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为掌门而来
“用妖精的内丹炼制丹药给普通人吃？”
褚辽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竟然有人费尽力气夺取妖精内丹炼制丹药，就为了给普通人吃下获得修为？这……这何必呢！
以妖精内丹为原料炼制的丹药，的确能够让普通人获得修为不假，但这样一来吃下丹药的人既非修仙也非修魔，甚至修法修妖都不是，他们获得力量的来源只能是夺取妖精的修为。千辛万苦制造这么个人出来，又有什么用？
而且，看这件事的动静如此之大，想来幕后黑手不仅仅只是要发展一个通过妖精内丹获得修为的人，而是打算制造一批随从。如果是这样的话，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都有可能会出现因服食了妖精内丹炼制的丹药而妖魔化失控的人。
妖魔化而失控的人，将会遭受莫大的痛苦，以至于迷失心智变为疯狂，只知杀人饮血，为祸一方。如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那伤亡数量可就大了。
褚辽略一思索，便立刻做了决定：“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马上就派遣鬼谷门弟子在辖区内进行搜索，一旦有妖魔化的普通人出现，立马捉拿关押，等待救治方法。”说着，就写了一道命令下去，分发给鬼谷门各部分，要求他们全体出动，严加防范。
看着褚辽一阵忙碌，季单煌此次来鬼谷门最重要的目的，只能继续拖延一段时间了。毕竟，大多数人的性命才是更为紧要之事，姜剑飞那边拖一拖其实也无妨。
说不定，这一次来鬼谷门，除了提供这些线索之外，别的事情都办不成呢！
坐在一边看着褚辽指挥若定，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之后，季单煌这才伸了个懒腰，道：“关于妖精这边，能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来指挥了。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这次我来鬼谷门的真实目的。”
褚辽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抬头看着季单煌，半晌之后方才低声道：“你是为了掌门而来的吧。”
这一句话，是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显然，褚辽早已经知道，季单煌在拿了小红木盒子之后，还会回来找他。
季单煌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想来，姜剑飞应该已经是嘱咐过褚辽，如果他在找过来，该如何应对。
现在只怕姜剑飞不肯见他，什么事儿都不再向他透露，那他可就没有调查的方向了。
不对，调查方向应该还有，重点是在“御灵堂”三人身上。但是，他可没有信心能撬开那三个人的嘴。
一个只会把他往错误的方向上带，一个打哈哈不跟他说实话，一个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说。既然知道“御灵堂”三人是什么性子，那他也没有问他们的必要了。
咦？他怎么对那三个家伙那么理解？
褚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各种资料，拿着往屋里走。回头见季单煌没有动，淡淡道：“进来坐吧，喝点儿茶，站那么久也挺累的。”说完之后，自顾进了房间。
季单煌犹豫了一下，跟着褚辽进了屋子。进屋之后，褚辽便将房门关好，走入书房，将资料分类摆好，看都没看季单煌一眼，就进了卧室。季单煌不知道褚辽是要干什么，见他不说话，也就安安静静跟着走进了卧室。
褚辽的卧室布置得很是简单，一个衣柜一张chuang，再无他物，甚至连个装饰都没有，大白天的还拉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显得卧室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回头见季单煌跟了进来，褚辽默默地将卧室门关好，便躺到了*******，还招呼季单煌一起过去躺着。季单煌一见这阵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不是捡肥皂的节奏吗？
季单煌不由得后退一步，一脸戒备地看着褚辽：“臣卜木曹，你丫的想干什么！”
褚辽皱了皱眉：“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不是为了掌门来的吗？那就乖乖过来躺着！要不然，你就爱哪去哪去，别过来烦我！”
季单煌嘴角狠狠抽动了许久，最后牙一咬心一横，跳上chuang直挺挺地等死。既然想要一个解释，那他就豁出去了，有所求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嘛。
管他呢，咬咬牙就过去了。
就在季单煌以为褚辽会对他做些那个那个什么少儿不宜之类的举动的时候，却忽然发现chuang的四角竟然有光亮升起，渐渐升出四根一米高左右的柱子。那四根柱子的顶端，有金色的光芒闪耀，似乎是安装了什么特殊的宝石，此刻正互相呼应着，不知是要干什么。
季单煌忍不住问道：“褚辽，这是干什么呢？”
褚辽一脸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着季单煌，鄙夷道：“这都不知道！这是开门呢！躺好了别动，要不然等会儿不一定把你送哪去了。”
季单煌只好不动，看着那四根柱子顶端的宝石忽地放出一道道金色光化，最后在chuang的几何中心上方汇聚为一个店点，渐渐扩张成金色的光芒镜面。季单煌越看越觉得那流光溢彩的镜面十分眼熟，仔细一想，发现这东西好像跟穿界门的原理很像啊！似乎……似乎就是他上次闯掌门阵成功之后，在鬼谷门掌门书房里面，看到的那个穿界门！
这是鬼谷门专用的掌门穿界门吗？看着很高大上啊！
褚辽低声道：“掌门已经预料到，在你拿到那小红木盒子之后，很快就会折返回来找他，因此便嘱咐我，到时候带你过去见他。掌门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我仅仅只能把你送到通道里面，掌门所在地我是不允许过去的。”
“啊？”季单煌一愣，“我要自己走过去？”
褚辽点点头：“嗯，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到通道尽头，对面的世界却只有你能去了。准备好，我们这就走了！”
153虚空屏障
褚辽将手一伸，掌心接触到穿界门，整个人顿时就被那门给吸进去了。季单煌怕他走远了不等自己，也连忙跟了过去。
门的对面，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通道，光线极差，但以季单煌的修为好歹也是能够看清周围状况的。只见这条通道，就像是被狗啃出来的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偶尔头顶还会往下掉土渣子。
不，那并不是什么土渣子，而是一种季单煌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物质。抓起来一点儿在指尖捻一捻，一种奇怪的柔滑感传来，比喝了雀巢的丝滑拿铁的口感还要柔滑许多，有点儿像果冻一样有弹性，却又怎么都捏不碎。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见季单煌一脸好奇地捏着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很是上瘾，褚辽不屑道：“怎么？连这个都没见过？”
季单煌摇头：“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啊！”
莫名地，季单煌捏着手中的东西，就想到了海参。这东西，可不就是跟煮烂了的海参很像吗？
唔……海参能煮烂吗？反正他是没见过。
褚辽道：“这东西，是虚空碎屑，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通道，是在隔绝两个世界的虚空屏障之中打通出来的。”
“哦？”季单煌愈加用力地揉捏起手中的东西，“虚空屏障就长这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虚空屏障，原来是个这么好玩儿的东西！
褚辽点点头：“虚空屏障很厚，任何攻击都不可能将其打破，所以穿行两界的时候，一般都是以足够的修为去使用穿界门，打通虚空屏障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基本没什么人会做。当然了，修法界的人若是想要开启穿行六界的穿界门，还是很困难的，需要有强大的法器支撑，或者是需要特殊的技艺在短时间内穿行到特定的异世界区域。毕竟修法与修仙的路子不同，即便修为高超，也只是普通人的肉身，没有修仙那么方便。”
听着褚辽的耐心讲解，季单煌发现原来修法的人竟然是不能随便穿行六界的，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是个修仙之人。要不然，什么灵霄山，什么无妄海，什么阴曹地府，他可全都去不了了。那样的话，可不就是再也见不到他死去的母亲和姐姐了？
看来，对于修法之人来说，人死了和普通认知之中的死了是同样的概念，就是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存在了，有生之年也再也见不到了，除非他们变成游魂游荡人间。但修仙就不同了，亲人去世跟搬家没什么区别，穿界门一开，谁都能见到了。
“这么说，还是修仙好啊！”季单煌道，“想去哪儿，穿界门一开，就到了，只要身体承受得住异世界的气候差异，就完事OK，没什么太大限制。”
“你这纯属废话！”褚辽瞪了季单煌一眼，“是个人都知道修仙好！要不然古往今来怎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修炼成仙？你就不知道长生不死对普通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季单煌一想也是啊。修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力无边，意味着长生不死啊！自古以来，人们对死亡的恐惧衍生出来的死后世界多彩多样，即便有很多很多人可以做到为了别人为了重要的事情而死，但如果有可能他们也会想要永远活下去。
有轮回转世又如何？下一个轮回早已不再是今生的自己，一入转轮台便斩断了此生，再也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无论贫穷富贵，都如过眼云烟一般被抹去。那么，此生所有的执着所有的努力，都在灵魂离体的那一瞬间，全都被抹去了。
甘心吗？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不能永远守着，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尤其是皇帝，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永生，枕着自己打下的基业，坐拥偌大天下，永远享乐。
想着想着，季单煌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哎呀，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真是幸运啊！我现在可是拥有仙师的修为，长生不老啊！这么一想吧，我就感觉天底下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跟许多人的矛盾也都不用放在心上。等过个一百年，跟我有矛盾的那些人一个个全死了，我还活蹦乱跳呢！什么都不用做，都能把那些看不上我的和我看不上的人给靠死，真爽啊！哈哈哈哈！”说着，若有所指地看了褚辽一眼。
褚辽本来还很平和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如何不知道，季单煌这句话中所包含的那些要被他“靠死”的人中，就有他一个存在。
褚辽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季单煌，脚下加速向前行去。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在通道之中飞速前行着。这条通道七扭八绕，就像是一团盘起来的肠子一般，乱糟糟的，其中还有很多的分岔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季单煌可以肯定，如果没有褚辽带路，他就算跑个一年，都未必能够跑出这里。
季单煌忍不住问道：“哎哎，褚辽，你不是说这虚空屏障任何攻击都不能把它打坏吗？那这通道是怎么挖出来的？”
褚辽沉默，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搭理季单煌。季单煌见褚辽不吱声，便又问了几遍，褚辽见自己是躲不掉了，只能答道：“这通道不是挖出来的，是吃出来的。”
“啊？吃出来的？”季单煌嘴角一抽，“还真是狗啃的啊！”
这一刻，季单煌的脑海里面，不由得浮现出一群鬼谷门弟子趴在虚空屏障上面，张大了嘴一口一口啃的场景。好像……还挺搞笑啊！
“呵呵，狗啃的是吗？”褚辽一声冷笑，“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回去挨揍我可不管。实话跟你说吧，能将虚空屏障吃出条通道的，世间唯有饕餮能够做到。当年，是玉虚子长老亲自请来饕餮，帮助鬼谷门建造了这条暗道。说起来，那位饕餮乃是东海龙岛二等龙子，论辈分可是你的师叔！”
154动荡
季单煌嘴角一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把自己的师叔给骂了！
呵呵，还真是闷声作大死！师父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怪我乱说话啊！
褚辽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季单煌，而季单煌受了些打击，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想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扇石门。
看来，目的地到了。
褚辽一指那石头门，道：“你自己过去吧，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别走啊！”季单煌急忙道，“你走了，我回去时候怎么走啊！”
褚辽道：“你不是过目不忘吗？带你走了一遍，你还记不住路？”
季单煌一愣，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脑海之中，将走过的路迅速过了一遍，的确是都记住了。不过……这通道的形状怎么这么怪异？像极了一团盘起来的肠子！
褚辽又道：“就算你记不住路，你就不会开个穿界门回去？呵呵，一个仙师要是连这都不会了，你也就不用活了，赶紧收拾收拾去世吧。”
季单煌撇撇嘴，没再理会褚辽，挥手让他赶紧滚，自己则向那石门走了过去。
推开石门，季单煌探头往里一看，忍不住直翻白眼。原本他以为，石门之后会是一个陌生精彩的世界，谁承想那石门之后只是一个山洞一般的存在，更确切地说应该像是窑洞。这里面，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
嗯，这是硬生生在虚空屏障里面啃出了一个大空间来当房子啊！
走进石门之后的空间，季单煌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嗯，这墙壁看着光滑多了，若说之前那个像是狗啃的，这里应该算是一个吃相很好的狗啃出来的，多少比之前那条通道，更符合审美一些。
就在季单煌正想往里走好好看看这个啃出来的房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爸爸！有人来了！”
季单煌循声望去，顿时乐了。因为他看到，姜欣正抱着一个羊驼驼的玩偶，和姜莉一起在角落里玩儿呢！
“嘿！小欣欣！”季单煌笑着走过去，“你爸妈都在？”
“都在啊！”姜欣见来人是季单煌，也不由得乐了，“爸爸在书房，妈妈在厨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方向。
季单煌抬头向书房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姜剑飞从书房里面出来。见到季单煌，姜剑飞一点儿都不意外：“你来了啊！进来坐进来坐。”招呼季单煌跟他进书房。
季单煌撇嘴道：“小剑，你丫不厚道啊！搬家也不跟老子说一声，老子还以为你让人干掉了！”
“哪能啊！”姜剑飞哈哈笑道，“我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给干掉啊！进屋说进屋说！”推着季单煌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关好了门，姜剑飞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一脸严肃道：“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
“看了啊！”季单煌道，“那个应该是你师父的记忆吧，怎么在你这儿？”
姜剑飞叹道：“还不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跟师父要来的记忆备份。对了，你看完之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季单煌点点头：“有！”
姜剑飞脸上微微露出一些喜色：“什么想法？”
季单煌摊了摊手：“完全莫名其妙啊！你说你给我看你师父的记忆干什么？我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啊！”
姜剑飞的表情顿时一僵，微微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季单煌没理会姜剑飞，自顾自道：“虽然挺莫名奇妙的，但是多少还是明白了挺多事情。话说，你该不会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才给我的那团记忆吧。”
姜剑飞叹了口气：“这说法，你自己相信吗？”
看来，他的目的是没能达成啊！
“当然不信！”季单煌道，“你师父那记忆里面都有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根本就不用直接把记忆拿给我看吧！这万一要是丢了让别人给看了，会造成什么后果你难道还不知道？”
姜剑飞又是重重地叹息一声：“我……唉，算了算了，能让你想着来找我，也算是成功了。”
季单煌问道：“小剑，你这是怎么了？不声不响地躲到这么个地方来，你摊上大事儿了？”
“是啊！摊上大事儿了！”姜剑飞苦笑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师父……我师父被修法联盟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靠！”季单煌嘴角一抽，“还真让龙进那小子说对了！”
在来之前，龙进就说过玉虚子身边那几个保镖很可疑，不像是随身保护玉虚子的，而更像是在监视玉虚子。原来，他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姜剑飞苦笑道：“龙进果然是注意到了啊！唉，只可惜凭他们三个人，也做不了什么。这次的事儿怎么说呢，乱七八糟啊！想象不出的乱啊！修法联盟那帮魂淡，现在已经……唉，怎么说呢，已经算是独立了，开始在各方势力只见搅混水了。”
季单煌听着姜剑飞这两句话一声叹息，倒也知道是出大事儿了。可姜剑飞说得不明不白的，他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事儿。在他的认知里，修法联盟本来就是独立存在的，这会儿怎么又独立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打住你打住！可别再这么叹气了，搞得我都闹心了。”季单煌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具体一点儿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糟糟的完全搞不清楚啊！”
姜剑飞看看季单煌，果断道：“不能。”
靠！
季单煌整张脸都开始抽抽了，心里忍不住直骂娘。这TMD是个什么事儿啊！他什么都不知道，能干毛线啊！
姜剑飞这老sao货，总不能是把他忽悠过来，跟他唠叨一下自己多闹心吧！呵呵，他现在也闹心，不想听人说废话。
155特殊的情感
姜剑飞一声不吭，皱着眉头在书房里面踱来踱去，唉声叹气的样子活像个小老头。季单煌搞不明白这货到底是想干什么，就坐在旁边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跟他说话。
书房里面一样家用电器都没有，季单煌懒得出去找，便自己从乾坤袋里拿了个水壶，倒入矿泉水，用任碧空教给他的基本运气方法，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己沏了一杯速溶咖啡。一抬头看到姜剑飞的书里摆着些灵异故事的杂志，便毫不客气地摸过一本，一边喝咖啡一边看。
反正他也不着急，就慢慢看着吧。等金毒厉将妖精们救回来，应该会想着联系他一下，到时候告诉他将妖精们都转移到鬼谷门安置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喝着咖啡。待得一杯咖啡冷却见底，季单煌抬头活动脖子的时候，姜剑飞仍在踱着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说小剑啊！”季单煌终于是忍不住了，“你这什么都不说，到底是想干什么？”
姜剑飞停下步子，反问季单煌：“你觉得，我会想干什么？”
季单煌笑道：“我觉得你给我看你师父的记忆，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让我做的，要不然你可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托褚辽那二货给我送来。小剑，我问你，你跟你师父是不是摊上大事儿了？要不然你全家怎么会躲在这么个鬼地方，连面都不露了？”
姜剑飞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我和我师父……唉，你说得没错，确实遇到事儿了，而且很严重。”
“嗯？遇到什么事儿了？”季单煌问道，“没事儿，你跟我说说，反正我最近很闲，没准儿能帮上点儿什么忙。”
他平日里的确很闲，公司有无极帮着处理，动漫社有一群小伙伴儿一起努力发展，妖精那边的事儿又有金毒厉和“御灵堂”帮着调查，他整个就一闲人，除了修炼确实没什么可忙的。
修仙修仙，越修越闲。
姜剑飞犹豫道：“这件事，也真就只有你能帮得上忙了。想要救我师父，只能通过你。有些事情，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千万遍，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真的不会找你。你是东海龙岛唯一的希望了，我……我真的没办法看着我师父……”
“打住打住！”季单煌急忙叫停，“小剑，你不是这个婆婆妈妈的性子啊！有什么事儿你不能直说吗？别煽情行不行？还有，什么叫‘你是东海龙岛唯一的希望’？我怎么了？”
虽然一直觉得任碧空会收自己这么个废物为徒是件很稀奇的事儿，但季单煌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他感觉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前因后果，只有他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一边儿看着，想问也得不到个正确答案。
姜剑飞张口结舌，看着季单煌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看来，有些事情，他也不敢随便乱说。
季单煌耸耸肩。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也就无所谓了。好奇心归好奇心，他还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把人命搭进去。
姜剑飞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我师父，遭人暗算，中了修法联盟盟主张子锋研制出来的毒，如今……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了。”
“啊？”季单煌不由得大吃一惊，“你师父怎么会中毒？”
姜剑飞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师父中毒还是去年年末的事情，直到最近他才让我知道。那个毒药不会致命，但却让人只能使用不超过一成的功力，否则就会伤及经脉，修为尽废。如今，张子锋地位尚不稳定，他不敢就这么杀害我师父，但他却能够挟持我师父作为筹码，威胁我乃至整个鬼谷门，甚至是大部分的修法门派，让他们与东海龙岛为敌。我师父一直在与他们周旋，试图将事情的发展路线往好的方向转移，但只能使用一成功力的他根本就坚持不了太久。我也曾想过拜托东海龙岛的人帮忙解救师父，可师父却说他如今只是枚弃子，东海龙岛根本就不会出手救他，他们更希望他死，这样就可以断了张子锋的痴心妄想。”
“靠！”
季单煌忍不住骂了一声，想说东海龙岛的人怎么都这么生性凉薄，却忽然想到他自己就是东海龙岛的一员。回忆一下之前和任碧空的相处，想起任碧空为了锻炼他的胆识，想方设法将人命往他手里硬塞，他就憋闷得说不出话来。
东海龙岛，可不就是一直视人命如草芥，将人当做蝼蚁一般吗？在他们那群半神的眼里，人命真的是什么都不值。
别的人倒也算了，季单煌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他们如此对待玉虚子。不知为何，在看过玉虚子的记忆之后，他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产生了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实在不想看到玉虚子就这么被东海龙岛舍弃掉。
季单煌憋了半天，这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总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吧。你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姜剑飞抬头看看季单煌，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你了。在这世上，如果除了鬼谷门之外，还有一个人不希望我师父遇难，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
季单煌一愣：“为什么？”
说实话，他确实是万分不希望玉虚子出事，甚至想过要豁出性命去救出玉虚子。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这种莫名奇妙的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古怪得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玉虚子一见钟情了。
咳咳，这个可能性，当然是零了。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里莫名其妙涌现出来的情感。这种情感，仔细想来倒有种将玉虚子当成父亲的感觉，是一种相依为命的亲切。
156不能说的秘密
姜剑飞苦笑道：“为什么？这你让我怎么说？”
季单煌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说起来，我好像对你师父还挺有感情的。小剑，你师父年轻时候有没有儿子啊。”
姜剑飞一愣：“你为什么这么问？”
季单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怎么说呢？嗨，说了也不怕你笑话，自从我看完了你师父的记忆之后，就总觉得你师父好像是我老爸似的，感觉特别的亲切。哎，你说我上辈子该不会是你师父的儿子吧。”
姜剑飞明显愣住了，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道：“我师父一生未婚，并没有子嗣。”
“哦，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你别介意。”季单煌笑了笑，将话题又转移回去，“小剑，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着。”
姜剑飞沉默了，一声不吭，低着头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单煌知道，姜剑飞在思考的事情，一定是至关重要的，自己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等着，等他想好了之后，自己说出来。这个时候要是催他快说，很有可能会打断他的思路，万一说不到重点可就坏了。
沉默了许久，姜剑飞终于抬起头来，神情无比的严肃。他看着季单煌，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季单煌，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是……”神色忽地变为十分纠结的样子，“是”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重点。
季单煌试探着问道：“是什么？”
“是……是……”
姜剑飞努力动着嘴唇，就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死命争夺话语权一样，努力想要说出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季单煌看到，姜剑飞的额头上已经因着急和激动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你别急别急。”季单煌忙道，“慢慢说，别着急，我听着呢。”
“是……是……”姜剑飞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终于狠狠一捶桌子，大口喘息起来，“不行，我做不到。”
季单煌嘴角狠抽了几下。他等了这么半天，结果姜剑飞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嗯……看姜剑飞这个样子，他好像是……好像是被什么人施了法术，让他无法将重点说出来。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
季单煌眉头紧紧拧成一团，没有说话。有人不想让他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事，这个事和他有关，难道就是任碧空收他为徒的真正原因？
那是任碧空，或者他其余几位师叔师伯中的某一位，甚至是某几位，在姜剑飞身上种了什么法术，不让他对他说实话？
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季单煌想了想，对姜剑飞道：“小剑，你要是说不出来的话，那就试试换个方式跟我说。比如说……我给你举个例子啊，比如说今天外面下雨，你要是不能直说的话，可以说成类似‘天上有人往下倒水’之类的说法，实在不行那你就引导我自己思考，看我能不能猜出来些什么。”
姜剑飞顿时双眼一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智了？”
季单煌得意地一笑：“老子一直都这么机智！你快想想，用什么方法能把你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姜剑飞点点头，仔细想了许久，嘴巴也动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知不知道，你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哈？”
季单煌嘴角忍不住又开始抽抽了起来。姜剑飞憋了半天，竟然就憋出这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来！他这辈子丢的东西多了去了，鬼知道姜剑飞指的是什么。
“你能不能说得再仔细一点儿？”季单煌道，“不能说的话，那你就比划一下，你来比划我来猜，猜对了你就点头就行。”
姜剑飞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季单煌一愣：“帽子？”
“靠！”姜剑飞狠狠翻了个白眼，“刚夸完你机智，立马就不靠谱了是不是？再想！”
“那是……”季单煌认真思考了一下，“智商？”
“你妹！”姜剑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智商是挺低下的。继续想！好好想！”说着，十分用力地伸手点了点季单煌的脑门。
季单煌眨眨眼睛，沉默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小剑，你说的……该不会是记忆吧……”
这一次，姜剑飞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季单煌顿时愣住了。他丢失了记忆？扯淡呢吧！他什么时候失忆过！
姜剑飞道：“前几年，你出过车祸吧。”
“哎！你怎么知道！”季单煌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啊！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出车祸的时候被车撞失忆了？”
姜剑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想了一下，这才缓缓道：“其实，也未必是车祸造成的，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你丢的东西，并不属于你这个身体，而仅仅只属于你的灵魂。你……你……唉，后面的我说不出来了，你自己想吧。”
季单煌听了这话，有些懵了。姜剑飞这是什么意思？说他丢失的记忆不属于这个身体，而只属于这个灵魂？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这个身体和灵魂不是原装配套的，而是……
一念至此，季单煌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十分苍白，简直如纸一般。他看着姜剑飞，一字一顿道：“小剑，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我这个身体，不是我灵魂所在的原来的那个身体？”
姜剑飞点头。
“臣卜木曹！怎么回事！”季单煌一下子就毛了，“我的身体和灵魂不配套？我换了身体？什么时候的事儿！”
姜剑飞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显然，这属于他话语的禁区了。
季单煌问道：“是我修仙之前，我师父让我泡药酒的时候换的？”
姜剑飞摇头：“不是。你仔细想想我之前的话，是在那更早之前的事儿。”
更早之前？
季单煌仔细回忆了一下姜剑飞说的话，双眼猛地瞪大，颤声道：“那是……车祸那段时间的事儿？”
157拜托了
姜剑飞犹豫了许久，最后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可能。”
季单煌沉默了。在他出车祸的那段时间里，身体出现过问题？或者应该说，魂魄出现过问题？
可他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段时间，他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他还是季单煌，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甚至都没有变好看一点儿，身上反而出现了许多伤疤，更加的难看了。
那一次的车祸，很严重，他直接被撞飞了很远很远，最后撞在了红绿灯的柱子上。等他醒过来之后才知道，当时他基本上就处于在鬼门关游荡的状态了，只剩下一口气在那里吊着，送到医院之后一度病危，甚至在手术过后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时候，半夜里接连几次连心跳都没了。好在司机土豪又很良心，包了他全部的医药费，否则他现在就只剩下一堆骨灰了。
如果说，那几次半夜里停止心跳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死了，那后来他怎么又活蹦乱跳了？如果说，那个时候他原本的灵魂离开身体，又换了一个灵魂进去，那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灵魂不是可以承载记忆的吗？可他为什么只有身为季单煌的记忆，而没有作为另一个人的记忆？
还有，陌生的灵魂若要进入另一个身体，身体是会产生强烈的抗拒反应的，没有修炼过夺舍的法术，将身体驯服的话，灵魂根本就不可能融入到身体之中去。那他身体里的这个灵魂，是修习过夺舍法术的？那他身体里的这个灵魂，之前难不成还是个修行之人？
如此的话，任碧空收他为徒弟，就是为了他身体之中的这个灵魂？
这个灵魂到底是谁？而属于这个灵魂的记忆，究竟为何会丢失？
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修为越高，便会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竟是因为，他本来就已经不再是他了啊！
一大堆的问题在脑海之中晃来荡去，想得季单煌直头疼。他看向姜剑飞，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灵魂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姜剑飞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连你师父他们也都不知道。”
季单煌又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姜剑飞想了想：“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但是我却不能说。能告诉你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多说的话就要被发现了。”
“呵呵，真有意思。”
季单煌干笑着，忽然间就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的陌生，就连他自己也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多少人是为了他这个灵魂而来的，而又有多少人，是单纯的只认他这个人，而不在乎他究竟是谁。
苏梓璇应该算是一个吧。如果连她都是为了他的这个灵魂，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了。
曾经，他最信任的师父师叔，到头来却只是为了他的灵魂而疯狂地培养他。也不知道他这个灵魂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竟能吸引如此多的能人异士，围绕在他的身边。
季单煌神情一暗：“小剑，多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姜剑飞脸色大变，急忙摆手：“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这都是你自己猜测的。”
季单煌一愣，随即了然，笑道：“的确，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哎呀，你说我最近怎么越来越聪明了！哈哈，哈哈。”
有人不让姜剑飞对他说实话，那么姜剑飞必须要保证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有当事人相信了，才能够更好地瞒过别人。
“小剑，”季单煌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姜剑飞道，“为了我师父。”
季单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姜剑飞突然让他知道这么多，总要有一个目的的，否则他还真要怀疑一下姜剑飞的用心。既然是为了他的师父玉虚子，冒一冒险倒也无可厚非。
玉虚子，是整个鬼谷门的支柱。在这并不能称得上是稳定的时代里，玉虚子若是没了，那鬼谷门也就算是没了一半了。
两人一坐一立，静静的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单煌仰天一声长叹，淡淡道：“我要回去了。”
此时，季单煌的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像传闻中的一件稀世珍宝，大批大批的人赶过来抢夺，唯有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价值。
姜剑飞点点头，只道了一声“好”，就再没有说其他的话了。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犹豫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更不知道这样做是能够将玉虚子救出来，还是让整个鬼谷门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之中。
算了，不管了。几年前的世界末日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一次小小的危难吗？
季单煌深深看了姜剑飞一眼，默默地开启了穿界门。他站在门前，久久没有动，似乎想和姜剑飞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能说什么呢？说谢谢？还是说一定会将玉虚子救出来？
谢，似乎还称不上，姜剑飞在点头摇头间给他带来无尽的苦恼。承诺，他没有那个把握，他连修法联盟总部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将玉虚子救出来？
他现在，连他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事情？
回头再看姜剑飞一眼，季单煌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可姜剑飞却已经转过身去，并没有看他。
也是啊，姜剑飞自己也在苦恼着，又能再和他说什么呢？今天，姜剑飞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他知道了，他又能再期待些什么呢？总不能害姜剑飞因为话多被人秘密杀掉吧。
深吸了一口气，季单煌迈入穿界门。回去之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要想呢。
在迈入穿界门的一瞬间，季单煌似乎听到姜剑飞叹息了一声，回头时门却已经关闭了。
“拜托了。”
158我是谁？
不等季单煌再感慨什么，一连串嘈杂的叫声涌入耳中，把他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客厅里面的场景，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跑去了动物园。
只见客厅之中，棕熊、苍狼、黄鼠狼、刺猬、兔子、蛤蟆……各种动物济济一堂，互相追逐来去。靠窗的地方，责备牡丹花、百合、芍药、夹竹桃……各种各样的植物占据了位置，正迎着夕阳舒展花枝，有一些甚至带着大团的泥土蹦来跳去。
看到这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嘈杂模样，季单煌表示他当时就懵波伊了。头顶上，一只乌鸦始终围着他扑扑棱棱地乱飞，还伴随着“哇哇”的叫声，吵得他心烦。
季单煌四处看看，见到“御灵堂”三人窝在沙发上，正围着一只毛茸茸的猴子左瞧右瞧。季单煌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猴子的背上有一条刀砍的伤痕，虽然不长，但却足够深，隐约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这些都是……被救出来的妖精？
“毒蝎子！毒蝎子！”
季单煌在动植物堆中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金毒厉的影子，只好喊他试试能不能把他叫出来。随即便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金毒厉的声音自动响起。
“季单煌？你回来了？”
季单煌回道：“嗯，我回来了，你在哪呢？”他竟然忘了自己和金毒厉之间的灵魂感应还在。
金毒厉道：“我在厨房，你过来吧。”
季单煌依言寻去，便看到金毒厉正坐在厨房里，抱着一碗面条慢慢吃着，盘珠绣在旁边给他做葱爆羊肉。看到季单煌进来，金毒厉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闷头吃面。
季单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金毒厉道：“回来有一个小时了，叫你你没有反应，当时你应该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你刚才去哪了？灵霄山无妄海阴曹地府我都去试过，并没有找到你。”
季单煌这才知道，原来虚空屏障中的世界，和人间并不算是同一个世界，所以金毒厉根本就没有联系上他。
季单煌支吾着扯了个谎，金毒厉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接过盘珠绣刚刚炒好的葱爆羊肉以及一个馒头，低头继续慢慢地吃。
说起来，金毒厉是东海龙岛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姜剑飞和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那么姜剑飞也同样会十分危险。
东海龙岛，是个做事力求斩草除根的地方。到时候，恐怕不仅仅姜剑飞会遭遇不测，就连他的家人，甚至是还未成年的姜欣和姜莉，都会被连累到。
再严重一点儿的话，鬼谷门说不定也会成为过去。
金毒厉道：“妖精给你救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听金毒厉这么一说，季单煌这才想起来关于安置妖精的事情。于是他便将自己和褚辽商量好的事情跟金毒厉讲了，让他帮着将妖精们转移到鬼谷门去安置。
金毒厉点头道：“鬼谷门有多年收留妖精的经验，将妖精们交给鬼谷门是再好不过的了。按照门派来算，你算是东海龙岛的人，东海龙岛已经声明不插手妖精失踪的事情，如今又堂而皇之地收留妖精，十分不妥。将这功劳留给鬼谷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原本我还想着简单处理一下妖精的伤势之后，将他们送去苗疆蛊母宫安置，如今看来倒也不必了。”
苗疆蛊母宫中无蛊母，其实已经相当于是东海龙岛的分部了。如今既然有鬼谷门收留这些妖精，倒是可以彻底和妖精失踪事件划清界限了。
当下，季单煌便将褚辽的联系方式告诉给金毒厉，让他去和褚辽商议妖精交接的问题，自己则转去客厅，和“御灵堂”三人一起去看看那只受伤的猴子。
季单煌走到“御灵堂”三人旁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将猴子背上的伤口处理好了，正在处理猴子身上其余几处伤口。这只猴子伤得不轻，此时正蔫蔫地缩在垫子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应该是已经疲惫得睡过去了。
“大哥给他打了麻醉针。”陈黄鹰道，“这猴子内丹已经被取出去炼药了，能活着回来都算不错的了。那只死蝎子动手再晚点儿的话，这条猴命就算是要交代在魔界了。”
季单煌仔细看看那猴子，确实是失了内丹的。没了内丹，这只猴子便是彻底失忆了，曾经修行时经历的一切，全都不再记得。
他能记住的，也就只有内丹形成之前的经历了吧。
季单煌不由得想到了他自己。按照姜剑飞给的提示来看，他现在保存着的，是属于季单煌这个肉身的记忆，而那个灵魂的记忆，却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住在这具躯壳之内的灵魂姓甚名谁，有着怎样的过去，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一瞬间，季单煌的心情便低落到了谷底，他默默地看着这只猴子，心里无比的难受。他简单询问了一下“御灵堂”有没有查到妖魔化的线索，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转身进屋了。
一道结界，隔绝一切喧嚣繁杂，季单煌将自己泡进盛满了温热洗澡水的浴缸里，心里却止不住地发冷，整个人瞬间茫然了起来。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这天地这世界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眼前，浓重的迷雾将他的视线全部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回想这几年来的经历，一股悲伤的情绪油然而生，季单煌忍不住默默地流着泪，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哭。他看着雾蒙蒙的镜子上，自己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倒影，只觉得很累很累，累得他想要逃离修行的世界，想要避开眼前的一切，想要寻求一段简单而又快乐的生活。
伸手轻轻触摸镜面上倒映出来呃影子，季单煌低声呢喃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001沉默
季单煌坐在电脑前，集中精力投入到游戏世界当中，噼里啪啦使劲儿敲打着键盘。苏梓璇坐在他身边，双手撑着脑袋，鼓起腮帮子一脸怨念地看着他。
自从C市CJ比赛结束回来，季单煌就成天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身边堆了一大堆的零食，饿了就抓过来吃几口，困了就往桌子上一趴开始睡觉，甚至连洗手间都没去过几次。一周过去了，他的下巴上都长出了一片胡茬，眼眶也变成了青色，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
最开始的那天，苏梓璇倒没怎么注意季单煌的变化，还忙着帮“御灵堂”三人安顿被解救回来的妖精们，虽然觉得季单煌不过来帮忙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季单煌是忙累了放松一下。可是一连七天过去了，季单煌始终都是这一个状态，苏梓璇不着急也不行了。
扭头看看另一边同样坐在电脑旁，却玩着另一款游戏的南宫俊，苏梓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两个人，就像是比赛一样盯着电脑疯狂打游戏。相比之下，南宫俊倒还好一些，至少他还知道理会一下其他人，季单煌可是谁都不理啊！就好像在他的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一局副本打完，季单煌摸起手机看了看，瘫痪一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光亮。只见他抓着手机，飞快地打了一串信息过去，然后关掉游戏，转移阵地到沙发上，继续关注手机。
苏梓璇见季单煌终于动了，急忙跟过去，却发现季单煌的注意力只在手机上，正欢快地打着字。她将头探过去一瞧，原来是在寒烟的亲友群里面聊天。
寒烟的亲友群，苏梓璇之前也加过，只不过一直没进去看。这会儿见季单煌在群里聊得高兴，便急忙拿出手机点进群，看看他们在聊些什么。
将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前面全都是众人对这次漫展被人坑了的不满，到后来发展为想要报仇的决心。洞洞说想要带一组《剑网三》的舞台剧，等冰漫的时候上台争取个小奖项，到时候就拿着获奖证书到处晒一晒，圈一下隔壁团的人，出一口恶气。
而季单煌，正是看到洞洞说要带组，才关掉了游戏跑进来跟着出主意。等苏梓璇进去看的时候，洞洞已经建好了冰漫《剑网三》舞台剧的群，正询问大家谁想跟着去，并一再强调进群之后如果要跑团儿就趁早，不允许快上台了说来不了，平时保证一周一次排练，坚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群里的聊天记录以及剧本等内容，一旦发现后果自负。
群里面许多人决定要跟，其中也包括季单煌。于是，苏梓璇想都没想，就找洞洞加了群。
季单煌在哪，她就要在哪。
由于剧本之类的东西尚没有确定，最近又有夏漫大家要忙，因此排练时间定在九月开学之后，倒也不着急。苏梓璇扭头看看举着手机看大家聊天的季单煌，试探着问道：“季大哥，夏漫快到了，要不要找个团儿混证呀？”
虽说有穿界门的帮助，他们混证与否都无所谓。但是苏梓璇觉得，季单煌好几天都没开口说过话了，如今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说两句话。要不然成天这么沉默着，实在有些吓人。
季单煌抬头看看苏梓璇，脖子僵硬地点了下头，仍旧是没有说话。苏梓璇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想到这是季单煌一周以来，第一次对身边人说话产生反应，倒也算是一点儿收获。
点开T吧，苏梓璇在众多帖子之中，寻找着可以混证的团队。也算她运气不错，刚翻到第二页，就发现有个《剑网三》的混证团队正在招人，而且里面还说只要去排练一次就可以。
反正也都是混证，要求越低越好吧，这样还可以偷个懒。
“季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苏梓璇将手机举到季单煌面前，“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团还在招人了。”
季单煌扫了一眼，点点头，还是没说话。苏梓璇见他答应，便加了帖子上留的群号码，就算是报名排练了。随后，季单煌也加入了这个群。
加了群之后，季单煌第一件事便去看群文件里面的剧本，发现这个剧本仿照了他之前带的那组《英雄联盟》的风格，也是找了个玩家出来。再看剧本内容，是个关于劫镖的小故事，如果排练好了，倒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这个排练，好像有点儿问题。从现在到夏漫，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组里二十多个人竟还没有开始第一次排练。就算每周排练两次，也才只有八次排练。再加上中间还有个考试周，搞不好那段时间里排练会取消，这样的话最多也就只有六次排练机会，似乎太少了点儿。
季单煌苦笑了一声：“这个组，还真是纯混证啊！”
这一开口，季单煌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多日没有和人说话，竟没发现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哑了！
这次的火，上得倒是挺大的。
听到说话声，苏梓璇愣了足足三秒钟，这才反应过来那沙哑的声音属于季单煌。她瞪着眼睛看了季单煌半天，这才尖叫起来。
“季大哥！你的嗓子怎么了！”
“他嗓子哑了。”仍在游戏中奋斗的南宫俊淡定开口，“他这几天好像是上火了。”
自从那天妖精们被解救出来之后，季单煌的状态就十分不对劲儿。这一点，连南宫俊这个只对游戏上心的人都看出来了，其他人更是早就发觉了。也有人去问过季单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季单煌始终不说话，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沉默一周，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就是这嗓子已经不像样了。不知道这一次再问他的话，能不能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ci激，怎么一周都不愿意说话，还上了这么大的火。
002出走
季单煌嗓子一哑，苏梓璇紧张得不得了，急忙翻出清火的药给季单煌拿过来。季单煌看了看药，是药店里买来的那种普通的药物，便伸手接过来，直接吞了下去。
看到季单煌将药吃了，苏梓璇忽然想起这种普通药物见效时间长，便摸过乾坤袋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一些的药，却被季单煌阻止了。
“璇儿，别找了。”季单煌哑着嗓子道，“吃这个药就挺好的，过量天儿也就没事儿了，你别担心。”
苏梓璇叹道：“季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好好的怎么会上火？有什么事儿不能跟人家说说吗？唠叨两句，好歹心里舒服一些啊！”
季单煌摸摸苏梓璇的头发，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儿，就是感觉累了。璇儿，我想去H市找个房子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跟我一起吗？”
“当然要一起啊！”苏梓璇道，“可是季大哥，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呢？”
季单煌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累了而已。你要是没意见，现在我们就走吧。”
苏梓璇感觉季单煌怪怪的，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便只是点了点头。季单煌见苏梓璇点头同意，便进了屋子，拖出一个行李箱来，开始往里装东西。
听到屋里声音不太对，南宫俊皱皱眉头，停下游戏去看季单煌在干什么，却发现他正在往行李箱中放东西，愈发觉得奇怪了。
季单煌有乾坤袋不用，怎么用上行李箱了？
南宫俊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儿诡异，回头想找人商量一下，却发现摩天大楼里除了他和季单煌，就只剩下了苏梓璇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他想了想，走过去对苏梓璇道：“我出去一下，有事发短信。”
苏梓璇点点头，目送南宫俊离开，随即便看到季单煌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出来了。苏梓璇看着行李箱，就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样，张了张嘴想问季单煌为什么要用行李箱，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季单煌一脸淡然地看着苏梓璇，问道：“你不收拾东西吗？”
苏梓璇摇了摇头：“人家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
季单煌“哦”了一声，走过去对这苏梓璇伸出了手。苏梓璇静静地看了季单煌半晌，这才伸出手任由季单煌牵着，跟着他走出了大门。
这是什么情况？
一路跟着季单煌坐电梯下了楼，看着季单煌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客运站，买了票坐上前往H市的长途客车，苏梓璇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明明可以用穿界门的，可季单煌为什么偏偏选择坐长途客车？
嗯……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欣赏一下沿路风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四个小时的车程，季单煌不说话，苏梓璇也就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到了H市。下了车，季单煌带着苏梓璇又坐上了公交，最后在中央大街下了车，找到一家酒店放好了行李箱，随即沿着中央大街，一路溜达到了江边。
看着宽阔的江面，季单煌忽然道：“璇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苏梓璇被季单煌一句话问懵了，“你是季大哥啊！”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问出这么一句傻话来？
季单煌道：“璇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季单煌，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苏梓璇疑惑地眨眨眼睛：“季大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是啊！我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季单煌苦笑了一下，“那如果说，我从来就不是季单煌，或者说我一直都只是季单煌，你还喜欢我吗？”
“啊？”听了这样一番话，苏梓璇更困惑了，“季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说人家听不懂的话啊？”
季单煌笑了笑：“没什么，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最近有些发神经，不用理会。”
他和姜剑飞的那一次对话，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他心里这些纠结郁闷苦恼，也找不到人能够倾诉。他现在很是迷茫，看不清身边人的真实模样，不知道他们一张张笑脸之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除了苏梓璇，他不想再去相信任何人，但即便是面对苏梓璇，他也总是忍不住去怀疑，她爱的究竟是谁。
是拥有另外一个灵魂的他，还是仅仅只是另外的那个灵魂。
“怎么可以当成是没问过！”苏梓璇有些急了，“季大哥，人家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谁都是喜欢你！季大哥，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希望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这样的话，不要问第二遍了，我不想听到。人家……人家很委屈……”说着，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有些事情，他若是不想说，她也不会去追着问。只是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更希望他永远不要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她活了这么久，曾经也被喜欢的人伤害过，并因此躲入深山老林里，几百年未曾下过山。如今既然下了山，又遇到了让她忍不住心动的人，她实在不想再如几百年前那样，再次受到伤害。
她是认真喜欢他的，很认真很认真。
“璇儿……”
看到苏梓璇哭得伤心，季单煌不由得难过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她的，可是在知道季单煌这具身体里面居住着一个不知身份的灵魂之后，他就彻底没有了安全感，也不知道身边究竟还有谁能够相信。
他甚至，想要逃离那个世界，重新过回普通人的生活。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拖着一个行李箱坐车来到H市，没有动用任何法术。
在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之前，他不想再用法术了。龙鳞戒指，也已经被他收入了乾坤袋里，短时间内不想再看见这个东西了。
003禁锢
轻轻将苏梓璇拥在怀里，季单煌低声安慰道：“好了璇儿，不哭了。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苏梓璇眼角挂着泪珠，楚楚可怜地看着季单煌，“季大哥，这几天你都快把人家吓死了，跟你说话也不理，人家还以为你不要理人家了呢！”
“怎么会。”季单煌笑了笑，伸手揩掉苏梓璇眼角的湿润，“璇儿这么听话，我怎么会不理你？好了，不哭了，坐下来陪我一起看看大江吧。”
苏梓璇点点头，陪着季单煌在江边堤坝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滚滚江水，以及偶尔从江面上滑过的龙凤游江大船。在他们身后的广场上，有卖艺的小哥在弹着吉他唱着歌，歌声十分粗犷，却又陌生之极，是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歌。
季单煌回头看了一眼，那唱歌的小哥早已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连影子都瞧不见。季单煌想了想，让苏梓璇在这里先坐着，自己一个人挤进了人群。
人群包围当中，季单煌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小哥抱着吉他站在地当中，正对着面前竖起的麦克风高声地唱着，神情陶醉。季单煌摸了摸口袋，掏出钱包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千多块钱的现金，全部掏出来，丢进了小哥身边用来装钱的吉他包里。
小哥看到季单煌这一土豪举动，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弹唱都已经忘记了。他抬头看着季单煌，许久之后方才想起道谢，向着季单煌连连鞠躬。
季单煌笑了笑，道：“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会唱激情一点儿的歌不？最好不是中文的，我听不懂最好。”
“外语的激情歌？”小哥想了想，随即咧嘴一笑，“想到一个！走起！”修长的手指在吉他弦上一划，节奏欢快地响起。
小哥唱的是一首英文歌，听着的确很激情，感觉很爽。季单煌的英语烂到极点，的确是听不明白小哥唱的是什么，从头到尾只听清一个单词“stronger”，好像是“更强”的意思。
季单煌静静地听着，听了一半便退出了人群，身后小哥仍在坚持着自己的演出。或许对于小哥来说，这广场的一角，便是他期待的超级巨星舞台。
可是，他的人生又在什么地方呢？
季单煌默默地回到江边，在苏梓璇身边坐下来，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感觉有点儿可笑。刚才那群人，恐怕都已经将他当成神经病了吧。
嗯，他现在是挺神经的。
苏梓璇虽然一直在这里坐着，但季单煌方才的举动她却全都看在了眼里。此时见季单煌回来，神情似乎更落寞了一些，便只安静地陪他坐着，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还是沉默着比较好吧。
两个人从中午坐到夜幕降临，周围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人们匆匆地来了，有的急匆匆地走了，有的驻足看了看大江，有的坐下来吹吹风，最终却都离开了。季单煌甚至来不及看看他们的长相，看看他们的神情，他们便已经离开了。
别人都有一个前进的目标，所以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可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他不想修炼，曾经修成真仙的目标，在此刻看来却已经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不知道自己按照任碧空的要求修成真仙之后，东海龙岛会如何处置他。是取了他的仙骨？剥夺他的灵魂？还是将他变成个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去做一些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唯恐想出来的结果让他接受不了。有那么一刻，他想到要回家，要去地府看看自己的母亲。可一想到去地府又要用到法术，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对着大江发呆。
“季大哥。”苏梓璇低声道，“我饿了。”
从中午的时候，他们就一直什么都没吃。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苏梓璇闻着旁边美食广场里食物的香味，已经闻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会儿，她实在是挺不住了，想要吃东西。
季单煌看看天色，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而且还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修仙这么久，他其实早就已经不用吃东西了，饥饿的感觉也仅仅只是他身体留下来的习惯。吃与不吃，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能够不使用法术，能够停用一切法器，唯有这一身的修为是抛却不掉的了。它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除非死，否则挣脱不掉。
死？
季单煌苦笑一声。对他来说，死哪里就是解脱的办法！他的灵魂之中，早已种下了龙神的龙鳞，如若身死，灵魂会被直接带去东海龙岛，之后又会被重新复活而已。
他这辈子，算是被东海龙岛牢牢拴死了啊！
苏梓璇见季单煌不说话，只是苦笑，不由得有些慌了：“季大哥，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季单煌笑了笑，“走，去吃东西。我兜里没现金了，找个取款机先取点儿钱吧。”
苏梓璇点了点头，挽着季单煌的胳膊，就近找了一家银行。季单煌看着自己银行卡中的余额，不由得叹气。这些钱，也都是从任碧空那里得来的啊！
现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就算搬出了摩天大楼又能怎样，他的生命里早已刻下了东海龙岛的烙印，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暂时的逃避而已，终有一天他还是要被迫回到那个世界之中。在与任碧空相识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现在，他只是想在这条不归路上，暂时地休息一下而已。前路或许已经不长了，属于他的时间，也许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了。他想再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回味一下被他抛弃掉的平凡人生。
004怀念
带着苏梓璇在美食街里面转了一大圈，两人吃得肚子滚圆，手里还拎着一些没吃完的小吃。季单煌暂时不想回酒店，就带着苏梓璇又回到江边继续坐着，看看夜里的江面，喝着冰镇的啤酒。
“季大哥，我们说点儿什么吧。”苏梓璇道，“这儿都没什么人了。”
“好啊。”季单煌道，“你想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都好。”苏梓璇道，“你最近不太开心，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嘛……”季单煌想了想，“就是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而已，感觉特别的累。璇儿，我最近不想修炼了，也不想用任何的法术，我想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诶？”苏梓璇有些惊讶，“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季单煌笑了笑，“就是忽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实在太不真实了。在遇到师父之前，我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大怂波伊，长得丑不说，还招人烦，总被小混混打劫，还经常被人堵着一顿揍。可是现在呢，估计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原来的我了，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我总是在想，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原来的我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感觉，我已经把自己给弄丢了。”
曾几何时，他十分厌恶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时常沉浸在动漫英雄的世界里，幻想自己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是套着主角光环的救世主。可是现在，当自己真的拥有了动漫主角一样的外貌，拥有了开了挂一般的修行速度，拥有了永生的机会，他却又开始怀念起曾经那个平凡到让人生厌的自己。
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便也就背负上了沉重的命运。他多么想回到从前，变回曾经那个平凡的自己，不再被那么多人惦记，不再面对着一张张分不清真假的笑脸。只可惜，他现在早已忘却了曾经的自己究竟是何模样，能记得的也就只有几个形容词罢了。
他已经回不去了。
苏梓璇没有说话，她知道季单煌还没有说完，便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季单煌摸起酒瓶子，“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口，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落，留下满口的苦涩。
“有些东西，还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发现那其实才是最好的。”季单煌苦涩一笑，“至少，在那个曾经让你无比厌恶的岁月里，周围人面对你的表情都是真的，你不必去猜测他们是不是带了假面具，也不用猜测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用去琢磨谁是在算计你。那样的生活，单纯，不虚伪，也不累。可是那时候的我，做梦都想着要逃离那样的生活。等到真的改变了，却发现身边一切都是假的，连我自己都是假的！我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对我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来害我，所有人心里都藏了个我不知道的目的，我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针对我。呵呵，也许他们针对的不是季单煌，而是另外一个人吧。”
另外那个人的灵魂，藏在他的身体里，可他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2012年末那场车祸开始，季单煌其实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个占据了季单煌的身体和记忆的另外一个人，而他身边对他好的人想要杀他的人，也都只是为了那个灵魂而已。
他丢失了记忆，不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就像是一个忽然有了思想却又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的棋子，身不由己地被人争来夺去，永远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下一步又会被人推向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回灵魂丢失的记忆，是不是应该找回那个不知身份的自己。如果找回了记忆，看到这个灵魂的过去，他又是否真的能够接受曾经发生的一切，接受那个未知的身份。
他有些害怕，害怕找回丢失的记忆，害怕变成另外一个人。
“季大哥……”苏梓璇紧紧握住季单煌的手，“我不管你是叫季单煌，还是叫别的什么名字，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在我眼里，你就是季大哥啊，是我的季大哥。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你，我都是始终站在你身边的。不论你将来是要拯救世界，还是要毁灭世界，我都只认你这个人而已。我喜欢你，不在乎你究竟是谁，所以季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璇儿永远都跟在你身边。你不想用法术，就由我来保护你，你要是也不想看到我用法术，那我就用拳头保护你。不要看人家是个女孩子，人家的拳头可硬着呢！”说着，晃了晃一对粉拳，努力做出一个强壮的姿态。
季单煌哈哈一笑，将苏梓璇揽在怀中：“璇儿，其实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也和别人一样。现在想来，雨竹当初会和我在一起，后来有选择离开，应该也是有什么目的的，只不过她心里不是很清楚而已。我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真的喜欢我，一切都只不过是乱七八糟的人生轨迹偶然重合罢了，最终还是要各自走上正轨。我和她，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苏梓璇“嗯”了一声。其实，她早已经看出，唐雨竹早晚是要离开的。龙慕妍他们八个人，和已故的龙神龙梦凌那般相似，便已经注定她们不会拥有普通的人生，更不可能会拥有长久的恋爱。即便短暂地坠落人间，她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属于龙神的世界。
而这些，恐怕也就只有季单煌一个人，没有看明白吧。
季单煌低声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和他们一样的。”
“嗯，我不会。”苏梓璇嘻嘻笑道，“人家才不会和他们一样呢！人家呀，要永远赖在你身边，你可不许嫌弃哦！”
“不嫌弃。”季单煌道，“永远不嫌弃。”
005二人世界
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季单煌就带着苏梓璇去隔壁的麦凯乐公寓里租了一间高层的屋子。季单煌虽然有心暂时离开修行的世界，但他却是个无比现实的人，银行卡里那么多钱不花白不花，所以也就没考虑要省着用，直接付了一年的房租，在这里和苏梓璇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季大哥季大哥！快来看快来看！这座公寓里面还有饭店呢！啊啊啊啊！这家寿司不错呀！还有这家咖啡店，有可爱的猫猫呢！还有这个这个，他家有脸盆大的螃蟹呢！哎呀！看上去都好好吃呢！”
苏梓璇拿着一堆从楼下收集来的传单，看得眼睛直冒光。难怪这家公寓这么贵呢，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呀！
季单煌过来拿着宣传单简单看了看，chong溺地摸了摸苏梓璇的头发：“想吃的话，咱们挨家去吃，争取将整个H市的美食吃个遍。吃完了这里，咱们再天南海北到处飞着吃，一起吃一辈子！”
“好啊！”苏梓璇笑得开心，“那今天先去这家‘鱼跃寿司’！人家下楼去买回来吃！”说着，套上鞋就出门了。
季单煌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小狐媚子还真是好哄，只要有吃的就高兴。
回头看看还没收拾完的乱糟糟的屋子，季单煌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和苏梓璇都不擅长做家务，以前自己住的时候屋子一直乱糟糟的，等后来搬去摩天大楼，又有精灵帮着打扫卫生。这次他离家出走，总不能将精灵也带出来，那么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随便将东西塞进柜子里，季单煌总算是在屋子里整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原本季单煌并没有拿很多东西过来，乾坤袋里的东西也都放着不用，但苏梓璇说屋子太空没有安全感，两人便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好些东西回来，准备将屋子布置一下。可是苏梓璇这个小狐媚子买完东西就当没她事儿了，将东西往地上一堆就不管了。于是原本看着很宽敞的屋子，就被一大堆箱子袋子堆得满满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苏梓璇回来，一定要逼着她一起收拾屋子。不收拾完，不准吃寿司！
季单煌的想法是很好的，可现实却总是不能让人如愿。等了一个小时，苏梓璇这才抱着几个寿司盒子回来，里面的东西都只剩下一半，却是苏梓璇买完了寿司当场开吃，每样都吃掉了一半之后，这才将剩下的一半给季单煌带回来。
就这样，季单煌拿美食威胁苏梓璇打扫卫生的计划彻底落空。看看比之前顺眼多了的屋子，季单煌索性也不收拾了，就这样住着也不错。
乱糟糟的屋子，才有个人住的样儿。太整洁的话，显得没有生气。
在H市过了几天没心没肺的生活，很快便到了周末，该去排练了。星期天的一大早，季单煌和苏梓璇早早地便爬了起来，收拾干净出了门，按照手机导航指出的路线，去排练场地。
反正是个混证的组，剧本也都早已熟记在了脑海里，季单煌和苏梓璇对这组的排练并不怎么上心，完全就是抱着玩儿的态度去凑热闹。所以这一路上便是边走边玩儿，坐在车上看什么地方有意思，就下去转两圈，玩够了便打车继续前往目的地。
这样走走玩玩的，等他们到了排练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离规定的下午一点晚了整整一个小时。原本季单煌和苏梓璇以为会看到十几二十个人在排练，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竟然只有七八个人到了，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边吃零食边聊天。
苏梓璇吐了吐舌头：“季大哥，咱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他们好像都已经排练完了哎！”
季单煌也觉得奇怪。一个小时，能排多少东西啊？怎么着就散了？
两人走上前去，看到一个眼熟的妹子，便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妹子将身边袋子里的零食拿出一袋递给苏梓璇，并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地方给两人坐，然后才道：“组长在路上，还没到呢，我们就先坐着聊天儿了。”
“啊？组长还没到？”
季单煌和苏梓璇对望一眼。对于混证组，他们本来也没抱着太大希望，纯粹是来凑个热闹而已。但是他们却都没有想到，这组竟然糟到这个程度！组长本人都迟到一个小时以上了！
看这个时间，组长就算来了，那也只是碰个面儿就散了，估计是没办法排练的了。季单煌和苏梓璇坐了半个小时，和那个名为淼淼的妹子聊了会儿天，见组长仍然没到，便先撤退了。
两人倒不急着回去，下了车顺着中央大街又找了一圈儿好吃的，坐在江边一边吃一边看江景。等手里的东西吃完了，就去旁边的电影院选了个还能看的电影，抱着爆米花和可乐看着玩儿。
“刚才应该多买些鸭舌的。”眼看着爆米花很快见了底，苏梓璇一脸惆怅，“鸭舌好吃，还可以慢慢吃，爆米花一会儿就吃没了。唉！”
季单煌道：“想吃的话，你自己出去再买一些吧，兜里不是还有钱吗？”
“可是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呀！”苏梓璇郁闷地叹着气，“电影才放了一半呢！”
季单煌笑了：“开穿界门出去不就好了。我不想用法术，可没说也不让你用啊！快去吧，顺便给我买几个鸭掌还有鹅肠回来，我挺喜欢那家的东西。”
“咦？可以吗？”苏梓璇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可以开穿界门出去？”
“当然可以啊！”季单煌笑着揉了揉苏梓璇的头发，“傻丫头，不用事事都随着我啊！自己憋着多难受！快去吧，限你三分钟之内回来。”
“哎！好！”
苏梓璇答应一声，弯着腰出去了。不到两分钟，果然就拎着一兜子零食回来，一进放映厅季单煌就闻到了香味。
唉，这灵敏的鼻子，算是管不住了。
006作死帮
看完了电影，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两人信步溜达回住处，便上企鹅看群里人怎么说。
由于第二天大多都要上班上学，群里人早早地就睡了，但是聊天记录却热闹得很。原来，今天去排练的人一直等到了五点钟，都没见组长出现，企鹅群里组长还一直在说马上就到。看聊天记录上说，等组长到了问大家人都去哪了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五点半，早就到了饭点儿了，大家自然是各回各家吃完饭了。就算组长路上堵车，也不至于堵了一个下午才到吧。
苏梓璇道：“这个组长呀，估计是跑去什么地方玩儿得舍不得回来，又怕大家不等她，就说路上堵车一会儿就到。结果呢，一下子玩儿得忘了时间，最后就成这个样子啦！”
季单煌无奈道：“早知道组费不那么早给她了，虽然咱俩组费和办证费加起来一共也才六十，但感觉还是挺……唉，有点儿想跑团儿了。”
苏梓璇笑道：“季大哥，既然咱们当初选的就是混证团儿，管那么多干嘛呀！组长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上台前去一次排练就行，那咱们以后就不用去了呗。”
季单煌道：“这不太好吧。咱们这次去都没排练，组长也没见到，不太好意思当成是参加排练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苏梓璇嘻嘻笑道，“她自己没来，不能怨咱们啊，你说是不是嘛。”
季单煌想了想：“要不这样吧，咱们等最后一次排练的时候再去一次，好歹去两次感觉好一点儿。”
“噗！”苏梓璇一个没忍住，笑得直打滚，“季大哥，这有区别吗？要是最后一次排练也跟这次一样，那咱们还不如不去了呢！有那时间，去哪儿玩不好呀！人家刚才还以为，你要次次排练都去才觉得好呢！”
“次次都去，次次都这样，我闲的吧！”季单煌撇撇嘴，“到时候咱们就当顺道去看一眼，要是组长还没去那咱么就撤，也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咱们以后的时间多着呢，不怕浪费这几分钟。”
“唔……说得也是，那就这么定了！”
距离夏漫也就只有二十多天了，顺利将证混到手就好，不用管那么多了。
看完了夏漫组的舞台群，季单煌和苏梓璇又去洞洞的《剑网三》群里看了看，发现大家已经将结尾小型走秀给定好了。及得上一次来看的时候，大家还商量着要用《江湖意》的音乐走秀，等这次来的时候，发现音乐不用了，只保留了最后几个门派的旁白。
当然，还是改良版的旁白。
点开群文件，季单煌和苏梓璇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段文字：（天策）我纵横剑三，（明教）几经仇杀，（丐帮）阵营打过奶，（藏剑）南坪开过风车，（五毒）副本灭过团，（七秀）今朝兵戎相对，（万花）天命注定，（唐门）抢你的地盘，（少林）贵帮无需多言，（纯阳）拔剑便是，（全体）作死！
“有意思。”季单煌乐呵呵地念了一遍旁白，“这么一改，感觉好玩儿多了。对了璇儿，你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写过一个吃货版的《江湖意》结尾旁白？”
“啊！记得记得！”苏梓璇拍手笑了起来，“我纵横饭店，几经吃喝，勺口筷尖，无论何种佳肴，都敢下嘴。今朝刀叉相向，口水横流，吃死犹不悔。阁下无需多言，上菜便是。开吃！”
“对，就是这个！”季单煌道，“我估计啊，洞洞这个脑洞，就是从咱们改编的这个吃货版旁白来的。我记得当时大家好像就一直在给自己门派的旁白做改编，这回终于总结出来了一个完整版。”
“是呀！当初我还跟着一起参加改编来着。”苏梓璇道，“只可惜呀，七秀最后用的还是《江湖意》原版的旁白，没改得更好玩儿一点。不过这样也不错啦，已经很逗了呢！尤其是最后那句‘作死’，简直笑死了。”
“嗯，大家一起举武器一本正经地喊‘作死’，估计能笑翻一群人。”季单煌脑补着那个场景，早已笑得快岔气儿了，“洞洞这是要搞个大型逗波伊剧啊！”说着，将这段话打在了对话框里发了出去。
不一会儿，洞洞的回复出现在屏幕上：不，我们这是正剧（严肃脸）！
“噗！”
季单煌和苏梓璇一下子就喷了。苏梓璇指着电脑屏幕道：“季大哥你快看！这个刚上传的文件里面写了组名！”
季单煌探头过去一看，就在洞洞说完话的时候，她在群里上传了一个群文件，标题是《何当重归长安路，再为盛世除奸雄》，看着是个很正经的组名，没什么特别的。可是点进去一看团队名，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剑侠情缘网络版叁网通三区念奴娇破阵子服务器作死帮欢迎您！这是什么鬼！是要虐死主持人的节奏吗？
一本正经的节目名，配上逗波伊的组名，以及逗波伊的剧情，这……这真的是正剧吗？哪里显示出“正剧”的样子了啊！
简单看了一下初始剧本，基本就是记录了一下每个地方都干什么，连台词都还没有，只有那么几处规定了一下上场角色，规定了几个背景音乐。群里，洞洞说这个剧是大家的，剧本大致走向就是这样，有什么好的想法随便提，大家一起设计剧本。
别的地方季单煌看着倒还好，台词没出来并不觉得怎么逗，就是中间打boss安禄山的那里，各门派走秀用的都是什么歌啊！《剑网三》版的《我叫MT》，《剑网三》版的《葫芦娃》，还有《剑网三》版的《美少女战士》！这……这都是从那找的歌啊！
苏梓璇好奇地搜了一下这三首歌，听了一遍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只会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她感觉，自己的肠子已经笑得打结了。
这个东西，实在太搞笑了！
007祖玛野人舞
简单看过剧本的大致走向之后，季单煌和苏梓璇再看群里的聊天的时候，发现洞洞提出了一个新的名词：野人舞。
野人舞？这又是什么鬼！
季单煌和苏梓璇对望一眼，脑海里全都勾勒出一幅奇特的画面：一群身上围着树叶的野人，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手里拿着粗糙的长矛和石块，围着一堆篝火一边嗷嗷乱叫一边蹦跶。
洞洞该不会想让他们搞成那个样子吧……
季单煌嘴角猛抽了几下：“璇儿，目测这组节操是负数啊！”
“嗯，是呀！”苏梓璇点点头，“感觉好丢脸怎么办呀！”
季单煌半开玩笑道：“那咱们现在跑团儿呀？”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期待这个组的。
“那不行！”苏梓璇急了，“人家可是很喜欢这个组呢！看这个剧本就感觉一定会很欢乐呢！”
季单煌哈哈大笑：“行！那丢脸就丢脸吧！嗯……我看看啊……诶呀嘿！竟然就咱俩来这个组了，其他妖精都没来啊！”
妖精们都那么喜欢热闹，竟然都没来参加这个逗波伊组！看来他们是打算自己再组个团了。
“咦？真的呢！”苏梓璇开心地笑了，“那人家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啦，要不然跟姐妹们在一个组里面丢人，人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嘴上这么说，但苏梓璇心里却有着另外一个想法。因为季单煌说了，要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那么就应该尽量避免和其他妖精们见面。脱离了妖精团体，大概能让他感觉好过一些。
两个人继续看群里的聊天，已经有人在问野人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洞洞解释道：“就是打大明宫的时候，不是有一段儿要打六道吗？六道站位不是中间站一个，然后剩下五个在周围站五个角吗？到时候，咱们的人就站在外圈五个六道的空里，转圈跳舞。这个舞越逗波伊越好，就像野人跳舞那样儿的，我就管他叫‘野人舞’了。”
季单煌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好像有点儿意思啊！”
苏梓璇问洞洞道：“那这里是怎么上场的呀？直接在幕布后面摆好了就跳吗？”
那样的话，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洞洞回道：“不是，是排成一排骨碌碌地滚过去的。哎等等，这里好像有个脑洞，我想一下。”
季单煌和苏梓璇对望一眼，季单煌道：“洞洞又开脑洞了，你觉得她会想出个什么东西来？”
苏梓璇摇了摇头：“不知道，洞洞的脑洞挺神奇的，我猜不出来。唔……不对，不应该说她那是脑洞，她完全就是黑洞上面长了个脑袋嘛！”
还记得上一次五一的比赛，排练的时候洞洞看到天策的“火龙沥泉”qiang，直接将其脑补成了火炬，还十分形象地将前走秀大家集体上场的那一段，形容成了运动员举着火炬上场。从那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法直视天策的“火龙沥泉”qiang了，原本很喜欢“火龙沥泉”qiang的季单煌，也因为洞洞的这番话，改做了“摧城”qiang。
两人等了一会儿，跟别人讨论了一下这个野人舞，洞洞的脑洞便出来了：“是这样啊，你们看啊，咱们十个门派的人，衣服颜色都不一样，这么一圈儿地滚过去，像不像祖玛滚球？”
“臣卜木曹！祖玛？”
季单煌和苏梓璇都傻了。洞洞竟然想到祖玛去了？她这是想干什么？
洞洞接着道：“到时候咱们就用祖玛的音乐跳野人舞，那个节奏不快，还挺接近野人风格的。然后咱们打游戏下副本的时候，经常有那种猪一样的队友划水，开着小游戏在那儿玩，到时候咱们就安排这么一个猪队友，在前面卖呆儿，那个场景大概就是大家准备打BOSS了，YY语音里面却有人开着祖玛玩小游戏，一群人就听着祖玛的音乐，有种打开方式不对的感觉。等音乐里一喊‘祖玛’，帮主就站出来把那个猪队友骂一顿，骂完了再开打，你们感觉怎么样？”
看完了洞洞这一番详细说明，季单煌和苏梓璇便开始了脑补。嗯……在打六道的场地中，十个门派的人排成一行，像球一样叽里咕噜地滚上场，跟六道一起围成一个圈儿，举着武器跳起丧病的野人舞，前面还站着一个卖呆儿的猪队友。这个嘛……
“噗！哈哈哈哈——！”
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季单煌和苏梓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季单煌还特意搜出“祖玛”的音乐放出来听，再配合洞洞的脑洞，那画面感实在是太强了！
她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个东西来的？
“这个好这个好。”苏梓璇噼里啪啦地回复洞洞的话，“刚才想了一下，实在太好玩儿了！”
洞洞道：“要是觉得这个不错，就先保留着，看看能不能再修改一下。现在咱们组人还不多，需要多拉些人进来，一定要非常靠谱的小伙伴儿。你们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帮我找找，加群之前一定要再三声明群里的一切都保密，不管是剧本还是聊天内容都不能往外透露。在上台之前，咱们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让任何人知道咱们剧本的内容。别人要问出什么，就说是个基三团儿。每次漫展基三团儿都有的是，说了他们也不知道咱们是什么样的基三团儿。咱们要争取做一匹黑马，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崛起，把他们吓一跳！到时候咱们下台拿着奖金吃完饭就散伙，让这个散团儿成为一个传说。哦哈哈哈哈——！”
对于洞洞说的这一番话，季单煌和苏梓璇表示十分赞同。想当初五一比赛的时候，他们就是被自己团儿里的间谍给坑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间谍混进来了。
季单煌道：“这次要是再有间谍出现，查出来之后全团圈踢，一定要打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008小埋计划
上一次舞台的惨痛经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忘记的。这个复仇的逗波伊团儿里经历过间谍事件的人，可不会再容忍间谍的出现。
洞洞道：“要是有人临上场跑团儿或者透露组里的资料，我就去他学校单位闹，让他混不下去。来一个我收集一个人的资料，看他们谁还跑，哦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
为了保证能够第一时间在舞台报名的时候将组里资料上交，抢占前几个名额，免去晚报名的视频审核，在之前季单煌带团儿的时候，就实行了进组便提交资料的制度。到这里，洞洞沿袭了这一优良传统，进组就提交资料，免得报名的时候找人要资料找不到，耽误最佳报名时间。
资料一旦上交，洞洞就知道了组员们的信息。到时候要是真的有人耽误事儿临场跑团，或者透露组里信息，还真的就能够查到对方的三次元信息。
不过……
苏梓璇问道：“洞洞，你确定你能跑去别人学校单位闹？”
洞洞很快回道：“这有啥不能的，丢人的又不是我，我怕啥啊！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闹完了就撤退，深藏功与名啊！”
季单煌看了洞洞的回复，伸出大拇指：“厉害！”
看看群里面十来个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招人。早点儿把人确定下来，好给大家准备服装道具的时间。
洞洞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主角，要那种又瘦又小的男生，一定要男生啊！要不然打戏撑不住。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吧，越瘦越好的，大家一起帮着找。”
看了这个要求，季单煌和苏梓璇全都皱起了眉头，开始从自己认识的人里面进行筛选。
嗯……一米七五左右的瘦男生……好像真的就没想到谁符合标准的啊！他们认识的男生基本都一米八十多，体型都挺正常的，没有很瘦的啊！
“哦对了！我想起来一个！”季单煌道，“清明我记得他挺瘦的，身高好像也挺合适，身体素质也好，打戏完全撑得住，找他试试啊？”
洞洞道：“我问过了，他要退圈儿了，来不了。他要是能来，我就不用找了。”
“哦，这样啊。”
季单煌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想。其实，他感觉刚救出来的那群妖精里面，应该会有体型合适的人能来出演一下主角。只不过，他现在实在不想再和那个世界产生过多的交集，也就只能再找找看了。
洞洞道：“我去发一个招募的帖子，到时候留无翼和妲己你们两个的联系方式，有新人要加入的话你俩就帮着审核一下，说明要求，我不一定一直在线。”
苏梓璇回道：“行，我们帮你看着。”
洞洞又道：“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伙伴儿想来的。五一那个组里我能抓来的人都已经抓来了，你们再找找谁合适。”
苏梓璇道：“嗯，放心吧，我们去找。”回完之后，忽然想起一事，将组里现有的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嗯，不错，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想了想，苏梓璇觉得丽娜现在没来，不等于之后也不回来。于是，便故作凶恶地对季单煌道：“季大哥，你找谁进来都行，就是不许找丽娜！我不喜欢她，不想看见她。你要是把她招进来，我就……我就不理你了！”说着，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季单煌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苏梓璇这是怎么又想到丽娜了，于是苦笑道：“这个你放心，你让我找她我也不会去找。之前我都被她给吓着了，我可不敢再跟她一个组了。”
丽娜的心思，季单煌不是不知道。虽说他心里其实也想着要占点儿小便宜的，但有苏梓璇看着，他还真不敢。这小狐媚子要是急了，把手指上的璇灵指环一摘，那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够制得住她。
这两个女人，最好别再见面。万一哪天真出了事儿，他可要遭殃了。
他现在，只想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但如果苏梓璇因为丽娜惹了大祸，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免不了要去找任碧空来帮个忙，再然后……他这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也就又到头了。
苏梓璇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在季单煌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哼着歌去拿薯片倒可乐了。最近，她迷上了动漫《干物妹，小埋！》，天天也学着小埋的样子，披着土拨鼠的斗篷，靠着大猫的抱枕，抱着电脑打游戏，过上了宅女的生活。就连想要吃的东西，也都指挥季单煌去买，自己懒得动弹。
那个动漫，季单煌也在看，他觉得苏梓璇和小埋是越来越像了，都在考虑要不要建议她漫展的时候就出个小埋。而他的话，和小埋的哥哥也越来越像，成天chong着这个小狐媚子，倒是能配合她出个小埋的哥哥。
嗯……兄妹的话，真的好吗？
正想着，苏梓璇已经抱着薯片和可乐回来了，往季单煌身边一歪，调出新番一边看一边吃薯片喝可乐。季单煌也就陪着她一起看，可乐没了就去倒，薯片没了就下楼买，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几个新番看完，季单煌问苏梓璇道：“璇儿，你要不要出个小埋啊？”
“出小埋？”苏梓璇眼睛一亮，“好啊！人家可喜欢小埋了呢！啊呀呀！人家最近好像都变小埋了呢！那季大哥就成哥哥啦！嘻嘻！这样很不错呀！”
嗯……漫展上好像还没见有人出过小埋呢！小埋的衣服很薄，夏漫游场的话正合适呢！
季单煌道：“你要是想出小埋的话，咱们就上TB订衣服，我订一套小埋哥哥的衣服陪你一起。”
“好！就这么办！”苏梓璇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这么敲定了夏漫五天中两天的计划。
到时候，她出一天校服小埋，再出一天土拨鼠披风的宅女小埋，简直棒棒的！她还可以举个写着“小埋求薯片可乐”的牌子，说不定还能收获好多零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