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毒蝎子的情报
就这么回去？那他不白来了！
季单煌道：“我来都来了，什么都没帮上就回去，我心里也不放心啊！你就跟我说说，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我帮点儿忙心里也好受点儿。这事儿关系到那么多妖精的性命，我也不好干等着啊！”
经过这几年和妖精们的相处，季单煌是越来越喜欢妖精，得知有妖精被抓来魔界即将被强行夺取内丹并杀害，他这心里面就说不出有多难受。即便他将要面对的，是修为远高于他的战王和迷王，他也做不到就此退缩。
“呵！你小子还真是越来越固执了。”金毒厉呵呵干笑道，“这么固执，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妖精们的事儿现在已经有姬鸿光插手了，再多来几个人就只能是添乱。乖乖回去等消息，这边儿用不着你担心。有那个精力，你还不如回去人间，看看是不是有人出现了异常反应。我早些时候可是听到有消息称，战王已经带着成品丹药去了人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将那东西用在普通人的身上。”
“将妖精内丹炼制的丹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季单煌皱了皱眉，“会出现什么后果？”
普通人吃了妖精内丹炼制的丹药，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金毒厉冷笑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丹药中蕴含的其他成分都有什么，但按照一般思路来看，若是凡人吃了这东西，要么异化成为不人不妖的残废，重伤等死，要么就直接省略掉这些步骤，直接暴毙。”
妖精的内丹本就是修为的结晶，凝聚了多名妖精内丹精华的丹药，自然是能够大大提升人的修为的。但是，若将之用在未经开发的普通人的身体上，很难保证凡人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住妖精修为的冲击。
如若承受不住，致死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季单煌摇头直咋舌：“拿这东西杀人？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也不知道战王他是怎么想的，费了这么大的事，只为了炼个毒药，这成本是不是也太大了！
“当然，死伤也并不是唯一的可能。”金毒厉道，“如若这丹药炼制得好，再配上其他辅助方式增强凡人体质，凡人吃了这但要之后，还是有可能异化成力量强大的妖魔，虽然面目丑陋，却是个不错的大杀器。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凡人本就因一些奇遇，使得体质发生了一些改变，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辅助，吃下丹药完美吸纳妖精的修为，成为拥有妖力的修行者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人若是存在，吸纳了如此多妖精修为的他，其实力怕是不会低于真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就是开挂了。”季单煌啧啧叹道，“一直以来，我觉得我这修行速度，就已经是开挂的级别了，没想到还有这种BT方法，比我这外挂还速度！就是太伤天害理了。毒蝎子，要是有人真的吃了这样的丹药，从普通人一跃而成了真人，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副作用啊！”
“哼哼！”金毒厉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妖精们临死前的怨念都附着在上面，再加上魔界魔气浸润，你说会不会有副作用！吃了这样丹药的人，即便成功增长了修为，那也注定要背上诸多因果，早晚不得好死！”
季单煌重重叹息一声，为那些受难的妖精，也为那些或许已经出现的被无端卷入这复杂世界中的凡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用命尝试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危险生活，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转念想想，愿意接受这种丹药的人，恐怕是大有人在。如今人间戾气重，人心浮躁，许多人都幻想着自己能够拥有超能力，幻想着自己能够瞬息千里勾动天雷地火，掌握无穷力量。若战王再胡编乱造一些屁话，大力忽悠一番，根本就不愁试验品不够啊！
呵呵，说起来，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他始终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在任碧空展现出他非同寻常的力量时，不也一样沦陷了吗？
人啊，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贪心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想方设法地寻找通往成功的捷径。却从来都不会想，那条捷径上遍布的陷阱，他是否有能力一一躲过。
见季单煌这边一直没动静，金毒厉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如果人间出了什么状况，还需要你多加注意。虽说人间修行门派也不少，但真正靠谱的怕是没几个，东海龙岛如今又处在忙碌之中，未必愿意分心去管人类的死活。你要是真的想做点儿什么，就赶紧回去。”
“唉，你这是死活都不想让我在魔界帮忙啊！”季单煌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了，你的事儿我没跟蜘蛛说，只告诉她你有急事回苗疆蛊母宫了，到时候你可别给我说走嘴了。”
“哈哈哈哈！”金毒厉大笑起来，“好，你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要是没什么事儿了，你就赶紧回去。”
“怎么没事儿！”季单煌不满道，“你说你在这儿打探消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都打探到了什么啊！什么都不说就让我回去，那我可就真白来了。”
金毒厉顿时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季单煌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他怕金毒厉忽然遭难。在关押妖精的集中营里，被强行夺取内丹杀害，可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儿啊！
季单煌紧张地汗了几遍“毒蝎子”，半晌之后方才听到金毒厉的低叹。季单煌正想问金毒厉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听金毒厉闷闷地道：“季单煌，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想跟你说话。”
季单煌一愣：“为什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毒蝎子刚才该不会是已经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了吧！怎么感觉说话的语调都不对了？他……还活着吧……
138一团记忆
“因为你间歇性犯蠢！”金毒厉冷冷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吗？你还问我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该说的我都说了，赶紧给我滚回去，我心情不好！”
季单煌嘴角猛地抽了几抽，仔细一想，方才金毒厉跟他说的，可不就是打探来的消息吗？该说的金毒厉都已经跟他说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啊！
季单煌那个无语，丢下一句“我走了”之后，便开穿界门回去了。既然现在人间需要他，那他就回去当超级英雄好了！
季单煌并没有将穿界门开在C市的日租房，也没有开在摩天大楼，而是按照记忆中看到过的风景图片，随便选了一个国内偏僻的地方。看着眼前的高山，以及身后的一片草地，季单煌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这里应该是在昆仑山附近。
嗯……昆仑山……这里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以前来过似的。
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季单煌张开结界，取出了姜剑飞托褚辽给他的那个小红木的盒子。在这一刻，他真心是爱死了魔界和人间的时间差。之前在魔界呆了一个小时左右，人间却只过了几分钟而已，一点儿都没耽误事儿啊！
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红木盒子，季单煌小心翼翼地将它打了开来，发现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一团光！
没错，就是一团光，像揉成了球的极光那样的一团光，朦朦胧胧缥缥缈缈，就像是一团雾气似的。季单煌将右手平摊，小心地靠近那团光，握着小红木盒子的左手微微一倾斜，那团光便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季单煌的手掌上，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这样的一团光啊！难怪会这么轻呢！
季单煌仔细端详着那团光，感觉这东西似乎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他的眼睛离那团光越来越近，想要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什么东西存在，而那团光却倏地一下，在季单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眉心。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凉意在季单煌的额头上荡开，就像是点了一滴水一般。也就是在这一刻，季单煌猛然想起了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这玩意儿，不就是传说中被提取出来的一段记忆吗！
姜剑飞，竟然给他一团儿记忆！
还不等季单煌想明白姜剑飞给他这团儿记忆是想要干什么，那团儿记忆便在他的脑海里氤氲开了，影像逐渐浮现。季单煌闭上眼睛，那团儿记忆自动带着他穿过一段模糊的光影，来到一处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片山区，记忆的所属人正在山林中飞奔着。远处的山间，火光肆虐，季单煌能够感觉到记忆所属人此刻的焦急情绪，他似乎急着去找什么人。
身边的树木飞速倒退着，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大部分是被剑杀死的，另外还有一部分的死状极为凄惨，是被各种毒虫给掏空惨死的。
毒虫？
季单煌注意到，那些毒虫的形状极为奇特，并不是一般常见的虫子，而是经过特殊炼制出来的苗疆蛊虫！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只金灿灿的金蚕蛊，以及一大片细小的乌泱泱的乌蚕蛊。只不过，此刻的金蚕蛊和乌蚕蛊，却都已经死了。
苗疆蛊虫？那这里是苗疆？还有那独特的金蚕蛊和乌蚕蛊，不是独属于苗疆蛊母的吗？
苗疆蛊母在这里！
看到那些死去的金蚕蛊和乌蚕蛊，季单煌感到一阵揪心的难受，他知道这种感情是来自记忆所属人的。想来，记忆所属人来到此处，是想要找苗疆蛊母的吧。而此刻与苗疆蛊母生死相连的金蚕蛊和乌蚕蛊全部死亡，想来苗疆蛊母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越往前走，死去的黑衣人便越多。季单煌跟着记忆所属人，踩着众多黑衣人的尸体一路寻来，终于看到前面出现的一座小小的非常具有苗疆特色的屋子。此时，屋门已经被人给撞破了，远远的便能看到屋中一片狼藉，显然也是经过了一场大战的。
记忆所属人加快了脚步冲进屋中，在里屋卧室中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一个二十余岁的苗疆女子，伏在chuang沿，已经死去多时，身周环卫着无数色彩斑斓的蛊虫，此时也因女子的离世，而全部没了声息。
如此多的蛊虫环卫，想来这死去的苗疆女子，便是苗疆的蛊母了。
记忆所属人急忙冲上前去，挥手将蛊虫的尸体震飞，随即将那女子翻转了过来。季单煌看到，那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即便已经死去多时尸身变得冰冷，却仍旧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让他一见之下，便觉得十分亲切。
然而，记忆所属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太多地留给这个美丽的苗疆女子，想来是因为他知道这女子已经没救了，即便再多关注也没有用。于是，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苗疆女子怀中抱着的一个襁褓之中，那里面似乎裹着一个孩子，不知是死是活。
记忆所属人急忙将那孩子从苗疆女子的怀中抢了出来，将襁褓打开检查里面的孩子是否无恙。当他将襁褓打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孩子的时候，季单煌和他一起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此刻包裹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浑身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死了一般。记忆所属人急忙探了探孩子的脉搏，发现脉搏时有时无，这孩子随时都可能丧命。于是便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摸出一颗金色的药丸，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季单煌认得，那金色的药丸正是万象阁出品的极品大还丹。别说是还有点儿脉搏的孩子了，就算是刚刚死去鬼魂还没在阴曹地府定居的死人，只要吃下这大还丹，都能重新活过来。
139一团记忆（二）
记忆所属人喂孩子吃下大还丹后，伸手覆在孩子小小的身体上，用真气帮着孩子将药力化开。季单煌看到，记忆所属人伸出来的是一只苍老的手，想来这人年纪已经很大了。
过得片刻，大还丹的药力化开，孩子动了动手指，却并没有醒来。再探探孩子的呼吸和脉搏，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记忆所属人这才松了口气，开了穿界门，带着孩子离开了。
画面一阵模糊，想来这一段记忆已经完结了。季单煌继续跟着记忆所属人的记忆往下走去，周围景色再清晰起来的时候，已经换到了另外一片山区。季单煌敏锐地察觉到，这片山区是隐藏在一个上古结界之中的，应该是某一处洞天福地才对。在这山区之中，坐落着许多的房屋，大多都已经毁坏了，剩下的那一些也显得十分破旧，想来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有的地方甚至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
记忆所属人在这一片破败的建筑之中四处查看着，寻找可以居住的屋子，他的怀中还抱着之前从苗疆带出来的孩子。这个孩子经过救治，肤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依旧十分的瘦弱。此刻，这个孩子正缩在记忆所属人的怀中，睡得香甜，偶尔会动一动手脚，想来是做了梦。
在大片建筑之中寻了一圈，记忆所属人一声长叹，似乎已经放弃在这些房屋之中居住的想法。他抱着孩子，来到了后山，寻了块还算平稳的地方，将一个小木盒子丢在了地上。
那小木盒子一落地，便“咔咔咔”地变化了起来，从中伸出树根一样的东西，深深地扎进了底下。待得根基扎稳，盒子便开始膨胀起来，不多时竟化成了一座房屋，看着还挺不错的。
季单煌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座房屋，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修行的世界之中更是各种稀奇古怪。可是，像这种种在地上像植物一样“长”出来的房屋，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记忆所属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将孩子放在了卧室里，转身去厨房烧水冲奶粉。季单煌跟着记忆所属人，大致看了一下房屋内部构造，竟莫名有种熟悉的归属感。
这感觉，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熟悉到只要瞟一眼，他便能知道每一个角落都应该放些什么。季单煌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是不是来自于记忆所属人，如若不是的话，说不定他上辈子就住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说起来，姜剑飞为什么要给他这团记忆？这团记忆该不会真就是他上辈子的记忆吧。
按时间算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胡思乱想的时候，记忆所属人已经将奶粉冲好，回到了卧室里。卧室里的孩子刚好已经睡醒，闻到食物的味道顿时饿了，哇哇大哭起来。记忆所属人将冲好的奶粉降了温度，小心翼翼地将奶嘴放在孩子的嘴边，孩子便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
“唉！”记忆所属人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老夫风光一世，如今年纪大了，倒做起养孩子的工作了。你这孩子，以前那么让人省心，这回反倒被他们弄傻了。话不会说也就算了，听话也都听不懂了，连饭都不会吃了。”
季单煌微微一惊，仔细看了看这孩子。他对孩子的年龄没什么概念，但想来这孩子应该也有个一两岁左右了。一两岁的孩子，应该已经能说话吃些简单的食物了吧。
从记忆所属人的话来看，这孩子之前应该是既会说话也能吃一般的食物，似乎还要比普通的孩子聪明许多。而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去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竟然变得连普通同龄孩子都不如，退步到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的程度。
好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看着孩子将一瓶奶喝完，记忆所属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道：“嗯……现在世界这么乱，真应该给你改个名字。待老夫想想啊……嗯……那就叫你‘吴翼’吧。”
吴翼？
听到这个名字，季单煌整张脸都忍不住抽了起来。吴翼，这孩子该不会是御灵堂创始人之一的那个吴翼吧！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那这里是茅山？而这个记忆的所属人，难道……难道是鬼谷门掌门人玉虚子？
我去！这什么情况！姜剑飞他把自己师父的一团儿记忆拿给他干什么！
季单煌顿时就懵了，猛地睁开眼睛，从记忆之中退出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正在探索一段很重要的往事，是一段许多人拼死都要守护的秘密。
之前，褚辽似乎跟他说过，打开盒子的时候，绝对不能有旁人在场。这回他算是明白，姜剑飞为什么要让褚辽如此嘱咐他了，万一玉虚子的记忆被人给抢走了，从中摸索出什么和鬼谷门秘密相关的东西，那鬼谷门岂不是要遭殃了。
话说回来，姜剑飞竟然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季单煌有点儿害怕，不知道再看下去还会出现什么，更不知道这段记忆他在看完之后，能不能锁得住。万一被自家师父看到……
呃……刚才打开红木盒子的时候，好像没把龙鳞戒指摘了。唉，摘了龙鳞戒指也没用啊，他身体里还镶嵌着一枚救命龙鳞呢！
季单煌心塞了，他不知道自家师父知道这段记忆的存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会有事情发生他也没辙了，只能就这样了。
那后面的记忆……要不要继续看下去呢？
季单煌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因为怕自家师父知道，而是因为他心里对那段记忆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更确切地说，他应该是对“吴翼”这个名字产生了恐惧。
莫名其妙的，他有些害怕接触到和吴翼有关的记忆。
140一团记忆（三）
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恐惧，但季单煌的心中另外还有一股好奇在推着他继续看下去。在脑子里恐惧小人和好奇小人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之后，最终还是好奇小人略占上风。
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但是……他是人又不是猫，怕个毛啊！
这样想着，季单煌便又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去搜寻那团记忆的影像。
朦胧的影响从脑海之中浮现，逐渐清晰起来。季单煌看到，这一次的记忆应该距离上一次过了十几年左右，地点似乎是一家医院。此刻，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躺在病*******，眼睛突兀地睁得很大，但却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任何反应。看这个样子，似乎是已经失明了。
玉虚子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这名少年，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季单煌看着少年，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玉虚子来找这个盲人少年有什么事儿。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就在季单煌感到十分无聊又疑惑的时候，玉虚子终于是开口了：“你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把我的脸给丢光了！”
那少年听得玉虚子的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循着声音，扑到chuang边，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师父……”
季单煌挑了挑眉。原来这少年，是玉虚子的徒弟啊！可是，作为修行之人，他这样子也真的是太狼狈了些。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玉虚子来了都没感知到，要知道玉虚子刚才可真就一点儿都没注意收敛气息啊！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啊！”玉虚子哼了一声，“你离家出走这么久，把我一个糟老头子独自留在茅山上，你就这么舍得？养了你十多年，眼看着你就要考大学了我也能省心了，结果你离家出走！你要是不想考了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谁给我打酒，谁给我做饭，谁给我洗衣服，啊？你走了这么久，我……我就没吃过一口热乎饭啊！哇——”说着说着，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倒将季单煌吓了一大跳。这玉虚子，好歹也是鬼谷门的大长老，这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了？这……这画风不对啊！
诶？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刚才玉虚子说养了这少年十几年，又说到茅山，那这瞎了眼的少年，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吴翼吧！
臣卜木曹！他这是受了什么ci激了！怎么……怎么还瞎了？
吴翼听得玉虚子痛哭，眼泪更是流得跟自来水似的。他急忙从*******摸索着下来，抓着玉虚子破破烂烂的袖子，哽咽道：“师父，我错了，我们回去，回茅山去。我考大学，我努力修炼，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真的？”玉虚子一听，立马止住了大哭，“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吴翼重重点头：“师父，我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里，让你担心了。我……我……我这就跟你回去！我保证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得到了承诺，玉虚子立马喜笑颜开了：“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啊！哎呀吴翼啊，其实离家出走这事儿对你来说也未必就是个坏事，你看你自封修为，在山下走了这么一圈，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也是一种修行嘛。道家讲究个‘红尘炼心’，你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算是补上了‘炼心’这一刻课你说是不是啊？嘿嘿，走走走，咱们回家，我馋你做的鱼汤都馋了很久了，赶紧给我做一锅解解馋啊！”说着，拉着吴翼开穿界门回了茅山。
这一下，季单煌算是搞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吴翼这货是离家出走自封修为，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圈儿啊！难怪他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呢，没有修为的凡人之躯，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脆弱，随便来个车祸那都直接玩儿完！
嗯，车祸，当年他也出过车祸，据说一度失去生命特征，却又都被抢救了回来。他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啦！
之后的记忆，便是玉虚子帮着吴翼解开了修为的封印，替他调理身体治疗脑中因车祸淤积的血块，帮助他恢复了视力。许久未见光明的吴翼，乍一看到光亮，即便模糊不清却也感觉到有些不适应，缓了一缓之后，便乐颠颠地给玉虚子做鱼汤去了。
看着这师徒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样子，季单煌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暖意，然后不知不觉的鼻子一酸，就流下了眼泪。这样的画面，让他感到莫名的温馨和感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儿像是……怀念吧。
怀念一种早已经不再存在的温暖而又平淡幸福的过去。
随手抹了下眼泪，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这一小段记忆片段，便已经结束了。画面模糊又清晰，入眼却是大片的红与黑。红，是地上的鲜血，黑，是夜晚的深沉。
季单煌透过玉虚子的眼，看到无数的人拥挤在一片辽阔的战场上，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有来自全世界的各国人，早已将原本的地面遮掩住。远处，不断有鲜血冲天而起，随即便是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被抛飞出来。就好像在那个方向，有一个疯狂的杀戮机器，在不断地将周围能够触及到的人，砍成顺手的形状。
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季单煌顿时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画风转换得这么快。前一刻还是师徒温馨的日常，可这会儿就变成了血腥的杀戮。这……这真让人有点儿没法接受啊！
这时，玉虚子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目光上移望着深沉的夜空，再度叹了口气。而季单煌在看到那夜空之时，心中猛地有一根弦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扯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141一团记忆（四）
因为季单煌看到，那天空之中本就稀疏的星，正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陨落着。他有种预感，当这些星全部陨落之时，这个世界怕是也要完了。
厮杀声不断，玉虚子的目光重又转向了杀戮最疯狂的那一点。此时，围拢的人群向旁边一散，季单煌惊愕地发现，那居于杀戮最中间的人，赫然便是吴翼！
除了吴翼，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也都在，他们三人将吴翼围在中间，各种致命招数疯狂向着周围的人群扑去，已然杀红了眼。而吴翼却是一脸痛苦地居于三人的护卫之中，完全阻止不了眼前的惨剧。
玉虚子叹息一声，随着这声叹息，季单煌脑海之中的影像忽然如同被人按了快进一般，飞快地播放着，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这样过得片刻，忽然有一群人远远走来，季单煌一下便认出来，那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正是龙梦凌！
竟然是她！
季单煌惊得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随即他又看到龙梦凌的身后，跟着的正是现任龙神张凌，以及貌似是龙生九子其中的八个人。季单煌虽然没见过龙生九子的全部成员，但只认出其中的几个，再加上这个人数，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一次有机会看到龙生九子中他尚未见过的几位，季单煌自然要好好看一看他这些师叔师伯们的样貌。这一看不要紧，更加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因为他发现，龙生九子之中的某一位，竟然是他曾经见过的人。
那个人，不就是他们学校的校长纳兰亦溪吗？他……他竟然是龙生九子之一，竟然是他的师伯！
在看到纳兰亦溪的那一瞬间，季单煌顿时有一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当初，任碧空替他参加高考并报了H大，他还觉得很感激，觉得自家师父考虑周到，找了个并不显眼的学校让他念，免得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成绩不真实。直到现在，在这段记忆之中看到校长竟然是龙生九子之一，季单煌这才恍然明白了任碧空将他送到这所学校里的用意。
难怪自己即便不上课也没关系，难怪自己就算不参加考试也不会被退学，原来校长纳兰亦溪竟然是他的师伯！那么，就算平日里任碧空不在，也有人会代替师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不，或许不是关注，而是……监视？
季单煌的心中，顿时一寒。如果真的只是关心他而已，那任碧空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校长纳兰亦溪就是他的师伯？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了，那么任碧空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和他说这个事情？
这段记忆还没有结束，季单煌暂时收起心中的疑惑与惊惧，继续看下去。他有种感觉，这之后玉虚子的记忆，或许才是重点。
疯狂的杀戮仍在继续，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随着玉虚子的目光转移，季单煌又看到姬鸿光和马蓉嬉竟然也在场。姬鸿光如玉虚子一般，站在杀戮的圈子之外，淡若清风地看着场中的动态，就好像这一切都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而马蓉嬉此刻看着还是一个健康的年轻女子，秀发乌黑肤色健康，似印度天女一般靓丽，跟后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另外，季单煌看到姜剑飞和汪诗雨也来了。姜剑飞和玉虚子说了些什么之后，就退到了一旁，静静等待着。
等到场上能够站起来的人寥寥无几之时，场中局势顿时一变。姬鸿光忽然出手，将一个男人牢牢制住，玉虚子的注意力则转移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季单煌可以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听了玉虚子的话之后，整个人便崩溃了，让人有种他随时都会瘫在地上的感觉。
季单煌十分好奇，这些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可是，这段记忆就好像是故意不让他看得太透一样，只让他看到快进的画面，却不让他有机会听清楚所有人说的话。
而且，他还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段记忆的时间顺序似乎被人有意地随机重置了一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十分怪异。明明前一刻，还有许多熟人在场，活着的人亦是寥寥无几，可下一刻熟悉的人忽然就不见了，战场上的生者，又多了起来。
看来，这段记忆的确很关键啊！否则，也不会以这样扭曲的形式，隐秘地向他透露出一些过往发生的事情。
稀里糊涂地，季单煌看到不远处，龙梦凌那边又出现了状况，她不知为何竟然和张凌打了起来。
哎？这不科学啊！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还不等季单煌多做思考，便看到龙梦凌的额头之中，忽然射出一道青色的闪电来，与空中的四颗极亮的星辰牵连在一起，似乎是在努力地改变星辰的轨迹。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开始与姬鸿光缠斗在一起的一个紫衣人，忽地将一物抛向空中，大量的紫色霰粒猛然腾起，飞扑向空中星辰，似乎是在和龙梦凌做着争夺战。
争夺不过短短的一霎那，记忆画面忽然一颤，季单煌竟然听到了一声含怒的龙吟。画面进度忽地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可季单煌却仅仅只是看到空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青色的巨龙，随即画面猛地一颤，世界黑了下来。
再然后，他看到了很多尸体，满地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他看到，那里面有很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是之前因玉虚子的几句话，而渐渐崩溃的中年男子。
不知为何，看着这中年男子，季单煌的心里忽地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伴随着一种亲人逝去般的悲伤。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哭了。
季单煌本想再多看几眼，看这些尸体之中还有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然而这画面却十分短暂，一闪即逝了。
142一团记忆（五）
猛地睁开双眼，季单煌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坐在地上大口**着。⊥，x.记忆还没有结束，可他却已经累得不行了，他需要暂时休息一下，再继续看后面的记忆。
“乱，真tmd乱！”
季单煌低声自语着，摸摸额头，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汗渗出。这就是仙人体质的好处，轻易不流汗，身上干净清爽，没有不适的感觉。
看了这些记忆，季单煌再傻也该知道，这应该就是御灵堂创始人们曾经经历过的大灾难。在这场灾难中，有的人死了，有的人伤了，有的人坚强地活下来成为了幸存者，代替逝去的朋友，去看劫后余生的世界。
只是，这些未免太沉重了一些，沉重得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累得要死，有些接受不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妖精们怕是就要醒了。季单煌喝了点儿水，倚在一块大石头上，继续看后面没看完的记忆。
虽然沉重虽然很累，但他却仍是忍不住急着去看后面发生的事情。
记忆浮现，逐渐清晰，仍旧是那个满地死尸的战场，仍旧是按了快进键般的速度。季单煌看到，之前被龙梦凌打晕了的张凌，这时已经醒了过来，怀中抱着一团青色的衣服和一堆珠玉，神情悲怆面如死灰，一双眼睛空洞仿如深渊一般，看着吓人。而马蓉嬉，此刻却是满面鲜血，捂着额头上的伤口走到张凌的身边，跟他说着些什么。可张凌似乎并没有听到，站起身来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马蓉嬉不死心，追了上去。这一次张凌有了反应，不知都说了些什么，马蓉嬉顿时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季单煌看到。张凌的脸色越来越冷，忽然身体一动，一杆蓝色的精钢长qiang就从马蓉嬉的胸膛穿了过去。随即，张凌将长qiang拔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季单煌真有些怀疑，之前别人跟他说马蓉嬉和张凌是情侣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两人若真的在一起过，那张凌下手怎么这么狠。完全就是要灭了马蓉嬉的节奏啊！
在马蓉嬉倒下的一瞬间，天空中一道青色闪电划过，正中吴翼。而吴翼的身体就在闪电的攻击下，瞬间化成了大片的飞灰，一下子就散了。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连季单煌看着，都吓得心脏猛地一滞。
臣卜木曹！这又是什么情况！
季单煌的脑子更乱了，直觉告诉他这记忆顺序差得有点儿多，中间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被往后挪了。在他看到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纷纷倒地之后。整个画面一阵晃动，渐渐模糊起来。
他知道，记忆正在自动读取下一部分。而接下来这一部分，恐怕……恐怕就是之前被遗落的重要部分。
估计。也是玉虚子这一团记忆中，最后的一个部分了吧。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季单煌跟随着玉虚子的视线仰望天空，竟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景象。
因为。他看到龙梦凌正在从高高的天空之中坠落下来，摇曳的身姿飞扬的群摆，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凡尘的神女。又像是神界偶然投下的青虹倒影。而这场景，分明和他数次梦境中看到的龙梦凌从高空坠落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从未真切地看到过这一幕，可他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多次梦到这样的场景。甚至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玉虚子的记忆已经播放完毕，现在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影像，会不会就是他曾经做的梦自作主张地接替上来了。
很快，季单煌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看到张凌飞身而起，将龙梦凌稳稳接住。在他的梦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的。
再后面，季单煌看到龙梦凌的身体倏然消散，只剩下一袭青裳和几件精巧的珠玉。季单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张凌击杀马蓉嬉的画面，正是排在这一段之后的。而当时张凌抱在怀中的衣服和珠玉，正是龙梦凌死后遗留下来的。
死……龙梦凌消失的那个状态，是死了吧……
不知为何，看到龙梦凌死去的画面，季单煌的心就如同被凌迟了一般的疼，疼得他透不过气来。脑海中的画面忽地缩成一团，沉入记忆之海之中，姜剑飞给他的这团玉虚子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了。
季单煌皱着眉头，紧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起来。这段记忆实在太沉重，沉重得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免得被玉虚子的这团记忆纠缠，缠得他浑身难受。
呃……死了好像也没用啊！想不难受，还是把这记忆掏出来扔了，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不过……姜剑飞给他这团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季单煌仔细想了想，最后觉得这团记忆的重点，应该在于龙梦凌的死。在此之前，他曾经跟姜剑飞讲过，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梦到龙梦凌从很高很高的夜空坠落下来的场景，每一次梦到都搞得他精疲力尽的。估计是姜剑飞觉得，让他知道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更好一些，这才从玉虚子那里要来了记忆，拿给他看。
可是，为什么姜剑飞要让褚辽将这记忆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褚辽忍不住看了，或者弄丢了，可如何是好啊！
要知道，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曾在某地大屠杀的事情，除了几个嘴严的幸存者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如果各大门派知道了这件事，非围攻他们三个不可。
不对，估计等不到其他门派围攻，他们三个就先被自己门派的人给弄死了。要知道，他们当年大屠杀杀死的人里面，可是包括很多他们自己门派的人啊！
即便，当时他们身不由己。
143疲惫
回到C市的日租房，妖精们还没有醒来。季单煌躺在*******，感到身心俱疲。
不过是看了别人的记忆而已，竟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疲惫感，更重要的是看完之后，除了知道了一些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之外，他完全不知道姜剑飞将这些事情告诉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好奇心的确比较重，但这些东西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姜剑飞总该不是仅仅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吧。
除非说，姜剑飞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或者他脑子坏掉了。
看看外面天快亮了，季单煌决定先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将自己浸在温暖的洗澡水中，季单煌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得到的这团记忆，心底里有一股股的冲动如浪花一样拍打着他的神经。他想要冲到学校找纳兰亦溪问问情况，也想要跑去找“御灵堂”三人问问他们当初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状况，而最想做的还是去找姜剑飞，问问他将这段记忆拿给自己的目的。
然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他知道，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就这么跑去找当事人问清楚。天知道这团记忆里面会不会牵扯到什么他无法预料到的危机，万一泄露了记忆中的内容，这世界说不定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在修行的世界中混久了，见识到了真正发生在身边的战争与死亡，相较于年轻时于乱世之中当英雄的热血想法，现在的季单煌更希望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这么想或许会显得很没出息，但是他真的不希望，再发生亲近的人悲惨死去的事情了。
即便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死”和“搬家”其实是差不多的事情，但多年的生活习惯，仍旧会让他觉得，“死”仍然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儿。
泡到水渐渐凉了，季单煌从浴缸里爬出来，发现妖精们都已经起来了，正洗漱准备去看漫展最后一天的颁奖。看到季单煌出来，苏梓璇“啊”的一声惊叫，扑过来捧着季单煌的脸，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季大哥，你失眠了吗？怎么……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儿啊！眼睛里还有好多血丝呢！”
“啊？是吗？”季单煌揉揉眼睛，“可能是昨天晚上做梦做太多了，有点儿累了吧。”
先是去了鬼谷门和褚辽碰头，然后去了魔界看了看情况，最后又在玉虚子的记忆里转悠了一大圈。季单煌一夜没睡，倒也跟做梦做多了的效果差不了多少。
“哦？是这样吗？”苏梓璇一脸的怀疑，“季大哥，就算你做么工作多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啊！你昨天晚上……”
该不会是出去了吧……
后半句话，苏梓璇并没有说出来，她怕别人知道妖精被拐的事情，再生出什么岔子来。唉，早知道她昨天就该赖着和季单煌一起睡了，有什么事儿的话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
“真没什么。”季单煌为了不让苏梓璇担心，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阳光灿烂的笑来，“就是做了以前曾经做过的奇怪的梦，结果就有那么点儿累而已。对了，等会儿你们是出去吃早饭还是买回来吃？出去吃的话给我带碗馄饨面回来，我要玉米馅儿的。刚泡了个澡这会儿又困了，我补个回笼觉先。”说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了卧室。
他现在，是真困了。
“哎！季大哥！”
苏梓璇正想再说些什么，季单煌却已经关了房门，只好先做罢了。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十分困倦了，还是让他先睡会儿吧。
这时，盘珠绣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苏梓璇的肩膀，一脸严肃道：“苏家妹子，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是不是金毒厉出什么事了？”
金毒厉忽然不声不响地离开，让她着实有些担心。虽说金毒厉之前也时常会不声不响地跑去苗疆，但这一次却让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哪有哇！”苏梓璇霎时堆出满脸的笑来，“盘姐姐，你还真是爱操心呢！蝎子哥又不是没回过苗疆，你担心什么呢！他呀，过两天处理完了事情，不就自己回来了嘛。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啦！”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盘珠绣看出什么异常来。唉，也不知道妖精失踪事件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个消息！想来，昨晚他没睡好，也是这个原因吧。
“盘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铃兰也道，“流冰哥哥也经常回家去的啊，我都已经习惯了。”
盘珠绣叹道：“这个不一样的。我……我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嗐！有什么不一样的！”廉玉奴咯咯笑道，“我家那个死鬼呀，以前也总是莫名其妙不见人影，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回来的？人与人之间啊，就算关系再亲密，那也是需要给彼此留下些空间的呀！说不定啊，金小哥只不过就是想家了，回去住两天又有何妨？人生在世，总是需要点儿自由的嘛，你就别担心了。啊对了，刚才小季不是说要吃馄饨面吗？我刚好也饿了，快收拾收拾去吃饭吧！”说着，便催促大家快点儿出门。
盘珠绣叹了口气，被廉玉奴推着出了门，其他女妖精也闹哄哄地一起出去了。南天门走在最后，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俺、俺、俺是个居家好、好男人，什么时、时候莫、莫、莫、莫名其妙不见人、人影了。说、说话就说、说话，干、干嘛还扯上、扯上俺、俺啊！”
海流冰听到南天门的话，微微退了半步，笑道：“女人说话，男人还是莫要太过当真的好。南兄听听便罢，又何必较真呢？”
南天门郁闷道：“俺、俺、俺不是较、较真！”
海流冰笑了笑：“既然不是较真，又何必放在心上？好了，去吃饭，去晚了她们可不会嘴下留情啊！”
144重要的事
虽说季单煌此刻困得很，但真要睡反而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龙梦凌从高空坠落的样子，挥之不去，就好像这一幕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一样，生死轮回都甩脱不开。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季单煌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坐起身来，对着墙壁发呆，一直坐到苏梓璇拎着馄饨面回来，都丝毫没有睡意。
苏梓璇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季单煌无精打采地眯缝着眼睛看着墙，就好像要将墙给看出个窟窿似的。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馄饨面放下，担忧道：“季大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魔界了？”
季单煌点点头，没说话。
苏梓璇又问道：“那是魔界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蝎子哥出事了？”
如果真的是金毒厉出事了，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季单煌摇了摇头：“毒蝎子挺好的，他没事，正在那边打探消息呢。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忽地一下从*******弹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玉虚子记忆的事情，他连金毒厉说的重要事情，都给忘了。
苏梓璇被季单煌给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季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季单煌急道：“我差点儿把毒蝎子说的重要事情给忘了！这次去魔界，毒蝎子跟我说，战王已经用妖精的内丹炼制出了丹药，还带着丹药来了人间，好像是要给普通人吃。”
“啊？怎么会这样？”苏梓璇大惊失色，“妖精的内丹炼制的丹药，普通人哪里能够承受得了啊！万一死了伤了妖魔化了，那可怎么办啊！”
妖精的内丹对普通人损伤极大，如若失控而妖魔化，那绝对是一大祸害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季单煌愤愤道，“战王和迷王的脑回路跟人长得不一样，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毒蝎子跟我说，让我回来防备着点儿战王，他要是没给人吃那个什么鬼丹药也就罢了，万一给人吃了又出现妖魔化，那就需要咱们出手帮着搞定了。据毒蝎子所说，这件事儿‘东海龙岛’未必愿意出手帮忙，而修法修仙联盟那边已经忙妖精失踪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了，如果出事他们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出面解决。所以这事儿，还是需要我们来多多注意的。”
这天底下，估计也就他们这一群人比较闲了。
苏梓璇眼珠一转，笑道：“季大哥，人家觉得吧，这事儿未必就没人管呢！你可别忘了，还有三个聪明绝顶的大闲人，能帮帮咱们呢！”
“聪明绝顶的大闲人？”季单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苏梓璇的意思，“啊！你说他们啊！”
苏梓璇点了点头：“他们好久没过来了，估计这会儿挺闲的呢！季大哥，我去把他们叫来怎么样？”
“呃……”
季单煌有些犹豫了。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有点儿不想看见他们，怕一个激动泄露了秘密。可是现在，只凭他和几个妖精，战斗力好像还是显得有些不足，真就需要几个高手来帮这个忙。
苏梓璇见季单煌竟然犹豫了，不由得奇道：“季大哥，你怎么了？不想看见他们吗？”
“啊？没、没有！”季单煌急忙摆手道，“我就是在想他们这么久没来了，会不会是太忙了，别耽误人家正经事儿。”
苏梓璇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他们的是正经事，咱们的就不是正经事了吗？”
“这……好像也是啊！”季单煌觉得苏梓璇这话很有道理，“那你去找他们，我再歇会儿。”说着，身子往后一仰，“咣当”一声倒在了*******。
苏梓璇答应一声，自去联系人去了。季单煌趁着人还没到，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却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小小打了个盹儿，根本就睡不踏实。
不多时，季单煌听到外面有人声，便揉揉眼睛出了卧室，正看到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坐在桌子旁，喝着冰箱里的冰镇饮料。看到季单煌出来，陈黄鹰便嚷嚷道：“大煌，你说你租的这是个什么破地方，连沙发都没有，只有这硬梆梆的破椅子。”
季单煌撇嘴道：“爱坐坐，不坐站着。本来就是暂时当个传送点儿，还要什么好地方？要不是这几天有小伙伴儿常来，我们根本就不在这儿住好不！”
有穿界门，想去哪儿不都是眨眼的工夫！别说是这日租房，就算只有个洗手间，只要离会场近，租下来也方便。
“哎我说大煌，你这就不对了！”陈黄鹰道，“哥几个好心过来帮忙的，就顺口说一下你这地方环境差，你怎么就不乐意了？”
“我说错了吗？”季单煌道，“本来就没挑好地方，还嫌这嫌那的。找你们过来，是真的出事儿了想让你们帮忙，要不然就给你们找五星级大饭店总统套房了！着急的时候，哪那么多讲究！你吃坏了肚子急着上厕所，还有心思挑马桶啊！”
“呵呀！”陈黄鹰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单煌，“一阵子不见，你这嘴皮子工夫又厉害了。你是季单煌吗？”
季单煌瞪眼道：“废话！你是老子还能是谁！”
陈黄鹰不由咋舌，摇着头不说话。他怎么感觉，眼前的季单煌，好像已经渐渐开始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了？
龙进看了陈黄鹰一眼，又看了看季单煌，心里也觉得季单煌的变化有些大。他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大煌，你难得主动联系我们一次，这次是不是碰到大事了？”
见龙进问到正经事，季单煌面色一肃，点头道：“确实是遇到件大事。那个……在这儿说话不安全，咱们还是回去说吧。璇儿，你……”
苏梓璇自然知道季单煌是什么意思，笑道：“季大哥你去吧，人家还想去看看比赛结果呢！”
这些事，她也知道了个大概，便留在这里陪着其他妖精们，免得他们起疑心。
145重要的事（二）
回了摩天大楼，陈黄鹰对季单煌道：“大煌，你TMD挺有两下子的啊！那小狐妖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啊！”
季单煌见陈黄鹰一脸的不怀好意，往旁边一闪，离他远一些：“璇儿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别打她主意啊！小心我抽你哦！”
陈黄鹰“嘿嘿”笑道：“哪能啊！像大哥这么正直的人，哪能对那小狐妖下手啊！‘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大哥还是懂的。”
“哦？是吗？”季单煌上下瞄了陈黄鹰一眼，“我看你是‘朋友妻，不客气’才对。”
“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陈黄鹰道，“大煌，你这么说话可没朋友啊！”
季单煌道：“老子说的是实话，不爱听啊！”
陈黄鹰道：“当然不爱听！就凭大哥这人品，全天下要是称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你懂不懂啊！”说着，自以为很帅很潇洒地猛一甩头，额前刘海儿乖乖地被甩成了服服帖帖的造型。
季单煌故作嫌恶道：“喂喂喂，别甩了，甩得到处都是头皮屑，跟下雪了似的，还要我收拾。”
“臣卜木曹！”陈黄鹰眉毛一跳，“大哥是真仙！真仙！哪TMD还有头皮屑！季单煌，大哥认真地告诉你啊，你这么说话可没朋友，你知不知道。”
季单煌耸耸肩，笑得没心没肺。不知为何，现在和“御灵堂”三人相处起来，越来越觉得轻松了，完全没有半分拘束的感觉。似乎，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不能说的话题。
这种感觉太轻松了，轻松到他甚至想将玉虚子那段记忆都给说出来。
“老鹰，你行了，别贫嘴了。”龙进懒洋洋地歪进沙发里伸懒腰，“大煌，说说你的事儿吧，看我们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想到还有正事儿要说，季单煌面容一肃，当下便将妖精失踪一事和“御灵堂”三人讲了一遍。由于事关重大，已经惊动了修法修仙界的高层，所以季单煌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说得十分细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没有半点儿的隐瞒。
当人，和妖精失踪无关的插曲，他并没有说出来。
“妖精失踪啊！这事儿我们知道。”耐心地听完了季单煌啰啰嗦嗦的讲述，龙进懒懒地一笑，“从大概半年前开始，我们就已经发现辖区内有妖精失踪了，也的确调查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这件事牵扯得有点儿大，便没有声张，悄悄地加强戒备，暗中注意着魔界战王那边的消息，见他们并没有什么举动，也就没深究。直到前几天，各地妖精大批量地失踪，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妖精们是被他们绑到人间的固定据点之后，再统一运送回魔界。本来我们还想着调查一下他们在魔界的据点，只可惜那群人太狡猾，一进入魔界就使用法器进行转移，连个能调查的路线痕迹都没留下，这才把他们跟丢了。”
陈黄鹰接道：“战王和迷王行事，向来比较隐秘，想调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哥几个以前跟那俩傻波伊还有过节，虽然想找他们麻烦吧，但也得顾全大局，不能把他们惹毛了。所以这个事儿啊，哥几个现在也只是在人间各处妖精聚集地警戒一下，至于一些闲散的妖精，那就暂时顾不到了。”
“御灵堂”与战王迷王之间的事儿，季单煌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实就当前状况来看，他认识的人里比如姬鸿光，就能够直接将战王和迷王给杀了。但不知为何，那些能够杀掉战王和迷王的人，却失踪没有动手将那二人给杀了，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在季单煌看来，一切的事端都是由战王和迷王引起的。只要将这两个人除了，魔界重归重雩统治，人间也会减少许多的争端，实在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他可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会想不到。
他们应该是知道这是一个解决办法，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想或是根本就不能这么做。而这后面的原因，季单煌好奇归好奇，心里却也十分清楚，就算好奇也没人会跟他说实话。
与其逼着别人对他说谎，还不如自己慢慢看着事态会如何发展，自己分析出来一个可能性，说不定更靠谱呢！
季单煌问道：“那现在战王带着他炼成的那个不知道吃了会有什么反应的丹药在人间乱晃，你们能不能帮着查一查，看他到底都给什么人吃了？”
“这个没问题。”龙进道，“虽然不能保证能将所有吃了丹药的人都找出来，但起码能够减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伤亡率。”
季单煌点点头：“那就拜托了。”
天下间，并没有十全十美之事，这一点季单煌是十分清楚的。龙进说能够保证减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伤亡率，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至于最后那百分之一，就只能看运气了。
事不宜迟，当下“御灵堂”三人便将任务布置下去，先让手下的人查一查人间是否有出现妖魔化的人类，如果有的话能生擒尽量生擒，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再恢复过来。顺便再尽量查一下魔界的人在人间的行踪，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多多注意，最好能在普通人妖魔化之前，不声不响地将他们给抓住并关押起来。
龙进笑道：“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说什么‘拜托’啊！我倒是要感谢你提供了这么多的线索，让我们能够更好地调查这件事，免得造成严重后果。其实啊，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想找到战王和迷王，也想找到你师父他们。可是当我们真正找到了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却发现我们都已经不知道找他们要做什么了。”
对当年之事的执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淡了，他们已经不想再寻求答案，即便知道了逝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他们现在活得还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146玉虚子
将任务布置完毕，又聊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妖精失踪这件事便暂时算是有了个解决的办法了。剩下的，只要等消息就可以了。
有些时候没来过这边了，如今既然来了，“御灵堂”三人也就不急着走，在这边儿给自己放个假。于是，四个人便围着一壶茶，看动漫的看动漫，睡觉的睡觉，用手机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相处得倒是挺和谐。
就这样闲了小半天，季单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其余三人道：“话说，你们知不知道小剑去哪了？最近我到处找他，都没看到他人影儿。”
“小剑？”
听到季单煌提到姜剑飞，陈黄鹰和南宫俊都抬头望了过来，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龙进，也翻身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季单煌。
南宫俊若有所思道：“好像很久没见到小剑了。上次沫沫去鬼谷门，出来见她的是褚辽，也没看到小剑。”
“大哥这边儿也是。”陈黄鹰道，“上次来的时候，大哥还特意去小剑的饭店看过，结果他全家都不在。他们是不是全家出去度假旅游了？”
“应该不会。”季单煌道，“小剑知道妖精们没事儿会去他那边儿蹭饭，要是出去度假的话，妖精们肯定能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家妖精也都不知道他们一家跑哪去了，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至于吧。”陈黄鹰道，“他一个鬼谷门掌门人，能出什么事儿？要是真出事儿了，鬼谷门现在不都得找疯了！说不定啊，他这是有什么计划，需要先藏起来。为了保密，这才没跟任何人说的。你看，这鬼谷门的工作，褚辽不是接受得挺顺溜的吗？那肯定是小剑事先有交代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
在修行的世界当中，经常会出现各种突发的状况。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很多人都会悄悄地藏起来，只和必须要接触的人交代一些事情，其他人就不会通知了。
季单煌一想也是。如果姜剑飞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褚辽将玉虚子的记忆交给他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了。
呃……好吧，褚辽当时一点儿都不淡定，主要还是被他给气的。要是仅仅只是姜剑飞的事儿的话，他应该没有什么表现的。
“说到小剑，有件事儿我倒是很在意。”龙进翻身坐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玉虚子没动静了？”
“嗯？玉虚子？”
其余三人，全都转头看着龙进。对于玉虚子，季单煌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在修法界中的地位极高，就连修法联盟的盟主也得让着他几分，感觉应该是个神秘莫测的老人。但是“御灵堂”三人跟玉虚子算是有些交情，没事儿的时候也会见个面什么的，帮着出谋划策一下。
然而最近，玉虚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什么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如今姜剑飞一家也都不见了，该不会是和玉虚子有关吧。
陈黄鹰摸着下巴，皱眉道：“上次看见玉虚子是什么时候来着？两个月前了吧。那时候我就觉着这老头儿状态有点儿不太对，走哪儿都带着一帮人。这贴身保镖，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儿了？”
以玉虚子的修为及个性，平日里基本上是独来独往惯了，鲜少看到他身边跟着人。当时陈黄鹰见到玉虚子身边跟着那么多人，还开玩笑问他老人家是不是开班授课培养下一任长老呢。如今再想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季单煌猜测道：“会不会是战王迷王他们想要向玉虚子下手啊？所以他才带了那么多人当保镖？”
玉虚子修为如何，季单煌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和战王迷王差不了多少。如果那二人联手想要除掉玉虚子，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知道，玉虚子在修法界的地位，那可是超出了修法联盟盟主许多的，他的一句话有时甚至能够否决掉整个修法联盟经过商讨后做出的决定。如果说，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不在了，修法联盟也就算是废了一半了。
“战王和迷王杀玉虚子？别逗了！”龙进道，“就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玉虚子看的。玉虚子的实力，若是放在修仙界，那绝对是真仙的水平。这么说吧，玉虚子的实力，虽然达不到姬鸿光那种BT水准，但比过重雩和文少丞，那却是绰绰有余了。这样说，你多少能理解一些了吗？”
季单煌嘴角猛抽了许久，没有说话。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修仙的人要比修法的人厉害得多，却没想到原来修法界里面也有如此牛掰的人物，看来他是少见多怪了。
龙进继续道：“玉虚子那老头子，就是个传奇。他身兼鬼谷茅山两派所长，以修法的路子做到了延年益寿，如今算来他都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岁了，这在修法界里面绝对算是高龄。重点是，这老头儿算得上是真正的鹤发童颜，如果忽略掉他那满头白发，谁也看不出他有一百五十多岁，顶多觉得他刚过四十而已。这还是因为他自己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自己糟蹋自己二十多年，要不然他现在的外貌，只要把头发染黑了，那就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所以啊，你不要小看修法界的人。”
季单煌脸上一红，显然龙进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的确，修法修到了一定的境界，即便不似真仙那般修出仙体，但若论实力，未必就会比真仙要差。
至少，玉虚子就是这么个神奇的存在。
季单煌问道：“龙进，那你说玉虚子不是为了防着战王迷王，那他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啊？”
“这就不好说了。”龙进叹道，“玉虚子如今的位置，不知识多少人眼红着的。再加上他有些专横，总压着盟主半头，长久以来惹人怨恨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这一次是盟主硬气了，想要……”意味深长地一笑，却不说下去了。
147玉虚子（二）
季单煌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zheng变？”
“没错。”龙进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且，可能性很大。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权力斗争，玉虚子这个长老位置坐久了，早就有人对他不满了，恨不得他早点儿死了，好能让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力更多一些。想当年，和玉虚子同一时期的长老只剩下他一个了，虽说后来有新选的长老接任，但无论是阅历还是声望，都不及玉虚子，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实权。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高层中若是有人提出联合起来对付玉虚子，想必不会有人持反对意见的。”
季单煌听得都呆了。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就连在学校的时候，选个小小的班干部，他也都是不偏不倚对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而且他本人也是很不喜欢当班干部的，嫌麻烦嫌累。即便是看小说的时候常常出现权力斗争互相倾轧的情节，他也都只当成是小说而已，觉得现实世界并不会出现那些情节。
在他看来，一伙人根本就没有必要互相打压，那样做只会让敌人幸灾乐祸。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季单煌干笑了几声：“呵呵呵呵，听着怎么感觉这么吓人呢？”
龙进伸了个懒腰，笑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要是经历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路被族里的长老打压过来的，什么样的手段我没见过，早就习惯了。修法联盟高层的事儿，你用不着去管，以你的修为你也管不了，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玉虚子那边，他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就算处理不好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玉虚子那个老奸巨猾的从几十年前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弄死的准备了，死在谁手里他都无所谓，反正他早就是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了，没有遗憾。说得难听点儿的话，他早就是枚弃子了，有他更好，没有他也无所谓。”
听着龙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季单煌不由得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心里止不住地发冷。他怎么觉着，龙进说话这么恐怖呢！
他说玉虚子早已成为了一枚弃子？那他又是谁手中的弃子？
季单煌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世界就是一个四四方方那个的巨大棋盘，每一个人都只是棋子而已。他们被看不见的手拿着，身不由己地落在别人计划好的位置，当你有用的时候你是守护者，当你没用的时候你就是弃子是炮灰。好像人生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呃……这想法太消极了，打住，打住！
“咳咳！”季单煌干咳了两声，“别这么说，凡事总要往好了想吧。什么弃子不弃子的，别说得这么邪乎。”
龙进抬头看着季单煌，足有三秒之后，忽地展颜一笑：“也是啊！我思想太消极太阴暗了，凡事还是要积极乐观向上比较好。哎对了，C市那个漫展不是还没结束吗？你不去看看结果？”
季单煌耸耸肩：“懒得去看了，反正差不多也都能预料得到结果，看与不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得也是啊。”陈黄鹰道，“近几年大哥也有关注过Cosplay的圈子的事儿，就东北这一圈儿，每年上全国总决赛的也就那么几个团队，这结果看不看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家歇着呢！”
一开始，陈黄鹰没事儿也会去当地的漫展逛一逛，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看看深沟大长腿之类的，看多了觉着差不多，也就懒得去了。本着闹着玩的心思开在H市的那家公司，也彻底丢给师弟、徒弟和师侄们去玩儿了，利润就分给后厨伙食，给徒弟们加餐，免得女弟子们一个个发育不良，都成了“太平公主”。
“话说……”季单煌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玉虚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啊……”陈黄鹰想了想，“嗯……算得上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还是个影帝。这老头儿，以前当过鬼谷门掌门，后来自己玩儿失踪，跑去当了茅山派的掌门，当了二十多年愣是没人能认出来。倒不是他把自己易容得多厉害，主要这老头儿装疯卖傻的能力太强，天天蹲茅山里面儿喝个大醉，没事儿还为老不尊调戏女游客，整天顶着一双醉乎乎的眼睛鼻子喝得通红的，跟他再熟的人看见他，也认不出来这货就是玉虚子啊！而且这老头儿还醉醺醺地干过那么一两件大事儿，使得也都是茅山派的武功术法，那就更没人能认出他是什么人了。要大哥说啊，这老头儿他就是个精神分裂，玉虚子和无名子两个身份没事儿闲的来回转换，在这么玩儿几年，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说到他精神分裂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他。”南宫俊少有地停下游戏，认真抬头说话，“我觉得，玉虚子是一个目的很明确的人，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他自己是为了什么、想要什么，所以即便装了二十多年的无名子，他仍旧没有迷失本心，始终知道他自己是谁，知道他的目标在那里。我挺羡慕他的，有一个目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感觉很好，不像我每天都只是混日子，都没个目标。”
陈黄鹰哈哈笑道：“你不是没有目标，你的目标都在你手里呢！今天哪个游戏又破纪录了？”
“你说这个啊！”南宫俊扬了扬手里的游戏机，“我本来就很无所事事了，总要找个事儿做吧。”
游戏，对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消遣，也是一个精神寄托。作为南宫山庄的庄主，二十多年懒散惯了的南宫俊，并不喜欢处理门中琐事，更多的时候他是作为一种象征存在的。
有他在，南宫山庄就还在。
148寻找小剑
陈黄鹰道：“小帅啊，不是大哥说你啊，你这日子过得有点儿自暴自弃了。以前你过得没什么激情，大哥可以当成你是因为南宫均死得突然给你打击太大造成了心理阴影。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南宫均他丫的根本就没死啊！你还郁闷个毛啊！”
南宫俊神色一黯：“他是死是活有区别吗？以前他是我哥，现在不是了。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我哥都是已经死了。现在想想，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没再见过，在他的心里便是已经死了，也不用多这一份牵挂了。
南宫均和南宫俊的事情，季单煌多少也是知道那么一点儿的，却也不好多做评价。那毕竟是南宫均和南宫俊两兄弟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什么都不懂，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局外人好了。
说起来，南宫均是他的四师伯，那南宫俊……是不是要大他一辈啊！
咳咳……感觉怪怪的。
季单煌忽然想起纳兰亦溪的事，脱口问道：“哎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说了一半，自己便打住了。
不对，不能问纳兰亦溪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人跟他说过校长纳兰亦溪是龙生九子之一这件事。如果他这么问了，“御灵堂”三人也许不会说什么，但这事儿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有别人来问他是怎么知道纳兰亦溪真实身份的，那他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姜剑飞将玉虚子的一团记忆给他看了，然后他就知道纳兰亦溪是龙生九子之一吧。那样的话，他不就是把姜剑飞给卖了吗？
不能说，这事儿只能烂在心里，即便再好奇也不能乱说。
“御灵堂”三人见季单煌说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不由有些奇怪。陈黄鹰道：“你要说什么啊，赶紧说啊！”
季单煌尴尬一笑：“那个……我给忘了要说什么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最近事儿多，脑子里总冒出奇怪想法，然后马上又给忘了，你们别在意啊！”
陈黄鹰点点头：“嗯，能忘了的事儿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说就不说了。你还有别的事儿不？”
季单煌想了想：“嗯……没了。我现在挺想找找姜剑飞的，他们一家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失踪了，我还挺担心的。他家那两个丫头那么萌，万一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季单煌对姜欣和姜莉的担心倒是真的。大人之间的事儿，何必牵扯到无辜的孩子？如果姜剑飞和汪诗雨真的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儿，那也不能带着孩子去冒险啊！
那么萌的两个小萝莉，要是出事儿了就可惜了。
“嗯……这个事情确实挺让人闹心的。”龙进道，“姜剑飞这老sao货，当了掌门之后就不常和我们联系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
以前在接任鬼谷派掌门人之前，姜剑飞一天到晚跟个闲人似的，缩在一家饭店里面过着一家三口的快乐小日子。等他当上掌门之后，那叫一个日理万机，常常不见个人影，真不知道他家孩子是怎么健康成长的。
不过这也难怪，大战之后各门派损失惨重，鬼谷门先前遇害的男弟子们，也都没能再活过来。整个鬼谷门，顿时就变成了个女儿国，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身为鬼谷门掌门人的姜剑飞，不犯愁就怪了。
季单煌放心不下，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不行，我还得去一趟鬼谷门，问问褚辽关于姜剑飞的事儿。”
之前见到褚辽的时候，他那么淡定，一点儿都不担心姜剑飞一家人的安危。说不定，他能知道姜剑飞现在在什么地方。
褚辽为人虽然自负讨人厌，但从姜剑飞能将玉虚子记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褚辽代交这一点来看，褚辽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鬼谷门找褚辽，即便他不肯透露姜剑飞一家人的所在，但至少还能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安全的。
龙进耸耸肩：“想去你就去，不过就是跑一趟的事儿而已。哦对了，你要是去鬼谷门找褚辽，顺便帮我问问他，上次从封灵族借贷的一个亿什么时候还。上个月的利息后天就是截止日期了，让他们快点儿准备好，别耽误我赚钱。”
季单煌闻言，嘴角猛抽了几下。这个吝啬鬼，放高li贷也就算了，还跟催命似的催得这么紧。这还没到日子呢就开始催，要是延期个一天两天，他还不得疯了似的打上门讨债啊！
想到之前被炸毁的办公大楼，季单煌真有点儿后悔自己的鲁莽。鬼谷门这都欠债了，他还把人家办公大楼炸了火上浇油，实在是不厚道啊！
咳咳，这也不能全怪他啊！要是褚辽不那么固执，他犯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
陈黄鹰撇嘴道：“龙进啊，不是大哥说你，你那封灵族都富得流油了，还在乎这么点儿利息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鬼谷门办公大楼刚被炸，正是用钱的时候，你TMD就不能厚道点儿，给人家宽限几天啊！”
龙进道：“宽限一天，我就少一天的利息，你懂个P啊！鬼谷门要是缺钱，把上个月的利息交了，再找我贷点儿款，我也不能说不给。但是，宽限几天绝对不行，耽误我赚钱啊！”
“钱钱钱，你TMD成天到晚就知道钱！”陈黄鹰怒道，“丫的为了个钱，你TMD连人情味儿都没了！”
“就你懂！”龙进眼睛一瞪，目中精光四射，整个人顿时变得锐利如一把刀，“本族长一天天的劳心劳力，赚钱养一大家子人，我容易吗！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也是个当家人，怎么就不知道柴米贵呢？”
陈黄鹰正挽袖子要反驳，季单煌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打住打住！咱能不能别为了钱吵架？龙进，你的话我准带到，你放心吧。”
跟龙进说什么都行，就是别提钱，否则那真是瞬间翻脸不认人啊！
149催债
没再多听龙进在关于“钱”这个问题上的唠叨，季单煌赶紧闪人去了鬼谷门。这次没有褚辽设置传送点，他就只能先到鬼谷门的山门处，从大门进去。
用上次姜欣告诉的方法贴了拜访帖，季单煌无比忐忑地在门口等着开门。昨天，他刚把人家的办公大楼给炸了，还绑走了代理掌门人，结果今天又跑过来，真不知道鬼谷门的人会不会用大扫帚把他给轰出去。
等了大概五分钟，便有鬼谷门弟子出来接他进去。一路上，季单煌都没敢说话，就怕一张口，前面引路的这个鬼谷门弟子就会毫不客气地叫人把他给轰出去。
一路跟着鬼谷门弟子走入鬼谷门内，季单煌远远地便看到一批鬼谷门弟子正在加紧收拾崩塌的办公大楼，做着重建计划。
走在前面的鬼谷门弟子回头看到季单煌盯着办公大楼的废墟看，便解释道：“这位贵客，那边原本是办公大楼，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昨天有人闯进来，和代理掌门大战一场之后的结果。”脸色忽然变得愤愤起来，“哼，那个歹人实在是太猖狂了，竟敢闯进我鬼谷门！还好代理掌门修为高超，将歹人引去外面打跑了，要不然鬼谷门的损失可就大了。”说到后来，满脸都是对褚辽的崇拜。
季单煌嘴角狠狠一抽，问道：“那后来查清楚那个人的身份没有？”
鬼谷门弟子道：“代理掌门说，是魔界的魔女，并不怎么厉害。她能炸了办公大楼，也只是凭借着一件厉害的法器而已，不足为惧。”
季单煌嘴角又是狠狠地一抽。搞了半天，褚辽竟然是将自己和苏梓璇袭击他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鬼谷门内上上下下，都只当这次的爆炸是魔界的人造成的。
想想也是，如果他们知道炸了鬼谷门办公大楼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话，压根儿就不会让他再有踏进鬼谷门的机会。
嗯……褚辽这家伙也倒是真会往他自己的脸上贴金啊！明明是被抓走的，回来之后却说是他把敌人打跑的，看来想当guan，就得不要脸啊！
不过这也难怪，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不仅他自己丢脸，整个鬼谷门也会看不起他，以后再想以代理掌门的身份管理门派内的事宜，可就不容易了。
鬼谷门弟子带着季单煌绕过了呈废墟状的鬼谷门办公大楼，来到一处幽静的处所。季单煌见这里翠树参天绿意盎然，景致十分不错，不由感叹这褚辽还真是会挑地方。
来到一株巨大的榕树前，鬼谷门弟子带着季单煌走进榕树树干天然形成的拱门，后面便是褚辽的住处了。鬼谷门弟子不方便进入代理掌门的住处，便将季单煌送到这里，告退离去了。
独自进了院子，季单煌便看到褚辽正坐在小亭子里，守着一大堆的文件仔细批阅着。想来，仍是在为妖精失踪的事情犯愁。
见季单煌到来，褚辽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拧成了死结。他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在，这才低声冷笑道：“昨天刚把我鬼谷门的办公大楼给炸了，今天你就敢过来，也不怕我把你给轰出去。”
季单煌傲然一笑：“怕什么！你想轰我出去，那也得有那个本事啊！要是换成你们掌门人来，我倒是会注意一点儿，但你这修为跟他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啊，我怕你做什么！”
“你——！”
褚辽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恨恨地将手里的资料往石桌上一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季单煌说得并没有错，他的修为的确不足以将季单煌给轰出去，那么他也就没什么能反驳的了。
憋了半天，褚辽这才憋出一句话来：“哼，我的修为虽然不如你，但我鬼谷门这么多人，群殴也能把你给殴死了。”
“哈哈！群殴！你好意思吗你？”季单煌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也不怕我当着全鬼谷门的面，把你给揍一顿啊！”
以季单煌现在的修为，倒还不至于轻轻松松将褚辽胖揍一顿，但将他打倒还是有可能的。
褚辽冷笑道：“哼！鬼谷门上下都知道你是东海龙岛的人，而东海龙岛名扬天下，就算我敌不过你，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反倒会称赞我勇敢，敢于和东海龙岛的人作斗争。就算被你给揍一顿，我也不丢脸。”
季单煌顿时无语。这个褚辽的脸皮，的确厚到一定境界了，他还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狂妄的家伙了。
“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个，我这次来不是找你斗嘴的。”季单煌道，“我这次来，有三件事。这头一件事，是顺便帮一个朋友来找你讨债。”
“讨债？”褚辽眉毛一挑，“我什么时候欠人钱了？”
季单煌笑道：“你个人倒是没欠人钱，但是鬼谷门却是欠了外债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现在是鬼谷门的代理掌门人，那鬼谷门欠的钱，不就相当于是你欠的钱吗？”
褚辽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封灵族的贷款问题？”
之前因大战后重建，鬼谷门需要大量资金，但因各处都在计划重建实在难以一次性大量贷款，于是掌门人姜剑飞便托关系，找封灵族借了一个亿的重建资金。虽说借的仍旧是高li贷，但因封灵族族长龙进和姜剑飞的交情还不错，特意给打了八折优惠，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了。
季单煌点头道：“对啊！来之前，龙进特意嘱咐我帮他催债。他那见钱眼开的性子，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不想被他磨叨，就接了这个任务。他说后天就是上个月利息的截止日期了，让你别给忘了。我估计你要是晚还一天的话，他能带人打上门来。”
褚辽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之前姜剑飞在的时候，龙进从没有来催债过，而这一次他特意嘱咐季单煌来催债，想必是对他十分不信任，怕他赖着不还。
150提供消息
褚辽恨恨道：“回去你转告他，利息我明天一分不少地打给他，让他不用着急！”
一个亿的月利息，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放在银行里多存一天，就能得一天的银行利息，也算是鬼谷门的一项进账。这笔钱，褚辽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一直放在银行里存利息，想等还款日子到了再转给封灵族。却没想到，龙进会急猴子一样，不等日子到，就先来催债了。
季单煌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下面我们来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儿嘛，就是最近让你特别犯愁的那件事。”说着，目光指了指石桌上的文件。
褚辽自然知道季单煌指的事情是什么，于是急急问道：“妖精失踪那边有消息了？”
“当然。”季单煌道，“妖精失踪的事儿，具体来说应该是从去年开始的，只不过那时候你们都没察觉而已。”
“竟然那么早！”褚辽很是讶异，急忙翻出鬼谷门记事簿翻找起来，不多时便翻找出了一条记录，“你说得没错，妖精失踪事件的确是从去年开始的。我这里有去年十月份记录的鬼谷门后山潜修妖精死亡事件，是个狐妖。当时那个狐妖还不能化出人形，仅仅只是能够口吐人言而已，内丹也并没有完全成型，还称不上是妖。当时来报案的是它的奶奶，一只登记在册的狐妖。据她所说，她的外孙女本来一直独自居住在鬼谷门原址的后山一个小山洞里，平时潜心修炼，也不出门，只有这个成年狐妖每年去看她这个小孙女两三次，带些搜集来的天材地宝帮着孙女修炼。当时小狐狸失踪得很突然，成年狐妖只不过下山买个蛋糕的工夫，小狐狸就不见了，连根毛都没留下。当时成年狐妖只以为是小狐狸不常出门，去山里遛弯儿了，也没在意，结果过了两天小狐狸都没回来，狐妖才意识到可能是出事儿了，找到我师妹报的案。我师妹就带着几个弟子帮着找了许久，但因为实在找不到线索，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据说那狐妖后来又找修法联盟和修仙联盟帮忙找过，但始终没有结果，这件失踪案就变成了悬案，一直没得到解决。如今看来，那次事件应该就是妖精失踪事件的开端吧。”
季单煌点点头：“嗯，可能是，你可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相关记录。”
褚辽依言在记事簿里翻找起来，果然零零散散地又找到几件鬼谷门附近的妖精失踪悬案，每一个都是不了了之没个结果。除此之外，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还有一起妖精被害案件，死的是个已经修成人形的曼陀罗花精，被发现尸体的时候内丹便已经消失了。当时，那件案子还派出了大量人力去查，最后仍旧没能找出凶手，便以修邪法的妖精为提升修为杀曼陀罗花精夺取内丹结案了。
如今想来，当时的调查人员还真是不负责任。如果再深入调查一下的话，即便找不到凶手，留个悬案在，也算是给后面的人提供了一些参考。
找到这些东西，褚辽立刻便整理材料，开始写给修法联盟上级的发现报告。季单煌知道妖精失踪事件对褚辽来说十分重要，便在一边等着他慢慢写完，再说剩下的事。
褚辽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写起报告来那叫一个严肃认真，不断地查资料作总结，完全将季单煌给晾在了一边。季单煌见褚辽一时半会儿的也搞不定这个报告，而自己又还没吃中午饭有些饿了，便晃荡出院子，往办公大楼废墟的方向去了。
此时已过了饭点儿，鬼谷门上下午休结束，便又开始各忙各的了。季单煌晃荡到废墟边上，看到指挥大家分工的人正是他所熟识的钱长老，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对于这个曾经闯过了掌门阵的年轻人，钱长老那叫一个印象深刻。看到季单煌过来，钱长老急忙将手上的工作交代给另一位长老，自己则向季单煌迎了过来。
“哈哈哈哈！季先生来鬼谷门做客啦！”钱长老哈哈笑道，“不过这一次，我们掌门人是真的不在门派里。你看看这办公大楼的样子，也该知道我没有骗你吧。”
季单煌笑了笑：“我知道他不在，这次我过来是专程来找褚辽的，给他提供点儿妖精失踪事件的线索。这会儿他正写报告呢，我出来转一圈，等他写完了我找他还有点儿事儿。”
“哦？妖精失踪事件有新线索了？”钱长老喜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是不是已经查到失踪妖精的去向了？”
季单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也没说具体情况如何。钱长老只当季单煌是承认了，老怀大慰，连称那些可怜的无辜妖精有救了。
季单煌只是笑着点头，心里想这姬鸿光、重雩、蚩灵瞳一起出动，金毒厉这内应做得也不错，想来那些妖精很快就能被救出来了，倒也算是有救了。现在，只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等钱长老感慨完了，季单煌这才委婉地提出自己还没吃午饭。钱长老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便带着季单煌去了食堂。
虽说已经过了饭点儿，鬼谷门的食堂里依然有些吃的，只不过都已经有些冷了而已。钱长老挑了几样好些的菜，让后厨拿去热一热，请季单煌坐下吃饭。
鬼谷门的一日三餐，皆由门内弟子在两位后厨师傅的指导下，轮流负责的，因此做出来的饭菜并不能称得上是太好，甚至比普通大学的食堂菜还要差上一些。鬼谷门的弟子将做饭当作一种修行，从小这么吃，早已经习惯了，却是苦了季单煌这个外人，勉强将那几样不怎么好吃的菜扫进肚子。
若换做以前，季单煌倒也并不会觉得这样的菜又多难吃。可是现在，他的嘴早跟着妖精们一起养刁了，乍一吃到这样的菜，还真有点儿难以下咽。
151提供消息（二）
内心哭泣着填饱了肚子，季单煌便跟着热情的钱长老在鬼谷门里到处参观，尤其是那栋已经被炸成废墟的鬼谷门办公大楼。
站在废墟前，钱长老感慨万千，不断地对着季单煌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他对这栋鬼谷门办公大楼的深厚感情。据他本人所说，这座鬼谷门办公大楼的建造图纸是他一手设计的，并且还全程参与了建造。这一次鬼谷门办公大楼倒塌，使他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差点儿没直接崩溃而死。
钱长老恨恨道：“这要是让我抓住那个炸了鬼谷门办公大楼的魂淡，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抓着拐杖的手狠狠一握，拐杖顿时化作一团粉末。
季单煌脸色难看地勉强点头称是，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这要是让钱长老知道，炸掉鬼谷门办公大楼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话，他以后就不用再来鬼谷门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季单煌告别钱长老，回去找褚辽。转身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抹了一下额头，还好挺干净的。一直听钱长老讲着他对鬼谷门办公大楼的深刻感情，他真怕自己紧张到出冷汗。
仙人体质就是好啊，不会轻易出汗，这次算是帮了他大忙了！
季单煌转回到褚辽的住处时，褚辽正好完成了报告的初稿，正拿着搜集到的资料和报告内容一一核对，看有没有遗漏的部分，顺便做些更改。季单煌也不出声打扰他，就在旁边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整理完了，再跟他说剩下的事。
他知道，工作狂在专心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去打扰，否则将他给惹急了，那可是会咬人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就多等等又能如何？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褚辽终于算是抬了头。在他活动僵硬的脖子的时候，终于是发现了季单煌的存在。
褚辽一愣：“你怎么还在？”
他还以为，季单煌早就走了呢！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在！
季单煌道：“我话还没说完，怎么能走啊！我说的三件事，这才跟你说了一件半，还剩一件半没说呢！”
褚辽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资料先放下，揉揉太阳穴道：“还有什么事儿你快说吧，说完我好接着写报告。”
季单煌道：“第二件事的后半件，就是你需要准备好传送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太阳下山之前，妖精们就能被救回来了。到时候我哪儿没地方安排，还得送到你这儿来。”
“什么？明天就能救出来？”褚辽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说什么情况！”季单煌瞪了褚辽一眼，“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那边儿已经有人去营救了，顺便打探情况。敢情上我跟你说话你都当放P了是吗？这功劳你要是不要，我再找别人接收，不一定就非给你鬼谷门。‘御灵堂’那边儿还劳心劳力帮着调查呢，你说你什么都不干就写写报告，得这么大个功劳还不满意啊！”
他现在真是，看见褚辽这个傻波伊就来气。姜剑飞脑子里装的是猪大肠吧，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讨人厌的货当代理掌门人！搞得他都不想来鬼谷门了！
不过，褚辽能让他这么讨厌，倒也是挺有本事的。
“‘御灵堂’？”褚辽眉头一皱，“他们怎么还掺和进来了？一开始找他们帮着调查，不是还要高额费用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积极？”
“啊哈？之前你们找‘御灵堂’帮过忙？”季单煌不由得乐了，“他们还找你要钱了？”
“不是我找的，是修法联盟找的。”褚辽道，“当时盟主亲自出动，上门找‘御灵堂’帮忙，结果龙进开口就是十个亿，没有就不帮。修法联盟虽然有点儿钱吧，但是出资十个亿还是得高层商量的，最后统一意见决定给这个钱，结果被玉虚子长老给一票否决了。别人问原因，他也不说，只说这件事肯定能解决得了，用不着花这冤枉钱。”
季单煌干笑两声。玉虚子倒是挺会给修法联盟省钱的。
“不过如今看来，玉虚子长老的决定是正确的。”褚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季单煌，“‘御灵堂’对你真照顾，说帮忙就帮忙，龙进那死财迷都没跟你要钱！”
如今看来，玉虚子恐怕是已经料到季单煌会找“御灵堂”来帮忙调查，便索性等着“御灵堂”免费出手帮助，省下这一大笔钱。
季单煌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嘿嘿嘿”地笑着，也没说什么，但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按理来说，“御灵堂”出不出动，还是要三个人统一商量好了决定。南宫俊属于无所谓那一种，其他人怎么说都行；陈黄鹰倒是会做一些考量，觉得合适就接手；最难搞定的就是龙进，钱不到位的话，管你是死是活，我就是不管。这样一来，“御灵堂”要不要接一个事件，主要还是要看龙进。
嗯……之前好像听谁说过，龙进他是个GAY，该不会是……
一念至此，季单煌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浑身直发冷，鸡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就自己来调查这个事情，不要让“御灵堂”插手了。
他可不想出卖自己的se相啊！
“咳咳！”季单煌用力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妖精失踪案件背后，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事儿。妖精们被抓走之后，夺取的内丹都被人拿去炼丹了，而这个丹药主要是给普通人吃的。普通人吃下这个丹药，有三种结果，一种是重伤乃至死亡，一种是妖魔化变成只知道杀人的怪物，最后一种是成功的典型，吃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副作用，反倒获得了丹药中蕴含的妖精的修为，直接成为修行者。我找‘御灵堂’帮忙，重点就是避免妖魔化造成的损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