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伤痛(又老了一岁的第三更)
当海面上出现了那一艘再熟悉不过的渔船的时候，海边简陋的渔村码头之上，就想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
“回来了！村长你看，吴大海的船没出事！我就说今儿个无风无浪的，船上的人都是好手，怎么可能翻船。”
“是啊，想来是收获不多，回程的时候多撒了几网吧？你们几个老娘们可给我管住了嘴巴，别埋怨啊。”
“原本出海就够不容易了，要是因为你们的碎嘴子让自家的爷们不爽了。今天晚上回家挨打我可不管啊！”
老村长的调侃，让这些包着蓝黑头巾的渔妇们直接就笑了起来。
“哪能啊，只要是人平安就行，鱼不是永远都在海里吗？啥时候捕都行，总不会飞了的。”
“唉，这就对了，家和万事兴啊，都去迎迎你们当家的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回家了。”
“这一次出海真好，所有的船都回来喽！”
还没等老村长的话说完呢，跌跌撞撞的吴大海就率先的下了船。
黑下来的沙滩上，这些婆娘们还往跟前凑乎呢，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吴大海身上那满身的血迹。
“当家的！你这是咋地啦！”吴家的婆娘如同疯了一般的就朝着吴大海扑了过去，想要拉扯着查看一下，又怕触碰到了自家相公的伤口。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我杀的鲜国海贼的血。”
“啥？”
听了这话，准备返程的老村长一行的男人们，也停下了脚步，具都朝着吴大海的方向围拢了过来。
看到此情此景，再也忍不住的吴大海，终究是呜咽了起来，他擎着袖口一边抹泪一边朝着他身后即将下船的一行人指了过去。
“返程的路上碰上了海贼，船上，死了死了三个兄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要不是顾小子即时搬来了救兵，我们这一船人，这一船人今天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待到吴大海的死了三个人这句话一说出口，围在周边的人再也听不进去他的后续了。
所有在船上有亲人的村民们，再也顾不得旁的，开始纷纷的冲向了渔船。
“儿啊！驴蛋儿，我的儿啊！”
“相公！当家的！你在不在啊！！”
这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这个已经黑下来的海岸边上，尖锐的回荡了开来。
“我在这里！娘！”
“娘子不要担心，我就是胳膊上中了一箭。”
顺利的找到了家人的渔民们，则是喜极而泣，纷纷的就抱在了一起。
而到底还有三家人，此时却只看到了停当在甲板上的，蒙着帆布，看不清脸庞身躯的尸体。
“娃子…回答娘一句啊..”
“哥哥，哥哥..呜呜呜。”
这些闻之泣血的哭泣声，打断了船下欣喜的团聚。
那些死里逃生的船员们再也没办法欣喜起来，原本热闹无比的寻亲场景，也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
“唉。”
到底是老村长，见多了各种情况，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就朝着岸边围绕的这些村民劝慰了起来。
“你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都赶紧回家休息一下。想来这一趟是遭了大难了。”
“村中的闲人不少，我们就留在这里替你们收尾了。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开村里大会的时候再说。”
“还有，吴大海，你们这一趟出海收获如何？”
正沉浸在伤痛中的吴大海却是将此次的收获给回答的十分清楚：“收获还是可以的，一共拉了三满网的黄鱼，能买的上上一个好价钱。上千斤的海货，也不算白出去一趟。”
哎，福祸相依啊。
老村长再一次的叹了一口气，对吴大海也招了招手：“明日祭祀庙前我们再说分派的事儿，你也赶紧回家吧。”
“还有，顾铮娃子，你到爷爷这里来。”
听到了张罗，一直跟在幸存船员的队尾的顾铮，哦了一声，就挤到了村长的身边。
一只苍老的大手就这样摸到了顾铮的头顶，轻轻的拂了一个旋，就拿了下来。
“好孩子，好样的，以后要记得，这年头谁的命也不比谁的金贵。”
“你们老顾家就你这一个苗苗了，如果连你也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是真正的绝了根了。”
“不过爷爷还是要谢谢你，替整个村子的人，也替爷爷自己。为你的勇敢和善心。”
顾铮还在体味那头顶上渐渐消散的莫名温暖，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老人给予他的关切，只是用最腼腆的笑容朝着村长点头答应了。
看到顾铮如此乖巧，村长更是心疼了：“行了，你可是整只船最小的船员了，到了村里也用不上你了，快回去洗洗睡，休息吧！”
“哎，那村长爷爷，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黑！跑慢点！”
爷爷的嘱托还在身后回荡，顾铮却已经一溜烟的来到了这个村落中属于自己的茅草屋。
黑漆漆的房间，毫无人气，但是对现在的顾铮来说却是无比的怀念。
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从骨头缝中都传出来的酥麻无力，现在的他实在是需要一场好眠，来补充他即将耗尽的体力了。
‘吱呀’
推开门来，虽是冷清但是整洁的小屋映入眼帘，直接翻到在床上的顾铮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上第二次，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旁，林家木石结构的四间瓦房内，林水秀的哥哥林水文正和家里的爹娘八卦着他下学回来在码头上看到的一幕。
“那血拼淋淋的甲板上，停放着这么大一块帆布。哎呀，这村子里多久出海没死人了？”
而已经在娘亲的指导下开始学习绣活的林水秀，则是十分有兴致的将脑袋也凑了过去。
“哥，是哪条船出的事儿啊？”
“就是那个吴大叔的船，说起来你的那个小跟班，看你走路都能撞上树的那个，咱们邻居家的傻小子顾铮也在那条船上的啊。”
一听到她哥说的这话，林水秀手中的绣花针一不小心就扎到了她的大拇指上。
一滴小小的血珠瞬间就将她手中开始给方帕绣的牡丹花，给印染上了颜色。
210 林妹妹的小心思（生日更新四，来点票票？）
“哎呀！我的帕子！”
随着林水秀的惊呼，一旁的林老娘则是探头看过去，有些心疼的埋怨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仔细点，这样的一方帕子，原料足足要花十五个大子呢。”
“本来是想拿些绣活贴补点家用的，这下又赔了几个子儿。”
而被林老娘说的不由的低下了头来的林水秀，则是在家人看不到的地方不屑的瞥了瞥嘴。
这种死要钱性格的家人，要不是要供养她那没什么能耐的哥哥，自己的家说不定能过的更好。
想到这里的林水秀又叹了一口气，邻家的那个傻小子上次承诺的要去捞的那种能开出珠子的贝壳还没到手呢，据她的小姐妹说，邻村就是有人开出了那种珠子，一夜之间，家里的人都搬到了镇上，再也不用靠苦哈哈的打渔为生了。
自己的仰慕者同样也有捞这种贝壳的本事，那么她林水秀是不是也能有这种运气呢？
算了，为了今后自己的幸福生活，明天一早，还是去顾铮的家里去看看吧。
打定了主意的林水秀，也没有了继续做绣活的心情，她扭头看了看在床沿边上那一家三口。
老爹木讷只知道埋头干活，老娘市侩，心中只有那个能替她光宗耀祖的儿子。
而她唯一的哥哥呢，眼高手低，肚子中没有二两的货，却成天以读书人自居。
这个家中她再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那真的是没有人会替她考虑了。
打定了心思的林水秀，第二天就起了一个大早，就从灶台间掏出来一个她洗漱时偷着埋进去的鸡蛋。
高温的炉火，已经将这个白皮的鸡蛋焖的全熟，烫烫的外皮散发出一阵好闻的蛋香。
她想也没想的偷溜出了房门，轻手轻脚的就敲了顾铮家的房门几下。
早已经养成了睡觉警醒习惯的顾铮，他的眼皮子瞬间就睁了开来。
“谁？”下意识的他的手就摸到了枕头边上，这才想起来，现如今的他这不是在逃难的路上了。
而听到了门里响动的林水秀则是低声的应了一声：“顾哥哥，我是林妹妹啊。”
“啊，你等会。”‘吱呀’顾铮抹了一把眼屎就给对方开了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哎呀！有辱斯文！”林水秀用最端庄的姿态在门口站好的时候，却发现给她开门的顾铮是光着膀子，上身赤条条的，不着存缕。
她一下子就自然反应的用双手将眼睛给捂了起来。
这捂得是真瓷实，绝对不是以前那些不要脸的，还露着手指头缝。
可是林水秀忘记了，她手中还握着一个滚烫的鸡蛋呢。
然后一声更加凄惨的‘嗷！’的叫声，就紧跟在了其后。
而因为林水秀的这声叫，惊醒了邻居家的林老娘，她在院中下意识的就将头向着外面探了出去：“我咋听着这么像林大妞的声音呢？这么早她出去干嘛？”
看到了自家老娘即将发现她的踪影，林水秀顾不得自己眼睛还滚烫的刺痛着呢，就一个低身，从顾铮的胳肢窝底下钻进了屋内。
“嘘，赶紧关门，千万别被我娘发现了！”
刚才还嫌弃我衣冠不整，禽兽不如了，现如今就进了我的房间？
你这个禽兽！
不过顾铮考虑到了彼此的年龄，终是有心无力的叹了一口，将自家的房门给掩了起来。
而邻家的林大娘在环顾了四周一圈之后，什么也没发现，就悻悻的退回到了院落只内，专心的开始为鸭子们准备早起的饭食了。
只到这个时候，茅草屋内顺着门缝往外看去的林水秀，才出了一口如释重负的粗气。
“我说？”可是被堵在了自家不能开门的顾铮，却是一头雾水的开了口：“你这一大早上的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的？”
“别告诉我你是来给我送‘早点‘的啊。”说完这句话，顾铮就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番loli飞机场一般的林水秀。
这年纪的女娃子，啧啧啧，禽兽也下不去口啊。
可是林水秀却压根没有听出顾铮话中的歧异，她直接将手中快要握烂了的鸡蛋朝着顾铮的面前一递：“喏，我给你拿了一个鸡蛋，你吃！”
“呦？”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像是只求回报绝不付出的林水秀的风格啊。
而在顾铮疑惑的眼神之下，林水秀又说出了她昨晚上想好的说辞：“我昨天听哥哥说了，你跟着出海的那条船遇到了賊寇。”
“顾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咱们这个年纪毕竟太小，出海又是那么的危险的事，下一次的跟船你就不要去了，等年纪大一些再跟着去吧。”
哎呦？顾铮更是疑惑了，难道说林水秀在关心他，这还不错哦。
有心逗逗这个妆模作样的萝莉的顾铮就故作难为的开了口：“可是林妹妹，你也知道俺家的难处，不跟着出海，哪里来的银钱啊。我现在都快满十三岁了，转过年就是大人了，总不能被村里的人接济一辈子吧。”
“你不是水性好吗，你可以去浅海下水捞海货啊，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再说，再说你还答应要给捞我一篓子金蝶贝呢。”
哦，听到这里顾铮就明白了，敢情还是为了这件事啊，什么青梅般的关怀，那都是浮云，
说到底还是冲着自己好支使，能给她带来既得利益去的。
刚被捂暖了一点心的顾铮，紧跟着就冷了下来，但是他并不排斥这个姑娘手中递过来的鸡蛋。
在记忆当中，这还是林水秀第一次主动的给顾铮东西呢，不吃白不吃！
想到这里顾铮就蹲在门缝的边上，连衣服都懒得套就开始剥起来鸡蛋。
看到此时的顾铮哥，慵慵懒懒的往地上一蹲，旁若无人的吃着她送过来的鸡蛋，林水秀就觉得，这个她曾经熟悉无比，对其内心了解透彻的男孩，仿佛从一夜之间就改变了。
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是那笑起来依然白的牙齿上带了几分的痞气，还是那双并不算大的细长单眼皮里，再也没有以前的专注？
211 委托人我替你做决定了（生日第五更）
这让已经习惯了她的顾哥哥只能围绕在她身旁的林水秀，突然就不适应了。
她带着几分的试探以及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小心翼翼，就又开了口：“顾哥哥，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没听仔细？你倒是有什么旁的打算吗？”
这时候已经将整颗鸡蛋都塞进了嘴中，觉得有点噎住的顾铮，却是朝着林水秀一笑，指了指门外，带了点狡黠的说道：“我快被你给的鸡蛋噎死了，要不你给我倒点温水来？我喝口水后再和你分说？”
一下子呆愣在了现场的林水秀，还没有从顾铮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呢，就先被对方的这个笑容给晃花了眼睛。
没想到，这个顾铮哥原来笑起来是这般的好看，可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林水秀没注意到的多了呢。
她不知道自己因为顾铮的话语已经将茅草屋的房门打开，准备回家为她的顾哥哥来上一杯茶了。
待到她已经走到了自家院中的时候，才反映了过来，她有些懊恼的一锤脑袋，再转身跺脚的时候，却发现，顾铮他..竟然关门了！
这是林水秀长到十二岁这么大的年纪，第一次有村中的男孩敢如此的对她，她胸中此时如同烧着了一把火，热辣辣的，怎么也熄不灭了。
羞恼，愤怒，以及一点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失落，就充斥在了这个过两年就可以嫁人的女娃子的心中，理智却阻止了她不管不顾的发泄，只是让她再一跺脚，就头也不回的冲回了自己的屋内。
因为林水秀的死要面子，她终是错过了顾铮在这个村落中与她最后一次的交心恳谈。
这个姑娘如果真的给顾铮端来的一杯水，再安静的等待着顾铮给她的回答，她就会知道，陪她一起长大的邻居家的竹马，那个为她的笑而开心，为她的泪而难过的男孩子，他马上就要为了娶她而做出的准备和打算。
可惜，太过于以自己为中心的林水秀，到底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名为‘端着架子’的坎，生生的错过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自从顾铮在门缝中看到林水秀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家的房门的时候，他就替委托人，将这个女人彻底的放下了。
别跟小爷说什么必须按照委托人的心愿行事，委托人要是脑子被驴踢了，是个智商不在线的，难道还让他顾铮也随着一起吗？
那把他找来还有什么意义，有这本事的自己蹬着腿上呗。
谁成想委托人现在的反应还真是被顾铮给猜对了，这个二乎乎的灵魂体，正在笑忘书的播放空间中转着圈圈的傻乐着呢：秀儿妹妹给了我一个鸡蛋……嘿嘿嘿。
一旁的笑忘书却已经开始擦着冷汗，琢磨出了顾铮的所思所想，他有些同情的瞄了一眼即将开始偏离轨道的剧情，以及在爱情上如同傻子一般的委托人，想了不过片刻，就继续的装死。
这时候提醒哪一边都是出力不讨好，顾铮现在你是主导，你老大！
早已经替众人做好了决定的顾铮，此时已经是酒足饭饱，施施然的朝着村落正中央，但凡有大事商议，村民们就会聚集于此的空场处走了过去。
原以为起的挺早的顾铮，等到了广场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坐了大半的村民，原本像这样的大会都会有热闹的寒暄声，在今天却是一声都没有听到。
大家仿佛都失去了闲聊的兴趣，安安静静的等待着需要参会人员的到齐，由老村长开始给大家主持此次的聚会。
随着日头渐渐的上升，这个空场地内终究是被坐的满满当当，除了那三家死亡人家的家属在其中，聚会时竟是看不到一个女人的身影。
在这些重大的会议中，女子通常是不会让她们出现的。
不吉利。
迷信，也是对其本身性别的一种轻视。
看到了众人来齐了，村长先是清了清嗓子，和大家简单了说了一下海船捕获的数量以及分配问题。
这是村子中多年的老规矩，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只有吴大海的船，老村长留到了最后，他一开口不是说的这艘船的收获，反倒是将死去壮劳力的那三家人，给唤了上来。
“今天，是我们举村哀痛的日子，文伢子家，赵大壮家的，还有刘叔家的三个人，以后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出海了。”
“他们被那野蛮的水贼给杀了！这是整个村子的损失，也是这三家人不能承受的哀痛。”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生者的我们就要往前看，要想办法为这三家多想想办法，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作为同村的相亲们也要多搭把手。”
“还是老规矩，但凡出海横着回来的家庭，不论多少，平分整船收入的五成！这个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大家回答的竟是齐刷刷的整齐。
“那就好，那剩下的五成就交给吴大海分配了。哦，还有，我已经将这三家的死因上报给了朝廷，死于匪患的渔民，可以适当的减免一些赋税和徭役，到时候你们各家的当家人到我这里来领一下凭证。”
“如果没什么事情，大家就散了吧。”
原本最喜欢的分派大会，现如今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几个还在场地内痛哭的女人，以及想要和村长说些什么话的顾铮。
谁成广场内的人都散开了后，就突然去而复返了两位，是和顾铮同一条船上的吴大海和傅大彪。
他们径直的走到了负责联系海货商人的村长的面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村长，这一次俺们的海货收入就不要了，都分给那三家人吧。”
仿佛是知道他们两个人来意的老村长只是点了点头，朝着互相搀扶着，渐渐远去的这三家同病相怜的人家指了过去：“一时的银钱不算个啥，如果真有心以后能多帮帮就帮帮吧。”
“嗯！”同样沉着脸离去的两个男人，在经过顾铮的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记拍拍他的肩膀：“有空来叔家一趟，以后你也别自己对付了，要是不嫌弃，就去你叔家一起吃饭。”
“有我一口饭吃，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这个男孩给的是整船人活的希望，别说是吃口饭，就是当儿子一样养活他成长，也是应该的。
212 应征入伍！大名水师我来了！（二合一）
而顾铮并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他在含笑应下来之后，待他们走远时，才凑到了老村长的跟前，说出了他此次的来意。
“村长，我想应招去当水兵。”
“啥？”
还在盘算着在这个丰收年中怎么给村里的渔货要个好价钱的村长，在听到了顾铮的这句话语之后，就楞了一下。
“你才多大点的年纪，怎么就想着去当兵了？”
“小小年纪不要因为一次的好运，就认为当个水师大头兵是个容易的事了。”
“在这村子里安安全全的，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这一次出海的收获，你就能分到足足的几吊大钱。”
“等过两年由村长爷爷做主，给你说一门好亲，踏踏实实的生上一窝的孩子，也让你老顾家的香火再次旺盛起来嘛。”
可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的顾铮，是老村长说两句话就能打发的吗？
他笑嘻嘻的从怀中套出了王英强王百户给他的名帖，然后在老村长的眼前晃了一晃。
“晚喽，昨天我就和护送我们回程的官爷说好了，今天就去他的军营报道。”
“所以我才会将自己的打算和爷爷你说一声，顺便，嘿嘿，再来预支一下我这次出海的分成啊。”
“毕竟小子我以后就代表咱们小鱼村，孤身一人在威海卫的军营里闯荡了。”
“身上没有点打点的银钱，它不是没底儿吗？”
嘿，这顾铮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且果决了？
村长大爷仿佛今天才认识这个村中最普通不过的伢子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铮好几眼。
才在这个男孩越来越坚定的眼神之下叹了一口气妥协了：“唉，行吧，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就随我先回家取点。”
“这钱爷爷家就帮你垫上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决定的这么突然呢，好歹也提前说一下，让村里人给你摆个践行席什么的也好啊。”
“还有，顾家的娃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当水兵可不比咱们这些打渔的，那可不是儿戏，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你们老顾家就你一个人了，要不你再等等，等你十六了，娶个婆娘留个后之后，你再出去闯荡？”
啥？
到那个时候，黄花菜地都被人连根拔起了。
委托人的要求是抱得美人归，他顾铮要是真在村里待到十六，放眼望去，能娶得所谓的美人，TM的还真的就只剩林水秀一个选择了。
对于村长的坑主意，顾铮是倒头就拜，他将手掌摆的都能扇出风来了，不管不顾的就开始拉扯住了村长的袖子，把他开始往家的方向拖了过去。
“哎呦我的村长爷爷喂，就是亲爷爷也没你这么烦的啊，我还等着去水师报道呢，您老人家赶紧给我拿点钱吧？”
“您放心，我顾小子的水性你还不清楚？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一个猛子下去，再出来的时候，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啊。”
得，年老体衰的村长，抵不过顾铮的撕扯，终是乖乖的回到了家中，将难得准备好的碎银给顾铮怀中揣了进去。
“带这么多钱，自己小心点，这好几吊带着太不方便，小银块还是好藏点的。”
“待你安顿好了，到了沐休的日子里，就常回村看看，反正咱们村子里威海卫也近，爷爷给你做好吃的啊！”
“行！”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老人，顾铮就有些眼热，待他朝着村长家的方向挥了第十八次手的时候，这才再也看不见那个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多送他一程的老者。
真好，村中有人等着他荣归，待到他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一把这个半拉扯着长大的老人。
不再留恋的顾铮，脚下行的很快，穿过半里地就到的龙口村之后就能抵达威海卫所在了营区驻地了。
他顾不得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沿途的风景，只是一直闷着头往前赶去。
“什么人！停下前行的脚步，前方就是威海卫的驻地，闲杂人等禁止继续前进！”
一声属于巡逻士兵的止停的声音，终是让顾铮停下了穿着草鞋的脚丫。
这个黑瘦的大男孩，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带着质朴的微笑，朝着这一对巡逻的小队官兵，作了一个半生不熟的揖：“敢问官爷，威海卫的征兵点在哪里？”
“哦？”
听到了对面这个一看就是渔民出身，年龄不大的男子的问询，已经停下了巡逻脚步这五个卫兵，就上下扫了顾铮一眼，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看到那边的那个青色的广场了吗？那一排木桅杆的底下，有一个撑着伞的桌子，过去那边，自有人会负责登记的。”
“哦最后问一句。”领头的那个官兵在看到顾铮致谢就要离开的时候，好奇的就开了口：“你多大岁数了？”
“十..十四。”
“哎呦这么小？你们家里人也舍得让你来应招入伍？”
“我，我家里没人了。”
配合着顾铮有些暗淡的表情，一旁巡逻的小队队员们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们威海卫对外扩招也有几日的光景了，除了那些没家没业的为了饷银而应招的光棍，这周围的渔民们，没有几个相应号召来登记的。
这个半大的小子一看就是可怜的，这小身子瘦的，可能也只有来他们军营才能吃上一口饭吧。
还真是误会了的军爷们，对顾铮的态度又好了三分，他们齐齐的一挥手，就给出了对于顾铮这种人来说最好的提议。
“那你去登记入伍的时候可要把自己的情况给书写的吏员说清楚了啊，在下发日常物资的时候，咱们威海卫为你这种家底比脸还干净的兵员，还特意的准备了入伍的大礼包呢。”
“别打肿脸充胖子，把到手的福利给丢了。”
“这可是你最后一次能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为自己谋取福利了，等你真正的到了军营里边，到时候可就再也没有人会照顾你了。”
觉得对面的军爷说的很对的顾铮，回答的是十分的乖巧，他诚恳的再一次道了谢之后，就朝着被放进去的军营操场上噔噔噔的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刚才巡逻士兵所指的地方，就有几根长杆，底下用厚实的帆布撑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的帐篷一般的东西。
在帆布的地下，一张长条的案桌，几本翻页的书籍，一杯没冒热气的茶杯，以及一个翘着二郎腿，将一本书倒扣在脸上舒适的打着瞌睡，看起来像是登记小吏一般的人员。
“请问，威海卫征兵处是在这里吗？”
看到这般的情景，顾铮也犹豫了几分。
但是等他轻声的将询问的话语说出来之后，那个脸上盖着书的男子，则是耳朵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两下，就一个翻身从带着靠背的八仙椅上直起了腰板。
“对！怎么？你要应征？”
“喏，桌子前面的征兵须知看了吗？”
哦？还有这玩意？
顾铮左右环顾了一圈也没见着一个板子，他又挠了挠头继续问道：“没见着啊？什么都没有。”
听到了这个半大男孩的回答，这个小吏终是站了起来，朝着桌子前方一瞧，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乐，复又坐回了座位之上，在两腿之间掏了几下，就抽出了一块贴着大红纸的方木板。
“嘿嘿，忘了放出来了，小兄弟，不好意思啊，你先瞅瞅吧。”
说完这个小吏也不再言语，就把这块板子放到了桌子外边，它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这位可真够含糊的，顾铮轻轻的摇了摇头，注意力就全部的转到了入伍须知上边。
那上边的条件不多，就三条。
一，身体健康，识水性，身家清白。
二，入伍的年限以及相对应的兵种。
三，福利待遇。
只不过两三眼的功夫，顾铮就看了个清楚明白，他抬起头来朝着那个小吏点点头，回了一句：“谢谢官爷，我了解了。”
说完刚想从怀中把王百户给他的名帖掏出来呢，他那刚刚抬起来的胳膊就一把被对面的小吏给抓住了。
“哎呦喂！你认识字？！”
啊？是啊，这怎么了？
待到顾铮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委托人所在这个世界中，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当中识字的还真没几个。
可是脑筋快速开动起来的顾铮，他则立刻给自己识字的事圆回来了：“我家的邻居大哥，在镇上的书院苦读，沐休的时候回家，读书时我总是在一旁听着的。”
“就这样，也是识得几个的。还是官爷的通知写的简单，书法简洁明了，小子我才看得懂啊。”
被夸奖的小吏脸上虽是笑着，但是他的手却是怎么都不松开了：“你可不知道，这征兵里边想要找一个识字的人有多困难。”
“你多大了，速速把户籍证明掏出，我这就给你找一个适合你去的地方。”
“辎重营的后勤补给派发处正缺人手，海图会测侦查小队也缺人手。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能大受欢迎是一件好事，但是对面的顾铮免不了就苦笑了两下，说到：“官爷，您能先放放手容我将证明掏出来啊。”
“哦哦哦，看我这急的，你既然都到这里了，还能跑的了吗？得了，先把相关的证明递与我吧。”
“唉，好的，官爷请看。”
顾铮的证明资料就连同着王百户的名帖一起递到了这个脸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吏的面前。
那个原本兴致勃勃的吏员在看到了王百户的名帖之后，脸就一下子垮了下来。
“啊？你是军中士官推荐而来的啊，唉，真是白高兴了。”
这个小吏在看到了名帖之后，就知道，这种特征过来的兵源，按照营内的老规矩，是他的职权所不能随意分配的。
想到这里，他问话登记的时候就有气无力了三分。
“姓名？年龄？你和王百户商议好的入征年限。”
“顾铮，年十四，五年期的雇佣征召期限。”
现在连眼皮都懒得在抬一下的小吏在听到了顾铮的这些资料的时候，还不忘记夸上一句他的精明：“够聪明的啊小子，干五年，19岁，银钱捞到了，出了军营就能讨上一房媳妇了。”
“还真是什么事都没耽误。”
看着对方手底下十分麻利的就给他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入伍证明时，这心终于踏实下来的顾铮，却朝着小吏一笑：“官爷您可别这么说，这五年的时间，我可是把命都卖给咱们威海卫了。”
“到了五年后，我侥幸还活得性命，您在过来感叹我的精明也不迟啊。”
是这个理。
稍一琢磨的小吏又笑了，复又递给顾铮一个小牌子：“你这孩子，年纪不大，看得到是通透，喏这是所有单身入伍人员都会派发的生活和军用的物资。”
“你到了辎重营的下属的后勤点去领包裹的时候，就说是我徐卫的亲戚，看在我的面子上，那边的人说不定还能多给你点好处呢。”
感受到了这个吏员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善意，顾铮赶忙道谢，在对方挥手赶人之后，却没有先去派发处领物资，而是朝着王百户特意跟他说的他所要报到的地点，径直而去。
威海卫的水师营房很大，根据功能的不同还划分了好几个区域。
属于水师官兵们的营房很是好找，它们就在靠近停靠战舰的码头东侧，一块面积不小的平底之上。
与边军府军的屯兵制度不同，这里没有良田可以供这些士兵们开垦，在水师里的士兵们，他们的工作也只有一种，那就是在茫茫的大海上作着日复一日的巡逻，以及在卫所的操场上坐着从未改变的操练。
所以为了让军营内的生活氛围更加的人性化，但凡是做到了百户以上的官衔的军士们，就都能分到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那里与军营接壤，也连通着距离威海卫最近的烟城的必经之路。
大名国，为了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军，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工。
213 卧虎藏龙（爱宝宝和海博通信的万赏加更）
不过顾铮所要找的地方并不是生活区，而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王百户办公处的所在地。
那里是从最高一级的指挥使将领议事厅，到最低一级的小旗办事点，都一应俱全的办公区域。
如果非要说那个庞大的办公区像什么的话，它有点像一个平铺起来的金字塔，层层推进，直至大名国威海卫顶级将领的位置。
虽然大名武官在现如今的这个世界中并不值钱吧。
但是一想到威海卫的最高长官好歹也是一个正三品的官衔，对于在现实世界中只见过村委会主任的顾铮来说，光是想想，就心生敬畏了。
怀着一点小忐忑的顾铮，这就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王百户嘱咐过他的百户所的门前，将手中第二次掏出来的名帖，递给了在百户区内统一负责巡逻的士兵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在这个青石垒成的，外边看起来很是普通的房子外等了起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那个负责通报的士兵就走了出来，而跟随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上一次在甲板上很是会照顾人的一直站在王百户身后的那个亲卫兵。
两个人在门口低语了几声过后，那个亲卫就朝着顾铮招了招手，直接往百户所里一指，就说了一声：“你进来!”
示意顾铮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了。
也不敢四处乱看的顾铮，低着头的往前快挪了两步，才发现这个办公地点还没他住的那个小院大呢，没两步路的功夫，他就进得了一个只能竖放两排椅子的堂屋。
里边居中一张硕大的桌子，背板后悬挂着一张干净的木板，几张长条凳子排排放在桌子的前方空场处，一看就像是刚结束了一场小型的会议。
这就是办公和会议室都放在一起的百户所了。
虽然有点狭窄，可是对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来说，这条件也就是水师官兵们才能享受的到了。
居于桌子后边的，自然是王百户，他正皱着眉头的在想怎么替自己手底下的官兵们写这请功表呢，顾铮和他的亲卫，前后脚的就到了。
听到了响动的王英强也懒得再费脑子，他把使枪使棒都没使它难受的毛笔往桌子上一掷，就朝着顾铮哈哈的笑了两声。
“小子，你到底还是来了。咋样，我们这威海卫的条件不错吧。”
“跟着我王英强干，以后你就是我的嫡系了，不出五年，不用，用不到……不出三年，我就让你过上一把威风的瘾。”
“不过我说，你咋这个时候才过来，你怎么还自己寻摸过来了呢？不是登记完毕了之后，就会有专门引路的士兵给你负责带到地方吗？”
“幸亏你小子脑子好使，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地方，你的方向感还真是好，在这密密麻麻的卫所点里还能找的到我所在的地方。”
“否则，这但凡是个新兵，没人领路是要转上半天的啊！”
被王百户这么一问，顾铮就愣了：“我登记完了没人给我带路啊，那个吏员只是让我去领物资，剩下的就什么都没再安排了。”
一听顾铮是这么回答的，王百户这爆脾气就不能忍了，他也不知道是骂给谁听的，就朝着卫所里所有的文职官员开了炮。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明明依仗着是卫所的庇护，还一个个成天的眼高于顶。现在更是连基本的事情都不去做了。”
“你等着，有机会了总是要找他理论的！”
就在顾铮点头听着这个很是粗俗却不乏关心的王百户的叫骂的时候，在威海卫的物资下放点处，徐卫正守株待兔的待在发放物资的吏员的身后，等待着那个被他诳来这里的小子出现呢。
刚才顾铮和他说的他只是粗识几个大字的话语，他是一句话都不相信。
在顾铮走后没多久，徐卫就翻看了一下他亲自书写的牌子，在薪酬栏那上边还是他特意改动了一点。
这里的薪酬他是给的一周的价格，而顾铮却是只用眼睛扫上一眼就知道整个月份的饷银，还分毫不差的在闲谈中说了出来。
反应过味儿来的徐卫就知道，他被顾铮那颇为憨厚且十分诚信的话语，给骗过去了。
越是这样，他对这个大男孩越是感兴趣，索性就使了一个计策，将这个孩子给单独的骗到了营后的物资点，再探探他的虚实。
这也是独独顾铮没有领路的军营士兵跟随的原因。
可谁成想，绕过招兵点就是的物资处，徐卫在那里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这个男孩却像是消失了一般的，再也不露面了。
想到如此，徐卫懊恼的就叹了一口气。
而旁边的小吏竟是带了一点讨好和敬畏的凑了过去，开口套起了近乎：“徐师爷，今天您怎么亲自来小的这种简陋的地方了？”
“难道说上官还有什么要求不成？”
“不是，这事跟你没关系，不用诚惶诚恐的。”徐卫摆了摆手，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领取物资的窗口。
“我今天闲着没事，看操场上的太阳正好，征兵点处的小吏正好被指挥使仓属给掉了过去，存放朝廷刚下派过来的武器。“
“我一看那地方不错，就想接着地方小憩一会，谁成想被我碰见了一个很狡猾的小子。”
“我刚才用言语将他诳过来，谁成想这小子压根就没上当。算了，我也不等了，我估计八成是碰上他的引荐人，王伯乐了。”
“我这就走了，待到后来那个顾铮的小子领了物资了，你得空就让人通知我一下，他是不是到了正式入伍了之后才过来的就行。”
“这猴精！”
徐卫一甩胳膊上的袖子，这就打算出门了。
而身后的小吏在徐师爷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接着对方的话茬，多寒暄上几句：“您说的王伯乐是哪位啊？”
“还能有谁，整个威海卫里，虽说是个百户的官职，可偏偏却比那千户的影响还大，除了那个王英强，还能有别人吗？”
物资所的小吏一听说是这个名字，立刻就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不再多说一句话语。
214 分到了养老营（票票票票）
而徐卫则是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须臾的功夫，就朝着卫所办公地点的最深处踱了过去。
一会营帐里就有饭食发放了，这外围哪里有油水可以蹭啊，我还是离去吧。
不知道自己成功的又躲过了一个怪人的窥探的顾铮，在王百户特意招来的一个小旗的指引之下，就被领到了他今后的住所，这五年的初期都要生活着的地方，水师士兵的军营。
原本顾铮的心里是对这种集体宿舍一般的军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是谁成想，这种外观看起来如同大车店一般的大小的房间中，竟然不是睡大通铺，而是每人一张的板床，很有点条件简陋的招待所的味道。
因这些大房间都是南北通透的格局，窗户也开的足够的高大，虽然糊窗的窗纸是那种粗糙的并不算明朗的劣制品，但是也足够清爽的海风通过，让这个房间的空气能够流通起来了。
随着带队小旗和顾铮的推门而入，原本这屋子中的其他的几个士兵，则都停止了手中的活计，直愣愣的看着这个最新加入的新成员，在心中估量着这个人今后在旗中的分量。
而为首的小旗，仿佛是知道这些老兵油子的想法一般，朝着他们挥挥手示意该干嘛干嘛，就带着顾铮径直朝着最里边而去。
在这间大房间的最内里，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干净溜溜的床铺，床头柜前有一个统一制式的床头柜。
造型粗糙，用料却足够敦厚。
上层是一个可以抽拉的活抽匣，而下层则是可以上挂锁的木柜子，同样干干净净的等待它的新主人，将其填充完毕。
其实这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那个被特意嘱咐过的小旗，只是尴尬的摸了摸头，给顾铮多说了两句这里日常的训练和生活问题。
“咱们这里一般不出晨操，早饭完毕之后的半刻种内才会去大操场集训，咱们这里又不是亲卫，多是走走过场，一晌午的就过来了。”
“俺叫陈大力，今后就是你的直属长官了。出航和巡逻的任务都是由俺来通知。”
“放心，咱们这里很少有紧急的任务的。哦，还有，这里的饭食是统一发放的，到时候你打了饭回营房或是操练场地边上吃都是可以的。”
“还有，还有那些琐碎的军营生活方面的常识，你可以多问问你的队友，再有啥不明白的，你也可以随时问俺，一般晚上熄灯前，俺都是会回来的。”
哦，听起来倒是挺悠闲的。
直到这个时候，顾铮才知晓，原来士兵与士兵之间也有那么大的区别。
一支军队的最强战力，往往不是那些现如今冲在战争最前沿的侦察兵种，在大名国，最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是将军们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卫。
用来压阵和最后总攻时的冲击所备。
至于顾铮现如今被编入的这个小旗，很不巧，恰恰就是水师中打前站的巡逻监测的兵种。
他们是跟在王百户的船前，巡查时探路，顺便观测一下海面上的天气啊，湿度啊等等的情况的，一个小队。
十分安逸。
除了士兵水性要好，压根就不需要任何的特殊技能了。
待到自己的直属长官陈大力都走了许久了，坐在光床板上的顾铮这才反应了过来。
敢情王英强这还是顾念他年龄太小，压根就打算在军营里给顾铮找个闲职，给他养大了再说吧？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心建功立业的顾铮，立刻就像是被扎漏了的气球一般，嗖嗖嗖的泄了气。
他这一番的反应，全都被整个屋子的老兵们给看在了眼里。
这个半大的小子自从他们的头儿走了之后，那脸色变得和暴风雨前的海面一般的迅捷。
一会咧嘴笑，一会皱眉悲的，看戏都没这孩子好玩。
这剩下的八九个人中，资历最老的一个就开了口：“哎，新来的伢子，多大年纪了？不好好捕鱼，咋想到来当兵了啊？”
而被打断了思绪的顾铮，则是挂上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摸了摸脑袋，憨厚的回答道：“我今年刚满十四岁，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正赶巧前天外出捕鱼的时候就被咱们营的官兵给救了。”
“这位大哥，就前天的事情，当时人多，你可能没看见我吧。”
听到了顾铮这般说，这个旗营中的众士兵，就露出了十分奇怪的表情。
这小子就是前天自家的百户带领着除了他们先头侦察部队之外的所有人员，去营救的渔民船上的幸存者？
昨天回来的时候，那些赶上了这场战役的其它旗的人，可是在他们的面前炫耀了老久了。
威海卫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是很难碰到活捉到如此多的鲜国和寇国的海贼的时候，看样子参与此次战役的，有不少人都能被记上一功了。
而他们这一旗，好巧不巧，就被无情的抛下了，谁让他们在顾铮登岛求救的时候，已经率先起航，去相反的方向去侦查了呢？
等他们再返回这个集合的岛屿的时候，却是人去船空，连个剿匪的毛都没摸到。
一提到这个，这一旗的士兵，就丁点的兴趣也无了。
到底是老兵油子，那个资格最老的士兵也不想将旗内的气氛搞僵，今后这小子也成为了他们这共进退的不受重视的旗营中的一员了，咱们以后一起倒霉不就得了？
所以，还是这个人又发了话：“嗨！那天俺们都有更重要的任务，没看见你这伢子。不过你既然来了俺们的小旗，那以后大家的活计就会更轻松了。”
“原本咱们这个旗的编制就一直补充不满，现在咱们也终于是一个满旗的编制了，大家说值不值得庆祝一下啊？”
听到了老兵的这番话语，那些沉寂下来的士兵们才又打起了精神：“咋庆祝？哥？这个月的饷银还没发呢。”
“就是，俺这里都快弹尽粮绝了。”
看着这些不像样子吊儿郎当的队友，老兵油子恨铁不成钢的就给了就近人员的脑门上一个巴掌：“咋庆祝？还能咋庆祝，带上新来的兄弟，哎，小兄弟你叫个啥？”
“小子叫顾铮。”
“对，带上新来的顾兄弟去打饭啊！你看看咱们的新队友，连物资都还没领呢，你们还闲聊个屁。咱们吃完饭了，一起陪顾兄弟去，顺便就搭把手！”
哎，得嘞，谢谢啊！
215 徐师爷的神秘大礼（嘿嘿嘿嘿）
与想象中的军营中的老兵欺负新兵，或是一上来的下马威似得想象不同，顾铮被分配到的这个小旗，氛围竟然是出奇的和谐。
这话要是让王百户给听到了，一定会咧着嘴笑笑，因为这可是全是他的功劳。
原本看到了年纪还小的顾铮就有勇气为了同船人的性命舍生取义，王百户就挺敬佩。
有心给这个孩子找一个遮风避雨又安全的环境，平安的长大。
看上了顾铮的能力是一部分，让他在成长起来前怎么才能保住对方的小命，这才是王百户的最终目的。
这种默默的关爱，正是顾铮现如今的年龄中最需要的，可是别的男孩甘之如饴的维护，对于现在的顾铮来说却是一阵阵的牙疼。
因为在吃饭的这点功夫中，他已经从身边的这几位老油子的交谈中，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他所在的小旗，是整艘船舰上最为安全的小队之一，但凡有点建功立业，直面水匪的活计，根本就轮不到他现在的小旗。
再说的直白点吧，他们也就是在水师巡逻的固定航线上，在船与船，船与秘密中转处中间，负责传递消息和一些基本的补给的。
就那条除了被龙卷风刮过来，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鲜国和寇国流匪所触碰的巡逻线，就算是顾铮天天在那里蹲守，待到他五年的服役的时间到了，可能也见不到一根海贼的腿毛。
那自己还怎么升官发财，娶上真正的美女？
可是憋屈的顾铮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还要堆着笑，跟在这些都能当他叔的大哥的身后，去领他今后的生活物资。
这些老兵们一看就是在军营中混的颇开，连物资收发处的小吏看到他们也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人家是铁打的营寨流水的兵，而这几个，却是誓将大头兵贯彻到底的架势。
就算是身边来来去去的换了那么多的把总，总兵的，可是他们却依然伫立在威海卫中，顽强生活。
这种人挡不了自己升官发财的路，自然也没必要闹任何的矛盾。
所以当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小吏员就十分爽快的从长桌后取出了一个硕大的包裹。递到了已经站到了窗口处的顾铮的手中。
“东西应该是统一配备的，有什么坏损的来我这里报备，我给你调换喽。”
“嗯，谢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顾铮又多问了一句：“这位长官，刚才我在新兵登记点处有一位姓徐的官爷，让我来这里取物资的时候和您提一嘴他，说是还能多领一些生活用品。”
“请问，是有这事儿吗？”
啥?还有这好事儿？
一听顾铮这话，跟在他身后唯恐他吃亏的几个老兵却是摇了摇头，这小子是被耍了吧，负责新兵登记的吏员姓何，这些底层吏员中哪有姓徐的啊。
唉，现在的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拿他们这等无根无底的大头兵取乐。
待到他们刚想替顾铮解围呢，谁成想负责发放物资的老关却是一个激灵，将脑袋探出了取物资的窗口。
“你这小子，是不是姓顾名铮？”
“是啊。”
“哦，那就是了，那徐师..徐官爷给你留了点东西，他说看你小子应该会喜欢的。”
说罢，就把徐卫临走前挂着神秘的微笑，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被任何人提前打开，必须亲手交到顾铮手中的小包袱，从窗口中递了出来，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谄媚的笑容又嘱咐了一遍：“拿好了喽，回营房再看。你看这包袱皮上还贴着米浆糊的封边，可没有外人提前打开过的啊。”
这般的神神秘秘，难道说他顾铮终是在这个副本中开启了主角模式？
有一个神秘的人看出来他身上自带的王霸之气了？
这个包袱中是送他的万辆银票？
还是承载着前人经验的海事攻略？
好紧张，自己要赶紧回营房，观瞻一番。
顾铮也顾不得旁的，他和小吏好生的道谢一番之后，就在比他还好奇的一众老兵的环绕之下，神神秘秘的返回了驻军营房。
刚一进营房的大门，那个最后踏入房间的老兵就赶紧将房门给掩了起来，一屋子人就呵呵乐着搓着手，朝着顾铮的床铺逼近而来，直接就将这个新来的小兵给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幸亏这个世界中的人，思想没有现代人那般的邪恶，此情此景颇像是一只黑绵羊掉进了狼窝的一般，让瘦干的只长个头的顾铮，看起来是那般的柔弱无助。
可事实上，带头的水根大哥一开口，这氛围立刻就变成了居家风。
“顾小弟，赶紧将包裹拆开来看看，看那个神秘的徐先生，送了你什么宝贝？”
既然是神秘的宝贝，你们这群人围着看合适吗？
可是顾铮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他在回营房的路上就已经隔着包袱皮摩挲过两下了，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点谱。
包裹中应该是包了两本书籍。
看来自己断文识字的本领是被那位徐吏员给发现了。
就算是他现在当场打开了，这一小队的人除了他，估计也没人能看明白了。
所以，顾铮一点也不担心，回答的还颇为敞亮：“各位大哥，莫急，我这就打开了给众位看看。”
直到顾铮答应了，这群老油子们才装出来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嘴里嘟囔着：“太不应该了，这都是顾兄弟的秘密，咱们这就看了不合适。”可是一个个的到底是把脑袋都朝着那个不大的包袱皮的方向，给凑了过去。
‘刷拉’
这个青布制成的方形小包，随着顾铮手底下的动作被打了开来，待到围观的众人这么一看，就齐刷刷的失去了兴趣。
“三那个啥？”
满封皮就三个字，除了认识那个三的字，其余的具不认识。
“是三字经。”回应他们的顾铮，也是大失所望，这位徐吏员没事吧，拿一本开蒙的书给他看，是想他军营生活太单调，让他给这些大头兵们开蒙的吗？
可是随着顾铮那漫不经心的翻开书页之后，他那一边掀开一页的手，就迅速的将这本书给扣了起来。
216 明朝的小画本（要订阅哦可涨知识了慵懒的陈先生加更）
但是凭顾铮他再怎样单身了二十一年，所练就出来的麒麟臂的手速，却依然是比不过总是在茫茫大海上侦察的老兵迅捷。
站在顾铮正身后的郑二狗，没等他合上书呢，就一眼就看到了书页内的‘精彩’画页。
“等等，等等，大家快来看啊！”他这一嗓子，就把原本都准备起身离开了的战友们，又给招了回来。
“顾小子啊你就别忙着合上了，我刚才可是都看见了啊，赶紧给大家瞅瞅，我跟你们说啊，顾小子的这本书它可是个稀罕物件。”
一旁那些个被召唤回来的同伴还挺纳闷，这一个人拼命遮掩，另一个就要上手抢的，那书他们又看不懂，又有啥子能让他们可稀奇的？
可是郑二狗接下来说的话，可是让一屋子的人全都跟着疯狂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这小子拿的书它就封皮有字，那里边是个画集啊。”
“啥画集？”
“嗨！嘿嘿！就是水根嫂子结婚前，从娘家带过来的那本，压箱子底的，新婚之夜男男女女的那事的指导手册啊。”
“哦！”
一听这话，具已开过了荤的老兵们，都带上了几分猥琐的笑容，再看向顾铮手中的书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眼冒狼光了。
他们也不管什么熟悉不熟悉了，直接就上去两个人，一人架住顾铮一边，齐刷刷的就帮着顾铮把那无处可藏的书页，给打了个开来。
书籍展开，一入眼的，就是一个肩膀浑圆，薄纱轻附，依躺在蔷薇花丛中，惹人遐想的美女背影图。
这入画的笔触，不太像纤瘦的大明国的绘画风格，反倒是更像是早已经灭亡了多年的盛塘国的绘画风格。
书页中的女人，风韵，白皙，躺在其中的蔷薇花，点点盛开，竟还用了现如今十分少见的褚红色加以点缀。
让懂画的顾铮也不由的沉迷在了这般的意境当中。
就好比，这明明是一篇小黄文，但是因为作者的文笔过于优美写意，愣是让读者们忘记了撸，反而沉迷在了对于其塑造女人的美貌之上了。
这已经是艺术高于情欲的最高代表了。
此时的顾铮，再也不为徐吏员给他这样两本不像话的书籍而感到诧异了，当他打算再仔细的琢磨一下这画作内的别具一格的下笔笔触的时候，他身旁的那些老兵们可等不得了。
‘刷拉’
第二页被打了开来。
一副美人出浴图，还是背影。
‘刷拉’
第三页，终于有了一个男人。
一个比例完美，衣袍半敞，仿若书生打扮的人，在花园幽静中扶着丛林深处只露出纤纤玉足平坐在秋千之上，因为摆动起来的轻裙，而遮挡了整个身躯的女人。
只有翠绿色的青绸，如同柔弱无助的水一般，散落在同样碧绿的草地之上。
‘刷拉刷拉’
短短的十几页的书籍，被这些大兵们翻的很快，须臾的功夫，就翻到了封尾。
而随着最后一个页的翻完，以郑二狗为首的兵油子们，则是齐刷刷的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就颇为不满的将书如同丢垃圾一般的，往顾铮的怀中一掷，就说出了让顾铮目瞪口呆的评语。
“啥玩意啊，没一个露全乎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娘子有露脸吧，可身子全被被子给盖住了。”
“一点都不通透，直白，连个女人的大胸脯子都没看到，这还叫啥春工图，遮遮掩掩的，不够味道。”
“这群酸儒文人，整个画黄图还这般的没劲。”
“这可比水根媳妇的女子初学三十六式还TM的差。”
“就是，我跟你说，要讲看真正的108式，那还得是去销魂斋那半掩门的楼子里去参详。”
“那里的冯妈妈，手中可是有一套极品的画册。据说她带的三个女儿，全是从上边学的。”
“还分了上中下，教给她们练成了一套服务，想要尝遍其中的滋味，我算过了，咱们一年的饷银可就扔进去了！”
“可是值当的啊，过几天就是咱们放假的日子了，怎么样？咱们整一出？”
早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的老兵们，话题自然就凑到了半掩门的窑子的身上，而终于得出手来的顾铮，则是抱着欣赏画作的心思，又开始从第一页仔仔细细的观摩了起来。
待到他专心致志的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竟然在‘丛林幽静曲探秘’的这副图的最侧边，发现了一行由蝇头小楷所书写的文字。
上边书道：顾小子，这是对你成功藏拙，欺骗过我徐卫的奖赏。
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顾铮就赶紧将第二本画册也给打了开来。
依然是黄字当头的书籍，只不过与刚才那一本相比，则更加深奥了许多。
这竟然是大名国现如今最流行的小黄文话本。
没工夫细看的顾铮，又将书籍翻到了末尾处，这一次书后却是用毛笔寥寥的勾稽了两笔，形成了一幅妙笔生活的简笔画。
并无旁白，却被顾铮一眼就猜出了意思。
上边一个小子，手执三字经，向一个长髯书生行引荐礼，身后则是水深火热的兵营战场，看起来像是向这位书生寻求庇护。
这意思就是说，你小子赶紧过来投奔我吧，拿着三字经作为引荐自己的名帖，我徐卫呢，也就好心收留你，你也不用小小年纪的就受着寒霜操练之苦，与一群没甚前途的武人混在一起了。
哎呦，自己这是受到了重视了？
但是，这位看好他的神秘的徐先生，倒是如同高人一般的留下了颇为有趣的名帖，可是您老人家道是把找寻你的方式也给写出来啊。
这偌大的威海卫，我上哪里去寻一个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徐先生啊。
难道说，这也是考验他的一部分？
可拉倒吧，别费那劲了，明天一大早他就要跟着他的小旗以及这周围的几位老兵，去驾船巡逻了。
哪里又有闲工夫陪你在这里玩什么彼此试探的猜谜游戏呢？
想到这里，顾铮轻轻的一笑，就将这两本书连同包袱皮，随手的扔到了床头前的屉匣中，转身就去拆他刚领的物资大包了。
……
ps：《洪荒不周山》作者；【农家一碗香】；这是一个无敌流仙侠装逼的故事，这个作者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作者。
217 新兵出任务（月票走起）
随着这个包袱的打开，刚入眼的就是一把带刀鞘的长刀，制式有点像顾铮曾在博物馆中看到的古时绣春刀的样子，刀身不重，长度适中，连顾铮这样的半大小子，也能单手挥舞起来。
压在其下的则是一套冬季带盔的棉甲，短打绑腿，对襟的背心，颠颠料子，还挺瓷实。
这般的棉衣，就算是海上吹着透心凉的寒风，也足以抵御难以想象的严寒。
棉衣下方则是一身现如今可以直接上身的单装。
这套衣装就简单了许多，除了裤腿要比一般兵种的裤腿短上一截，很有点时下流行的九分裤的味道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到服装只有两身，有点挠头的顾铮就听到了身后郑二狗的好心解答：“这里的军装是一季度一发，新兵期间要难上一些。”
“索性咱们这里靠海，时节又不冷，待到不出任务的时候，洗刷完了，一晚上也就干了。”
“要是实在连三个月也等不及，你可以用发来的饷银去物资处，再多买上一身备用。这军装不值几个钱的。”
“不过你退伍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将新旧的军装一并的归还，毕竟这些也是需要到军需报备，禁止流入民间的。”
看见表示了解了的顾铮十分乖巧的点点头，郑二狗就想到了家中如他一般年纪的小弟，这汉子的心一软，索性就随着顾铮收拾的步伐，依次给他讲解出这些物资其中的作用来。
“被褥一套，这个是可以带回家的。”
“皂豆，澡盆，木梳，毛巾，除了第一次，其它都需要自己购买。”
“哦，这个小袋中可是应招入伍的非军户兵籍的奖赏费用。我记得新人足可以领到五两银的，这也够你刚开始没发饷的基本生活了。”
啥基本生活啊，竟然一个月花出去五两，你们是打算住到那些半掩门的小院中去了吧。
刚从村长那领来了用命挣到的开海钱，原以为在这里有三两银钱已经等同是大款级别的了，谁成想，这刚一入营，就让一个大头兵教给了他什么叫做现实。
其实顾铮已经完全的误会了一个水师兵员的基本生活状态了。
看到这些人的年龄也会明白，这些人在这里混迹了多年，自然有其其它的收入来源的。
并不懂其中门道的顾铮，只觉得自己还有的学，他躺在还充满着皂角香味的新被褥之上，伴着军营大房中此起彼伏的鼾声，即将迎来他水兵生涯的新的一天。
翌日，早已经习惯了早起的顾铮，原以为自己会是最勤快的士兵，谁成想当他穿上一声新军服之后，却发现昨晚晚归的小旗上官的床铺，却已经是早早的叠放整齐了。
顾铮有些纳闷的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扛着脸盆推开房门，去转井轱辘那准备打洗脸水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头儿，早已经收拾整齐，趁着别人未起来的时候，正在洗漱的空场上，一板一眼的做着最基本的操练呢。
拔刀，横劈，侧砍，一共没有几样的招式，却被这个还没有他所带的兵年龄大的小旗，给做的十分认真。
顾铮并没有去打搅自己的队长，反倒是将水打完后，就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往那里一蹲，开始一边洗脸一边观察起他这个顶头上司起来。
这个只有二十啷当岁的小旗，身上并没有老兵的油滑之气，反倒是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精气神，与他所在的这个小旗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看起来这也是一个刚被王百户给委派的新头目，还没有被他手底下的人员的消极怠工，给影响到。
那就好，怕就怕连长官都躲懒且不思进取，要是那样，顾铮就真的要替自己谋划一下，是否要转换一个小队待着了。
时间就在这两个奇异的人员一静一动中度过，待到那些老兵们踩着集合的点，连脸都没抹上一把，就在码头上集合的时候，顾铮竟然没有和他的小旗队长说上一句话。
这位是真的将基础训练运用到了日常生活当中，连下蹲，蛙跳这般的动作，都能做的津津有味。
而这位寡言的队长，也只是盘查了一下全员到齐之后，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命令：“全员到齐，各司其职，目标长岛巡航线，中途洞穴滩涂补充淡水后，再次返航，配合破浪舰巡航任务，负责前沿侦查。”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有！”
这些睡眼惺忪的老兵们回答的是参差不齐，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和整体出动的百户所中的其他同僚打声招呼。
因为顾铮这一旗所负责的事宜，通常他们所驾驶的苍山舟，也比主舰艇提前出发个半刻种。
所以这些老兵们现如今还有工夫，朝着码头上刚开始集合的其他同泽们闲聊道别。
“哎，我说老许，晚上来我们这打牌啊。”
“张老弟，放假了去家里吃饭啊。”
知道的这是要给主舰打前站侦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划船出去垂钓呢。
可是已经率先登船的何小旗，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在船头运气，看起来以前应该是吃过这群老兵们的暗亏，现如今已经对此种情况，只能够做到视而不见了。
整个小队里，只有顾铮响应了小旗的命令，他默默的走到了船尾，准备在最后一个队友上船的时候，主动的来做起锚的工作。
乘风破浪会有时，就算是这些人再怎么不靠谱，也知道军令难为，以及他们能够每月领饷职责所在。
待到顾铮所在的苍山船从码头顺利的起帆之后，顾铮看了看时刻，才发现这群老兵们的节奏把握的十分准确，竟然是一分钟都没有迟，卡在出港的点上，开始了他们的巡逻之旅。
海上的旅程虽美，但是看多了却是十分单调。
水天一色，在这里被完美的诠释，周围四顾茫茫，很容易就让人迷失了方向。
但是这条巡逻的航路却是被这些老兵们天天的给航行着，对于闭着眼睛都能走上一圈的他们，这种任务是最简单不过的。
218 独自对敌（求订阅）
甲板上的他们一个个的赤着双脚，闲聊的闲聊，钓鱼的钓鱼，除了站在船头认真的盯着前方的何小旗之外，就没个认真的人。
这大名国的固定海航线上，多少年都没碰见个除了自己人之外的活人了，也难怪这群老兵们会如此的漫不经心。
待到顾铮在船尾，因为早起的缘故，打了上船后的第三次盹之后，一旁就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些欢快的唤醒了他。
“顾小子，到了滩涂补给点了，要不要下去松快松快？顺便打点这里的地下水。”
“我跟你说，这补给点底下绝对有一个海上冷泉眼，这山洞内也是别有乾坤，冬暖夏凉的。”
被惊醒的顾铮，顺着对方的话语一个骨碌就翻身起来，将头探出船外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竟然是他前几天特意跑来求救的那个隐蔽的小岛。
原来这个地方已经被威海卫的人员当成了秘密的补给据点。
虽说这里距离几个国家的海岸线都稍微近了点，但是这个不大的岛礁，还是相对隐蔽的。
更何况，在茫茫大海之上，淡水，可是任何人都赖以生存的源泉。
这个秘密据点对于大名国的水师官兵们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终于能够下船踩一踩实在的地面，顾铮还是挺乐意的，还他不忘自己的职责，将船在岸边十分粗糙的栓固点套牢之后，才抱着一个大水袋，跟在自己队友的身后下了船。
整只船上只剩下了何小旗一个人被遗忘在了其上，他也只能无奈的整理了一下腰刀，继续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在岛礁周围巡逻了。
已经深入其中的这一小队人，早已经穿上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筋皮做成的软底胶鞋，在这湿滑的礁岩地面上也能行走的如履平地。
须臾的功夫，领头的郑二狗就带点惊喜的通报到：“岩洞到了，进去两个打水，我和其余的人在周围替大家扒点牡蛎，咱们回程的时候也吃点新鲜的。”
几句话的工夫就把工作给分派完毕，看起来比何小旗更像是一个队伍的头领。
整队人都没有异议，顾铮很自觉的就跟在了取水的水根叔的身后。
谁成想，刚刚踏入这个渐渐幽暗的洞穴的时刻，原本在前方带头的水根他就不走了，还朝着顾铮做了一个止行的动作。
“嘘，小声点，里边有其他人先到了。依照现在这个时辰，绝对不会是我们威海卫的水师。”
“希望只是误入的渔民，这个时日里可千万可别是遭遇到了大股的海贼啊。”
随着水根叔的絮絮叨叨，早已经放轻了脚步，偷偷的摸到了出水口的小湖边的他们两个人，就发现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是被他那乌鸦嘴给说中了。
在清澈的湖水边，赫然的站着七八个寇国浪人打扮的海贼。
他们腰间的武士刀斜跨在腰间，脚下为了方便走路，早已经脱得光洁溜溜，手中一人提溜着一双木屐，正指着湖水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糟了，咱们要赶紧退回去，找到小队长，请求增援！”
水根叔刚看了一眼，就打算转头开溜，让跟在他身后已经准备拔刀偷袭的顾铮，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不是，叔，你看看对方人数，咱们队伍加上小队长一共有十个人呢，就算是一对一咱也不能怂啊。”
“要等到大部队开拔到这里，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海贼们咱们不但不能放过，还必须把他们都给灭了才行。”
“这里属于威海卫补给点的痕迹太重了，这些误闯入的海贼们，一看就会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要是放跑了他们，趁着风黑月高的日子，他们再偷着返回这里，往里边投点毒什么的怎么办？”
“不提防的其他官兵，岂不是很轻易就会被放倒了，光为了这一个原因，咱们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干啊！”
看到顾铮已经将所有的后路都给说死了，他对面的水根跟着一个咬牙，就做出了决定。
“那成，咱们就干，我这就原路摸回去，将小队中的其他人都叫上。”
“M的，难道说老子我这三十多年来的好运气于是用光了？这采个水也能碰上海贼了！”
“顾小弟你赶紧找一个地方猫起来，千万不要正面对抗，他们人数太多，等我回来啊！”
说完这话，水根叔就又静悄悄的退出了洞穴之外。
顾铮再一次看了岩石背后的海贼们一眼，给自己找了一个视线的死角位置的大石块，就默默的趴窝了起来。
谁成想，恰恰是因为位置足够偏远和隐蔽，这里就成为了那伙浪人们行方便的地方。
当第一个浪人慌不择路的跑到顾铮所在的大石背后，将他那裤腿肥大的如同裙裤一般的武士裤给接下来的时候，再探出脑袋的顾铮，就只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屁股。
哎呦？
这是几个意思？
仿佛看到了一个绝好的时机正在朝着他挥手，顾铮的眼睛咕噜噜一转，也悄悄的将自己脚上的船鞋给蜕了下来。
“哦，”当蹲在两块礁岩之上的寇国浪人，嘴中发出了一声舒爽的长叹之时，他的背后却有一只静悄悄的夺命魔爪正朝着他伸来。
顾铮趁着这个浪人接下来的那再一咬牙用劲的瞬间，一把就将左臂环过了对方的头顶，用他本就长的不小的手掌，死命的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将浪人的头奋力的往后仰的方向掰了过去。
另一只手则握着他昨天刚刚领回来的腰刀，在浪人因为这突然一掰而露出来的脖颈处，大力的横抹了过去。
‘噗呲’
顾铮的这一刀拉的可是凶狠，下了死力，这一下下去，不但让这个倒霉的撞到枪口上的浪人赖以呼吸的器官被侧切了开来，颈部动脉的血液也一下子喷涌而出。
就算是如此，顾铮也不敢放开他环拢住对方嘴巴的手，而是紧紧的箍着，直到手臂底下的人一动不动停止了挣扎之后，才放了开来。
219 异界系统初现端倪（月票3200加更）
‘呼！’
因为过于紧张，顾铮有单用力过猛，现如今他的左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但是他并不敢因此而放松，反倒是就这这个姿势，悄无声息的将这具尸体给默默的拖到了那块岩石之后。
在确认暂时的安全之后，才赶紧的闭起眼睛探查一下，因为刚才的这个浪人所喷涌出来的鲜血，洒在了他身上之后，脑海中的笑忘书所突然出现的异状。
“滴，发现异世界系统标的物，检测系统自动激活。”
“现对血液标本进行检测，并进行数据分析。”
“滴……血液分析完毕。”
“宿主顾铮请注意，你刚才所灭掉的浪人，是一个被其他系统所标记过的附属人物。”
“什么意思？”顾铮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吧？你玩过单机游戏没？比如说那种策略性的游戏，征兵，建城，扩张地盘，然后一统世界的那种。”
“这个世界可能也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低等的游戏系统，据我刚才的数据分析，有可能是大航海家，或者是大领主那种任务型系统。”
“而你刚才杀的那个海贼，应该就是这个异世界中的系统所选择的宿主，所招收的小弟了。”
“用你们玩游戏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这算是从征兵点里征募到的刀兵？”
“因为这个系统的模板固定，所以我这里一旦采集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样本资料之后，数据库中就能自动的显示出，这个系统宿主的手下的所有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铮刚想让笑忘书解释仔细点呢，唯恐又挨打的笑忘书，赶紧就将顾铮的现实视角调成了显示屏的状态。
视角转换后，他的眼前的景象一切都没甚变化，只是在右下角多出来了一个可大可小的迷你雷达地图。
在这幅地图上，海域中再微小的岩石也被标注的十分明确，更有用的是，地图上所有人物所对应的位置，则变成了一个个颜色不同的小亮点。
顾铮他低头稍看了一眼，他自己身所代表的光点是黄色的，而在小湖边的那一圈寇国人所对应的亮点，则是敌对的红色。
至于他的友军，瞧这不是就来了吗？
在被顾铮稍微放大点的雷达地图之上，七八个小绿点正在一个奋勇向前的小绿点的带领下，磨磨蹭蹭的朝着这边逼近呢。
不用想，水根叔那个怂包，肯定是还特意去船上通知了他们的领导，何小旗去了。
而就在顾铮刚把视线从笑忘书激活的雷达上边推出来，他发现自己所处的那块岩石的背后就又有了响动。
原来，这些接到了少主的命令，来大名国海域更深处来侦查敌情的寇国的小分队们，并不打算在这里长待。
他们也发现了这里曾有威海卫水师停留过的痕迹，为了防止自己这一行人被突然出现的水师给包圆了，这群浪人们就打算直接返程，赶紧离开这里。
谁成想，那个要去方便一下的同伴，竟然是一去不复返，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寇国人们，则是有些不耐烦的又派了一个人过来催促一番。
“信长君，信长君，你好了没有？我们就要离开了。”
这一分散，原本在湖边聚集的剩下的六人就只剩下五个了。
此时已经来到了岩石后边却并没有发现人的浪人也察觉出了不对，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开始朝着同伴们预警通报一下。
“大家小心！”
这句话刚说出口，这个还没来得及拔刀的浪人身后，就悄无声息的再一次的探出了一把刀刃锋利的长刀，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个穿心而过。
而映入这个浪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的一眼，则是回顾时，他的队友们已经被一小队武装到牙齿的大名国水师官兵，给团团围住的场景。
所以，当这个浪人就这般死去的时候，他的嘴角竟然是带着笑容的。
与即将被活捉的寇国人相比，他此时的速死，应当称的上一种幸福了。
至于他剩下的同伴，在发现突然出现在洞窟的这一小队水师人马给包围了之后，就自动的围成了一个360度无死角，背靠背相互依抵着的刀阵。
这些银光闪闪被保养的十分精心的武士刀们，哪怕在这光线并不充足的洞穴中，也展露出了它们的狰狞。
“哈哈！大名国的蠢货们，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寇国的刀术！”
“我们的队长可是寇国鼎鼎有名的隐派二刀流武田家的供奉武士！”
“你们这等普通的官兵，根本就是给我们来增添军功的。只有十个人的水师普通小队，根本就不被我大寇国的武士们给放在眼里！”
“来啊！来啊！有种冲阵试试？立刻将会被我们斩于刀下！”
“哈哈哈哈！”
这几位寇国武士，将刀阵组合成功之后，就有恃无恐了起来，并且在一阵的叫嚣之后，就打算利用这圆环刺猬般的阵型，直接冲出水师官兵们的包围，一路杀将出去，顺利逃出生天。
可是当他们嚣张的笑的口水都喷出来的时候，却在何小旗的下一句话之中，就流出了因为惊恐而不受控制下淌的鼻涕。
“武器更换，火器上膛！”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这一十人小队当中，就有六人齐刷刷的从全身的各个部位抽出了长短不一的火铳。
要不说刚才顾铮偷瞄了一眼说这群人的装备齐全呢，这些怕死的老兵们，不但回上船把他们最有军事素养的小队长给找了过来。更是将他们所能带上的家伙，全都一股脑的给扛了过来。
先不要提那些人穿着春夏的军装却戴着棉头盔的问题了，就郑二狗那重盾牌加标枪，腰上插刀背捆火铳的打扮，就像是一个移动的人型军火库了。
这是得多惜命才能干出这般无节操的行为。
当顾铮打算朝着他们的包围圈偷摸去，打算帮帮那个可怜的何小旗的时候，就听到了接下来的命令。
“放！火器发射！”
“砰砰砰砰……”
“哦！混蛋！你们不守规矩，武士精神要直面敌人，真刀真枪的在搏斗中分出胜负！”
“你们这种利用武器之利的行为，简直就是侮辱了作为士兵的尊严。”
220 割鼻子算军功（求订阅）
可惜在‘嘭嘭嘭’如同不要命的连射之下，寇国浪人的这些抗议之声，瞬间就被掩盖了起来。
等到顾铮提着血淋淋的军刀跑到何小旗的身后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个浪人们一个个呻吟着，瘫倒在了地上，早已不复刚才朝着他的队友叫嚣时的悍勇。
至于领队的何小旗则是十分的淡定，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的伤口，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让你们朝敌发射是为了当场击毙，而不是抓活的留活口。”
“咱们的船只载重可不允许多带一人。可见诸位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过真正意义上的贼寇了。”
“还是按照军营中的老规矩来，就地格杀，削掉鼻子，回程后再记军功。”
“至于这些人的尸体，还需要拖走到我们下舵的码头处，不能将此处珍贵的水源给污染了。”
“至于后续的工作，则由船舰上负责扫尾工作的兄弟们负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沉默寡言的队长，才具有了一个小旗所应具备的威严。
而纷纷反映过来的老兵们，则是赶紧将用的十分不称手的火铳给收起来，七手八脚的就把惯用的水师长刀，给提溜了出来。
一人朝着下面的敌人砍上个几下，直接就解决了这些惨叫不已的寇贼们的性命。
等等，到了这个时候，水根叔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四处环顾了一下，一眼就看到已经到了打扫战场的圈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这群人拙劣表现的顾铮。
再见到了这个小子人很平安之后，他才紧张的拍了拍胸脯，让他好好的藏起来的命令，看来被这个小子给贯彻的挺彻底的。
水根叔正打算朝着顾铮问上两句呢，他们的队长那厚重的嗓音又在回音四荡的洞穴中回荡了开来。
“等等，人数不对。水根！你刚才通报的寇贼人数应该为七人，可是这包围圈中的却只有五人！”
“哦，这个事情啊，队长，我想我能替您解答。”
“剩下的那两个人，在你们潜入这个洞穴之前，我已经提前给他们宰了。”
“啥？”
顾铮依然是摸着的头的回答，却得到了剩余九名同伴的齐刷刷的惊诧。
他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晃了晃手中最普通不过的军刀，朝着他刚才藏身的大岩石之后一指：“剩下的两人的尸体被我给扔到那边了，一会它们是不是要需要一并的给拖到岩滩之上啊。”
这一笑之后八颗牙齿都露出来的瘦黑的大男孩，本长了一张最质朴不过的脸庞，却在配上了他那漫不经心的话语以及血迹还没有甩干依然在滴趟的军刀时，却映衬的莫名的悚然了几分。
原本从未被重视过的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新兵蛋子，却因为这一遭遇战，让他的形象在这些老兵的心中，莫名的高大了几分。
虽然他们这群人是打算死于安乐的不求上进的一群兵，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去敬佩和尊敬那些凭真本事抗敌杀寇的其他士兵。
难怪这个半大的孩子，以十四岁的年级就被征召入伍，原来还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才啊。
听到了顾铮的回答，唯一不惊讶的大概也就是何小旗了，他顺着顾峥所指的方向凑探了过去，在那边蹲在地上忙活了须臾，就把一个颜色暗淡的都发乌的小荷包递给了顾铮。
“拿着吧，看起来你也没特意准备这种防渗的荷包，我把自己的先借给你。”
“里边是你刚杀掉的两个寇贼的鼻子，今日里去军功登记处的时候，直接将这个递上过去就成。”
“哦，多谢队长，那您的鼻子怎么办？”
这话问的别扭，人家回答的却是实在。
“到了我这个级别，有另外一套计算的方式。不再是按照人头的数量来计算，而是按照所带的队伍的整体灭地数量来统计的。”
“所以你们收获的鼻子，到最后都会归到我的功绩之内的，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那这个袋子？”
“哦，你说的是这个袋子啊，那是我原本还是大头兵的时候，用来装战利品的荷包，现在已经没用了，你拿去用吧。”
谢谢啊，我说上边怎么颜色那么深呢，感情不知道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呢。
不再多说的顾铮，就在周围几个老兵羡慕嫉妒的眼神之下，就将荷包别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带着莫名兴奋的情绪，就踏上了回程的航线。
待到他在何小旗的带领之下，去卫指挥使司吏目处登记的时候，
整个所属的百户所内其他的士兵们一个个具是惊呆了。
他们在巡航的路上已经发现了那些贼寇们的尸首，待到真的证实是这个小队做的之后，整个营房就炸了窝了。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万年不开张，从未在正面战场中出现过一次的第十旗，竟然灭了一个七人的小分队。”
“是啊，那群危险距离十里地之外就能闻到，并且拔腿就跑的人，现如今竟然正面杀敌了？”
太阳，现在是在西边挂着呢，这不是到了傍晚了吗。
这个稀奇的消息，自然通过口口相传就层层递进到了王英强的耳中。
此时他正在百户所中接受着传令官递过来的卫所下发的升迁调令。
此时的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换到了再深一层的区域之内。
这个不足二十五岁的将领，终于迈过了中下级军官的一个关键的门槛，从正六品的武官，正式的迈入到了从五品的行列。
而在卫所的任职之中，副千户虽是他新上任的职位，可是除了王副千户的上官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任命书的后边还有一个尾缀，那就是朝廷亲封的‘武略将军’。
这是非卫所之外的大名国的武将的虚衔，有没有这个挂名，对于一个武官今后的发展，则是至关重要的。
将授令让亲卫放好的王副千户现如今觉得很神奇，他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一连串的好运，好像都是从他碰到了那个名为顾铮的小子开始，才顺当了起来。
221 升官了(订阅月票)
而那个小子，在当兵的第一天，就取得了单杀两人的功勋，对于他这般的小兵来说，一个人如果能够独杀三个匪患，就可以在记功处获得升一级或是六两现银的物质奖励。
对于顾铮所在的那个小旗的其他官兵们来说，银钱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那个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同气势的小子，肯定会选择前者的奖励。
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已经能够升到不入流的小官的行列，是不是有点早了？
人家文官集团里，还有因为岁数太小而压一压性子的说法呢，要是实在控制不住了，就开始往神童上造势。
那群酸儒……唉？我怎么没想到？
突然觉得自己总是被人说的榆木脑袋难得的灵光了一把，在案前的王英强则是哈哈大乐了起来。
对啊，他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每一个副千户的手底下都可以带上一个司职小吏，专门负责战斗前的中下层军官的联络安排。
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是却能让顾铮归属到他王英强的直属派系之中。
而且在职位上也可以由低到高的自由转换。
至于作为吏司的基本要求，能够书写文字..这个嘛，不怕，顾铮不是说他粗通吗。
就这么办了，说干就干的王千户直接就手书了两份任命书，一份让自己亲卫往统管文职官员的威海卫总司处递过去，送到徐师爷的手中即可。
另一份则是让传令兵直接到他现如今还统领的第十旗的营帐中，去给顾铮下派属于他的调职令。
这个新鲜出炉的大名国水师小兵，在入职的第一天，成功的就完成了别的兵员可能用一辈子都很难完成的事情。
由兵至官的转变。
虽然跟在王百户身后的这个职位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但是从今天起，称呼这个十二岁顾铮的头衔时，再也不是半分也无。
顾铮从入职后的第一天始，旁人再称呼的他的时候，也要恭敬的称上一句：官爷了。
所以当顾铮在营房中与其他众位兴奋的睡不着觉的老兵们，一起闲聊赏银发下来后，大家一起去哪里去庆祝的时候，那个负责传令的兵士，就用这一纸调令将他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是我的调职令？”
“不是，这位兄弟，我明明是先头侦查队的啊，你这调令是啥啥仓使，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会！”传令兵朝着顾铮笃定的一点头，将调令往他的手中一塞，一转身，竟然开始替他收拾起东西来了。
“我是奉了新上任的王千户的命令而来，调令肯定没错的。”
“那就算是这样，你把我铺盖卷都给拿走了是几个意思？”
“你既然已经调到王千户的身边，那自然就不能此旗所在的营房内安置了。”
“千户卫所旁边的营房早已经空置了多时，正好今天咱们王千户也要到那边走马上任，你也赶紧搬到相应的营房里，随时待命吧。”
好吧，这是又给自己挪了一个新地了？
对大名国的水师职位还不甚了解的顾铮，十分聪明的就乖乖的跟在传令兵的身后收拾了起来。
而围在他身边，曾经有过共同战斗经力的老兵们，则是用充满了羡慕的口吻有些热络的跟顾铮套起了近乎。
“我说顾小子，哎？不对，今后应该叫顾司使了，你也算是我们的上官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好处和消息，可一定要想到我们哥儿几个啊。要知道像你个新兵蛋子，刚一来就没吃老兵多少瓜落的可没几个啊。”
“哥哥们早就看出来你小子非池中之物，我就说这年头但凡是个识字的，他就不能被埋没了。”
这些人的闲聊到底还是提醒了顾铮，他随手就将床头屉匣内的两本书，给卷到了怀中。
而此时这两本书的真正的主人，正坐在卫所最高指挥使的营帐内，看着新鲜出炉的调令报备，运气呢。
他原本还打算等着那个小子在军营里被人磋磨一阵之后，就会明白找一个靠山的好处了。
到时候他再诱惑对方几下，岂不是就能将那个精明的小子归拢到自己的旗下？
没准百年之后，还能继承他徐卫的衣钵呢。
谁成想，那个推荐这个小子入伍的王千总，王老粗，仿佛就和他不对付一般的，这一次又先下手为强的，将这个小子给提前收罗到自己的身边了。
看这个意思，徐卫又翻开了这个报备书的最后一页，哎呦喂，这小子还真具有福将的潜质啊，入伍前就遭遇海贼而大难不死，入伍后又让千年没开张的老兵营枯木逢春，得了战功。
难怪这王千户着急马虎的连夜把人给正式划归到了自己的旗下，这唯恐一不留神就被人给拐跑了不是？
可是徐卫敢怼天，怼地，怼自己的直属上司威海卫最高指挥使，但是他还真就拿这个王千户没辙。
谁让他虽然年纪不大，官职不显，但是却有一个当东山总兵的爹呢？
据说他的这位爹爹，一直是兢兢业业，颇有点实干将领的味道，很是受兵部尚书以及大名国的几位在京的军部都督的赏识。
而这王总兵的年龄也不算大，在有生之年，还有望升上一升，到时候，他可是真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了。
现如今就有一个正二品的爹，过不多久就是从一或是正一品的爹了。
他徐卫就是一个小小的兴绍师爷，他脑子进水了才和这个有点愣头青的王千户去叫板呢。
想到这里，徐卫终是叹了一口气，连剩下的最后一点小心思也都给放下了。
坏了！
这人一放下了执念吧，一些遗忘的细节就被徐卫给想了起来。
他那珍藏许久的绝版精品小黄文，就这样的落到了顾铮的手中，看这样子也是要不回来了。
可惜了，这可是他多方托人，才拿到的据说是出自兰陵笑笑生之手的姊妹篇。
想及此事，徐卫开始捶胸顿足起来，而压根就不知道的顾铮，却是抵达了他在军营最新出炉的属于他的新的住所。
222 捞功路上遭排挤(kafay的摩天轮和soul米修万赏加更)
与混合居住的大军营不同，这一间房间明显就是主院落的侧间，其中主卧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通过这种安排也能看得出来，在战争应急的状态之中，他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官，在所属的千户所中处于何种的地位。
随时待命，并且不可或缺。
现在的顾铮已经正式的走进了王家所属武官派系的边缘地带，也成为了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附庸官兵了。
既然如此，那就踏实下来为自己挣得一个更高的前程，才不负王千户的一片提携之恩。
想到这里顾铮就怀着一颗憧憬且充满了干劲的心，一把就推开了这个黑漆漆的房门。
可谁成想，提着包袱卷的他踏进房间还没两秒钟呢，就被里边积满的灰尘又给呛了出来。
这明知道新上任的副千户即将迁入，负责后勤的人员，怎么也应该提前的将这千户所给收拾打扫出来吧？
可是看到现如今的状态，顾铮真的开始替自己的即将要跟随着的上官，感到担忧了起来。
这威海卫对于这位新提升的千户，好像并没有给予相应的重视，要么就是王千户曾经得罪过什么更高级别的将领，在别人的示意下给他升官后立刻就送上了一份下马威一般的大礼。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遭殃的都是他这个底层的小兵，看看院落中的天色，顾铮只得将铺盖卷暂时的放在门槛外边，抽出巾子木盆，摸着黑的打扫一下了。
待到他灰头土脸的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究是让自己躺在了这个还算是能住人的屋子里的时候，那个姗姗来迟，搬来了更多行李的王英强，则是一脸铁青的站在了比顾铮的房间更加无法入眼的主卧的门口。
“好！很好！这是看不得我王英强春风得意了？”
“不用想，整个卫所中看我不顺眼的也只有那一个。以前是我的直属上官，官大一级压死人，阴阳怪气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毕竟老子来这里当兵，为的是自己挣下一片功勋。”
“可是谁成想，咱们武将里边还真有这般不入流的手段，看我的军功压不住了，就开始在别的地方给我找不自在。”
“呵呵，分给我这样的一个住所，这是想恶心人呢？”
“还是以为就是如此的小手段，就能动摇了我王英强的心神了？笑话！”
“这笔账待我明日例行会议分派的时候，再行理论！”
和自家身后的亲卫咬牙切齿的发完了牢骚之后，王千户气的连行李都没拿上一件，大手一挥就做出了决定：“不管了，今儿个先回原地儿凑合一宿吧！”
万事不管的王二代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百户所的住处，早已经在今早晚过来之前就已经被搬空了。
这满院子的行李都当看不见，他身后的亲卫却不能指责他的长官眼瞎。
他只能赶紧替自家的主官想辙。
这亲卫正在犯难的时候，一旁刚刚接手千户卫所住宅区的后勤小兵则是稍微往前挪了一步，在亲兵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而听到了对方的这个消息，这亲卫却是喜笑颜开了起来，他接着自家上官的话语，就说了下去。
“千户大人现在天色已晚，舟马劳顿的，不易再过于折腾。”
“其实咱们这个后营居所内，有一室的房间已经打扫完毕，就是在外院侧厢的第二个房间。”
“您要是不在意，就先去凑合一宿。我这就去把先住进去的那个小子给叫出来。”
哎呦？
如果说有比他先入住的人，那一定是第一个接到他调令的小顾子了。
这深更半夜的，去把人家辛苦打扫的房间据为己有，是不是不太道德。
王英强只是沉吟了半刻，就一锤手掌做出了决定。
“那就走吧，咱们也别抢的那么的蛮横，有个房间住就行。”
“当年出海远航的时候，船上的甲板兄弟们也是睡过的。”
“到了那边，让他给我加上一块床板，我过去凑合一宿就是了！”
好！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官！
这话说完了，他们也麻溜的过去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顾铮就茫然的看着无耻的占了他的新床，并‘好心的’递给他了一个床板之后倒头就睡的王英强的背影，突然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仿佛看到自己像是上了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一般，前路渺茫。
当他第二天在硬床板睡的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时候，一夜好梦的王千户却是精神抖擞的去威海卫的总指挥所，去开作战会议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大练兵时刻，也是卫所中的水师，一年操练不缀，检验结果的时刻。
这些经过维修和保养的大船只，将会以巡航和驰援的方式，从威海卫所负责的东北方海域，一路南推，直至海寇最猖獗的闵浙一带的海域，为东南漫长的海岸线做一次大规模的清缴活动之后，再原路返航。
如果行进的路程顺畅，没准还能往更南的海域中去浪一浪，与那些葡萄也长了牙的忽而商人忽而海贼的红毛蛮夷们，斗上一斗。
这对于威海卫的官兵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几个月，每年一趟的升官发财捞外快的日子，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个人的表现了。
对于这一切还并不清楚的顾铮，龇牙咧嘴的坐到了王英强所属的办公地点中，在一摞干净的白纸之前，静静的开始研磨。
一会，作战会议结束，就是他的上官，开始调兵遣将的时刻，也是他顾铮最为忙碌的时刻。
可是谁成想，他千等万盼过来的王千户，在一进到他那硕大的案条桌后头之后，就将他头上的帽盔一把就摔在了桌子之上，发出了一阵叮啷啷的巨响。
“欺人太甚！我本不欲跟这个老小子计较，想着今后都是同泽兄弟，要在一个卫所中共事许久当以和为贵。”
“谁成想这老不休的，嫉妒我年轻有为就算了，他竟然在大事上也敢对着我王英强下手!!”
“真以为将最内侧航线的辅助航行的任务派给我了，就能阻止我挣取功勋的道路了？”
“我呸！他做梦！大不了老子多派点侦查队伍，看到外围海贼出现的时候，直接上去抢算了！”
“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王英强的这一番气话刚说出来，他身后的那个生活助理兼职亲卫的踏实人，就站了出来，开始阻止王千户这种作死的行为。
“千户！不可！军前抗命，私改路线，强抢军功，无论是哪一条都是军中的大忌，是要挨军法处置的。”
“这谢千户使的是堂堂正正的明计，您也应该用堂堂正正的方式还击回去。”
“千户大人，依小的所想，不如写信给家中的王大人吧，你也许久未有家书送回，好歹用这次的事情作为由头，给家中去信一封吧！”
找家长，也算是明计是吧？
223 大名朝的航母
这话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王千户一听这话就和炸开了全身毛刺的豪猪一般，刺儿头准备御敌了。
他‘嗙’的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刀，也一并甩在了桌面之上，梗着脖子拒绝到：“绝不！”
“小爷离家的时候就说了，不凭自己的能力当上千总以上的官员，就绝不踏入家门一步。”
“那个自称老子的人不是说我王英强是个连妹妹都比不过的废物吗？”
“我啐！我就非要让他瞧瞧，谁才是老王家真正的顶梁柱。”
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亲兵在身后默默的吐槽：那老王家的顶梁柱，还真的是你的爹。
但是他却知道，话说到这里，是没办法再劝慰着说下去了。
看着坐在案后的王千户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怒之中还转了过来，虽然还有点懊恼，但是也不至于听不进去人话了，一旁一直当背景板的顾铮，则突然开口说了话。
“千户大人，勿虑，小子听了您刚才的言语，也看了咱们这次航行的基础路线。”
“其实，这一次的安排，没准是谢千户间接帮了您一把也说不定呢。”
“哦？这话是怎么说的？”王千户看着顾铮手中递过来的，他刚从上官那里领取的厚厚的一叠行进驻扎点的资料图，又开始一页页的仔细翻看了起来。
“您看！”顾铮继续细心的分析着：“这些航线途径的地点，都是靠近海岸线的城镇，我们沿途休整就要比在外围剿贼的海船队伍，要便捷许多。”
“每一次大型的剿匪行动开始的时候，那些丧心病狂的海贼们，哪一次又彻底的消停了下来呢？”
“那时候的他们，反倒是派到沿海附近的探子最为密集，那些人就是我们此次争取功勋的希望所在了。”
“因为熟悉大名国的语言以及地方环境的前探寇贼，才是最为可怕的一群人，将他们连根拔起，也是保我大名海域几年甚至是多年安定的一种最有效的手段。”
“这话说的是没错，”王千户的眉头依然是没有舒展开来：“可是这些人，是经年混迹在我大名国周围的老油条了，他们甚至连衣着打扮，口音习惯都和我大名国的百姓一般。”
“闵浙周围的水师经年的剿匪，也没见抓到多少负责内陆联络之人啊！”
听完这话，顾铮下意识的就瞄了一眼笑忘书适时反映出来的右下角的圆形雷达，然后就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是，但是越是困难的任务，它所带来的荣誉和功勋越是巨大的。”
“我们闵浙的同僚没有解决的问题，却被您这个刚刚升任的外卫所来驰援的副千户给解决了。”
“这般震撼的效果，能为千户您带来什么，就不用下官再做言明了吧？”
“难道说王千户您自己也对这一趟的出航不报希望了？还是说您信不过围绕在您周围由您亲自训练出来的这些水师官兵们的军事素养呢？”
“如果连我们的上官都失去了信心，那我们的这一次出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呢。”
顾铮这一番话，说的甚是鼓舞人心，再配合上他那灼灼发光且充满了信任和敬佩的小眼神，让被如此重视的王千户，心中又重新的充满了斗志。
他在顾铮的话音刚落的时刻中就哈哈大笑了几下，然后将手中的资料也跟着往桌子上一搁，就下达了他担任百户之后的第一个命令。
“顾仓使！”
“卑职在！”
“听我将领，调苍山号，平沙号为前探船只，破浪一至五号蜈蚣船为左右两侧策应船只。”
“中间东广船两艘作为主力舰队，最后则由二十艘舢船作为压阵补给之用吧！”
“得令！”
有了明确指示的顾铮，就要将这军令以文字的形式记录在军事起居录之上。
其他的细节性的文件，则需要他用小半天的功夫仔细的配合千户的命令书写下来，一式两份。
一份由传令兵下达，另一份则记录在千户所的军事策略资料室中，以备后期的查询。
待到他半是询问学习，半是摸索熟悉的做完这些工作的时候，再一抬头却发现千户所中只剩下他和十分照顾他的亲卫两人了。
“工作都做完了？”
看到顾铮抬头之后，这个满是欣赏的亲卫就继续说道：“时刻用的过长，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不错了。”
“多亏我等武将对于文字格式要求不高，否则你光是学习这些文案的格式，可能就需要一周的时间。”
“只不过时间不等人罢了，你的运气不好，正赶上最需要人手的时候。”
“小子，不要觉得现在委屈了，好好跟着王千户干，你的好运气还在后头呢。”
“现在咱们也别废话了，看到你身边的包裹没有？这是远航配给的甲胄，离出航还有一个时辰，我们也应该去主舰船只上报道了！”
“毕竟这海上的战况更是瞬息万变，作为仓使你的任务只会更重啊！”
被亲卫这么一提醒，顾铮才发现在他聚精会神的与文案做搏斗的时候，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包裹。
十分听话的他自然没有异议，拎起包就轻装上阵，跟着亲兵就直奔着主航舰而去了。
待到他在看似纷乱实际上极为有序的船舰官兵的穿梭之下目不暇接的时候，他所在的主航舰终是驶出了码头，转向了更加广阔的海面。
直到这个时候，顾铮才发现，自己脚底下的这个东广号的特殊，这一艘能够容纳半千人之多的巨型轮船，其大小竟和他曾经在现实中电视上所见到的小型航母差不多少。
这个集合了多重军事功能与一身，船身两侧全部配备了高性能炮艇的东广号，就是现如今大名国的海上最高战力。
这种庞然大物，就算是航线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方海域当中，都能当得上海上霸主的称号。
处于此种航舰之上，随之一起乘风破浪，一种即将喷涌而出的属于男人的豪迈之情，就从顾铮的心中逐渐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