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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桦尽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txt下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九章:命不久矣

    她眉头紧皱,同皇帝道:“回陛下,昨日卢姑姑在皇家清庵为言诊脉之后,叮嘱言需静养不可再耗费心力劳累,否则恐会伤身。锦稚这孩子就想从言手中揽下这剿匪之事,可锦稚年纪小,言不甚放心,未曾应允,不成想这孩子胆大妄为,今日竟在陛下面前卖弄小聪明……想借陛下之口将此事揽下来。”

    “长姐欺君!卢姑姑明明说……长姐再耗费心力,恐命不久矣!”白锦稚含泪朝着皇帝和太子叩首,“皇帝伯伯,太子表哥!不是锦稚胆大妄为,祖父、父亲和伯叔父,还有白家诸子都战死沙场,锦稚不想失去长姐!求皇帝伯伯做主,将剿匪之事交于锦稚!锦稚定然用心办好!一定不会比长姐办的差,还请皇帝伯伯给锦稚一个正名的机会!”

    卢宁嬅的医术,皇帝信得过……

    命不久矣吗?!皇帝摩挲着团枕,细细思索。

    “锦稚,答应朔阳百姓剿匪的是我,你这样向陛下和太子哭诉,岂不是难为陛下和太子!”白卿言训斥白锦稚。

    “高义县主也是一片好心!”皇帝徐徐出声,“镇国郡主回朔阳之后,还是要好生将养,身体为重才是啊!剿匪之事就交给高义县主吧!”

    “多谢皇帝伯伯!”白锦稚急忙叩首,像是生怕迟则生变。

    宣嘉十六年七月,晋国与大梁一战大获全胜。

    镇国郡主白卿言册封镇国公主,成为晋国史上,唯一以武得封公主的女子。

    高义县主白锦稚册封高义郡主。

    主帅刘宏封抚军大将军,其余参战将领,皆有封赏。

    太子亲自送白卿言与白锦稚出宫,笑道:“等今日晚些时候圣旨一下,便要改口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了!”

    “皇帝伯伯真真儿是太大方了!我原本是想用郡主的位分换银子的,没成想……皇帝伯伯竟然又给银子又给郡主之位!以后朔阳城我还不横着走……”白锦稚大大咧咧道。

    “白锦稚……”白卿言朝白锦稚看过去。

    白锦稚连忙干笑两声:“玩笑!玩笑而已!”

    太子也被白锦稚逗乐:“今日圣旨未到,郡主和县主怕是无法启程回朔阳,若郡主身子还撑得住,不如……去太子府坐坐,孤有事请教郡主!”

    白卿言颔首,转头对白锦稚道:“你先回府!”

    白锦稚求救似的看向太子:“太子表哥,你记得一会儿多多在我长姐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别让她骂我了!”

    太子眼底笑意更浓,点头:“县主放心,一定!”

    白锦稚行礼告辞,上了马车。

    一到太子府,太子便吩咐全渔派人去请萧先生,还特意叮嘱让萧容衍骑马来,又让府上备素宴。

    为白卿言和萧容衍保媒之事,太子还未放弃。

    萧容衍每一次来大都,都要给太子带些奇珍异宝,太子难免会贪心。

    毕竟那么大一个钱袋子放在那里,太子怎么会不动心?

    太子将白卿言请入书房之中,又派人唤了方老、秦尚志和任世杰前来。

    白卿言上次见到秦尚志时还是离开大都之前,那时秦尚志气色便不是很好,此次再见……人又瘦了一圈,倒是方老年纪虽大却春风满面,老当益壮。

    看到白卿言,秦尚志与任世杰忙向白卿言行礼:“见过郡主!”

    “两位先生客气!”白卿言颔首,视线落在方老身上,对方老浅浅颔首,“方老……”

    方老这才不紧不慢对白卿言行礼,唤了一声:“郡主!”

    “都坐吧!”太子率先坐下。

    全渔带婢女上了茶,亲自端了杯玫瑰花茶放在白卿言面前,低声道:“郡主体虚,饮用些花茶为宜。”

    “多谢全渔公公。”白卿言朝全渔颔首道谢。

    全渔看着白卿言面色苍白削瘦的模样,倒很是担忧,规规矩矩退到门外候着。

    “魏国使臣秘密入晋,面见父皇,呈上国书,称……大燕卑贱,却居心叵测,这些年暗自图强,不露家底,出手便吞并南燕,又助戎狄对抗南戎,意在窥戎狄天然牧场,其狼子野心欲谋天下之意,已昭然若揭。若再纵容燕存于世,恐来日其兵强马壮,列国危矣!当今之世,能灭燕者除了魏国便是晋国,魏国有意……同我晋国互盟,一同灭燕分燕!诸位怎么看?”

    白卿言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大魏……有能人啊,一看便看破了大燕所图。

    秦尚志倒不似以前那般痛痛快快与太子直抒胸臆,竟如同任世杰一般,沉默着坐在那里喝茶。

    “陛下怎么说?”方老问。

    “父皇似乎有意历练孤,叮嘱此事让孤好好想想,三日之内告诉父皇,孤想如何处置……”太子眉头紧了紧,颇为担忧,怕自己回头答的和皇帝想的不同,被皇帝训斥。

    白卿言垂眸看着杯中起伏不定的玫瑰花苞,她倒不觉得皇帝这是在历练太子,只觉皇帝的心思怕已经不在国政之上了。

    方老摸了摸山羊须,半眯着眼故作深沉思索了片刻之后道:“殿下,老朽以为,我晋国刚经历南疆之战,又与大梁起战事北伐,实在是不宜再战,当休养生息为好!魏国前些日子陈兵大燕边界,却迟迟未敢与大燕开战,如今遣使入晋……不过是想聚众壮胆。”

    太子点了点头,侧头望着方老认真倾听。

    “合力灭燕,分燕!说的好听,可怎么个分法?整个大燕……最肥沃之地,尽在南部!南燕与魏相邻,若是真的灭燕,分燕之时南燕定然是大魏的!而燕北之地,地瘠民贫,逢冬便灾,我晋国要这一半燕地做甚?难不成是为了每年拨付银两赈灾……损我晋国国力吗?此次若真与大魏合兵灭燕分燕,忙活一场最终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帮魏国拿到眼馋已久的南燕沃土而已。”

    太子恍然,点了点头又看向白卿言:“郡主以为呢?”

    白卿言放下茶杯,徐徐开口:“方老所言有理,不过……格局却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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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嫌弃

    方老眉头一抬,朝白卿言看去:“愿听郡主赐教。”

    “如同方老所言,我晋国与大魏合兵灭燕分燕取地,南燕沃土临于魏,燕北贫瘠之地临于晋,确实于我大晋无利!可大魏有句话说对了,这些年大燕暗自图强,不露家底,国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列国不知,这难道不让人怕吗?想想当年姬后主政之时,推行新法,列国不耻,彼时……大燕也是这般不露家底,十年之后,新军突然出现,大燕锐士所向披靡无人敢逆其锋芒,灭小国,吞他国沃土,若非后来大燕皇帝清醒掌权废新政,以当时大燕的国力,灭其余诸国,一统……指日可待!”

    白卿言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可曾记得,南疆凯旋之时,言曾建议殿下出兵助戎狄,以夺天然牧场,为来日一统大业奠定基础,那时殿下和陛下深觉晋国征战兵力损耗巨大,应当休养生息,便未曾派兵前往戎狄。”

    白卿言话里是对太子和皇帝的恭维,却说的极为诚恳,太子忙点了点头:“是!”

    “可大燕却在此时出兵助戎!”白卿言慢条斯理道,“殿下不要忘了,大燕皇帝慕容彧乃是姬后之子,姬后教养长大,他从未忘记过姬后一统天下的宏愿!他趁乱收复南燕,重夺肥沃故土,助戎狄对抗南戎,意在窥戎狄天然牧场!这都是在为将来一统打基础……”

    “我晋国所处之地,虽说占据心腹之地,可四面临敌,呈四国夹裹之势,若此次能够灭燕,将来欲夺天下时……西面就能避免被大燕掣肘,晋国不必分兵于西。此一战虽无近利……但长远计,却能为将来大业奠定基础。”

    秦尚志连连点头:“殿下,镇国郡主所言甚是啊!大燕意在窥夺天下,虽说灭燕我晋国无法得利,可长远计,灭燕是为了扫清将来我晋国一统天下的最大绊脚石!”

    “秦先生此言未免夸大其词,小小燕国,如今国弱民贫,竟能成绊脚石?秦先生未免高看燕国了!”方老一脸不屑瞪了秦尚志一眼,朝太子拱手,“即便如镇国郡主所言,燕国野心勃勃,意在天下!可殿下……燕国国力可跟不上燕国的野心啊!天下一统此事何其艰难,就燕国那破破烂烂的模样,也敢言一统?”

    太子垂眸静思,不自觉点了点头。

    “故而,老朽以为,我晋国应当防着燕国,但如今大可不必出兵替魏国做嫁衣裳!太子殿下可将魏使秘密来晋,意图与晋合谋灭燕分燕之事,告知质于晋国的大燕皇子慕容沥,让其将消息回母国,让燕国同魏国去打吧!我晋国大可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也可看一看大燕到底是何实力。”方老说完对太子一礼。

    “是啊,应当告知大燕皇子,毕竟……大燕质嫡子于晋,可是天大的诚意,我们晋国不能寒了燕国的心啊!”太子似乎很满意方老这一计谋,眼底全都是满意的笑意。

    秦尚志紧紧抿着唇,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

    若是晋国不与魏国联手,魏国定然不会妄动……

    如同刚才白卿言所言,大燕未曾露过家底,魏国心中难道不惧吗?

    白卿言垂眸,作为晋人……她应当进言的已经都说了,至于上位者是否采纳,那便是太子和皇帝的事情。

    太子见白卿言未吭声,不愿冷落白卿言,便道:“郡主以为呢?”

    “若殿下用方老之计,言倒是觉得可以加上一些。”白卿言声音平和,“若是大燕与魏国真的开战,我晋国坐壁上观,可等两败俱伤之后,我晋国再同魏国结盟共伐燕国,那时……什么地方归晋国,什么地方归魏国,我晋国说了算!”

    秦尚志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也算是办法中的办法!

    可是前提是,魏国会在不与晋国结盟的情况下,攻打燕国。

    “好!”太子心情大好,“晚膳前,孤进宫同父皇复命。”

    “全渔!”太子朝门外唤了一声,“去问问萧先生到了没有,若是到了……便开宴,贺镇国郡主凯旋!”

    听到萧容衍的名字,白卿言刚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抿唇。

    太子笑着对白卿言说:“昨日,你忧心姑祖母,父皇宫中设宴未曾前去,今日……咱们就在太子府设小宴,为你庆贺!放心无歌舞……不饮酒,皆是素食!你可不许再推辞啊!”

    白卿言起身道谢领命。

    白卿言一行人随太子刚从游廊转角过来,便远远看到月白色广袖袍,身形修长的萧容衍正坐于金桂之下赏花,周身透出一股子闲适从容之感。

    离得太远,白卿言不甚能看清楚萧容衍的五官神色,却能感受到男子稳重又温文尔雅的气质。

    花随风落,萧容衍姿态淡漠,扫落膝上落花。

    “容衍!”太子亲切唤了萧容衍一声。

    萧容衍闻声起身,慢条斯理朝着太子的方向恭敬一礼:“殿下!”

    他又看向白卿言,眉目含笑:“郡主!”

    白卿言朝着萧容衍颔首,视线却落在萧容衍头上的玉簪上……

    那玉簪,与萧容衍昨日送她的,一模一样。

    萧容衍抬起深眸,深邃湛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视线平静而深沉。

    太子笑着走至萧容衍身边,道:“今日之后,便要改口称公主了!走吧……里面说话!”

    太子亲密地拉着萧容衍的胳膊,同他入正厅内。

    “郡主请!”全渔压住了准备迈步入内的方老,对白卿言做了请的姿势。

    方老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却也知尊卑有别,眼看着白卿言入内之后,这才抬脚。

    太子有心撮合,便将萧容衍的座次安排在白卿言的下首。

    “因镇国郡主还有孝在身,今日虽是恭贺郡主凯旋之宴,但也不宜歌舞奏乐,更不宜饮酒,素食宴……太子妃亲手酿的桂花露,还望容衍不要嫌弃啊!”太子笑盈盈道。

    “怎会,太子殿下思虑周全!”萧容衍直起身对太子笑着端起面前酒盅。

第四百五十一章:君子协定

    萧容衍饮尽杯中桂花露:“衍有幸,得尝太子妃亲手所酿的桂花露,荣幸之至。”

    白卿言亦是朝向太子的方向颔首浅笑:“太子殿下细心,言……感激不尽。”

    “这话就客套了,你我本就是表兄妹!一家人!”太子笑道。

    因着无歌舞助兴,又无酒,素宴结束的倒也快。

    “恐父皇会让人去镇国郡主府宣旨,孤就不留镇国郡主了,容衍……你替孤,送镇国郡主回去。”太子笑道。

    留白卿言在太子府用膳,为的就是给白卿言和萧容衍相处的机会。

    秦尚志抬眸朝着白卿言看了眼,又朝着萧容衍看了眼,心中了然太子为何会如此。

    可秦尚志却觉得,太子将白卿言一个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作为他图谋萧容衍银钱的利器,难免太过凉薄。

    以白卿言的心智,秦尚志相信,她早已明白太子的意图,太子如此作为,恐会令白卿言心寒。

    “言告辞!”白卿言朝太子行礼。

    萧容衍此来是骑马,未曾备马车……

    太子也装糊涂未让太子府给白卿言备马车,其心思显而易见。

    萧容衍对白卿言道:“还好,从太子府回镇国郡主府这一路绿树成荫,走走倒也无妨,衍……也好同白大姑娘说说话。”

    白卿言藏在袖中的手收紧,颔首:“萧先生请!”

    “白大姑娘先请!”

    抱着剑的月拾带着护卫牵马立在不远处,偷偷笑,在心里夸了夸晋国这位太子爷。

    “言知萧先生要说什么。”白卿言负手同萧容衍并肩而行,沿着林荫道一路缓慢向前。

    “衍,也知白大姑娘要说什么。”萧容衍有条不紊道,“衍,于白大姑娘来说,算是他国之人,且所图所谋……大致相同,若是此时定下情谊,难免会在需决断时,被情义所累。”

    萧容衍心中什么都明白。

    她垂眸开口:“若无情义,各自为各自利,理所应当!若有感情羁绊,便会对彼此抱有过高期望!当年与晋国皇帝一母同胞的安乐公主……为了替还是太子的晋国皇帝稳固地位,嫁入蜀国为妃。灭蜀之战……是我亲自带兵管控蜀国后宫,安乐公主自信与皇帝一母同胞,所以并未带着儿子女儿逃跑,而是随凯旋大军一同回了大都,她以为皇帝会念在他们姐弟自小相依为命,饶过她的儿子女儿,她也能回归故里,可是皇帝选择斩草除根!安乐公主也因此狠毒了皇帝,在密谋刺杀晋国皇帝时被乱箭射死。”

    “此事,皇帝错了吗?作为晋国皇帝斩尽杀绝,他无错!安乐公主刺杀皇帝错了吗?她也没有错!错的是感情!皇帝可以对安可公主的儿女赶尽杀绝,但无法杀了自己相依为命长大……为了稳固他太子之位嫁入蜀国,屈尊妃位的姐姐!安乐公主自信姐弟情深,随大军回晋国,却落得儿女身首异处的结局,她选择刺杀皇帝也在情理之中。”

    白卿言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黑白分明的清明瞳仁,郑重看向萧容衍:“这世上,万事都有道理可讲,唯独感情不可以道理衡量,人心皆是如此,谁能例外啊?”

    感情……的确是这个世上最无道理可讲之事。

    风过,枝叶婆娑,沙沙作响。

    凉意扫过白卿言的长袖下摆,她微微屈身对萧容衍行礼:“萧先生留步,前路……言独行。”

    白卿言起身欲走,萧容衍便一把将其手腕攥住。

    跟在萧容衍和白卿言身后牵着马的月拾和众护卫,忙转过身去不敢看。

    “萧先生!”白卿言四下看了眼,这附近住的都是勋贵人家,平常百姓无事不会前来,此事晌午太热,正是午憩之时,街上并无人。

    萧容衍手指修长削瘦,骨节分明而有力。

    他将白卿言轻轻朝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深眸认真凝视白卿言白皙精致的面庞。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近到白卿言能看清萧容衍极长的眼睫。

    “你所言,我明白!我母亲那样心智超越男子不知百倍的女子,也是栽到了一个情字上头,那时我母亲和父亲尚且属于同一国,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你的顾虑我都懂!”萧容衍神色平静,说的极为认真,“我不逼你,只做君子协定!何时天下一统,何时你我结为夫妻!”

    白卿言欲退,萧容衍却更进一步,挺拔的身躯几乎贴上她,一手紧攥她的细腕,一手攥住削瘦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此协定,非为定情,而是为了……你我之间除彼此不会再有他人!你白卿言若有夫,其人必为慕容衍,我若有妻,其人必为白卿言。”

    萧容衍幽邃的目光认真又深情:“你可敢应?”

    白卿言手心收紧。

    带着热气的风窜入白卿言颈脖,让她耳根烧了起来。

    如此强词夺理,这已经是私定终身了,还不算定情?

    “我几年前受伤,子嗣无望。”白卿言亦是压低了声音,“你是大燕九王爷,无嫡子……你皇兄怕是不能应允。”

    “能诞下子嗣的女人天下皆是,白卿言只有一个,衍求妻……非求子!”

    萧容衍靠的很近,声音又压得很低,说话时热气扫过她的眼睫,让她睫毛止不住的轻颤。

    “我若未想清楚,也不会冒然同你说这些!曾经太子同我说,若我入赘白家,即便白大姑娘子嗣缘浅薄,我身为赘之婿想纳妾定会受阻!我同太子言……衍择妻看重的是两人能否相知一生,求得是知己者,而非为子嗣传承!”

    萧容衍话说完,才稍稍松开了白卿言一些,望着她道:“终此一生,衍心之所向,只求白卿言一人相伴相守!”

    萧容衍这话的分量极重,重到白卿言不敢接话,喉咙如同被人扼住一般。

    他摩挲着白卿言的细腕,语速低缓:“何时天下一统,何时你我结为夫妻!在此之前……你我互惠互利,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不谈情义,如此君子协定,你可敢?”

第四百五十二章:击掌为誓

    白卿言抿唇不答,手腕挣扎,反被他搂得脚下趔趄,心跳越发快了起来。

    “你心中于我并非无情,正如你所言……你我肩有重担,前路坎坷未明,如履薄冰,不敢分心不敢动心情理之中,我求的也并非此时,而是来日!”

    萧容衍姿态强硬又深情,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咄咄逼人意图定下终身。

    他静静望着白卿言,慢慢低下头,低哑着嗓音问:“你可敢?”

    白卿言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对萧容衍,白卿言心底并非无情,上一世……她与萧容衍是棋逢对手,生死关头萧容衍的人将她从晋军手中救出,赠她玉蝉让她自去逃命。

    此生,她对萧容衍遗有前世的感激,更有敬佩,敬佩他如同姬后那样将一个贫瘠的燕国,变成列国惧的大燕国,敬佩他与白家世代相传如出一辙天下一统的抱负,敬佩他的手腕智谋。

    这样沉稳内敛且城府深不可测的强大男子,很难让人不动心。

    鼻息间萦绕着萧容衍身上幽沉的木兰气息,白卿言撑在萧容衍心口的手不自觉攥住他的衣襟,望着萧容衍湛黑深沉的眸子,开口:“我曾在祖父灵前摔盆立誓,此生不嫁!”

    “届时天下太平,燕国无患,将国事交于兄长手中。”萧容衍缓缓低头,两人脸越靠越近,他试探用鼻梁触碰她的鼻头,醇厚低沉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不嫁……衍自入赘便是。”

    从头到尾,萧容衍也从未说过一个嫁字,只说以彼此为夫妻。

    她攥着萧容衍衣襟的手顿时汗津津的,耳根也跟着发烫:“若是有朝一日,两军交战……你我之间亦能不容情!”

    “绝不容情!”萧容衍郑重道。

    察觉萧容衍搂着她腰的结实手臂收紧,按耐不住低头要吻她,白卿言屏住呼吸,手推住萧容衍的胸膛:“君子一诺,击掌为誓。”

    趁着萧容衍松手的间隙,白卿言后退一步,抬手欲与萧容衍击掌。

    萧容衍眉目间是极为内敛克制的浅淡笑意,与白卿言轻轻击掌:“君子一诺,击掌为誓!”

    “走吧……”白卿言转身率先迈步,击掌立誓的那只手紧紧攥住,心中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同一个男子定下终身,她甚至从未想过她也会有男女情爱之事。

    萧容衍与白卿言并肩缓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衍今早接到消息,洪大夫约莫今日傍晚便会入城。”萧容衍此时语声温润从容,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言语咄咄,“洪大夫的确是忠于白家,担忧秦夫人生产有危,马不停蹄往回赶。”

    “洪大夫看着我等自幼长大,在洪大夫眼中……我们姐妹与他孙女无异。”白卿言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情绪随着萧容衍的温声轻语渐渐平复。

    萧容衍想起之前大燕那边儿来信,说洪大夫除了医治兄长之外,专程去了一趟寒极之地寻找医治寒症的一味药材,想来应当是为了白卿言。

    “大魏密使入晋的事情,萧先生知道吗?”白卿言问。

    萧容衍原本不想同白卿言提起这件事,以避免给白卿言他所为倾慕之语……只是为了从她这里得消息的错觉。

    可既然白卿言说了,萧容衍也不妨同白卿言说说:“大魏密使不但来了晋国,还去了西凉和大梁!”

    “萧先生消息,果然灵通啊……”白卿言低笑道。

    “因为魏密使入晋……还是跟随我的商队进来的!”萧容衍哭笑不得道。

    白卿言恍然,难怪萧容衍消息灵通,原来是从根源处掌握消息。

    “大梁山高水远与大燕隔海又隔晋国,若是要远征伐燕,要么……走水路,要么借道晋国,代价太高得不到实惠,大梁不会与大魏联手!西凉女帝至今才逐渐平乱,朝堂有了稳定之象……其威全仗云破行手中兵力之称,不能冒然调兵攻燕!至于晋国……晋国和大魏想要的都是燕南沃土,只要分利不均……便无法联合。”萧容衍细细分析。

    “可从长远讲,晋国占据居中之地,南临西凉,北临大梁,东临戎狄,西是大燕,若此次能灭燕,将来晋国剑出天下……可免西面受敌之窘况,西面也会成为晋国可退之地!所以……晋国若欲揽天下,需……先灭西面的大燕,或先灭北面的大梁!”

    萧容衍知,白卿言一言,直击要害,眼界长远。

    “白大姑娘有远见,可不见得晋国皇帝和太子会采纳……”萧容衍笑了笑道。

    晋国这位太子,完全揣摩着皇帝的心思来办事,一心只想着讨皇帝欢心,而晋国皇帝……好逸恶战,并非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

    “是啊!”白卿言语音里透出几分怅然来,“该说的都说了,端看皇帝和太子如何抉择。”

    萧容衍点了点头,送白卿言往镇国郡主府走。

    他心中一丝也没有怪白卿言的意思,两人本就不是一国,处对立面,白卿言迟迟不敢与他定终身,便是因为有这方面的顾虑。

    在大业成就之前,他们二人是对手,不论给对方出了什么难题,都是理所应当。

    待到大业成就之后,才是他们论情分之时。

    萧容衍将白卿言送至镇国郡主府门前,长揖告辞,眼底有几分留恋不舍。

    目送白卿言入府,月拾牵着马上前,低声问:“主子,你怎么也不进去坐坐?”

    今日能与白卿言定下终身之约,萧容衍已经很满意了,不能得寸进尺。

    白锦绣就坐在清辉院中等着白卿言,一见白卿言进院子,便起身笑道:“长姐回来了!”

    昨日白卿言吩咐白锦绣派人去查梁王府上采买的情况,有了消息白锦绣便立刻赶了过来。

    今日圣旨一下,明日便要启程回朔阳,秦朗知白锦绣和白卿言姐妹情深,命人给白锦绣套车,叮嘱白锦绣安心在白府用晚膳,晚些时候他亲自来镇国郡主接白锦绣。

第四百五十三章:亲事

    姐妹两人进了上房屏退左右,在临窗软榻上坐下,让小丫头将门窗关严实。

    白卿言拿了个绣金双福的流苏团枕,垫在白锦绣身后,这才坐下详阅白锦绣送来的梁王府采买单子。

    “梁王府倒是没有采买三黄、松脂等物,只是买了大量的硝石,我派去的管事打听过了……梁王府的采买说,梁王要自己制冰做冰雕来博皇帝欢心,所以才买了大量硝石!”白锦绣手肘支在小几上,凑近了白卿言一些,“长姐,我怀疑三黄和松脂……梁王府是交给九曲巷王家去置办的!”

    “派人去查了吗?”白卿言问。

    “派人去了,想来用不了多时便会有人回禀!”白锦绣说完,眉头皱着,“若是梁王……真的在替皇帝炼丹药,长姐打算如何用此事,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暂时倒不用,如今梁王盛宠优渥,此事这个时候掀出来……皇帝就算明着罚了梁王,暗地里还是会补偿梁王,与我们没什么好处。”白卿言说。

    很快,王家这几个月的采买单子也送了上来。

    白卿言见白锦绣热的直摇扇子,命人去端盆冰进来。

    白卿言一向畏寒,夏日里清辉院从来不用冰,可白锦绣自从怀孕之后就极怕热,这夏日里甚是煎熬,平日里在秦府冰也是没有断过的。

    “不用了长姐!就这么一会儿我还忍得。”白锦绣怕白卿言身子受不住,笑了笑道,“长姐若是怕我热,就让人再给我上一碗冰镇梅子汤。”

    “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到底有孕在身克制一些!”白卿言说着拿起王家的采买单子看。

    婢女捧了冰进来,将冰放在白锦绣那一侧,倒是立时凉快了不少。

    王家采买单子上倒是有三黄,数量也是正常量,最近这一月反倒是要比上月更少一些。

    那王家和梁王府管事来往过密,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白卿言正垂眸静思时,清辉院的婢女打帘进门,搁着翠玉屏风朝屋内的白卿言和白锦绣行礼道:“大姑娘、二姑娘,董府的三位表小姐过来探望大姑娘,二夫人遣人来唤大姑娘同二姑娘。”

    “知道了!”白卿言应声,“让四姑娘先过去,在临湖凉亭招待三位表姑娘。”

    “是!”

    婢女离开后,白卿言用火点燃手中王家采买的单子,叮嘱白锦绣道:“王家和梁王府管事来往的事,还是要细查,但不能打草惊蛇,此事你若是不好再办……就派人去告诉祖母,祖母身边那个魏忠,我看到是有几分本事!”

    大长公主如今也在防备梁王,要查清楚梁王府管事和九曲巷王家的关系,大长公主应当会尽力。

    白卿言换了身轻便衣裙,同白锦绣到临湖凉亭时,董葶珍脸红了一个透彻,见白卿言前来,忙起身行礼:“表姐,你可管管她们吧!”

    白锦绣用帕子掩唇笑了笑:“葶珍脾气一向是最好的,今日气成这样肯定是她们不好!”

    董葶妤笑了笑道:“是是是!都是妹妹的错,以后再也不拿姐姐的亲事说嘴了!”

    “哎呀!都是自家姐妹!说说又怎么啦!”白锦稚朝着董葶珍挤眉弄眼,“葶珍姐姐,你倒是说说……你见过陈太傅这孙子吗?我可是听说了……这此要没有这个科举舞弊案,陈钊鹿就是金科状元啦!”

    董葶珍脸更红了,故作生气道:“你们再这样,我可不要理你们了!”

    “你们也真是的,姑娘家的亲事也是你们能这样拿来说嘴的!”白锦绣抬手点了点白锦稚的脑袋。

    “陈太傅请媒人提亲了?”白卿言笑着问董葶珍。

    董葶珍眉目间带着几分烦躁,红着脸在桌边坐下,点了点头,扯着帕子说:“今儿个一早,谭老太君便上门来同母亲说了此事,母亲只说……要同父亲商量商量,也还没有定下!偏这两个到处说嘴!”

    “姐姐息怒,妹妹也没有到处说嘴啊!这里都是自家姐妹,才说来好玩儿罢了!姐姐别生气,妹妹不说就是了!”董葶芳亦是用帕子掩着唇笑。

    “可是帝师家的谭老太君?”白卿言又问。

    帝师谭松虽然已致仕,可在大都城可谓是德高望重,陈太傅若是请了谭老太君来说媒,那当真是诚心实意。

    “陈钊鹿此人,我倒是听秦朗提过,是个端方君子,又是状元之才,满大都城多少勋贵人家盯着,若是真与葶珍妹妹成就好事,倒是不错的姻缘。”

    董葶珍眉头更紧了些,扯着手中的帕子,偏头看向湖面,心中约莫是不痛快。

    “葶珍……你可是心里有人了?”白卿言问。

    董葶珍一惊,脊背挺直,眼神闪了闪,垂眸抚着皓腕上一指宽的玉镯子道:“没有,表姐多心了!”

    “葶珍,婚姻一旦定下就是一辈子,舅舅和舅母一向疼爱你,定不愿看着你在终身大事上委屈自己,你若真是心有所属,当早日同舅舅和舅母明说,若是良缘……舅舅和舅母也必不会因为陈钊鹿是状元之选,便硬是逆了你的心愿,将你嫁于陈钊鹿。”

    听着白卿言轻声细语的开解,董葶珍细细想了想,抬头看向白卿言:“表姐放心,我就是心里有些没底,若真有了心仪之人,定然是要同父亲和母亲说的!对了……长元哥哥知道表姐和四表妹要晋封了,让我们三个带来了贺礼。”

    董葶珍岔开话题,将两个锦盒分别递给白卿言和白锦稚,里面各放着一枚寿山石的印章,是董长元亲手雕琢的。

    “哎呀!好漂亮的印章啊!替我谢谢长元表哥!”白锦稚爱不释手,摸着印章顶头那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忍不住感慨,“是不是董家的人都这么手巧,表姐们是……连表哥也是。”

    白卿言手中的印章上面雕着梅花,倒也别致。

    看着手中雕工精良的印章,白卿言难免想起了萧容衍亲手雕的玉簪子,耳根微热。

    她将印章放回锦盒里。

第四百五十四章:提亲

    董葶珍、董葶妤、董葶芳是知道明日白卿言就要启程回朔阳,这才同宋氏说了说,来镇国郡主府坐坐,眼看着日头要西沉了,三人这才依依不舍起身告辞。

    白卿言亲自送董葶珍三人,还未出门,皇帝身边的高德茂公公便带着内侍前来宣旨了。

    董葶珍三人也忙跪在后面,跟着一同听旨,三人见皇帝封了白卿言公主,白锦稚郡主后,流水似的赏赐往镇国郡主府内抬,当真是羡煞了董家那两个庶女。

    白锦稚倒是挺高兴,听着太监唱报那些赏赐,止不住的朝着白卿言挤眉弄眼,表示这事都是她努力要回来的,长姐应该夸她。

    白卿言叩首领旨之后,道:“陛下圣恩,白卿言与四妹感激不尽,此次陛下所赏赐财物,白卿言必悉数用于朔阳剿匪之用,绝不私留一丝一毫,以报陛下圣恩!”

    二夫人刘氏连忙让贴身婢将红包分送给今日来宣旨的内侍们,又单独送了高德茂一个荷包,里面塞着银票。

    “辛苦高公公了!”

    “二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镇国公主、高义郡主北疆之战劳苦功高,才得了这个封赏,老奴不过是个跑腿的!”高德茂说着漂亮话,拱手告辞。

    “表姐,陛下赏赐了这么多好东西,你真的全都要用在剿匪上啊?”董葶芳看着那些耀目的矜贵各色玉器珍宝,实是羡慕。

    粗粗那么一扫,一眼便看到了价值不菲的金胎掐丝嵌宝海棠形五福捧寿的炸金粉盒,更别提那一整套花丝镶嵌编金枝的红宝石头面,那宝石如鸽子蛋那般大,华贵夺目。

    董葶芳几乎是下意识开口:“这可都是表姐和锦稚妹妹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怎么不留着当嫁……”

    董葶芳话还没说完,董葶妤便扯了扯董葶芳的衣袖。

    自知失言,董葶芳缩手缩脚往后退了两步,福身向白卿言告辞。

    董葶芳倒是好意,可是她忘了……白卿言曾经在镇国王灵前摔盆立誓,此生不嫁的。

    “表姐葶芳没有恶意!”董葶妤对白卿言解释。

    “无妨,我知道!”白卿言笑道。

    送走董家三姐妹,刘氏已经开始忙着张罗让人去给大长公主报信,又是让家里备席面,说即便是不庆贺,自家关起门来也该乐一乐。

    以前府里有事都是董氏独当一面,刘氏没经历过,难免喜中生乱,好在白锦绣在,吩咐了下去,下面的下人照吩咐办事也就是了。

    罗嬷嬷看到高兴坏了的刘氏,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二夫人,您这一高兴,可是把灶上的莲子炖乳鸽给忘了吧!”

    “哎哟!”刘氏拍了下脑门,高兴的直乐,“快快快,派个人去端下来,差不多了!”

    莲子炖乳鸽是刘氏近日亲自下厨给白卿言炖的,今儿个白卿言入宫前小脸儿白的,可把刘氏给吓着了,她记得以前白卿言食欲不好的时候,董氏总是炖了莲子乳鸽给白卿言用,左右今日无事便亲自下了厨。

    董府的两辆马车缓缓从街角转出来,董葶珍靠在团枕上,垂眸轻抚着腕间的镯子,听着马蹄声,和马车檐角挂着灯笼轻轻磕碰车厢的声响,她朝外面问了声:“什么时辰了?”

    跟着马车随行的婢女听到董葶珍问话,应声道:“回姑娘的话,约莫申时末了……”

    申时末了,那他大约也不会在等着了吧?

    董葶珍咬了咬唇,手用力捂住腕间镯子。

    马车刚从长街一头转出来,董葶珍细白如玉的小手还是挑开了马车小窗的锦缎帘子,对贴身婢女道:“你去同两位妹妹说一声,我要去食芳斋给母亲买点心,让她们先回府!”

    “是!”董葶珍的贴身婢女应了一声,便小跑去后面那辆马车旁。

    从长街转角之后,两辆马车分开而行,一辆回董府,一辆朝着长明巷而去。

    马车在食芳斋门前停下,董葶珍身边的婢女一路小跑进去,不多时又小跑出来,凑近马车小窗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殿下还在等着姑娘呢!”

    董葶珍只觉的信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她咬了咬唇迟迟未动。

    “姑娘!殿下可等了姑娘两个多时辰了!”婢女低声道。

    董葶珍狠了狠心,带好围帽,扶着婢女的手款步从马车上下来,被婢女扶着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董葶珍的贴身婢女看到守在雅间门外的小厮,对其颔首,那小厮立刻将雅间门推开。

    立在门外的董葶珍搁着围帽薄纱,看到那立在窗前的挺拔身姿眼眶一热,抬脚进入雅间之内,那婢女连忙将雅间门关上,同小厮一同守在门外。

    梁王就立在窗前,看着取下围帽的董葶珍立在原地不动,眼眶湿红:“我听说……陈太傅为陈钊鹿请谭老太君,去你们府上提亲了?”

    董葶珍立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围帽颔首。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去你们府上求亲,即便是跪断了我这双退,我也要求董大人将你嫁给我!”梁王神情激动,往前走了两步,脚撞在桌腿上,身形不稳趔趄向前。

    “殿下!”董葶珍吓得快步上前扶住梁王。

    “葶珍……”梁王看着将他扶住的董葶珍,堂堂男儿竟然就那么哭出声来,“我知道,我蠢……也笨!我配不上你!以前……为了救信王哥哥,我听信谗言还差点儿害了镇国王府满门!我知道错了!我也得到惩罚了!我自小到大……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只有你对我好!要是连你都没有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葶珍……我不能没有你!”

    董葶珍心中大撼,眼眶也红的一塌糊涂。

    她没想到六岁进宫赴宴时……她不过拉了一把被信王欺负的梁王,给了他一方帕子擦脸,他竟然记到如今,竟然说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

    她不知道梁王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这样小小的举手之劳,他竟然记了十几年,竟说这是对他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效命

    她听梁王说,梁王之前之所以求娶表姐白卿言,是因将表姐当成了宫宴上给他帕子的小姑娘。

    他知道表姐受重伤,无法有子嗣之后,他怕表姐伤心,所以之前才费尽心力求娶。

    可,见表姐对他如此绝情,他心跟被刀绞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对他那么好的姑娘,长大后竟像变了一个人!

    他还以为,小时候那个笑起来比窝丝糖还甜的姑娘,也嫌弃他是个废物。

    董葶珍就是这么被梁王打动,她心疼梁王,明明身为皇子,却过得如此可怜,她想对梁王好,想尽己所能让梁王开怀。

    毕竟梁王是那种很容易满足的人,董葶珍不过是看在他在董府侧门等的久了,让人给他送了一碟子点心,他竟然能藏在怀里带去燕沃,又从燕沃带回来,说带着她给的点心,就好似她陪在他身边一样。

    这样一个如此珍视她心意的男子,董葶珍又怎能不心动?

    “我是个窝囊废!我知道我比不上陈钊鹿,陈钊鹿是状元之才,可我什么都不是!我胆小懦弱,无知又无能!葶珍你这么好,我却……”梁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的!不是的殿下!”董葶珍被梁王哭得心都化成了水,轻抚着梁王的脊背,柔声道,“你是皇子……没有人能和你相比的!”

    “那……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娶到你?!”梁王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董葶珍,满眼都是期望,“葶珍……我知道我笨!你教我!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是刀山火海也不害怕!”

    董葶珍抽出帕子替梁王擦眼泪,她知道梁王懦弱无能之名在外,可是她心疼这个男人,明明该是天之骄子,可大都城内却人人可欺,她想护住梁王。

    之前梁王将表姐错人成了她,知道表姐无法生育还是一心求娶,可见他的真心,董葶珍不想再迟疑了。

    “你敢……为了我去求陛下吗?只要陛下肯赐婚,圣旨一下……就算是我母亲和父亲也无法再阻止我们在一起!”董葶珍下定决心后道。

    梁王攥住董葶珍的手,眸子里没有丝毫退却闪躲:“但是,经过上一次我将镇国郡主误认成你,胡闹到父皇那里的事,这一次我去求娶你,恐怕……父皇不会应允的!”

    董葶珍扶着梁王坐好,将自己脖子上的平安锁解下来,递给梁王:“这是我自小贴身佩戴平安锁,是我外祖母寿山伯夫人在我出生之时打的,我从未离过身!我手上带着你送的镯子,就算是到了御前……我们两情相悦,我也是敢认的!”

    “葶珍!”梁王又低下头,哭得双肩耸动,他用力摩挲着董葶珍的手,“这么做会伤你名节!是我对不住你!我没用只能用这种方法娶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想伤你名节分毫!”

    “没事的!没事的!”董葶珍轻抚着梁王,“这是我的愿意的!我不怪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梁王用力点头:“葶珍,我把你看得……比我命还重要,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眼下那个陈钊鹿实在是太出类拔萃,状元之才,我害怕你被抢去,只能用这种办法了!我以后会加倍补偿你,我也会努力活出一个人样来,不让会让别人看不起……觉得你嫁给我这么一个废物!我发誓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绝不纳妾!”

    董葶珍感动的眼泪流个不停。

    “我知道,我之前差点儿害了镇国王府满门,董大人肯定是厌恶我的!为了你……我可以去镇国郡主府找白卿言致歉!求她原谅!这样……你在你父母面前也不会那么为难。”

    董葶珍点了点头,感激梁王对她的用心。

    董葶珍带好围帽从雅间儿内出来时,眼眶还是红的,上了马车脱下围帽之后,她垂眸摆弄着自己手中被泪水沾湿的帕子,又忍不住羞涩的低笑出声。

    尽管梁王懦弱,可他对自己是真的用了心的,她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多好……可是父亲还是抬了两房姨娘,她知道每一次父亲去姨娘房里歇一宿,母亲房里的灯就亮一宿。

    她做梦都想要话本子里,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之情。

    所以,哪怕梁王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要他愿意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她也甘愿满足了。

    董葶珍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心口缺了的平安锁,满心都是小女儿家对未来的憧憬。

    梁王动作倒也利落,从食芳斋一出来,手里握着董葶珍的贴身平安锁直奔皇宫而去。

    知道已经不能将白卿言攥在手心里为己所用,梁王便想到了登州刺史董清岳,可惜啊……董清岳没有女儿,但董清岳的哥哥鸿胪寺卿董清平有!

    梁王要一步一步来,只要他娶了董清平的女儿,那么夺嫡之争想让董家站在他这一边,想来是十分容易的!

    毕竟……董葶珍是董清岳的侄女,而白卿言不过是外甥女!

    他将来争那至尊之位,可以许诺董清岳和董清平将来予以他们重权,重用他们的儿子,若再让他们以为……他是个易于他们掌控的傀儡皇帝,他们自然愿意跟随他,亦会帮着他说服白卿言为他效命。

    等他得到那个位置,要收拾白家不是轻而易举吗?

    他之前是想差了,总在如何覆灭白家之上费精力,忘了最简单的……其实应当是夺得皇位,等他坐稳皇位,白家……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日头西移,霞光铺满了天际,整个大都城也被映成金色。

    到底是将要日落了,天儿也凉快了下来,不如晌午那般蝉鸣鸟叫热得人心慌意乱。

    镇国郡主府清辉院,西侧有高树林立,到了这个时辰树影斜长,将院子笼在树荫里,倒是凉爽。

    白卿言重伤身患寒症,大都城夏日里极热……白卿言不能用冰,白威霆便让人在清辉院南面种上低矮的树植,西面种上参天大树,如此既不遮挡视线,又能夏季取凉。

第四百五十六章:堤防

    白卿言让丫头们都下去休息,给手臂腿上缠绕上比平日里更重的新制铁沙袋,准备去院子中练枪。

    还未出门,她脚步突然一顿,寒气肃杀的眸子朝窗口方向望去。

    “主子,二姑娘吩咐小人来向主子回禀梁王动向。”

    这是上次那个暗卫的声音,白卿言掀开湘妃竹帘,从屋内出来,那暗卫连忙双膝跪地叩首不敢抬头,只能看到白卿言白色的练功鞋被穿过高树间隙的夕阳映成暖色。

    白卿言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垂眸问:“梁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回主子的话,属下奉命盯住梁王,今日梁王在食芳斋雅间停留两个多时辰,见了一位姑娘……属下发现是鸿胪寺卿董府的马车,属下特来向主子禀报!”暗卫语速极快。

    白卿言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猛然想到了今天凉亭里董葶珍心不在焉,抚手腕镯子的动作。

    陈太傅嫡孙陈钊鹿,如今当算得上是大都城内最炙手可热的儿郎,陈太傅亲自教导,人品方正,又是翩翩佳公子,多少清贵人家想要将女嫁入陈家,谁家女儿家能得到这样人家的垂青,即便不成将来议亲也能被人高看一眼。

    所以,就算是董葶珍不愿意嫁给陈钊鹿,能被垂青……女儿家心态也该是有些欢喜,而非厌烦的!

    除非,她心里有旁人。

    白卿言手心一紧,梁王骗董葶珍……莫非是因为舅舅登州刺史董清岳?

    难不成,梁王已经不打算咬着白家不放,想要参与到夺嫡之中来了?

    梁王别的本事没有,论起欺骗女人……从来都是一骗一个准!

    董家人不论是外祖母还是舅舅,或是各位表弟妹,最重情义。

    如果梁王以两情相悦为借口,骗董葶珍对他死心塌地嫁于他,那么……夺嫡之争就算是董家不参与,也站在了梁王的船上。

    早前,在皇帝寿宴那次,白卿言还以为梁王已经暗中得到了南都闲王的支持,将来必会用南都闲王手中的这一支兵,可谁会嫌自己手中可用的兵少?

    再者,南都闲王唯一的女儿南都郡主柳若芙已经许给了大梁四皇子,没有姻亲结盟,以梁王谨慎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定然也不会用闲王手中的兵,闲王更是不会轻易将手中的兵交给梁王用。

    说白了,梁王和闲王之间的同盟关系,没有能被牢牢捆绑在一起,比如用姻亲。

    所以,梁王便想到了董家如今年纪正合适的嫡女董葶珍。

    白卿言拳头紧了紧,她表妹的情义……决不能成为梁王算计董家的利器,她的两位舅舅更不能如同上一世的她一般被梁王利用,为梁王牛马。

    “梁王呢?”白卿言眸色暗芒毕露。

    “梁王从食芳斋出来,便直奔皇宫了。”暗卫道。

    等了两个多时辰,见了董葶珍人之后直奔皇宫?

    白卿言眉头紧皱,垂眸细思,很快……便将陈钊鹿求亲,和梁王直奔皇宫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梁王怕是进宫,求赐婚圣旨的!

    白卿言拳头攥住,正欲喊人备马,又觉此事不能没有两手准备,她在心中飞速盘算。

    “去告诉二姑娘,将梁王府采买大量硝石制冰,欲做冰雕献于皇帝,博皇帝欢心之事,大肆宣扬出去!要快!让人称赞梁王孝顺皇帝之心当是众皇子表率!”

    暗卫应声之后,便消失在了清辉院中。

    守在清辉院外的两个婆子正准备偷懒,坐在石墩上打算剥花生吃,突然听到清辉院门开的声音,连忙将帕子里的花生塞进怀里,低眉睡眼行礼:“大姑娘有何吩咐!”

    “你去让人备两匹马,在北偏门候着!”白卿言看着另一个婆子,“你去唤四姑娘来北偏门见我!”

    今日白卿言和白锦稚得以册封公主和郡主,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从正门走太过引人注目,只能从北偏门出发。

    “是!”

    两个婆子手脚麻利领命办事。

    白卿言衣裳都来不及换,在偏门前等到来匆匆跑来的白锦稚,压低了声音叮嘱:“你去一趟太子府,告诉太子,外面正在传,梁王要亲手做冰雕博皇帝欢心,其孝心是众皇子表率!而刚才梁王入宫,似乎是要向皇帝求赐婚圣旨,娶大理寺卿董清平之女……登州刺史董清岳的侄女董葶珍。梁王已开始在皇帝面前争宠,又以姻亲为谋划……意图拉拢登州刺史手中兵权,夺嫡之意逐渐浮出水面,请太子堤防!”

    “什么?!”白锦稚瞪大了眼,“葶珍姐姐不是要和陈太傅家的孙子陈钊鹿说亲了吗?怎么又扯上梁王了?”

    白卿言来不及同白锦稚解释,只道:“别问那么多!去吧!马已经备好在门外。”

    “好!”白锦稚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长姐,我要不要请太子进宫阻止?”

    “照长姐的话说,说多了……反倒显得刻意,自会有人提醒太子入宫!”白卿言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不经意向太子殿下提一提,当初皇帝寿宴之上,梁王送到皇帝身边的秋贵人,三番四次出言相助闲王和柳若芙,不知道梁王在私底下是否已经拉拢了闲王。”

    “我知道了!长姐放心!”白锦稚一溜烟窜了岀去。

    白卿言快马赶到董府时,董清平正坐在在后院桂花树下同董长元下棋。

    听说白卿言来了,直接去了董葶珍那里,意外至于倒是挺高兴的:“这姐妹俩不是刚见过?来了也好……让夫人准备准备,留阿宝用饭,阿宝以武得封公主,她母亲不在,咱们得替阿宝好好庆贺庆贺!还好长生和长庆带着两个妹妹刚走,应当还未到燕雀楼。”

    说着,董清平转头吩咐长随:“你去追上去燕雀楼参加斗诗会的两位公子和姑娘,就说镇国公主来了,让他们回来!”

    今日燕雀楼里有斗诗会,大都城里的公子哥和青年才俊都去凑热闹,按照惯例自家有姐妹的也早早定了雅间儿,让姑娘家也能去看个新鲜,万一有钟意的也可做将来婚嫁之选。

第四百五十七章:平安善终

    这不,董长生一直等着三位妹妹回来,想带她们一起去,谁知道董葶珍一回来就说今日不去了。

    董长生还以为董葶珍因正要与陈钊鹿议亲的事羞涩,怕和陈钊鹿碰到,便也没有勉强她。

    董长元垂眸看着面前面前的棋盘,却觉没有什么好庆贺的,他相信姑母宁愿表姐没有这个公主之位,也不愿意表姐战场上舍命冒险。

    董葶珍坐在妆奁前,手里攥着梁王送她的玉镯子,痴痴的笑。

    “姑娘!姑娘……表姑娘来了!”董葶珍的贴身婢女海棠小跑进门,行礼后道,“表姑娘已经进了院门了!”

    “表姐?”董葶珍忙将手中的玉镯收紧红木盒子里,起身朝外迎了两步,就见一身便服身姿飒飒的白卿言进了院子。

    “表姐?!”董葶珍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满面春风朝白卿言迎去挽住白卿言的手臂,“才刚见过,表姐怎么来了?”

    “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吧,我有话同你说!”白卿言望着董葶珍,柔声道。

    见白卿言神色郑重,董葶珍颔首让海棠带伺候的人都下去,将门窗关紧,同白卿言在临床的罗汉床上坐下。

    “表姐,出来什么事?”董葶珍柔声询问。

    “你心仪之人……是梁王?”

    董葶珍心头秘密陡然被挑破,搭在小几上的手收了回来,紧紧攥在小腹前,道:“表姐……既然表姐知道了,我也就不瞒表姐了,我与梁王的确是互有情意,之前梁王还将表姐错认成了小时候的我,所以才闹了那么一出想求娶表姐。我之前也想过……若是我接受了梁王,会不会让表姐难堪,可是我……”

    “葶珍,我今日来,并非是因为觉得你同梁王在一起会让我难堪才来的,也并非为了阻止你,我只把事掰开了同你讲一讲,以你的聪慧定能判断出……应当如何处置你们这段关系,表姐绝不干涉可好?”白卿言声音徐徐。

    董葶珍一直都是众多姐妹中最为温柔聪慧,也最不让人担心的一个。

    更何况,白卿言与董葶珍虽为姐妹,到底不是一同长大的,不能用对待自家姐妹的方法来强硬与董葶珍说梁王。

    见白卿言并不强势,只说讲道理,董葶珍揪着帕子点头:“表姐请说。”

    “在你的眼里,梁王大概是一个受人欺负的可怜虫,你一向心善,起初只是可怜梁王,可梁王却将你视为此生全部,你从不忍心到动了心,想护住这可怜的梁王,让旁人再也没法欺负梁王,表姐说的可对?”白卿言问。

    “表姐,梁王是真的可怜!他……”董葶珍想到梁王过得那些日子,眼眶就止不住发红。

    白卿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凡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家,听了梁王的遭遇都难免心生同情,而我要同你讲的,是梁王诓骗我贴身侍女春妍,将那所为情信放入我祖父书房之后的事情。”

    董葶珍紧紧攥着帕子,咬唇不吭声。

    “梁王说被人蛊惑,欲救信王,这才要攀诬我祖父通敌叛国,通敌叛国抄家灭族的大罪,梁王会不知道吗?一个能仿他人笔迹之人,会是个废物?再说梁王身边的护卫高升……高升在大都城内看管刘焕章,被我乳兄擒获,高升为避免刘焕章反水转而杀了刘焕章!我乳兄带着刘焕章的尸体和高升去敲登闻鼓之事,想必你也还记得!”

    “高升其武功高超,即便是我的乳兄加上白府的精锐,也是损兵折将才将高升拿下,这样的人物甘为梁王效命,梁王会是个草包吗?”

    董葶珍不吭声,手心起了一层细汗。

    “大殿之中,我乳兄呈上一封梁王的亲笔信,用词杀伐果决,称……刘焕章若不从或意欲以全盘拖出与梁王合作之事要挟,梁王必要刘家全族与刘焕章黄泉相聚!且从梁王府的仆人回去报信,梁王书写,到那封信送出梁王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梁王在大殿之上面对我祖母大长公主的逼问,也没有能解释清楚……那封信到底是旁人口述他执笔,还是他亲自所书!”

    “秦德昭合谋在南疆粮草上动手脚,以致大军被困无粮可食,而梁王亲笔所书那封信里,虽无实证,言辞隐约能看出梁王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白卿言看着董葶珍逐渐苍白的面色,低声道:“人之间情义二字最为可贵,尤其是女儿家的情义,不该成为阴谋的牺牲品!而整个董家……也不该成为梁王夺嫡路上的牺牲品!成亲嫁人,说起来是一人之事,可也是关乎全家之事,尤其是沾上夺嫡二字,成……一人为王,跟从者不见得会落得好下场。败……皆为囚徒,跟从者又有几个能平安善终?”

    董葶珍垂着眸子不抬头,那句……既如此白卿言又为何要跟随太子的话,被董葶珍咽了回去。

    “表姐的顾虑我都懂,可梁王不见得有夺嫡之心!”董葶珍抬头望着白卿言,“而且……表姐,动了心,覆水难收!我已经将我的贴身的平安锁给了梁王,梁王入宫便是去求陛下赐婚的!”

    说着,董葶珍眼泪便掉了下来。

    白卿言拳头一紧,董葶珍怎么能如此糊涂,将贴身之物给外男?!

    白卿言闭了闭眼,稍作平复之后道:“你若能想通,其他的我来办!”

    董葶珍摇了摇头:“表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一向襟怀洒落,品性端直,葶珍知道表姐是怕我所托非人才来劝我,并非是因为梁王曾经爱慕过表姐!可是……梁王是我自己选的,这个世道给女儿家选择的权力并不多,此次算是我自己为我自己的亲事做主,我很高兴!”

    白卿言唇瓣紧紧抿着。

    “我自小便羡慕表姐!”董葶珍目光十分真诚,“表姐生于白家,被大长公主和镇国王亲自教导,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可以练武,可以骑马,可以同男子比试,可以训练自己的护卫队……”

第四百五十八章:成全

    董葶珍喉头翻滚着:“表姐甚至可以同男子那般上战场,即便是个女儿身……亦是扬名列国,成为让列国惧怕的悍将,这是多少男子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真的很羡慕,表姐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左右自己的方向!”

    董葶珍小时候,去白府看到白卿言同镇国王白威霆在院中以竹为剑比试,回来之后也那竹子比划,却被母亲训斥,想骑马……却被母亲逼着学刺绣,想练武却被母亲逼着学弹琴。

    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做过决定。

    甚至在梁王出现之前,她以为她的人生便是……精习琴棋书画,与母亲学好如何管理中馈,然后嫁人生子,学会如何在丈夫和公婆之间周旋,学会如何驾驭丈夫的妾室。

    这……大概就是大多数大晋国女子的一生。

    董葶珍笑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已经选了这条路,那我不走过去……怎知这条路是对是错呢?或许……梁王是个有野心之人,他图谋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或许梁王的懦弱无能全都是他想让旁人看到的,可这些我没有亲自看看,我永远都不知道!”

    董葶珍站起身,对白卿言福身一礼:“梁王娶我,若真的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义,我便赢了!若是他娶我是为了以得到二叔这位刺史,和表姐这位晋国悍将的支持,那我也不会让他如愿!董家人……一向是人待我真心一寸,我待人真心一尺!人负我真心一寸,我玉石俱焚!”

    “你爹娘如珠似玉将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和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玉石俱焚的?!”白卿言克制不住心头怒火,声音拔高,“葶珍,我今日这些话无法阻你嫁梁王之心?”

    董葶珍紧紧咬着牙:“表姐,便纵我一次吧!求表姐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否则即便是闹到御前,我也只会承认我与梁王私定终身,届时董氏女子的名节都会受影响,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白卿言拳头紧握,顿觉有心无力,即便是梁王手中握着董葶珍贴身的长命锁,只要说通了董葶珍,白卿言也能设法圆回来。

    可若是董葶珍执意要嫁梁王,她即便是再多手腕也无法施展。

    只期盼着太子入宫,能够阻止。

    她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冷静下来道:“不至于玉石俱焚!皇帝不会莽撞到看到你的平安锁便下旨赐婚,舅舅并非不开明的人,你若真是非梁王不可,可先定亲,一两年之后,若是你仍旧深觉梁王是良人可以托付,便嫁!若你发觉梁王对你并非真心而是利用,也好快刀斩乱麻!葶珍……若是为任性一次,作贱你自己的一生,才是最不值得的!更何况成亲之后你若有了孩子,难不成要孩子看着双亲玉石俱焚?”

    既无法劝动董葶珍打消念头,那便让董葶珍去同舅舅坦白,也好让舅舅有个准备。

    哪怕是最后还是无法阻止董葶珍嫁梁王,最糟的结果不过是订亲,也有回旋的余地。

    梁王要那个位置心切,而他又不曾坐在太子位上,皇帝如今吃着丹药……一旦出事,登基的便是太子,梁王能不着急?

    急……最容易出乱。

    “一两年,你都不愿意等?”白卿言又问。

    董葶珍摇头,想了片刻,颔首:“我这就去找爹爹和娘亲!表姐……能不能陪我同去?”

    董葶珍绞着手帕,心中有些怕。

    “好!”白卿言颔首。

    梁王入宫,着急求见皇帝,正在听秋贵人弹琴的皇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道梁王往皇帝面前一跪,哭哭啼啼便说起了自己如何将白卿言错认成了小时候倾心的姑娘,所以才要求娶白卿言,如今找到当年不嫌弃他脏给他帕子擦脸的姑娘,谁知道他还来不及向皇帝秉明……求皇帝赐婚,这姑娘就被陈太傅看中……已经请了已经致仕的帝师夫人谭老君上门,为陈钊鹿说亲。

    皇帝一听,这中间还有这般弯弯绕绕,顿时起了兴致:“你这哭了半天,朕还没听明白……这是谁家的姑娘?”

    “回父皇……是鸿胪寺卿董大人的嫡女,董葶珍!”梁王忙拿出董葶珍的贴身长命锁高高举过头顶,“这是葶珍的长命锁,葶珍就是怕父皇不相信我们两情相悦,将此物给了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这辈子非葶珍不娶!求父皇了!”

    梁王重重叩首。

    立在皇帝身旁的秋贵人,适时抽搭了两声,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陛下,梁王与董姑娘如此情深,倒让臣妾感怀不已,陛下何不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呢?”

    皇帝看着自己一向懦弱的儿子,竟然能为了一个女人求到自己跟前,他眯着眼靠在盘龙绣锦云的团枕上,问:“你和这董姑娘……你们有肌肤之亲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梁王诚惶诚恐跪地叩首,“父皇葶珍是个再知礼不过好姑娘,这次葶珍之所以将贴身的长命锁给儿臣,是因为之前儿臣认错镇国郡主闹了那么一出,怕父皇不相信我们两情相悦,所以才给了我这个!求父皇明鉴!”

    “陛下!”秋贵人撒娇似的拽了拽皇帝的衣袖,“您看您将梁王殿下吓得!这说明……梁王殿下是真的爱重那董姑娘!陛下何不成全了梁王殿下呢!”

    “父皇,儿臣这辈子什么都怕!什么都躲!可是……事关父皇和哥哥们,儿臣就好像有天大的胆子,如今儿臣对葶珍也一样,儿子有幸找到了葶珍,葶珍不嫌弃儿子无能,不嫌弃儿子是个废物……”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朕的儿子……谁敢嫌弃你是废物!”皇帝被梁王自称废物弄得心烦。

    梁王是他的儿子,就算是个废物,他作为皇帝能说,谁不要命了敢嫌弃他的儿子!

    “父皇……”梁王抬头朝着皇帝的方向看去,涕泪横流,“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动心

    “父皇,儿子虽然蠢,可儿子不傻!他们都明里暗里欺负儿子!那些年……童吉在的时候,都是童吉在儿子身边舍命护着儿子的,儿子知道父皇为国事操劳已经很累了,不想让父皇因为儿子的事情再忧心!所以就一直忍着!现在童吉走了,也没有人再护着儿子了!好不容易儿子找到了葶珍,儿子担心葶珍被抢走了,儿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儿子这才斗胆来烦扰父皇!求父皇成全!”

    梁王扎扎实实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磕了两个头,秋贵人又扯了扯皇帝的衣袖:“陛下……您看梁王多真心啊!臣妾这都感动了!您就答应了梁王殿下……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吧!”

    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委曲求全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想起了自己幼时那些时光……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懦弱无能,什么都怕,因为没有疼爱他的父皇,虽然他是皇子,可宫里面位分高的奴才都能踩他一脚,姐姐为了在他生辰给他争一口好点儿的吃食,对着膳房的太监低眉顺眼,他们……可是皇子皇女啊!

    幼时艰难情景在脑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晃过,皇帝拳头紧紧攥住,又缓缓松开……

    他的儿子不过是想要一个女人,竟然还得这么可怜巴巴来求他!他是皇子!是皇帝的儿子!怎么能过得如此委屈!

    这些年,皇帝过得顺风顺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起曾经的卑微,如今再看到自己这儿子可怜懦弱的模样,皇帝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子怒火和怜惜来。

    “你是皇子!是朕的儿子!不过要一个女人罢了!用得着这么哭哭啼啼的?!给朕站起来!”皇帝把火发在了高德茂的身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梁王扶起来!”

    高德茂连忙迈着碎步上前,将梁王扶了起来:“殿下您快起来,您可是龙子,您看上的女人谁敢和您抢,就是陈太傅也不敢和天子的儿子抢姑娘啊是不是?!”

    梁王眼泪还挂在脸上,抽抽嗒嗒看着皇帝。

    皇帝一把抽过秋贵人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上:“把眼泪擦擦!像什么话!”

    梁王上前捡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委屈了起来:“儿子……儿子在外面都不哭的!在父皇面前,才……才……”

    “陛下,梁王这是在自己亲爹爹面前,掉掉眼泪不算什么的!”秋贵人忙帮着打圆场,生怕皇帝为此不高兴。

    皇帝心里气顺了不少,感觉梁王这样子,就如同自己少年时的缩影,不过这孩子比他那个时候,更懦弱更胆怯也更无能一些,也大约正是因为如此,梁王心也更良善……无城府手腕些。

    最主要的,还是梁王对他这个父亲的真心……

    “行了!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歪在软枕上的皇帝不耐烦撩拨着团枕上的流苏,道,“派人把董清平唤来吧!那个……平安锁,留在这里!”

    “父皇……父皇!您千万别和董大人说葶珍将贴身平安锁给我的事,葶珍家里家教严格,只是为了让父皇相信才给我的!我不想连累葶珍被董大人罚!更不想别人说葶珍的闲话!”梁王又忙道。

    皇帝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秋贵人忙笑道:“陛下……您看看梁王,这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真好……这让臣妾也想起每次犯错,陛下都是这么在皇后面前护着臣妾的!”

    皇帝对着梁王摆手:“平安锁带走带走!高德茂……把梁王给朕请出去!看着他头疼!”

    “谢父皇!谢父皇!”梁王用衣袖抹了把眼泪,嘿嘿直笑着给皇帝叩了首,紧紧攥着自己的平安锁就岀去了。

    皇帝看着自己这兴高采烈的儿子,眉头紧皱:“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可梁王殿下在陛下面前,却是真心想要当一个好儿子的!这个臣妾看得出来!您看梁王殿下去燕沃为了替陛下将那位炼丹药的仙人请回来,连差事都耽搁了,被群臣责怪也全都担了下来!最重要的……是陛下用了那丹药之后,的确是龙虎精神,这一点臣妾深有体会。”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摸了摸秋贵人的手。

    白锦稚赶至太子府,将白卿言交代的话传达给太子,太子听完一愣。

    他从来未曾想过,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弟弟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梁王想要孤这太子之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太子冷笑,并未将梁王放在心上。

    白锦稚拳头紧了紧:“我长姐也只是说让殿下堤防,刚才长姐让我来给太子殿下报信的时候,已经前往董府,应该是未雨绸缪给董家舅舅打招呼。”

    方老摸了摸山羊须:“殿下,高义郡主所言甚是,到底梁王也是陛下的皇子,不是没有夺嫡的可能。老朽倒是觉得梁王不论是讨好陛下,或者是……娶董家的女儿,分开看倒可以说是无意,可是若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便值得殿下警惕和深思了!”

    太子神色凝重起来。

    方老眉头紧皱,想了想又道:“登州刺史董清岳大人无女,若真让梁王娶了鸿胪寺卿董清平大人家的嫡女,登州刺史董清岳大人不会偏向梁王!”

    “锦稚还想起一事来,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白锦稚抬眼看向太子,“锦稚记得当初陛下寿宴上,梁王送于陛下的那位秋贵人,三番四次替南都闲王说好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地里已经在拉拢闲王了?”

    方老听闻这话,瞳仁一颤,朝着太子身边跨了一步:“殿下!往陛下身边送美人儿,暗地里拉拢兵权在握的闲王,又急不可耐的想以姻亲关系收买董家,梁王这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太子目光朝方老看去,整个人突然紧绷了起来。

    虽然说白卿言支持他,可是亲疏算来,白卿言姓白不姓董。

    且,若是梁王娶了董家女,将来梁王登位,董家可就是外戚了!董家难保不会动心!

第四百六十章:失望至极

    暗地拉拢手握兵权的闲王,又要同董家联姻,梁王的心是真的大了?

    太子拳头紧了紧,若是梁王已经拉拢到了闲王,再有董家相助,手攥中有兵权,必然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殿下,您当立即进宫一趟……”方老郑重道,“若是梁王真的要求娶董家女,殿下决可不放任,一定要劝住陛下!”

    白锦稚原本还想再补几句,可想起长姐的叮嘱,立在一旁也不吭声。

    太子思虑片刻,点头,吩咐人备车进宫。

    白卿言陪着董葶珍去见董清平和舅母宋氏,谁知话还没说完,宫里便来人传董清平入宫。

    趁着董清平借口更衣的空子,董葶珍只得长话短说,谁知董葶珍刚说到将贴身的平安锁给了梁王,宋氏便气得让人将董葶珍的贴身侍婢海棠乱棍打死。

    宋氏胸口起伏剧烈,脑子却无比清楚,她镇定道:“海棠那贱婢趁姑娘沐浴的时候,偷了姑娘的贴身物件,乱棍打死,通知她爹娘老子来收尸!”

    跪在院中的海棠一听,吓得面色煞白全身发抖,要膝行上前却被宋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给按住,往嘴里塞了帕子。

    “母亲!母亲求你饶了海棠吧!你能不能这么做……东西是我给梁王殿下的!女儿是真心想要嫁给梁王殿下!”

    胸口起伏剧烈的宋氏一听这话,扬手给了董葶珍一巴掌,董葶珍捂着脸尖叫一声,全身颤抖跪在地上。

    若非白卿言拦住,宋氏还要再打。

    “贴身物件儿给男子!你是疯魔了?!这若是让旁人知道的了……怎么看我董家家教?!你铁了心嫁梁王,如此不折手段!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妹妹!葶兰才六岁……旁人要知道她若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姐姐,你让她以后怎么说亲?!礼义廉耻你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宋氏怒极眼泪直掉,等着跪地表明非梁王不嫁的董葶珍,“我干脆勒死你算了,就当我从未生过这个你这个女儿!”

    董葶兰是宋氏琴声的幼女,董葶珍的胞妹。

    白卿言扶着宋氏开口:“如今葶珍非梁王不嫁,若是闹到御前,说不定皇帝见梁王做出可怜之态,便直接赐婚了!毕竟梁王今年已经弱冠!舅舅不妨找个由头先订亲,只要不是赐婚边还有回旋余地,拖上一两年!这段时间,也让葶珍好好想想!”

    董清平气得脸色铁青,反倒冷静下来,望着跪在地上直哭的女儿道:“葶珍你一向是最让为父省心的孩子,梁王并非如同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无害,你若嫁梁王……便是将我们董家拖入夺嫡漩涡之中!为父和你二叔,都会被视为梁王一党!除非为父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将事闹大!如此以来……为父必会被皇帝不喜,你的妹妹们将来说亲也会被人质疑品性!为父以为我董清平的女儿葶珍,并非是为一己私欲,便至全家于风口浪尖之人!你若敢说……为了梁王,情愿董家全家刀山火海,为父今日进宫,便应了梁王之请!”

    说完,董清平便去更衣。

    立在书房之中的董葶珍面颊瞬间血色褪尽,董清平平日里和和气气,说话却一针见血,直戳董葶珍心窝,与诛心无异。

    董清平就连董葶珍想说绝不连累董家人,与董家断绝关系的话,都给堵死了!

    她如何敢说,为了梁王情愿董家全家刀山火海?!她若说一个敢字……置父母和兄弟姐妹于何地?

    刚才这话白卿言同董葶珍说过,可董葶珍却觉得白卿言是太子的人,自然要替太子顾虑怕梁王生了夺嫡之心,担心董家会支持梁王,所以董葶珍不大能听得进去。

    董葶珍心中悲痛,忍不住掩面痛哭。

    董清平在偏房换好衣服,走至书房门前,未踏入书房之内,问道:“葶珍……你可想好了?为父这就要进宫了……”

    闻声,董葶珍哭得越发伤心,却不答话。

    “好,为父这就进宫,为你应下梁王这婚事!全家刀山火海……全一全你的心愿,望你余生良心上能过得去!”

    董清平说完,抬脚朝院外走去。

    “好!好!真真儿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你一个人作孽,全家都得陪你!”宋氏怒火攻心,一下就哭出声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董清平从内院出来,不见董葶珍追上,心中顿感失望至极。

    董葶珍将贴身的东西给了梁王,已经是有嘴说不清了,事情又闹到了皇帝那里,她又铁了心要嫁梁王,董清平反对又能如何?

    也幸亏此事外甥女白卿言提前察觉,告知董家,他还不至于被完全打一个措手不及。

    白卿言并没有董清平那么悲观,且不说太子此时应当已经进宫,不会坐视梁王娶董家女。

    从舅舅刚才同董葶珍所言中,她也能听出舅舅心中清明,深知董家不能搅和在夺嫡之中去。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订亲,只要还未成亲便还有转还的余地。

    宋氏因为董葶珍将贴身物件儿交给梁王的事情,已经气哭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被白卿言劝住。

    董葶珍向董清平和宋氏陈情时,瞒得一丝不露,如今董府几个孩子不知家里发生的什么,可也能察觉府上气氛不对。

    董清平入宫之后,没想到太子也在。

    皇帝同董清平说起梁王和董葶珍的事情,董清平故作不知大惊朝皇帝叩首,声称自己女儿不可能同梁王定情,自家女儿同表姐镇国公主白卿言如同亲姐妹,自是同气连枝……说句不中听的,梁王曾闹出那么大的乱子,险些害了白家满门,自己的女儿有怎么可能同梁王发生情义。

    太子也在一旁帮腔,问皇帝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皇帝这才说,董葶珍将贴身平安锁给了梁王,以作两情相悦之证。

    董清平更是大惊,叩首道:“微臣小女贴身的平安锁已经不见好几日,今日拙荆查出是小女贴身侍婢所盗,已经那贴身侍婢打死!”

第四百六十一章:喜不自胜

    皇帝听完董清平的话,咬了咬牙,面上和煦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的儿子虽然懦弱无能……可决不能被一个臣子瞧不起!

    皇帝的语声中带着明显的怒意:“董卿,你这是不满意真的儿子?”

    董清平做出一副惶惶的目光,连忙叩首:“微臣万不敢欺君,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深觉丢了面子,心中不满。

    太子见皇帝眉头紧皱的模样,故作不解道:“父皇,这梁王……以前和镇国公主的是情信,如今和董家姑娘的是贴身物件儿,是不是又是一厢情愿,总得查清楚啊!”

    董清平一听太子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忙叩首道:“陛下,若是梁王钟意小女,那是小女几生修来的福分!梁王请媒人上门便是,微臣能得龙子为佳婿,自是喜不自胜!还请陛下劝劝梁王,万不可如此行事,微臣膝下还有三女,若是葶珍名誉受损,将来微臣其他女儿该如何说人家?可怜天下父母心,望陛下能可怜可怜微臣那三个女儿,千万莫要让梁王殿下以小女贴身饰物来说亲!微臣自当在府上恭候梁王殿下遣媒人上门,定然会将这订亲之事办的妥妥帖帖。”

    董清平说的诚恳又实在,又用天下父母心来打动皇帝,皇帝心中虽说舒坦了不少,却又难免怀疑起梁王来。

    董清平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皇帝总不能还叫董葶珍前来对峙。

    皇帝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

    明明是他的儿子,大大方方不好吗?为何求一个女子,非要用这种不是塞情信,就是拿旁人贴身物件儿的猥琐手段?

    “你去吧!”皇帝道。

    董清平恭恭敬敬叩首之后出了大殿。

    “梁王这干的叫什么事!”皇帝心中恼火不已,“他这作为也像个皇子?!也算是朕的儿子?!”

    太子眼明心亮,上前将茶盏端给皇帝,先给皇帝顺气:“儿臣倒觉得,也有可能是董大人不知道自家女儿和梁王私下定了终身,不过董大人说的也在理,若是梁王拿人家董家女儿的贴身饰物说亲,传出去董家其他姑娘都没法做人了。”

    皇帝接过茶盏,又听太子道:“不过梁王这事做得的确是不太合适,他是皇子又已经到了弱冠之年,父皇难不成会不关心他的亲事?难道会非要逼着他娶一个他不想娶之人?他正儿八经的来同父皇好好说说,父皇难不成不会给他赐婚吗?难道父皇会棒打鸳鸯吗?非要拿了人家的贴身物件儿来找父皇,没得败坏了人家姑娘名声,真心疼惜那董姑娘,就不该让董姑娘无法做人,让人家姑娘除了他再不能别嫁!”

    皇帝皱着眉满脸不悦。

    “也幸亏,这董大人是鸿胪寺卿,并非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否则……儿子都要怀疑这梁王不惜败坏人家姑娘名声,也要娶人家董家姑娘的目的何在了!”太子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如同玩笑一般。

    皇帝喝茶的动作却一顿。

    董清平是没有兵权,可是……董清岳有啊!

    董清岳和董清平兄弟关系一向十分要好不说,听说董清岳无女,是将兄长董清平家的女儿当做亲闺女一般。

    太子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知道大约已经说到皇帝心坎上了。

    自从二皇子起兵逼宫谋反之后,皇帝最忌惮的就是皇子与手握兵权的重臣来往,就怕再经历一次二皇子谋反的事情,哪怕是嫡子信王这些年也从不敢如此。

    皇帝放下手中茶盏,可……梁王无能又懦弱,是不是凑巧了?

    皇帝莫名的再次想到了那个白虎之梦,想到了二皇子让童吉闭嘴时,那骇人的滔天戾气。

    太子见皇帝深思也没有打扰,静静立在一旁做给皇帝按肩膀这样奴才做的细活。

    皇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团枕刺绣,梁王给他献金丹……希望他身强体健,难不成是担心他一死……皇位就会由太子顺理成章继承,他便没有了机会。

    皇帝回头看着正在认真帮他按肩膀的太子。

    太子抬头见皇帝看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可是儿臣按的太重了?”

    皇帝又想到石攀山从燕沃回来之后,曾在他面前为梁王求情,大力夸赞梁王在燕沃赈灾时,上下事宜处理的十分得当,最后引发民乱,的确是那些闹事者太过火。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让太子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细细思索。

    太子是皇帝自己立的,太子纯孝且对他甚为畏惧,所以定然不会逼宫谋反,这一点皇帝有信心,所以他没有另立太子,或是再扶持起来一个皇子与太子相护制衡之意。

    不论是哪一国,自古储位之争都是流血不断,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皇帝对皇储心有防备,这才会让人钻空子。

    所以给梁王选梁王妃,可要好好斟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高德茂!”皇帝唤了一声。

    高德茂立刻迈着小碎步上前:“陛下,老奴在呢!”

    “你亲自去,悄悄的和梁王说,董家和白家是姻亲,之前梁王曾意图攀诬镇国王叛国,故而董清平不同意这门婚事,让他不要坏了董姑娘的名节,将董家姑娘的平安锁交于你,你找个时间悄悄给董清平送回去!”皇帝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了一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定会给他指一门好亲事!”

    “是!老奴这就去办!”

    高德茂正要走,又被皇帝唤住:“朕好像记得,已致仕的帝师谭松,膝下似乎有两个孙女儿,是帝师长子前头那个夫人生的?”

    高德茂立刻会意,忙道:“正是呢!后来帝师家的长媳生子时,难产去了,如今的夫人是续弦,也是帝师有福气,这续弦长媳李氏进门没几年就给帝师生了两个孙子!”

    “帝师家那两个孙女可有婚配?”皇帝问。

    “长孙女去岁已经成婚,谭二姑娘还没定下,若是帝师知道孙女儿能嫁于梁王殿下为妃,定是高兴!”高德茂笑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不得空

    皇帝颔首,谭帝师一家子都是读书人,倒是十分合适,帝师的孙女配皇帝的儿子,也算是相得益彰。

    “你将朕的意思告诉梁王……”皇帝到底顾念着儿子还要给他炼金丹,让先去问问儿子的意思,皇帝眯了眯眼望着高德茂,“你再以你之言劝说梁王,董家一向看重名声,若梁王强娶,怕董清平就容不下他那个败坏了门风的女儿了!你帮朕好好看看梁王的反应!回来后……要一个表情不落的告诉朕!”

    高德茂心一惊,知道皇帝这是开始怀疑梁王了,连忙称是。

    看着高德茂岀去,皇帝这才缓缓靠坐在龙椅之上,抬手摸着龙椅扶手的龙头。

    对于梁王这个儿子,皇帝对其疑心从未彻底消散过,攀诬白威霆那次……他说他为了救信王,粮草之事秦德昭已死死无对证,皇帝便将其圈禁在府中,看着后来那段时间梁王还算乖顺,加上太子求情让他去主理燕沃赈灾之事,皇帝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也就准了!

    后来,燕沃赈灾的事情没办好,梁王给皇帝带回来了一个丹师,说是为了找这个炼丹师所以才办砸了燕沃之事,皇帝又因梁王的一片孝心而感动。

    皇帝可以纵容梁王有夺嫡的心思,也可以纵容梁王有夺嫡的行为,但是……他绝不能纵容梁王和去手握重兵之臣密切来往。

    当年二皇子谋反逼宫之事,到如今皇帝还心有余悸,决不能让这件事再发生。

    皇帝眯了眯眼,梁王若是真心只为那董家女子,应当……是舍不得董家女子没命。

    可他若是看重的是董清岳手中的兵权,打算不择手段,那……就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情了。

    白卿言从董家出来时,天已经黑透。

    白锦稚一看到白卿言出来,忙迎了上去:“长姐!太子已经进宫了,你放心!那个方老叮嘱了太子,要是梁王想要娶葶珍姐姐一定不能放任!那……葶珍姐姐会怎么样?”

    “放心,葶珍不会有事的!”白卿言揉了揉白锦稚的脑袋,随她一同往已经挂了镇国公主府匾额的白府方向走去。

    董葶珍一颗心已经全扑在了梁王身上,尽管她因白卿言的话对梁王也有了那么一丝怀疑,可舅舅董清平将话说道那一步,董葶珍也只是哭不曾松口,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董家人加起来的分量,在董葶珍心中都不如一个梁王重要,可见……梁王多会拿捏人心。

    可白卿言并不怪董葶珍,上辈子她也是这样着了梁王的道。

    觉得梁王无能懦弱,为了她却甘愿上进去争那个之尊之位,好给白家……给她的祖父洗刷冤屈。

    月光皎皎,为牵马而行的白卿言蒙上了一层冷冽色泽。

    从勋贵人家居住,人迹稀少的康安巷一出来,白卿言便看到立于长街灯火阑珊之中一身月白色直裰,腰系玉带,禁步华贵的萧容衍。

    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气度尊贵儒雅,如同鹤立鸡群,长街之上十分打眼。

    白锦稚偷笑看了白卿言一眼,上前接过白卿言手中的缰绳,率先打招呼:“呀!萧先生!好巧啊!”

    萧容衍眼阔深邃的眸子含笑望向白卿言,对着白卿言和白锦稚的方向长揖一礼。

    白卿言浅浅还礼,直起身便见萧容衍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身后只跟着月拾和两个护卫。

    “还未来得及恭贺白大姑娘得封公主,白四姑娘得封郡主!”萧容衍眉目间浅笑极淡,“知道明日大白姑娘和白四姑娘便要回朔阳,正准备带着月拾去镇国公主府送贺礼,不成想……在这里巧遇白大姑娘和白四姑娘。”

    白卿言负在背后的手悄悄收紧,直到抱着礼物盒子的月拾出声恭贺,白锦稚忙对月拾挤眉弄眼,示意月拾到她身边去。

    月拾这才恍然连忙抱着礼物盒子绕过去,立在白锦稚身后,不妨碍白卿言和萧容衍说话。

    “衍送白大姑娘和白四姑娘回府吧。”萧容衍对白卿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卿言颔首:“有劳萧先生了!”

    白卿言同萧容衍并肩而行,看到前方燕雀楼门前车水马龙,想起今日燕雀楼有斗诗会,找了这个话题,问:“听说今日燕雀楼有诗会,大都城内勋贵人家的公子都去参加了,萧先生才华出众为何没有去参加?”

    “参加这种诗会,不过是为了扬名!先前得白大姑娘出手相助……衍之名较之从前更盛,倒无谓再去凑这份热闹。”萧容衍侧头望着白卿言,“再者,衍还要去给白大姑娘白四姑娘送贺礼,实在不得空。”

    斗诗会还未开始,清贵人家的姑娘们手握团扇,倚在雅间儿临街的倚栏上,用团扇挡着半张脸,说是看看这长街的红灯夜景,可久居大都城的人谁没看过这长街红灯?

    姑娘们的眼睛都巴巴的瞅着楼下,想瞧瞧陈钊鹿、吕元庆和董长元这三位来没来。

    毕竟若是今年没出这个科举舞弊案,这三位……可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了!

    “哎!那不是……萧容衍萧先生吗?!”有贵女眼尖看到了萧容衍,“萧先生身边那位,是……镇国郡主?!”

    甄家三姑娘听到白卿言在,眼睛一亮,拎着裙摆小跑出来朝楼下看去,果然看到英姿飒飒的白卿言与萧容衍并肩而行,俊男美人,相当养眼。

    “该改口称公主了!”另一个贵女扭头用团扇遮着脸,回头朝楼下看去,“萧先生这样的人物,可惜是个商人身份!镇国公主也是……都封了公主了,也该注意言行举止,两人还没订亲呢便同行,简直是……”

    “这算什么!人家镇国公主还和男人一起打仗,同住军营呢!不知道和多少男人近身过,还怕同行这等小事坏名节吗?”又有贵女酸不溜秋说了一句,“也就萧先生是个商人身份,若是寻常白衣……即便入赘,恐怕也不敢选镇国公主这样的人物!”

第四百六十三章:后悔

    “小声点儿!让旁人听到了,小心挨鞭子!”那用团扇遮脸的贵女笑着用团扇拍了下闺友,忍住笑意,“没看到人家身边跟着爱挥鞭子的高义郡主吗?”

    甄则平的女儿甄家三姑娘听到那群贵女碎嘴便不乐意了:“我爹说了,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是当真的巾帼不让须眉,承袭镇国王风骨,晋国除了当初胶州大疫自请入城的白家嫡女白素秋之外,就数镇国公主和高义县主当得起巾帼英雄这四个字!”

    那贵女瞅着甄家三姑娘冷笑一声,倒也不接茬,只甩了甩帕子注视着白卿言同萧容衍身后跟着白锦稚同护卫从燕雀楼门前而过。

    “镇国公主!”

    大燕四皇子慕容沥同吕元庆、陈钊鹿一同来参加斗诗会,看到白卿言高兴地唤了一声,便从马背上下来,同白卿言行礼。

    “燕四皇子,吕公子、陈公子!”萧容衍笑着行礼。

    萧容衍的才气,陈钊鹿和吕元庆早已钦佩之至,当初萧容衍一首《平川夜雪》名扬天下,偶有文章流出皆可称旷世佳作,他们如何能不折服,于是对萧容衍十分客气。

    “萧先生!”几人对萧容衍还礼。

    “今日燕雀楼有诗会,若是镇国公主、高义县主与萧先生不嫌弃,不如一起凑个趣?”陈钊鹿温文尔雅,浅笑平和道。

    慕容沥可不想让陈钊鹿打扰了自家九叔和九婶相处,忙道:“若……镇国公主、高义郡主和萧先生有旁的事,也不必勉强。”

    楼上贵女们看着颇受欢迎的白卿言,心里不免犯酸,难免想到被大梁四皇子认错的南都郡主柳若芙,笑着道:“听说,今日斗诗会……南都郡主柳若芙也要来!南都郡主要是看到这大都城的青年才俊都围着镇国公主,还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样子!”

    虽然大梁皇子认错了人,可已经求娶了南都郡主柳若芙,将错就错……大梁也认下了。

    正是因为如此,柳若芙便被外祖家留在大都城,怕柳若芙将来嫁入大梁便更少机会见,故而闲王回南都时,柳若芙并未走,今日也会来参加诗会。

    “这镇国公主可真是……魅力无穷啊,就凭那一张俏脸儿,这大都城不知有多少公子甘愿成为群下臣。”户部尚书楚忠兴家的嫡四女,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太失分寸,转而笑着说起大都城那群纨绔来:“幸亏吕元鹏那些人不在,否则听到镇国公主四个字,还不得冲出去跟个哈巴狗似的摇尾巴!”

    一听那贵女说吕元鹏哈巴狗,甄家三姑娘顿时怒从中来,瞪了那贵女一眼,冲着楼下就喊:“元庆哥哥,户部尚书的楚四姑娘说你们家吕元鹏是哈巴狗!”

    “你!”楚四姑娘握紧了扇柄,满脸通红瞪着甄家三姑娘。

    甄家三姑娘抬了抬眉,转身朝楼下走去。

    “不愧是武将之家出身的,不懂礼数!”楚四姑娘眼睛都气红了,又不敢转头去看吕元庆,用团扇挡着脸从倚栏处回了雅间儿内。

    那吕元庆可同吕元鹏不一样,看着一张冷脸什么都不在意,可但凡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动声色就把人收拾了,记仇得很。

    甄家三姑娘下楼,笑盈盈对白卿言和白锦稚行礼:“恭喜公主,恭喜郡主!”

    “多谢三姑娘!”白卿言还礼。

    “多谢三姑娘!”白锦稚笑盈盈道。

    “公主和郡主也来参加诗会吗?”甄家三姑娘问。

    “明日要会朔阳,还需回府准备,今日便不凑热闹了,四皇子、陈公子、吕公子,三姑娘,告辞!”白卿言抱拳。

    白卿言有样学样,也抱拳告辞。

    “衍还有事,便不凑热闹了!”萧容衍亦是告辞离开。

    甄家三姑娘望着白卿言离去的飒飒英姿:“好羡慕啊!我也想同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一样,奔赴沙场征战!”

    燕雀楼外灯火耀目,红绸灯笼透出的光晕将甄家三姑娘的小脸映得红彤彤的,极为好看。

    吕元庆朝楼上倚栏说笑的贵女看了眼,问甄家三姑娘:“你刚说……户部尚书楚忠兴之女,嘲笑我家元鹏?”

    甄家三姑娘回神,用力点头:“楚家四姑娘!”

    吕元庆颔首,绷着脸同陈钊鹿和慕容沥朝燕雀楼里走去。

    在吕元庆这里,吕元鹏怎么蠢都是他的弟弟,他可以说……可以骂!可旁人不能说他弟弟一根汗毛。

    萧容衍将白卿言和白锦稚送回已经高挂镇国公主府匾额的白府,让月拾送上礼盒,长揖告辞。

    虽说,两人击掌为誓,天下一统再谈情义,可誓言归誓言,男女相悦之情任谁也不能收放自如。

    “不送萧先生了!”白卿言立在镇国公主府明灯之下,对萧容衍道。

    “白大姑娘和四姑娘进去后,衍……便走。”萧容衍笑容温润。

    白锦稚偷偷捂嘴笑,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告辞啦萧先生!”

    白卿言耳尖微红,对萧容衍颔首转身跨入镇国公主府内。

    “回吧!”萧容衍笑道。

    白卿言刚回清辉院换了身衣裳,董府那边儿便有了消息。

    董清平回府之后,告诉董葶珍,他已经同皇帝说了,让梁王好好的遣媒人来董府,他定会应允,求皇帝千万不要让梁王拿董葶珍的贴身饰物宣扬,否则董家其他姑娘就没法做人了。

    董葶珍跪地叩谢董清平之后,信誓旦旦说,梁王绝对不会如此。

    董清平还告诉董葶珍,等董葶珍嫁于梁王之后,便不必再回董府……他和宋氏就当没有生过董葶珍这个女儿。

    董葶珍哭得极为伤心,却也没有能改变董清平和宋氏的决定。

    皎洁的月色,映着廊下光可鉴人青石地板,身着白色练功服的白卿言坐在石凳上擦拭手中银枪,仿佛从董葶珍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对董葶珍有心疼,也有怒其不争,她害怕董葶珍如今为了梁王不管不顾,舅舅连话都说到了那一步,她都还不改口想同梁王在一起。

    将来……她发现是被梁王利用和哄骗,不知道要多么的后悔痛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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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023/ 第一时间欣赏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作者:千桦尽落所写的《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为转载作品,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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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介绍:
前世,镇国公府,一朝倾塌灰飞烟灭。
此生,嫡长女白卿言重生一世,绝不让白家再步前世后尘。
白家男儿已死,大都城再无白家立锥之地?
大魏国富商萧容衍道:百年将门镇国公府白家,从不出废物,女儿家也不例外。
后来……
白家大姑娘,是一代战神,成就不败神话。
白家二姑娘,是朝堂新贵忠勇侯府手段了得的当家主母。
白家三姑娘,是天下第二富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翘楚。
·
白卿言感念萧容衍上辈子曾帮她数次,暗中送了几次消息。
雪夜,被堵城外。
萧容衍:白姑娘三番四次救萧某于水火,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萧公子误会。
萧容衍:萧某三番四次救白姑娘于水火,白姑娘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