中的面粉一样,又细又滑!”
还是吃食。
但是被调侃了的顾铮,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她的哥哥来了,你速速让你的属下撤离。”
“若再是晚一点,这山上山下的出口具是会被这原朝的将军给堵住了,到时候就算真的是佛祖降临,也救不得你们了。”
就在顾铮的这番话音落下,这些人半信半疑的迟疑之间,一个负责山下驻军探查的小兵,就急匆匆的就朝着大殿内跑了进来。
“不好了,朱将军,前方留守的探查人员,在三里地外,看到了有大队的原军人马在靠近。”
“为首的旗帜上,有一个大大的保字,应该就是那个让各路联军都闻风丧胆的保保将军。”
“将军,我们要速速撤离,否则不出半刻,下山的通路就会被人堵死了!”
没成想这个侦查小队的人刚说完话,又是在大殿居中的顾铮,率先的开了口。
“晚了,既是原朝的军队,自是骑兵先行。”
“现如今你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将现在这昏迷不醒的郡主,作为人质,见机行事了。”
再次将自己的提议说出口的顾铮,终于不用再说什么我佛慈悲的假言假语。
屁股坐在哪一方,就决定了脑袋的归属,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为敌军的贵族说话呢。
瞬间又开始了闭口禅的顾铮,就将眼睛缓缓的闭上,眼不见心不烦的,等待着朱圆章这个大麻烦的离开。
谁知道,这些人裹挟着郡主,往下山的路上行了不过半程,须臾的功夫就又返回到了大殿之内。
“不行,前方已经有大批的火把燃起,大路应该是被堵截了。”
“让兄弟们速速的将这些原人的尸首简单的掩藏一下,化整为零,融于夜色,穿过山林,翻到后山再再次集结。”
“是,得令!”
而下达完了这些命令之后,朱圆章才惊觉自己这次的归来,仿佛并没有为皇觉寺带来任何的荣耀,反倒是替对方添了无比大的麻烦。
但是这时候的朱圆章,已经充分的学会了压抑自己内心的愧疚,并将厚黑学给发挥到了极致。
他反倒是带着一脸羞愧不忍的表情,站到了顾铮的面前,深深的一拱手,做着赔礼到:“师兄主持,此次是圆章酿下了大祸,反倒是要累的皇觉寺大难临头。”
“师弟我能力有限,人员不足,原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原人处理掉,抹清痕迹,转移视线。”
“让那些原人们认为是这境内的陈姓起义军所为。”
“可是谁成想,这些原人们竟是来的这般的快,是师弟我的失误,才造成了此种局面。”
“但是在人民大义,抗击原人的反抗面前,朱圆章我,也只能对师兄你说一句对不起了。”
“是我连累了皇觉寺,连累了这皇觉寺上上下下的僧人们。”
“师兄,为今之计也只有你随我一同走了啊!我们从后山悬崖攀爬下去,再由蜿蜒山道穿山而行,翻过这沟渠野岭,到前面的山头时,再做商议吧!”
这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只是如果顾铮不是那般的会洞察人心的话,可能也就被朱圆章的表演给骗过了。
他只是摆了摆手,苦笑着拒绝了朱圆章:“师弟,这些都是因缘际会。”
“你是从皇觉寺中出身的当世主,自然我们皇觉寺中的人,就要承担你身边的因果。”
“我乃皇觉寺的主持,如果我一旦随你一同离去,那么原军自会认为是我皇觉寺与你合谋。”
“那么到时候,不要说这皇觉寺上下十余号的僧人的性命不保,这寺内对我等皆有养育活命的师父的性命不保,就是这皇觉寺所涵盖的凤阳县周边的十多余个村落乡镇,那诸多的百姓的性命,也是要保不下来的。”
“这连坐之法,在原朝人的眼中,本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更何况,是这种宰杀起来如杀鸡烹狗一般的南人百姓呢?”
“所以,这皇觉寺上上下下,谁都可以走,但是唯独有一个人不能走,那就是我顾铮。”
“所以师弟,你我相交虽只有半年多,我对你也无半分的温言细语。”
“为了让诸位师弟们能有一席所长,我更是对大家严苛无比。”
“诸位师弟对我这个大师兄,心存不满,我也是认得的。”
“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恳求师弟一件事。”说到这里,顾铮第一次从坐着的蒲团之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朱圆章施了一个礼:“师父他老人家,年岁以高,不宜受到过多的惊吓。”
“只希望师弟在下山的途中,能将师父带下山去。”
“而后山之中的百姓,也多是你身后的随从们的亲眷,如若有能力,请一并带他们走出困境。”
“至于”顾铮又转头回顾了一圈,闻讯而来的其他的师弟们,继续说道:“这些师弟们的能耐你也知道,他们愿意离去的,就带着他们一并走吧。”
“如此艰险情况,能活得一人,也总是好的。”
而当顾铮说完了这一番仿佛是遗言一般的话语时,他身后的这几位师弟们,具是齐生生的说道:“大师兄,我们不去,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我们知道自己的能耐,但是与大师兄同生共死,一同护卫这座寺庙的心还是有的。”
师兄弟中只有一个十分的犹豫,那就是朱冲二,他看了看自己的同胞弟弟,又看了一眼让他又惧又畏的大师兄,就将脚步不自觉的挪到了朱圆章的身边。
277 悲!舍身饲虎!
只不过他在经过顾铮的身边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张开嘴之后,又紧紧的闭上,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朱圆章的身后。
朱冲二所做的这个选择,明显让那些同吃同睡了许久的师兄弟们感觉到了背叛。
他们忍着极好的修养,才没有破口大骂他们朱家的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的气氛算不得好,但是顾铮的脸上却依然是笑着的。
“无妨,血脉亲情,乃是这世上最亲近的感情,朱冲二本也是凭借着本心所选。”
“更何况,多一个自己的师兄弟,能够侍奉在师父他老人家的左右,我也就能更加的安心了。”
“朱冲二!”
“在!”
“我无欲以皇觉寺第七代主持的身份命令你,从即日起,你就侍奉在先师的左右,不离不弃,直到师父百年,圆寂之后,你再将师傅的遗躯挪至凤阳山的后山,历代僧人的群墓当中。”
“你可愿意?”
顾铮的这一番话,说的朱冲二是泪流满面,他的喉咙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是疼痛的呜咽了起来。
他在顾铮灼灼的目光之下,用袖口擦了一把怎么流都止不住的泪水,奋力的回了一句:“我朱冲二,愿意!”
听了这话顾铮就是一点头:“既是如此,时候不多了,你等速速离去。”
“我大师兄,就为你们做这最后一刻的拖延吧。”
说完,竟是将僧袍一挥,朝着身后紧跟着上来的那位师弟说道:“请我的法袍,请我的顶冠,将我的禅杖一并拿来。”
“我们到大殿门口,去迎接这马上就来的贵客吧!”
“是!谨遵主持法旨!”
这一声吼的是齐刷刷的雄壮,让在后门听到了全部交谈话语的那些凤阳的百姓们,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大师!无欲大师,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无欲大师!算我一个,我没爹没娘,无牵无挂,不在乎这劳什子的拖累!”
这些最质朴不过的百姓们,却是能够感受到,谁才真正的为他们牺牲之人。
但是就在朱圆章惊觉这个大师兄的拉拢人心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之后的时候,那个已经快要走到大殿门口的顾铮,反倒是转过身来,朝着这些自告奋勇要留下来的人深深的施了一礼。
然后说出了让场内所有人都记忆尤深的话语。
“谢谢诸位施主的好意,但是我无欲只能心领,却无法同意。”
“诸位担心我的安危,这一点让我十分的感动,因为在诸位施主的身上,我看到了属于人性中的最真最善的闪光。”
“但是在留下的这件事情中,我却不能允许诸位这么做,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加宝贵的东西了。”
“施主们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之上,无论是了无牵挂,还是儿女满堂,他都是各位的父母与上天所给的馈赠。”
“自然也不会分出谁贵谁贱,大家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是活生生的平等的。”
“佛家的诸生平等就是这个含义。”
“而现在,不能因为我这个最普通不过的僧人的性命,害的更多本能够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命为我牺牲。”
“这般的因果,就算是菩萨大能也是承受不住的。”
“所以,无欲师父我在这里再一次的嘱咐各位,守护好各自最珍贵的性命,在任何的困境之下,不低头,不放弃。保持本心,自在的过上一生吧。”
“这是我对诸位施主的离别寄语,也是我内心最后的祝福。”
“若是有缘,来日再见吧。”
“皇觉寺无欲法师,携众位师弟,送诸位施主离去。”
“此刻乃寺庙封山之时,不再接待外客,请仍在寺内驻留的施主们速速离去!”
而顾铮身后的嗓门最大,负责喊山注意的师弟,则是缓缓的将大殿的后门关了起来,让这些还在大殿外的人们了解,你们是时候离开了。
而随着这个大门关闭的,还有这些乡民们最熟悉的那一声的喊声:“送客!封山喽!”
就是这个声音,让这些老老少少们,虽是在哭着,泪流满面,但是脚底下的步伐却抛却了犹豫,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头也不回的随着朱圆章而去。
他们虽然人数不少,在此时里却是半分都不显乱,反倒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一般,开始随着朱圆章朝着后山迅速的撤离。
这时候的朱冲二,已经从太上长老晚上必在的禅房内,将他给背了出来,脚步几个加速,就跟到了自家弟弟的身后。
因为朱冲二知道,这个位置,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身上的师父,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他背后的师父,在看清楚了这一行人的去意之后,反倒是闹腾了起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师父,原朝人打过来了。”
“打就打呗,他们原朝人信佛的不少,咱们将山门封死,他们自然也不会太过骚扰的。”
“要知道佛门的同宗可是不少,他们原人要是敢拿我们这般无辜的僧人下手,那他们的元大都就会是率先不稳的地方。”
“那里可是有千千万的和尚的,难道他们是不打算要这个江山了吗?”
“不是师傅,咱们的人刚才在庙中,将原朝的官兵给宰了啊!”
看着他身边的老和尚,精神矍铄的扑腾个不停,一旁的朱圆章居然还带着笑的放慢了脚步,在收留他的师父的面前说道:“不光如此,师父,我在后山里还宰了原朝七王爷的世子。”
“惹下了此等的大祸,可是光靠一个和尚的身份,可扛不住的。”
“大师兄和我说了,他这一辈子只有两个牵挂,一个是你,一个就是这个他继承了的皇觉寺。”
“现如今皇觉寺分崩离析在前,他势必是要将他最后的念想,如同父亲一般的您的性命,给保护下来啊。”
“所以师傅,您就别再挣扎了,赶紧随我们逃命才是。”
“等随我等到了起义军的军营,安顿好了之后,我在我的大后方的地盘上,专门为您重新修建一所寺庙,让您在毫无纷争的环境下,专心礼佛。”
“以全师傅您这一辈子的夙愿啊!”
说完,朱圆章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是太到位了。
这个心善的老者,自己绝对能给他提供一个安度晚年的环境。
但是没想到,朱冲二身上的师父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不挣扎了,反倒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到最后反倒是转成了嚎啕大哭。
他用袖子奋力的换着两只手去擦怎么都停不下来的泪水,说出了自己这辈子的最大的愿望。
“圆章啊,你师父我这一辈子的最大的愿望,不是什么精研佛理,更不是什么将寺庙发扬光大。”
“你师父我这一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这些师兄弟们,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在我圆寂之时,都能盘等在我的面前,一个都不少啊,一个都不能少!”
“呜呜呜,你大师兄那个人我还不知道?他的眼中只有我这个师父,还有咱们这个寺庙。”
“平日里对你们这些师弟们,压根也算不得和善。”
“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平日里寺庙中吃的米面,素日里晨课上讲的课程,那都是你们大师兄准备的。”
“他曾经在与我参禅的时候说过,皇觉寺只要这凤阳山头不被人平喽,咱们的根就还在。”
“但是寺庙中的师弟们,却是最需要他守护的东西。”
“他这人不懂人心,不通蜜语,只能用他觉得好的方式,将最多的知识传授与你们,将最大的信念赋予给你们。”
“这一次的危难,我旁人都不担心,却只担心你大师兄一个人,却是为何?”
“因为我怕他干出那以身饲虎,舍生取义的事情。”
“所以师傅我才想留在那庙中,看顾着一点这个看起来主意最大,实际上却是你们师兄弟当中最可怜的大师兄啊。”
“因为他谁都疼,谁都考虑到了,却是单单的没有考虑到自己啊!”
说完,老和尚就如同认命了一般,将头毫无气力的垂在了朱冲二的肩膀之上,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不再反抗了。
他苦命的大徒弟,那个从小收留的孩子,是他从奶娃娃的时候就一把屎一把尿的抚养长大的孩子啊。
整个皇觉寺内,没有人比他更亲近自己的心,也没有人比他更在乎和照顾自己了。
而从今日起,一別不知几何,自己在有生之年,以七十三岁的高龄,不知道是否还能等到,他最出息的徒儿的寻来。
不要跟他说阴阳两隔,生死茫茫,他就算是去了西方极乐,也会先寻一下,是否有他那先到的徒弟。
因为他知道,这个压根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娃,一定会在前方打点好一切,等着他那无能的师傅,过去静享清福的。
听到这里时,老和尚周围的人都默然不语。
因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谎话,才能真正的安慰的了这个悲伤的老人。
278 交锋!风采无双!(1700均)
他身下的朱冲二,哭的更是悲伤,但是在心中却是暗暗的下了一个永久的决定。
这一辈子,大师兄的师父就是他的父亲了,而他一定会帮大师兄,伺候好师父的起居生活,让他老人家能够了无牵挂的度过余生。
就算是他朱冲二,报答大师兄此生的大恩大德了吧。
后山的人走的沉闷,原本紧跟在朱圆章身后的李山长几个人,却是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不曾了解过这个皇觉寺内的恩恩怨怨,更不理解此时朱圆章的内心。
这个极度敏感,在外边的生活中学习到了自尊,却依然掩盖不了心底的自卑的男人,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是怎么样的。
但是他们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在今日里,他替大家所作出的消灭原军的决定,应该是欠妥的。
但是出门在外,行军打仗就是如此。瞬息万变,人无完人的自我开解,又让他们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按常理来说,现在被留在寺庙内的大师兄,对他们这一行人是都有恩之人,但是人吗,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分。
与大师兄相比,还是同吃同住了三年,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朱圆章,与他们更为亲近些。
这毕竟是他们已经发誓效忠的主公,现在,还是保护着正主脱离险境,才是正事。
更何况,他们周围还有如此多的凤阳县的百姓,救得了这些人,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
大师兄这般慈悲为怀的高僧,也是愿意见到百姓平安的场景的。
在后山已经快要抵达朝着后山攀爬的小路的一行人,就在这个小节点处打算做一个简单的休整,将队伍休整齐全了之后,就一鼓作气的翻过这个山头。
到了那边,大家就算是安全了。
这些具体的安排,顾铮都不知道。
因为带领着四五个师弟,站在大殿门外的顾铮,已经迎来了气势汹汹的原朝的大军。
因为这个小庙规模不大的缘故,那大批的骑兵自然是上不得山来。
但是那些将门外山路,门内空场内,全部都站满了的密密麻麻的亲卫队,却也让顾铮了解了,他们这次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这些原兵,可是不比前头上山来的,如同家仆一般的战斗力的菜鸟亲卫。
他们每个人具是甲胄齐全,带着一身悍勇之气。
根据顾铮多年的经验和眼光来判断,这些人绝对是历经过多次的战役,更是见过血的强兵。
而在他们间,居中领头的将领,更是了不得。
其眼神之锐利,气质之枭杀,就足以忽视他与敏敏一般的,长着一张饼子脸了。
待他在亲卫的簇拥下,往大殿门前走过来的这几步路,顾铮更是看到了对方那五五分的对折的身体的下盘,是有多么的稳健。
这一看就是一个从小就受到了弓马骑射的训练,并且长期不辍,在马背上行走天下的将领。
难得,在大原朝的上下官兵们都在醉生梦死的时候,还能出得这样的一位将军。
朱圆章啊,你的成事大路上,看来这个人绝对能给你找不少的麻烦。
想到这里,顾铮的身体也随着动了。
他示意身后的师弟们都退后两步,不用跟随,自己将手中的禅杖提起,一步一步的,也朝着这位将军的面前走去。
他身前,是被无数个油火把点亮的大殿广场,火把下,是被照耀的灼灼发光的盔甲。
寒森森尖锐相对,威凛凛的面露凶光。
可是这个和尚,却如同在山清水秀的凤阳山上野游一般的,闲庭信步。
现在的他距离为首的将军越来越近,脚步不停,待到那将军身后的亲卫准备横刀阻止的时候,这个年轻的有点过分的和尚,却是淡淡的一个稽首。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晚夜至此,有何贵干?”
“皇觉寺近日起的朝香时间已经过了。如要参拜,请施主明日再来。”
而被顾铮站到了对面的保保特穆耳,则是被顾铮的这一身的行头,给先晃楞了一下。
实在是从黑暗的大殿门口处走出来的顾铮,在这宛若白昼的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太闪了点。
只见这个僧人,身着明黄色衬里僧袍,肩批金红色拖地袈裟。手持黄灿灿云纹禅杖,脚踏银闪闪绣底僧靴。
端的是华贵无双,神佛降临,一派高僧风范。
饶是见多识广的保保将军,在大原都内与高僧们谈佛论道的时候,也没见着那些个高僧们,能置办出这般通身气派的行头啊。
难道说,在这荒野小庙中,还碰到了什么真了不得的隐士大能?
人们总传说南人历史悠久,传承神秘之流派比比皆是。
自己这是也碰到了?
可是这般的高人,怎么就和他家的妹妹的出逃,扯上了关系了呢?
没错,现在的保保特穆耳还不知道他妹子已经被裹挟的惨痛事实,他这次特意来凤阳山上,也是特意的来抓这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妹子的。
在元大都内,爹爹刚刚接下来的旨意上写了,敏敏特穆耳被赐婚于七王爷的世子,扎牙笃,为王妃。
自此之后,自家就不得不捆绑在七王爷的这艘大船之上。
这让一直是中立派的保保很是烦躁。
而自家的妹子好像也对扎牙笃此人没有什么感觉,在她的再三哀求之下,才让她随着剿匪的队伍一同南下,全当散散心。
谁成想,只不过才出来几日,就听到了亲卫营的通报,他那个四六不靠的妹子,竟是只带了几个亲卫就出去乱逛去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那亲卫回报的时候,还特意的提醒了他一句,说是扎牙笃这个未来的小王爷,也千里迢迢的从元大都里跑了出来,竟是找到了敏敏特穆耳,与她一起在这周边游山玩水了起来。
一听到了这个回报,在军营帐中的保保特穆耳,直接就气的摔了一个茶杯。
自家的妹子现在的安危到成了次要的了,要是扎牙笃这个世子爷在他的地盘中出了事情。
那么元大都朝内的那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几派人物,就会拿这件事一直做文章,直到他们与七王爷的一派,彻底闹崩了为止。
这是保保特穆耳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因为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之中,朝中的那些原族贵族们还是仿佛看不清楚形式一般,做着四海清平的美梦,继续着他们的勾心斗角,争斗不休。
想到这里的保保也坐不住了,他钦点了一干精兵,让探查人员先行,就朝着敏敏特穆耳所留下的游玩的线索而去。
不过须臾的功夫,行进的队伍就告知了保保特穆耳,他的妹妹所去的地方。
在听说了是所寺庙之后,保保的心才算是暂时的放了下来。
但是等到他攀登上了这座小庙的时候,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山下随着敏敏一起前来的亲卫的马匹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在栓马桩子的附近,还有新留下的喷溅状的血迹。
而随着他们这一行人的迅速赶往这山上时,那诡异的过甚的安静氛围,也让赶路的保保特穆耳,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妙。
待到他来到山上时,只看到了大门紧闭的殿宇,以及连一根香蜡都未曾点上的建筑,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坏了!敏敏和扎牙笃,凶多吉少。
当他打算带领着军队,破门而入,看看这个荒野小庙是不是一个打着寺庙的名义的贼窝的时候,他的面前又突然的出现了这般模样的高僧主持……
这!
保保特穆耳强忍着往后退的脚步,心中还有一种猜测,这不是什么山精鬼怪的魔窟吧?
可是在顾铮将询问的话说出来之后,他的心中却只有了一种感觉,这般轻灵悠远的声音,就算是鬼怪幻化,那它也是一只与人为善的好鬼啊。
于是,心中大定的保保特穆耳就回道:“我原以为这里是空寺荒庙,没想到还有像大师这般风采的人在。”
“既然这是有主之庙,那我们不得不询问大师一些问题了。”
“施主但问无妨。”
“大师可是见到一队原人贵族的人马,来到此山中游玩?”
“见过。”
“可是在此庙中停留?”
“是的。”
“那现在他们二人可在这寺庙之中?如若不在,他们又去往何处?”
“这二位施主,一位离去,一位仍在后山。”
“哦?那大师可知离去的是何人,留在这里的又是何人?”
顾铮轻轻的一点头:“女施主离去,男施主仍在。”
“那么大师,是否可以让我派两个人前去寻找?”
顾铮的眼皮轻跳了一下,而他身后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师弟们,则是紧张的将手中的戒棍给捏的紧紧。
顾铮在沉默了足有三秒钟之后,就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他的安排。
“师弟们,将大殿庙门打开,迎接新来的施主寻人。”
“如果施主不嫌,请随我一同进殿内等候吧。”
“可!”
保保特穆尔在听到了大殿门口有其他的人的响动之后,就示意身后的亲卫,将火把往大殿的门口给举了过去。
那阴影里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几个僧人,不足为惧。
279 全都杀了吧!
而只有打开了这个大殿的门,才能方便自家的这些卫兵们更好的搜查这座大殿,才能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是不是说了真话。
可是没想到,待着大殿的门刚一打开的时候,保保特穆耳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而随着殿内的火烛被一个僧人逐一的点亮的时候,他身后的紧紧跟随着的与他一起进到了大殿之内的亲卫们,则是当啷啷的,都拔出了腰间所配备的弯刀。
这哪里是什么慈悲为怀的高僧庙宇,这简直就是修罗场一般的人间地狱。
这大殿内,地下青砖,血液泡染洗刷,
这佛像上,喷溅四射,佛唇带血。
这角落里,一个摞着一个,一看就是被随意丢在这里,等待着处理的原朝人的尸身,横七扭八的歪斜着,全身都还被扒光了装备。
就是如此的环境,就是如此的氛围,他面前的皇觉寺的僧人们,竟是如同没事人一般的,将他们主持的蒲团放好,先伺候好了顾铮入座,再论。
“大胆!你们竟敢欺骗我们的主将!”
“说!你们把敏敏郡主和世子爷给掳到了哪里去了?”
看了此情此景,竟是保保特穆耳身后的亲卫,先忍不住的朝着这群和尚们发难了,而保保特穆耳却是一言不发,等待着大殿内的顾铮给他一个解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施主刚才所问的是,那两人所在何处,小僧回的也是,这两人的去处。并未做出妄言。”
顾铮的这句话音刚落,被派到后山院落中寻人的亲卫,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的背上,都扛着一具血拉拉的带着黄土的尸体,一看这样就是现从土里给翻出来的。
“报!大将军!大事不好!”
“我们这队探查人员,在进入到后山不久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周边的土壤,还有明显的掩埋迹象,探查的将士们一挖,就从土中露出了我们原朝贵族的服饰。”
“待士兵们将那土包内的尸体翻出来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七王爷家的世子,扎牙笃小王爷。”
“可是末将在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竟已经全都被人给残害了啊!”
说罢,那个头领模样的亲卫,就示意尾随在身后的三个抗尸体的士兵,将他们所搜寻到的几具尸体,给摆放在了大殿之内。
‘嗙嗙嗙’
随着几声闷响,被乱刀砍死的扎牙笃三人,就仰面躺在了这大殿之上,顾铮主持的面前。
其身上的惨状,要不是凭借着身上的衣饰,不熟悉的人压根就辨认不出来这尸体原属于是谁了。
“这!”
饶是生性残忍的原军,也被扎牙笃的这般死法,给惊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也太惨了吧?
而当这些人看到了这些尸体之后,再抬头看向顾铮的方向,他们整个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只见这个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僧人,嘴唇竟是如同吃了死孩子血一般的红,而他那面无表情的高僧风范,也变成了漠然无情的冷酷肃杀。
这时候的顾铮,竟然在笑,那种淡然的笑容,在这些原人的眼中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皮笑肉不笑。
连顾铮接下来的话,都变成了那种空荡荡,仿佛从远方凭空飘过来一般的,让人发冷。
“施主,你看,我刚才所说的并无欺骗吧,你所要寻找的男施主,果然在后山,并未曾离开吧?”
我来个大草!
原人们惊呆了,原来还能这么强词夺理。
这人都成了尸体了,我们要是没过来,这是一辈子都要待在后山的节奏了啊!
是不是你要是煮煮吃了,还变成了与你同在了啊。
可是人家的话回的还真没毛病,愣是把这群原人给又惊又吓的噎在了当场。
当然了,这要讲到残忍,原人应当能够当这些人的祖宗,所以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保保特穆耳还是不忘记问一下自家妹妹的去处。
“那师傅刚才所言的那个女施主已经离开,不知道这位女施主离开的时候,性命可是无妨?”
是死还是活啊?
“那位女施主在离开皇觉寺的时候,她的性命还是无忧的。”
“那就好。”说到这里的保保特穆耳整个人的话锋一转,这人就变得冷漠暴厉了起来:“既然得到了无欲法师的这个解释,那我就要好好的问一下,现如今这寺庙中的状况了?”
“这些暴行是何人所为?难道说?是这寺庙中的僧人所犯?”
顾铮摇头:“我皇觉寺上上下下,僧人不过八名,绝犯不下如此的罪过。”
“我们都是正统的佛家人,也做不出杀生犯戒的勾当。”
“这些原朝亲卫,皆是这凤阳县的反抗军所为。”
一听是反抗军,保保特穆耳也不去想着扎牙笃死了的事情了,他蹭的一下就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问道:“那这些乱民呢?往哪个方向而去。”
“我劝大师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因为你这山门的前端,可是刚被我的军队给围堵住了。”
“这方圆十里内,并没有起义军出现的踪迹。所以还望大师据实相告。”
听到这里,顾铮也知道不可能用瞎话骗得过保保,他有些转移视线一般的,绕着着大殿后方的诸多个山头,缓缓的巡看了一周,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只是幽幽的回到:“他们就在这悠悠众山之中。”
“早已撤离多时,怕是隐藏踪迹与这山林之内了吧。”
“可是由他们裹挟走了我的妹妹?敏敏特穆耳?”
“是!”
一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保保特穆耳一个巴掌就将手拍在了顾铮面前平日里用来诵经的案条之前。
“好你个恶僧!竟是与那些乱军是一伙的。”
“贫僧敢用漫天佛祖发誓,今日里第一次见那队军士!”
“你胡扯!”保保特穆耳将手往扎牙笃和角落中的原军的尸身上一指:“你们这些出家人,不是向来以慈悲为怀,最见不得草菅人命呢?”
“这些人全部都在你这皇觉寺,在你供奉之下的佛祖面前丢了性命。”
“这时候,作为一个得道的高僧,难道不应该身先士卒的上前阻止暴徒的恶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如果不是恶僧,又怎能在这般的惨状过后,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的开门待客?”
“到了这般的田地,还想恶言狡辩,简直是不知死活。”
“原军亲卫听令!”
“在!”
“将这寺庙团团包围,大殿内僧人就地格杀,排一队人马去后山探查,找寻逃跑的乱军行踪,将小郡主从危难之中解救。”
“至于这个寺庙,在将这里查探完毕,确定再无其他的乱军的时候,就一把火烧光殆尽,也免得给这些乱军再提供天然的根据地了!”
“是!小的得令!”
待到保保特穆耳将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了之后,顾铮身后的那些师兄弟们,则是不能忍了。
他们噌噌的就将手中的僧棍,从身后抽了出来,拿盾牌的那盾牌,抽戒刀的抽戒刀,这就打算和这群狗原人同归于尽了。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双。
而看到了面前这些不像是寻常僧人,反倒是更像武僧一般的皇觉寺的僧人们的表现的时候。
保保特穆耳则是冷笑一声,将身上的半挂锦袍往腰上一挂,就露出了自己那绿宝石刀柄的弯刀。
他朝着已经被师弟们掩护在了身后的顾铮,冷冷的讽刺了一句:“这就是高僧的待客之道?”
“那小将我,还真的是要想想高僧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谁成想,这个看起来最是弱不禁风的僧人,反倒是将身边的师弟们都压了下去,而是用这个世界上最为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保保特穆耳的方向。
“施主,你刚才所说的话,贫僧不敢苟同。”
“原本在这大殿之中,是有两方的人马产生了争执。”
“而小庙不幸,只是这两拨人马争执的载体罢了,和山下的凤阳县的大路或是小村落中的荒山一般,并没有不同。”
“我这间寺庙之中,虽是泥塑的菩萨,却仍还有几分神通。”
“如果不然,那位女施主的性命,自然也不会被保全了下来。”
“人这一辈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人会安闲天年,长命百岁,那还是因为他本身自修其身与人为善,修桥铺路,多结善缘所至。”
“而有些人,则是厄运缠身,诸多不利,不修善果,多造杀虐。就这般的人,也多是横死街头,无人收尸的局面。”
“佛教中人最信命运,而逆天改命则是有违初衷的逆天之举。”
“贫僧自不会去学那不自量力的歪门邪道,在几番言语的提醒之下,就看两方人马的自行选择了。”
“如若不是你们的郡主和世子咄咄逼人,看不清楚形式,他们但凡发现异状,就迅速的下山逃命。”
“此时也不会落得一死一失踪的命运。”
“天命于此,贫僧自不会劝服。”
“况且那另一方的人马,我想将军也是与那些起义军的人有过接触的。其悍勇之气比将军你带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这般的人,自问将军处于小僧的地位,也不会多言几句的。”
这话为自己开脱的真是好,到头来反倒是因为你们原朝人蠢的自己丢了性命。
与皇觉寺何干。
但是保保特穆耳会是和顾铮废话的人吗?
不是。
所以他只是朝着顾铮冷笑了几下:“诡辩,但是无用!我今日就是要踏平你这皇觉寺,给扎牙笃陪葬!”
“阿弥陀佛!”
顾铮在众位师弟准备暴起,拼上命也不要,打算把保保特穆耳给弄成人质的时候,又动了。
这一次,他再也不是慈眉善目的低垂眼皮的形象,反倒是第一次将眼睛瞪得如同怒目金刚。
他的金色的袈裟被他往后一甩的姿态,给撩的迎风飞舞了起来,而他的禅杖,则是被他一下子狠狠的跺在了地上。
他头上的比丘帽随着他的这一动作,仿佛开始跟随着他的袈裟一起,渐渐的发出了温暖的佛光,而他脚下迈出来的僧鞋,也传出了浓郁的不可忽略的檀香。
自这一刻起,顾铮在旁人的眼中,就不再是一个凡人之躯,他就是这世界中的真正的佛陀转世。
这些异象的产生,也再也不如往常一般的小打小闹,在这马上就要面临着的生死关头,顾铮身后的两大系统也纷纷的奇装上阵。
它们用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能表现出来最大的能力,以及在不破坏秩序的情况下所能制造出来的最大的异状。
从这一刻起,顾铮亮了。
当然了是金灿灿的一般的如同笑忘书的颜色,与佛光普照大地一般的神圣。
而为笑忘书加持能量的,自然就是方丈小绿球,它一边忍受着笑忘书的催促,一边嘤嘤嘤的用着力。
“再来点能量啊,再亮点行不行?你没吃饭啊!”
笑忘书于是说,顾铮的身上的光就更亮了。
这般刺眼的光芒,让整个大殿内的所有人的,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三步。
实在是太亮眼了,就仿佛一百零八个罗汉,拿着冒着火花的电焊,在顾铮的浑身上下点燃一般,除了没有能够燃烧起热的实质性的火花之外,其它的都是那般的逼真。
这让顾铮身上的亮度减弱,笼罩的光芒被调节成了柔和的黄光的时候,那些原人们还是又惊又疑的不敢靠近。
光发完了,味道也出来了,是时候扔下一个大杀器了。
就在保保特穆耳正在考虑是不是将这个妖僧捆了,送去元大都给那些老道们研究一下的时候,突然,顾铮就开口念经了。
他念的是自己自创的《普度众生去西天极乐世界除妖降魔大忽悠咒语》,那些新颖的唱词全部都是由高大上的梵语读出,所以等闲人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
他们只需要好好的看着,他这憋了许久的,早就想放出来的大杀器就好。
“佛说,这世界上有了光!”
“光来!”
小绿球奋力的传输着自己的能量,并且用劲过猛的放了一个屁。
280 佛曰,这世界有了光
但是小旅球的屁没有白放,它提供的能量,效果很好。
整个大殿之内,如同落下一个火球一般的光芒大照,现在的顾铮,在光来的这句话落下之后,他自身就变成了一个上千瓦的灯泡。
照亮了这宛若白昼的大殿。
这妖异无比的现象,都让稍微胆小一点的门外的原军,都吓白了脸庞。
“佛说,这世界上有了生灵!”
“这生灵自然就来!”
而随着顾铮的这一句的落下,从大殿的后门,突然就蹭蹭蹭的跑过去几十只兔子,路过大殿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灯泡顾之后,还齐刷刷的蹬了几下后腿。
嗯,对此顾铮很是满意,自己的与动物相处的是越来越和谐了。
而在这些兔子跑过了之后,那后山的麻雀,房梁上的猴儿,也都具都跑了开来,一溜烟的功夫,就如同这小庙当中所有存活着的生物,感受到了这里要大难临头了一般,都开始蜂拥的,往寺院外围的深山中逃去。
慌不择路的几个猴儿,还嫌弃这些在后院翻看着是否藏匿了乱军的原兵们挡路,照这对方面门上,就是几个爪子。
而这一异像的影响太大,冲天的鸟雀飞舞出来的景象,还是让在后山居高临下休息的朱圆章的队伍中的人们给看到了。
“主公,快看!皇觉寺内有异像!”
随着这一声的通报,做短暂的休整的朱圆章,连同背着老和尚的朱冲二,就齐齐的朝着山下半崖坡的方向看去。
“这,这些都是大师兄们所收留的动物,这是大师兄不愿意连累无辜的生命,而将它们都放逐出去了啊!”
“大师兄,到底在殿内遇到了什么样的磨难,遭受了何种的酷刑啊!呜呜呜。”
朱冲二又哭了。
而一旁的朱圆章李山长等人,则是无语的对视了一眼,这,异状也太明显了,哪里用放生就解释的过呢?
所以,当殿内大梁上的几根长虫也滑出大殿的时候,保保特穆耳他身后的军队,都已经后退出了五步远的距离了。
在顾铮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圈。
而他则是开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神棍的路程。
“佛祖说,寺庙简陋,无处安身。”
“于是,贫僧说,有龙凤呈祥,气势宏伟的山门,可以栖身。”
“于是乎!菩萨,就会降临于此!”
在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顾铮前面做任务时所抽取的那些特殊建筑物们,终于有了一见天日的时候。
只见那白玉为底,青石为柱,檀木为匾的大门,宛若天降一般的,从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缓缓的降落。
随着距离地平面的越来越近,这个庙宇的牌匾大门的体型,则是越来越大。
不但如此,它还是分了三层的套门。
在山脚下迎客的大门最大,在庙门前,套装的大门最小。
这些制式相同的大门,可不管你想要落下的地方,地基的情况究竟如何。
管你是岩石林立,还是滩涂险境呢,它们下落的过程中,只有一个做法,那就是砸。
“嘭!嘭!嘭!”
随着这三声巨响,这三座大门,就算是在这个世间落定。
而伴随着这凭空而出的建筑物的,则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
“佛祖发怒了!”
“天罚降临了!”
“我们的将军,惹怒了真正的佛祖,这是要让我们所有的人陪葬了啊!”
“快跑啊!”
在山脚下守门的军队自是最多。
现如今这些大原朝的军人们,可没有了当初他们老祖宗那般的本领,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被南人们给养成了待宰的肥猪一般,早就没有了先祖们的战斗力。
再加上他们何曾又见到了如此的异象?
那些如同山一般巍峨高大的山门,径直的朝着他们的脑门上落了下来,任是谁,也只有拨马调头就走的份啊!
而这还只是运气好的原军,那些运气不好的,光顾着震惊的士兵们,一个逃跑不及,直接就被那些巨大的石柱给夯进了了土里,用血肉做成了皇觉寺的地基。
山下的这个门因为地势相对平缓,空间也算是较大,士兵们逃跑时还有点地方,死伤还不算惨重。
但是在山般腰和山门处的这些卫兵们的运气,就没有这般的好了。
一些躲避不及的士兵,径直的就从半山腰滚了下去。
其中自乱阵脚,踩踏,相互推挤着,逃跑时所造成的伤亡则是更大。
而在山顶上,那些挤在狭小的广场内的士兵们,但凡在玉石柱子下的那些个士兵,无一幸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砸成肉泥!
就是这般的鬼哭狼嚎,让原军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天罚。
那些在顾铮的面前拼命的想要退后,退出大殿的原军们,在听到了鬼哭狼嚎,满头是血的传令兵所报过来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又不敢动了。
“报!将军大事不好啊!佛祖发怒了!”
“突然有三座大门从天而降,压死压伤我军士兵无数,那些门柱自从落地之后,就纹丝不动,竟是刀枪也无法毁坏!”
“可怜那些兄弟,连个尸骨都落个无存的下场了!”
保保特穆耳听到了传令兵的通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吩咐下去:“速速让个小队的队长统计人手损失。”
“将死伤将士的人数,报于我来。”
“平日中攻城略地,我原族人也曾死伤无数,也没曾见任何的慌张!只不过是区区这点损失,你们就如此表现!”
“作为大原朝最强战力的士兵,你们的胆量都到哪里去了!”
不是啊哥,谁也没被这么诡异的砸死过啊!
就在保保特穆耳这边人心浮动,军心不稳的时候,站在真空地带的顾铮又说话了。
那周围的传令兵都顾不得向他面前的将军回话了,只是用他最惊恐的面庞,转向了顾铮的方向。
“佛又曰,香火不济,空有真身而无信徒。”
“贫僧曰,扫榻相迎,万朝来拜。”
说完这些,他手中的禅杖又是往下一顿,这一次,变成了后院开始金光大盛,那同样从璀璨的星空中,再次落下的建筑物,却是比那三个山门小的多了。
这一异状,因为是落在后山的缘故,终于让翘首以盼的朱圆章等人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就算是他们已经距离皇觉寺甚远,但是也被那从天而降的金光建筑物,给晃花了眼睛。
“主公,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三道白光,果然是因那皇觉寺而起,后方探子来报的是皇觉寺的大门被立了起来了,果然没错!”
“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落在了皇觉寺的寺庙之内。”
“早知道此寺庙有真佛降临,那我等可以掩藏在这个寺庙之内,等那保保特穆耳的军队大乱的时候,再杀将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不定能一举将贼首擒获,弘扬我主公的赫赫威名啊!”
正当他们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的正兴奋时候,一旁的李山长这种可是受过顾铮‘悉心’教导的学生们,则是打了一个冷颤。
说什么大师兄的掩护下大获全胜,如果他们此时真的在那个大殿之内,依照大师兄的尿性,他们给他给皇觉寺惹了这般大的麻烦,那么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就是被大师兄给坑的,与那些原军们自相残杀,两军都会元气大伤。
最后被带领着具有彪悍的战斗力的乡民们给赶出寺庙之外,再把山门一封,管你们喊打喊杀的,只要不影响皇觉寺就好。
哪里像是他们现在这般,惹了事情就跑,终于是将这寺庙中的主持的真手段,给逼了出来了啊。
不过,李山长想到这里,就悄悄的将头转向了朱圆章的方向。
此时这个人脸上有些刻薄寡恩的高颧骨,却是被这急速落下之后,在皇觉寺的后山中迸发出来的耀眼光芒,给照的明明暗暗,看不出喜怒。
不过自己的主公,是被大师兄这般的能人给称作是当世主的。
那他们跟随效忠于他,自然也一定是没错的。
顾铮不知道自己的异像频出,坚定了多少人的内心,他只是听到了从后院中又传出来了一阵阵哀鸣般的惨叫。
“这又是怎么了!”
保保特穆耳终是难以掩饰他的惊怒,将手中握着的弯刀,狠狠的就砍在了大殿内他们已经退到的佛像之上。
“报!将军,在后院查探是否有反抗军残军的士兵们,他们被一座从天而降的禅房给压入到了地里!”
“后边又损失了多少?”
保保身旁的副官,一把就抓住了这个从后门蹿了进来,慌不择路的差点跪趴在自家将军面前的小兵的衣领。
这个脑袋上被飞沙走石给擦了几个窟窿的原兵,捂着汩汩出血的额头哭到:“后院的士兵,死伤过半!”
而这个副官的手一松,只觉得一阵的心痛。
那可是足足有二十多人的小分队啊,这些亲卫可是原军内里效忠于特穆耳的小家族中的精英啊。
他们没有战死在沙场之上,反倒全部的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庙之中了啊!
这还不算完,顾铮在看到了保保特穆耳这一行人的动作之后,又再一次的将禅杖往地上敲了下去。
281 杀!杀!杀!(元婴老哥和岁月不寒的万赏加更)
“佛曰,这世人并不尊我敬我的泥塑之身。”
“贫僧曰,吾将为我佛重塑金身!”
说完,顾铮就笑眯眯的朝着保保特穆耳的那一行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脸上的笑,就如同狼外婆见到了小红帽,西门大官人见到了潘家少妇一般的,垂涎欲滴。
正在这群原军的内心颤抖不已,外身却在强撑着的时候,那本就伫立在他们身后,膝盖刚才还被暴怒的保保特穆耳给砍了一下的泥塑佛像,它动了!
这座佛像的脸上依然还是保持着泥塑中的僵硬表情,缓缓的从所站的高台之上,走了下来。
在经过保保特穆耳的时候,仿佛还若有所思的,朝着他手中的弯刀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当啷’……保保将军的刀,就被吓的从手中滑脱,掉落在了地上。
而这个身高足有好几米的佛像,在缓缓的走到顾铮的身前的时候,它的身上还在不停的灰扑扑的掉落着灰尘。
却在它站定之后,顾铮用手虔诚的抚摸在了它的金身之上之后,它原本塑身的佛像的材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改变。
笑忘书中的小绿球,有些开心的询问道:“宿主是否用纯铜铸造的达摩祖师像替换该劣质泥塑材质佛像?”
而顾铮在脑海中则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是。”
于是,这一转换的进程得到了加快,顾铮与佛像的贴合点的位置,再一次的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待这个光芒闪烁了足足有十秒钟之后,这逐渐暗淡下来的大厅内,其余的人才又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奇观。
只见一个金灿灿的重塑金身的佛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那个佛像好像十分满意现在的躯体一般,又缓缓的走上了原本所在的高台。
但是它在台上准备站定,回归本源,变成一座口不能言的塑像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嘟嘟囔囔的就坐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坐姿佛祖的模样。
“当世主说站着的佛像清扫起来太过于麻烦,我还是盘坐下来,也省的两腿间有缝隙,不利于后来人的清扫吧。”
而顾铮则是做戏做的齐全,他十分恭敬的朝着菩萨一施礼回到:“当世主已经翔龙傲天,飞离了这座小庙了。”
“您自不必再考虑其他的世俗人的想法了。”
可惜,顾铮的这句解释有点晚了,冒充佛祖的小绿球已经回归本源,说不了话了。
只剩下一座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坐佛,拈花一笑。
大殿内,安静了。
顾铮身后的那些僧人们,一个个的放下了武器,竟是泪流满面的颂唱上佛经。
“佛祖显灵了!”
“佛祖是来救我们的!”
“恭迎菩萨重塑金身,享皇觉寺千年香火!希望佛祖,将那等不恭不敬之人,全部赶出皇觉寺,永世不得踏入一步!”
而与那些虔诚的和尚反应截然不同的,则是手持武器的原兵们。
他们当中一些稍微虔诚点的,早在大门下落的时候,就头也不回的奔着山下奔逃而去。
这些分属不同个小部族的勇士,有时候只要找到他们的头领贵族,就可以不需要听带领他的这个将军的命令。
现如今,这原本在大殿外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人,竟是剩不下多少。
而尤自强撑的保保特穆耳,到了现在还是想要朝着顾铮下手。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抓他去做研究,而是想着,大原朝要是有这样的一位能够呼风唤雨的大能存在,是不是就能够保着他的原朝,再坚持个百年。
为了他们原人的长久利益,也要想办法给他抓住喽。
保保特穆耳的这种想法,在顾铮的面前基本上就是无所遁形的。
当这个大饼脸将军打算将掉落在地上的弯刀捡起来的时候,他弯下来的鼻尖前,就出现了一双僧鞋。
那双散发着好闻的檀香味道的鞋子,将那把坚韧的弯刀一踩,往后一滑,就当啷啷的朝着殿后滚了过去。
在那后方,则是与顾铮曾经配合过了千百遍的一位师弟,将这把弯刀适时的捡了起来。
与保保将军所想的由这个僧人暂时保管的不同,那位师弟在拿到了弯刀之后,反倒是直接的递到了顾铮的手中。
“师兄,请下令!”
“众位师弟听令!”
顾铮的这一声响起,那些跪趴在地上虔诚的礼佛的师弟们,瞬间就爬了起来,抄着各自的武器,在顾铮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型。
如果第六世界的大名卫所的士兵们此时在这个场景之中,他们当中所有人的人都能认出来,这就是他们曾经训练过无数遍的御敌刀阵。
在对待步兵军队的时候,杀伤力是极其的大。
尤其是对付那种单兵能力较强的兵种,堪称一大杀器。
虽然这个世界中少了顾铮惯用的火器,但是那种只是补刀用的兵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无甚重要了。
但是原军的士兵们不知道啊。
在看到了顾铮他们竟然排成了这般的阵型之后,竟是有那自诩骁勇之人,抄起武器就在自家的将军面前表忠心了。
“将军,你快走!这等妖僧,自有小的们帮你抗住。”
“如若将军大人怕这方佛祖怪罪,就由小的们,帮将军排忧解难吧!”
“就是!佛祖降临又如何?这还是我们原朝人的天下呢!”
“杀啊,兄弟们!”
说完,这大殿内的仅存的十几个士兵当中,就冲出去了几个。
而就在这些个士兵冲阵的时候,顾铮就将最后的命令给说了出来。
“将这等不敬佛祖,满手弑杀的罪孽之人,给我通通的赶出去。”
“如若反抗,就仿那伏魔罗汉,送他们去那无边的地狱,以赎清他今生的罪过吧。”
“阿弥陀佛。”
一听这话,对面的那哇呀呀举着武器冲上来的士兵们,就不干了。
“这和尚好阴险,要宰了我们就直接说宰了就是了,他们竟然还说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原因不得不宰!”
“老子不能忍了!”
谁都别拦着我,一刀劈死那个为首的和尚,他不但是威胁最大的人,嘴也是最贱的。
但是随着这几个人的刀锋逼近,与他们想象中的和尚身首异处不同,反倒是在各自的身上,听到了皮肉开裂的声音。
只见最先劈下的刀锋,全部都砍到了站在顾铮面前的负责防御的两面圆盾之上。
而紧接着的就是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来的两柄长矛。
它们就是在一根最普通不过的僧棍的前端,紧箍上的铁质的茅尖儿所做成的。
平日里不御敌的时候,拆卸下来就是一根棍子,紧急时刻的时候,将这尖头一按,就是一把最锐利无双的武器。
三两个人被这几把长矛穿胸而过,剩下的一个运气好,奔跑时的冲力没有那么大,将将的闪过了这几条长矛。
他看着面前倒下的几个同泽,脑海中剩下的不是愤怒,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能对外人道的窃喜。
这些蠢货都倒了,那么杀掉面前这个和尚的头功,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了?
可惜,他的高兴,持续的不过两秒钟,他手中那把砍向顾铮大光头的刀,就被另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给拦了下来。
躲在盾牌手后头的两个刀斧手,一人格挡,一人就抽刀刺了过去。
‘噗’
他虽是没有被长矛当胸穿过,却是被利刃给砍了个对切。
而就是这个干脆利落的交锋,也开启了顾铮这一刀阵的杀戮之路。
在面前的小猫三两只都倒下了之后,宛若在修罗场内降临的顾铮,则是带起了反击的节奏。
“师弟们随我一起,将这些敌寇全部赶出皇觉寺!”
“还佛祖一片干净的天空!”
“得令!”
就是这一声,宛若猛虎下山,蛟龙入海,那些向来与人为善的僧人们,瞬间变成了地狱来的修罗。
竟是直愣愣的冲着保保特穆耳的方向而去,所经之处,如有抵抗阻挠,皆是格杀勿论。
这般大无畏的气势,这样的超一般的战力,竟是不过两个冲锋的功夫,就让在大殿内的原军抵挡不住,纷纷的退了出去。
可是等到他们退出去之后,就从内心中涌出了深深的绝望。
这殿外若大的空场内,竟是原军伤亡惨重的重灾区。
因为这里的空间小,人员战力围绕的密度高。
当最靠近庙宇的大门径直的砸下来的时候,在大殿外的这些驻守的士兵们,才是死伤最严重的人。
而这些人,更是保保特穆尔手下所招募的最强悍的精英,现如今竟是死的死伤的伤,一片哀鸿遍野。
几个看起来体态还算是完全的士兵,竟是看也不看从大殿中仓皇逃出来的几个上官贵族,他们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白玉无瑕一般的大门的基石立柱之下,在那里有着被瞬间掩埋压制在地下的他们的兄弟。
“弟弟!弟弟!”
“大哥!”
这些人早就扔掉了武器,一边朝着皇觉寺大殿的方向奋力的磕着头,一边用肉掌开始挖掘着这硬的宛若石头一般的基石土地。
282 第二次封山
“是哥哥我的不是,竟是冲撞了佛祖!是我错了啊!不应该让弟弟你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们在草原上牧羊放马,本也是一派的悠闲,都是哥哥我非要带着你去南下讨生活,参加这个劳什子的征讨的军队。”
“都是哥哥的不对,还想着抢点南人的钱粮女人,也给你置办点家业啊!”
“哥哥错了,咱们这就回家!这就回家!”
凄厉的吼声发自当中的一个人,他抱着一个被压断了大腿的尸身,看着弟弟被佛门砸的瞬间没了半拉身子的经历,让这个原朝大汉的神经,是彻底的崩溃了。
他不敢去埋怨佛祖,埋怨这皇觉寺的僧人,他也怕自家的弟弟,在死后还要受这无边的业火的灼烧,永世不得安心。
但是他却将仇恨彻底的转移到了保保特穆耳这个带领他们来这里烧杀劫掠,做出错误决定的头领身上。
因为这个寺庙,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油水的地方,既不是乱匪所在,更不是反贼的根据地,他们这些个贵族,竟是只为了找寻自己的妹妹,就贸贸然的,什么事都敢去做,也什么人都敢得罪!
于是,这些骨子中本就是信奉佛教的士兵们,在顾铮冲出来追着保保特穆耳大杀特杀的时候,竟是全员无视了自己的这位上官,连基本的保卫的职责,都懒得去做了。
而跑出大殿之后,原以为会有殿外的士兵们赶过来驰援他的保保特穆耳,立刻就慌了。
他身边只剩下几个最衷心的副官们,一边带着保保特穆耳在山门外绕着圈的逃跑,一边惊惧愤怒的朝着这些不作为的士兵们,怒吼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是死人吗?没看到将军大人已经遭遇到的危险?还不赶紧拿起武器,抵御敌人?”
“把将对面的这群秃驴,给我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而就在副官这气势汹汹的命令下达之后,在刀阵中央随着阵型挪动的顾铮,则是又用上了他蛊惑人心的宣言。
“诸位施主,佛曰:众生平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尔等如若在此时速速退去,则仍能保阖家平安,下山后,你们只要潜心修佛,用心的去膜拜,自可消除这满身的杀虐。”
“此时不离开佛山,更待何时?还不速速下山!”
这一段话,顾铮说出来的时候,那是铿锵有力,不容拒绝。
既带上了久在上位者的无比权威,又带上了佛禅理学中的几许深意。
竟是让遭遇了大难刺激,本就有些神情恍惚的大半的士兵们,不自然的,就听从了顾铮的指挥。
这些个心智不强,或是笃信佛祖的士兵,竟是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山脚下跑了过去。
须臾的功夫,这原本被人塞得满满当当的小山门处,竟是空出了大片的地方。
只是无数的残肢断臂昭示着这里曾有过一面倒的屠杀,只不过不是人对人的,而是神对人的罢了。
看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所谓的精兵强将,竟然是这般的反应,保保特穆耳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的凄凉。
他凄凉的不在于他现在的处境,他凄凉的是,大原朝的未来,以及看似强悍,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这不堪一用的军队。
此时他,再也没有了原本在大殿内的豪情万丈,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要从这些个怒目金刚的手底下,逃得性命。
他保保特穆耳,一定不能憋屈的死在这个寺庙当中。
就算是天要亡我大原朝,他也要在这与天对抗的战斗中死去。
打定了主意的保保特穆耳,瞬间就改变了现有的战斗策略,他朝着身边一直护卫着他的亲卫们,低声的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跑!”
而就是这一声令下,他觉得身边裹挟着他,一同逃跑的士兵们的速度,都快上了几分。
待他想明白了之后,也只剩下阵阵的苦笑了。
他身边的人不是不畏惧佛祖的降罪,只不过对他这个将军的忠心,已经大过自己心中的恐惧罢了。
现在既然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又有几个人还有留下来负隅顽抗呢,说不定,此时他的亲卫们的内心,具都是喜悦着的呢。
你别说,这一点保保特穆耳猜测的倒是十分的准确。
随着他这个为首的将军一撤离,这原本的空场上竟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哗啦,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须臾的功夫,竟是只剩下了顾铮这几个毫发无损的师兄弟,连路边的断手断脚的原兵们,都被那些士兵们一起给七手八脚的扛了下去。
他们怕留下这些哀嚎不已的士兵们,给佛爷添堵,要是再想起来他们以往所犯下的恶行,搞个大规模的天罚什么的,把他们这些全须全尾的人也留在了这里可怎么办。
而在他们七手八脚的往山下跑的时候,还不忘记招呼一下在半山腰中踌躇不前的那些怂货同胞们。
“兄弟们啊,赶紧跑啊,将军说了,速速撤离这凤阳山啊!”
“自此之后,这方圆百里就是咱们的禁区了啊。”
“必须要保证秋毫无犯啊!”
就差敲锣打鼓一番了。
你别说,群众的力量就是强大的,经过山上的这群狼狈不堪的人这么一吆喝,再在人群中看到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大将军,那些拿着武器的士兵们,也就怂了。
他们竟是如同比赛一般的,飞快的就朝着山下冲过去。
再加上在半山腰的山门处又是碰上一处修罗地狱,在山脚下更是看到了无边的血海,这些士兵们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爸妈为啥不给我生成一只蜘蛛,好歹那有八条腿啊。
至于你问,那些骑兵为啥不骑马?
马这种还算是有些智商的畜生们,在庙门口看到了天崩地裂的场景之后,别说是人力阻止了,就是缰绳也能给崩断了,拖着他们的主人,也要往身后安全的平原地带中跑去啊。
于是,这一队浩浩汤汤,号称大原朝最强战力精卫队的原军们,飒爽而来,夹腚而去。
这般大的声势,这穿透苍芎的鬼哭狼嚎,自然早就引起了后山朱圆章的队伍们的注意。
“主公!好机会啊!”
当从大殿起开始崩溃的时候,那些在庙门口就开始仓皇出逃的原军的动向,就引起了朱圆章这伙人的注意。
“我们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反杀回去,说不定能将敌方的将领,直接就地格杀在此处!”
“到时候,扬名立万,在红巾军中声望大振,而那郭家的人,就再也不好压制主公的功劳了啊!”
看着这般没头苍蝇一般的敌军,朱圆章也是颇为心动。
他深知此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他看了看手中被捆成了一个粽子一般的敏敏特穆耳,心中却是有俩个不同的声音在激烈的交战着。
他只不过想了须臾的功夫,就做出了决定。
“徐大何在?”
“小的在。”
“你速带三百,不五百将士,从另一条小路穿插而过,力求狙击在敌军窜逃的前路。”
“那些虾兵蟹将们就不用管了,只要将所有的兵力都用于对付他们为首的大将身上即可。”
“只要灭掉了他,那原朝的主战派的顶梁柱,就不存在了。”
“整个中原地区的反抗战火,蔓延起来的时刻,指日可待。”
“是!”
听到了这个命令的徐大毫不犹豫的率领一众亲卫从另一条岔路直接斜插着朝山下冲去。
而那些尾随在其后的百姓们,则是在看到了皇觉寺的此情此景之后,竟是当场下跪,磕头的磕头,诵经的诵经,竟还有那身强力壮之人,想要抄起身边的家伙,再赶回去助他们最敬爱的住持一臂之力的。
但是人群中老成持重的人确实阻止了这些年轻小伙子的脚步。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顾铮所释放出来的大招,简直就是无差别的攻击。
也难怪无欲法师执意让他们离开呢,他们这些人不是助力,而是碍手碍脚的存在啊。
既然下了命令,后山的人也看完了西洋景,朱圆章就从这嶙峋的怪石的身后走了出去,片刻也不想多待的吩咐队伍继续开拔。
如果他派出去的徐大,没有将保保特穆尔给砍杀了,那么他们和这个原朝最有名的将领,还有的磨。
现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待到这敌军溃散了之后,再返回寺庙之中。
是捆也好,是骗也好,将那大师兄这般的能人,也给一并的裹挟到起义军中。
虽然不指望他能继续的呼风唤雨,但是在带兵打仗,训练士兵的这一方面,他那个大师兄是无人能够企及。
看看这些尾随在其后的村民们,竟是一点也不亚于跟随着他东征西讨的这些亲卫了。
如此的将才,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了才是。
于是,翻过后山的朱圆章的部队,在山坳处转了一个小圈,就开始奔着皇觉寺的前山而去,一方面是与徐大的狙击部队汇合,另一方面是看一下寺内兄弟们的安危。
谁成想,当他们偷偷摸摸的穿过了血肉模糊的两道门,即将要抵达到最后一道山门的时候,早在大殿门外,指挥着师弟们清理寺庙前方的残骸的顾铮,通过雷达就看到了朱圆章这一队人马的逼近。
他看着标记着对方的小点,一会变绿一会变黄,就知道这个成长速度极为可怕的男人,终于开始以一个上位者的思维做出决定了。
到了这个时候,顾铮的心中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自己与他的牵绊越是低,在完成了这个隐藏任务之后,越是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
不会为对方的江山社稷,生死荣辱所担心。
这样也好,以利益作为彼此的纽带,那就可以依照他顾铮的想法理智的行事了。
顾铮何尝不知道,那忽然黄忽然绿的圆点,也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呢,既然如此,前面的那么多步都走了过来了,顾铮也不介意,在此时再推上他一把。
于是,顾铮就朝着身边的师弟,下达了一个命令。
“诸位师弟,此处不用再收拾了。”
“都随我退回至庙门之内,将大旱时我们的封山石,落下吧。”
“是时候再一次封闭山门,以度过此次的大难了。”
诸位师弟们很是听这个师兄的命令,他们一边后退着却是有些不理解的再问了两句。
“但是庙门口这般的污秽不堪,血腥十足,待到明日天晴之时,岂不是会异味冲天,引来这山中的豺狼虎豹,猛禽野兽?”
“与佛祖所在的庙堂大不恭敬啊。”
但是最后一个返回庙内的顾铮,之时轻轻的将手一挥,眼睛则是悠远的朝着山下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怕,自有有缘人替我们收拾后路,诸位师弟,听我的命令,封山!”
随着话音的落下,是他左右两侧的师弟,将那个庙宇围墙的山口大石,缓缓的往中间推并了起来。
而一马当先率领众人返回到了庙宇外,出现的第三座的大门朱元璋,则只看到了皇觉寺庙殿内的最后一个景象。
两边的大石轰隆隆的挪动,封住了山门,也封住了众人继续向前的脚步。
在那越来越小,越并越拢的石缝当中,只能看到那模模糊糊的明黄色的身影,以及那最后一眼,平静如水的眼神。
一阵幽幽的叹息,就从寺庙内传了出来,仿佛这次的封山,就如同永别一般的决绝。
“朱师弟,请止步吧。”
“贫僧知晓你的来意为何,却只能送你一句安心的话语。”
“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不与凡尘过多牵扯,之所以与尔等有师兄弟的情分,也是谨遵佛祖法旨的缘由。”
“今日封山,不到四海升平之时,决不再再次打开山门,与世俗接触。”
“而师兄对你也只有三个小小的要求。”
“哦?”被堵在了正门口的朱圆章,听了顾铮的话语,看到了这般决绝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为何就松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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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十年岁月风起云涌
“第一点,大师兄请求你善待师傅,我知晓师弟乃是有大造化大志气之人,在今后的岁月中,南征北讨,必然是经常之事。”
“只求师弟在相对安全点的大后方,或是这凤阳县里的这一亩三分地中,找寻一个万全之所,再找寻几个踏实之人,来照顾师父的起居饮食,日常生活。”
“如若有天下大定,皇觉寺开山这一天,我自会派人亲自将师傅接回庙宇,再照顾师父老人家的左右,以全我师徒二人多年的情分。”
“只是现在危难时刻,仓促封山,衣食不济,我不能让老迈的师父再与我一同吃糠咽菜,缺衣少食的受苦。”
“师弟既有如此的造化,不若帮我先照顾下师父吧。”
这没问题……
朱圆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大师兄,你我的师父都是同一人,而老主持更是对我朱家哥俩有活命之恩,我自当会照顾好他的。”
“多谢,贫僧现如今要说的第二点要求,就是皇觉寺乃真佛寺庙,那山外之人触怒佛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希望他们的尸骨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理,希望朱师弟,留下这凤阳县周边的村民或是手下的士兵,将这山门一路上的污渍残躯,都清理干净吧。”
“免得这里又成为了一场瘟疫疾病的发源之地。”
听到这里,朱圆章又是点头:“这是自然,就算师兄不说,我也会派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这毕竟也是我曾经待过的庙宇啊。”
大石头外的朱圆章答得是是情真意切,顾铮看着那个已经逐渐开始变绿的小点,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
他再最后的那一刻起,也没忘记再来撒一把心灵的鸡汤。
顾铮在庙宇之内,说出了他的第三个愿望。
“朱师弟,师兄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师弟能够善待这凤阳县周边的百姓,带这些无辜之人安全的离开,免受原军报复之苦。”
“这天下的兴亡,与太多的大人物都有着关系,起起伏伏中总是有那无数个英雄好汉的出现。”
“但是这般多的风起云涌,却没有人去关心那最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
“兴是百姓之福,亡是百姓之苦。”
“只求无论是现在,还是在师弟发达的未来,都能以普通百姓的兴亡为行事的准则。”
“以百姓的幸福生活作为奋斗的标准。做一个深受万民敬仰,真正当得起当世之主的好领袖。”
“这就是作为师兄我的最后一个要求,也是诸生的愿望。”
“希望师弟,一定要答应师兄这最后一个请求啊!”
说完了这段话,顾铮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这让从来都认为自家的大师兄是铁人无敌的朱圆章,心中也不怎么好受。
但是最后这个看起来有些虚无的愿望,也本是他起事的本衷,于是朱圆章就在这声音落下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竟是十分恭敬的,朝着皇觉寺已经被封上的大门施了一个礼。
“朱圆章必不负大师兄所愿。”
“此日一別,不知再见之时为何日。只求大师兄珍重自身,待我朱圆章达成所愿,必将前来还原,以求师兄再开山门。”
说罢,朱圆章则是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下命令到:“我们走!”
而在这些人就要撤离的时候,背在朱冲二身上的老和尚,可是不干了。
他拿着脖子上挂着的念珠,就开始锤着朱冲二的光头,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朝着庙宇内高声的喊着。
“无欲徒儿!我不走!”
“我要回庙里!我才不要和这些劳什子的外人离开呢!”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就是死也要死在皇觉寺中!”
这般大的力气,竟是连年富力强的朱冲二,都差点没锵住了人。
在寺庙内都能想象的出外边的闹腾的顾铮,一捂额头,这是哪个不省心把这位也给带上来了?
现如今他也只能在庙里面高声的劝了。
“师傅,我知道你热爱寺庙的心。”
“但是寺内真的是没有什么物资了,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师父您年纪大了我们也没法处理啊。”
“还是随朱冲二师弟一同下山吧。可别说要在这寺庙中坐化了的话了。”
“我听师傅您的吼声,最少还能活十年呢,朱冲二,还不赶紧将师傅抗下山去?”
“细细照顾,待到山门再开的时候,你再将师傅给背回来吧。”
“是,是大师兄。”
这大师兄的威严可真不是盖的。
刚才还定点不敢反抗的朱冲二,噔噔噔的就将老和尚往山下抗去。
就算是头上被念珠打的一个包摞着一个的,也不敢停下了。
待到这哄哄闹闹的声音归于平静,门外再也听不到半点的声音的时候,面无表情实际上内心却是窃喜无比的顾铮,则是开始吩咐这寺庙中仅存的师兄弟们,开始清扫这比外边好不了多少的大殿了。
……
风霜雪雨,几多春秋。
这一封山门,就真的是十年的酷暑严霜。
皇觉寺庙门前的大石头从来都没有再次的开启过,就算是外界打生打死,仿佛也与这里毫无关系一般。
曾经,在朱圆章的事业进程最主要的几个关头中,他都派人前来查探过这里。
希望能够见到这寺庙之中的大师兄,能够给他指点一下迷津。
可是说来也怪,这一次的封山格外的不同,皇觉寺就是在这里伫立着,却让带着目的而来的人,怎么都会空手而归。
皇觉寺大门前的那两块巨石外,已经被那些返回家园的周围的信徒们,所前来参拜的香烛,给堆了个满满当当。
那巍峨的玉石大门之前,竟是被厚厚的香火印记,给熏得微微的发黄了。
这些香客们可以近得身的地方,那些被朱圆章派过来的探子们,却总是去的困难。
他们几次试图从后山绕行而来的时候,却发现竟是连后山断崖处的通道,也一并被这皇觉寺内的僧人给封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朱圆章才是相信了,自己的大师兄是真的不愿意理会这世间内的纷纷扰扰,不在乎这世俗的荣华富贵。
否则依照他大师兄的手段,能力,再加上威望,但凡是他愿意出世,那么别管这当世之主的名头扣在了谁的头上,都没用。
那必将是一呼百应,连那日月神教与白莲教也要退避三尺的。
想到这里,在一次次的与敌军对抗的战役中,朱圆章就是这般咬着牙的坚持了下来。
他相信,自己就算是不凭借佛祖的神力,也是能打下属于自己的江山的。
一次次的危难困苦,磨练了他的内心,也锻造了一只强大的百战之师。
一个契机,几年努力,那曾经的小乞儿,瘦弱的小和尚,终是称王登顶,在这片土地上创立了自己新的王朝。
待到回首时,竟然已经是十年已过,他的身边贤妻孝子,如花美眷,竟是什么都不曾缺少。
只是在恍然间,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走上这般的道路。
于是,在再一次的朝堂内打的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在再一次深夜时仍需要伏在案头工作的时候。
这个已经成为了帝王的人,第一次竟是有了莫名的孤独之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让一个人,看看他现如今的功绩。更期望能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一点震惊,欣慰,甭管是什么的,不同于漠对人生之外的表情。
于是,在这么多年之后,托某个人的福,他想起了远在凤阳县的老家中,一直不愿意随他出来的朱冲二,以及奉养在他身后的那个,不知道是否还健在的老师傅。
当时大师兄是怎么和他说的来?
待到四海升平,国家一统的时候,他希望朱冲二能够将老师父迎回到寺庙之中,由他来侍奉师父终老。
那个时候,就是山门大开,他能够待客的时候了。
现在就是国家一统的时候了,这一晃眼都过去了十年,原朝早已经成为了历史,那保保特穆耳也成为了丧家之犬被赶到了茫茫的草原之外。
那敏敏特穆耳这个郡主,也被他在起兵自立山头的初期,给用来与原军交换了得用的物资了。
真没想到这个妞还真是好用,不但让他们使用了反间计,把扎牙笃的死全扣在了保保特穆耳的头上,还让为了给儿子报仇的七王爷花了一大笔的钱,赎走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真是做到了物尽其用的地步。
想到这里,朱圆章的底气仿佛又壮了三分,他气势如虹的就开始在案桌前挥毫泼墨了起来。
深夜里的烛火噼里啪啦的作响,随着一行人的缓缓的踏入大殿,跟随在朱圆章身侧的贴身侍候笔墨的大太监,则是上前一步提醒:“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在这批阅奏折的勤政殿中,只有一个女人能有这般的特权,不经过旁人的通报,就如同后花园一般的来去自如,那就是朱圆章起于微末之时的结发妻子,马氏,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