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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桦尽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txt下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恩情

    “只望宗族拿了银子,真能够还我们镇国公府遗孀……一个平静!”白卿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天色已晚,让下人带三位堂叔伯去安置吧!待国公府大丧过后……我母亲亲自派人护送三位叔伯回朔阳!”

    白锦稚一听又沉不住气上前:“长姐!他们这般对我们国公府……”

    “我国公府,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此乃义。”

    白岐云看着恨不能将他们生吞活剥的国公府诸人,哪有勇气在国公府住下来?!

    “不……不必了!我们自有住处!”白岐云紧紧握着庶堂弟的手要走。

    “堂伯父,大都城离朔阳虽说不远,但也不近,堂伯父怀揣四十五万两银子,如此回去难免不稳妥!国公府丧事未办完之前,实在腾不出人手护送您三位回朔阳,为稳妥计……不如等丧事结束后,国公府派人护送您三位回朔阳为好。”

    “长姐!”白锦稚气红了眼,满腔愤懑不满。

    不等白岐云开口,刚才那位接了银子的庶老爷道:“此次我三人本就是为国公府丧事,与国公爷遗愿来的,自然得等国公府丧事之后再走!只是护送之事不敢再麻烦国公府,否则我等得羞愧而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白卿言颔首,命人请萧容衍内厅喝茶致谢。

    白岐云三人在百姓注视之下灰溜溜离开。

    围观百姓却不免觉白卿言对族人太过软弱。

    “虽说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可白家宗族的人这么作贱他们国公府,白大姑娘连信王都敢逼杀的人,怎么面对宗族那么软弱。”

    三五聚作一团提灯往回走的百姓议论纷纷。

    “怎么那么软弱?!那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听世子夫人说……丧事过后,国公府白家的遗孀要回朔阳了?能怎么办?她们孤儿寡母的总不能和宗族硬来吧?”

    说到这里,有心肠软的妇人不住抹眼泪:“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怎么就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要是国公爷知道定然死不瞑目啊!”

    “可不是死不瞑目吗?就刚才……别人上香都好好的,偏那个朔阳白家的族老爷上香,香就断了!还两次!烛火无风摇摆,那可不就是国公爷显灵了嘛!”

    “哎呀!这天都黑了,你怎么说这个!怪瘆人的!”

    “怕什么,国公府一家都是为了护卫我们百姓而亡的,难不成死后英灵还会害我们吗?!就算死后也会护着我们,什么妖魔鬼怪能害我们!”

    天色已沉沉黑了下来,大都城往日最热闹的红灯长街被笼罩在一片蒙蒙雾色之中,隐约能看到百姓、商户自发换上的白色灯笼,大约是为了哀悼为国为民而死的国公府英灵。

    国公府长廊里、檐角上的白色灯笼,随风清浅晃动。

    不一会儿,雪粒如被磨碎的细盐一般往下落,轻轻砸在灯笼白绸缎面上,噼里啪啦直响。

    董氏、白卿言坐于厅内,缓缓与萧容衍细说国公府只借用他名头的事情。

    “此事,算我国公府欠了萧先生一个人情,还烦请萧先生同国公府把这场戏做足,可好?”董氏声音徐徐。

    萧容衍放下手中茶杯,郑重道:“世子夫人这话,便是折煞萧某了。萧某虽愚钝,却也知……此乃是白大姑娘看透萧某大都之行所图,给了萧某借国公府达成目的的机会。”

    “士、农、工、商,商者多为人轻贱,国公府未低看萧某出身,反助萧某,萧某铭感于心,只盼他日世子夫人与大姑娘能给萧某机会,报偿一二。”

    能让尘世之人所看重的,无外乎三样东西,一曰权,二曰名,三曰财。

    三样东西,可以说相辅相成……

    权柄在握,可得财,可得名。

    名,可以成就权,成就财。

    财,亦能成就名,成就权。

    而其中最容易掌握便是财,其次是权,好名声最难……

    萧容衍既然要用第一富商的名号行走列国,想得他国勋贵甚至是皇庭青眼,自是要将名声推至鼎盛。有了盛名,萧容衍不论走至哪一国,都不必他再花费心机接近那些权贵人物,只要名帖递上自是相见何人都可。

    尤其此次,萧容衍同世间忠义之名最为耀目的白家扯上关系,那便是为萧容衍这个名字镀了一层金。

    白卿言这是把站在白家肩上,为他萧容衍博好名声的机会……拱手送到了萧容衍面前。这对他将来与各国门阀、世家打交道大有裨益,以萧容衍的心智,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董氏望着坐于灯下极为英俊的儒雅男子,他眸色沉稳内敛,眉目间被摇曳的烛火染上一层温润暖色。虽为商贾,却无铜臭,通身清雅,言行举止间颇有矜贵从容之态,话音温醇平和,让人好感倍生。

    董氏轻轻握紧手炉,眉目间略略含笑,望着萧容衍点了点头。

    萧容衍是个极为睿智通透的,虽说那眸色如一泓深泉让人望不到底,但董氏能感受到,萧容衍坐于此间同她说话,并未有所藏掖,直抒胸臆,是真心领受了国公府这份恩情。

    董氏倒是不图日后萧容衍能有所报偿,她不过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

    “也是感激萧先生城南出手拦信王,今日棺前又救了我白家遗孀。”董氏望着门外簌簌的落雪,“雪天路滑,萧先生回去路上小心。三日之后,国公府必将四十五万两如数奉还。卿言,送萧先生……”

    萧容衍起身恭恭敬敬对董氏行大礼后,才随白卿言从厅内走了出来。

    “萧先生慢走……”白卿言福身。

    明灯长廊之下,掌灯婢女在前挑灯引路,萧容衍与白卿言并肩而行,春桃和一众丫头连同萧容衍的护卫,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一路无言,倒是萧容衍先出声道:“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这话……怕是此时此刻已经传到陛下耳中。最晚后日,关于信王之事,陛下定有所决断。”

    白卿言垂着眸子没有吭声。

    国公府决意退回朔阳老家的姿态,摆出来给皇帝看了。

第一百零七章:略作谋划

    皇帝想听的话,也借着朔阳宗族逼迫之事说了。

    是个人就总有心,心再冷……也总有一丝温情能被触动。

    那日大殿之上,她信口捏造祖父说皇帝鲲鹏大志的言语,已让皇帝心存愧疚。

    她深信,再让皇帝看到国公府“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的仁义,皇帝必有决断。

    “宗族逼迫,变卖国公府产业,助萧某达成所图,推进皇帝决断,为国公府日后回朔阳不受宗族钳制铺路。”萧容衍摩梭着手中玉蝉,心中敬服,低声问,“宗族逼迫之事……也是白大姑娘一手促成?”

    这位白大姑娘有每每惊人之举,必定令人刮目相看,而后又必存后手,环环相扣,让人叹为观止。

    “宗族人心不足,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略作谋划,求存罢了。”

    在萧容衍这等心智之人面前否认,他必要同她饶舌,逼她承认,不如痛痛快快认下来。

    “不论如何,此次白大姑娘助我,萧某没齿难忘。”

    “不过各有所求,各得实惠,谈不上谁助谁,就算做相互成全。况且今日折柳亭内,白卿言说了……他日先生若遇困顿,白家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说话间她已将萧容衍送至偏门,她拢了拢身上狐裘,侧身望着立于白家偏门灯下的男子:“若萧先生仍内心不安,就当白家这是报答先生两次出手相助之恩了。”

    国公府家仆已将萧容衍的马牵至门前,马儿看到萧容衍,鼻子喷出白雾,踢踏着马蹄想凑过来。

    “萧先生请吧……”

    “告辞。”萧容衍对白卿言行礼后,抬脚走出国公府,潇洒利落一跃上马。

    他一手攥住缰绳,一手接过国公府家仆递来的乌金马鞭,高坐于马背,朝门内白卿言的方向望去。

    随风摇曳的白绸灯下,身着孝衣孝布的女子浅浅福身行礼,面色苍白有几分病弱之态,隔着薄雾雪籽,依旧掩不住的明艳夺目的惊鸿美貌,和熠熠矜贵的气质。

    清雅恬静,从容淡然,内里心智坚韧,城府谋算深都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萧容衍敬佩。

    男子幽如深井的眸子凝视了她片刻,终还是挥鞭而去。

    “这一天过得,真是好生漫长啊!”春桃扶着白卿言的手臂,忍不住低叹,“大姑娘累了吧?”

    她点了点头:“回吧!先去看看祖母,再去看看纪庭瑜。”

    国公府后院厨房,两个仆妇端着簸箩一路小跑进厨房檐下,拍了拍身上的雪籽,仰头看那一片雾色直叹气:“今儿个这天气可真是怪了!这么大的雾,又下这么大的雪籽。”

    另一个婆子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附耳对同伴低声道:“我听说,二爷那个不争气的庶子,刚和他亲娘雇了辆马车,拎了好几个大包袱从后门溜了!国公府也不知道哪路菩萨没有拜对,朔阳祖宗逼的世子夫人要倾家荡产,那庶子要是跑了……国公府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看来还是府上的活计,还是太轻省了。”大长公主身边掌管膳食的管事嬷嬷立在厨房门内,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不怒自威。

    两个仆妇被吓了一跳,连忙福身行礼退至一旁,头也不敢抬。

    那位穿着墨青色衣裳气派十足的嬷嬷瞪了两个仆妇一眼,踏出忙得火热朝天的厨房,身后跟着一排拎着黑漆描金食盒的丫头鱼贯而出,沿着明灯回廊朝大长公主内院方向走去。

    大长公主长寿院正房里炉火烧得极旺,侍奉丫头正规规矩矩摆善,管炭火的婆子用裹铜长夹添了几块银霜炭,将铜罩罩在火炉上。

    蒋嬷嬷陪着白卿言、白锦绣立在廊下,听大长公主身边掌管膳食的管事嬷嬷同她们说完白卿玄和他亲娘溜了的事情,摆手示意管事嬷嬷下去。

    管事嬷嬷颔首,恭敬行礼退下。

    “这事我知道。”白卿言坦诚道,“清明院里的嬷嬷早便同我说那庶子要走,也是我没有让人拦着。”

    “走就走吧!”白锦绣眉头紧皱,难见面露厌恶,“那妇人……那庶子,都不知我父亲是怎么……”是怎么瞎了眼看上那种作为的妇人。

    子不言父之过,白锦绣心中全是恼火,终闭了闭眼什么都不曾再说。

    白卿言垂眸,望着廊下噼里啪啦落在廊檐下的雪籽,语气淡薄如风:“祖母是什么意思?想……把人扣下来吗?”

    “大长公主还不知道呢,大姐儿……国公府男子都没了,好歹那是咱们国公府的一点血脉,孩子性情不好原是没有教好的缘故。大长公主前几日还同老奴说,等陛下处置信王和刘焕章还有忠勇侯秦德昭的圣旨下来,咱们国公府大丧一过,便自请去爵位,去母留子,由她亲自来管教这个庶子。”蒋嬷嬷见白卿言垂着眸子不吭声,上前一步握住白卿言的手,“大姐儿啊,大长公主老了……丧夫、丧子,失去孙子,心里苦不堪言!总要给她一点盼头,给她找点儿事儿做,这苦不堪言的日子大长公主才好熬一些!”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白卿言温润的腔调掩住心中肃杀之意,“人的确是我有意纵他们离开的,是因我深知以那庶子趋利避害的本性,只要皇帝处罚信王的圣旨一下,他必定还会再回国公府。嬷嬷信我。”

    “信!嬷嬷当然信大姐儿!是嬷嬷多心了……大姐儿别忘心里搁。”蒋嬷嬷对她福身行礼。

    “嬷嬷。”她叹了口气,扶住蒋嬷嬷,“嬷嬷这就是折煞阿宝了,嬷嬷跟了祖母一生,当算得上阿宝和锦绣的半个长辈。祖母同蒋嬷嬷相处的时间,比我等孙女儿还要多。有您操心祖母,是我们的福气。”

    蒋嬷嬷双眼泛红,用帕子掩着嘴眼泪吧嗒吧嗒掉:“大姐儿、二姐儿你们不知道,自咱们国公府出事,大长公主她心里苦如黄连,可她强撑着不能倒下,夹在皇室和国公府间左右为难,心跟成日都滚在那沸油里,无一日安生啊。”

第一百零八章:守孝

    蒋嬷嬷说的这些她心里十分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愿意为祖母竭力克制杀念,留那个庶子一命。

    “去母留子这件事,我会替祖母做好,就别让祖母她老人家再费心了。”她说。

    “嬷嬷,祖母难……长姐不难吗?”白锦绣紧紧攥着帕子,含泪替白卿言说话,“我父亲留下的那个孽障,留在白家就是个祸患!当日长街之上,那个孽障说的那些话不让人后怕吗?把他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给家里招来塌天大祸!是不是到时候又得长姐跟在后面收拾残局?长姐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了这个家殚精极虑,今儿个武德门前长姐生生挨了一棍,到现在都没有能闲下片刻让洪大夫好好给把把脉,嬷嬷不心疼心疼长姐,却在这里求长姐想办法留下那个孽障?”

    白锦绣喉头哽咽难当,眼泪跟断了线一样:“从小到大,长姐即便有伤,也从不喊疼从不喊难受,难不成嬷嬷就真觉得长姐金刚不坏,全然不知疼吗?”

    灯下的蒋嬷嬷如梦大醒,惊慌失措望着白卿言,上下打量着她,紧张兮兮的声音带了哭腔问:“大姐儿,大姐儿你可还撑得住啊?是嬷嬷糊涂……是嬷嬷的错!嬷嬷这就让人去请洪大夫!”

    “洪大夫此时正守在纪庭瑜,纪庭瑜失血过多,怕……”她抿着唇没说后话,想到纪庭瑜为了国公府,将好不容易止住血的胳膊又砍断,她眼眶发酸,“我不要紧。”

    和纪庭瑜比起来,她挨了一棍算什么?!

    她攥了攥白锦绣的手,安抚白锦绣:“行刑官手下留情,比起家法军棍可要轻不知道多少倍,否则我这身子骨还能站在这里?”

    听到房内珠帘晃动,珠子磕碰的声音,丫头婆子细数从正房退了出来。

    蒋嬷嬷擦干眼泪,替白卿言、白锦绣打了帘,进屋时就见董氏已经扶着大长公主已在圆桌前坐下。

    董氏是来同大长公主禀变卖国公府产业的事情,事情的前因后果处理方式。董氏说得很清楚,大长公主知道董氏和白卿言是为了国公府遗孀日后回朔阳计,并无什么异议。反到觉得董氏和白卿言十分有决断,倒是不担心以后他们回了朔阳被宗族欺负。

    同董氏说完她心里舒畅了一截儿,正准备用膳,就听到门外蒋嬷嬷的话。

    大长公主和董氏立在屋内听了一会儿,才从珠帘后出来,

    大长公主闭着眼,手指拨了拨佛珠,鬓间银丝在烛光之下生辉,越发显得容颜憔悴。

    “阿宝……”大长公主对她伸出缠着佛珠的手,双眸通红。

    她刚挪步刚走至大长公主身边,就被大长公主搂在了怀里,大长公主闭上眼,泪如泉涌,她死死咬着牙,睁开眼大声道:“让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过来给阿宝瞧瞧。”

    这便是听到刚才他们的话了,她望着大长公主:“祖母,我不要紧,您不必担心。”

    “你便听你祖母的!”董氏早就焦心不已,双眼红得不像样子,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自家人面前,你要什么强?!”

    今日她只知道大长公主带着孩子们去敲登闻鼓,瞧着几个孩子完好无损回来,还以为一切顺利,谁成想女儿居然在武德门前挨了一棍,怎么也没有人回来禀一声?!

    要早知道女儿挨了一棍,她如何能让女儿这般劳累!

    “哪里就不要紧了!你这孩子从小大到便是这样,不论哪儿疼哪儿伤从不喊一个疼字!非得要把小毛病弄成大毛病,被发现了才勉强承认!”大长公主声音严厉,“你若是不想祖母担心,就让太医好好瞧瞧!”

    请太医的事情定下,大长公主又狠下了心开口:“那孽障要走,便让他走吧,我国公府没有这样骨头轻贱的子嗣。”

    因白卿玄是白锦绣父亲的孽障,白锦绣心中愧疚:“祖母……”

    大长公主睁开通红的眼,硬挺着庄重威严,坚定道:“少了这个孽障,我国公府还可以指望老五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即便那孩子也是个女儿郎,难道我国公府女儿郎就撑不起白家门楣了吗?!坐下用膳!蒋嬷嬷派人去前面灵堂把几个孩子都叫回来用膳。”

    看了眼满桌子的素斋,大长公主语气不容置疑:“虽说要守孝,可孩子们正在长身体,哪能跟我这老太婆一样不沾荤腥?!”

    “祖母我们身上带孝……”白锦绣红着眼说。

    “不沾荤腥哪来的力气守灵?哪来的力气撑起我们国公府?孝义在心不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你们守来有个什么意思!阿宝身子弱,锦绣成了亲得调理好身子为将来打算,你们妹妹年纪又都还小,若真守上三年,身体还要不要了?你们康健、平安,这才是对你祖父、你们父亲尽的最大的孝!此事不容再议,旁人说嘴……便是我这个老太婆用孝道压着你们吃的!”

    大长公主提起精神,对身旁婢女道:“让小厨房给孩子们用鸡汤给孩子们下碗面,放些酸笋、松茸,卧两个蛋!年前小厨房备下的云腿蒸上两碟!明日开始厨房里肉汤不能断,就说是我说的!”

    “乖孩子,大伯母知道你孝顺,可你祖母说的对!”董氏拍了拍白锦绣的手,“你祖父他们人都已经不在了,总不能连你们的身体也都因为一个孝字折进去!听你们祖母话!”

    劝了白锦绣董氏又吩咐婢女:“给二姑爷也做一碗面,配上爽口的小菜端过去,这几天二姑爷扎扎实实在国公府帮忙,着实辛苦。”

    灵堂里不能离人,白锦桐、白锦稚带着三个妹妹过来,母亲同婶婶们便都在灵堂里守灵。

    用完膳,乳母带着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回去休息,大长公主亲自盯着太医给白卿言号了脉,听太医说白卿言无内伤,大长公主这才放心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滔天富贵

    白卿言同白锦绣、白锦桐和白锦稚四人刚从长寿院正房出来时,外面已是鹅毛大雪。

    婢女提灯撑伞,陪着她们慢步往外走。

    “今日长姐让我同三姐那么闹了一通,虽说以后回朔阳这宗族便不敢找我们麻烦,可这四十五万两银子……给的实在憋屈!”白锦稚心里愤懑,“就宗族那吸血臭虫的做派,我宁愿用这四十五万两银子开个粥棚接济穷困人家,都比给了他们强。”

    “国公府如今只剩女流之辈,就当花钱买平静吧!”白锦绣笑着抚了抚白锦稚的脑袋。

    “不过,那萧先生倒是真高义!”白锦稚提起萧容衍,眼底带着几分敬佩,“真是一派风光霁月之姿,与我之前见过满身铜臭的商人完全不同呢!到像是清贵世家的公子哥儿。”

    萧容衍本就不是真正的商人,自然身上无铜臭。

    刚出长寿院,就见小丫头撑伞扶着刘氏身边的管事嬷嬷罗嬷嬷匆匆而来,罗嬷嬷说刘氏遣她来唤白锦绣去一趟。

    “长姐,三妹妹、四妹妹,我就先去母亲那里,随后便去灵堂……”

    白卿言颔首。

    白锦绣行礼后匆匆同罗嬷嬷离开,不住地问罗嬷嬷是不是母亲刘氏有什么不舒服。

    寒风瑟瑟,她侧身望着两个妹妹:“我去看看纪庭瑜,你们先去灵堂。”

    “那我陪长姐去吧!小四……你先去灵堂,那里离不开人。”白锦桐把白锦稚支开,是不想让妹妹再看到纪庭瑜血肉模糊的凄惨模样。

    “好……”白锦稚点头。

    白锦桐陪着白卿言到纪庭瑜那里时,纪庭瑜已经睡下,洪大夫说纪庭瑜刚才疼醒了吃了药又睡了。

    “能睡好啊!”坐在方桌前一直守着的洪大夫摸着山羊须道,“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若纸的纪庭瑜,白卿言红着眼从内室出来,问卢平:“纪庭瑜的家人可都知道了?”

    “今天纪庭瑜刚回来,郝管家便遣人去庄子上告知纪庭瑜的姐姐了。”卢平点头替白卿言和白锦桐打帘出来。

    “不派人去告知纪庭瑜父母妻儿一声吗?”白锦桐问。

    卢平立在廊下徐徐开口:“漳州匪患的时候,纪庭瑜的父亲没了,母亲五年前也没了。腊月初纪庭瑜刚娶了媳妇,可媳妇儿年纪还小……郝管家派去的管事怕纪家无长辈,新媳妇经不住事。便又赶到纪庭瑜姐夫家里,同他姐姐说了。”

    白卿言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转身望着卢平道:“平叔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悄悄去办。”

    “大姑娘吩咐!”卢平抱拳。

    “我估摸着明儿个一大早,我那位族堂伯白岐云便会怀揣银票动身回朔阳。”她垂眸轻抚着手中手炉,慢条斯理说,“你挑十个忠诚可靠,武艺高强,且口风紧的,悄悄跟着他,等快到朔阳边界,让他们扮作盗匪劫了白岐云。”

    白锦桐一愣:“长姐?!”

    “是!”卢平应声。

    “平叔劳烦您现在就去挑人,挑好了来逸风亭同我说一声。”

    卢平抱拳后,匆匆离开。

    “我还以为,长姐让我和小四做了那么一场戏,只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占个理字,要一个面子,便会将银子给宗族,小四为此心里还不高兴呢。”白锦桐眼里藏着笑,打劫这做派真真像极了小四。

    光是想到白岐云被劫后哭天喊地样子,白锦桐就觉得解气。

    “理字要,面子要,实惠也得要,不然对不起你和小四辛苦一场。”她望着卢平匆匆而去的背影,对白锦桐道,“都说穷家富路,你能多四十五万两傍身,记得要多谢白岐云这位族堂伯啊……”

    “长姐说的是。”

    看着这满地落雪,她转过身来,郑重问白锦桐:“你可是……打算出海?”

    白锦桐自小年夜宫宴回来之后,日日都在思量这事。

    若没有皇帝殿前对长姐那一问,如果没有白家满门男儿尽折损南疆,她很是愿意按照祖母安排的路走下去,慢慢为白家积暗财。

    可那日他望着坐于齐王身后的大魏第一富商萧容衍,终于明白,财……是能通天的。

    白锦桐不知长姐对白家未来如何谋划,可她能从长姐只言片语中,察觉到长姐意欲威慑皇室意图。

    否则,为何长姐要在这大都搅起风波,以民情民愤逼迫皇帝,又为何每每只提国公府爱民忠民之心……只提国公府保国安民之大义?

    长姐……从头到尾,也未提过要忠这林家皇权。

    所以,白锦桐猜,长姐绝不会将白家军权拱手。

    当白家手握军权,又富可敌国!那她白家在这大晋……乃至天下,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白锦桐很想看到这一天。

    那日清辉院中,长姐同她说,以她才智能做到何种地步,是她的造化也是白家造化。所以,她必需不遗余力叩求那滔天富贵,为将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有些话,白卿言从来没有同白锦桐说透过,可白锦桐睿智机敏,心里太清楚白家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富贵险中求,这世上没有凭白来的富贵。”白锦桐负手而立,眉目间带着几分飒飒英气,“出海风险极大,可利润实在太过诱人!不瞒长姐……祖母指派给我的管事,我已先后派出一大半出发去海口买船、雇人。等十五一过我便亲自带人搜罗货品,一来一往货船不空,只要老天爷眷顾,最多五年……锦桐不敢说天下,却有自信成为大晋第一富商。”

    她望着自己这三妹妹,心中感怀良多。

    幸而她们生在了国公府白家,祖父、父亲他们从不因她们是女儿身而轻看,她们学得任何东西也不比男儿少,骨子里少了女子柔弱和本该对这个世道的畏惧,反到满身降伏天地的斗意。

    “我父亲曾有一位幕僚姓柳,祖上是靠海吃饭的,有一套祖传预测天气的能耐,很是厉害,我请他出山助你。”白卿言拉着白锦桐的手从台阶上往外走。

第一百一十章:永生不灭

    一直候在院门口的春桃,和白锦桐的贴身侍婢丹芝,见两位姑娘出来忙撑开了伞,疾步进来接两位姑娘。

    白锦桐拿过丹芝手中的伞,撑在白卿言头上道:“你们两个回去吧,我和长姐走走……”

    “灯给我。”白卿言拿过春桃手中的灯。

    姐妹两人沿着落了雪的青石板路,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往逸风亭走。

    “我听祖母说,给你安排了几个身世说词让你自己挑,你可选好了?”她问。

    “选好了,我挑了个崔凤年的名字,觉着好听,且崔家本就是商贾出身,只是十几年前败落了,崔家还有一个双目皆盲神志不清的祖母在,别人也不至于怀疑我这身份是假的。”

    她点了点头:“平叔挑的人,等事办完之后,我想着就让他们就跟着你,听你差遣。”

    “长姐,祖母已经给了我很多人了!”白锦桐说。

    她脚下步子一顿,转过头来定定看着白锦桐:“那些人是祖母给的,必定得用,你可以好好用,可有些事情……需要只听命于你一人的人来办,你手下便不能没有自己的人!”

    白锦桐抿住唇,猜测这是不是长姐含蓄的在叮嘱她防备祖母。

    “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祖母伤心。”她牵着白锦桐,继续往前走,“祖母到底年纪大了,她老人家更愿意看到,是国公府与皇室相敬相扶的太平门面,有些事你若做的超出祖母预料,祖母必不会不闻不问。你心中需牢记,祖母是我们的祖母,也是大晋的大长公主。”

    “我知道了长姐,我必会让祖母看到她想看到的。”白锦桐说。

    卢平手下知根知底可以交付后背,统共就那么几十个,他慎之又慎挑了嘴巴最严的十个,拿着名册来同白卿言禀报。

    白卿言将名册递给白锦桐:“以后这些人你用,你要去见见吗?”

    “平叔挑的人我放心,就不去看了,总有要见的时候。”白锦桐说。

    她点头,抬眼望着卢平,眸色幽深,语速极稳:“即是盗匪,那就扮得像一些别露出什么破绽,更不必刻意给白岐云一行留命。事毕后,更不必折返复命,分散两路。一路直奔五道坡,以我父亲之名请柳家堡柳正余先生出山。一路乔装普通商户管事家仆在事发之前进朔阳,替少东家崔凤年购置朔阳白茶出海交易买卖。以后……他们便都跟着三姑娘听命行事。”

    “是!”卢平颔首。

    已是子时,长寿院门外,撑着伞的蒋嬷嬷听完外院婆子的回禀,打赏了一个荷包,拎着袄裙下摆又匆匆进了上房。

    头发花白的大长公主闭眼,靠坐在床头吉祥如意双花团枕上,盖着条绛紫色富贵团花锦被,手中拨弄佛珠,帷帐还未曾放下,半个身子都隐在烛光照不到阴影里。

    “大长公主……”蒋嬷嬷走至大长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二爷的庶子已经安顿到庄子上了,该说的话也都传到了,如今年节之下他们母子俩已无处可去,即得了大长公主保他平安的许诺,又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唯一的血脉,自然是先去庄子上安顿对他来说好处多一些,只待他们住进庄子,那妇人定是不能活着出来。”

    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这事,别让阿宝知道了!”

    听到这话蒋嬷嬷又红了眼:“其实,大姐儿原也没有想到那个庶子的命。”

    大长公主闭着的眼角沁出湿意:“我不是为了防着阿宝要老二那庶子的命,我是不想让阿宝手上沾那腌脏妇人的脏血!阿宝那么小个孩子……为这个家做的太多了,损阴德的事就让我这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太太来做吧!”

    蒋嬷嬷应了一声跪在大长公主床边,轻轻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老奴就知道,大长公主还是最疼大姐儿的!”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白卿言预料的那般,白岐云带着四十五万两的银票带着他来时的人马出城,是回朔阳的方向。

    临走前,白岐云交代两位庶族弟,今日再去国公府一天,明日必需出发回朔阳。

    不到中午,皇帝四道旨意接从皇城发出,内容让大都百姓都不住跪地叩拜,高呼皇帝英明。

    第一道旨意,皇帝命大理寺卿主捉拿忠勇侯秦德昭,严查审南疆粮草一案。

    第二道旨意,刘焕章通敌叛国,抄家灭族。

    第三道旨意,信王杖一百贬为庶民流放永州永世不得回朝,信王子嗣贬为庶民圈禁于信王府内。

    第四道旨意,追封镇国公为镇国王,追封镇国公世子为镇国公。

    大长公主亲率白家遗孀跪在门口接圣旨,两位还未离开的庶老爷惊得脸色发白,对望一眼,满心惶惶。

    皇帝追封镇国公为镇国王,这是说皇帝不但没有厌弃国公府的意思,且还要加恩!

    封王啊!异姓王!虽是追封……也是高不可及的荣耀啊!

    跪在灵前的白卿言给镇国公上了一柱香,郑重叩首,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心头酸涩难当。

    “祖父!父亲!叛贼刘焕章抄家灭族,信王被贬为庶民流放永州永世不得回朝!苍天终还我白家男儿清白,我白家男儿……各个都是顶天立地,无愧百姓的忠义君子!白家一门肉身虽死,精魂永生不灭!诸位叔叔、弟弟们,可以安息了!”

    她重重叩首。

    白家诸姐妹含泪跪于白卿言身后,叩首。

    国公府门外百姓听闻“安息”二字,捶胸痛哭,那藏在心中巨大的悲痛相护感染,哭声震天。

    此生,她总算没有让祖父背负着“刚愎用军”四字,屈辱下葬,留下一世骂名。

    可就算……追封王爵又有何用?!她白家满门的忠义儿郎,还能活过来吗?!

    她再也不会将白家的生死,将白家的荣辱,寄托在旁人手里。

    她要权!要势!

    要白家不再成为砧板之鱼。

    此次皇帝对信王的处罚,比之前在大殿内皇帝同她说的要判的重。

    她敢断定,皇帝已经拿定了主意让她去南疆,因此……才做出这般的示好,甚至是退让和妥协。

第一百一十一章:冠冕堂皇

    只是不知道皇帝让哪位皇子跟她去,如果是齐王也就罢了,倘若是梁王……

    白卿言望着灵堂摇曳的烛火,眼底杀气森然,那军功她依旧可以奉送于梁王,不过梁王这条命就得留在南疆了。

    只是,若梁王留于大都,白卿言走的怕就不能那么放心了。

    那便要好好想想办法,要么将梁王按死在大都,要么将梁王的命带去南疆。

    “虽说,陛下追封了镇国王!但逝者已逝……一切丧仪还是从简吧!”大长公主手里捧着圣旨,望着满院子的棺材,闭上眼泪流满面,“让我国公府英雄早日入土为安!”

    大长公主走至灵堂前望着镇国公府的牌位,心中满都是愧疚。

    倘若她能在丈夫出征时,动用了皇室暗卫暗中跟随保护,说不定能救下哪怕一个人!

    “不渝,陛下没有忘记你的功劳!百姓也没有忘记过你的恩情!你安心的走吧!我会替你守着白家!守着……守着……”

    话还没说完,面色蜡黄无血色的大长公主似是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一步。

    “祖母!”

    “母亲!”

    “大长公主!”

    “快!请太医!”

    灵堂前因为大长公主突然晕厥乱成一团,国公府门前自发来吊唁镇国公一家的百姓心又提了起来。

    国公府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啊!

    灵堂只留下秦朗在看顾,秦朗心乱如麻,为他的父亲忠勇侯秦德昭担心,也为大长公主担心,脸色很不好看。

    长寿院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直到太医和洪大夫相继诊断,说大长公主只是忧思过度,这几日又未曾休息好,一屋子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世子夫人不必忧心,我开副药,让大长公主静养就是了。”太医十分恭敬对董氏道。

    “多谢太医!”董氏红着眼颔首。

    “既然母亲没事了,就让孩子们先去前面灵堂守着吧!那现下只有二姑爷一个人在不合适……”三夫人李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同董氏商量。

    “秦嬷嬷,你去和孩子们说一声母亲没事,让她们去前头吧,别在这里守着了!”董氏对秦嬷嬷道。

    秦嬷嬷应声退出正房,匆匆来了长寿院偏房暖阁,将太医的话同几位姑娘说了。

    白卿言颔首:“那就好,劳烦秦嬷嬷转告母亲,前面灵堂有我们姐妹,让母亲和婶婶好好侍奉祖母就是了,如今祖母是我们国公府的主心骨,决不能倒下。”

    她扶着春桃的手立起身,望着冻得脸色发白还没缓过来的三个幼妹又道:“小五、小六、小七,先在这里歇一个时辰。让人给她们热碗羊乳,端些点心来让她们垫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

    正用帕子抹泪的秦嬷嬷连连点头:“好,大姐儿放心。”

    从长寿院出来,走在白卿言身侧的白锦绣便眉头紧皱说道:“长姐,这旨意中对信王所罚与长姐回来时所说不同,我细细琢磨了旨意之后,总觉得皇帝有所谋,可所图是什么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如今南疆大败,皇帝虽先一步派人去求和,稳住局势,可昨日宫门下钥前找见了户部尚书,暗地里怕是已经准备要打硬仗。”

    白锦绣睁大眼:“难不成……”

    她点头:“那日大殿之上,我同皇帝说,愿意去南疆,军功让与皇帝的皇子……”

    “长姐!”白锦绣一颗心提了起来,用力握住白卿言的手。

    “凭什么啊!”四姑娘白锦稚沉不住气,冲过到白卿言面前喊了一声,“长姐凭什么要让军功于皇子!”

    “你嚷什么嚷!”白锦桐一把扯住白锦稚,“小声点儿!”

    白锦桐心里清楚,南疆长姐是定要去的,不论以何种方式。

    白卿言勾唇拍了拍白锦绣的手:“我如今武功尽失,就算去也只是出谋划策而已,别怕!这次皇帝重罚信王,便是向白家示好。”

    皇帝之所以派信王监军,不就是为了让他的皇子拿军功吗?她的退让……正好退在了皇帝的痒处,皇帝不会不同意。

    “可凭什么?!”白锦稚死死咬住唇,红了眼,“长姐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挣下军功凭什么要给那个狗皇帝的儿子!”

    白卿言看着白锦稚恼怒的样子,心境还算平和。

    在皇帝面前,她将去南疆的借口说得冠冕堂皇……说是去守白家世代粉身糜骨守卫的山河,所以可以军功不要双手奉送。

    可实则,她去南疆……是为了经营白家根基,是去告诉白家军,告诉大晋的将士,不论何时,白家都与他们同生死共患难。

    “等事情尘埃落定,我从南疆回来之后,用军功向皇帝换一点好处,让你二姐成为这大都城内第一个超一品的诰命夫人!想必皇帝也不会不答应,算起来咱们也不亏!”

    “长姐?!”白锦绣一脸意外。

    白锦稚紧皱的眉目也舒展开来,颇为惊讶。

    二姐成为超一品诰命夫人,那秦朗……

    白锦桐一向敏锐,她压低了声音问:“长姐的意思,是要替二姐夫拿到忠勇侯的位置?”

    “秦德昭敢在南疆粮草上动手脚,谁又能说不是和已经叛国的刘焕章勾结在了一起?毕竟刘焕章假借以粮草被困凤城诓骗祖父,行军记录又有记载,称刘焕章对凤城粮草府谷官称粮草直入大营!说他们没有联系……谁信啊?”

    “对啊!”白锦稚双眸放亮,“刘焕章怎么知道粮草有问题的?那只能说明秦德昭早同刘焕章有勾结,早就知道内情了啊!”

    白卿言笑着朝白锦稚望去:“你看……小四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旁人就想不到吗?”

    “可……这万一要是真的,会不会牵连二姐?!”白锦稚又问。

    “秦德昭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绝不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人,他不会让忠勇侯府陷入那等境地!”

    “大姑娘,马车备好了。”佟嬷嬷手里那这件黑色的斗篷,上前福身道。

    “长姐要出去?去哪儿?”白锦绣问。

第一百一十二章:正妃

    她伸手从佟嬷嬷手中接过斗篷,道:“去大理寺狱中,看一看那位忠勇侯秦德昭,你们好好守灵堂。”

    见白卿言扶着佟嬷嬷的手要走,白锦稚不放心,追了两步:“那我陪长姐去吧!”

    瞅着白锦稚一脸紧张的模样,她心头发软:“隔着牢门他还能将我怎么着了不成?更何况……我两位乳兄跟着,他们两人可都是武功顶好的!”

    “那……那我送长姐出门。”白锦稚挽住白卿言的手臂。

    她没拦着白锦稚,任由白锦稚磨了一路,快走到角门门口时,她才道:“祖父追封镇国王的圣旨刚下,想必一会儿大都城的亲贵都要上门吊唁,你我两人都不在太引人注目,你大伯母问起来你二姐三姐也不好遮掩。”

    白锦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情愿点头。

    目送白卿言扶着佟嬷嬷的手上了马车,白锦稚抱拳对肖若江兄弟二人行礼:“劳烦两位照顾好长姐。”

    肖若江、肖若海抱拳,对白锦稚长揖到底:“四姑娘放心。”

    望着马车越走越远,白锦稚垂眸盘算,白家突逢大难,大伯母、长姐支撑白家如此其艰难。

    如今长姐和皇帝达成协议要去南疆,她也应该同长姐一起去南疆,好歹能护长姐周全。

    白锦稚下意识向腰后伸手,才想起自己的鞭子被长姐收缴了。

    她紧紧抿着唇,当初是怕在大都城伤了人命她才用鞭的,要是去南疆的话……还是红缨枪好用吧!

    偌大的书房内,皇帝歪在金线绣金龙盘飞的流苏团枕上,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齐王一人。

    皇帝手里端着杯热茶,垂眸用杯盖压了压浮起的茶叶,不紧不慢道:“你这次谨慎一点儿,不要如信王一般自作聪明!但……到底白卿言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她提的任何战法你都要同诸位将军商议,诸位将军都觉得可行你才能下令!”

    齐王心跳速度极快,他知道这是父皇在为他铺路自然喜不自胜:“父皇放心,儿臣自知从无沙场征战的经验,一定多听取白大姑娘和诸位将军的意见,绝不贪功冒进!”

    皇帝阴沉沉的视线抬起,看了眼面色郑重并未显出雀跃之意的长子,用杯盖压茶叶的动作一顿,道:“南疆战事一了,不论胜败,白卿言便不用跟着回来了……”

    原本皇帝念在白卿言同白素秋有几分相似的份儿上,的确存了饶白卿言一命的意思,可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口言人语的三眼白虎将他扑食后,睡卧于他的龙床之上。

    他被惊醒,想起那三眼白虎看他的眼神竟与白卿言如出一辙,再想到白卿言姓白,属虎,他整个人立时便惊出一身冷汗。

    齐王微怔,抬头朝皇帝方向看去:“父皇?!”

    “朕说的,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皇帝将茶杯盖子盖上。

    齐王十分有眼色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内心有几分不忍,低声说:“父皇,可若白大姑娘能胜,那便是大功一件,而且这白大姑娘不贪功,儿臣以为……不如留她一命。”

    “你心存仁厚,这很好。”皇帝侧头凝视规规矩矩立在自己身旁的长子,语调低沉,“可这个白卿言不能留,她的心里和眼里……都少了对皇室的敬畏之意。她若败了,以死谢罪算朕宽厚。她若胜了,这样的人将来若生了反心,便是心腹大患!为长远计……自当未雨绸缪。”

    齐王想到抱着行军记录竹简,在国公爷灵前起誓的坚毅女子,他咬了咬牙跪于皇帝面前又道:“可父皇,白家世代忠骨,白大姑娘此次更是墨绖从戎,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儿臣想为白大姑娘求个情!还请父皇饶她一命……”

    皇帝看着叩首求情的齐王,恼火之余又有些许欣慰,欣慰这孩子不同于信王……他心中留有一点慈悲,能为白卿言求情,日后也必能容得下信王与梁王一脉活路。

    “你给朕站起来!”皇帝声音严厉,“此事不必再议!”

    “父皇!若白大姑娘真的胜了,那便是不可多得的良将,留下白大姑娘于我大晋有益无害!儿臣知父皇对白大姑娘的猜忌,儿臣有一策……或可两全其美!”齐王抬头,郑重道,“不如,让白大姑娘嫁入我皇家,出嫁从夫,如此……白大姑娘便是皇庭之人,又怎能生了反皇室之心?”

    皇帝眉头一跳,细细思量了片刻,视线又落在长子齐王身上,他眯起眼问:“你可是见白卿言容色无双,所以……”

    齐王脸色一白,心慌意乱连忙叩首:“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已有正妃与侧妃,难不成还让白大姑娘入府为妾吗?白大姑娘是父皇亲封的镇国王嫡长孙女儿,只有正妃之位才能配得上啊!”

    “正妃……”皇帝身子略略向后靠了靠,“那便是梁王了……”

    “儿臣正是此意!”齐王抬头接话。

    缄默片刻,皇帝才幽幽看向跪在递上不敢起来的齐王,道:“如此,此次……朕让梁王同白大姑娘一同去南疆可好?”

    皇帝漆黑眸色阴沉不定,如被朦胧月光蒙上了一层清冽之色。

    齐王几乎不敢犹豫,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既然此次虽儿臣为统帅,却不需儿臣行统帅之责,那么……这个统帅换了谁都可以!只要是有利我大晋的,儿臣怎会不愿意!正好趁此机会,让梁王同白大姑娘培养培养感情!将来白大姑娘便是我大晋一把锋利的剑刃。”

    皇帝眉目舒展,看了齐王良久,才开口:“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齐王从大殿内退出去后,皇帝身边侍奉的高德茂悄悄进来给皇帝换了一盏茶,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宸妃娘娘派人给陛下送了亲手做的玉蔻糕,陛下要尝尝吗?”

    “高德茂,你说大长公主那个嫡长孙女儿,朕……要是让她嫁给梁王当正妃怎么样?”皇帝目光飘忽,似在问高德茂,又似在问自己。

第一百一十三章:杀人灭口

    高德茂装傻笑了一声:“哎哟,那陛下可真是给了白家天大的恩德啊!梁王殿下那可是陛下的皇子,谁能嫁给陛下的皇子那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见皇帝眯了眯眼,高德茂突然话锋一转:“只是陛下,这白大姑娘身有顽疾,听说子嗣缘分上有些福薄!让白大姑娘当梁王殿下的侧妃都是陛下您实打实的抬举白家,陛下是天子心存仁厚,念在白家男儿皆亡的份儿上……给白大姑娘体面让白大姑娘当梁王殿下的正妃。可老奴是个小人,心眼儿小,私心里啊……就觉得太过委屈陛下的龙子了。”

    皇帝视线朝高德茂看去,忍不住低笑一声:“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老奴这都是肺腑之言!”高德茂对着皇帝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大理寺牢狱之中,常年潮湿阴暗处处泛着霉味。即便是白日里,不点灯也暗的不见天日。

    忠勇侯秦德昭盘腿坐于灯火灰暗的牢房之内,还算镇定。

    从龙之功自古不容易拿,从他计划搭上梁王而上信王这条船之前……他就明白,信王赢他荣耀,若信王输,他也会满盘皆输。

    秦德昭做事一向先为自己留后路,这次之所以无所畏惧敢一博,是忠勇侯府有保命的丹书铁券在。

    粮草运出大都城从他手中转交出去之前,至少明面儿上是上好的新粮,该灭口的他已经灭口,收尾干净。

    如今粮草有失,就算查下来他也只是一个失职之罪,祸不至牵全族。

    “白大姑娘,忠勇侯人在这里,但探视时间不宜过长,还请白大姑娘体谅一二。”狱卒哈着腰低声道。

    白卿言乳兄肖若江上前,笑盈盈给狱卒递上银子:“请兄弟们喝茶。”

    “这可使不得!”狱卒连忙推辞,情真意切,“我等在这繁华帝都,皆受镇国公府儿郎守护,只恨不能报偿一二,如今怎可收大姑娘钱财?!不可不可!”

    秦德昭睁开带着红血丝的眼仁,见那摇曳烛火之下,取下斗篷黑帽的竟是五官清艳的白卿言。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

    已经在这大理寺狱中待了一天一夜,秦德昭身上那藏青色的斜襟长衫虽然还算干净,可脸上到底已显出疲惫姿态。

    望着狱卒已然离开的背影,秦德昭低笑一声:“那狱卒……也是白大姑娘收买的人心啊!”

    “这人心是白家用命收买回来的,忠勇侯若愿舍命……这人心亦可归于忠勇侯,只可惜……”白卿言抬手解开斗篷取下递给佟嬷嬷,手握素银雕花手炉立在狱门之前,“忠勇侯家风一向惜命,怕舍不得啊。”

    秦德昭脸色沉下来:“白大姑娘屈尊来这牢狱之间,不会就是为了讽刺本候几句吧?”

    她深深看了秦德昭一言,朝背后伸手……

    肖若海将怀中名册拿出放入白卿言手中,佟嬷嬷搬了一条长櫈,用帕子擦干净了扶着白卿言坐下。

    肖若江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拿出笔墨锦帛,执笔跪坐于地。

    几人行事有条不紊,可秦德昭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这白大姑娘是要来审他?!

    “沈西耀,九品钱粮官,于宣嘉十五年腊月初一,死于醉酒失足落水,年四十六……”

    白卿言念出这个名字时,秦德昭手便下意识抓紧了衣裳,他死死盯住白卿言,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肖若江手下写字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白卿言念完便已经在锦帛上书写完毕。

    “李三海,胶州粮草府谷管,于宣嘉十五年腊月初六,夜宿花楼,饮酒过多而亡,年三十八。”

    白卿言每念一个名字,秦德昭的心就乱一分。

    尤其是白卿言念的这些人,都是参与了分贪年前送往南疆粮草……且已经被他灭口的人。

    这些人,白卿言都是怎么知道的?!

    这本名册里,白卿言只挑着里面已经死了的念完,果然见狱中秦德昭脸色大变。

    念完了那些死了的人,白卿言合了名册问肖若江:“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肖若江说完,将锦帛拿起来递给白卿言看。

    白卿言看完又将锦帛递给肖若江,这才看向牢房里的秦德昭道:“今日一早,陛下下旨,追封我祖父为镇国王,我父为镇国公。刘焕章抄家灭族,信王及其子嗣贬为庶民不说,信王本人也要被流放永州永世不得回朝了……”

    秦德昭喉头翻滚,死死咬着后槽牙。

    “你说……我要是把这分名单交上去,陛下又会如何处置你?”白卿言抖了抖手中的锦帛,眼底并无笑意,“梁王若知我今日来大理寺牢狱见过你后,便得到了这么一份名单从,梁王又会不会着急杀人灭口啊?”

    秦德昭睁大了眼,他死都想不到白卿言竟然知道背后还有梁王!

    梁王是信王的人,如今信王被贬为庶民流放,梁王肯定要想尽办法自保……

    秦德昭想起自己下令杀了李三海沈西耀等人时的情景,如果他是梁王……也是必要杀了知情人最多的人自保。

    “刘焕章远在南疆,是如何得知粮草有问题,以那不翼而飞的粮草做借口骗得南疆军内大乱?是否忠勇侯早已和刘焕章勾结?若如此……刘焕章是叛国?忠勇侯又该是什么罪过?若忠勇侯咬出梁王,梁王有该是怎么样的罪过?”

    白卿言语调慢条斯理,却让恐惧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悄无声息游走至秦德昭四肢百骸。

    “或许我白家儿郎的死,在陛下看来微不足道,甚至陛下盼着我白家儿郎死绝,可大晋数十万锐士因你等私欲葬身南疆,以致大晋一代强者只能卑躬屈膝向西凉南燕求和,割地都是小事,大晋一旦认输大梁、戎狄便随时会扑上来,你说陛下心里恨不恨?”

    皇帝不满白家,秦德昭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敢在粮草上动手脚。

    可白卿言的话没错,皇帝想让白家死……可没想让这数十万将士陪着白家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保命

    秦德昭咬紧了牙,双眸通红看向白卿言:“白大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某不明白。”

    “忠勇侯不明白不要紧,很快……梁王便会让你明白!”白卿言也不欲同秦德昭废话,站起身将锦帛交于肖若江,命他将锦帛收进食盒里。

    “忠勇侯好自为之吧!”

    见白卿言要走,秦德昭手心发紧,喊道:“白大姑娘!”

    可白卿言脚下步子未停,秦德昭心一慌,再不见刚才从容自若的镇定模样。

    他踉跄起身冲到门口,可只能看到白卿言决绝离开的背影,那架势看起来是真的不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或诈出什么来。

    秦德昭一时慌乱失措,双手紧紧抓住栏木,喊道:“白卿言!我是秦朗的父亲,白锦绣的公公!我若出事……你以为他们俩逃得开吗?!”

    这话果然让白卿言脚下步子停下,她回头,灯火下忽明忽暗的幽沉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所以啊,多亏忠勇侯夫人那么一闹,我白家才费了那么大劲让他们搬出忠勇侯府!秦朗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赞誉,再大义灭亲将这分名单交上去,有我祖母大长公主出面做保……秦朗也就是当之无愧的忠勇侯了。日后,我定会让我二妹好好谢谢忠勇侯夫人……”

    秦德目眦欲裂:“白卿言!你……你好狠毒的心肠!你竟然要秦朗子告父!这是大不孝!”

    “狠毒?!”白卿言眉目间染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冷寒,“你等为满足一己私欲在帝都玩弄阴谋心计,致使我晋国多少儿郎命丧南疆?!他们本是怀着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却不是堂堂正正死在敌国兵刃之下,而是死于你们这些为王为侯者的私欲算计中,数十万儿郎……他们的孝谁来尽?!难道指望侯爷你吗?!”

    稍稍平静了情绪,白卿言回过头凝视前方,道:“比起狠毒……我难望侯爷项背。”

    说完,白卿言带着佟嬷嬷、肖若海、肖若江两兄弟朝大狱之外走去。

    秦德昭此时内心惶惶,急着想要见到梁王的人陈情,却又怕梁王的人来了便是灭口……

    他得在秦朗将那份名单递上去之前,见到梁王的人,如此……才能保住他一命!

    可是,这位梁王……天下人皆知他是陛下最懦弱无能的一个皇子,但骨子里……他却是一个心肠极为狠辣的人。

    当初,让秦德昭料理干净李三海等人,便是梁王的主意。

    梁王说,只有死人……才能彻彻底底保守秘密。

    秦德昭手心立时起了一层粘腻细汗,脊背寒意丛生。

    丹书铁券可没法把他的命,从梁王手中救出来。

    且他要是死在这狱中,任谁也不会怀疑到那个懦弱无能的梁王身上。

    今日白卿言来看他,不问粮草去向,竟是为了……要他的命吗?!

    秦德昭闭上眼,拳头死死攥紧,该如何保命?!如何……保命啊!

    大理寺狱门口。

    佟嬷嬷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扶着身着黑色斗篷的白卿言从大理寺牢狱出来,刚走了两步佟嬷嬷脚下一绊……食盒跌在递上,里面的纸墨笔砚跌了出来。

    肖若海惊呼一声,匆忙捡起险些被墨沾了的锦帛,见锦帛被墨水沾了一些,用衣袖没有沾掉,皱眉捧给白卿言看。

    立于暗处的梁王下属高升,远远看过去……只见那锦帛上密密麻麻记了些字,他耳朵动了动,闭眼细听。

    “这个沈西耀的名字被弄污了,要不大姑娘先回府,我重新誊抄一份让秦德昭重新画押?”肖若海说。

    “罢了,弄污了一点而已,再进去被人发现了难免再生波澜,回吧!”

    说着,白卿言便走下高阶,上了马车。

    高升将自己身影隐于转角,直至那简陋的马车走远,才匆匆提步跟上。

    百姓听说大理寺围了忠勇侯府,将忠勇侯秦德昭抓入大理寺,纷纷感慨幸亏当初白家二姑娘同秦朗从忠勇侯府搬了出来,此次才能免受牵连。

    还有和大理寺狱使有亲戚关系的百姓打听到,说障城太守称运往南疆前线粮草被雨水冲泡打开后竟发现全是荞麦皮,这折子一个月前就抵达,但被信王压住了,直到昨日傍晚才被送达圣前,皇帝发了好大的火,让必需彻查粮草一事。

    在镇国公府陪妻子为国公爷守孝的秦朗,眼看着跪在他脚下哭得不能自已的吴嬷嬷,负手而立,清隽的眉目间看不出情绪。

    那日忠勇侯夫人蒋逢春被忠勇侯秦德昭送走,临走前蒋逢春死活哭求将心腹吴嬷嬷留了下来,托吴嬷嬷照顾她的一儿两女。

    到底多年夫妻,秦德昭看蒋逢春抱着儿子哭得不能自已,想着不过是一个照顾儿子女儿起居的嬷嬷,便也同意了。

    忠勇侯府遭难,眼看着大理寺围府不让进出,吴嬷嬷脑子转的快,借了白府的威势说要给秦朗送刚做好的衣衫才得以出来。

    虽然秦朗搬出了忠勇侯府自请去世子位,也是他们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围了秦家的侍卫想到秦朗是白家的姑爷,又只是一个仆人婆子送衣服而已,便命人跟着一路来了。

    “大理寺围府谁都不让进出,小公子吓得直哭,两位姑娘也手足无措!求大公子看在这些年夫人待公子还算妥帖的份儿上,救一救您的妹妹和弟弟吧!”

    镇国公府正门口的石狮子之下,吴嬷嬷跪在秦朗面前,头都碰青了。

    “吴嬷嬷,如今我已经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我只是一介白衣……有心也无力,嬷嬷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求求母亲的母家蒋家,说不定还有余地。”秦朗声音徐徐。

    “大公子可以救的!可以救的!陛下对白家还是很看重的,只要大公子请大长公主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那比什么都管用啊!”吴嬷嬷满目期待望着秦朗。

    白锦绣听到这话心中怒火陡升,正欲起身,却被白锦桐按住了。

    “三妹?!”白锦绣侧头疑惑看着眼神深沉的白锦桐。

第一百一十五章:胆子

    “秦家的事情,自有二姐夫解决,若他连一个老刁奴都处理不好,这般无礼的要求都无法推拒,以后如何护二姐?又如何……坐稳忠勇侯的位置?”白锦桐道。

    白锦绣想起白卿言走前的话心有不安,她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想过秦朗还可以坐上忠勇侯之位。

    白锦绣还未回神,便听得秦朗一声叹息:“吴嬷嬷,母亲当初纵容两位妹妹伤了锦绣,不认错不说,还拿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嫡长孙女……子嗣艰难说事。如今大长公主丧夫,儿孙也无一保全,伤心欲绝病倒,忠勇侯府出事……我怎还有脸求到大长公主跟前?”

    秦朗话说得很客气,意思却很明了,不愿意求大长公主。

    “我们忠勇侯府和镇国公府可是姻亲啊!好歹让大长公主先撑着……给候府说了情啊!”吴嬷嬷泪流满面。

    白锦稚太阳穴直跳,一直默念要忍要忍,可听到这句话着实是忍不住了,站起身立在门口吼道:“让我祖母拖着病躯,忍着丧夫、失子、失孙之痛给你们候府说情,你哪儿来的脸?”

    “何为恬不知耻,今日白锦桐领教了!”一身孝衣的白锦桐负手立于高阶之上,将白锦稚拉至身后,缓缓走了下来,“当日忠勇侯府两位小姐欲要我二姐性命,忠勇侯夫人擅自打死我二姐身边陪嫁丫头,又用孝字强压我二姐不得诉苦申冤!我白家灵堂摆在这里,几日忠勇侯都不见来祭拜,也不知是心里愧疚怕我白家亡魂索命,还是人性凉薄!现在出了事……一个老刁奴也敢提什么姻亲关系?!”

    吴嬷嬷全身一哆嗦,见白锦桐一步一步走下镇国公府高阶,跪着向后退行了一步。

    白锦稚沉不住,立在那高阶之上怒喊道:“大理寺围了忠勇侯府,正是因为忠勇侯负责送至南疆前线的粮草有问题!白家二十多口棺材还摆在这里,我十七弟腹部被剖开里面尽是树根泥土!忠勇侯安排的粮草在障城就变成了荞麦皮!没送到前线就不知所踪!你哪里来的狗脸……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让我祖母撑病躯去给忠勇侯府求情?!”

    秦朗身侧拳头收紧,心中亦是愧疚难当,毕竟忠勇侯是他的父亲。

    白卿言换了一身孝衣,刚到灵堂便听到吴嬷嬷这一番言论,眸中杀气凛然。

    她从灵堂后走至人前,冷冷道:“堂堂晋国大长公主,难道是你忠勇侯府的奴才吗?可以随意任由你们驱使?即便是病也得爬起来给你们求了情再说……忠勇侯府好大的派头啊!”

    吴嬷嬷一见白大姑娘心就发怵,头碰的咚咚直响:“老奴不敢啊!老奴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啊!”

    络绎不绝来镇国公府门前祭拜的百姓,听了忠勇侯府嬷嬷这不要脸的言辞,有人当即就啐了吴嬷嬷一脸。

    “这老狗可真是脸大!”

    “张口就要大长公主拖着病躯去给他家求情!人家白家灵堂摆在这里直至忠勇侯被抓入狱之前都不见来上柱香,这会儿想起人家镇国公府了!”

    “可不是,军粮全都是荞麦皮,没运到南疆就不见了,白家十岁的小将军肚肠里全是泥土树皮,他们忠勇侯府还敢让大长公主去陛下面前求情,好生不要脸!”

    “要什么脸啊!怕忠勇侯府早就不知道脸字怎么写了!”有汉子双手抄进袖子里,“当初那忠勇侯夫人还在时,就敢动人家二姑娘嫁妆,主母都这般做派,想想那忠勇侯府蛇鼠一窝,能有个什么好东西!”

    那汉子刚说完,就被自家婆姨拽了一把,示意他秦朗还在呢。

    汉子这才缩了缩脖子,跟着自家婆姨匆匆离开。

    “秦朗,你与二妹妹随我来,我有话同你们说……”白卿言绷着脸道。

    秦朗颔首,回头望着跪在地上哭声不断的吴嬷嬷道:“回去吧,好生照顾弟弟妹妹!大长公主悲痛欲绝,我身为孙婿不能替大长公主分担已觉愧疚不已,怎能还让大长公主为忠勇侯府之事费神?”

    吴嬷嬷还要说什么,秦朗却不能再容她败坏忠勇侯府名声,拂袖厉声道:“弟弟妹妹如今只是不能自由出入忠勇侯府,不曾有性命之危,军粮一事圣上亦自有公断,事关国事,我等不应置喙,回去吧!”

    说完,秦朗便抬脚迈上镇国公府高阶,不欲与吴嬷嬷再做纠缠,上前扶着白锦绣跟上白卿言的步子离去。

    “大公子!大公子求你救救二公子和两位姑娘啊!那可是大公子你的嫡亲弟妹啊!大公子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吴嬷嬷哭喊道。

    白锦桐看着还立在那里的侍卫道:“你等还不将忠勇侯府这婆子带回去,是准备事情闹大了,真的惊动我祖母,惊动陛下吗?!”

    负责看守忠勇侯府的侍卫一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抱拳同白锦桐致歉后便拖着哭喊不休的吴嬷嬷回了忠勇侯府。

    隐在人群之中的高升看着秦朗同白卿言离开,立时想到大理寺狱门前那份名单,头皮一紧忙赶回梁王府。

    白卿言将白锦绣与秦朗带到院中假山凉亭之中,让佟嬷嬷将那份写于锦帛之上的名单递给秦朗。

    秦朗粗略扫过一眼,看到这上面的人尽死,心中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可是……年前经手南疆粮草官员名单?!”

    “对,这么多经手南疆粮草的官员……竟然这么巧,都在两个月内死于意外。”白卿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石桌。

    肖若江抱拳对秦朗行礼后,道:“二姑爷,这名单是半个时辰前,我们随大姑娘去大理寺狱中,从侯爷处得到的。”

    秦朗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就说明粮草出事父亲早就知道,甚至……很有可能真的是父亲动的手!

    秦朗坐不住猛地站起身,他来回踱了几步:“大姑娘,你可……可有办法让我见父亲一面?”

    肖若江垂着眸子:“为忠勇侯安全计,二姑爷还是不要见的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动手

    秦朗眼睛瞪大:“这话的意思是父亲背后,还有人指使?!是谁?!齐王?!不……齐王为人宽厚,就算是与信王夺嫡,也绝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是信王?!”

    白卿言垂着眼睑,看吧……不会有人猜到,忠勇侯背后之人是那个懦弱声名在外的梁王。

    “不论是谁,忠勇侯未曾明言,这都不是你该过问的。”她缓缓抬起视线看向面色惨白的秦朗,“你是个聪明人,从小便是忠勇侯世子,想必你应当知道世子之责当以满门荣耀为重,个人性命荣辱次之!忠勇侯把这份名单交给你,便是希望你能够挑起大梁,承担家族重担。”

    不论如何忠勇侯始终是秦朗的父亲,坦然直言……她自问对秦朗没能信到这个份儿上,也不认为秦朗为了白家的公道能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舍弃。

    哪怕这个父亲曾经纵容继母刁难于他,曾经……视他为无物。

    “大姑娘。”秦朗喉头耸动,“父亲可还说什么了?”

    “侯爷只说……有愧于白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可我回来的路上细细琢磨,我今日去见侯爷之事怕是瞒不住,这名单上面的人应该都是侯爷派去的灭口的,定然有迹可循,你若想守住忠勇侯府的光耀,便需要细细想一想这些人死前的日子候府有哪些人员调动,以候府大公子的身份问清楚,尽快拿着这分名单去大理寺!”

    秦朗面白若纸,拼尽全力冷静下来盘算。

    去大理寺接发父亲吗?可是……父亲该怎么办?!

    在军粮上动手脚,致使白家满门男儿因此丧命南疆不说,数十万将士也没了。

    而且,刘焕章……是用粮仓诓骗的信王和镇国公!

    粮草……

    秦朗一口气没有上来,险些跌倒在地,若不是扶住了身后的石桌,怕是已经腿软撑不住了。

    刘焕章叛国,这可是灭族的罪啊!

    “看你如此反应,应该是想明白了你父亲此案和刘焕章之间的联系!”白卿言眉目间裹霜夹雪,“这便是我今日去大理寺狱见你父亲的缘故,毕竟……我二妹妹嫁于了你,若秦家真有事,我二妹妹也无法逃脱,所以……即便是军粮出事,即便我再恨忠勇侯,也必须为了我妹妹走这一趟。我祖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人才重要。”

    秦朗这才回神,惨白着脸对白卿言长揖到地:“多谢大姑娘!大姑娘救我秦家大恩,秦朗此生必报。”

    他直起身,看了眼坐在垫着垫子的石凳上的白锦绣,狠下了决心道:“不如,我先写一封和离书签了字,锦绣先拿着,如果秦家真的出了事,也好……”

    “大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锦绣眼眶更红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吗?那前几日大都城纷纷扬扬都在传我白家要倒霉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一封和离书呢?!”

    看到秦朗对待白锦绣还算有情有义,她心中也可放心不少:“你和锦绣若还是夫妻,此事闹出来后今上或许能看在祖母和白家众人牺牲的份儿上,对忠勇侯府留情,这……你可知道?!”

    “我知道!”秦朗点头。

    他看向白锦绣:“锦绣,我欠你良多,只是不想连累你!”

    说着,秦朗便红了眼:“况且此次,父亲做下的事情,让白家诸人……我实在愧对白家!”

    “本是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事是公公做下的又不是你做下的!我是同你成亲过日子,又不是同公公过日子!你能为了我搬出忠勇侯府,我难道要在你困顿时舍你而去?白家儿女忠义传家,危难时弃你而去,我做不到!于你……我们有夫妻之情,我更放不下!”白锦绣语气十分坚定。

    “秦朗,如今该是你当起忠勇侯府担子的时候了!忠勇侯此次定免不了一死,可忠勇侯府的满门荣耀却有可能续存。”她握着手中暖炉,平静道,“若是你行动够快,或……可在你父亲背后之人灭口之前惊动今上,只要此案今上关注且提审你父,也许能让你父亲多活几日亲自赎罪。”

    秦朗紧紧咬着牙,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姑娘提点!我这就回忠勇侯府。”

    白卿言颔首。

    待到秦朗走远,白锦绣这才转头望着白卿言:“长姐……那名单真是忠勇侯给的?”

    她视线凝着秦朗消失的方向,幽幽开口:“幸亏……忠勇侯同秦朗并不亲近,子不知父,父不知子,否则今日这番说辞,怕是骗不过秦朗。”

    在秦朗心中,即便父亲更偏爱幼子,可形象还是高大伟岸的。

    如今白卿言编排出秦德昭迷途知返,要牺牲一己,以保家族平安的说词,让秦朗大义灭亲来维持门楣荣耀不绝,秦朗以己之心度秦德昭之腹,又怎么能不信?!

    果然是蒙骗秦朗的,白锦绣叹气。

    她不是了解忠勇侯,而是太了解长姐。粮草出问题,连累白家满门男儿尽损,长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秦德昭的。

    再者,长姐说了要推秦朗上忠勇侯位,自然已心有成算。

    “你是否觉得长姐如今行事,同秦德昭他们无不同,连自己的妹夫都算计其中……”

    白锦绣摇头:“是这世道,人人都在算计,逼得长姐这样忠直磊落之人也不得不算计。”

    白卿言侧头望着白锦绣眉目间带着极为浅淡的笑意:“祖母说葬礼从简,是该想想如何写祭文了。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今天从她出府去大理寺狱开始,高升就跟在她身后,怕此时已经回去禀报梁王了,梁王必会有所行动。

    她猜以梁王小心谨慎的个性,秦德昭怕是连今晚的月亮都见不到了。

    接下来,若是国公府当家主母董氏累倒,国公府上下松懈,梁王便会觉机会到了……

    若此生,他还要行上一世污蔑祖父与敌国通信之事,定会动手安排。

第一百一十七章:面子

    只是那个刘焕章不知是已经被梁王攥在手心里,还是在南疆哪个角落苟且……静待时机回大都攀诬祖父。

    “乳兄……”白卿言唤了肖若江一声。

    “大姑娘吩咐!”肖若江并未因白卿言一声乳兄托大,很是恭敬。

    “乳兄轻功极好,替我去一趟大理寺卿府上,就说秦朗会替他解决南疆粮草案的麻烦,望他看在秦朗无辜又是白家女婿的份儿上,替秦朗在今上面前说说好话,白家感激他的恩德,他日必报!”

    曾经祖父为替御史大夫简从文翻案时,如今的大理寺卿吕晋还只是七品大理寺丞,那一案吕晋崭露头角,后才步步高升,如今官至正三品大理寺卿。

    白卿言想,大理寺卿吕晋怎么也会看在祖父的份儿上,看在白家满门男儿皆灭的份儿上,卖白家一个面子。

    坐在火炉之前的梁王闭着眼,听高升禀报今日白卿言见过秦德昭的事。

    梁王烤火的手攥成一个拳头,眉头紧紧皱着,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再睁眼眸底杀气凛凛:“这么说,秦德昭都告诉白卿言了?”

    “大理寺狱之外,属下的确看到那老嬷嬷没拿稳的食盒掉在地上,里面是笔墨纸砚!听他们说起锦帛上的名字也对得上……”

    高升话音刚落,就听管家老翁敲门:“殿下,高侍卫的人在外面着急请见高侍卫。”

    “殿下?”高升似在询问梁王是否先去见一下。

    梁王拢了拢黑色大氅颔首:“先去看看什么事。”

    高升称是出去,不过片刻又回来。

    他对梁王行了礼,接着道:“殿下,派去看着国公府的人回来说,我走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秦朗从国公府后角门离开,回了忠勇侯府!属下的人已去询问我们在忠勇侯府的暗桩,看看秦朗回忠勇侯府做了些什么。再有,国公府主母董氏在灵堂上体力不支晕倒,现下国公府人心惶惶!”

    梁王突然抬眼看向高升:“大长公主撑不住了,董氏……也倒下了?!”

    “属下倒认为不至于是倒下了,一般来说人就算是撑不住……也都是提着一口气等诸事皆了,一口气散了,这才会倒下。白家大事小事这位主母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稳而不乱,估计是太过劳累。”高升对董氏十分钦佩,话语间带了几分敬意。

    也是,白家突逢大难,留下的全是女眷。虽说白卿言倒是刚强,可国公府到底是董氏才是当家主母,从除夕夜消息传来回,董氏悲愤交加怕是一刻也无法安心休息,又得处理国公府诸事,还要应对白家宗族之人,力竭也正常。

    可这当家主母一倒,国公府下人必然也会跟着乱,梁王脑中灵光一现:“盯着国公府的人说,国公府人心惶惶?”

    高升点了下头。

    梁王紧紧攥着拳头,望着火盆出神,他没有忘记年前就是这位主母将国公府整治了一番,这才让国公府跟个铁通似的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什么消息也递不进去。

    此时这位主母倒下,国公府人心惶惶,他们必然可以趁乱联系上春妍。

    梁王思及此心头发热,眼底灼灼:“刘焕章人到哪儿了?”

    “刘焕章人已经安顿在城外隐蔽山洞中。”高升道。

    梁王细细思量之后,压低了声音开口:“立刻派人去国公府和春妍取得联系,告诉春妍……本王对白大姑娘十分爱重,对她也有怜惜之意,可如今白大姑娘因为王府上那个叫红翘的丫头对本王心存芥蒂,所以需要她帮忙将几封本王写于白大姑娘的情信,想办法送到国公爷书房那里……”

    “届时,本王会想设法让人发现这几封情信,将事情闹大。本王会同世子夫人董氏说……国公爷早就发现本王爱慕白大姑娘,扣下了本王写于白大姑娘的这几封信,说等南疆归来便为本王与大姑娘做主成亲,让本王与大姑娘再不可私下通讯,以免败坏了白大姑娘的名声。不曾想国公爷在南疆出了事,既然这几封信面世……本王也愿意承担责任,迎娶白大姑娘为正妃!等白大姑娘过门,本王纳她为侍妾。”

    高升望着自家主子,论起摆弄人心……他们家主子当属一流,几封信必需放置在国公爷书房的缘由安排的清清楚楚,若春妍对自家主子有心,必会遵从。

    梁王起身,走至书架前拿出早就仿写好且封腊的信递给高升:“叮嘱春妍不要拆开这几封信,以国公爷的格调绝不会私拆晚辈信件,这件事需稳妥计,否则前功尽弃,白大姑娘怕是会越发厌弃本王!”

    “是!”高升双手接过几封信。

    听到管家老翁敲门的声音,高升连忙将几封信装进胸前。

    “什么事?”梁王皱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殿下,高升侍卫的副首田维军回来了,请见高升侍卫。”管家老翁道。

    高升抱拳对梁王说:“田维军去忠勇侯府联系暗桩的。”

    “让人进来……”梁王裹着狐裘走至炉火前坐下。

    很快,身上带着寒气的田维军疾步进门,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高大人,小人去忠勇侯府买同大理寺的护卫,借口探看府中老舅娘是否安全见了暗桩一面,听说秦朗回府之后,招了忠勇侯身边得力的几个幕僚管事进书房密谈,不许任何人靠近。”

    “看来,秦德昭是见信王被贬流放,以为无法再得从龙之功,打算全盘托出了。”梁王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火盆,“秦德昭此人……留不得了。”

    “王爷放心,属下亲自去办!”高升立刻揽下此事。

    话音刚落,童吉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苦药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去吧!”梁王对高升说了一句,坐直身子准备喝药。

    大理寺狱中,秦德昭闭眼不看放在牢房门口的水饭,只盘腿坐在稻草之上一动不动。

    秦德昭生性小心谨慎,生怕梁王要他的命在水饭里下毒。

第一百一十八章:结案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他牢房门前,秦德昭手一紧,睁开眼朝门口望去,只见狱卒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

    秦德昭心头一紧,故作镇定站起身,理了理沾了杂草的斜襟直裰,问道:“敢问先生何人?”

    “大人您慢聊!”狱卒对那人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开。

    那人取下斗篷帽子,秦德昭一看竟然是梁王身边的高升,感受到了来自高升眼底最冷淡的杀意,他不免心跳快了几拍。

    秦德昭沉住气,负手而立,保持着气度道:“高大人,劳烦您转告梁王殿下,白卿言已知在粮草上动手之人名单,怕是要借机生事发难,还请殿下早作准备。”

    高升视线扫过门口原封不动的水和饭菜:“侯爷可知,秦大公子已经带着您给的那份名单,还有秦家忠仆,去大理寺门前击鼓了?动作如此之快……难道不是得了侯爷的指点?”

    秦德昭脸色一白,已经猜到秦朗被白卿言给骗了。

    “高大人莫要信口开河,那名单并非本候给了白大姑娘,白大姑娘今日来,就坐在这里誊抄了一份名单,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便走了,白家怕是早已经掌握了这份名单,以白大姑娘心智……殿下需小心啊!”秦德昭表忠心,“至于那逆子,本候就是被提审,也定是一个字不会说!此事与本候无关,本候将军粮交出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这么说来,侯爷对殿下很是忠心了?”高升声音冰凉无任何起伏。

    “不仅是对殿下忠心,也是为了保命!认下来……少不了一个死字!不认,苟延残喘也算是活着。”秦德昭定定望着高升,此时一味表忠心反到显得虚伪,图保命才显真诚。

    高升抽出腰间短刀,秦德昭被惊得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在墙壁上:“高大人!”

    “殿下曾对侯爷说过,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说完,高升几乎是一瞬便移至秦德昭面前,吹毛断发的锋利短刀没入秦德昭腹部,秦德昭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前只生下狱内墙壁之上摇曳的的烛火。

    高升搂着秦德昭的颈脖,动作极为缓慢扶着秦德昭蹲跪下来,平静的眸子无丝毫情绪。

    直到秦德昭紧紧拽着他衣袖的手松开,高升才放开秦德昭,将腰间短刀镶嵌着宝石的鞘藏进秦德昭的鹿皮靴子中。

    刀是一把好刀,轻而易举穿透秦德昭的皮肉,刀柄堵住伤口,一丝血都没有留出来。

    高升戴好斗篷转身离开,那狱卒前来锁门,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离开。

    从年三十南疆战况传回之后,大都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年前才自请去世子位的秦朗,在看守忠勇侯兵士的押送之下,携秦家忠仆正跪于大理寺门前,手捧一份锦帛名册,高呼为南疆粮草案大义灭亲呈上证据。

    此案皇帝尤为关注,大理寺卿吕晋命人将秦朗及秦朗带来的秦家忠仆请进大理寺,详细询问。

    秦家忠仆在看到那份名单之后,已信了秦德昭要牺牲一人,让秦朗这位大公子守忠勇侯府荣耀的说词。如今他们已视秦朗为秦家新主,自然按照秦朗刚才同他们在书房内商议的那般统一言辞。

    秦德昭的幕僚称,秦德昭是因见别人押运粮草都有利可图,因此才生了贪墨之心。

    但因心底有愧,又是第一次做贪墨这样的事情,露出了许多马脚被下面的人拿住把柄。原本以为满足了一个大家相安无事,不成想粮草只要到一处,一处便要抓着秦德昭的把柄克扣,越到后面的官员胆子越大,逐步将上好的军粮调换成麦麸。

    最后这些人更是胆大包天,连那些麦麸都在运至凤城之前全部换成银两,眼见事情闹大,忠勇侯怕连累到自己,又起了杀心。

    幕僚详细交代自己曾经为秦德昭出过什么主意,忠勇侯府的护卫又是如何将这些人灭口,一下子吐了个干干净净。

    大理寺卿吕晋拿了忠勇侯府忠仆的供词,将人关押入狱,准备进宫面见圣上。

    秦朗与忠勇侯府不和,这事早在秦朗搬出忠勇侯府时已经人尽皆知,更何况秦朗是皇帝和皇后都称赞过的世族子弟表率,又有白家请他保下秦朗,大理寺卿自是不能怠慢秦朗,便将秦朗安置在偏厅,让秦朗暂时先在大理寺候着。

    秦朗遵从,跪地称愧对皇恩,求大理寺卿转告圣上,愿将忠勇侯府家产系数上缴国库,以此为父赎罪一二。

    大理寺卿吕晋看着秦朗满面羞愧的模样,又想到镇国公府管事找到他说的那番话,点了点头:“秦大公子放心!”

    这个案子在大理寺卿原本以为将会是一个特别棘手的案子,没想到还没开始审呢,忠勇侯的儿子就把证据送到了案前来。

    大理寺卿也算对秦朗心存了几分感激,所以在回禀皇帝的时候,大理寺卿不着痕迹替秦朗美言了几句。

    皇帝并未看大理寺卿交上来的证词,他闭眼听大理寺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完,顿时怒火中烧。

    “忠勇侯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咬紧了牙,怒火中烧,大骂秦德昭的话正要出口,却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关窍,猛地站起身来。

    “刘焕章是用军粮诓骗了信王,可刘焕章人在前线……又是怎么知道这粮草到不了凤城的?!”皇帝眉心紧皱。

    大理寺卿恭敬行礼道:“据忠勇侯家仆交代,这份名单上记录的,都是已经被做成意外身死的官员名单!还有一位未死……便是刘焕章妻弟孙毅明,去年腊月初一秦德昭派出去的人没有能将孙毅明杀死,反倒露了痕迹,死了两个护卫!巧的是……这个案子京兆尹安靖国曾同臣提起过,说查遍了孙毅明结过仇的人,也没有查出来个所以然!现在看来……京兆尹手中的案子,倒是可以结案了。”

    刘焕章的妻弟?!

第一百一十九章:奸诈狡猾

    皇帝屈起指节,用力敲了敲桌子,隐隐透出杀气。

    “微臣以为,忠勇侯秦德昭应如忠勇侯府幕僚所言,怕不过是为了点银子!秦德昭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没想到会被下面的人拿住把柄,下面那些小人自觉上面有忠勇侯这样的大人物顶着,便肆无忌惮越做越过分!秦德昭这才听从了他府上那位幕僚的主意,痛下杀手以撇清自己。”大理寺卿声音徐徐,“更何况……忠勇侯府和国公府乃是儿女亲家,为自己儿子着想,秦德昭也不会真的谋害自己亲家。”

    皇帝觉得大理寺卿说得有理,凝视着殿内红漆圆柱,目光幽沉:“你说的……有理!”

    “刚才微臣来回禀陛下之前,秦大公子跪请微臣转告,想将忠勇侯府一应家产上缴国库,以此来替父亲赎罪!微臣倒是想起陛下赞许秦大公子为世族子弟表率的话来,秦大公子大义灭亲,舍孝尽忠,的确是正直忠义之人,若我大晋多些这样的儿郎,何愁不兴旺啊!”

    “吕爱卿……这是在为秦朗说情?!”皇帝听出大理寺卿吕晋话中意思,但不以为然,“这到底是为尽忠大义灭亲,还是为了自保,两说!”

    “陛下,微臣相信陛下的眼光,秦朗是陛下赞许过的好儿郎!微臣亦在大理寺多年,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却很少见有儿郎能有秦大公子那般清明的目光!微臣愿意相信秦朗的确是个难得的忠义儿郎,而非奸诈狡猾之徒!”

    大理寺卿吕晋这些话有几分肺腑之意,秦朗目光清明透亮,的确不像大都城内那些老油条一般的纨绔。

    皇帝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想了想,侧头高德茂吩咐:“去让谢羽长把秦德昭给朕提来,朕亲自审问。”

    “是!”高德茂匆匆告退出殿,命御林军统领谢羽长去提秦德昭。

    不过多时,谢羽长竟一人回来,回禀皇帝秦德昭自尽于狱中。

    大理寺卿吕晋睁大了眼,吓得立时跪地:“陛下!都是微臣看看管不力!请陛下恕罪!”

    皇帝死死咬着牙,沉默片刻问:“可曾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留下,臣去的时候人还是热的,应该刚死没有多久!”谢羽长道。

    皇帝脊背靠于龙椅上闭上眼,心头烦躁不已。

    忠勇侯秦德昭畏罪自尽于大理寺狱中的事情,又在大都城掀起一层风浪。

    秦朗坐于大理寺内,听到父亲自尽的消息,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

    他以为他已经够快了,拿到名单他便立即回候府与父亲的幕僚商定说词,他以匕首抵着脖子才得以带着父亲的幕僚、护卫,来大理寺认罪,原本想着在天黑之前让此事传至天听,必能让父亲多活几日。

    可,竟还是晚了。

    若父亲非被灭口,而是自尽,那父亲便是在决意保住秦家满门荣耀时,就已有了必死的决心。

    不多时,大理寺卿吕晋回来,他看着面色苍白的秦朗,说了句节哀:“陛下已经命人将刘焕章妻弟孙毅明捉拿归案,待审问孙毅明后,若能洗脱了你父与刘焕章勾结的嫌疑,忠勇侯诸人才能自由出入,你且先回忠勇侯府,不要胡乱走动!”

    秦朗恭敬对吕晋长揖到地:“晚辈,可否带家父回府安葬?”

    吕晋摇头:“陛下要查你父死因,如今你父尸身还不能归家。”

    秦朗身侧的手紧了紧,再次对吕晋行礼。

    离开大理寺,秦朗让随从去给白锦绣报了个信,他得回忠勇侯府准备父亲丧仪,但一进忠勇侯府怕就难以出来,叮嘱白锦绣好好留在白家为国公爷守孝。

    此时,镇国公府主子都聚在大长公主的长寿院内。

    皇帝下旨册封镇国公为镇国王,按理说葬礼规格还得提高一个档次。

    可那日在皇宫,大长公主已同皇帝说过,葬礼简办。皇帝给了镇国公体面追封为王,何尝不是因为大长公主自请去爵位的许诺在前?!故白家需更加谨慎谦卑,才能得以保全。

    大长公主精神不大好,半倚着西番莲纹的姜黄色大团枕,强撑坐于软榻之上,拨弄着腕间缠的一串沉香木佛珠:“就定在初十出殡吧!”

    董氏点了点头,那满院子的棺材摆在那里,一看到便会想起丈夫、儿子尸骨无存,那痛时时割心,不如早日下葬,或许眼不见便不那么痛了。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蒋嬷嬷便匆匆进门,行礼之后道:“大长公主,传来消息忠勇侯在狱中自尽了,如今二姑爷已经回忠勇侯府准备丧仪,刚才二姑爷派人来传信,说就让二姑娘留在白家莫要回忠勇侯府。”

    刘氏沉不住气,惊得一下站起身来,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这会不会连累姑爷?”

    白锦绣下意识看向坐于灯下半垂着眸子的白卿言。

    她手里捧着半凉的茶杯,心里明白这是梁王动手灭口了。

    “二婶儿别急,若是会连累秦朗,秦朗怕走不出大理寺。”她搁下手中杯子,“秦朗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赞誉过的世族子弟表率,陛下不会自扇嘴巴。更何况……此次是秦朗大义灭亲,尽忠舍孝,我估摸着……等事情了了,后面还有嘉奖。”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侄子大长公主也算是了解:“阿宝说得不错,你且放宽心,不论如何还有我在,断不会让锦绣的姑爷出事。”

    刘氏这才点头,含泪对大长公主道谢。

    从大长公主院子里出来,白卿言挽着董氏的手臂陪董氏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低声说事:“母亲放心将府内一应调度交由我,我一定将白府看牢,必不会出乱子,母亲就好好准备初十的事情。”

    董氏攥着白卿言的手轻轻揉搓:“你做事谨慎,母亲很放心,就是怕你太累。”

    同董氏分别后,她在去灵堂的路上问佟嬷嬷:“派去看着春妍的人,可说那边儿有动静了吗?”

第一百二十章:大张旗鼓

    “还没有!”佟嬷嬷扶着她的手,低声说,“倒是昨日,春妍到老奴这里来哭哭啼啼,说知道错了,想回到姑娘身边伺候,还塞给了老奴一只金镯子,老奴收下了。”

    朱漆雕花的长廊里,挂于檐下的白灯随风轻轻摆着。

    白卿言捂着手炉,神色平静温和。

    春妍是因为什么被挪出清辉院的国公府上下都清楚,自然不会给春妍什么好脸,要不是春妍有平日里白卿言赏她的那些物件儿和银子撑着,她怕是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眼看着傍身的东西……快被那起子拜高踩低的下人明偷暗抢拿光了,她这才想起清辉院的好处来。

    重生回来后,她一直再想,上一世梁王是如何将那几封仿了祖父笔迹的信放入祖父书房的。

    能出入祖父书房的人不多,除了祖母大长公主之外,便是她。

    她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春妍身上,前生她对春妍信任有加,春妍与春桃是她面前最得脸的大丫头,倘若春妍借口要替自己从祖父书房拿东西,或借口替自己将祖父书房里的书还回去,趁机将信藏于其中呢?

    前生在祖父书房搜出那几封信时,她已被董氏送出大都城,具体细节不甚清楚,全凭猜测。

    如今她已经做好了局请君入瓮,那便将春妍重新放回身边,派人仔细盯着她。

    片刻后,她幽幽开口:“这几日倒是想起了那油茶面的滋味,可不论是大厨房、小厨房,还是春桃、春杏她们,都做不出那个味。”

    佟嬷嬷早已活成人精,自是听明白了白卿言的话,只道:“往年冬日里,春妍那丫头喜欢做油茶面这个吃食,得了大姑娘不少赏!大姑娘想这个味儿了,老奴便去提点提点春妍,权当没有白收她送的金镯子!”

    “嬷嬷去办吧!春桃陪我去灵堂就行了。”她说。

    春妍听佟嬷嬷说,今日白卿言想吃油茶面,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自给佟嬷嬷磕头:“多谢佟嬷嬷指点!多谢佟嬷嬷指点!”

    “咱们为奴为婢的,能攒下些可拿得出手的物件儿不容易,我总不能白收你的金镯子。”佟嬷嬷眉目间带着几分凌厉,“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若是大姑娘真念旧情准你回清辉院,你皮给我紧着点儿!要是再犯……不等姑娘开口,我就先料理了你,到时候你可别说嬷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嬷嬷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再犯,只全心全意侍奉大姑娘!”春妍说着又从怀里摸出几颗白卿言赏的金花生递给吴嬷嬷,情真意切,“这是奴婢最后一点儿私房,还是去年大姑娘赏的!就算是春妍答谢嬷嬷了!”

    吴嬷嬷收了金花生,低笑一声又道:“大姑娘在灵堂守灵,到了后半夜肯定又冷又饿!”

    春妍双眸一亮,重重叩首:“多谢嬷嬷提点!”

    子时刚过。

    白卿言让身上还有伤白锦稚带着三个妹妹回去休息,她与白锦绣、白锦桐在灵堂内守着。

    佟嬷嬷拎着一个黑漆描金食盒进来,悄悄跪于白卿言身后:“大姑娘,您和二姑娘、三姑娘用点儿东西吧!否则撑不住的。”

    “嗯!”她点了点头,“锦绣,锦桐……过来用点东西。”

    姐妹三人坐在一旁,见佟嬷嬷打开食盒,白锦桐被香气吸引的凑了过去:“好香啊……”

    “油茶面!”白锦桐颇为意外。

    佟嬷嬷笑着应了一声,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从食盒里拿出几碟新做的爽口小菜。

    白卿言端着小碗尝了一口,侧头问佟嬷嬷:“今日这油茶面是谁做的,味道倒是和春妍做的十一般无二。”

    佟嬷嬷规规矩矩跪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低声道:“正是春妍那丫头做的!那丫头听说大姑娘让院子里做了油茶面,可总觉得不对味儿。想着大姑娘在灵堂守灵辛苦,便做了油茶面送过来。”

    白锦桐低笑一声,嘴里吃着春妍做的油茶面,却一点儿都没有吃人嘴短的意思,冷笑道:“我看是想求长姐放她回清辉院吧!我可是听说了,这丫头这段时间日子可不好过。”

    白卿言抿唇不语,将一碗油茶面吃完,放下碗勺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道:“春妍人呢?”

    “还在外面候着。”佟嬷嬷说。

    白锦桐冷笑:“果然……”

    “她想回清辉院,便让她回去吧,叮嘱她安分些,别在我眼前晃。”白卿言说完起身,继续去守灵,倒是看不出喜怒。

    佟嬷嬷待到白锦绣和白锦稚用完,这才收拾了碗筷食沿长廊来了垂花门处,春妍扶着墙急不可耐向前走了两步:“嬷嬷!大姑娘可说要见我了?”

    佟嬷嬷端着架子,将食盒递给春妍,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道:“大姑娘念旧情,这是你的运道!收拾收拾回清辉院吧!安分些,别在大姑娘眼前晃悠,你若能安安分分待上一年半载,想必大姑娘还是会念你的好,重新提拔你到身边也说不定。”

    “谢嬷嬷提点!谢嬷嬷提点!”春妍喜极而泣,用手捂着嘴直哭。

    “好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回清辉院。”

    “好!”春妍千恩万谢之后,拎着食盒离开,只觉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佟嬷嬷看着春妍走路还有些不利索的背影,眸底一片冷清之色,甩了帕子转身朝灵堂走去,给白卿言复命。

    “老奴专门叮嘱她明日一早回清辉院,按照那蹄子不肯吃亏的个性,既得了大姑娘恩准,明日……定要大张旗鼓回清辉院,好好出一口气。”佟嬷嬷低声道。

    佟嬷嬷说话时,白卿言没有让避着白锦绣和白锦桐。

    白锦桐听着睁大了眼:“长姐?你让春妍回清辉院不是念旧情?难不成……有什么谋划。”

    她恭恭敬敬将香续上,磕了头跪于一侧,才道:“嬷嬷让人盯住了春妍,春桃你这几日同春妍多亲近亲近,你如今是我面前最要紧的大丫头,你同她亲近一分……她便能宣扬成五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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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介绍:
前世,镇国公府,一朝倾塌灰飞烟灭。
此生,嫡长女白卿言重生一世,绝不让白家再步前世后尘。
白家男儿已死,大都城再无白家立锥之地?
大魏国富商萧容衍道:百年将门镇国公府白家,从不出废物,女儿家也不例外。
后来……
白家大姑娘,是一代战神,成就不败神话。
白家二姑娘,是朝堂新贵忠勇侯府手段了得的当家主母。
白家三姑娘,是天下第二富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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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感念萧容衍上辈子曾帮她数次,暗中送了几次消息。
雪夜,被堵城外。
萧容衍:白姑娘三番四次救萧某于水火,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萧公子误会。
萧容衍:萧某三番四次救白姑娘于水火,白姑娘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