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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话凄凉     武布中华txt下载     武布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25章周扒皮

    赶车的中年汉子姓吴,与高欢交谈几句,就打开了话匣子,“当年我家十块地,投献到徐老爷门下,每年给老爷家送点银子,日子也还过得去。前朝弘光年间,当今天子打下江南,把徐家老爷给抓了,我家的田地被清退,得亏当时把田地拿回来,不然后面被征用,就拿不到钱了。”

    杨彦嘲讽道:“听你口气,你家里现在应该挺富裕,咋还来赶车啊?”

    姓吴的骡车车夫,扭头看了杨彦一眼,自得的笑道:“外乡人,这你就不晓得了吧!我不出来赶车,找人说话,谁晓得阿拉有钱。我就是太闲,想找点事打发时间。”

    杨彦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合着这厮赶车,就是为了向外人炫富来了。

    上海通江达海,地理位置优越,商业兴起后,必然迅速发展,而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本地的百姓因为占据资源,肯定会迅速的富裕起来。

    这点是市场决定的,也是乾朝政策进行了倾斜,不过这对于其它地方的百姓而言,明显又是不公平的。

    大家都是乾朝子民,出生地方不同,就有这么大的差别,确实谈不上公平。

    高欢心中默默记下这一点,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议题。

    高欢忽然问道:“那老哥你是觉得以前好,还是现在好啊!”

    车夫挥了一鞭子,却陷入了沉思,半响说道:“不好说!以前虽然穷点,但人简单,现在富裕了,却人心不古,攀比成风,治安也混乱了。”

    高欢听后有点惊讶,他本以为江南百姓享受了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应该拥戴自己,觉得大乾远胜乾朝,不禁问道:“这么说,当今天子,还没明朝好喽!”

    车夫闻语惊道:“这位员外,我看你是个生意人,想必是见过世面的,怎么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当今天子自然是圣明天子,我们老百姓都知道天子是想为我们好,只是下面的和尚把经念歪了。”

    “哦!”高欢有些欣慰,遂即问道:“哪些歪嘴和尚把经念歪呢?我从北面过来,对于江南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我看北方各地都挺好的啊!”

    一般来说,天高皇帝远,远离中央的地方,因为中央监管不到位,更容易形成腐败和土皇帝。

    吴车夫见高欢追问,却吱吱唔唔不说了。

    高欢见此知道自己这次社会调查是对了。

    他高居于朝堂上,听到和看到的奏疏,都是江南经济发展迅速,创造了多少赋税,很难了解百姓的想法和处境。

    杨彦见此,不禁责问道:“你这厮,怎么说一半又不说了,故意调我们东家胃口么?”

    车夫却不理会杨彦,继续赶着车。

    堵胤锡见套不出话来,于是指着黄埔江畔,一大片住宅问道:“这位兄弟,那边的宅子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都是农田和村落。”

    车夫转头看向远处大片的建筑,其中不乏亭台楼阁和豪宅。

    “那边啊!那边都是周老爷的产业。”车夫看了一眼,“上海县城地方太小,周老爷在黄埔江西岸,建造了府邸、店铺、赌场、林园,县里有钱的大户都把房子搬了过去。那一片地势高,风水好,沿河好大一片,都是周老爷的产业,其中周老爷的宅子最大,都快赶得上市舶司衙门了。”

    上海市舶司衙门,是乾朝的海关衙门,因为要接待外国商人,所以修得非常威严和气派。

    周老爷的宅子,赶得上市舶司衙门,那真的是不一般的有钱了。

    堵胤锡看高欢的神情,不着痕迹的故意问道:“上海有姓周的望族么?是哪个周老爷?”

    车夫感叹道:“江南有几个周家,自然是当朝周议政的本家兄弟,周大老爷。不过我们都喊他周扒皮,几年前他还是宜兴的小地主,现在已经是本县第一富豪,还是县里的代表。短短几年间,周老爷放高利贷,办赌场,强拆民宅建园子,敛财的本事,就算是当年徐家也自愧不如。”

    堵胤锡问道这里,便不问了。

    乾朝文官集团内部的政治派系比较复杂,有跟随高欢起家的豫州元老系,有江南系,有学院系,还有随着高欢一统天下,加入的地方派系。

    堵胤锡作为议政之一,自然是听到过一些消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让皇帝自己去查,以免皇帝猜忌自己搞党争。

    高欢黑着脸,皱起眉头,“周家不是在宜兴么?怎么到上海来呢?!”

    车夫赶着车,没注意到高欢的神情,“早几年朝廷不是推行土地国有政策么?周家的土地被朝廷赎回后,周老爷便带着钱到了上海。”

    高欢明白过来,周家原本是宜兴的地主,土地国有后,他们手上有钱,却不能再投资土地收租,为了钱生钱,便来到了商业发达的上海。

    高欢的本意是希望,这些拿到钱的士绅地主,能够兴办实业,创办工坊,创造跟多的工作的机会,或者出海贸易,带着乾朝的商品,去打开国外的市场,赚取外面的财富,成为人民企业家。

    可现在看来,有些人没有拿钱办工坊,也没出海贸易,而是将钱用来放高利贷,办赌场,干起了一本万利的资本家买卖。

    听了车夫的话,高欢大概知道,这个周大老爷,应该是周延儒的兄弟周延辉。

    周延儒在京里当官,没有时间打理家财,一切事务就交给兄弟周延辉打理,而周延辉居然在上海混了个周扒皮的外号,想必借着周延儒的名号,狐假虎威鱼肉乡里的坏事没少做。

    高欢现在还不知道,周延儒是否知情,他很快调整情绪,似乎并未发怒,笑着问道:“几年时间就成为上海县第一富豪,是不是有些夸张啊!”

    车夫见高欢不信,鼓起了眼睛,“这位员外,你当我胡言乱语么?你去打听打听就晓得了,周老爷光是商铺收租,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何况还有赌场、青楼、钱庄等产业。前些日子,我们上海最大的恒丰纱厂,就因为还不起周老爷的钱,被周老爷拿去,一千多亩地的纱厂,要拆了建房子,周老爷不知道又能赚多少钱!县里人都说周老爷的钱,能够买下整个上海县。”

    高欢有惊愕,,若是以前就是豪门大族,有一定的积累也就罢了,可是周延儒的情况,高欢是清楚的。

    崇祯朝时,周延儒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被罢相后,重新运做,打通关系的钱,还是找别人借的,然后没当几年大学士,崇祯朝就灭亡了。

    在整个崇祯朝,周家并没多少钱,而现在因为周延儒担任乾朝议政,家里人就能在几年间,拥有这么庞大的产业,说没有强取豪夺,谁都也不信。

    高欢沉吟一阵,忽然指着远处的屋宅,问道:“周老爷的宅子就在那边是吧!带我们过去看看!”

    车夫闻语却摇了摇头,“员外,那边最近不太平,前几天刚打死人,我劝你还是别凑热闹。而且周府有规定,闲杂人不得再门口张望,也不许人坐车从府前经过,否则就是一顿鞭子!”

    杨彦怒了,“他周府又不是皇宫,凭啥不让人经过,还得让人下车?”

    车夫摇头,“这是县里不成文的规定,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说着车夫压低声音道:“谁让周家上面有人哩!”

    这么一说,高欢还非去不可了,“去看看!”

    车夫拗不过高欢一行人,再三嘱咐,到了别惹事,才赶着骡车前往。

    不多时,各人便来到一条极为繁华的街道,可以看见两侧都是青楼、酒肆、赌场,还有各种高端商铺,全是娱乐和消费的地方。

    这时骡车行驶在青砖铺成的街道上,没多久便看见一座气派的大宅。

    这宅子围墙三丈多高,四面有角楼,说是宅子,其实是座坞堡,上面有护院守卫。

    宅子占地极大,门头极其气派,两座石狮子分立左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座衙门。

    这时高欢让堵胤锡给车夫十块银元,要车夫从门口过去,车夫犹豫一下,十块银元不是个小数目,还是点了点头,“员外,等会到了门口,看见石狮子,你们可都要下车!”

    高欢不置可否,他倒要看看,这周府有多狂。

第1126章福寿膏

    周家大宅前,停着各种豪华马车,几个护院站在门前,老远就看见一辆骡车过来。

    为首一名护院正抽着烟,目光盯着骡车,各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周府所在的区域,位于黄埔江畔最繁华,风水最好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是江南地方上的豪富,还有大族。

    每天过往府邸前的都是豪华马车,各个护卫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赶头骡子,拉个板车过来。

    车夫看见坐在门口的护院,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内心有些恐惧,连忙说道:“员外,周家人注意咱们了,赶紧下车!”

    这时为首的护院,见那骡车快到大门前,还没停下,忽然将烟头往地上一丢,大声喝道:“娘的,死赶车的,这条街过的都是马车、八抬大轿,你赶个骡子,也敢从我们周府面前经过。听见没有,说你了,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车夫一听,心里顿时就怕了,又见高欢坐在板车上没有下来的意思,连忙就要拉住骡车掉头,这时高欢却一把夺过马鞭,扬起来照着骡子屁股就是一鞭子。

    那骡马吃疼,拉着板车就往前冲,周府门前的护卫惊呆了,只见板车上四人飞驰而过。

    “操!”为首的护院,怒吼一声,抄起棍子就往街上追。

    车夫见此惊呆了,他原以为三个外乡人,就是看个稀奇,开开眼界,想看看上海首富住什么宅子。

    现在他才明白,三人就是故意来找茬,他们外乡人得罪了周家,拍拍屁股走人,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呀。

    骡车飞驰,车夫都快疯了,高欢却颇有兴致的扬着马鞭,不时回头看看追过来的护卫。

    这时,高欢发现这群护院的体力很明显不行,追了一阵,就只剩下一人。

    高欢见此停下骡车,那护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指着众人,“你娘的,怎么不跑了!在上海你跑到哪里,老子都能逮到你。”

    车夫连忙跳下车,点头哈腰的道歉,高欢却微笑道:“这位爷身体不错啊!那啥,跑的挺快的。”

    “你娘的!哪里来的瘪三,敢戏耍老子。”护院大怒,指着鼻子骂道:“小瘪三,不知道周老爷门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吗?你小子赶个板车,居然赶飞驰而过,是不是找死啊!给我滚下来说话!”

    高欢脸沉下来,没想到车夫说的都是真话,这周扒皮真这么大的排面,这么飞扬跋扈。

    杨彦早就忍耐不住了,站起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龟孙你活腻了吧。”

    护院还没见过这么狂的后生,瞬间大怒,扬起了手里的木棍,杨彦一把抓住木棍,抬起就是一脚,将护院踹了个人仰马翻。

    “呸!”杨彦狠狠的一口唾沫啐了护院脸上:“狗仗人势的东西,别让俺再看见你,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这时高欢看见,后面的护院已经追上来,随即一扬马鞭,“撤了!”

    骡马拉住众人狂奔,一溜烟的跑了。

    周家的护院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扶起被打的头目,“哥哥没事吧!”

    “哇呀呀,哪里来的瘪三,赶在上海撒野。”头目一把抹掉脸上的浓痰,都快气疯了,“去禀报大公子,今天不把他们办了,老子誓不罢休。”

    骡车一路狂奔,来到上海县城附近停下,车夫哭丧着脸,“这位员外,你们可把阿拉害惨了。这次你们惹了大祸,赶紧逃走吧!”

    高欢脸上却很淡定,见车夫为他们着想,让他们赶紧跑,不禁笑道:“老哥你不必紧张。这周家人不来找我,我还得找他的麻烦!”

    车夫一听,也看出来,高欢三人的身份不简单,不过再大,能大过周老爷的本家兄弟当朝议政?

    “哎呀!你们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这周老爷手段通天,之前马国丈的公子与周家大少爷争风吃醋,都没占到便宜,被周大少爷灰溜溜的赶出了上海!”车夫继续提醒。

    高欢却心意已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沉声说道:“老哥你要是怕,就自己出去躲一躲,万一有谁找你麻烦,你可以拿这个玉佩出来,去向官府求助。你这骡车,我也给你买下来,你看怎么样!”

    好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绝人。

    车夫见高欢等人头铁,非要去与周老爷作对,叹了口气,收了玉佩和银元,便匆匆离开,决定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这周老爷短短几年间,能积累偌大的家业,可不是善男信女。

    当初周老爷要建造宅子,有几户百姓不愿意搬走,隔天夜里就被人放火,一家几口全被关在房子里活活烧死,直接变绝户了。

    高欢等车夫一走,随即对堵胤锡道:“爱卿,你拿朕的手令去崇明调兵。再去信,把周延儒给我叫来。”

    堵胤锡微微颔首,这周家能在上海县为非作歹,估计当地官府,肯定与周老爷有关系,所以去隔壁崇明县调兵比较安全。

    高欢又对杨彦道:“发个信号,让国安司的人保护好朕,随时听朕的号令。”

    杨彦道:“陛下放心,蒋副司一直盯着哩。”

    高欢闻语放心了一些,赶起骡车道:“走,俺们去上海县,找个地方歇歇。”

    骡车进了上海县,此前高欢曾多次来上海视察,不过都是有官员陪同,看到的自然是官员想让他看见的。

    此次他暗中调研,没有惊动官府,能够看见的便都是真实的场景。

    上海县作为通商口岸,发展确实很快,街道宽阔,两边商铺林林,不过仔细一看,到处都是赌场、妓院和会所,整条街道乌烟瘴气。

    这时,高欢正赶着车,前面忽有一人被店里的人赶了出来,只听见为首头目大声咒骂,“穷鬼,还想抽福寿膏!”

    那被赶出来的男子,趴在地上,抱着头目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周爷,在给小的抽一口,就一口!”

    “滚开!穷鬼!”头目一脚将男子踹开,冷笑连连,“听说你家小娘子长的不错,这样你把你娘子带过来,去俺们周老爷的宜春院接客,我就再让你抽几口!”

    趴在地上哀求的男子,听后并不愤怒,反而继续哀求,保证把媳妇带来。

    头目见此哈哈大笑,吩咐属下道:“把钱公子扶进去,让他先画押,在给公子抽一口!”

    “好哩!”几名属下笑着又将男子,架进了烟管。

    高欢见此面沉如水,将骡车停了下来。

    那看场子的头目,正准备转身,不禁皱起眉头,冷声道:“哪里来的瘪三,车不要停在这里,影响老子做生意。”

    高欢强压着火气,笑问道:“这位兄弟,听说你们店里有福寿膏抽,是真的么?”

    头目打量高欢一眼,见他一身商人打扮,又是外地口音,心头暗喜,知道来肥羊了。

    “这位客官知道福寿膏,要不要来点。我们店里的货,都是英吉利国上贡的贡品!”头目换了一幅嘴脸。

    高欢从骡车上下来,颔首道:“来点,你们这是周老爷的店吧!”

    头目大喜,连忙招待属下,帮高欢把骡车停好,一边把高欢往里请,一边笑道:“客人也晓得我们周老爷。不错,这店是周老爷的产业之一,我们的福寿膏,包您满意。”

第1127章恶少

    高欢和扬彦进入烟馆,只见里面不少人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内心不禁感到震惊,没想到自己统治的大乾,居然能够看到这样一幕。

    福寿膏就是鸦片,晚清时横行中国,毒害国人百年,直到新中国建立,才根除这个毒瘤。

    高欢深知这个东西的毒害,没想到上海县内到处都是烟馆,他们还真是什么钱都敢赚。

    此时高欢脑海里满是疑问,鸦片什么时候到的乾朝的,上海有多少烟馆,其它城市有没有鸦片。

    鸦片一旦上瘾,很难戒除,若是已经扩散开,而且培养了一批烟民,那么高欢要禁止鸦片,便会很艰难。

    届时即便明面上禁止了,也会有人为了利益,而挺而走险,进行鸦片的走私贸易。

    看场子的头目,不知道高欢的内心活动,将他领到一间房间内,里面有两张床,上面摆着桌子,还有烟枪。

    “客官以前抽过没,要不要小的安排姑娘帮帮客人!”头目满脸堆笑。

    这福寿膏上瘾后,就很难戒掉,等客人上瘾,那他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头目看高欢商人打扮,估计高欢手里有不少银元,他准备先让高欢抽上瘾,再把高欢榨干。

    这方面他是专业的,每年都给周老爷赚取大笔银元。

    高欢观察了一眼四周,然后笑道:“久闻福寿膏的大名,听说能够让人飘飘欲仙,不过我却没抽过,还请兄弟安排两人,给我们点烟。”

    头目笑道:“要得,要得,我给客人安排两个姑娘!”

    说完,头目转身出去,高欢则看了看环境,坐在床上,拿起烟枪观察,脸彻底黑了下来。

    ……

    周府,被打的护院回到府内,告知了刚从外面潇洒回来的周家大少爷周邦宁。

    周邦宁是周老爷的儿子,上海有名的恶少,他仗着周家在上海的势力,胡作非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周邦宁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上海的贫民窟中,物色少女,然后以介绍到周府做奴婢为诱饵,将小女孩带回府邸奸污。

    他已经快三十岁,那些十多岁的女子,哪里能够经得起他折磨。

    不少女子疯掉,或者被折磨死,他都是给点钱就摆平了。

    周邦宁在上海嚣张惯了,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就是他整的一出。

    其实周老爷向来低调,只是周邦宁跋扈,他一听有人不守他定的规矩,居然敢不给周家面子,没在门前下马,还打了他的护院,顿时令他勃然大怒,“哪来的瘪三,敢在周家门口撒野,给我抓回来,看小爷打死他。”

    这时一名属下道:“大少爷,刚才那驾骡车的车夫,好像是在码头跑活的吴老六。小人曾有坐过他的车。”

    周邦宁喜道:“知道人就好办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知道吴老六住哪里么,先把这个瘪三抓了。”

    当下护院头目让人牵来马匹,套上辔头和鞍具,周家大少爷周邦宁翻身上马,领着十多名家丁疾驰而去。

    街道上的百姓见此,纷纷躲避,漂亮点的小媳妇,急急忙忙的躲回家里,以免被周邦宁抢去。

    吴老六知道周老爷的实力,不敢在上海久留,回到家里就叫上老婆儿子,准备离开上海,去别处暂避,避一避风头。

    周老爷日理万机,日进斗金,自然不会一直记着这点小事,等周老爷忘记了,他便悄悄回来收租。

    吴老六回到家里,急匆匆的收拾东西,他刚与家人出门,就被周邦宁带着一群家丁围住了。

    “那啥,周公子,今天的天气很好啊!”吴老六把妻子藏在身后,看着周邦宁和众多家丁,吓得两腿打颤,惶恐的赔笑。

    “就你叫吴老六,你少给本公子套近乎。”周邦宁居高临下,冷声喝斥道:“就你这瘪三,赶辆骡车从我家门前经过不下车,还打伤我家护院?”

    “周公子,这都是误会啊!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周家不敬啊!”吴老六闻语都快哭了,为了避免被周家人报复,他只能向周邦宁解释,是坐他车的外乡人不愿意下车。

    这时那护院向周邦宁说了几句,周邦宁问道:“那三个外乡人呢?”

    吴老六道:“他们抢了我的车,去县城了。”

    吴老六暗赞自己机智,觉得这么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周公子或许就不会怪罪他了。

    周邦宁不禁怒道:“在上海县,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几个外乡人,就敢在周家门前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周邦宁已经决定,抓住那三个瘪三,就麻袋一装,然后直接丢黄浦江里喂鱼。

    上海现在是江南最大的城市,有一百多万人口,其中半数是外来讨生活的穷人,每天都有人病死,或者被流氓地痞杀害。

    这里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上海县的衙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进行调查。

    上海的快速城市化,上海县衙门治理不过来,权利出现真空。

    在官府不能治理的地方,贫民窟、市场、工坊、码头大量被黑帮和富豪掌控。

    吴老六赔笑道:“周公子,我就是个驾车的,他们出钱,我就给他们驾车而已。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哼!想走哪里那么容易!”周邦宁用鞭子抽了吴老六一顿,家丁们一拥而上,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又抢走他的包袱,抓走他儿子,让他拿钱来赎,才翻身上马,往县城而去。

    ……

    烟馆内,头目带来两名少女,都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客人,您慢慢抽!”头目笑道。

    “这位兄弟且慢!”高欢见他要走,忽然叫住他道。

    头目不禁问道:“客人还有什么事情?”

    高欢微笑道:“刚才我进入烟馆,看见生意不错,想必这烟馆很赚钱吧!”

    头目闻语微微皱眉,不过还是点头道:“客官不愧是做生意的,这烟馆切实很挣钱,是周老爷进项最多的三大产业之一!”

    高欢抽出一根南京牌卷烟,递给头目,继续问道:“兄弟,这烟馆赚钱,我想问一下,周老爷的福寿膏,能否分销给我,我愿意出高价购买!”

    头目一听,没了兴趣,“这福寿膏我们自己店里还不够用,哪里会转卖!客官,你还是吸烟吧!”

    高欢追问道:“兄弟你别激动,周老爷这里不分销,你能告诉我,周老爷的福寿膏从哪里来吗?若是兄弟提供的消息属实,我愿意重金筹谢!”

    头目冷笑道:“客人,我劝你还是打消这种想法。我们周老爷的福寿高都是从英国商人处获得。现在英国人的货也不多,我劝你不要与我们周家抢货员!”

    ……

    房间内,高欢正在了解鸦片怎么过来,原头在哪里之际,周邦宁带着一群属下,进了上海县。

    这时周邦宁带着属下,沿街搜寻,忽然那被打的护卫,指着一辆拴在烟馆外的骡车,惊喜道:“少爷!这好像是吴老六的车!”

    周邦宁见此,扭头看向烟馆,不禁怒道:“这几个瘪三是太蠢,还是太狂了。今天他们自投罗网,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语毕,周邦宁翻身下马,领着一群人进入烟馆,看场子的汉子,纷纷行礼,“大少爷!”

第1128章周邦宁发财了

    高欢与头目谈了两句,大概知道了福寿膏怎么过来。

    在高欢脑海中,记得鸦片战争,以为这鸦片是晚清时,才大规模出现的东西。

    其实,鸦片这东西,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出现。

    在公元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传到了中国。

    唐乾封二年(公元667年),就有鸦片进口的记录,唐代阿拉伯鸦片被称为”阿芙蓉“,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则将鸦片定名为罂粟粟。

    明朝时,随着西班牙抵达吕宋,荷兰人抵达台湾,新大陆的烟叶和烟斗传入中国,开始有人把鸦片混入烟草中吸食,也使得明朝数次禁烟。

    不过,因为朝廷对鸦片并不了解,禁止烟叶后,开始有人直接吸食鸦片。

    这段时间内,因为鸦片价格昂贵,等同于黄金,所以吸食者有限,且鸦片主要来自暹罗、东吁、孟加拉等国的朝贡,每次也就一两百斤,还不够用药使用。

    崇祯末年以来,中原大乱,海外的朝贡也断了,获取鸦片的渠道,也就暂时断绝。

    去年底,高欢灭掉满清,才算重新统一天下,他还没来得及派遣使团出使海外,告知旧藩属,中国重新统一,让他们前来朝贡,所以高欢还没接触过鸦片。

    这就使得高欢和乾朝政府,没有提前预防,导致英国人钻了空子,向乾朝运来大批鸦片。

    乾朝施行的是银本位,意图将白银打造成国际货币。

    因为乾朝是现在的世界工厂,在对外贸易中,海外白银大量流入乾朝,而英国等国与中国贸易又需要白银,便使得英国逐渐动起了歪脑筋。

    英国作为一个岛国,物资匮乏,本国又没有什么产品,卖到中国换取白银,然后再购买中国的货物,他们只能出售一些低价值的原料,每年都出现严重的贸易逆差。

    此时世界贸易,结算货币以乾朝的银元为主,为了获得白银,英国人便选中了鸦片。

    这种东西很多地方都能种植,而且人一旦吸食,就能成瘾,到最后不将人杀死,绝难戒除毒瘾。

    乾朝就五六千万人口,比整个欧洲加起来都多,英国商人认为,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吸食他们的鸦片,英国就能够扭转逆差,有十分之一的人吸食鸦片,大英帝国就能够成为最富裕的国家。

    英国商人知道鸦片有害,但还是选择用鸦片来缩短贸易逆差,为大英帝国赚取钱财。

    因此三年前,英国雄才大略的执政克伦威尔,便下令英军入侵了孟加拉,迫使孟加拉的王公,签署了不平等条约,然后在孟加拉种植鸦片,悄悄的运往乾朝。

    贩卖鸦片的英国商人,知道鸦片的危害,所以与乾朝这边的商人勾结,将鸦片输入乾朝境内。

    英国商人负责种植和生产鸦片,乾朝的商人负责销售,并且控制舆论,避免有人上报朝廷。

    吸食鸦片危害很大,明眼人都能看见,乾朝有那么多御史和地方官,有良知的人,肯定会上报朝廷,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能够把上书的人解决。

    因此鸦片销售,是英国人提供货物,但能在乾朝销售,却也离不开周扒皮这样的绅商。

    高欢交谈中知道了鸦片是英国商人运来,周家等大商人负责销售。

    因为现阶段英国在孟加拉的种植规模有限,鸦片的货源很少,货一到就被周家和另外几个家族瓜分,根本轮不到外人染指。

    高欢摸清了周家销售鸦片的情况,而周家的头目又拒绝了他分销鸦片的请求,高欢随即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讨饶了。”

    高欢说完,就要与杨彦离开,鸦片他是不可能抽的。

    看场子的头目见此,脸瞬间垮了下来,冷脸道:“这位客人莫非消遣我不成。您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周家在上海什么地位。我这烟枪给您准备了,姑娘也给您叫了,您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太不道德了吧。”

    头目费口舌与高欢说了一大堆话,临到开始高欢却不抽了,让头目立刻凶相毕露,他说话之间,已经有几个打手进了房间,把高欢和杨彦给堵着了。

    杨彦跟了高欢多年,当年大家跟着高欢造反,就是不想被人欺负,没想到如今得了天下,还被土豪劣绅给欺负了。

    这时杨彦已经有点不能忍,高欢则笑道:“这么说兄弟你要强买强卖,正经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头目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今天你不付钱,就别想离开这里。”

    “那你们要多少?”高欢索性坐了下来,看着头目道。

    “这~”头目一下子却有些为难,不晓得开价多少合适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周邦宁领着一群家丁进来,“小瘪三,今天没有十万块,你休想离开上海。”

    周邦宁把吴老六打了一顿,得知高欢三人进了上海县城,于是领着一群属下匆匆过来寻找,没想到在自家烟馆外,看见吴老六的马车。

    这时那被杨彦踹了一脚的护院,指着高欢和杨彦,激动的对周邦宁道:“少爷,就是这两个瘪三,经过府门不仅不下车,还打了小人。”

    高欢见进来这么多人,心里也有点虚,他目光看向杨彦。

    “陛下放心,蒋副司就是在外面!”杨彦低声道。

    高欢听后,有了底气,不过他并不打算,与周邦宁冲突,他今天就要扮猪吃老虎,看周家能够把他欺负到什么份上。

    一瞬间,高欢就变得满脸惶恐,看着众人,一脸心虚道:“十万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还有没有王法!我要报官!”

    “王法,在上海我就王法!”周邦宁一脸张狂,“你小子不仅打伤我的护院,还在我周家的烟馆,抽霸王烟。信不信我现在扒了你的衣服,告你奸污烟馆的姑娘,让你吃牢饭!”

    几名护院挽起袖子上前,淫笑着逼过来,高欢连忙恐惧道:“好,周公子别冲动,十万块,我付!”

    周邦宁闻语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高欢真能够拿出十万块。

    高欢装作很害怕很惶恐的样子,“周公子,我给了钱,是不是就能放我走了!”

    周邦宁与属下对视一眼,露出狡黠的神情,笑道:“你给十万块,这件事情就算了!”

    “好!”高欢拿出汇票本子,填了一张十万块的票子,交给周邦宁,“这是招商银号的汇票,见票即兑!”

    周邦宁有些震惊,没想到高欢比他还豪横。

    若是聪明点的人,见高欢一次给他十万块的汇票,便该知道高欢不简单了。

    可是周邦宁已经跋扈惯了,觉得天下皇帝最大,他第二,什么事情他老爹都能帮他摆平,所以心里根本没有一个”怕”字。

    周邦宁接过来看了看,遂即让人拿着汇票,去隔壁银号查验真假。

    不多时,属下回来禀报,激动道:“少爷,是真的!”

    周邦宁闻语脸上露出笑容,高欢则道:“周公子,之前都是误会,现在钱也交了,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周邦宁却道:“这十万块是你打伤我周家护院的赔偿。你在烟馆的消费还没付,再给十万块,就放你走!”

    高欢震惊了,没想到周邦宁居然给他梅开二度,于是恼火道:“你这是敲诈!”

    周邦宁已经将高欢看成肥羊,“你不给,那就别想走!”

    高欢装作无奈,于是又给你一张。

    “这下可以走了吧!”高欢问道。

    周邦宁笑道:“可以,可以,不过你骡车停到外面,得再付一笔看管费!”

    高欢被周邦宁的愚蠢和狂妄气得脑瓜子嗡嗡,不过还是继续演戏,苦着脸哀求道:“周公子,就带这些钱来上海买货,实在没钱了!”

    周邦宁每次都说收了就放人,可每次收了,却又冒出一笔,毫无诚信可言。

    最后,周邦宁前前后后一共收了八笔钱,直到他以为真将高欢榨干,才放高欢出来。

    房间内周邦宁拿着八张汇票,满脸微笑,“哈哈哈,四十五万块,这下本少爷可以随便花了。”

    “少爷,我看那厮还有钱,怎么把他放了!”护院问道。

    周邦宁笑道:“少爷我向来仁义,人家好不容易来趟上海,总得给人家留点钱吃饭住店。毕竟我周邦宁,也并非什么黑心的恶霸嘛!”

    扬彦走出烟馆,便委屈得哭了,“陛下,这是奇耻大辱啊!陛下怎么不让臣发信号,让蒋副司带人冲进来!”

    “这算什么,朕给他容易,他还回来就难了!”高欢面沉如水,“现在给蒋之鄂传信也不迟,让他带人给朕把这烟馆给砸了。”

第1129章前往县衙

    烟馆内,周邦宁拿着汇票,脸上满是笑容。

    “少爷,得了这么多银元,要不要抽一口。”看场子的头目讨好问道。

    周邦宁打了个哈气,正有此意,于是舒舒服服的躺在烟塌上,叫了两个小丫鬟给他装上烟,点上烟枪,美滋滋的吸起来。

    这时在烟馆外,一百多穿着黑色衣服的汉子,从各个角落出来,直奔周记烟馆而来。

    站在门口看场子的打手刚要制止,就被黑衣人一脚踹飞,撞进烟馆内。

    躺在塌上抽大烟的人,都已经形成幻觉,对于打斗居然没有反应。

    黑衣人们冲进来,抡起棒子就砸,把烟馆内砸得稀巴烂。

    这时听见动静的头目刚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禁勃然大怒,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周家的烟馆撒野,领着属下和周府的家丁,就冲了上去。

    双方在烟馆内一场混战,周家的家丁哪里是国安司的番子对手,没一会儿,就全部被干翻在地。

    周邦宁刚抽几口大烟,人已经飘飘然,他眼睛充血,神志不清,被蒋之鄂提起来,就是一顿暴打。

    不一会儿,烟馆里的人全都躺在地上,里面也被砸得稀烂。

    蒋之鄂见此,遂即一挥手,“撤!”

    黑衣人来去如风,迅速撤离,留下满地哀嚎的周家打手和护院。

    半响,头目爬起来,把周邦宁从地上扶起,好一阵,周邦宁才恢复清醒,立时觉得浑身疼痛。

    “娘的,谁干的!”周邦宁暴跳如雷,“我汇票呢?”

    “少爷,会不会是那两个瘪三,被我们敲诈了不甘心,叫人砸了烟馆,抢走了汇票!”头目捂着被打肿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周邦宁勃然大怒,“小瘪三,他们这是找死!”

    ……

    上海县,一家酒楼内,高欢面沉如水的坐着,蒋之鄂大气不敢出的站在面前。

    高欢沉声责问,“朕创立国安司,是希望尔等为朕耳目。上海乱成这样,鸦片害人,国安司就没收到一点消息!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拿了奸商的钱,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

    蒋之鄂额头冒汗,急忙会在地上,扣首道:“请陛下息怒,这件事情确实是臣等疏忽了,不过国安司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欺瞒陛下!”

    高欢板着脸,“给朕一个解释!否则你不用干了,去北岭养马吧!”

    蒋之鄂内心狂震,知道皇帝真的怒了,于是连忙解释,“回禀陛下。江南之地官商勾结的现象,情况比较普遍,上海只是一个县城,国安司此前并没派遣多少人员入住。这次臣接到陛下将到上海,才从京师带来一百多属下,前来护卫,事先对上海的问题,确实认识不够!”

    蒋之鄂悄悄看了眼高欢,继续说道:“陛下,至于鸦片,臣等此前确实没有想到,危害这么大,也不了解这个东西!”

    高欢黑着脸,江南经济发达,而有钱,就能培养更多人才,让他们进入官场,来保护江南富豪的财产和利益。

    这点很难避免,有钱就能办好书院,请好的老师,会形成一个正循环。

    在明朝时,经济最发达的江浙和江西,进士和状元数目,长期位于各省前列,而其它省份则很难与这两个经济大省抗衡。

    江南出身和培养的官员,天然会向着江南的富户,再加上乾朝鼓励工商,给商业松绑,所以官商勾结的现象,确实比较普遍,一些问题,国安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一些纳税大户,以及有地方官府庇护和说话的商人,只要不是太出格,把事情闹得太大,高欢也没怎么管。

    毕竟此前高欢希望,这些商贾能够迅速成长起来,然后去开阔海外,而不让他们发展起来,他们肯定没有能力出海。

    高欢听了蒋之鄂的解释,大概相信国安司,是因为政策惯性,没有引起重视,对于鸦片,大部分人也确实不了解。

    高欢沉吟一阵,“那现在你可以跟朕说说你了解的情况了吧!”

    蒋之鄂闻语,如蒙大赦,而国安司只要注意一件事情,行动能力确实强悍,很快就了解到周家和烟馆的大致情况。

    “回禀陛下,据臣初步了解,周延辉乃是周阁佬的异母兄弟,四年前来到上海,然后借着周阁佬的名声,在上海拿了几块地,建造住宅和商铺,赚了一笔钱。此后周延辉继续拿地,并且开设妓院和赌场,迅速积累财富!”蒋之鄂禀报着他刚了解道的情况,“不过,周家真正成为上海首富,还是因为周延辉与英国商人合作,销售鸦片!”

    高欢沉声道:“这鸦片危害如此之大,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难道没人向朝廷和官府举报吗?”

    蒋之鄂摇头道:“没有,或者说有,可是被周家解决了!”

    高欢眯起眼睛,“他怎么解决的?”

    蒋之鄂道:“一般百姓只会去县里告状,周家花点钱,就能把百姓的举报拦在县里,举报的消息根本到不了省里和朝廷。另外,因为时间短,臣了解的消息还不多,不过眼下就发现了几个可疑的案件。”

    “什么案件?”高欢皱眉询问。

    蒋之鄂沉声道:“臣得知前上海县丞,似乎准备高发周延辉,与周家发生过冲突,不过他于一年前夜晚回家时,淹死在门前水塘内。另外,还有前上海典史,强暴寡妇,被革职下狱,前不久死在了劳改农场。农场方面说是畏罪自杀,但卑职方才查看仵作的验尸卷宗,发现人可能是先被勒死的!”

    高欢听完,噌的站起身,气得嘴唇发抖,“好!好!好!”

    蒋之鄂见高欢神情,知道皇帝陛下彻底震怒了。

    高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咬牙切齿道:“国安司给朕继续调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另外,安排一队护卫,朕要去上海县衙!”

    ……

    国安司在上海已经弄出动静,高欢觉得周邦宁肯定再找自己。

    现在高欢估计,堵胤锡的兵马快到,决定先去县衙,亮明身份。

    届时周家肯定着急,必会有所动作,方便国安司调查。

    上海知县也姓周,叫周召文是宜兴人,得知高欢到来,大为震惊,急忙领着属下迎接。

    高欢站在上海县衙前,看着有些简陋的县衙,周召文连忙解释道:“陛下,上海经济发达,外来人口众多,其中不乏孤寡之人。臣见他们可怜,便将原来的县衙改为义馆,收留孤寡和乞丐,,县里管着他们的吃喝,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嗯!”高欢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赞赏。

    周召文听了欣喜不已,“圣天子临朝,臣治下的上海县,不允许一个百姓饿死!”

    高欢走进新县衙,发现地方小,陈设也简单,看起来周知县像是一位清官。

    此时,周召文还不知道,高欢与周家发生冲突,也不知道高欢是来调研。

    当下进入衙门内,周召文便一边汇报上海的经济发展,一边试探询问高欢为何忽然来上海县,他微笑道:“陛下何时班师回朝,也不通知小臣,臣好让上海官民去码头迎接。现在陛下突然驾到,臣全无准备,还请陛下原谅臣接驾不周!”

    高欢似笑非笑,“朕通知卿家,许多问题不就看不到了吗?”

    周召文闻语,立时后背冒汗,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马嘶,周邦宁领着一群属下,直接进了县衙,闯进大堂,“周知县你立刻下令,给我抓两个瘪三!”

    周召文脸色铁青,连忙站起来呵斥道:“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周邦宁提着马鞭进来,发现坐在上面的高欢,不禁眼睛一瞪,他不将周知县的话放在心上,用马鞭指着高欢,“好啊!瘪三,你居然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马鞭就被扬彦一把抓住,然后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一耳光抽得他眼冒金星,在大堂内转着圈儿跌倒。

    扬彦忍了大半天,一掌下去,直接要了周邦宁半条命。

    家丁将周邦宁扶住,周邦宁一手捂着脸,满脸震惊,“瘪三,你敢打我!”

    扬彦几步上前,气得挑起来,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老子打的就是你个龟孙!”

第1130章周衙内脸肿了

    杨彦是高欢的护卫统领,爹是五军都督府的副都督,可谓是大乾朝的顶级勋贵和二代。

    可是他却没有嚣张过,周邦宁一个富商的儿子,却如此为非作歹,狂妄不法,早就把扬彦气坏了。

    之前他是担心高欢有事情,强忍着怒火,现在没了顾忌,上来就是几个大耳瓜子,扇得周邦宁找不着北。

    周邦宁猝不及防,脸都被抽肿了。

    他几时遇见过这种情况,脑瓜子嗡嗡,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时他半响才回过神来,遂即恼羞成怒,“瘪三,你敢打我!”

    一众家丁回过神来,纷纷准备动手,扬彦和侍卫却先一步掏出手铳,对准了众人,杨彦手持短管火枪指着周邦宁,冷笑道:“怎么,想造反!”

    周邦宁和家丁们惊呆了,没想到人家能够掏出十多柄手枪。

    这时周县长反应过来,连忙大喝一声:“大胆!这是陛下!”

    周召文极有眼色,看这种情况,就知道皇帝是白龙鱼服,微服私访,与周家结梁子了。

    这让周召文额头冒汗,内心叫苦,周家在上海多有不法,平时欺负老百姓也就算了,怎么连皇帝也敢惹,这不是嫌命长吗?

    就在一瞬间,周知县明白自己麻烦了,得赶紧与周家切割。

    他站出来呵斥,是让高欢知道,他和周邦宁不是一伙的,同时也是警告周邦宁,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别给他再惹事儿。

    周邦宁和家丁们愣住了,一个个都迟疑着不敢动。

    “周知县,你不是说笑吧!”周邦宁脑子虽不好使,但也能意识到自己麻烦了,只是他还不愿意相信,不想接受现实,“陛下不是在辽东打仗么,怎么可能来上海?”

    杨彦刚才打得还不解气,上前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扇得周邦宁再次一个踉跄。

    这下周邦宁醒了,这么狂,能够连扇自己耳光,肯定不会有假。

    周邦宁忽然觉得自己如坠冰窟,两腿一软,噗通跪地,“陛下,饶了小的吧,下次不敢了。”

    那些家丁和打手,也都傻眼了,吓得两股战战,一个个慌忙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杨彦冷笑连连,左右开弓,“哼,什么东西,还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你他娘的以为自己谁?欺压乡里还不算,居然还敢售卖鸦片,敲诈陛下,我看你是活腻了。”

    啪啪啪的大耳瓜子连扇,打得周邦宁两腮通红,高高肿起。

    一旁的周县令看得心惊胆战,背后流汗,他有心想要劝说,想保下周邦宁,不过皇帝陛下没发话,他也不敢张嘴,而且他听到鸦片,就知道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管周邦宁。

    高欢见杨彦打得差不多,气出了一半,随即摆摆手道:“好了,停下吧!”

    杨彦冷哼一声,手都抽红了,周县令回过神来,连忙提醒道:“还不谢过陛下教诲!”

    周邦宁只是对弱者才嚣张跋扈,对于强者,就是另一幅模样,他连忙磕头如捣蒜,“小的谢陛下隆恩。”

    高欢冷声道:“滚吧!让你爹来见朕!”

    周邦宁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带着属下灰溜溜的抱头鼠窜。

    高欢坐在中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的道:“周知县,你是隆武二年的进士吧!那科主考是周延儒,周议政吧!”

    周召文额头豆大汗珠出来了,皇帝这么说,潜意识里就直接认为,他因为周延儒的关系,包庇周家,把他看成周邦宁的保护伞了。

    一时间,周召文脸色惨白,噗通一下跪地,“陛下恕罪,臣没能治理好上海,让恶少纨绔横行,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高欢目光冰冷,将茶杯砸在桌上,“朕问你,这上海县是朝廷的上海县,还是他周家的上海县。今日若不是朕,若是普通老百姓,岂不要被人打死。”

    “臣无能,臣让陛下受惊了!”周召文面如死灰。

    高欢冷笑一声,“区区一个纨绔,还惊不到朕。让朕震惊的是,上海居然有这样的恶人,官府却没有作为。”

    说着高欢俯瞰跪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的周召文,继续说道:“这周家到上海,也就几年时间吧!他是怎么发家,名下产业都是怎么弄来的,特别是黄埔江沿岸土地如何开发,县里都有备案吧。现在你立刻给朕调出卷宗,朕要好好查查。”

    周召文是宜兴人,与周家是老乡,而周延儒又是他的主考官,算是他的老师,他到上海后自然会照顾周家。

    事实上,他的前任就是因为太清廉,不愿意为江南富豪代言,被周延辉利用关系,调去云贵,守大山,他做为继任者,不需要上面的人明说,看了前任的遭遇,自然会为上海的富豪大开方便之门。

    周召文汗如雨下,可是却不敢违背高欢的旨意。

    县里的土地开发,都需要官府的批准和规划。

    因为乾朝实行土地国有,富商是不能私自将农田和百姓屋宅毁掉,然后建设工坊、街道和店铺,任何土地商用,都必须有官府的允许,并且有档案留存。

    不多时,县里的官吏就将近几年上海开发的卷宗拿来,就在高欢面前查阅。

    这些县里的官吏,自然也大多拿了周家的好处,查起来慢慢吞吞,故意拖延时间。

    高欢却淡定的喝茶,县里的官吏不配合,他可以让户部派人过来,总之一定要把周家的事情查清楚。

    大堂内,十分安静,只有卷宗的翻阅声,高欢看着一旁的周召文汗流浃背,坐立不安,微笑道:“周县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紧张。你放心,就算你有什么事,朕也不会紧凭好恶,就把你怎么样,而是让三法司秉公处理。”

    周召文心说,皇帝讲道理,认法律也不行,因为按着法律,他这次肯定完了。

    “谢陛下关心,臣没得事!”周召文只能嘴硬道。

    杨彦早看这个周县令不顺眼,周家在上海持强凌弱,开设烟馆,说没有周召文保护,打死他也不信。

    皇帝和将士们在外征战,保护国家和人民安全,这些人在后方就这样搞,让扬彦十分气愤,恶狠狠质问道:“没得事情,你一个劲儿流汗!”

    周召文尴尬的擦了擦汗,“要下雨了,太闷热了。”

第1131章周老爷大义灭亲

    周家大宅内,周老爷周延辉正与几名富商谈生意,周老爷不像周邦宁,他来到上海几年,就打下这样的基业,除了依靠周延儒的名声外,也是靠自己的能力。

    作为官宦人家,周老爷深知乾朝社会是官本位社会,商人再富裕,不参与政治没有庇护,最后必然成为沈万三。

    因此周老爷很喜欢结交官员,资助学生,并且有钱要一起赚,拉拢更多人,形成集团,才能在皇权社会,保护自己的财产。

    这时周老爷正与江南几家富商谈鸦片分配的事情,“诸位,英国人下批货就到了。还是老规矩,周某拿五成,剩下诸位平分。”

    房间内几名穿着绸缎的富商,脸上有些不快,各人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朝中也有靠山,对于周延辉吃肉,自己只能喝汤,早就有些不满了。

    “周员外,上次你就拿五成,这次你还拿五成,剩下那么点货,我们四大家怎么分。”马锡不满道。

    几名富商见马国丈的公子发话,立刻纷纷附和,要求多分一些。

    周延辉板着脸,“诸位,这生意本来就是老夫发起,吃大头也是合情合理。”

    各人闻语一阵沉默,不过马锡却冷哼一声,“周员外,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生意有多伤天害理,你自己清楚,没有我们这些人帮你压着,不早被御史给参了,还能安心做生意?”

    周延辉听了这话,也不好摆脸色,笑着解释道:“小爵爷别生气,这次诸位虽还是分五成的货,但是与上次相比,到手的货物却只多不少。因为英国人在孟加拉扩大了罂粟的种植规模,所以货比上次多了一倍。这也就是说,份额没变,可是大家到手的福寿膏,却翻倍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眉头一挑,面漏喜色。

    就在众人继续商谈时,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撞开,周邦宁忽然闯进来,肿着脸哭诉道:“爹,你得给儿子做主啊!”

    房间内,各人都是一脸震惊,看着脸肿的像个猪头的周邦宁。

    客人中有人就发话了,“世侄,这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叔叔们给你报仇。”

    周延辉给他们鸦片,让他们跟着赚钱,各人见此都纷纷表态。

    周延辉却板着脸,训斥道:“逆子,你是不是又给我闯祸了。”

    知子莫若父,周延辉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周邦宁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世侄就算有错,别人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这不是不给你面子么?”一人埋怨一句,给周邦宁撑腰道:“世侄,你给叔叔们说说,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不用你父亲出面,叔叔们就帮你把主给做了。”

    虽然周邦宁快三十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

    周延辉黑着脸,“你说,倒地怎么回事,谁敢在上海地界,对我周延辉的儿子出手!”

    周邦宁却支支吾吾起来,用蚊子般的声音低头说道,“爹,是陛下把儿子给打了!”

    “是谁?”周延辉皱眉问道:“你给我大声点!”

    周邦宁哭丧着脸,“爹,是陛下!现在陛下让我叫爹去县衙。”

    “谁?”周延辉一下愣住了。

    “是陛下!陛下到上海了!”周邦宁快哭了。

    房间内众人闻语,都倒吸一口凉气,各人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又惶恐的神情。

    周延辉被惊住了,半响回过神来,恨铁不成钢道:“逆子啊,你平时为非作歹也就算了,怎么还招惹到陛下?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都干了什么,让陛下打成这样。”

    “爹!”周邦宁见周延辉发火,想要装下无辜,可看见周延辉要杀人的眼神,只能胆怯道:“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们家门前,不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么。陛下坐辆板车从府前经过,这谁能够知道,就与陛下发生了点小冲突。”

    周延辉闻语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还好解决,这规矩就是周邦宁不懂事瞎搞,现在被抽成猪头,也算得了教训,自己准备点礼物,陛下看着老周家从龙有功的份上,事情也就过去了。

    周邦宁继续低声道:“还有就是,陛下去烟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是北方来的肥羊,就敲诈了他四十五万块银元。”

    周延辉听了脑瓜子嗡嗡,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摇摇欲坠,被一旁的马锡等人扶住,“周员外,稳住啊!”

    “逆子,我打死你!”周延辉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周邦宁身上扔。

    马锡等人连忙将他抱住,将他拉到一边,纷纷安抚道:“周员外息怒,事情已经发生,你把邦宁打残也没用啊。”

    周邦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延辉被马锡扶着双目赤红的喘着粗气,半响才恢复镇定。

    周延辉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能力比较强悍,也很懂政治。

    皇帝陛下突然从关外回到上海,明显是微服私访,可是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偏偏撞在了枪口上。

    家门口的冲突,只能说周家飞扬跋扈不能致命,周邦宁敲诈皇帝几十万银元,也可以加倍奉还,要命的是开设烟馆,为祸一方。

    现在周延辉只能赌,希望高欢并不知道烟馆的危害,也不知道他在上海做的坏事。

    周延辉喘息一阵,恢复了镇定,目光看向马锡等人,这些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朝中大员的家人或者白手套,对朝廷有很大的影响力。

    “诸位,这次犬子惹祸,还请大家出手相助啊!”周延辉看向各人说道。

    他这话一出,扶着他的马锡立刻松手,让周延辉险些坐在地上。

    周家得罪了皇帝,各人这个时候出面,不是告诉皇帝,他们与周家有一腿么。

    “哎呀,周员外我刚想起来,家里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啊!”一名富豪忽然拱手,转身就走。

    “周员外,我们改日在谈啊!”几人纷纷落荒而逃。

    马锡不好意思道:“周员外,我身份特殊,出面对周家也没好处,反而让陛下更加愤怒。这事你还是问问周阁老吧。”

    说着,马锡看了周邦宁一眼,“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建议你大义灭亲,毕竟儿子还能再生,周家倒了,什么都完了。”

    周邦宁内心震惊,一脸蒙蔽,姓马的你礼貌吗?

    说完,马锡也落荒而逃。

    转眼间,房间就剩下周家夫子两人,周延辉目光盯着周邦宁,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爹,我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周邦宁震惊哭诉。

    现在周延辉依旧觉得天旋地转,周邦宁惹出了这般泼天的祸端,整个周家都可能被他连累了。

    这时周延辉看着跪地的周邦宁,是越看越气,忽然跳起来,拿起房间内陈设的花瓶,就向周邦宁砸去,然后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延辉毕竟也快五十岁了,没打几下,就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他坐在椅子上,喘息道:“你把敲诈陛下的银元拿出来,我再贴个几万块,等会儿与我一同去见陛下,向陛下负荆请罪。”

    周邦宁被打成猪头,委屈哭诉道:“爹,那几十万块的汇票,被一伙黑衣人给抢走了。”

    周延辉听后,真是捶胸顿足,知道皇帝是故意为之,“老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能一下拿出几十万块银元让你敲诈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周延辉几乎气得背过气去,或许马锡说的没错,自己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自己还能生,也许真该大义灭亲了。

第1132章引蛇出洞上

    周延辉看着周邦宁,忽然道:“邦宁啊!这些年爹对你不错吧!”

    周邦宁点点头,“爹自然是疼爱儿子的!”

    “你这么觉得就好!”周延辉道:“现在爹需要你的帮助了。”

    “爹!你要我做啥?”周邦宁问道。

    “你们进来!”周延辉对外面吆喝一声,让管家等人进来,然后自己走过去,开始脱周邦宁的衣服,露出白白胖胖的身躯。

    “爹,这是要干啥啊!我紧张!”周邦宁害怕道。

    这时周延辉已经让人将他五花大绑,然后插上藤条,痛哭流涕道:“儿子,不是爹不保你,实在是你这次闯的祸太大。这次搞不好,我们周家要被抄家灭族。爹只能委屈你了!”

    周邦宁听后急了,周延辉却让管家随着自己,带着五花大绑的周邦宁去负荆请罪。

    现在周延辉只能期望,高欢知道的事情不多,若是高欢知道他干的全部事情,不仅周邦宁和他要死,甚至周延儒也会被牵连落马。

    ……

    县衙内,查账还在继续,县里的官吏磨磨蹭蹭,高欢随即让蒋之鄂,找来几人帮着一起查,效率立时就提高起来。

    周召文见此,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噗通跪地,痛哭流涕,“陛下,臣有罪,臣要揭发!”

    高欢闻语放下茶杯,冷声问道:“说吧!你有什么罪,又要揭发什么?”

    周召文看高欢打定心思要查清楚,便知道自己完了,周家也完了。

    若是继续死撑,那些大户也不会救自己,还会让他顶罪,他只有戴罪立功,才能保住性命。

    周召文痛哭流涕,磕头道:“陛下,臣也是没有办法!前任上海知县,就因为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被贬到云贵去做县官,他这辈子到头也就是知府,前程尽毁。臣寒窗苦读十余载,做到大县县令。臣若是不给他们行方便,他们定然会动用关系,把臣也贬出江南,直到出现令他们满意的县官!”

    上海虽是个县城,可是经济和赋税,却相当于其它省份一两个府,甚至贵州、云南、广西这样的穷省,一省的赋税也无法与上海相比。

    因此上海县令当好,今后直接提拔到省里做省级大佬,或者调入中央担任部级高官都是可能的,可谓前途无量。

    周召文做了上海县令,为了以后的前程,没有坚持原则,对士绅大户大开方便之门,以求获得他们的支持,为自己今后的仕途铺路。

    高欢听了这话,颇为恼火,从周召文的话语中,高欢明白了士绅商贾,又开始影响朝廷,意图将乾朝变成他们的乾朝。

    士绅商贾有钱后,就想插手政治,获得权利,这是历史的趋势,不以高欢的意志转变。

    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是一样的情况,就算高欢杀完这一批人,后面还是一样。

    这些士绅商贾,就是乾朝的财阀,早期确实有利于国家的发展,可到后面就成为了欺压百姓,遏制国家突破的毒瘤。

    从周召文的话语中,高欢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周家只是一个比较突出的代表,周家身后和周围肯定还有其它大户。

    这次高欢没有直接出手,就是要了解清楚,然后制定方略,而不是办了周家,把其它人吓住,过几年又重新冒头。

    高欢沉声说道:“你是朝廷的官,是百姓的官,朝廷和公权是为百姓和天下服务,不是为了权贵和巨富,你不明白吗?”

    周召文道:“臣明白,臣在帝国政大学习时,就知道朝廷和臣手里的公权,是为天下和为百姓的,是公道和公平的,可是掌握公权的官员,却是有私心的。臣也有私心,所以被他们利用,让臣用公权为他们谋利!臣到任以来一共为周家、徐家等大族富贾,批了十二块地,并且对他们的不法行为,也存在包庇。”

    国家公权力是公道、公平和公正的,可是掌握权利的官员,却是有私心的。

    这就给了权贵和富豪,留下了影响公权力的暗门。

    乾朝的这些权贵和富豪,若是不加以限制,很可能会成为门阀,成为韩国财阀一样的毒瘤。

    对于官商勾结,高欢是知道的,这种现象比较普遍,可以说是乾朝政治的潜规则。

    朝廷的官员大多出自江南,而江南士绅和商贾手里有钱,很容易相互勾结。

    高欢沉声问道:“就只有批地的事情吗?上海城内的烟馆怎么回事?”

    周召文汗如雨下,他原本在赌高欢并不了解鸦片的危害,可现在高欢主动问起,便知道高欢什么都清楚。

    这鸦片伤天害理,周召文自然清楚,上海县有不少百姓因为吸食鸦片,而家破人亡。

    他当上海县令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来衙门告状,说周家开设烟馆,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周召文也很反感周家开烟馆,可是对方影响力大,也不听他的劝说。

    现在这事被皇帝知道,真是害苦他了。

    “陛下,这烟馆之事,臣却有失察之罪。”周召文擦着汗,“这烟馆提供的福寿膏,是明朝的贡品,我大乾没有律令规定禁止出售福寿膏,另外,百姓吸食都是自愿,臣不了解其中情况,所以才疏忽了福寿膏的危害。”

    高欢听后拿起茶杯,就向周召文砸过去,“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前任县丞吴俊逸怎么死的,要朕提醒你吗?”

    周召文脸色惨白,忽然痛哭流涕,“陛下,县里曾向上面反应过福寿膏的问题,可是上面回复,福寿膏乃是前朝贡品,不是违禁之物,百姓也是自愿吸食,所以让县里别管。吴县丞认死理,不听臣的劝说,非要一次次的向上告状,最后惹恼的周家,被人半夜打死,丢在了水塘里。”

    “好啊!”高欢攥紧了拳头,“他们连朝廷命官都敢杀。这是要造反啊!”

    开始烟馆,贩卖鸦片已经是死罪,触犯了高欢的底线,现在又爆出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那么要死要杀的就不只周扒皮一家了,他身后的势力,都要挖出来。

    正在高欢愤怒之际,杨彦忽然进来,“陛下,周扒皮带着周邦宁来负荆请罪了。要不要臣立刻将他们抓捕,然后投入死牢?”

    高欢阴沉着脸,沉默半响,摆摆手道:“若是现在直接拿下来,他的保护伞和同伙,必定被朕吓住,不敢为周家求情,立刻与他们切割,难以暴露出来,朕也就不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说着高欢看了跪着的周召文一言,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周召文连忙磕头,“臣知道,臣什么都没说,陛下也什么都不知道。”

    高欢满意颔首,黑着脸挥手,“查账的都散了,人全控制起来,别走露消息。另外,让周扒皮在外等候朕召见。”

第1133章引蛇出洞中

    高欢坐在县衙大堂内,不多时,周延辉领着五花大绑的周邦宁进来,跪在地上。

    “陛下,小儿不懂事,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周延辉约么五十岁,跪在地下痛哭流涕,“小人教子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周邦宁赤膊上身,身上绑着藤条,愁眉苦脸的跪在一边,脸又肿了一些,似乎又被打了一顿。

    在高欢眼中,周家父子已经是死人,不过周延辉归根结底只是个有钱的富绅。

    他能做这么大,成为上海首富,有胆出售鸦片,敢杀害朝廷命官,肯定是背后有靠山,他才有恃无恐。

    在高欢心里,周延辉可恨,官僚系统中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同样可恨。

    反腐败,打击黑恶,看来每隔几年就得来一回。

    高欢一脸冷峻,沉声道:“你儿子有罪,你也确实也有罪。一个商贾,门前文官下轿,武将下马,还敲诈到朕的头上,谁给你的底气!”

    周延辉额头冒汗,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十万块的汇票,“陛下,小人忙于生意,对儿子疏于管教,让其飞扬跋扈为祸乡里。现在小人将犬子带来,奉还陛下五十万块银元,犬子也任凭陛下发落!”

    高欢盯着周延辉,“虎毒不食子,你这是要大意灭亲啊!不过你放心,你儿子,朕肯定会处理,至于你,也别想摘清关系。朕听说你几年前才来上海,短短数年就成了上海首富,朕会好好调查,你最好不要有事!”

    高欢说着挥手道:“这五十万块你拿回去,朝廷法度会帮朕追回。今天你可以走了,你儿子暂时关入大牢,按律审理!”

    语毕,高欢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大堂,杨彦则领着侍卫,将周邦宁拖走。

    “爹,救我啊!呜呜~”

    周延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内心安定了一些,高欢只提了周府门前,还有周邦宁敲诈之事,然后对周家发家史表示了怀疑,并没有提要命的福寿膏,还有杀死前上海县丞和诬陷前典史的事情。

    这在周延辉看来,周家就还有救。

    “周老爷,回去想办法打点一下吧!”周召文走过来叹气道:“可不能让陛下继续追查,把那些事情挖出来,不然大家都要杀头!”

    周延辉深以为然的颔首,“县尊,邦宁就麻烦你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周召文点头,“如此就好,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

    高欢没有提鸦片和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故意让周延辉和他背后的人,以为高欢还不了解全部真相。

    周家毕竟有从龙之功,高欢等着看都有谁来给周家求情,阻止他继续往深处调查,从而摸清周延辉身后的关系网。

    不过,高欢待在上海,却始终没有人来说情。

    这日,堵胤锡从崇明返回,军队以操演名义留在黄埔江上,高欢只让堵胤锡带五百兵马入城,护卫安全,以免打草惊蛇,显得高欢已经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县衙后院内,高欢负手皱眉,堵胤锡站在身后问道:“陛下,再想什么?”

    高欢沉声道:“朕已经放出消息,准备继续追查周家的不法之事,怎么至今不见有人求情?”

    堵胤锡笑道:“陛下,他们若是主动向陛下求情,不是自投罗网吗?”

    高欢眉头一挑,反应过来,“那爱卿觉得朕该怎么办?”

    堵胤锡道:“陛下可以让内阁派遣巡视组过来调查,他们不敢直接找陛下,却有胆量找巡视组说情。另外,陛下也可以借此机会,来检验一下,中央官员是否可靠,有没有人与周家同流合污。”

    高欢听完不禁颔首,“这个法子可行,那就让内阁派遣巡视组下来,调查此案!”

    堵胤锡行礼道:“陛下英明!”

    高欢叹了口气,“爱卿,你说这贪官污吏为何杀之不绝。这东南的富绅,为何屡次三番挑战朕的底线!他们不官商勾结,不赚不义之财,就不能生活了吗?”

    堵胤锡沉声道:“陛下这个问题,倒是难住臣了。不过臣倒是有点想法!”

    高欢不禁转过身来,“哦,爱卿说说看!”

    堵胤锡沉吟道:“江南经济发达,书院众多,大族绅士投入到教育的银钱,远超各省。这也是历次科举,进士和状元多出于江南的原因。这些江南的进士和状元入朝为官,心里自然向着江南,这是人性,也是东林出现的原因。因此,臣以为不解决这个问题,大乾迟早会出东林。”

    高欢微微颔首,“科举考试,确实需要改进了!”

    堵胤锡又道:“另外,商贾干预政治,影响朝政,臣以为也该认真分析,造成此种现象的深层原因。臣以为他们影响朝政,首先自然是想要获得利益,其次则是商贾缺乏安全感,习惯于依附权贵,来保护自身财富的安全。这也是大环境所致啊!”

    高欢闻语不禁陷入了沉思。

    ……

    高欢将周邦宁下狱后,便等人来求情,以便让国安司摸清周家的关系网,将腐败份子一网打尽。

    不过,高欢等了许久,却没有人向他求情,于是高欢采纳堵胤锡的建议,从中央派遣巡视组下来,并让直隶省、松江府的官员,协同调查周家的问题。

    堵胤锡是淮阴人,不过直隶,也就是江苏,自古苏南和苏北就玩不到一起去。

    堵胤锡虽是直隶人,在乾朝内部却不属于江南派系,而是属于楚系。

    他曾多次提出,江南富裕,收上来的赋税,应该支援湖广、陕西等省建设,中央进行转移支付,避免出现明朝末年江南富庶不缴赋税,北方残破却赋税繁重的局面。

    此次周邦宁案,堵胤锡未必没有借高欢的力量,打击江南派的意思。

    不过,高欢也正有此意,所以故意让中央、直隶、松江府全部卷进来,要看看从中央到省里在到地方的官僚,还有多少值得信任。

    ……

    松江府。

    一支数百人的卫队,簇拥着十多辆马车,驶入华亭城内,随行人员中,不乏身着各色公服的官员。

    百姓仔细一看,这些人竟都是省里按察使司的幕僚佐官,马车内则是中央巡视组和省里配合的官员。

    这么庞大的阵容,引得城里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说是朝廷派遣钦差,前来打黑除恶。

    队伍一路前行,被安排在一处林园内下榻,松江知府领着府里的官员,给巡视组接风洗尘。

    在园林内,摆上酒席,众人相谈甚欢,省里作陪的按察使吴易,松江知府徐庭功,都表示全力配合巡视组的工作。

    这时巡视组的组长,吏部右侍郎夏完淳举起了酒杯,略带深意的微笑道:“诸位,本官代表巡视组,感谢各位的配合,希望此案了解后,摆下庆功宴时,诸位还能全部到场,一起祝贺!”

    直隶按察使吴易神情严峻,举杯道:“这是自然!”

    松江知府和众多官员,则神情约带尴尬,心事重重的举杯附和,“我们一定配合中央!”

第1134章引蛇出动下

    在巡视组抵达松江时,周延儒也抵达了上海。

    这时,在黄埔江边一艘画舫上,周延儒秘密与周延辉会面。

    近一年来,皇帝陛下去关外打仗,京师内大小事务都由议政院决断,让诸位议政终于体验到揽权的感觉。

    周延儒虽说不是领议政,但是在京师也是一呼百应,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这种好日子,直到他收到高欢的口谕,让他前往上海接受询问为止。

    周延儒没想到皇帝已经从关外回到上海,再者皇帝悄悄回来,明显是想看看,他出征在外这段时间,议政院对天下的治理如何。

    对于政治斗争十分敏感的周阁老,起初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还以为是皇帝信任自己,向他了解皇帝出征期间,李岩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皇帝没其他议政都没叫,只让他去上海接受询问,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为此,周延儒还特意准备了李岩的黑材料,准备趁着陛下询问,给李岩上点眼药,好让他失宠下台。

    可是令周延儒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材料时,却收到了自己兄弟周延辉的书信,立时令周阁老一阵天旋地转。

    看了书信,他才知道皇帝要询问他,是因为自己的侄子,惹出了泼天大祸。

    这时在画舫内,周阁老看见自己兄弟,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延辉,你为何要坑害于我。你知道我当上大乾的议政有多不容易吗?”

    周延儒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语气颇为愤怒道:“你儿子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怎么还惹到陛下,这不是拖我下水吗?”

    在高欢不在这段时间,周延儒一直在观察着李岩,收集着李岩的黑料,准备等高欢会来后,打小报告,可不想李岩没啥大问题,他老周家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周延儒越想越愤怒,陡然提高声调,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欺负老百姓也就算,居然敲诈到陛下头上,这是有多愚蠢。我看你这儿子,还是别要了,就当我们周家没这么个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在议政院,周阁老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上面有李岩压着,下面有大批官员想要挤进来,他全靠着皇帝的圣眷,才能在议政院占据一席之位。

    现在周延辉父子这样一弄,把皇帝对他的好感,都消耗光了。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周延辉却道:“现在关键是,陛下不仅要追究邦宁,还要调查我的产业,你可不能不管。”

    周延儒心头一凛,“你还有什么不法?”

    周延辉道:“做生意的,能有几个干净的,陛下真要查,个个都有问题。”

    “这么说,你真还有问题!”周延儒沉着脸。

    周延辉有些尴尬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找关系批了几块地,拆迁的时候死了几个人。不过大哥放心,拆迁都是外包给上海的帮会去做,与我没什么关系。”

    周延儒闻语痛心疾首,他到不在乎死几个百姓,而是认为不值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打我的旗号,赚点钱可以,但是不要太过份。你真缺那几个钱吗?多给那些不愿意搬迁的人几个钱,何必闹出人命。”

    “大哥,你不知道,那群刁民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我也是没有办法。”周延辉反驳道。

    周延儒叹息一声,“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处理。”

    周延辉道:“大哥,还有一点事情,就是开设烟馆,卖福寿膏的事情。当时前上海县丞,屡次向上举报,我就让人把他~~~”

    “我日你娘!”周延儒忽然跳起来,随手抓起茶壶,砸在画舫墙壁上,将一幅唐寅的真迹,全部淋湿。

    周延辉吓了一跳,咽了咽唾沫,不敢再说话了。

    周延儒气得浑身打哆嗦,呼出一口浊气,一甩衣袖,“这事我不管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大哥,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周延辉急道:“现在巡视组已经到了松江,你要是不管,让他们查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周延儒冷哼道:“你干的这些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会向陛下解释的。”

    “大哥,解释不通的,因为你有烟馆的股份啊!”周延辉道。

    周延儒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在烟馆参股呢?”

    周延辉解释道:“大哥,表面上我是上海首富,但实际上,大哥你,还有马国丈、高阁老,才是最大的富户。你们名下的产业,加起来起码占据江南商业的四成。”

    周延儒很震惊,“胡扯,照你这样说,我名下的产业,起码有上千万块,可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很正常啊!当年徐阁老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少田产。”周延辉道:“这都是大哥你当了议政,下面的官绅和富商,为了巴结我们周家,白送给大哥你的。这些店铺和商社股份,都是他们帮着大哥打理,收租和分红的事情,都不用大哥你操心。”

    周延儒明白过来,他是被这些商贾拉大旗做虎皮,商人送他店铺和股份,他们就能借着他的名号,强取豪夺,没了顾忌。

    周延儒一屁股坐下,整个人有些恍惚,“这次被你们给害惨了。可是,你们要送,我也该知道啊。”

    “大哥你是朝廷大员,内阁议政,整天日理万机,哪里能顾及这些琐事,自然都是由大嫂替大哥打理。不信的话,大哥可以去问大嫂,看是不是收了房契和股份。”周延辉说道。

    周延儒整个身子陷在椅子里,精神萎靡不振,仿佛霜打的茄子,半响叹息道:“唉!真是要被你们害死,你们才会罢休啊。”

    周延辉听了这句话,心中却有底了,“那大哥准备怎么办?”

    周延儒沉默半响说道:“陛下的脾气我了解,我们的命在他面前,与贫民百姓一样。要想陛下不追究,一是要将巡视组打点到位,第二是要让陛下认为我们没有大问题,而且要让陛下意识到,我们倒下对于百姓和国家的危害很大。这也就是所谓的大而不能倒。”

    周延辉似懂非懂,周延儒则继续说道:“若真查起来,你要把与你有生意往来的那些大族和富商,全部牵连进来,特别是马阁老一家,你明白吗?”

    周延辉皱眉道:“那大哥呢?”

    周延儒沉声道:“我出面让各大族,还有利益相关的大员,给巡视组施加压力,让他们应付一下陛下,不要往深处查。”

    “有大哥出面,我就放心了。”周延辉道:“赚钱的时候一起,我们周家刚出事,那帮人立刻就想与我们划清界限,实在太没义气了。”

    周延儒沉声道:“给巡视组施加压力是一方面,也要准备好钱财进行打点,最好把巡视组的官员,也拉下水,明白吗?”

    “还是大哥高明啊!”周延辉微笑道。

    ~~~~~~

    周延儒与周延辉见面后,便前往上海县衙面见高欢。

    高欢见了周延儒,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痛骂,说他周家在上海飞扬跋扈,多有不法。

    周延儒则连连扣头,表示自己在京师,不晓得周家人在上海恶行,并要求高欢严惩周邦宁。

    高欢闻语呼出一口浊气,“周邦宁朕会严惩,周家的不法之事,朕会进行调查,希望你确实没有参与。”

    周延儒自是连连保证,高欢看了他一眼,随即决定离开上海,返回京师,将调查之事交给巡视组。

    高欢一走,巡查组就从华亭进驻上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安排在周家在黄埔江边的一座林园内。

    在巡视组进入松江开始,组内的官员,就陆续接到了上级、下属、亲戚和朋友说情。

    是夜,在黄埔江边,巡视组的组长夏完淳站在江边,吹着江风,身边站在几名官员。

    夏完淳沉声道:“诸位,我们的压力很大啊!连我父亲都出面,给周家说情了!”

    “我们也是,礼物都送到家里了!”几名官员吩咐附和。

第1135章夏完淳的决定

    夏完淳是松江府人,巡视组的中央官员,大多也是江南人氏。

    这场调查,在许多人眼里,可以说是自己察自己。

    在夏完淳从京师出发时,其实就受到了多方暗示,让他不要把事情闹大,要和光同尘。

    督察院御史张怡不禁问道:“大人,那这案子该怎么察?”

    张怡是江南人,与夏完淳同属于江南系中的少壮派,是一个小团体。

    夏完淳今岁才二十五,已经做到吏部右侍郎,成了小天官,可谓是大乾朝最耀眼的政治新星。

    这个位置许多官员,熬一辈子也得不到,但夏完淳其实已经干了三年没有动了。

    这到不是他能力不行,事实上他每年考核都是优秀,之所以没有继续升迁,是因为上面的位置,都被老一辈占着,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他。

    夏完淳目光深邃,忽然低声问道:“巡查组到了华亭,陛下为何不等我们到了上海,就忽然决定返回京师?”

    几名刑部、督察院的年轻官员,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按理说,陛下真想查案,肯定等他们到上海,对各人进行交代,该做出指示,然后再回京师。

    现在陛下不等他们,仿佛是躲他们一样,便让各人有些疑惑。

    不过各官虽然年轻,但是政治嗅觉都比较敏锐,张怡惊道:“大人的意思,陛下故意不见我们。”

    夏完淳微微颔首,略带深意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张怡等人神情凝重,大概明白了夏完淳的意思,陛下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清楚。

    那些老家伙,要他们包庇周家,将事情大事化小,陛下看了巡查组的名单,大概就猜到了江南系的态度了。

    此时夏完淳的内心,其实有些不快,老东西们让他来当巡视组的组长,到松江府扫黑反腐,其实没安什么好心。

    这些年他冒起太块,再过几年就该向高官发起冲击,甚至可能入议政院。

    他要上去,就得有人下来,让他担任巡视组的组长,事情办好了,他们躲过一劫,可是他却将失去圣眷。

    虽说江南系在朝中实力强大,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做,能够得到江南系的认可,可是他从此也就只能依靠江南系,听老东西们的安排,于派系中慢慢熬资历了。

    “组长,那我们还要按着他们的意思办吗?”张怡沉声问道。

    夏完淳笑了笑,“历代以来开国之主,大都雄才大略,陛下更是千年难得的圣天子,你们以为他们有资格和天子下棋吗?再者,你们以为陛下真的只是在扫黑反腐吗?”

    张怡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夏完淳道:“周家和马家走太近了。”

    各人闻语,心头一凛,内心有些恐惧。

    当今天子现有两位皇子,嫡长子出自勋贵,二皇子出自马家。

    虽说现在两位皇子还小,陛下也还年轻,但是立谁为太子,各方势力已经开始站队。

    江南文官与勋贵尿不到一个壶里,老家伙们大多支持二皇子。

    立储是皇帝的家事,或许江南系参与立储之事,已经引起了陛下的不满。

    夏完淳怀疑,扫黑反腐,是打击黑恶和腐败,但同时皇帝也想借机打击江南系。

    张怡神情凝重,“若是如此我们江南系危矣!”

    夏完淳沉声道:“除了陛下,豫党、楚党肯定也会借助此次机会打击我们!现在我们是深处漩涡之中,事情办不好,江南系要完,我们复社也会受到牵连。”

    ~~~~~~

    几人站在河边交谈,忽然一名官员跑来,“夏大人,原来你们在这里,接风宴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您哩。”

    夏完淳见此,立刻与几人停下交谈,恢复轻松的神情,“哦,是吗?我们不能让大家久等,改日再游览黄埔江吧。”

    众人回到园子内,周召文已经让人摆好了宴席。

    宴会由上海县的名义为巡视组接风洗尘,不过场所,菜肴都是由周家提供,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山珍海味。

    周家在松江府势力很大,酒席之间,松江府的官员,频频为周家说好话。

    意思就是周邦宁确实不是东西,飞扬跋扈,但是周老爷却是松江有名的商人,为松江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且是纳税大户,国民代表,希望巡视组能慎重考虑。

    宴会结束,各官员又被安排到后花园休息,卧房清静雅致,窗外就是竹林、花圃,以及假山鱼池。

    夏完淳进入房间,便见房间内,摆着一大大的浴桶,里面装满了热水和花瓣,两名穿着浴袍的日本少女,恭敬的跪坐在一旁。

    “勾修镜撒妈,哦卡诶里纳塞!”两名少女同时行礼。

    周延儒去了一趟日本后,喜欢上了日本的性文化,周延辉投其所好,为周延儒招募了不少倭女,用来伺候周延儒,以及结交权贵。

    好的东西自然要与人分享,周延儒为了拉拢巡查组,也是下了血本,把自己喜欢的倭女都派出来了。

    周延辉其实就在林园内,他待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不多时,房门被打开,周召文闪身进来。

    周延辉连忙问道:“周县令,情况怎么样!”

    周召文摇了摇头,“倭女被夏侍郎赶出来了!”

    周延辉嘴角抽搐,“这么说,夏完淳不顾上面交代,要查我!”

    “你别紧张!”周召文摇了摇头,坐下喝了口茶,“夏侍郎的随从说,夏侍郎担心不卫生,怕像周阁老一样染病,所以不敢笑纳。至于员外的事情,周阁老、高阁老,既然有交代,夏侍郎会有分寸的。”

    周延辉皱起眉头,走回书桌后,拿出一本书,亲自捧到手里,“不行,他不收东西,我不放心!”

    当下周延辉带着礼物,亲自来到夏完淳休息的院子,面见夏完淳。

    房间内,夏完淳微笑道:“周员外,你是涉案人员,直接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妥啊!”

    周延辉见夏完淳没有发火,直接将他赶走,心中便有底了,于是笑道:“呵呵,大人放心,这是周某的园林,里面的事情,外人看不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哦,这是周员外的林园,朝廷不会知道吧!”夏完淳问道。

    周延辉将厚厚的书籍放在夏完淳的桌前,笑道:“大人放心,这林园没挂在我的名下,外人查不出来是谁的产业的。因此大人可以放心居住!”

    夏完淳打开书的封面,才发现其实是个盒子,里面装满了金叶子,于是笑道:“呵呵,书中自有黄金屋,本官最喜欢看书,既然是周员外好意,我就收下了。”

    周延辉心里乐开了花,道:“大人喜欢就好,我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说罢周延辉颠颠的离开,今晚注定会做个好梦,身心都能够放松了。

    夏完淳坐在椅子上,却脸颊鼓动,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江南系危机重重,那群老家伙却不自知,若是听他们的,朝政恐为豫党和楚党把持,作为江南系少壮派,他必须要壮士断腕,清除党派败类,保存党派实力了。

    ……

    接下来,巡视组的调查流于表面,很快给出了调查意见,认为周邦宁飞扬跋扈,冲撞皇帝,应判处二十年劳改,至于周家确有违法,但都是一些小问题,考虑到周家对上海经济的作用,建议轻判。

    周府,周延辉得到消息,神清气爽。

    这时管家走过来,“老爷,英国商船已经在海上飘了十多天,现在调查组准备回京,是不是派人把货接回来。”

    周延辉点点头,“嗯,烟馆里都快没货了,你去把货接回来吧!”

    ……

第1136章乐极生悲

    黑夜,吏部右侍郎夏完淳,来到了黄埔江上,登上一艘东海水师的兵船。

    于此同时,从江北抽调的精兵,也冒雨进抵长江南岸。

    周家在江南势力很大,高欢只能异地调兵办案。

    “夏大人,我们等候多时了。”舰船上东海水师副将满大壮,领着一群穿着白色军服的水师官兵,立正敬礼。

    现在海战向大炮巨舰方向演变,水师舰船很少进行接舷战,甚至连火枪都很少用上。

    这种情况下,盔甲在海战中的作用大打折扣,不仅笨重,士卒落水后还会成为负担,影响士卒泅水求生,所以乾朝水师已经逐渐取消盔甲,换上了新式军服。

    夏完淳回敬一个军礼,“满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满达海微微一笑,“夏大人放心,我们已经盯着他们半个月了。这次夏大人不找我们,我们也会配合国安司进行抓捕。”

    夏完淳听后,心道果然,水师半个月前就进行准备,陛下果然什么都了解了。

    军队虽然不参与政治,但是军人也是人。

    满大壮出身洞庭水师,是堵胤锡的人,楚党果然想借着扫黑反腐,来打击江南系。

    夏完淳两腮鼓动,脸上尽量保持平静道:“既然如此,就拜托水师将士了。”

    “应该的!”满大壮敬礼道。

    这时,战舰已经悄悄启航,顺流而下,进入长江。

    自从巡查组抵达松江以来,夏完淳的上级、同僚和朋友就不断前来说情送礼,让他感受到来自身边的压力,同时也察觉到巡查组内部,也有不少腐化份子,为周家悄悄报信,巡查组的人已经被严密监视。

    巡查组进入松江以来,从省里到松江府,处处也都存在阻力,不想他查出什么事来。

    这到不是说,整个南直隶都烂了,而是省里和府里的官员,不希望爆出什么大案,来影响他们的政绩,以及南直隶的经济发展。

    这种情况下,让夏完淳根本无法展开调查,同时也意识到任何一个皇帝,特别是开国之君,是不可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

    联想到明朝太祖,夏完淳仿佛看见了大乾立朝以来,第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夏完淳是聪明人,他相信皇帝肯定了解巡视组的情况,而在这种情况下,巡视组根本无法展开调查。

    因此夏完淳判断,皇帝可能并非是让巡视组进行调查,而是在考验巡视组,看看巡视组如何站队。

    想明白这一点,加上夏完淳认可高欢的理念,认为江南系的作为确实过分,所以他选择站队皇帝,以躲过后面的清洗,同时也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现在看来皇帝、楚党、豫党都想打击江南系,而江南系确实存在问题,遭受清查已经不可避免。

    作为江南系的少壮派,让那些当家的老家伙,主动投案,显然不现实,那么与其让楚党、豫党,或者国安司去调查清理江南系,不如让江南系的少壮派,来大义灭亲,清除掉那些老家伙,让派系获得重生。

    因此夏完淳一面故意顺从江南系大佬的意思,一面主动将巡视组的情况上报给了皇帝。

    现在高欢通过夏完淳、周召文的上报,以及国安司的调查,基本已经摸清了周家背后的关系网,只差掌握确凿的证据了。

    这时军舰继续航行,抵达长江口附近,隐藏在一座沙洲后。

    夏完淳问道:“满将军,就一艘船能够抓住他们吗?”

    满大壮道:“请大人放心,其它船只已经分散埋伏,保证一艘都跑不掉。”

    说话之间,江面上来了两艘英国商船,不多时,又有几艘周家货船开过来,双方在一片沙洲附近下锚,然后开始卸货。

    这两艘英国商船,是来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犹太商船,负责将英国在孟加拉生产的鸦片,运往乾朝,交给周家销售。

    这时周家的伙计,正从英国商船上卸货。

    “周,这次你们让我们的船在海上等了半个月,你们必须多给我们一笔钱!”犹太商人葛朗台操着生硬的汉语提出自己的要求。

    管家闻语把脸一板,“这次是朝廷调查,不得不推迟交易,你们若是想要钱,可以去找朝廷!”

    葛朗台耸耸肩,知道周家不可能多给钱,抱怨道:“你们的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开海关,重新允许我们的鸦片进入!”

    高欢在上海发现烟馆后,就下令市舶司禁止鸦片流入,补上了政策窟窿。

    周管家冷笑一声,“至少陛下还在时,是不可能的。好了,货清点的差不多了,你们赶紧运下批过来吧!”

    这时双方正进行交易,忽然有人惊呼,“不好,有稽私船!”

    周管家闻语眉头一挑,上海巡检司有周家人,他早就打点了关系,怎么还有稽私船过来。

    周管家不禁勃然大怒,“不要慌,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查老子,回去就让人扒了他的衣服!”

    “不对啊!管家!好像是东海水师!”有眼尖的伙计道。

    “军队!”周管家震惊了,东海水师不是他们周家能够收买的,于是连忙慌道:“快走!”

    正交易的船只一片慌乱,纷纷起锚升帆,想要逃离。

    这时满大壮的军舰,以及水师的快船,已经从各个方向包围上来,船上的水手拿着铁皮呐叭大喊:“东海水师稽查走私,你们已经被我舰队包围,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

    周府,客堂内摆着酒席,周延辉正与几大家的代表吃饭。

    周延辉端起酒杯道:“这次我周家能够化险为夷,渡过难关,多亏了诸位给巡视组施加压力。今后,我们生意照做,继续发财!”

    语毕,周延辉仰头将酒喝下,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奉陪。

    这时马锡放下酒杯,笑道:“周员外放心,先让邦宁在劳改所住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他受苦,进去之后活不用干,住单间,每天好酒好菜,就当是去修行了。等风头一过,大家在帮忙运作,给他减刑,或者让人顶替,把邦宁换出来,改名换姓,继续逍遥自在!”

    周延辉闻语,“如此,就谢过大家了。如果能把邦宁捞出来,这鸦片的份额,我愿意多给大家两成!”

    “哈哈哈,那感情好!”马锡站起来,端起酒杯,“诸位!我提议大家满饮此杯,一起发财!”

    众人站起来,端起酒杯,哈哈大笑,仿佛打了个胜仗一般。

    周府内众人庆功畅饮,门口几名护院,则靠着墙打起了瞌睡,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护院门被惊醒,勉强穿透雨雾,看见有大队人影过来。

    这时护院们都打起精神,只见骑兵在周府门前停下,一名将领翻身下马,领着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卒走来。

    “这里是周府,你们……”护院见此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护院话没说完,就被军官抽了一个大耳瓜子,打得整个人一个踉跄。

    “你怎么打人!”护卫捂着脸质问,内心有些懵逼,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打周府的护院。

    “打你,我还要枪毙了你!”蒋之鄂一摆手,上来几个士卒,端着隆武一式火枪,将护院们逼到了墙角绑了起来。

    军队遂即拿起步枪接管了哨位,蒋之鄂则带着属下涌入了周府。

    周家在上海作威作福,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狐假虎威,当真真面临国家暴力机关时,便不值一提。

    军队一路开进周府,遇见的护院全被拿下,而房间内,酒席还在继续,各人正商议着鸦片分配的问题。

    忽然门被推开,一身军装的蒋之鄂走进来,微笑道:“周员外好心情,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啊!”

    说着,他又看向其他人,露出笑容道:“呦,小爵爷也在!”

    马锡看见来人,就跟见了鬼一般,几乎都要吓尿了,“蒋副司,您怎么来了!”

    “蒋副司!国安司!”酒桌上的大老板们,一个个满脸惊骇。

    蒋之鄂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看见桌上几份合约和账本,露出了笑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周延辉大惊失色的站起来,遂即脑壳一阵眩晕,整个人忽然栽倒,扯着桌布钻到桌下,盘子碗筷掉在地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1137章从重处理

    当周延辉等人以为周邦宁案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国安司却忽然包围了周府,将周延辉以及马锡等数人逮捕入狱,并带走了从周府搜集到的鸦片分配协议,以及账本。

    周府内,周家人和护院全部被士卒押往大牢,周延辉突遭打击,倒在地上后,直接脑淤血,整个人已经偏瘫,被抬着前往牢房。

    前来周家邀功,商议鸦片生意的大老板们,一个个垂头丧气,马锡让两名士卒一左一右的架着,心中十分懊悔。

    他见周家出事,本来已经离开上海,可等巡查组的调查结果出来,忍不住鸦片利益的诱惑,又跑回上海,与周延辉一起庆贺。

    现在可好,周延辉中风偏瘫,自己也被国安司抓了现场。

    “蒋副司!蒋副司!我与你们蒋副司是朋友,放开我。”马锡看见站在门外,准备上马的蒋之鄂,挣扎着大喊。

    蒋之鄂见此,挥手让属下将他带过来,微微一笑,“小爵爷,您还有什么话说。”

    “蒋副司,我就是过来做客,能不能放了我。”马锡挣开士卒,“今后我必有重谢。”

    蒋之鄂叹息一声,“小爵爷,你糊涂啊。你是皇亲国戚,缺那几个钱么。这事陛下已经知道,否则我也不敢拿你。你心里有点数,坦白从宽吧!”

    马锡闻语脸色惨白,蒋之鄂则翻身上马,挥鞭喝令,“全部带走。”

    国安司的士卒随即将犯人和查抄的账册、信件全部带走,士卒将周府大门贴上封条,留下一队士卒看守,其余人全部撤走。

    于此同时,水师在长江口呆住了周府管家,以及走私鸦片的英国商人。

    周府管家和英国商人,以及两船鸦片,人赃俱获。

    为了防止周家人逃离,毁灭证据,军队进入上海城,抓捕周家烟馆、赌场、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全城查封周家的产业。

    行动的人马,不是国安司,就是江北驻军,以及水师舰队,没有动员苏南的人马,所以事先几乎没有任何风声。

    在上海呼风唤雨的周家,一夜之间彻底倒台,令百姓和江南士绅都极为震惊。

    松江府,省按察使司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皇帝对江南官员的不信任,已经不言而喻,令不少官员都瑟瑟发抖。

    此时,东海水师当场查获,周家与英国奸商进行鸦片走私贸易,国安司从周府查获周家与马、高、黄、钱等几大家族,销售鸦片的协议和账本,军队抓捕大量帮助周家开设烟馆的人员,周家和江南富豪走私销售鸦片的证据链已经完整。

    这时本该回到京师的高欢,再次出现在上海,让江南大户如梦出醒,明白又上皇帝的当了。

    高欢得到各方送来的证据,随即决心重新立案调查,周家销售鸦片,以及杀害上海县前县丞一案,并鼓励百姓高发周家不法行为。

    消息一出,江南官绅噤声,上海百姓却沸腾了。

    早前巡视组到上海后,就住进了周家的院子,让上海百姓大失所望。

    现在听说周扒皮被军队抓捕,皇帝陛下到了上海县,上海百姓立刻沸腾,行宫外面已经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此时全县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到来,很多人拿着状子跪在行宫前排,等着伸冤。

    高欢穿着龙袍站出来,外面的百姓一阵欢腾,乌泱泱的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高欢站在台阶上,俯瞰百姓,振臂朗声道:“大乾的子民们,朕来了!朕到这里,朕不为别的,就是给你们撑腰,还你们一个公道!”

    老百姓呼啦啦一起磕头,一个白胡子老头伏地大哭:“陛下来了,公道就有了!”

    高欢看着百姓们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老百姓追求的无非就是公平、公道、公正,可为何就那么难呢?

    当下高欢又安抚几句,遂即安排人接状子,表示会亲自审理,为百姓讨回公道。

    此时,军队开进城,行宫周围设岗警戒,皇帝陛下的安全得到保证,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查案了。

    原来巡查组上报的结果,高欢自然不满,整个巡查组中,除了夏完淳等少数官员外,绝大多数官员,都令高欢失望。

    在抓捕周延辉,查封周家产业时,巡查组内收受贿赂的官员,以及从中央,到地方为周家说情,充当周家保护伞,以及参与鸦片交易的大族和权贵,也被国安司和督察院请去喝茶。

    一时间,大批官员,被带走接受调查。

    这时在行宫内,高欢听着蒋之鄂的汇报,国安司整理各方面的情报,做出了一个初步总结。

    周家犯的事情,主要有三点,一是周邦宁犯下的事,二是周延辉发家史不干净,涉及多条人命,三是走私鸦片,开设烟馆,四是涉嫌杀害朝廷命官。

    高欢摆摆手,“周邦宁父子犯下的罪行,任何一条,都足够砍头抄家,他们是死定了。现在朕要你办的事情,是给与此案有牵连的人员定罪。”

    蒋之鄂闻语试探道:“回禀陛下,这次涉及的官员和大户有很多,许多人与周家之间,只是有生意往来,碍于周家的面子给周家说情,他们是从轻处理,还是从重处理?”

    周延儒当年是东林党人出钱,从新入阁拜相成为明朝的首辅,他担任大乾议政后,与江南的士绅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现在这些人,继东林之后,已经形成了新的江南系,代表着江南资本的利益。

    若只是如此,高欢还会按着律处理,可是江南系与马家走太近,便让高欢动了从重处罚的心思。

    这次高欢出征关外,灭清的过程之中,遇见了高镰,从高镰处,高欢应正了自己的猜想,当年高镰的举动,背后确实有马家和江南官绅的身影。

    当年高镰跑路,阮大铖把事情都推到高镰身上,高欢为了皇家的名声,考虑到高有才的感受,就没继续调查,但不代表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虽说高欢还年轻,但考虑到维护自己的政治成果,在继承人的选择上,高欢比较中意嫡长子。

    江南系与马家走得近,他们明显是支持二皇子,为了避免继承人像万历一样被文官忽悠,高欢已经决定立长。

    既然如此,他就要为继承人打好基础,扫除障碍和隐患。

    如果今后皇长子被立为太子,二皇子身后却有江南系的支持,无疑会造成国家的动乱,皇长子为对抗江南系,过度依靠勋戚,也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乾朝的官员,不管什么派系,绝对干净的很少,高欢扫黑反腐,除了周家所为之事,确实触及他的底线外,确实还有另一个目的,打击马家和江南系。

    想到此处,高欢沉声指示道:“单凭替周家说情,没法定大罪,还是要从杀害上海县丞的刑事案件,结党营私,以及隐瞒鸦片危害入手,给他们定罪!”

    蒋之鄂闻语,心头一凛,知道他要当皇帝的刀,做恶人了。

第1138章整风运动

    在高欢的暗示下,蒋之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在确凿无疑的证据面前,再加上国安司的严刑拷打,周家管家首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这些事不限于指使属下,烧死不愿搬迁的一家六口,带人杀害前上海县丞,抛尸水塘,以及走私鸦片,但这些事情都是周老爷指使的。

    在国安司的审理下,周家下人,以及被牵扯进来的官员,也如实交代,收了周家的好处,帮助周家隐瞒鸦片的危害,以及杀害朝廷命官之事。

    面对铁证如山,高欢下旨将涉案人员缉拿归案,交有司审问,上海县令周召文,涉嫌渎职,官商勾结,也一并发落。

    一时间,苏南数府的官员,纷纷落马,连县衙里的吏员,以及衙役和捕快,也都被牵连。

    这让高欢只得从江北,以及临省,抽调官吏过来。

    在高欢的授意下,从京师三法司派来的官员,在上海县公开审理了周家父子案件,经过认真的调查取证,最终得出结论,周家父子背负命案三十二起,强抢民女案十八起,行贿八十余次,贩卖鸦片,逼良为娼,杀害朝廷命官等罪行,罄竹难书,全部成立。

    周延辉、周邦宁、管家以及涉事人员,三十六人被判处死刑,家财充公,赔偿受害者损失,从犯一千余人,判处监禁和流放。

    另外直隶省按察使司,自按察使吴易以下,十二名官员,以及松江知府,上海县令,衙门内师爷、衙役等,多人被判处流放北岭。

    高欢对于这样的结果,还不满足,在大乾日报上,发表文章《大乾属于人民》,下令朝廷开展整风运动,号召朝野反贪污、反腐败、反官僚主义,并要求地方打击行贿、打击黑恶,打击流氓地痞,打击鸦片,打击走私的运动。

    皇帝做出要进行”三反、五打”运动的消息一出,京师震动,牵连进去的朝中大员,内心感到恐惧,不少官员立刻主动上书请辞。

    上海县,官员周家父子的判决下来,百姓一阵欢腾。

    为了发动运动,肃清社会风气,高欢令人将周家父子,以及主要从犯,装上囚车游街。

    街道两侧,愤怒的百姓,拿出菜叶和臭鸡蛋招呼,两人没到刑场,就被打了个半死。

    周家虽然有钱,但是钱来路却并非正途,主要靠赌场和烟馆,都是害人不浅的生意,可谓为富不仁。

    其实围观的百姓,真正的苦主并不多,可是周家名声太臭,所以好像每个百姓都与他们有仇。

    上海百姓追着囚车,一路丢着菜叶,簇拥着周家父子等人到黄埔江边,全县几十万人倾巢出动,将刑场围的层层叠叠。

    禁军士卒结成人墙,弹压着维持秩序,周延辉和周邦宁等人跪在中间。

    周邦宁进去时,就听周延辉说好了,他进去也就关个一两年,风头一过,立时就能放出来享福,可现在却被五花大绑,等着砍头,令周邦宁立时就慌了。

    “爹!爹!这怎么回事啊!你想想办法,求求大伯啊!”周邦宁快被吓尿了,“我不想死啊!”

    周延辉中风偏瘫,歪着脸看了他一眼,“孽子,当初真该把你甩在墙上!”

    周邦宁没有想过,在他眼中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老爹,也没办法。

    他又看向管家,“周伯……”

    管家被国安司打的不成人形,一口唾沫啐在周邦宁脸上,“人渣,害人精,老子早看不惯你了!”

    这时负责行刑的士卒,已经对准几人的后背。

    军官一声领下,“砰砰砰”一串枪响,硝烟弥漫,周家父子等人,已经栽倒在血泊周,引得人群一阵欢呼。

    ~~~~~~

    上海县,行宫内。

    周家父子一案,在京的大佬们,本以为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没想到事情却急转直下。

    在得知周家父子被抓,松江府的官员纷纷落马,自己的家人也被国安司控制后,大佬们坐不住了。

    国丈马士英,议政周延儒和高宏图,匆匆从京师来到上海,向高欢请罪。

    这时,在书房内,高欢坐在书案后,几人坐在两侧,马士英开口道:“陛下,老臣听说犬子也进了国安司的大牢,不知道他是否犯了什么大事。若是他冲撞了陛下,惹陛下生气,陛下大可从重处理,不用照顾老臣。”

    在马士英等人心中,对于高欢的处理,其实是有怨气了。

    他们虽不是一开始就追随高欢,但也是高欢夺取天下的功臣。

    大家把你扶上皇帝的宝座,天下都是你的了,功臣们捞点钱,要点好处怎么呢?

    高欢道:“周延辉父子为非作歹,马锡与他们一起出售鸦片,并未周延辉父子提供保护,确实是违反了大乾律法。”

    马士英原本以为高欢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够放过马锡,没想到高欢确实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时,高欢将一叠厚厚的卷宗从桌上拿起,丢过去,“你们自己看吧!”

    高欢很清楚,马士英、周延儒、高宏图等人,身据高位,未必会参与下面人的事情,但下面的人,确实是撤他们的大旗作恶了。

    三人拿起卷宗,一目十行的观看,神情都凝重起来。

    高欢沉声道:“朕当初起兵,就是要肃清明朝的腐败,还百姓一个青天。现在你们是想大乾又走明朝的老路啊!”

    “臣等不敢!”三人连忙离座行礼。

    高欢看着跪地的周延儒道:“周爱卿,这案子涉及到你们周家,依你之见,朕判得公道不公道。”

    周延儒忙道:“周延辉父子为祸地方,走私鸦片,杀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枪毙都是轻的。”

    高欢点点头,周延儒这个时候,必须让高欢知道,此周非彼周,于是继续表态道:“臣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臣以为陛下处理的合情合理,绝对不能让一两粒老鼠屎,坏了大乾的吏治!”

    高欢见他昂着头,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却忽然冷笑道:“你既然有这个觉悟,为何要帮周延辉隐瞒,还帮助他收买官员。”

    周延儒闻语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高欢将一份卷宗丢在他的面前,冰冷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岭北吧!”

    马士英和高宏图震惊了,两人立时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高欢看着两人,“两位爱卿年事已高,喜欢犯糊涂,还是早些告老还乡吧!”

    两人闻语,低着头,内心十分不甘,他们还想为朝廷服务,却不敢违背高欢的意志,只能颤抖的叩首磕头,“臣明白了。”

    高欢见此摆摆手,打发三人离开,看着他们失落凄凉的背影,高欢内心不为所动。

    不将他们搬倒,整风运动就无法真正展开。

    这时,三人刚走,堵胤锡便到了书房外。

    “马国丈,周阁老、高阁老。”堵胤锡一脸微笑。

    周延儒看了他一眼,“我盯着李阁部,没想到最后载到你的手上。堵阁部,我服了。”

    三人说完,便失落的离开,堵胤锡看着他们的背影,半响回过神,迈步进入书房。

    高欢抬起头,“堵爱卿,有什么事情!”

    堵胤锡行礼道:“陛下,英国大使向我朝发出抗议,要求我们释放抓捕的英国商人,并退还货物。”

第1139章英国的照会

    高欢听了堵胤锡的话,微微一愣,英国人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是吗?”高欢冷哼一声道:“朕若是不释放呢?”

    英国人的警告,让高欢有种梦回大清的感觉,有些荒唐和可笑。

    堵胤锡道:“回禀陛下,这个英国人倒是没说!”

    “算他们识相。”高欢哈哈哈一笑,合上奏疏,内心冷笑,“英国佬当朕的大乾是大清,以为警告一下,就会吓尿!”

    英国人没有威胁用武力解决争端,便说明他们还算正常。

    堵胤锡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高欢轻蔑笑道:“让他们抗议好了。我大乾禁绝鸦片,英国商人走私鸦片入境,毒害朕的子民,为首之人必须按律枪毙,剩下都要依法判刑,它国不能干涉我大乾的法律。”

    这次高欢没有凭借好恶就大开杀戒,而是让国安司和三法司,收集证据后,再对周家父子进行审判,也是想健全乾朝的法治。

    毕竟已经是十七世纪中叶,乾朝早已开启近代化,国家也该逐渐开启法治了。

    为此高欢都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岂会容忍英国人干扰乾朝的司法。

    英国人既然在乾朝犯事,就该接受乾朝的审理,不可能英国说放人就放人。

    堵胤锡闻语颔首道:“臣明白了。”

    “嗯,你去办吧!”高欢挥了挥手,说实话,英国人武力威胁,高欢一点也不怕。

    乾朝刚在东亚和南洋,击败了西班牙和荷兰,英国舰队来了,高欢就送他们去喂鱼。

    大乾并非大清,英国舰队敢来,高欢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

    英国自己也知道,在东亚不是乾朝的对手,所以没敢提武力威胁,高欢自然不把英国的警告当一回事。

    当下堵胤锡行礼告退,高欢则思考着,如何在民间发起扫黑运动,将恶霸和地痞流氓,全部送去北岭,与沙俄争夺西伯利亚的控制权。

    在朝廷则开展整风运动,打击贪污腐化,重塑官员信仰。

    ……

    是夜,上海英国驻乾朝使馆。

    乾朝击败西班牙和荷兰后,远洋贸易的主要对象,成了英国和葡萄牙。

    因为双方之间贸易频繁,也为了对抗荷兰和西班牙,高欢与英国和葡萄牙互相派遣了使节,以便进行沟通。

    高欢允许西夷各国在上海设立使馆,方便使馆服务在乾的各国商人,处理双方的纠纷。

    当然高欢也向英国和葡萄牙派遣了大使,不过乾朝的商船还没能力抵达欧洲,所以两座使馆主要任务,就是搜集西欧的情报。

    这时在使馆房间内,英国大使史密斯正与在乾的犹太商人,扎克多格在灯光下喝着葡萄酒。

    扎克多格与被抓的葛朗台一样,都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犹太商人。

    英国的东印度公司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样,都相当强大,拥有自己的军队,还可以铸造货币,等同于一个国家。

    乾英贸易中,英国对乾贸易,长期处于逆差,每年都有大量白银流入乾朝,长此下去,英国资本无法积累足够的资金,恐怕就与工业革命无缘了。

    英国东印度公司为了缩小逆差,也为了赚取白银,购买中国的瓷器、茶叶和丝绸,在孟加拉种植鸦片。

    虽说东印度公司种植鸦片时间还短,但是却已经成为东印度公司收入的主要来源。

    因此葛朗台和两艘货船的鸦片,被乾军抓住,在上海的犹太商人,立刻前往使馆,游说大使史密斯,说服乾朝放人,并归还货物。

    “大使阁下,您说乾人会放掉可怜的葛朗台,并归还鸦片吗?”扎克多格摇晃着酒杯,担心道:“公司还等着出售鸦片获得的银元,来购买乾朝的商品。”

    乾朝的强大,英国人是知道的,他们几乎亲眼看着,乾朝击败西班牙和荷兰,将两个前海上霸主赶出东亚。

    史密斯大使喝了口酒,“亲爱的扎克多格,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向乾人提出照会,让他们尽快放人。他们的皇帝,忽然将鸦片列为禁止交易的名单,限制了自由贸易,是可耻的行为!”

    扎克伯格担心道:“大使阁下,我们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乾朝人,他们真会放人吗?”

    史密斯道:“谁说我大英没有办法威胁乾朝人。我了解到,乾人在江南生产过剩,我们如果停止向他们采购货物,乾朝人的商品积压,他们肯定会来求我们。”

    西欧各国大多是商业文明,对于商业活动很敏锐。

    自从乾朝土地国有后,士绅、勋戚、商人的钱财,无法投资到田产上,大笔大笔的银元,涌进建筑和工商业,造成江南一地,工坊遍地开花。

    现在乾朝急需要扩展市场,为商品打开销路,若是英国人断绝远洋贸易,江南的货物肯定会大量积压。

    史密斯对此很有信心,他继续道:“现在葡萄牙的能力有限,我们几乎垄断了乾人的远洋贸易,他们非常依靠我们!”

    扎克多格听了,“如果能够让中国释放葛朗台,归还鸦片,并允许我们销售,公司就有钱采购乾朝的货物了。”

    史密斯闻语说道:“说到乾朝的货物,我希望东印度公司,能够尽快找到烧制瓷器的泥土,以及适合种植茶叶的土地!等几年我们自己烧出瓷器,种出茶叶,那么乾人就随便我们摆步了。”

    英国人在上海设立大使馆后,同样在搜集中国的情报,并意图偷窃中国的技术。

    现在中国外贸易的拳头产品,就是瓷器、茶叶和丝绸。

    西方殖民者做梦都想,偷取中国瓷器烧制和种植茶叶的技术,以及丝绸纺织技术。

    这其中养蚕和制丝的技术,很早就被西方偷走,而瓷器烧制和茶叶种植,再不久的将来,也会被法国和英国偷走。

    茶叶、瓷器、丝绸三大产品,被西方山寨,也最终导致了中国的衰落。

    茶叶和瓷器本来都是中国的拳头产品,可在后来,立顿等英国品牌却占据全球市场大部份额,瓷器的名牌也都是外国企业。

    现在海洋贸易中,大头都被乾朝赚去,让英国十分不满,他们已经制定了偷取制瓷和茶种的计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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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老朱家人心丧尽,合该俺老李得天下!”
张献忠,“皇帝轮流做,明日到我家!”
多尔衮,“天命于大清,入中国为天下主!”
明朝崇祯帝自缢,南明弘光帝瑟瑟发抖。
河南登封,魔王高欢降世,异军突起,以天下布武的决心,结束动荡的乱世。
李自成说俺挡他道了,杀!
张献忠割据不臣,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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