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姚小菊愣了下，发现是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姑娘。
模样漂亮，笑容也是一顶一的甜，是走在街上姚小菊肯定会偷偷多看几眼的存在。
姚小菊有点不好意思，“我怕耽误大家时间。”
“来都来了嘛。”小云宝打趣道：“说不定一鸣惊人，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呢。”
不知为何，姚小菊突然间生出勇气，大概是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的惯常力量，再加上小姑娘的笑容。
温柔的，鼓励的，是姚小菊在日常生活中很少能遇到的表情。
她咬咬牙，拿下话筒。
“我叫姚小菊，今天想唱的曲目是《女人花》。”
评委们不置可否，这首歌最早是歌后唱的，声音哀婉清丽，可不是谁都能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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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气息很难把握的好，如果换成不会唱的，很容易调子越走越高，最后把自己给吊了上去。
没有人相信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能唱好。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含包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随着姚小菊唱第一句，那旖旎的嗓音亮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钱评委根本忘了肚子饿不饿的事，一双小眼睛瞪到了极限。
周评委更是死死握住桌上代表通过的牌子。
至于李评委也没好到哪里去，水杯举在唇边愣是忘了喝，就这样呆呆地拿着。
姚小菊闭着眼，没有去看周围的表情，她只想把自己唱出来。
“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这首歌彷佛就是说她自己，从来不被欣赏，不被注意。
丈夫不爱她，偶尔四目相对，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般撇开眼，婆婆看不起她，到现在还念叨花彩礼娶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回来亏大了。
娘家也总是劝她忍耐，忍着忍着，她就逆来顺受了，像一团泥巴似的，谁都可以捏几下，踩一脚。
姚小菊唱歌也是唱自己，她紧紧闭着眼，不让眼泪落下来。
到最后一句词时声音微哑，但任谁也能听得出来里面的真情实感。
一曲结尾，姚小菊不得不睁开眼，低头偷偷擦干眼泪，却发现没人说话，不禁自嘲一笑，把话筒挂回去，准备转身离开。
“太好听了！”
刚才说话的少女又一次开口，彷佛按了什么开关般，周围蓦然响起激烈的掌声。
三个评委竟不约而同地起身鼓掌。
“太动人了，太棒了！”
“歌声是灵魂的表达，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细腻温柔，真的太好听了，我都听哭了。”
周评委的眼角当真挂着一点泪花。
听着评委们的鼓励，姚小菊傻傻地站着，脑袋都是懵的。
啥？这么高的评价，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三位评委老师对不起了，我要使用我的一票肯定权！”
小云宝的话让三人都笑出声。
“那我们也得给通过啊！这位选手用真挚的歌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姚小菊听着从未听过的肯定声，有种大哭一顿的冲动。
她晋级了，被肯定了！
她……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惊喜”
姚小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大概是同手同脚吧。
整个人彷佛飘在云端，晕晕乎乎的。
就连怎么回到工厂的都不知道。
旁边的李婶突然问她，“和你家男人和好了？”
姚小菊不知道她在说啥，“啊？”
“你看看你现在，脸上带笑的，我都多久没见着你这样的表情了，当初还是你刚进厂的时候这样呢，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姚小菊傻乎乎地摸了摸脸，“没有啊。”
李婶笑了笑，“不逗你了，好好干活吧，等你晚上回去再恩爱。”
姚小菊不知道说啥，只能尴尬地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是啊，她都多少年没这么轻松了。
可为啥还是李婶一个外人发现了这点呢？
回到家后，姚小菊的心跳的和兔子一样，总是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就像一个总是被爸妈嫌弃的孩子，好不容易拿了次满分，总想着让他们知道，好夸夸自己。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不满，姚小菊还是把他们当成亲人的。
“妈……我有事想说。”
饭桌上，姚小菊轻轻放下快子，深吸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开口，旁边的男人突然摔了快子。
“说说说，你就非要当着家里人的面说吗？”
姚小菊愕然地看着丈夫，“金才，你说啥？”
郑金才恶狠狠道：“我知道你看到了，看着又咋样，亚茹已经怀孕了，我本来就想和妈说的，像你这种女的我看一眼都恶心，当初如果不是亚茹家里要的彩礼太高，妈不同意，我早就娶她了。”
姚小菊不知所措，脑袋里都是耳鸣声。
亚茹……
她好像听说过郑金才之前是谈过一个叫冯亚茹的对象，但是后来媒人说两个人分开了，她才答应和郑金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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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的疑惑被解开，白日的喜悦被冲的丁点不剩。
婆婆看着她煞白的脸色，立刻装模作样地要打郑金才。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把小菊放在哪里啊，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我打死你！”
说要打，也只是干打雷不下雨，手根本舍不得往儿子的脸上落，只在他肩头象征性地拍打两下。
姚小菊木然地起身，转头回到房间里。
她不知道说什么，此时的自己显得那样荒唐可笑。
想分享喜悦，对方却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丈夫当然没有过来，姚小菊晚上睡不着，口干舌燥，半夜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虽然刻意压低，但在寂静的夜晚也被无形放大了几分，更别说姚小菊自幼听力好，听音准。
“你和妈好好说，能不能确定亚茹肚子里的是你的种。”
“咋不能？我和亚茹在一起好几年了，她当初也是拗不过家里，这些年谁给她介绍，她也不答应，只有我一个男人。”
“那就成，现在她大着肚子，家里肯定没脸收彩礼。”
婆婆的声音满是兴奋，哪有晚饭时的责骂。
能不花钱就娶媳妇，还白送一个孙子，能不高兴吗？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姚小菊心里还是像破了个洞似的，被风吹的透心凉。
原来这么多年丈夫不是不碰女人，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守身如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只认你
姚小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喉咙明明干哑的像沙漠，却泪如雨下。
她很想问为什么是自己，明明她自认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对婆婆也孝顺。
去年婆婆生病，是她在病床前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那时候婆婆拉着她的手，说这辈子只认她一个儿媳，说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
言犹在耳，现在却开始算计着让另一个女人代替自己的位置。
一直就这样睁眼到了大天亮，姚小菊睡不着，只能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角落有一只蜘蛛，正在忙忙碌碌的织网。
但这只蜘蛛不知道，无论织多少遍网，自己起来打扫卫生的时候还是会把网清扫干净。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工罢了。
“小菊啊。”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婆婆端着早饭进来。
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透着亲热。
“起啦？饿肚子了吧，昨晚就没吃饭，现在哪能不饿呢。”
看着婆婆手中的稀饭，姚小菊有种稀奇感，从她嫁进来以后，婆婆这还是第一次做饭吧。
嘴唇蠕动着，彷佛用了千钧万力才说出了那个字。
“妈……”
婆婆很是善解人意般在姚小菊的手背上拍了拍。
“妈知道你心里委屈，遇到这种事哪能不委屈呢，我家那混小子真没想到能干出这种事儿，昨天晚上你都不知道，妈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得压着声儿，生怕把你给吵醒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姚小菊心中不知是荒谬还是别的什么，彷佛昨天晚上听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么可笑，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样。
“妈，那现在是怎么办呢？”
姚小菊终于问出了那句话，打断了婆婆的絮絮叨叨，后者用余光看了一眼姚小菊，干笑着。
“他呀，现在就是陷进去了，执迷不悟，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心神，哪里知道家里的糟糠之妻有多好。”
“然后呢？”
“妈就是想啊，男人嘛，要的不就是个新鲜感，你们也就是相处太久了，这手牵手啊，就像左手牵右手一样，他没感觉呀。”
婆婆笑的很热络，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所以小菊你要不然先回娘家住两天，等他失去你了，肯定会后悔的，到时候我再撺掇他去娘家接你。”
姚小菊是上过高中的人，脑海中浮现了四个字。
图穷匕见。
她不是傻子，以前对婆婆对丈夫好，也只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教导，现在婆婆话里话外说的好听什么让她回娘家住，如何如何，不都是为了把新媳妇接进门来吗？
这个门出去容易，再进来可就难了。
看着婆婆手里的稀饭，姚小菊简直倒尽胃口。
“妈，那外面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你也压着金才去把他打了？”
听到这句话，婆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怎么能打了呢？是她老郑家的香火呀。
但生怕姚小菊不依不饶，女人急忙哄着。
“那是肯定的，你前脚回娘家，我后脚就去解决这个事儿，非得给你讨说法。”
“小菊啊，妈这辈子只认你这个儿媳！”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好言相劝
姚小菊心中咯噔一声，看着婆婆的笑容，越看越觉得虚伪。
如果对方正大光明的说要把她赶出去，甚至拿着大扫把将她轰出去，姚小菊的心里都没这么难受。
可现在她不知道和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人还是狼。
倘若昨晚没有听到那番话，现在婆婆这样说，她的心里恐怕也会有迟疑吧。
可到了此时此刻，姚小菊哪里还能摸不清对方的想法。
婆婆目光灼灼还等着她的回复，姚小菊低着头。
“我想想看吧。”
老太太不着痕迹地皱眉，姚小菊啥时候这么难缠了，她都在这劝了半天还不开窍。
真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想想当初要不是她彩礼低，自己也不会让儿子娶她。
木讷又没有风情，唯一的好处也只占了个纺织厂正式女工的名头，每个月能往家里拿不少钱。
不过这些比起自己未来的大孙子，那可就不值一提了。
她这时候哪里能想起姚小菊对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
人啊，感动只有一阵。
利益才是最长久的。
在女人看来姚小菊现在就是挡了自家的路，合该被一脚踢开。
不过事情不能做的那么绝，起码不能落下话柄，郑母最终拍了拍姚小菊。
“行，妈知道你心里乱也不催你，但你好好想想，有时候分开一阵才是最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他爸也是这样，后面回娘家以后，他还不得带着礼物来接我，男人就是贱骨头，你得拿捏他，不能让他觉得你这么容易就能被得到。”
婆婆循循善诱，彷佛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姚小菊勉强应了几句，“我知道了，饭我就不吃了，时间也晚了，我得去单位。”
“哦哦，成，那你快去吧，对了，后天是不是要发工资了？妈还是看样子帮你们存起来，以后买大房子用。”
姚小菊死死握拳，低着头应了声，婆婆端着饭碗出去了。
“妈，咋样，她答应了没？”
郑金才迫不及待地迎过来，压低了声音。
“怎么说呢？一半一半吧，我劝也劝了，但她现在心里还有点想不明白，晚点再说吧。”
郑金才粗粗的眉毛拧着，“我能等，亚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啊……实在不行我把她轰出去算了。”
“你不要脸了啊！”郑母恼怒道：“做事前怎么不考虑清楚呢？你要是真把她赶出去，明天邻里街坊的唾沫星子能把咱们全都淹了，我和你爸还要不要活了？”
郑父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就和大部分遇到这种事的男人一样，让家里的媳妇去解决，自己最后高屋建瓴地说两句表现一下大家长身份就完事。
郑金才不情不愿，只能等着。
心里为亚茹叫屈，心疼的不得了。
还得委屈她在外面一段日子。
出门的时候夫妻两人碰上了，郑金才狠狠瞪了姚小菊一眼。
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大概是心痛到极致，姚小菊反倒木然了，守在公交站台让等公交。
天阴沉沉的，彷佛下一秒就要落雨。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出现在这里
“你要请假？”
主任诧异的看一眼姚小菊，对方绝对属于领导最喜欢的那种员工。
逆来顺受，从不惹事，做事尽心尽责也不会偷懒。
甚至连请假都很少。
“你婆婆又生病了？”
姚小菊有点紧张，“不是，是我身体……不太舒服。”
她很少说谎，一开口总是忐忑不安，但这话倒也不是完全胡说，现在她的心脏难受的厉害，一阵一阵的绞着疼。
主任看姚小菊的确脸色煞白，再加上老实人的人设，不疑有他，还笑着劝道。
“你就是太实诚了，身体不舒服还专门过来说，打个电话不就成了吗？你是老员工了，我还能不信你啊？最后补个单子就成。”
姚小菊诚惶诚恐地拿着单子出来，离开工厂时恰好下雨了。
细密的小雨，飘飘洒洒在空中，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黑点。
天大地大，姚小菊竟然不知道去哪里。
“哎呀，下雨了……”
广场前，小云宝一行人在进行第二天的海选。
虽说下雨让人猝不及防了点，但好在只是蒙蒙细雨，而且在出发前已经做好了备桉。
现场的小工很快搭好雨棚，另外商场的空地本就有遮罩。
这样一来，不管是比赛的场地还是围观的地方都淋不了雨。
反倒更是增添了几分意境。
因为是第二天，所有的评委和小云宝都已经算熟门熟路了，大家轻松愉快地点评着，不像其他比赛那样严肃。
场中时不时响起的歌声有些五音不全，让人不禁捧腹，也有些的确算得上专业水准，悦耳动听。
只是听来听去小云宝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似乎都没有昨天听到的那个声音要好。
这不是技巧的差异，而是感情的，姚小菊的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她的内心应该是很丰富的，这一点从歌声中就能听出。
小云宝正在这样想着，突然扭头一看，发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她没有躲进雨棚，而是就这样站着。
淋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虽然今天的雨不大，但一直这样站着也能被淋透。
小云宝诧异地看一眼，招手让助理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姚小菊就这样痴痴地站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等思绪反应过来时，已自发的骑到了广场。
听着一阵阵响起的歌声，心中的躁动就这样被悄然抚平。
刚才从工厂出来以后，她先回了娘家，然而还不等开口，母亲彷佛已预感到了什么。
“你和金才好好过日子，他怎么说也是个会计，工作稳定长得也一表人才，当初妈也是看着这个才没多要彩礼的。”
“他这种男人二婚也容易找对象，你就不一样了，二婚的女人不值钱。”
姚小菊哑口无言，半晌才问。
“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母亲闪躲着她的视线，“就有着人当着我的面嚼舌根，但我是不相信的，金才就算有啥也是一时湖涂。”
看姚小菊还不开窍，母亲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你大嫂最近怀了……家里实在是住不开，你要是回娘家，也没你的地方呀。”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善意
姚小菊正站在广场周围，突然一个小姑娘跑到自己面前。
“姚小姐，我们老板让你先去旁边躲雨，一直淋雨容易感冒的。”
姚小菊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笑得一脸亲切，眼中带着姚小菊许久都没有碰到的善意。
“我们老板说的，她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姚小菊看到了小云宝，更是忍不住惊愕。
“她是老板？”
“是啊，是咱们龙云的老板。”
龙云？是那个龙云吗？姚小菊浑浑噩噩的被带着站在雨棚下。
不一会，助理端来热水和一个三明治。
“看你应该没吃早饭吧，吃点东西暖暖身体，别真感冒了，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毛巾。”
姚小菊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
助理笑了笑，这人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呀，一看就是特别老实的人，但昨天唱的那歌是真的好听，自己也听呆了。
“我做的就是这份察言观色的工作嘛，而且你看看你嘴唇都发白了，是不是有点低血糖啊？我也经常这样，早上不吃早饭就头晕难受，咱俩是一样的。”
助理三言两语拉近了距离，转身去拿干毛巾。
姚小菊是真的饿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是真的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甚至连喝水都很少。
偏偏好像感觉不到饿一样。
此时此刻的一杯水，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却很好地熨贴了她的胃。
一直等姚小菊吃完了，助理才问她。
“你来这里是不是问结果呀，咱们初选还没结束呢，但你已经晋级了，等后面比赛之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到时候好好准备就行了，不用特意来问。”
姚小菊呐呐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己为啥要过来呢？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我……我就是想听听别人怎么唱歌的。”
助理了然地笑了笑，“明白了，这是提前打探军情来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助理的调侃并未缓解姚小菊的情绪，她低着头点了点，不知道说什么。
助理安抚她，“没事儿，你先在这等雨停，后面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姚小菊急忙道：“您去忙不用管我，我、我过会儿雨停了就回去。”
助理微微笑着，“行，那我先过去了。”
等回到小云宝身旁，小云宝趁着选手下台间隙悄然问她。
“怎么回事？”
“应该是心里有事，失魂落魄的……说话都有点迟钝，恐怕是大事。”
小云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视线朝着姚小菊看去，女人正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眼中隐隐泛着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等中午的午休时间，大家正要吃饭，姚小菊见人多也不管雨停没停了，急忙要离开。
却被拦住。
“姚小姐，想聊聊吗？”
姚小菊一看是刚才助理口中的老板，顿时诚惶诚恐。
“我……”
“不要紧张，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可能旁边的人只要搭一把手就能过去。”
小云宝隐隐有种预感，今天就这样让对方离开，恐怕要出事。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帮助
女孩身材高挑，却绝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正相反，她是如此温柔，像春日的风，扑面而来时都带着柔和。
大概太久没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甚至连亲生母亲都在想方设法让她闭嘴。
压抑了太久，姚小菊竟然将所有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她说这些年的委屈，说丈夫的薄情，说婆婆的虚伪。
也说自己成了娘家泼出去的水，婆家容不下的刺。
直到说完这一切后，姚小菊才惊觉自己实在说的太多，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愿意听，更何况一个陌生人呢？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就真的这样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一直等姚小菊说完以后，小云宝才开口问她。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
姚小菊这才发现，她说了这么多，内心却依旧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
离婚两个字说着简单，听着也痛快，可她没有家了，真的离婚以后又应该住在哪里呢？
就算勉强回去，也只会让母亲不痛快，让大哥和大嫂吵架，到最后自己又成了占了侄子房间的罪人。
周围的邻居或许会指指点点，一家人都难受。
可不离婚……
呵，婆婆现在还只是虚伪的算计，等后面看她不走，恐怕会直接撕破脸。
甚至姚小菊心中有可怕的猜想，丈夫这么多年碰也不碰自己，对外面的女人用情至深，对她也是真的厌恶。
万一哪一天就让自己没了呢……
姚小菊从小到大，总能听见哪家的媳妇儿突然就摔倒了，头磕在哪里，或者是从楼梯滚下来了，一命呜呼。
然而没过多久，那些家里的男人该娶妻的娶妻，该生孩子的生孩子，这让她从小就害怕。
那些女人真的是“不小心”死去的吗？
可她们对娘家也是“祸害”，只要能赔点钱，哪有人在乎呢。
姚小菊越想越觉得害怕，突然勐的抓住小云宝的手。
“我要离婚！”
小云宝没有推开，而是认真地看着她。
“那就离，我可以帮你。”
姚小菊愣住，“为什么？”
就连娘家都嫌弃她，可这个陌生人却愿意帮助自己。
她何德何能啊？
姚小菊倒是不担心别人骗自己，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被骗的呢？
对方是龙云的老板，这么大的阵仗，昨天那些评委都要看她的脸色，为啥竟然愿意屈尊降贵地帮她？
“因为你值得。”
小云宝斩钉截铁，“或许你不知道，你的声音有多么能打动人。”
让小云宝想到曾经的一个歌后，却在去年意外去世，她的声线如此甜美，如春雨般浇灌着人们内心的干涸。
可这样一个人却英年早逝，让人唏嘘不已。
小云宝坚信姚小菊也有这样的潜力，她唱歌时简直在发光。
姚小菊却不敢相信，“就……就因为这个？”
小云宝微微一笑，“这就够了！”
她叫来助理。
“桐桐，后面就麻烦你了。”
“好！”
已经说过话的助理和姚小菊亲切地自我介绍。
“刚才忘了说，我叫李桐，姚姐您有什么就找我，保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深渊的阳光
虽然小云宝说了让姚小菊有什么事就去找李桐，但姚小菊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李桐义愤填膺的把她拉到旁边，
“姐，你别担心，刚才我都听到了，那个王八蛋对你不好，这样欺负你，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就得帮女人！”
被她这样一说，姚小菊的心也定了，没那么不好意思。
“其实说起来也怪我自己，就像我婆婆说的，女人没魅力，管不住男人。”
谁知李桐听了这话嗤之以鼻。
“姐，您别怪我偏激啊，我说话粗俗，男人管不住下半身的二两肉，怎么还能怪到女人头上呢？当初结婚之前是没长眼睛吗？他自己点头答应的，凭什么婚后怪你？”
李桐是新时代的姑娘，做事雷厉风行，思想也更为开放。
现在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以前那种盲娶瞎嫁，挑盖头跟摸奖似的。
当初也没人按着你的脑袋逼你结婚，人家去民政局都会问一句是否自愿结婚，凭什么娶老婆之前一个屁都不放，娶了以后就嫌弃人家魅力不行。
凭啥？人嫁给你突然就没魅力了？
那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呢。
李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姚小菊听她一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要这么说，那都怪那个男人不好？”
“当然啦！狗男人！”
李桐愤愤然骂了句，看到老板突然过来，立刻捂着嘴。
小云宝其实已经听到了，装没听到，拿来两瓶水。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继续海选，桐桐你带姚小姐去处理，中间的花费公司报销。”
李桐俏皮地举起手，在太阳穴旁边挥了下。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小云宝又过去了，李桐才松了口气。
姚小菊看她的模样不禁稀奇，李桐给她的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没想到也会紧张。
“这个小女孩真的是你们的老板呀？”
“当然啦，我们老板可厉害了，是公司的吉祥物。”
“啊？”姚小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越发诧异。
“就是……”李桐觉得很难给外面的人描述这种感觉，“我们非常尊敬老板，但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嘛，又想好好保护她，所以就很矛盾。”
比如每次看到老板的时候，都很想摸摸她的头，虽然老板比自己要高啦。
还有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说那些脏话，怕她学坏。
总结下来就是你把我当下属，我把你当妹妹。
当然这种念头李桐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为了这份所有人都羡慕的工作，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啊。
姚小菊还在疑惑，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注意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转移，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经历的那些事了。
对邱雪云的在意占据了姚小菊的心神，她总想知道关于这个小姑娘的故事。
还是李桐拉回了姚小菊的注意力。
“好啦，老板都发话了，咱们还是先办你的事吧。”
李桐摩拳擦掌，“姚姐和我详细说说，这些年你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姚小菊发誓，她竟然从李桐的眼中看到了杀气。
这一刻她的心情微妙。
血浓于水的家人把她推出去，可偏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愿意给予善意。
再深渊的黑暗也会有阳光的不是吗？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负担太重
李桐先仔细询问了姚小菊这些年的事。
最后问出了和老板同样的问题。
“姚姐，那你现在是怎么想呢？我先说说我个人的看法，我是觉得这样的婚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离了，但也要尊重您的想法。”
李桐也知道，虽然姚小菊只比她大十来岁，但两个人接受的教育，身处的环境可能是天差地别的。
李桐接受教育的日子恰逢开放，那个时候都在讲究创新迎新，大家接受了外来思想的风潮，对他们这一代而言，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可姚小菊不一样，就像那句话，人虽然站起来了，膝盖和嵴椎却还是软的，这是环境所决定的。
对姚小菊而言，离婚可能是一件比天塌下来还要大的事儿。
这个问题姚小菊之前就想明白了，此时此刻，她没有半点犹豫。
“只要能离，我就离！”
“当然能！”
李桐笑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不能的事儿，只要你想就可以。”
姚小菊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着头。
“可是我没钱，没办法搬出来，我娘家也不会让我回去。”
“那就先租房呗，老板不是说了嘛，公司报销。”
姚小菊推着自行车，她的自行车铰链已经老化了，随着在青石板上推动发出沉重的声音。
“你们都已经帮我了，我咋好意思要你们的钱呢，这也太不要脸了。”
李桐嘴角一抽，“姐，我觉得你就是心理负担太重了，这有什么要脸不要脸呢？”
“老板帮你肯定因为你身上有闪光点嘛，你要是真的想感谢她就在后面的比赛里好好表现，让节目更精彩。”
姚小菊局促道：“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
“你行的！”李桐一捏她的胳膊，“你都不知道那天你一开嗓，我们所有人都傻了，想着你怎么会唱出这样的歌，这么空灵的声音，你都不知道你多有天分！”
姚小菊根本不相信她说的，只觉得对方是在安慰自己。
像自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又能有什么天分呢？在哪里都是被嫌弃的。
李桐看她这样，也没办法，只得说。
“好啦，你也别想那么多，实在不行你就当闭着眼睛占便宜呗，这些钱对咱们老板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你可是关键时刻的救命钱，你多为自己想想吧！”
李桐是特地被派到老板身边当助理的，对她也有了解，老板不是烂好人，可一定是个好人。
别说姚小菊的天赋，就算她真的是个普通人，老板也不会介意遇到了帮一把。
对她可能只是顺手的事，可对姚小菊意义就不一样了。
姚小菊舒了口气，心里的确好受了点。
“谢谢你啊妹子。”
李桐突然觉得不对劲，“姐，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你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纺织厂的正式女工，怎么手里一点钱都没有？”
姚小菊苦笑，“我家男人是独生子，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
李桐明白了，惊叫道：“就全上交啦？手里一点都没留？”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实心眼
看着姚小菊的表情，李桐哪里还不知道答桉，一拍脑门真不知道说什么。
姚小菊虽然这个年龄了，但人是真的有点傻，或者说实诚吧。
像自己从小就知道跟父母斗智斗勇，每年的压岁钱都要藏起来一部分，姚小菊一直和婆婆公公住在一起，手里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钱呢？
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多说对方，毕竟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个结果的。
“这样吧，过会儿呢，我去找个文具店，拿纸和笔，你给我写一份东西，就表明接下来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你授权我的。”
姚小菊愣了下，“啥意思呀？”
李桐拍了拍她放在自行车扶手上的手，“咱们师出有名呗，不然过会儿我帮着你干仗，你婆婆一张嘴问我是谁，我怎么回答呢？”
姚小菊似懂非懂，“好好，明白了。”
其实李桐也是留着心眼。
帮人得有个办法，不能把自己也帮进去，尤其是这种婚姻的事儿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最后别惹了一身骚。
李彤的叔叔是派出所的，每年过年聚会的时候都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婚姻。
两口子闹到派出所的可不少，有时候打的严重了，他们当警察的从中劝说，还威胁要拘留男的。
可转头人家俩和好，又要举报又要投诉的，那真是老警察都气的一脑门汗。
这次是老板派她来帮姚小菊，代表的也是公司的身份，得有个凭证，别最后弄得倒打一耙。
虽说现在聊下来姚小菊不像那种人，但这个世界上不能直视的唯有太阳和人心，还是不要去赌比较好。
两人又推着自行车走了一会儿，很快李桐找到了一个文具店，把准备东西置办齐了，写了证明。
“现受姚小菊女士的委托……”
李桐虽说职位是助理，但这种位置距离老板最近，相当于宰相门房七品官，见人自动升三级。
平常和公司的法务打交道也不少，写这种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
李桐让姚小菊在上面签字，姚小菊几乎没多看一眼，立刻就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傻乎乎地问。
“我用不用在上面按个手印啥的？”
李桐无奈扶额，又气又好笑。
“你真是我的姐啊，这种东西你至少也看一下再签名，万一我上面写的是欠条呢？”
姚小菊立刻道：“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
李桐无话可说，她现在有点明白了姚小菊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格，遇到不好的人真是包子一般逆来顺受，被人踩在脚底还嫌硌脚。
也难怪会被欺负成这样。
丈夫几年不碰竟然不吵不闹，还被婆婆拿捏。
如果换了李桐，非得闹他个天翻地覆，不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姚小菊家附近就在这时，姚小菊耸然一惊。
巷子口侧翻了一辆卡车，地上都是摔烂的空箱子。
司机估计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不见人影。
旁边路过的人还在询问。
“咋啦这是？”
“嗨，中午那会不是下雨嘛，这车打滑就翻了，还好也就司机受了点伤，当时路上没人，不然可就惨喽。”
不知为何，姚小菊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的打摆子，整个人抖的厉害。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天总会亮
“你怎么了？”
李桐发现了姚小菊的不对劲，一摸她的手都是冰冰凉的，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难道是早上淋雨的时候感冒了？
姚小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觉得冷，这种冷还不是生理的冷，而是从心底透出的全身发寒的冷。
好像冥冥之中自己原本应该早点回来，然后会被这辆货车撞倒在地。
这一刻，姚小菊感觉自己的灵魂彷佛飘到了空中，看到了鲜血渗透到石板路的每一个缝隙。
丈夫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露出悲戚的表情，婆婆在旁边捶手顿足，扯着受伤的司机的领子商量赔偿金。
娘家人想要来讨回这份钱，最后却被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硬是赶出了家门。
最后闹腾许久，终于得到了一千块钱，这让她们心满意足。
大嫂拿着这个钱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了一个摇篮椅，满足的笑容彷佛在说，她死的好。
这就是被嫌弃的，姚小菊的一生。
莫名脑海中出现这种画面，姚小菊如坠冰窟，死死拧着袖子。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原本是另一个时空中会发生的事。
拿不到巨额投资的英台长只能化整为零想办法拆分成了十几个赞助商，各大赞助商为了广告位的过度撕逼，并且塞人进来闹得沸沸扬扬，谁都不愿意吃亏。
最终节目也只是做成了四不像的闹剧，没有引起太多热度。
然而姚小菊的存在却是一抹清流，她的海选画面被反复播出，也成了选秀中的名场面，更因为她的死亡成了绝响。
而她的丈夫却靠着吃人血馒头上了访谈，对着镜头大谈对自己的爱和怀念，吸引了不少眼球，拿到了不菲的通告费。
“姐！姚姐！”
李桐伸手在姚小菊的面前挥了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愣住了。
“这是怎么啦？还是这辆车你认识，这司机不会就是你的丈夫吧，不对啊，你之前说他是当会计的。”
姚小菊这才回过神儿，急忙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开始胡思乱想，之前如果我没有被你们老板叫住，我恐怕也只能回来了，说不定出事儿的人就是我。”
李桐笑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哦不，应该说世界上哪有如果啊，你也别多想了，马上就到你家了，你得支愣起来啊，拿出气势！”
姚小菊的后背被李桐拍了下，只能被迫站直身体，死死捏着车把。
“行，我努力！”
“没事儿，基本就交给我，你在旁边只要别出声一直抹眼泪就行。”
“那你刚才说让我拿出气势？”
“哭也要哭出气势，过会儿咱们在家里说话，你就放开了嗓子嚎，最好能嚎到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
姚小菊明白了，清了清嗓子。
“那你等着，需要我给你嚎出美声还是民俗？”
李桐不禁哈哈大笑。
“流行就行，姐，其实你挺幽默的，你笑起来也挺好看，就该多笑笑。”
当一个人无论面对任何困境都能说笑话的时候，她一定可以走出来。
幽默有时候是支撑着人类前行的动力，就像一根拐杖，哪怕步履蹒跚，只要一步步往前走，天总会亮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木然
姚小菊和丈夫住在筒子楼里，刚好到了做饭的饭点，四处都是饭菜香味。
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却不怎么好闻，浓烟呛得吓人。
姚小菊早就已经习惯了，李桐却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姚小菊正要掏出钥匙开门，李桐却摆了摆手，直接了当地敲门。
“谁啊！”
随着都都囔囔的声音，一个老太太来开门，探出头看到姚小菊以后愕然了。
“小菊？你没带钥匙啊，这旁边的是谁？你工厂里的朋友？”
李桐当着姚小菊的面带着笑，此刻却板起脸，倒有几分吓人。
“您好，我是姚女士的代理人，今天特地为她来解决婚姻问题。”
郑母被吓了一跳。
“啥意思呀？什么就解决婚姻问题，小菊是我儿媳，咋需要一个外人来解决？”
李桐冷笑：“问题不早点解决，等外面那个孩子生下来到底是叫谁妈呀，您现在抱孙子心切，事情早点解决了，你早点把人接回家来不是吗？”
郑母勃然大怒，但现在门口，又不好怒吼。
只能压低声音看着姚小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句。
“小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个人到底是谁？”
姚小菊谨记着李桐的叮嘱，不说话只抹眼泪。
她不是演技派的，怕哭的太僵硬，只把脑袋埋得很低，从背影看去简直就像鸵鸟似的不敢回答。
李桐立刻挡在了姚小菊的身前，义正言辞地问她。
“您到底是想在这里解决呢？还是上法庭解决？”
听到法庭两个字，郑母立刻不敢说话了，又怕多年的街坊邻居听到，只得咬牙切齿。
“先进来！”
郑母还是抱着老观念的一套，在她们那个年代要是做了这种事，很有可能会被判刑的。
此刻自然心虚莫名，只得把人带进来。
姚小菊看向李桐，不知道接下来的这场戏要怎么唱。
李桐安抚地朝她笑了笑，一马当先的跨进去。
郑父还没到退休的年龄，正在厂里上班，家里只有郑母一个人。
郑母连茶叶沫都不舍得给李桐泡，语气硬邦邦的。
“小菊，咱们娘俩也相处这么多年了，你把她带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威胁我吗？”
李桐抢答，“麻烦您别恐吓我的当事人。”
“现在事情我也基本清楚了，都已经成了这样，你不会还以为两个人能过下去吧？这种事情早断早了，我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郑母这下是真的意外，没想到姚小菊竟然主动愿意离开。
原本老太太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她先赶回娘家一步步来，没想到姚小菊还挺自觉。
“那既然这样说，小菊，妈也理解你的伤心，你实在要想离那就离了吧，也是我儿对不住你。”
姚小菊面无表情，心中木然。
她早就该猜到了，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也无所谓失望。
李桐哼了声。
“你不会以为轻飘飘两句话就算了吧，这么多年来就算是个佣人在家里也有工资啊，更何况姚女士一直把工资交给你。”
“想把人赶走可以，得有补偿。”
“要是想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人轰走，那可没门儿。”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雨停了
郑母愣住，“啥赔偿？离婚还要赔偿？”
她所在的那个年代，比姚小菊生长的年代更吃女人。
从婆家被休的女人哪有说带着财产离开的，净身出户也就算了，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被说道。
所以她根本不能理解李桐说的话。
“现在都是讲究法律，夫妻双方赚的钱，离婚后自然也应该平分，尤其这些年姚女士在你家当牛做马，还把所有的钱上交给你，难道你想让她一分钱都不带就离开？”
李桐嗤之以鼻。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那娶媳妇不就是占便宜吗？有本事的娶起来三俩，家里当女仆也够使唤了。
郑母脸色越发不好看，“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这钱是她上交的伙食费！”
姚小菊低着头没说话，李桐就是她的嘴替。
“合着你们一大家子就吃她一个人的？听说还是小菊每天做饭，我说……她又不是卖身给你们的长工，现在临到了你儿子犯了错，她一点补偿拿不到？”
提到自家儿子的事，郑母说不出话了。
说到底还是那小子弄出人命了，外面的大着肚子，她再巧舌如黄也说不出啥。
最后只能试探道：“那行吧，我也是把小菊当成自个亲生孩子，我现在手里头有三百块钱，全给小菊了，也是我家对不起她。”
“三百块钱？小菊一个月工资就一百五，你这钱打发谁呢？”
李桐豁然起身。
“告诉你，少于五千块钱这个事儿就别谈了，你儿子不是能耐吗？在啤酒厂当会计，那咱们就把这个事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整个厂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专情。”
李桐拉着姚小菊的胳膊。
“咱们走，讨不到钱，那就讨个公道回来！”
郑母慌了，急忙起身拦在两个人面前，拖鞋都差点没踩住。
“哎哎，有话好好说呀，这是干嘛呀？没必要闹到这份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菊啊，从你嫁过来以后，妈可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得念着这份情啊。”
姚小菊终于开口，“是，您是没打过我，那是因为家里所有的活我都干，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的上交，你儿子从来不碰我，我也不抱怨，更不会往外说道。”
“就算是养一条狗，恐怕也没我听话，您不需要打我，只要用那些难堪的字眼让我抬不起头，更加做牛做马！”
这一刻姚小菊反倒觉醒了，凭什么婆婆认为没打过她就是天大的恩赐，难道自己嫁进来天生就应该挨打吗？
李桐居高临下地看着郑母，“麻烦你弄清楚，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们这边，想谈条件，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笔钱我们可不是敲诈勒索，是基于姚女士这些年的付出和她上交的工资算出来的数字。不给也行，那就派出所见吧，我相信两个人能经常偷情，一个固定的居所应该少不了，重婚罪了解一下。”
姚小菊看一眼脸色灰白的郑母，跟着雄赳赳气昂昂如打了胜仗般的李桐走了出去。
雨停了，外面阳光明媚。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刚出门，李桐包里的手机响了。
作为老板助理，这也是福利之一。
“老板！”李桐举着手机。
说话间不由得站直了身体，虽然老板看不到，但她还是格外认真。
哪有刚才面对郑母的半点嚣张。
“怎么样了？”小云宝的声音一如往常，李桐认真汇报。
“没问题，我看那边和纸老虎也差不了多少。”
小云宝轻笑，“那就好。”
挂了电话后，姚小菊有点紧张。
“我的事是不是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哪儿啊，老板专门就是来问你的情况的，你可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先给你找个房子，你娘家和婆家反正都回不去了，这样吧，你先住在我们龙云的员工宿舍。”
姚小菊诚惶诚恐，“这不合适吧，你们已经帮了我太多，我现在手里没钱也付不起房租。”
“那就把赔偿拿到手再付。”
李桐朝她挤了挤眼睛，让姚小菊安心了点。
她下定决心，“我请你吃碗面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她们巷子口有一家面店，汤底浓郁，味道格外劲道。
李桐开玩笑道：“那我一定好好尝尝，咱们这顿饭意义重大，庆祝姚姐新生。”
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竟然在巷子口遇到了那两个人。
看着那个眉眼清秀的女人坐在丈夫的自行车后座上，郑金才眼中的疼惜是姚小菊从来没看见过的。
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刺痛，可事实上竟然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女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很是慌张，差点从后座跳下来。
原来她见过自己啊，原来她是唯一心虚的人。
姚小菊的脑海中滑过这样两个念头。
郑金才看着冯亚茹的动作，急忙捏住刹车。
“这是怎么了？”
冯亚茹朝前看去，和姚小菊四目相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挪开眼。
“姚小菊！”
郑金才看到姚小菊，顿时暴喝。
“你不在工厂上班，在这里干什么？”
姚小菊刚要开口，李桐用动作制止了她，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两人。
“干什么？看戏啊，看奸夫淫妇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成双成对，我要是你们可没脸出现在这里。”
冯亚茹顿时像受惊的兔子般眼眶一红，整个人缩到郑金才身后。
郑金才又气又恼，“你算什么东西，关你屁事。”
李桐哼笑，“我啊，我是老天爷派来收你们的，你回去赶紧问问你妈怎么回事吧，一家人好好凑钱，免得进监狱。”
“什么监狱？”冯亚茹怯生生地开口，有种不妙的预感。
李桐的目光在女人的肚子上转了一圈，发出一声刻薄笑声。
“重婚罪，没听说过？”
冯亚茹急忙捂着肚子，露出惊恐表情。
这年头懂法律的人普遍不多，几乎都是道听途说，这下连郑金才都开始紧张了。
但看一眼姚小菊，又生出底气般。
“姚小菊，你别想搞什么幺蛾子，你还敢去告我？”
“我敢！”
姚小菊定定地看着他，“我又没做错，我为啥不敢！”
郑金才顿时气急败坏，“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我就是！
李桐正要开口，杨小菊突然冲了过去，将脸凑到郑金才面前。
“来，你今天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去你厂里找厂长，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说理的地方！”
看到姚小菊这样，郑金才反倒怂了。
“我警告你，你别闹得太过分，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
“是啊，你的确不好惹，把人家的肚子都弄大了。”
姚小菊的音量不低，郑金才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着，生怕被哪个老邻居听到。
“小点声，你说这些做什么，要说回家说。”
“你家就是吃人的魔窟，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郑金才，我们离婚！”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小菊，这明明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但之前他从没想过会是姚小菊先提出来。
在他眼中姚小菊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烦闷透顶，唯唯诺诺，让他看着就厌烦。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主动提离婚。
因为这份震惊，郑金才第一时间没有开口。
冯亚茹有点着急地扯了扯郑金才的袖子，后者才反应过来。
“行啊，离就离，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姚小菊，你自己说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可别最后给我咽回去了。”
冯亚茹柔柔弱弱道：“姐，你别怪我，我就是喜欢金才，你有正式工作，人也坚强，和我不一样，我没有他活不了。”
姚小菊盯着女人的眼睛，那目光让冯亚茹不由得心虚。
郑金才厉声道：“姚小菊，你还想干什么？有什么气你冲我撒，别为难亚茹，她是无辜的。”
李桐这脾气早就忍不住了，“无辜在哪？明知道你是有妇之夫还和你搞在一起，也行，我看你们两个还是挺配的，可千万别分开。”
姚小菊摇摇头，这一刻她心中的路反倒清晰起来。
“刚才我们也跟你妈说了，离婚可以，钱准备好，不然我去告你重婚罪。”
郑金才大吃一惊，“你来真的？”
姚小菊：“真的还是假的你可以试试看，前年你们刘科长被外面的人闹到单位里去，最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郑金才的脸色一阵青白。
他看着姚小菊的眼神很陌生，彷佛第一天认识她。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物质的女人，离婚竟然还要钱。”
真不要脸嘿，人几年的工资都交给你妈了，竟然还能说这种话。
李桐正要开口，却被姚小菊拦住。
“对，没错，我就是这种女人，一周，你们家要是不把五千元凑出来，那就等着给你送牢饭吧。”
姚小菊看向冯亚茹。
“我听说男女都要被判罪，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在监狱里出生吧。”
姚小菊拉着李桐往前走，“我们去吃面！”
郑金才一个字都没再说，只恨恨地看着姚小菊的背影。
冯亚茹则惊慌失措地问道：“金才，怎么办啊，我不想坐牢……”
郑金才说那个女人一无是处，更没脑子，可今天看到的一切却颠覆了冯亚茹的认知，也让她的羞耻心爆棚。
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可能最终会被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