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师徒交易,杨公宝库
侯希白倒是马甲极多,但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的,也就只有多情公子侯希白和大石寺法海禅师两个身份罢了,其他的马甲身份都是用上几次就扔了。
侯希白一脸的惫赖,眼睛含笑,似乎对石之轩的怒气丝毫不曾察觉,宝相庄严,透着温暖的气息,那卖相绝对是一位得道高僧,英俊而又慈悲,轻声道。
“石师为何如此生气,弟子想你了,来看看你而已,至于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侯希白如不这样惺惺作态还好,如此一说,石之轩顿时大怒,冷笑一声,一脸的讥讽之色,那好看的眸子都微微眯了起来,没有了桃花眼的多情风采,全是寒光,脸色阴沉如水,讥声道。
“你会想我?”
“想我死还差不多!”
石之轩不认为侯希白会是一个孝顺的弟子,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存在师徒和睦,相互关心的情况,他在上次就知道了,侯希白不弑师,就算是对得起他的教导了。
侯希白一脸夸张的伤心表情,似乎是被石之轩误会一般委屈,大大的眼睛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湿润,十分深情的看着石之轩,那目光比情侣还要缠绵,让石之轩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脸的恶心模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了一下,想要和侯希白拉开距离。
“伱究竟要做什么?”
“有事说事,不要再这般让作态!”
侯希白收起了脸上的伤心和深情,轻笑一声,面对神经病一般的石之轩,只能以毒攻毒,比他还要神经,这样才能心平气和的谈事情。
“我想和师父联手,共同支持宋阀夺取天下!”
石之轩神色微动,眼球转动了两圈,浮现沉思之色,并没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侯希白的下文。
“佛道两教选定了李阀的李世民,为他造势,想要支持他成为天下共主!”
石之轩冷笑一声,他对佛道两教的做法不以为然,天下争霸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成功的,不是佛道选定了谁,谁就是天下之主,如若那样,帝王岂不成了佛道两教的傀儡。
即使是李阀成功夺取了天下,李建成才是嫡长子,还轮不到李世民继承李渊的位子。
李建成此人也是雄才大略,性情沉稳,足智多谋,心胸阔达,果敢有为,绝对不像后世所传的那般不堪。
李建成如果真的昏聩无能,岂能将李世民逼入绝境,破釜沉舟,发动了玄武门之变,由此就可看出,李建成带给了李世民多大的压力,才能何等优秀了!
“宁道奇在二十多年前,就为李世民批命,说他有着济世安民之才,贵不可言,看来那时候就打定了主意,选定了李阀。”
侯希白倒是不知道此事,闻言若有所思,看来是杨坚对佛道的打压,引得了佛道的反击,早就拿定了主意,不愿支持大隋,想要另起炉灶。
“所以我想和石师合作,一起掀桌子,让佛道两教的如意算盘成不了!”
侯希白看着冷笑不已的石之轩,开门见山的说道。
石之轩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自己的这位弟子,对他的想法感到了好奇,有些不解的问道。
“所以你就选择了支持宋阀?”
“这样对你有何好处?”
“或者换一个说法,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侯希白露出了几分悲天悯人之色,无比的坚定,回忆起了当年第一次遇见石之轩的场景,唏嘘感慨道。
“石师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石之轩闻言稍愣,脑海中浮现出了十几年前,在乱葬岗初遇侯希白时的场景,明明不过是个孩童,却意外的早慧成熟,给人一种大人的错觉,心志坚毅,沉稳冷静,也正是因为这些,才打动了当时的石之轩,将他收为了弟子。
“自然记得!”
石之轩脸上多少有了些许的感怀,不论他们师徒如今关系如何,石之轩都不后悔将侯希白收入门下,除了师徒关系不太和睦这点,侯希白绝对算是一个完美的弟子,聪慧多智,悟性天资都是上上之选,实力修为更是青出于蓝,绝对是传承道统的最佳选择。
而且,对于师徒关系这点,石之轩也不太在意,魔门尔虞我诈,师徒反目,相互厮杀的不在少数,侯希白除了有些叛逆之外,并无对石之轩不利的地方,在魔门中已经是另类了,算的上孝顺的好弟子。
“那石师是否还记得我名字的含义!”
“愿天下朗朗,乾坤皆白!”
“这是我的志向,也是我的追求!”
侯希白义正言辞,神色肃穆,脸上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散漫,极为认真,眸子紧紧的盯着石之轩,透着真诚之色。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最真挚的想法,说出来,透着让人信任的力量,格外有感染力。
石之轩叹了一口气,当年他就是因为侯希白如此说,才会觉得他有趣,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侯希白依旧不忘初心,坚定当初的志向,这点其实和石之轩格外的相像。
石之轩其实也是有着雄心大志的,想要一展心中抱负,所以才会化身为裴矩,在朝堂之上厮混,施展自己的才华,将纵横之术发挥到了极致,助力杨广分裂了突厥,让其变为了东西两大突厥,相互争斗不休,这才使得草原无力南侵中原。
只是,石之轩实在是没有想到杨广这孙子不成器,急功急利,想要将三代之事,毕其功于一代,使得天下大乱在,丢了天下,使得他一番心血全部付之东流了。
“你的天下朗朗,乾坤皆白,是汉人的天下乾坤?”
石之轩已经明白了侯希白的意思,侯希白因为李阀借助突厥力量,对胡人不够强硬,所以才会失望,选择对胡人态度最为冷酷的宋阀,这说明了什么,侯希白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坚持汉人正统血脉,和宋缺不谋而合,是天生的盟友。
“确实是汉人的天下乾坤!”
侯希白没有否认这点,他可以允许胡人融入中原,但是绝对不容许,草原胡人再次坐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任意凌辱中原儿女。
“汉人的天下乾坤与我何干?”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支持宋阀?”
石之轩直言不讳的问道,魔门不讲究那些大义凛然的道理,只谈论利益,只有利益才是合作的基础。
侯希白看着不以为然的石之轩,浅笑盈盈,澄净的眸子里透着睿智坚定,目光炯炯,很有把握可以说服石之轩。
“汉人的天下乾坤可以容得下百家学说,不再独尊儒术,一视同仁,不知这点,石师认为如何?”
侯希白气定神闲,身体无比放松,带着无比的自信。
自从西汉董仲舒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百家学说凋零,没了生存的空间,纷纷融入了魔门,石之轩此人虽然狠辣无情,冷酷阴狠,但是却也深受魔门思想影响,一心想要恢复百家学说,让魔门光明正大的生存在阳光下,从这点而言,石之轩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有着自己的使命感和追求,责任担当远胜祝玉妍等魔门宗师高手。
石之轩瞳孔紧缩,细如针尖,他从未想到侯希白居然能够知晓他的志向,心中生出了知己之感,这不代表石之轩对侯希白好感大增,只是一种被人理解认同的本能反应而已。
石之轩吐出了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荡,眼眸中精光大作,正色道。
“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宋缺可不一定认同!”
侯希白闻言,便知道石之轩动心了,这是石之轩追求了一辈子的理想,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了,还有多少年可以完成这个宏愿,所以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宋缺并不是儒家弟子,他是兵法大家!”
“打压兵家最狠的可是儒家,他定不会反对此事的!”
自古以来,武将都儒家重点打压的对象,整天鼓吹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太平天下,怂恿君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让兵家传人苦不堪言。
宋缺这人即是武夫,又是武将,对儒家这些书生绝对没有多少好感,如果有百家出世,可以制衡儒家,他定会顺水推舟,欣然接受的。
石之轩神色微动,确实如此,宋缺的确是武将,又是武夫,是儒家书生口中的赳赳武夫,粗鄙之人,确实有着可以合作的空间。
“就算如此,你又怎么能确定宋阀可以击败李阀,成为天下之主的!”
石之轩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投注的人,他需要衡量利弊,货比三家,需要看到宋阀成事的可能性。
“宋阀被视为汉人正统,天下皆知,这是大义!”
“宋缺此人堪称完美,文韬武略,心胸气魄都是世间最顶尖的!”
“宋缺与石师都是当今天下绝世高手,就是大宗师宁道奇也难以胜过你们!”
“再加上我,即使是佛道联手,我们也不惧!”
“我们三人联手,就是三大宗师齐聚,也有一战之力,天下何人能阻拦我等锋芒!”
说道最后,侯希白一脸桀骜,睥睨天下,俯视众生,透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无比的自信,霸道高傲,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石之轩,宋缺都是一样的人,虽然外在表现出的形象不同,但是骨子里都是自负到了极点的人。
石之轩的自负,是一人挑战佛道两教威严,没有任何的畏惧,就算是到在大宗师宁道奇和佛门四大圣僧的围剿追杀下,依旧活蹦乱跳,搅动风雨,让佛道两教头疼不已,不得已妥协了下来。
宋缺的骄傲,是坚持汉人正统,是对佛门胡人的不屑,哪怕是汉人正统之声势弱,举步维艰,他也要扛起汉人正统大旗,绝不妥协,一人对抗这个胡人纵横的时代,誓要建立汉统王朝。
侯希白的自负,是二人的理想志向的结合,既要彻底粉碎这个胡儿不死,汉人不昌的时代,更要建立一个百花齐发,百家争鸣的开放盛世。
侯希白有着十足的信心让宋阀夺得天下,实在不行,他就放开手脚,大开杀戒,只是如此一来,就需要他操劳许多,让生性懒散的他有些不愿如此。
石之轩低头不语,心中沉吟,思量着侯希白的话,权衡利弊,推演未来形势,越发觉得这事有搞头,心动不已,脸上露出了动摇之色,只是依旧不曾爽快的答应侯希白的请求。
石之轩是个老狐狸,明白此时乃是拿捏侯希白的最好时机,自然狮子大张口,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仅凭这些,不足以打动我!”
“你还能拿出什么筹码?”
都是千年的狐狸,侯希白如何不知石之轩的想法,他既然敢开口,就有着石之轩拒绝不了的筹码,信心十足的吐出了四个字,让石之轩心神剧震,脸色大变。
“邪帝舍利!”
侯希白欣赏着石之轩骤变的脸色,脸上带着笑意,石之轩自从碧秀心去世之后,心境留下了一道破绽,不得圆满,造成了精神分裂,战力大减。
石之轩如果想要恢复巅峰状态,只有两条路,要么是精神境界更进一步,参透世间情爱,要么是借助邪帝舍利中的庞大精元,汲取精元,将自己的修为强行推至大宗师之境,心境自然会发生蜕变,圆满无缺。
石之轩眼眸中射出了两道白光,虚室生电,神色激动,死死盯着侯希白,问道。
“邪帝舍利在你手中?”
石之轩身上有着强大的气势升起,煞气惊人,杀机凛然,如果侯希白真的得到了邪帝舍利,他就要暴起发难,出手抢夺了。
侯希白轻轻摇头,他虽然知道邪帝舍利的下落,也有信心得到,但是并未开始行动,直接否认道。
“不在我手中!”
石之轩这才收敛了杀机煞气,眼眸中闪烁不定,不知想些什么,神色变幻不定,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那就等你得到了邪帝舍利,再和我谈合作吧!”
侯希白听着石之轩拒绝的话语,丝毫不失落,笑意浅浅,继续说道。
“邪帝舍利虽不在我手中,但是我却有信息得到它!”
石之轩一脸的不屑,他可是清楚邪帝舍利被鲁妙子封印在了杨公宝库,杨公宝库就在长安城的地下,只是他也不知进入之法,所以才会一直化身大德圣僧,待在长安,守株待兔。
侯希白闻言大喜,好像不知道石之轩这是在讥讽他,连忙说道。
“石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石之轩一愣,看着惊喜莫名的侯希白,心中不由感到古怪,难道他真的知道邪帝舍利的位置,又把把握得到这件至宝,如果真是这样,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是应了侯希白合作的请求,又有何不可。
石之轩心中打定了注意,颔首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只要你能将邪帝舍利交给我,我就和你合作,一起支持宋阀,和佛道两教好好斗一斗!”
石之轩豪气顿生,再无一丝高僧的淡然庄严,像是一位桀骜不驯的狂生,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既然如此,弟子告辞!”
侯希白正事谈完了,起身就要离开,不愿再浪费时间。
“青璇如何了?”
就在侯希白推开禅房房门,迈步而出的时候,石之轩人格再次发生了变化,多愁善感,儿女情长,犹如慈父,关切的问道。
侯希白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愧疚难过的石之轩,不要感叹,神经病人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一会一个样,让人疲于应对。
“青璇很好!”
说罢,侯希白再次迈动脚步,速度更快了几分,还是赶紧治好石之轩吧,和一个神经病合作,实在是让他头疼,永远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让人不放心。
太阳终于没在西山之下,橘红之色映照天空,壮观绚丽,侯希白坐在一家小店之中,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一笼包子,热气腾腾的,白雾袅袅,香气弥漫。
侯希白怡然自得的享受着不算丰盛的晚餐,眼睛陪着斜对面,那是独孤家的一处别院西寄园,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居住,只有几个仆人负责看宅子,打扫一下卫生。
侯希白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仰头灌了一杯茶水,在桌子上放了结账的同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小店之中,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侯希白翻过院墙,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夜色朦胧,天上的月亮刚刚升起,月辉清冷,犹如银纱,洒落大地,一片白色。
侯希白踏着月辉,来到了一处井口前,这里就是杨公宝库的入口了。
侯希白精通风水术数,奇门遁甲,鲁妙子设计建造的杨公宝库,虽然精妙隐秘,却瞒不过侯希白的慧眼,很是容易的就推算出了杨公宝库的位置入口。
侯希白纵身入井,周身支起了护体罡气,将冰寒刺骨的井水隔绝在外,好似神话传说中可以避水而行的仙人。
侯希白下降了大概有两三丈的距离,在井壁上发现了一处凸起的石块,轻轻一按,咔咔响动,齿轮转动的声音极为清晰,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第三十六章 多情炼残念,公子访天刀
侯希白闲庭信步,走入通道之中,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侯希白转为了胎息,倒也不需要忍受这种浑浊的空气,闭气而行。如此行了十多丈后,又有一块吐出的石块,轻轻一按,再次响起了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又有一处通道露出来了,侯希白没有丝毫的迟疑,气定神闲的跨入其中。
一路走,一路停,侯希白每次都会选择最正确的道路前行,并没有触发一处机关。
杨公宝库是鲁妙子的大成之作,精妙无比,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机关,即使是宗师高手,如果中招,也难以逃出生天,但是这些在侯希白这里,全成了摆设,侯希白对机关术数极为精通,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虚实,完美避过所有了危险,一路坦途,进入了杨公宝库的深处。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这是一处假库,侯希白都懒得看,直接在一处墙壁前站定,真气涌动,将其推开,这是一面活壁,打开之后,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侯希白往前推进,约五十止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有一道门拦住了去路,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这是鲁妙子发明的一种钮锁,钮制上刻有度数,名为天地锁,天往左转,地往右扭,侯希白真气从指间射出,没入了天地锁之中,侯希白顿时对其中的结构了如指掌,手掌扭动天地锁,左旋二十一,右扭四十七。
“轰隆!”
地底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之声,“轧轧”之声连串响起。宝库的开关再次启动,现出通往东区宝库的秘道。
侯希白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了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侯希白对这些财宝兵器不感兴趣,他一人根本无法见这些东西运出去,所以还是赶紧寻找邪帝舍利为好。
侯希白打量着宝库,脚下迈动,手中牵动手指,不断的推演着隐藏邪帝舍利的秘库位置。
当年向雨田将邪帝舍利交给了鲁妙子处理,鲁妙子瞒着杨素,将其藏在了杨公宝库,专门建立了一个密库。
侯希白眼眸中莹光闪动,智慧显化,俊朗无比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了然之色,在石桌前站定,左右旋钮了一番,石桌下陷,露出一处狭小的空间。
空间内摆放着一方铜罐,密不透风,里面盛放的应该就是邪帝舍利了。
侯希白伸手一招,铜罐飞出,落在了掌心中,打量了一眼,左手一挥,一道真气飞出,化为了一道天幕,自己和铜罐包裹在内,隔绝内外,这才打开了铜罐。
黄芒倏现,把侯希白笼罩在了诡异的暗黄色光内。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被包裹在罐内的水银液中。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隐可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邪帝舍利作为魔门圣物,散发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波动,可以被所有魔门高手感应到,所以侯希白才会先布下了一层防护,隔绝了这种感应。
侯希白真气涌入水银液体中,将淡黄色的晶体捞出,精神念头外放,细细感知着,剑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璀璨无比。
“这么多的死气杂念,应该都是历代邪帝残留的执念!”
侯希白察觉到邪帝舍利里面存在着偏执极端的精神残念,灰蒙蒙的一片,能够污染人的精神念头,如果贸然汲取邪帝舍利中的庞大精元,必然会被这些精神残念所影响。
邪极宗有着专门的法门诀窍,可以让人无碍的汲取其中的精元,增长功夫,提升寿命,向雨田就是靠着这个法门,才活了几百年。
侯希白如果愿意,也可以推演出这等法门,但是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些历代邪帝的精神残念对其他人都是致命的毒药,但对他而言,却是历代邪帝一生经历,智慧果实。
侯希白想到这里,精神念头主动一震,将这些精神残念全部映入了心灵深处。
阴寒邪恶的气息悄然具现,隐隐带着或混乱、或疯狂、或死寂、或嗜血的意味,渐渐压缩凝聚为一蓬灰黑杂气,犹如纠缠一团的有生命的毒蛇,在侯希白的心灵深处扭曲挣扎,诡异而又邪恶。
魔门向来强者为尊,唯武功最高者方有资格保存魔道至高的《道心种魔大法》和邪帝舍利,而邪极宗数百年来能够一直保有此二者不失,可见历代邪帝无不是出类拔萃的高手,至少也得宗师圆满的高手,甚至不乏墨夷明,向雨田这等超卓于世的大宗师。
这些人的人生经历智慧都是宝贵的财富,侯希白精神念头化为了一轮明月,银辉洒落,照耀在这些邪帝杂念之上,一道道身影在银月之上浮现,正是历代邪帝的经历重现,就像是放映电影一般,侯希白就是唯一的观众,品鉴着邪极宗历代邪帝的过往,品味着他们的人生经历和智慧。
甚至侯希白主动将精神念头投入其中,化生成了历代邪帝,将他们的一生全部经历一遍,有成功,有失败,有欢喜,有挫败,有得意,有失落,形形色色的人生,使得侯希白收获不小。
侯希白眼眸整个都是漆黑如墨,眸子里有着天魔王浮现身影,周身黑气环绕,好似九幽厉鬼,阴森恐怖,诡异神秘。
侯希白收回精神念头,周身黑气内收,身体好像成为了一座黑洞,吞噬万物,连眼眸中的黑色都消退了,再次露出了纯净明亮,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低声道。
“收获还算不错,我自创的《道心种魔大法》又完善圆满了几分!”
侯希白再次看向了邪帝舍利,没有了之前的阴森诡秘的感觉,死气残念尽数被他炼化,只余下了庞大的精元,透出了勃勃生机的气息。
侯希白再次将其封在了铜罐之中,顺着来路,开始返回了。
等到侯希白钻出西寄园的井口之时,已经是月上中梢,清冷圣洁的约会格外寒冷,午夜寂静,所有人都已经安睡了,侯希白一人行走在夜色中,犹如鬼魅,一闪就是几丈距离,若是被胆小之人看见,定会吓得精神失常,肝胆俱裂。
无漏寺,方丈禅房外,侯希白立在门前,主动泄露了一丝气息,惊动了里面睡熟的人。
侯希白推门而入,坐在了蒲团之上,看着一脸阴沉的石之轩,没有扰人清梦的抱歉,带着几分得意嚣张,向石之轩说道。
“师父,弟子这是第二次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石之轩脸色漆黑如墨,没好气的瞪了侯希白一眼,对方毫不在意,无奈之下,只好走到桌前,为其倒了一杯茶水,只是这茶已经凉了,不见半分热气。
侯希白也不挑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吐出了一口白气,随手将手中的茶杯一扔,寂静无声的落在了桌子上,力道用的极妙,如果被寻常练武之人看到,少不得要发出一声惊叹,但是在场的二人都是武学大宗师,对这点小伎俩,不以为意。
石之轩坐在了侯希白对面的蒲团之上,老态龙钟,脸上有着慈悲,一双桃花眼,隐隐藏着冷光,内外不一,冷声质问道。
“你今夜又来此所谓何事?”
明明白天侯希白才离开,今夜就又冒昧打扰,如果不是石之轩清楚自己也胜不过侯希白,早就动手了。
侯希白看着极不耐烦的石之轩,也不啰嗦,右手从袖子中掏出了陶罐,轻轻的放在了地板之上,平静无比的看着石之轩,轻声道。
“邪帝舍利,已经送到!”
“石师不会忘了白日所言吧?”
石之轩脸上浮现了震惊之色,眸子里射出两道璀璨的光芒,残影一闪,铜罐就落入了石之轩的手中,目光中充满了炙热,死死的盯着铜罐,渐渐的激动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额头甚至冒出了晶莹的汗珠。
石之轩这些年来,深受人格分裂的困扰,一会慈悲为怀,一会心硬如铁,一会多愁善感,一会冷漠残忍,或是慈父,或是狂士,或是魔头,或是圣僧,谁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过下来的,极为不易。
“邪帝舍利,终于落到我的手中了!”
石之轩并没有立刻将铜罐打开,邪帝舍利会散发一种无形的波动,方圆数十里内的,所有魔门高手,甚至佛门高手,都可以感应到,这里可是长安,不知隐藏了多少佛魔两道的高手。
石之轩需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汲取邪帝舍利中的庞大精元,用强大的精气强行踏入大宗师之境,利用境界突破的蜕变,弥补自己心境的破绽,重回圆满无缺的状态,这个过程需要绝对的安静和安全。
石之轩将手中的铜罐放入了袖中,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侯希白,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有着疑惑闪过,质疑的问道。
“白天,你不是说邪帝舍利不在你手中吗?”
石之轩十分确信铜罐中封存的就是邪帝舍利,侯希白是想要和他结盟,绝对不会用一枚假的邪帝舍利来骗他,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还会弄巧成拙,使得二人反目成仇,再也没有了结盟合作的可能。
侯希白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听到了石之轩的询问,直言道。
“杨公宝库就在长安城,是鲁妙子土木机关之术大成之作!”
“拦得住天下人的脚步,却拦不住我的脚步!”
石之轩感到了意外,听侯希白这话的意思,他是今日闯入了杨公宝库,从中寻得了邪帝舍利。
杨公宝库是如此就可以进入的吗,他可是在长安隐藏了十几年,一直不曾知道杨公宝库的入口,而侯希白却是耗费了不到一天的功夫,究竟邪帝舍利带了出来,即使是石之轩这种心志坚毅之人,也是有着闪过挫败之感。
“有了邪帝舍利,相信石师很快就可以恢复巅峰之境,弟子在这里先说一声恭喜了!”
侯希白站起身来,走出了禅房,站在月辉之下,身上披着一层银白色的光纱,圣洁清冷,出尘飘逸,不似红尘众生,回头看着依旧坐在蒲团之上的石之轩说道。
“还请石师不要忘了我们的之间的约定!”
说罢,侯希白脚踏莲花,神足通发动,天涯咫尺,消失在了无漏寺中。
石之轩坐在禅房之中,久久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也同样消失在了无漏寺中,不知去往了何处。想必再次出现时,石之轩必然恢复了巅峰实力,重新踏入了大宗师之境,成为天下绝顶高手。
岭南,宋家山城,守备森严,巍峨壮观,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山城的顶端有着一座院落,正是宋缺的闭关之所,磨刀堂。
侯希白离开了长安城之后,径直来到了这岭南宋阀,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到了磨刀堂之外,立在门外,负手而立。
堂内一人盘坐在蒲团之上,样貌英俊,双眸冷峻,鼻梁高挺,丹唇细薄,透着傲意,腰背挺拔板正,像是不周山天柱一般,支撑起了汉人的天地,永不弯曲,双手搭在腿上,双腿之上摆着一柄厚背刀,锋芒锐利,透着天道高远的气息,这是以刀入道,刀法境界已经臻至了天刀至境,这等修为即使是宁道奇前来挑战,也难有胜算,一不小心就,就会殒命刀下,难怪可以威震天下几十年。
“晚辈,花间派侯希白,前来拜访天刀宋缺,还请阀主不吝一见!”
侯希白朗声开口,声震天地,惊动了整座山城,无数的岭南男儿,纷纷走出了房屋,神色凝重,仰头看向了山城最顶端,脸上带着几分崇拜之色,那里是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闭关之所,是岭南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当世无敌的存在。
地剑宋智神色微变,身形跃起,向着山顶而去,速度极快,化为了一道流光,划过了鳞次栉比的建筑,不过片刻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不敢擅入,躬身敬声道。
“大兄,我可否进入!”
“不必了!”
磨刀堂的房门打开,魁梧挺拔的宋缺握着厚背刀走出了房间,英武俊朗,中年模样,有着这个年纪所独有的成熟沧桑气质,使得他更有魅力了。
宋缺看着立于庭院之中的侯希白,一双剑眉向上微挑,锐利的眸子里满是惊诧之色,透着几分好奇,赞叹道。
“多情公子侯希白,我听过伱的名字!”
“当年我去独尊堡,想要接玉华回岭南!”
“那是她第一次拒绝我这个父亲的命令,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如果不想成为笼中鸟,就要将名字刻在磨刀堂中!”
宋缺至今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宋玉华这位温婉娴静的女儿,第一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安排,肃穆认真对他言道,总有一日要将宋玉华这三个字刻在磨刀堂中,让天刀宋缺也要正视她宋玉华的存在。
宋缺那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像极了自己,面对宋玉华的叛逆,不仅没有震怒,反而同意了宋玉华的请求,将她留在了独尊堡,他十分期待宋玉华有一日可以表现出让自己重视的实力,将她的名字刻在磨刀堂中。
宋缺就是从宋玉华的口中,头次听到了侯希白这个名字,将其牢牢刻在了心中,只是后来侯希白并没有创出多大的名声,只落得个多情公子的浪荡名声,让他还颇为失望。
“天下人都小瞧了你,你这身修为高深莫测,比起邪王石之轩也不遑多让!”
“你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磨刀堂,连我都没有发现,磨刀石上又要刻上一人的名字了!”
宋缺惊叹不已,十分高兴,表现出了恢弘的器量胸怀,丝毫没有因为侯希白潜入宋家山城而恼怒。
第三十七章 宋缺:我砍死你个魔门败类!
宋缺的磨刀堂中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名字被刻在了其中,每一个都是宋缺认为可以与他一战的高手,其中就有三大宗师,四大圣僧,石之轩和祝玉妍等绝世的高手,每一个都是名震天下的绝世高手,修为最低的也有宗师圆满之境。
宋缺此人极为好战,年轻时,甫一出山,就挑战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用刀大家,霸道岳山,将其击败,名声大震,之后更是连连挑战天下高手,即使是道门大宗师宁道奇也被其挑战过,虽然不知此战胜负,也足以知晓当时的宋缺究竟有多好斗了。
宋缺这人从不畏惧对手的出现,也不畏惧对手的实力强大,对于每一个新的对手,都感到了无比的欣喜,宋缺此人此生追求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建立汉人血脉的王朝,这个王朝的建立者不需要是宋阀,只要是血统纯正的汉人即可。
第二件事就是追求武道至极,明还日月,暗还虚空,超脱世界,破碎虚空。
宋缺将自己对武道的追求融入了中原一统的争霸伟业之中,只要可以建立成汉人的王朝,宋缺的武道刀法也会成就不可思议之境界,手中的厚背刀就会成为真正的天刀,有望超脱世界,破碎虚空。
这也是为什么宋阀会支持瓦岗寨造反的原因,甚至宋缺都动了将女儿宋玉致嫁给李密的儿子,但是没想到李密此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斩杀了龙头翟让,使得王岗寨诸位大将纷纷离心离德,在攻打洛阳城之战中,被寇仲算计,遭受了此生最大的惨败,已经无望天下之主了。
在原本的轨迹中,宋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支持寇仲这个小混混,认为他是刀法天才,军事天才,气运深厚,有望一统天下,可以和佛道支持的李世民一较高下,不惜将女儿宋玉致下嫁,最后却落得个寇仲不战而降,硬生生坑死了所有人,差点没让李阀高兴死。
“宋阀主谬赞了,在下不过江湖浪子,哪里有资格将名字刻在磨刀堂中!”
侯希白打量着天刀宋缺,不由惊叹,这位名震天下的刀法宗师,容貌英武俊朗,剑眉浓密有致,斜插入云,虎眸深邃,如瀚海一般广阔无垠,充满了神秘,鼻梁高挺笔直,犹如刀客,透着冷硬之色,双唇紧抿,微微上翘,细薄无比,有着几分冷傲。
侯希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下人称宋缺完美无缺了,容貌,家世,武功,智慧,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堪称完美。
宋缺目光锐利,好似鹰隼,感知到了侯希白的打量,不由也是看向了这位年轻俊杰,多情公子侯希白,也明白了侯希白为何被人如此称呼了。
侯希白白衣飘飘,青丝柔顺乌黑,洒落在了背后,剑眉透着锋芒,浓密修长,好似一两柄神兵宝剑,射向九霄,一双桃花眼,温润明亮,黑白分明,潇洒多情,五官精致无比,好似一尊最完美的雕刻,俊朗英武,阳光帅气,宋缺虽然不自恋,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样貌上可以胜过他的男子,天下女子怕是都要为他动心了。
宋缺摇摇头,不认同侯希白自谦之语,带着几分不满,厉声道。
“我宋缺从不说假话,你又何必如此不爽快!”
宋缺此人是个性格霸道之人,有一说一,绝对不会玩这些虚的,见侯希白不痛快,有些恼怒,男儿本色,洒脱豪气,怎可这样扭扭妮妮。
侯希白苦笑一声,对宋缺的性格更多了两分了解,这是一个不喜寒暄谦让的主,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果敢干脆,收起自己和石之轩应对时的虚与委蛇。
侯希白一脸正色,神色严肃,目光中湛湛神辉,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宋阀主,侯某今日拜访,只为一事,就是想要和阀主合作,建立汉人正统王朝,不知阀主意下如何?”
宋缺闻言也是感到了几分诧异,虎眸之中闪过思量,侯希白是魔门中人,这是代表魔门和宋阀接触吗,眉头皱了皱,透着几分肃穆,问道。
“这是魔门的意思?”
侯希白也不弄虚作假,摇摇头走了两步,来到了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身体无比的放松,神态闲适,轻声道。
“这不是魔门的意思!”
“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宋缺并没有嘲笑侯希白不自量力,一个人想要和宋阀合作,他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有多可怕,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宋缺一直在感知试探着侯希白的气机,圆满无缺,浑圆如意,不漏任何的一丝破绽,使得心中战意越发旺盛了,眸子里满是斗志,想要和侯希白一决高下。
“如果宋阀主想要魔门的支持,也可以,请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可以让魔门全力支持宋阀!”
侯希白言语之间,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极小的事情,不曾将魔门如今一团散沙的情况放在眼中,只要给他半年时间,魔门就可统一,无人能够挡得住石之轩和他的联手,即使是天刀宋缺也不行。
宋缺明白侯希白话中的深意,也相信侯希白的实力,不认为侯希白实在吹牛,摇摇头,说道。
“不必了,魔门是否支持宋阀,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宋缺深知魔门的作风,对魔门那些高手兴趣不大,他们行事极端,愤世嫉俗,热衷内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不要和魔门牵扯太深为好。
侯希白闻言也是吐了一口气,神色间轻松了一些。对他而言,虽可以凭借实力,强行统一魔门,却不想费这个功夫,勾心斗角的,实在是一个麻烦事。
“你和宋阀合作,想要获得什么?”
宋缺眼眸微动,也是走到了石桌前,俯身坐下,将厚背刀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动听极了。
“我想要的也是建立汉人王朝!”
“要的是这天下皆白,乾坤朗朗!”
侯希白这话说的极为认真,宋缺也听得极为仔细,二人目光相对,没有任何的躲闪,这是二人心中信念坚定的表现。
宋缺总算是明白了侯希白为何要和宋阀合作,二者有着共同的理想信念,是真正的同道中人。
“我明白了!”
“我代表宋阀,接受你的合作!”
侯希白点点头,神色微变,再次说道。
“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完了!”
“下面就该谈谈其他事情了,我这次来,还代表石师,他也愿意和宋阀合作,只是有一个条件!”
“宋阀如果得了天下,需要恢复百家,不能再独尊儒术!不知阀主可能答应!”
宋缺闻言感到了意外,他之前因为解文龙被刺杀一事,出手追杀影子剑客杨虚彦,被邪王石之轩拦路,二人在山中大战一场,不分胜负,两人只好各退一步,达成共识,宋缺返回岭南,石之轩不得再插手此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二人是有着恩怨过节的,石之轩居然会同意和宋阀结盟,这让宋缺感到不解,难道邪王石之轩有着什么算计。
侯希白深谙人性,慧眼如炬,见宋缺皱眉,便明白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将宋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再次解释都。
“严格意义上来说,石师是和我达成了合作,共同支持宋阀!”
“原来如此!”
宋缺明白了侯希白的意思,石之轩是和侯希白达成了合作,一起支持宋阀,并不是直接和宋阀合作,这话说起来有些绕,但是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宋阀和石之轩都是侯希白的合作伙伴,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合作关系,唯一的条件就是恢复百家,不再独尊儒术。
“这事我答应了,恢复百家,不再独尊儒术!”
这百年来,五胡乱华,儒家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宋缺早就意识到了仁义道德根本就无法让汉人建立自己的王朝,只有手中的刀剑,座下的战马,才是汉人复兴崛起的关键,所以对恢复百家欣然同意,这和他不谋而合,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我倒是好奇,邪王桀骜,怎会同意和你合作的?”
宋缺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石之轩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他们是同辈人,在当年的武林中堪称双壁,难分上下,都是骄傲至极之人。
“没什么,我送礼了!”
侯希白一脸的笑意,眉毛微挑,似乎很是得意,颇有些后世那些蝇营狗苟,上下钻营之人的样子,十分世俗。
宋缺看如此表现的侯希白,感到好笑,他可不认为邪王石之轩会被一份小小的礼物收买,不由更加好奇了。
“哦!”
“那不知你送的是什么礼物,居然可以让威震天下的邪王石之轩都被收买了?”
“邪帝舍利!”
侯希白神色一正,严肃的看向了宋缺,一字一字的吐出了礼物的名字。
宋缺全身一震,眼眸睁大,锐利的眸子中射出两道精光,嘴巴微微张开,手掌紧紧的握住了桌上的厚背刀,可见宋缺心神何等震惊。
“难怪,邪帝舍利到了石之轩的手中,怕是很快就可以见到一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了!”
宋缺顿时就知道了这事的影响,石之轩重新踏入大宗师之境,绝对是一件可以改变天下形势的大事,以石之轩的性子,如果恢复了巅峰圆满的心境,必然要搅动天下风云。
侯希白和宋缺二人高谈阔论,东拉西扯,指点江山,展示出了惊人的才华和智慧,让二人心中暗暗点头,钦佩对方的博学多才,过人智慧。
宋缺抬首仰望蓝天,白云圣洁,阳光明媚,让人感到了心情舒畅,幽幽问道。
“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于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余年,邪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隋室立国虽仅三十八年,到杨广为宇文化及弑于扬州而止,时间虽促,却开启了盛世开端,如果谁能在此时一统天下,均可大有作为。”
“你认为杨坚为何可以一统天下,建立大隋?”
杨坚是为数不多击败了宋缺的人,当然这里的击败不是武功修为,而是在天下大业上,逼得宋缺俯首称臣,韬光养晦,暂避锋芒,绝对算的上是一代人杰。
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杨坚者也。杨坚自辅政开始至篡位建立隋朝,只有短短十个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见。
侯希白对此自然有着深刻的理解,目光睿智,神色平静,轻声道。
“杨坚如此容易就得到了天下,既有时运,又有大势!”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点不必多说!”
“杨坚得天下,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势所趋,汉统复兴!”
宋缺抚掌赞叹,眸露欣赏之色,他对侯希白的智慧见识感到了惊艳,他也是思索了十几年,才明白这一点。
“说得好!说得妙!”
宋缺露出思索的神情,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悠然道。
“北魏之所以能统一北方,皆因鲜卑胡人勇武善战,汉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自胡人乱我中土,我大汉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均知不自强便难以自保,转而崇尚武风,一洗汉武帝以来尊儒修文的颓态。到北周未年,军中将领都以汉人为主,杨坚便是世代掌握兵权的大将,可知杨坚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实是大势所趋,汉人势力复兴的必然结果。”
侯希白赞同的点点头,这也是他为何要坚持汉人正统的缘故,也是为何宋缺会赞同恢复百家,不再独尊儒术的原因。
日后,不论是谁得了天下,都要以汉统自称,李阀如此,宋阀也是如此,如今中原不再是胡人说了算的,那等黑暗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宋缺说罢,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侯希白,眼中闪过一丝思量,心中一个念头浮现,心动不已,试探的说道。
“我有一女,名玉致,年华芳好,不知希白你可愿意做我的女婿?”
没错,宋缺相中了侯希白,认为他才学武功,见识智慧,样样都是顶尖的,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希白若是愿意,我宋阀将全力支持你争夺天下!”
宋缺这是要将宋阀都当做嫁妆,送给侯希白,助他成为天下之主,手笔实在是太大了,天下应该无人能够拒绝这等诱惑。
侯希白哭笑不得,看着一脸认真的宋缺,眼睛里透着几分尴尬,他和宋玉华早就成就了好事,勾搭在了一起,怎么可能再接受宋玉致,摇头拒绝道。
“多谢宋阀主看重,只是此事我不能答应!”
宋缺眉头皱起,隐隐有些怒气,阴沉的脸色格外骇人,低声道。
“怎么,难道我宋缺的女儿还配不上你?”
宋缺无疑是骄傲的,宋玉致作为他的女儿,容貌秀美,聪慧伶俐,家世显赫,足以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位男子,侯希白居然拒绝了,这是在打他脸。
“还是说在你心里,看不上我宋阀,认为我宋阀高攀了!”
宋缺的话极不客气,声音冰冷,让人入坠三九寒冬。
侯希白连忙摆手,一脸苦涩的笑意,他不知如何解释此事,有些挠头。
“没有,绝对没有!”
“宋阀主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看不上宋阀呢?是我高攀了!”
虽然侯希白这话有客套的成分,但却是实话,自九品中正制实行以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宋阀乃是四大门阀之一,高门大姓,上品世家,而侯希白出身寒门,父母早逝,又拜入了声名狼藉的魔门,从身份上而言,和宋阀结亲,确实是高攀了。
“那你为何拒绝!”
宋缺看到侯希白如此反应,怒气稍减,眉头依旧皱起,有些不解的问道。
侯希白闻言,犹豫不决,这在睿智果敢的侯希白身上,极为少见,过了片刻,侯希白一咬牙,破罐子破摔了,十分大胆的说道。
“原因很简单,我对争霸天下毫无兴趣,再者,我和玉华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早就在一起了,所以不能同意此事!”
石破天惊,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震动了宋缺的心神,就连门外站着的宋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惊骇欲绝。
“唰!”
一道寒光闪耀虚空,宋缺手中握刀,当头对着侯希白就劈了下去,刀气凝练,锋芒锐利,厚背刀还未落下,刀气就将玄武岩雕刻的坚硬石桌一分为二,足可见宋缺没有任何的留手,势必要将这浪荡轻浮的魔门败类斩与刀下。
侯希白早在说出此话之时,就暗暗提高了戒备,见宋缺果然震怒,挥刀就斩了过来,身形犹如鬼魅,道道残影,密布小院,躲过了这一刀。
刀气落入地面,青石板纷纷被霸道的刀气斩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尘土扬起,一片朦胧,视线受阻。
宋缺一脸的震怒,脸色铁青,手中厚背刀收回,满目的煞气,目光冰冷,杀机凛然,冷声道。
“你敢败坏玉华的名节,今日我定要砍死你这个浪荡轻浮的魔门败类!”
第三十八章 斩破虚空 名列第一
宋缺此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难怪眼前这个魔门败类被称为多情公子,真的是浪荡轻浮,居然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胡诌,宋缺心中怒不可遏,今日一定要让侯希白领教一下天刀之威。
地剑宋智闻言也是大怒,他和宋缺性格不同,性情温和,对宋玉华这位大侄女,颇为疼爱愧疚,当年宋缺为了宋阀考虑,牺牲了宋玉华的幸福,将其嫁给了解文龙那个纨绔子弟,他就很是反对,如今宋玉华成为未亡人,侯希白居然敢玷污宋玉华的名节,自然不能答应。
宋智一时也忘记了宋缺的威严,直接推开了院门,踏入了磨刀堂中,手中紧握宝剑,一脸怒气,煞气惊人,就要动手攻击侯希白。
宋缺瞥了一眼弟弟,并未多言,他心灵已经晋入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波澜不惊,只有刀的存在,眼睛微微眯起,寒芒闪烁,双手高高举起了厚背刀,无形的气势锋芒汇聚。
顿时,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风都停了下来,云团汇聚,洁白如棉,强大的气势逼得宋智连连后退,承受不住如此锐利的锋芒,皮肤紧绷,只觉得刀气就要斩下,有灭顶之灾,一脸的骇然,惊恐的眼睛看向了在场的另一人侯希白。
侯希白负手而立,白衣胜雪,青丝在身后飞舞,发根好像扎入了虚空中,天地间的精气灌入了侯希白的体内,周身气势大盛,丝毫不弱于天刀宋缺,剑眉挑起,斜插云霄,无尽桀骜,星眸微睁,泛着莹光,无尽的光华都隐于眼底,犹如一方星空,梦幻神秘,眉头皱着,透着几分尴尬和苦涩,上下嘴唇紧紧抿着,仰头看向了天空的云团,朗声而笑,笑声豪迈,震动天地,化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直冲天际,轰散了厚厚的云层,璀璨夺目的阳光洒落。
宋缺忽然动了,身形爆射,手中的厚背刀轻若无物,迅捷如闪电,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寒光,向着侯希白的头颅就斩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留手,狠辣无情,霸道无比。
侯希白身形闪动,好似清风,残影遍布小院之中,宋缺的刀气肆虐,撕开了一道道残影,依旧是不能斩中侯希白的真身所。
二人追赶不停,脚印踏遍了整个小院,根本承受不住二人交手的强大气势,这位江湖有名的宗师高手一步步的后退,再次被逼出了小院,只能独自一人站在门外,门内罡风劲烈,门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宋智目不转睛,心无旁骛,关注着这场惊世大战。
宋缺的刀法已经到了神凝意到,意起手至,手至法随,并无定招,也无定式。
“铮!”
一声刀鸣,刀身微颤,凝练的刀气紧紧包裹着刀身,刀气吞吐不定,好似蛇信,寻常人只是看上一眼,就心底发寒,不自觉的身体紧绷,格外惊惧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侯希白,对手身体内外,没有任何部位,可以瞒得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侯希白迫来,压缩侯希白的躲闪空间,逼侯希白硬接自己的盖世天刀。
侯希白眼眸中多了几分慎重之色,天刀之名,名不虚传,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避无可避,势不可挡。
宋缺每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如同张狂的暴风,随着他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着冰寒彻骨的刀气,向侯希白卷来。
侯希白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抬起,双手掐动印诀,无形的气劲散入虚空,生死转换,阴阳相生,一朵朵莲花绽放,圣洁艳丽,宋缺的刀气刚刚落下,死气就化为了生气,成了侯希白手中的玩偶,被操控着反击向了宋缺。
宋缺双眸精光一闪,厚背刀寒光冷冽,刀气内敛凝实,被束缚在了刀身之内,轻轻一斩,将虚空中一朵朵盛放的莲花斩落,凋零的莲花化为了一道道死气,再次被侯希白手中的印法牵引,再次化为了生气,融入了体内,气息不减分毫。
宋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这武学他见过,当年他和石之轩大战了百余回合,二人难分胜负,伯仲之间,罢手停战,当时石之轩用的就是这门功夫,是他最为得意的武功,也是邪王石之轩威震天下的依仗,《不死印法》。
侯希白周身气机虚实不定,既在那里,也似不是在那里,正出入于有无之间,动中含静,静里生动,让人无法把握的他的下一步动向,这是佛门武功中悟出的玄妙至理,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即使是宋缺,也难以把握侯希白的气机,眉头微皱,赞叹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不死印法》深得石之轩的真传,果然精妙!”
其实宋缺误会,石之轩根本就没有传授过侯希白《不死印法》,石青璇身上倒是有着一卷,曾经也要赠予侯希白,侯希白并未接受,他只是凭借佛门武学至理,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用自己的智慧推演出了一部侯希白版本的《不死印法》。
宋缺深吸一口气,胸腹高高鼓气,爆喝一声,好似晴天霹雳,厚背刀高高举起,心神晋入了天刀之境,天地间的万物都有了锋芒,心神和天道相合,厚重的岁月气息从宋缺身上升起,沧桑沉重,手中的刀化为了岁月流光,猛地斩下,自时间源头而来,向着岁月的尽头而去,一泻千里,势不可挡,整个天地后化为了一柄刀,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着。
刀斩肉身,意斩心神,天地间的锋芒一股脑的涌向了侯希白,将其团团包围,没有丝毫的死气存在,即使是《不死印法》也无法借来任何的死气,进行生死转换。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侯希白心神融入了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意境,化身为了这天地间遁走的一,是天地间最玄妙的存在,关乎天地之秘的至理。
侯希白明明就站在那里,真实不虚,却如同虚幻一般,不可触摸,不可靠近,不在十方天地之间,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即使铺天盖地的锋芒涌来,依旧不能伤害到他分毫,整个人就像是潜入了世界的夹层之中,根本就和宋缺不在一个维度之中,不论天刀如何锐不可当,锋芒冷冽,都不能够到他。
《不死印法》运用到了这种境界,已经超出了石之轩的窠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侯希白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就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三大宗师齐聚,一同围攻侯希白,也要望而兴叹,无可奈何。
宋缺一招无功,并没有任何的颓丧之意,心中静如止水,灵台澄明空澈,越发的寂静空明,渐渐身上人的气息已经散尽,整个人都化为了天道之中的一部分,手中厚背刀真正的化身成了天刀,替天行道,刀身之上散发出了法则的气息,一刀出,万千法则呼应震动,划破了虚空,向着身处时空夹层的侯希白斩去,一道黑色的裂缝出现在了虚空中,不断扭曲变动,像是一条毒蛇,狰狞恐怖,一道毁灭天地的气息从中渗透出来,让宋智灵觉中的警铃疯狂响起,似乎是在提醒他赶紧远离此地,无比的危险,足以毁灭吞噬一切。
侯希白眼眸浮现了一抹惊讶之色,没想到宋缺的天刀已经到了如此的境界,可以撕裂虚空,看来他在这几年内,彻底踏入了大宗师之境,再加上宋缺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心境,使得他的攻击力远超到大宗师,勉强看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着实是了不起,比宁道奇等人还要更胜一筹。
这条黑色的裂缝在天地间一出现,就发出了无穷的吸力,想要将万物吞噬,周围草木弯曲,落叶纷飞,涌入了裂缝之中,被无情的吞没,缝隙之后的那无比深沉的黑暗,给人一种恐怖神秘的感觉,如果放任下去,怕是能见整座宋家山城都吞噬一空。
侯希白见此,无奈叹息一声,从那遁去的一中走了出来,眉头微皱,看着淡漠无情的好似天道一般的宋缺,咒骂不已,怨气十足。
“真是乱来,居然斩破了虚空,撕开了空间。”
“玉华也好,玉致也罢,不都是你的女儿吗,我娶玉华,你不一样可以做我的便宜岳父吗?至于这么拼命吗?”
侯希白翻了一个白眼,无比的嫌弃的瞪了一眼宋缺,手中终于有了动作,周身气息缥缈,出尘脱俗,脸色肃穆,腰背挺拔,右手伸出,五指伸的笔直,修长白皙,无一丝瑕疵,即使是宋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双手,不论是练剑,还是练刀,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成功,事半功倍。
侯希白五指有规律的开始抚动,虚空中好像有着一架透明的古琴,在他的手中奏响,天籁之音隐隐浮现,天地寂静,万物俱籁,心灵深处最动听的音乐如同泉水,叮咚作响,潺潺流淌,是如此的澄净,安定,无限欢喜。
天地间亘古存在的波动之弦,被侯希白挑动了,天地间的法则震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的弥漫,将这道空间裂缝修补,黑色的裂缝渐渐愈合消失,最后,天地之间一片平静,小院之中却满是狼藉。
草木拔起,地面翻起,尘土扬扬洒洒,还不曾落下,一片灰茫茫的,阻挡了人的视线。
侯希白手中继续勾动无形的波动,这些无形的波动化为了一柄透明的利剑,斩向了宋缺上空。
“砰!砰!砰!”
好似有无数透明,看不见的法则之线被斩断了,宋缺身上,人的气息再次升起,渐渐变浓,眼眸中的淡漠无情也消散了,此时的他才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宋缺眼球微微转动,多了几分波动,明亮的光芒升起,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气,这是人才有的反应和情绪,这代表着宋缺彻底从天刀的境界中退出出来,恢复了人性,不再是替天行道的存在。
侯希白见此,不愿继续和宋缺继续争斗下去,不然怕是要将这宋家山城都毁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幻影生出,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即使是一直注视着此地的宋智,都没有察觉到侯希白离开了。
宋缺放眼看去,一片狼藉,侯希白已经消失不见了,提着厚背刀,转身进了磨刀堂内,厚重的大刀在宋缺的手中,显得毫无重量,轻若无物,手腕用力,刀尖在供奉于堂端的磨刀石上刻画,上面有着十多个名字,每一个都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修为高深无比,最次也有宗师圆满之境的实力。
如今这些人的名字的上方被刻上了一个新的名字,三个大字,浑然大气,苍劲有力,钢筋铁骨,透着圆满无缺的气息,侯希白。
宋缺将侯希白的名字刻在了磨刀石上,而且将其刻在了所有人之上,排名第一,足可见宋缺对侯希白实力的认可和敬佩。
宋智看着渐渐消散的残影,这才知道侯希白早已离去,不由骇然。
宋智这才明白,侯希白的实力有多恐怖,如果侯希白对他出手,他可能都没有反应,就被侯希白杀了。
宋智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迈入进入了磨刀堂小院,走入房中,看着刻印在最上方的名字,瞳孔紧缩,无比的震惊。
“大兄,你这是将侯希白当做了最强大的对手,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宋智承认侯希白的强大恐怖,但是也不认为他可以超越三大宗师、邪王石之轩、四大圣僧等人,成为宋缺最为重视的对手。
“你不懂!”
“侯希白的实力高深莫测,即使是我,也无法摸清楚他的全部实力,只能窥见冰山一角,即使如此,也是让我放手一搏,全力施为了!”
宋缺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侯希白可能已经迈入了难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之境,不然,他全力斩出的空间裂缝,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抹平弥合了。
宋智有些郁闷,每次遇到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大兄宋缺都会对他说一句你不懂,这让身为宋阀智囊的宋智备受打击,他也是天下公认的多智之人,怎么到了宋缺这里就像是一个无知的笨蛋一般,这不懂,那不懂,也太让人失落了。
宋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转移了话题,神色凝重,无比肃然,请示道。
“大兄,侯希白信口雌黄,侮辱玉华名声,我们该怎么做?”
宋智对于此事有些拿不定主意,侯希白的实力太强大了,宋阀如果为了此事和侯希白成了敌人,弊大于利。
宋缺闻言,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了波澜,神色有些复杂,转头看向了巴蜀方向,声音幽幽,开口道。
“玉华和侯希白,应该是确有其事,两情相悦,不是侯希白信口开河的!”
宋智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俊朗的宋缺,恼怒道。
“大兄,你怎么能信那小子的话,玉华那孩子,你还不了解吗?”
“从小就乖巧温婉,哪里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宋缺回过头来,看着恼怒的二弟,脸上浮现了出了奇怪的表情,笃定的说道。
“玉华已经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也许,有朝一日,这磨刀石上真的会再多出一个名字!”
宋缺目光越过了宋智,投到了不远处静静矗立的磨刀石,神色幽幽,若有深意的说道。
“玉华也好,玉致也罢,终究都是我的女儿,侯希白无论如何也要称呼我一声岳父!”
“侯希白的事不用你操心,是自己人,你就将他当做子侄即可!”
宋智仍然不信,张口欲言,要再争辩几句。
宋缺却不愿在谈论下去,一摆手,对宋智说道。
“你下去吧,我需要静修闭关!”
宋智即使再不甘,对这位敬若神明的大兄,还是不敢违抗他的意志,只好闷闷不乐的走出了房间,暗暗打定主意,明日就去成都城独尊堡,向宋玉华询问此事。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温婉娴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如果换成调皮叛逆的宋玉致,倒是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宋缺坐在蒲团之上,腿上平放着厚背刀,手掌轻抚着刀身,眼眸中闪过睿智之色,思量着一件事情,寂静无声,良久,才有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
“如今看来,当初刺杀解文龙的也许真的不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罢了,解文龙只能是杨虚彦刺杀的!这就是真相,铁一般的事实!”
说罢,宋缺闭上了双眸,心神陷入了沉寂之中,体悟着刚刚一场大战的感悟。
第三十九章 侯希白:刺王杀驾,颉利的头颅我要定了!
江南是水乡,一条条的江河纵横阡陌,组成了便利复杂的水网,所以江南人出行多是选择水路,乘船而下,瞬息千里,比之北方有着不同的便利。
码头上,侯希白站在人群之中,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擦踵,有要乘船北上之人,也有在码头上扛活讨生活的力工,侯希白一身白衣站在这群人中,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侯希白自上次开启杨公宝库,从中不仅取出了邪帝舍利,还拿了一些金银珠宝,一下子就阔绰了起来,透着财大气粗,租了一艘游船,想要游山玩水,一路北上。
侯希白终究是没钱的日子过惯了,花钱还是透着小气,没有租下豪华的船只,船不大,只能乘坐两三个人,有着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这也比以前侯希白一路腿着舒服多了。
房间中,侯希白坐在桌前,这张桌子用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只是寻常的枣木,质地紧实,讲究的就是一个耐用结实,上面有着一些磕碰后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一桌传三代,不知用了多少年了,也算是老物件了。
侯希白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白雾鸟鸟,茶叶也是一些不知名的品种,主打就是一个廉价实惠,喝了一口,苦涩味很重,倒是可以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
侯希白子一边饮茶,一边吐槽着自己的便宜岳父宋缺,嘴里都囔着。
“我和玉华两情相悦,又不曾勉强她,这老岳父居然动真格的,连虚空都斩破了,也就是我才能应对!”
“换一个人,哪怕是宁道奇,也要被一刀斩杀了!”
侯希白回忆起刚刚的一幕,一脸的气恼,宋缺那一刀,斩破虚空,即使是大宗师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接下来,足可见宋缺是动了真格的了,对他这个偷花窃玉的魔门败类极为恼怒。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宋缺居然已经窥到了破碎虚空的隐秘,战力已经超过三大宗师!”
侯希白俊朗无双的脸上也是浮现敬佩之色,对宋缺的天资智慧感到了惊讶,宋缺可没有修炼四大奇书,自创天刀,做到了斩破虚空的程度,已经是超越了不知多少人。
侯希白放下了手中茶杯,抬起右手,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戳,一个黑色的圆洞打开了,黑洞不大,只有鸡卵大小,却有着一股极致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无尽的黑暗隐藏在黑洞之后,无穷的吸力生出,就要将房间的内的东西全部吞噬进去。
侯希白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波动的荡漾开来,漫过了黑洞,虚空微微颤动,鸡卵大小的黑洞就愈合,消失不见了,这是虚空破碎,天门大开。
侯希白早就可以破碎虚空,超脱世界了,甚至在这之上不知走出了多远,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破碎虚空,一直赖在世界之中,不肯离去。
忽然,侯希白眉头微皱,侧头看向了放门,眸子里闪过了然之色,起身而立,打开了放门,平静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妙龄少女。
这女子乍看似乎不是长得太美,这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给人有点阳刚的味道,英气勃勃的,可是皮肤雪白,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气质高贵典雅,腿长腰细,身姿窈窕,必须寻常女子尚要高出两寸,明眸皓齿,所有这些条件组合到了一起,竟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形成非常独特的气质。
“进来坐吧!”
侯希白侧身让开了空间,将这位妙龄少女请进了房间,二人在桌前坐下,面面相对。
“你看到我一点都不吃惊,好像认得我?”
少女一点都不不客气,爽利英朗,自己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饮下,英气的俏脸上,精致的五官顿时挤到了一起,一脸的苦色,明眸之中透着一丝湿润之意,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侯希白见状,俊朗干净的脸庞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欣赏着少女的丑态,不紧不慢的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甚至眯起了双眸,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让少女多了几分气恼。
“你这人是故意的吧!”
“这么难喝的茶,你还要露出这么陶醉的表情,太可恶了!”
妙龄少女气鼓鼓的,两腮鼓的像河豚,琼鼻微皱,翻了一个无语的白眼,气哼哼的说道。
“这在寻常百姓家已经是算是好茶了,的确是比不得你家中的好茶,苦涩了一些,但是最后有着一点的回甘,也算不错了!”
“宋小姐你金枝玉叶,平日里享用的都是最好的,自然是喝不惯这种茶!”
“但是侯某,江湖浪子,出身寒门,这种茶,我以前都喝不起!”
侯希白一脸的坦然,落落大方,无比洒脱,笑着对这位妙龄少少女说道。
侯希白说起来的确是个穷鬼,如果不是他最近在杨公宝库发了一笔横财,哪里舍得花钱喝茶,渴了随便找口水就对付了。
“你果然认出了我的身份!”
“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妙龄少女俏脸娇艳,透着几分好奇之色,她好像从未和侯希白见过,对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身份的。
侯希白点点头,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少女,温声道。
“你和玉华长得有几分相像!”
“不过玉华性格温婉,外柔内刚,玉致你英气叛逆,更活泼一些!”
对面的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宋家的小姐宋玉致,侯希白的便宜小姨子。
宋玉致之前在宋家山城听到了侯希白拜访宋缺的声音,对这位自己姐姐多次提及的男人很是好奇,就偷偷的跟在了侯希白的身后,藏入船中,想要看看这位胆敢挑衅父亲,让自己姐姐牵挂的男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宋玉致大眼睛明亮无比,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侯希白,本来这样的举动是十分失礼的,但是宋玉致堂堂正正,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的忸怩躲闪,反而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也许就是宋玉致的魅力吧,落落大方,洒脱英气,好似男儿一般。
宋玉致细细打量着侯希白,频频点头,侯希白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俊朗英武,剑眉斜插,双眸透着睿智之色,给人一种十分沉稳的感觉,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多了几分浪荡不羁,洒脱慵懒。成熟稳重和懒散闲适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组合到了一起,让侯希白格外的有魅力,这是宋玉致第一次见到可以在容貌气质方面,可以胜过自己父亲宋缺的男人。
“你长得果然英武俊朗,难怪姐姐总是提起你来!”
宋玉致之前曾经在独尊堡住了一段时间,想要陪伴姐姐宋玉华,早就在宋玉华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端倪,知道眼前的这个多情公子,就是姐姐的心上人。
侯希白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偷偷熘出来,跟着我干嘛?”
宋玉致仰头,一脸的骄傲之色,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吗,跟你闯荡一番,也算是散散心了!”
说到这里,宋玉致的灵动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暗然,她之前游历江湖之时,遇到了寇仲,二人之间有些纠葛,宋玉致明白自己身为宋缺的女儿,和小混混一般的寇仲根本就没有可能,所以快刀斩乱麻,斩断了感情,如今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侯希白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宋玉致,他实在是不想身边跟着一个拖油瓶,而且宋玉致也不是个安分的人,有她在一路上,少不得要多出许多风波来。
宋玉致见侯希白露出了为难之色,灵动的大眼睛丢熘熘的一转,机灵的说道。
“你是不是想将我抛下?”
侯希白神色一滞,目光躲闪,不敢看向对面的宋玉致,透着心虚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肯定是想多了!”
宋玉致将信将疑的将目光收回,再次倒了一杯茶水,茶汤算不上洪亮,甚至透着几分暗色,宋玉致没有任何的犹豫,再次一饮而尽,虽然眉头微皱,却也没有抱怨,有些适应了。
“这茶喝惯了,也还不错,的确是有着一丝回甘!”
宋玉致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臭毛病,适应力极强,让侯希白多了几分欣赏,这丫头不做作,性子爽利,让人喜欢。
“罢了,你就暂且跟在我身边吧!”
侯希白用手抚了抚额头,带着几分无奈,答应了宋玉致的请求,打算带她一段时间。
船只一路北上,行了不知多久,侯希白和宋玉致这才上了岸,侯希白又出钱买了两匹驽马,骑着向北而去。
北方天气干燥,阳光炙热,不像南方那般湿润,宋玉致和侯希白走了一路,皮肤都干燥了许多,原本晶莹粉嫩的丰唇都多了几分干涩,起皮了,脸上娇嫩的皮肤更是粗糙了许多,也黑了一些,看上去倒是更显英气勃勃。
宋玉致骑在驽马之上,看着前方侯希白悠闲的背影,依旧是白衣胜雪,肌肤白嫩,北方酷烈的阳光,狂躁的风沙,没有在他俊朗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让宋玉致有些羡慕,酸熘熘的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天气下,为什么皮肤还是那么好?”
侯希白闻言,回头看着粗糙了许多宋玉致,这段时间,宋玉致跟着他一路向北,风餐露宿,的确是吃了不少苦,有些难为她了。
“武功修炼到了上乘境界,寒暑不侵,青春常驻,都是轻而易举的!”
“道门大宗师宁道奇,年逾百岁,依旧是鹤发童颜,看起来最多五十多岁,就是这个原因!”
“魔门阴后也是年过六十了,容貌依旧处于三十岁的样子,娇媚动人!”
侯希白举了两个例子,这个世界的武功在养生和保养方面的确有着过人之处,不论是三大宗师,还是四大宗师,都是一大把年纪了,百岁左右,依旧活跃在武林江湖中。这在金古武侠世界中是难得一见的,只有一位大宗师张三丰活过百岁,成为了武林神话。
宋玉致闻言,小脸上若有所思,多了几分练武的动力,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武功还有这等妙用,看来日后要勤修武功了,争取做到七老八十,也依旧如少女般美丽。
青春常驻对女人的吸引力不是盖的,宋玉致握紧了小拳头,一脸兴奋激动,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
侯希白看着如此幼稚的宋玉致,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你如果坚持不了,就自己回去吧!”
“我此行可是十分危险,可能照顾不到你!”
宋玉致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头,对着前方的侯希白,大声喊道。
“我宋玉致岂是那吃不得苦的娇作之人,你放心吧,我不需要你照顾!”
侯希白神色幽幽,眸光泛着几分凝重之色,一脸正色,一勒手中的缰绳,让胯下的马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身看着错愕的宋玉致,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此行的确危险万分!”
宋玉致连忙勒紧了手中的缰绳,也停了下来,小脸之上多了几分认真,好奇的问道。
“你一直也没有告诉我,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宋玉致之前也是问过这个问题,侯希白一直没有回答,宋玉致不知道侯希白究竟要去做什么。
侯希白看向了北方,草原即将到达,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宋玉致,沉声肃然道。
“我要去突厥王庭!”
宋玉致脸上多了几分惊色,眸子里泛起了涟漪,皱眉问道。
“你去突厥王庭做什么?”
侯希白眸子里一道凶光闪过,寒意外露,冷声道。
“如今中原正逢乱世,突厥插手中原之事,搅风搅雨,从中得利!”
“我要给突厥找点麻烦,刺王杀驾,斩杀颉利可汗,使得突厥内乱,为中原一统,争取时间!”
侯希白这话一出,让宋玉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脸骇然的看向了侯希白,失声惊呼道。
“你疯了,不想活了!”
“突厥颉利可汗统率数十万骑兵,王庭戒备森严,高手无数,周围更有五千铁箭卫守护,这些人都是武尊毕玄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以一敌十,足抵挡五万大军,即使是大宗师宁道奇,也休想可以在这等情况下,刺杀颉利可汗!”
宋玉致对突厥还是有些了解的,宋缺乃是当世兵法大家,对天下各大势力了如执掌,宋玉致耳濡目染之下,受到了良好的熏陶,也懂得不少的兵法军事。
侯希白不以为意,豪气干云,眺望着北方草原,桀骜肆意,张扬豪迈,朗声道。
“宁道奇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侯希白也做不到!”
“颉利的头颅我要定了!”
宋玉致大急,十分激动,俏脸涨红,满是担忧之色,厉声阻止道。
“即使你可以突破铁箭卫的封锁,潜入了突厥王帐之中,还有武尊毕玄呢!”
“他可是一直负责守护突厥可汗的安全,你如何能在毕玄的保护下,刺杀颉利可汗!”
宋玉致不明白侯希白哪来的那么大信心,那可是五千精锐骑兵,外加大宗师毕玄,这等防卫力量,不说侯希白了,就是宁道奇和傅采林两大宗师联手,怕也是难以得手,能够全身而退就算不错了。
侯希白眉头舒展,透着几分不以为意,洒脱而又豪迈,语气大得惊人,扬言道。
“大宗师武尊毕玄吗?”
“毕玄若是阻我,一同斩杀了就是,从此天下再无三大宗师之说!”
侯希白的话,如此的轻描澹写,好像被塞外草原民族敬若天神的武尊毕玄,就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其斩杀,这让宋玉致哭笑不得,一脸无语的看着侯希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可是武尊毕玄,三大宗师之一,纵横天下数十年,威名远播,被草原人敬若神明!”
宋玉致眼睛都瞪大了,质问着侯希白,声音极大,她希望侯希白可以理智些,不要自寻死路。
“那又如何?”
“我只知道中原容不得外族猖狂,总要有人出手的!”
侯希白澹澹的回答着宋玉致,脸上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表情,格外的认真,肃穆而又伟大。
宋玉致怔怔的看着侯希白,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侯希白,无比豪迈,男儿气概,让人心动不已。
宋玉致一路跟着侯希白,也算了解侯希白的性子,懒散闲适,浪荡不羁,没个正形,总是喜欢吐槽嘲讽人,让宋玉致有时候恨得牙痒痒,不理解为什么姐姐宋玉华,会对这个江湖浪子念念不忘,牵挂不已。
如今看着悲壮康慨,豪气干云的侯希白,宋玉致总算是理解了姐姐的想法,侯希白像极了他的父亲,有着自己的坚持理想,气度恢弘,胸怀宽广,心中装着大义,不是寻常男儿可以比肩的。
宋玉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道身影,那是小混混寇仲,那个整日扬言,日后要争霸天下,纵横沙场的男人,心中突然轻松了起来,寇仲和为了中原安危,天下大义,抛弃生死的侯希白相比,没有了以往的吸引力。
第四十章 颉利身死,魔帅陨命
“我陪你去!”
宋玉致十分坚定地看着侯希白,脸上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颤抖的说出了这句话,让侯希白颇感意外。
二人一路同行,侯希白没少和宋玉致斗嘴,不知吐槽打击了多少次这个英武刚劲的少女,宋玉致没有宋玉华的温婉刚强,活泼叛逆,性子中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头,遮羞都是侯希白嘴里常说的话,让少女不知暗暗生了多少气。
只是没有想到,在知道了侯希白此行的目的之后,这位平日里对侯希白多有嫌弃的少女却一反常态,主动要求同行,一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安危,胜过世间多少无胆男儿。
侯希白目光灼灼,泛着幽幽之光,神色复杂,看着一脸坚定的少女,沉默无言,良久才展颜一笑,欣然道。
“你和玉华真的好像,性格也像,不愧是天道宋缺的女儿,都是巾帼英雄,胜过天下须眉男儿!”
宋玉致脸上不见了以往的刁蛮任性,娴静温婉,侯希白恍惚看去,几乎和宋玉华一般无二,不愧是亲姐妹。
“玉华!”
宋玉致听着耳畔传来的温柔话语,心都酥了。侯希白那轻柔的语气,温柔的眼神,深情呼唤着情人的名字,让宋玉致芳心一颤,不知怎么想的,糊里糊涂的应了一声。
“嗯,我在!”
宋玉致的声音无比的轻柔,像是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阳光暖意,让人心里都发酥,深情万种。
侯希白心神一震,回过神来,看着低头羞赧的宋玉致,不敢再继续聊下去,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但是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要擅自做主,坏了我的计划!”
宋玉致感受着侯希白的目光,俏脸一阵发烫,红通通的,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恍惚了精神,应了这么一句,实在是丢死人了。
“知道了!”
宋玉致此时的声音被蚊子声都小,也就是侯希白五感明锐,才能听清对方的话,点点头,再次催动胯下的马匹,向北方的大草原而去。
大草原地势高而平坦,地域广阔,区内有以千计的大小湖泊,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南抵阴山山脉,北达贝加尔湖和叶尼水河、额尔齐斯河上游一带。
东西较长,超过三千里,南北二干多里,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骏马,日行百里的高速,而全不歇息的赶路,且无任何障碍阻隔,没有一个月时间,休想横渡这大草原。
从肯持山至兴安岭,从斡难河到怯绿连河、阴山山脉的广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组成。黄沙浩荡的戈壁沙漠位于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区,严重缺水,成为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气候更是变化剧烈,春季多风,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干旱炎热。
在这自然风光独特的辽阔区域,最珍贵的东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条件,缺一不可。每当一地的水、草耗尽,就是转移草场,以解决饲养牲畜的问题,形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牲畜是生计,水草是基本条件,在大草原上的民族,是环绕这两要素展开你争我夺的争霸战。从匈奴开始,鲜卑、柔然和今天的突厥,此兴彼继地成为大草原的霸主,有些民族被兼并,与兼并者融合为一,有的则避难远方,其变化之速,是侯希白和宋玉致这些中土汉人难以想象。
在这情势下,能存在的民族无不悍勇成风,祟尚武力,以保障水草牲畜,故高手辈出,能人无数。但像毕玄般威慑大地,好似神明一般的大宗师存在,则是从未在大草原出现过的罕有例子。
大草原最富饶的呼伦贝尔牧场,位于阔连海和捕鱼儿海两大湖泊间,现在是草原霸主领袖颉利的根据地,。
辽阔富庶的呼伦贝尔草原,在二人蹄下扩展至地平线外的无限远处,在这被誉为游牧民族摇篮的美丽境域,大小湖泊像一面面明镜般点缀其上,长短河流交织在绿草如茵的地面,野马成群结队的纵情驰骋,处处草浪花香,置身其中,仿如陷进一个作不完的美丽梦境里。
在这里最凶猛的民族是自认为狼的突厥人,最恶的猛兽却是真狼,联群结队的觅食,单是其嗥叫声足可教人胆寒魄落。最大的两个湖是呼伦湖和贝尔湖,由乌尔逊河连贯起来,从东面流入草原,河道的位置像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般常起变化,致河水亦会不时变咸或变淡,但却渔产丰富。
远处竖立在一个小湖旁的十多个营帐,营地旁马羊成群,几个牧人悠闲地放牧,凡是以毛毡搭盖的帐房,中央隆起,四周下垂,都是突厥族牧民的帐幕,在大草原上,每个放牧的小部落,如自成一个外界隔绝的族群,消息并不流通,有时整年都碰不到外人,遇上外人时会特别好客热情,大家守望互助。
草原上最令人痛恨的是马贼,因为他们是这草原生活的卑鄙破坏者和掠夺者,不过没有马贼敢踏足这片肥沃的草原,因为这是草原霸主颉利可汗的地盘,而颉利也是草原上势力最强的马贼头子,能夺国灭族的大马贼。
侯希白和宋玉致二人在这个小部落中停留了下来,热情的牧民招待了二人,并未他们提供了一座帐篷,让二人在此休息。
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风徐起,夜凉如水,草原上的篝火还未熄灭,这是之前牧民们招待升起的,那肥嫩的烤全羊,让侯希白回味无穷,牧民们的歌舞更是格外动人,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侯希白和宋玉致孤男寡女,共处一座帐篷,二人看着那徐徐燃烧的篝火,寂静空旷,风声幽幽,月辉清冷,洒在草原上,一片洁白,让人出神。
“你在这里等我一天,如果我不曾回来,你就自己离开草原,回中原去吧!”
侯希白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牧民提供的民族服装,样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皮肤粗糙,透着红晕,这是草原牧民都有的腮红,是狂劲的风吹出来的痕迹,声音也做了一些改变,带着几分低沉沙哑,粗了许多,没有之前的清朗磁性。
宋玉致看着形象大变的侯希白,心中一阵惊奇,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易容的手艺,静静的听着侯希白的叮嘱,眼神复杂而又多变,神色中透着几分担忧和关心,低声道。
“你要今夜就去刺杀颉利吗?”
牧民模样的侯希白点点头,神色肃然,眸光坚定,压着嗓子说道。
“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我不曾归来,就说明我失手了,你立马退出草原,不要久留,不安全!”
侯希白说罢起身,就要走出帐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宋玉致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侯希白,格外的用力,修长白皙的手掌青筋暴起,不愿放开侯希白,俏脸紧紧的跌在侯希白的后背上,带着几分伤感的说道。
“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侯希白全身僵硬,不敢动弹,感受到身后少女的柔软和担忧,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拍了一下宋玉致的秀掌,安慰道。
“不要担心,我会成功的!”
说罢,侯希白掰开宋玉致的手掌,迈步走出了帐篷,身形爆射,犹如鬼魅,消失在了草原之上。
宋玉致目送侯希白远去,影子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梨花带雨,透着无尽的担忧,低声呢喃道。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如果你明天此时还未回来,我就去为你收尸,绝对不会让你葬身在这异乡,成为凄凉的孤魂野鬼。”
颉利的王帐所在,万千做毡房坐落此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部落,在这里看不到调皮的孩子,佝偻的老人,都是年轻的壮年男女,牛羊成群,篝火通明。
这个部落中驻扎了五千铁箭卫,环绕着颉利的王帐,这些精锐的战士,腰背挺拔,在营地之中逡巡穿梭,队列整齐,纪律森严,腰间挎着弯刀,背着强弓,都是以一敌十的草原勇士,凶悍勇猛,精悍锐利,目光扫过所有的角落,根本就不给人潜入靠近的机会。
侯希白此时藏身在一处帐篷中,这是一处存放杂物的空闲帐篷,不担心被人发现。
侯希白皱着眉头,眸子里闪过沉思,防卫如此森严,倒是不容易潜入,不过也难不住他,眼珠一转,就有了办法。
夜色如水,格外幽静,一对铁箭卫巡逻走过帐篷前,一只手在黑暗中伸出,将最后一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拉入了帐篷之中,整个过程就在眨眼之间,没有发出一点的动静。
侯希白眼睛泛着幽光,看着被自己控制住的铁箭卫,精神念头微微波动,这位以一敌十的草原勇士就被催眠了,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侯希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随手射出一道真气,将其击毙,在脸上抚摸了几下,样貌就发生了变化,和对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换上了对方的衣服武器,身形一闪就出了帐篷,回到了队伍之中。
侯希白跟着队伍一路前进,步入了王帐周围,在前面之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再次消失了。
王帐之中,灯火通明,此时的颉利并未休息,而是举办了一场宴会,参加的人并不多,却都是突厥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颉利身高并不高大,也算不上魁梧精悍,中等个头,长相在草原上算的上英俊,浓密的眉毛,凹陷的双眸,还算挺拔的鼻梁,双唇有些厚,整个人看上去温厚稳重,只有那眸子里偶尔射出精光,睿智凶狠,才让人清楚的认识到这是草原上的狼王,有着无人可及的威望,凶名远播,让人敬畏。
颉利的左侧坐着一位三十许的壮年,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身上披的是野麻外袍,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这是一位草原上统治众生的神魔,冷酷无情,伟岸强大,这人就是塞外大宗师武尊毕玄。
右手侧则不同,坐着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汉人,这是魔相宗宗主,魔帅赵德言,身上穿着一身中原样式的锦袍,高挺顾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带点苍白算得上好看的脸容,眼睛好像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一般,赋予了他冷酷无情的性格,这是一位无论什么事都敢亡命去干,勇于冒险的性格,给人一种阴险狡诈,阴毒狠辣的感觉,这种人绝对没有任何的原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是可怕难缠。
在这两人之下更有二十多名突厥的将领酋头人人神色傲然,纵情声色,笑容满面看着草原少女的舞姿。
侯希白收敛全身的气息,如同一个不通内功心法的草原战士,手中捧着一封密信,一路急奔,冲入了王帐之中,声音急促的喊道。
“大汗,西突厥方面传来急报,突利率领十万骑兵向着赫连堡而去,十万火急!”
侯希白嘴里说的居然是纯正的突厥语,流畅无比,甚至还带了点草原人的方言口音,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位从下在草原上长大的突厥人,流淌着草原人的血脉。
顿时王帐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止了寻欢作乐,一道道锐利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侯希白手里捧着的羊皮信件,目光中满是战意杀机。
颉利可汗神色冷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细长的眸子里闪过寒光,锋锐无比,恐怖的威严从他生身上散发开来在,沉着冷静的看着侯希白,开口说道。
“将信件呈上来吧!”
侯希白躬身应是,低着脑袋,十分恭敬,缓缓的向着颉利可汗靠近,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位样貌口音都是突厥人的战士,居然会是一位中原而来的刺客。
侯希白心中杀机凛然,却不露分毫,即使是大宗师的毕玄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在他的心神感知中,侯希白没有学过任何的武功,气息平稳,没有任何的杀气。
侯希白慢慢走到了颉利可汗的面前,将手中的羊皮信件递出,颉利伸出右手刚刚碰到羊皮信件,异变突生,侯希白身形猛地直起,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冷笑,眼睛绽放出极为璀璨的光芒,右手如同闪电一般击出,快捷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度,直接击碎了颉利的咽喉。
“咔嚓!”
颉利锐利的眼睛中透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右手捂住了喉咙,嘴里冒出了鲜血,嗬嗬的喘息着,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语,身体猛地栽倒,砸在了身前案桌上,叮当乱响,各种餐具酒具跌落一地。
“大汗被杀了!”
一位将领猛地高呼,神情骇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大胆!”
毕玄最先反应过来,身形一闪,爆喝一声,右拳击出,罡风暴烈,吹的整座王帐都呼呼作响,无数的餐具跌落地面,声音杂乱无比。
赵德言紧随其后,厉啸一声,阴柔尖锐,犹如魔音灌耳,直钻脑袋深处,探爪抓向了侯希白的喉咙,阴气森森,黑气缭绕,隐隐有着无数厉鬼冤魂在嘶吼,向着侯希白冲击而来,这是赵德言的看家本领,归魂十八爪,阴森狠辣,歹毒刁钻。
侯希白看着倒地身亡的颉利,朗声大笑,笑声盖住了所有的声音,脚下一踏,左右腾挪,闪身躲过了毕玄的一拳,出现在了赵德言的身前,澄净明亮的眼眸中透着冷冷的寒光,不带一丝温度,目光注视着赵德言的脸颊,好似利刃一般,锋芒锐利,冷声道。
“祖宗的脸都被你这种数典忘祖之人丢尽了!”
“今日我就替你祖宗出手,灭了你这不肖子孙!”
赵德言此人诡计多端,足智多谋,是突厥的国师,侍奉了三代可汗,深得颉利可汗的信任,为突厥的崛起出谋划策,贡献极大,但是对中原而言,却是作恶多端,危害极大。
赵德阳同时还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仅次于石之轩和祝玉妍,宗师圆满境界的高手,即使是毕玄也是全力施展了《炎阳奇功》才将其击败,足见实力强大,极难对付。
侯希白心中起了必杀之心,强大的心神外放,化为了一道无形的波动,牵动了赵德言的心灵精神,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一直温润如玉的手掌就穿过了他的手臂,狠狠的印在了赵德言的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赵德言胸骨尽碎,身体像是被骏马撞击一般,倒飞而出,嘴里不断的喷出鲜血,眼睛瞪大,带着几分不甘和惊惧,砸落地面,脑袋努力抬起,挣扎着看向了侯希白,嘴巴翕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脑袋就跌落,没了气息。
“背典忘祖之人,死不足惜!”
侯希白负手而立,瞥了一咽气了的赵德言,对着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了对面震怒的武尊毕玄。
第四十一章 公子射日,武尊陨落!
毕玄身上的气势极为骇人,好似无敌三界的神魔,脸色铁青,那好似太阳的眸子里满是怒火,足以将人烤化,煞气杀机充斥在整座王帐内,铺天盖地的一波波的向侯希白冲击而去,汹涌澎湃,重若泰山。
侯希白神色微动,打量着这位塞外草原第一人,纵横天下数十年,威压中原,气盖天下,即使是中原道门大宗师宁道奇,虽然在境界上不弱于毕玄,但是在战力上要稍逊三分,这位草原的无敌强者,从小就是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斗志战意都是最顶尖的,善于杀伐,勇于挑战,隐隐有天下第一人的态势。
毕玄整个人如同青铜浇筑的塑像,傲然挺拔,完美无瑕的身体,铜色的皮肤透着力量感,此时手中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一杆短矛,尖锐的矛头,隐隐还残留着暗红色,这是以往死在毕玄短矛下的对手的鲜血染红的,已经沁入了矛头之中,洗不干净了,矛头两侧开刃,寒光冷冽,锋锐无比,让人一眼看去,就感到了压抑恐惧。
毕玄看着掩饰了本来面貌的侯希白,注视着侯希白澄净明亮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他从这双眼睛汇看出了对方的十分年轻,眼睛有着勃勃生机,没有一丝的暮气,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再次变得无比冷静,开口说道。
“年轻的中原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刺杀可汗!”
“今日我唯有用你的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对于成名数十年的毕玄而言,侯希白当着他的面,将颉利可汗刺杀了,是一个天大的耻辱,必须要用侯希白的鲜血才能维护自己的威严和名声。
“我这人向来胆子很大,不过是斩杀了颉利而已,算不上什么!”
毕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眼缝中有酷烈的寒光,犹如刀剑利刃,狠狠的刮过侯希白脸庞,给人一种沉重而又危险的感觉,嘴巴张开,犹如金铁交击一般的冷硬的声音响起。
“中原人,希望你的骨头能够像伱的嘴一样坚硬,我要将你全身的骨头一一崩断,让你承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等你死后,我会带领突厥的勇士杀入中原,用百万中原人的性命祭奠颉利可汗!”
毕玄严峻的脸上满是残忍的冷意,他言出必行,只有鲜血才能让人畏惧突厥的强大,所以才会如此说,要用中原百万百姓的性命,威慑其他各族,树立突厥不可战胜的印象。
侯希白闻言,眼眸眯起,凛然的杀机从心中升起,充斥在眸子里,杀气从眼缝中冒了出来,惊天动地,心灵精神彻底放开,强大的精神念头影响了王帐内所有突厥将领酋头的精神,眼前出现无尽的修罗恶鬼,一尊无尽恐怖神秘的黑色身影在九幽血海之中浮现,讥笑一声,阴冷暴戾,充满了黑暗邪恶的气息,冲击向了这些突厥贵族的心头,让他们无比的恐惧,纷纷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抱头在地打滚。
“毕玄,你找死!”
侯希白冷声呵斥道,他本来不打算和毕玄纠缠,直接脱身而去,没想到毕玄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触犯了侯希白的逆鳞,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就让这位塞外的武神陨落,为自己的狂言承担后果。
毕玄神色更加冷峻了起来,眼眸猛地张开,一道璀璨的亮光在王帐内亮起,这是毕玄的眸光,厉喝一声,右脚向前一踏,手中的短矛向前击出,短矛好似一道闪电,划过虚空,径直向着侯希白的胸膛扎去,没有丝毫罡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却将侯希白所有反攻路线全给封死了。
侯希白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周身泛起了黑气,渐渐浓郁,将他的身体包裹了起来,眼眸也被黑气尽染,漆黑如墨,不待一丝的白色,那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天魔之眼,充斥着世上所有黑暗面的气息,阴冷,邪恶,诡异,神秘,残忍,凶狠,狡诈,毒辣,暴虐。毕玄从未见过在人的眼眸中看到过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即使是草原上最邪恶最残忍的马贼,也还保留着人正面的一些情绪。
无尽的黑气中却伸出了一只手,泛着莹莹玉光,洁白温润,在那邪恶诡异的黑气映衬下,无比的圣洁,手指蜷缩,握成拳头,掀起了无尽的骇浪,空气空间都炸裂了,一道道的黑色裂痕密布虚空,如同一张蜘蛛网,密密麻麻的,笼罩向了那根势不可挡的短矛。
短矛锋锐无比,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斩断了无数的黑色裂痕,径直撞向了那只洁白如玉的拳头。
“轰!”
罡风暴烈,整个王帐都被掀飞了,一片狼藉,无数的餐具桌椅都被吹上了天,稀里哗啦,叮当乱响的砸在了远处的草原之上,王帐的将领酋头们纷纷被狂暴的罡风击飞,口吐鲜血,脸色惨白的摔在地上,发出了哀嚎之声。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外面守卫的铁箭卫,轰隆隆,五千铁箭卫纷纷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铮!”“铮!”“铮!”“铮!”“铮!”
五千柄弯刀同时出鞘,刀身在月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组成了刀林,双眸满是煞气,杀机将天上的云团都冲散了,死死的盯着被团团围住的侯希白。
毕玄手中剧震,长矛倒回,一股无形大力冲击而来,毕玄上半身向后仰起,眼看就要被侯希白一拳击退了,毕玄脚下狠狠一踏,地面顿时震动,方圆一丈泥土翻起,这才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上半身也再次直起。
毕玄眼眸中满是战意,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让他如此激动的对手了,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色,血气翻滚,难以平息。
侯希白身影在黑气笼罩中若隐若现,那只洁白如玉的拳头上有着一颗白色的小点,这是毕玄短矛留下的痕迹,即使是那锐不可当的短矛,也只能在侯希白的拳头上留下这么一点的印记,连皮都没有划破,可谓是金刚不坏体。
侯希白漆黑如墨的眼眸,在黑气中扫过五千铁箭卫,眸子中隐隐有黑气浮现,化为了天魔王之相,仰头怒吼,狰狞恐怖,诡异邪恶,侯希白嘴巴一张,一道尖锐刺耳的魔音响起,透着无尽的阴寒之气,直冲五千铁箭卫,这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音,是一种极为诡异恐怖的音杀之术,最适合的就是清理这些修为远逊于他的杂兵。
好似镰刀割草一般,五千铁箭卫一茬一茬的倒地,脸上浮现出来痛苦却又开心的笑容,七窍流血而亡,这场景无比的阴森恐怖,让人胆寒。
毕玄脸色大变,感受着耳中传来的痛感,心神被天魔音撼动,等回过神来,左右环顾,五千铁箭卫居然尽数暴毙,无比心痛。
铁箭卫是毕玄一手训练的突厥精锐勇士,以一敌十,十分勇猛,如今居然被侯希白一道天魔音尽数抹杀,这是何等恐怖。
侯希白欣赏着铁箭卫恐怖的死相,冷酷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邪恶而又阴冷,发出了让人恐怖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桀!”
这笑声是从九幽深渊之中传来的,阴冷无比,邪恶血腥,让人心头无比的压抑,产生了一种呕吐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毕玄气血上涌,充斥在眼睛中,血红无比,如同血海修罗,周身煞气升腾,充斥在天地之间,真气涌动,翻滚不休,炎阳奇功全力催动之下,整个空间却灼热沸腾,给人一种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裸体曝晒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感觉,这等神功,简直令人感到可怖。
毕玄终于全力出手了,手中的短矛再次击出,这次和上次不同,声势暴烈无比,骇人的劲风吹动了草原的风沙,满地黄沙,遮天蔽日,好似荒漠中的龙卷风,旋转不休,卷起了无数的杂物尸体,向着侯希白席卷而去。
武尊毕玄,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威压天下几十年,纵横无敌的存在,终于展现出他犹如神魔一般无敌的风采威势,一出手,犹如天灾降临,这等恐怖的景象无比壮观雄伟,一道龙卷风,灰蒙蒙的,好似受到了毕玄的操控,无比坚定的冲向了侯希白。
侯希白周身的黑气被狂风吹动,不断的跳跃闪烁,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露出了若隐若现的侯希白身影,那双黑的可怕的眼眸没有一丝的人性,俊朗邪魅的脸上满是阴冷诡异的笑容,嘴巴张开,血腥无比,洁白的玉齿整齐划一,在这种恐怖的环境衬托下,更显阴森诡异。
侯希白此时放开了心猿意马,第二次心神完全晋入了魔道精义之中,纵情自我,极端的自我,释放出了心底最黑暗的邪恶暴戾,毫无顾忌的灭杀了五千铁箭卫,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极致的冷漠无情,好像人命在他的眼中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侯希白看着疯狂旋转的龙卷风,露出了讥讽鄙夷的神色,张口一吐,真气暴动,心神勾动了天地间无形的波动,一道红色的龙卷风升起,高速旋转,血腥无比,隐隐可以闻到刺鼻的铁腥味,让人直作呕。
两道龙卷风碰撞在了一起,相互纠缠消磨,渐渐的转速减缓,体积减小,最后同归于尽,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无数的杂物尸骸从天而降,腥风血雨一般,将人间化为了炼狱。
侯希白和毕玄同时爆喝一声,冲向了对方,地面翻滚,大地震动,两条土龙在他们身后咆哮嘶吼,短矛和拳头再次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溅,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断的响起,回荡在空旷无垠的草原之上。
毕玄的短矛有着不可思议的玄妙变化,矛头温度极高,被体内的炎阳奇功真气催动的成赤红色,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招式极尽变化,但又像全无变化,溯本归源,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毕玄周身好似环绕着十个太阳,炽热酷烈,草原都要被他晒干了,脚下的土地化为了赤土,漆黑一片,土地之上草木和杂物纷纷燃烧了起来,夜空都被烈焰染红了,红光笼罩在毕玄身上,犹如上古纵横的祝融火神,威严伟岸,暴虐残忍。
侯希白也发生了一些玄妙的变化,眼眸中的黑气渐渐消退,化为了一片白色,寒气冷冽,犹如冰霜之眼,白茫茫的,十分骇人,周身的黑气收敛,再次钻入了体内,有着淡淡的白气浮现,越来越浓,渐渐弥漫了整个天地,白雾缭绕,寒冷无比,草原之上像是分为两半,一半烈焰滔天,一半冰寒无比。
侯希白双手拉开,虚空中无形的波动化为了一张神弓,拉成了满月状,侯希白就是世间最顶尖的神射手,寒气凝聚,生成了一支支白色冰箭,依次排开,虚空凭立,侯希白捏住一根冰箭,猛地射出,迅捷无比,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直奔毕玄而去。
“叮!”
毕玄爆喝一声,手中的短矛神出鬼没,正好挡在了冰箭之上,冰箭顿时炸裂,化为了无尽寒气,向着毕玄手中的短矛蔓延,白色的寒气爬上了短矛的矛头,滋滋作响,水汽蒸腾,短矛的赤红之色好像减弱了一些,毕玄周身一轮昊日顿时熄灭,只余下了九轮大日。
侯希白嘴角扬起,无比冷静,锐利的目光再次瞄准了毕玄,右手抄起三根冰箭,无形波动化为神弓,拉弓上箭,手指一松,三道冰箭化为了流星,再次射向了毕玄。
侯希白并未停下,再次抄起冰箭,三根冰箭紧随其后,呈品字形,前后相距很短,笼罩了毕玄周身六个部位。
毕玄连连大喝,手中的短矛化为了一团光影,叮叮当当,交击之声不断响起,一根根的冰箭炸碎,化为了一团无比阴寒的白气向着毕玄冲去。
短矛矛头的赤红之色已经变为了暗红之色,温度骤降,有着白色冰霜不断蔓延,想要将其彻底熄灭。
毕玄周身的九轮大日接二连三的熄灭,砰砰砰!一连六轮大日熄灭,化为了点点光羽,隐隐能够听见金乌陨落的哀鸣之声,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毕玄脸色微微发白,鼓动着体内的真气,全力抵挡着严寒白霜的侵袭,周身气势再次猛地提升,一股和天地自然抗争的不屈意志显化,无比坚定,脚下再次踏出,向着侯希白冲去。
侯希白白色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极小的黑点,渐渐变大,犹如黑洞,无比深邃,冷笑一声,脚下连连踏出,一朵朵透明晶莹的冰莲生出,托起了侯希白的身体,向后退去,和毕玄拉开距离,抄起了最后的三根阴寒锐利的冰箭,搭弓射箭,三根冰箭化为了三条冰龙,吟啸不绝,天地震动,阴云密布,遮挡了银月。
“滴答!滴答!滴答!”
瓢泼的大雨降落,落入了烈焰之中,火势渐渐变小,最后化为了缕缕青烟,袅袅飘荡。
乌云再次散去,云散雨歇,玉盘高悬,银色的月辉再次洒落,天地之间一片清冷圣洁。
三条冰龙扑向了毕玄周身的最后的三轮大日,撕咬缠绕,吟啸不绝,三轮大日化为了三只金乌,清鸣一声,展翅扑向了冰龙,鳞片凋零,金羽掉落,哀嚎嘶吼之声不曾断绝,激荡不休。
金乌利爪抓破了龙鳞,刺入龙身之内,冰龙利齿咬住了金乌的身体,哀鸣一声,纷纷消散,白雾飘散,火光熄灭。
毕玄周身一僵,手掌之上渐渐浮现出了一层冰霜之色,沿着手臂不断蔓延,渐渐爬上了胸膛,腹部,双腿,头颅,咔咔咔咔,清脆的声音响起,毕玄奋力向前挥出自己的短矛,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整个人都被寒冰包裹住了。
短矛已经化为了冰矛,晶莹冰寒,矛尖停在了侯希白的眉心前,只差一寸,侯希白眼睛都不眨一下,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已经化为了冰雕的武尊毕玄。
晶莹剔透,月辉照耀在冰雕之上,璀璨耀眼,夺人眼球。
侯希白向后撤了一步,神色无比的复杂,环顾着狼藉的东突厥王帐,叹了一口气,轻声感叹道。
“何必呢?”
“我只是想要杀了颉利而已!”
“从此天下少了一位大宗师,让人唏嘘!”
话音飘荡在草原夜空中,随着草原的寒风一起向着远方飘去,侯希白如同鬼魅一样,消失在了原地,向着宋玉致的方向而去。
橘黄色的曦光刚刚划破了夜空,给寒冷的草原带来了几分温暖,宋玉致一夜未曾闭目,双臂抱腿,静静的看着帐篷外的天空,度日如年,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可以在一天时间到来之时,第一眼就看到那个俊朗豪迈的身影。
第四十二章 无上大宗师,玉华展锋芒
侯希白一身白衣,不染尘埃,披着金色的霞光,缓缓迈步而来,从地平线升起的地方出现了,如同太阳神一般,俊朗神圣,伟岸威严,身上已经没有之前大战时的煞气,温暖和煦,让人不由的想要靠近他。
宋玉致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凝神屏气,生怕这是幻觉,手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袭上心头,英气勃勃的俏颜上渐渐绽放出了璀璨的笑容,莹白色的皓齿整齐无比,笑声如同银铃动听悦耳,格外的欢快,明眸动人,满是泪光,晶莹璀璨,激动的站起身来,修长有力的双腿大步迈开,疯了一般的向着侯希白冲去。
宋玉致义无反顾的撞进了侯希白的怀中,小拳头狠狠的捶打着侯希白的胸膛,砰砰作响,小脑袋紧紧埋在了侯希白的胸膛之上,一抹湿润浸湿了侯希白的衣衫,压抑低沉的哭声在侯希白的耳边响起。
侯希白神色一僵,脸上带着几分苦笑,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臂将其揽在了怀中,轻轻拍着宋玉致的娇背,安抚着少女激动的情绪。
“没事,别哭了!”
“这可不是宋二小姐的风采!”
“呜呜呜!”
宋玉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天知道,她这一夜是如何过来的,无比的黑暗,不见一丝星光,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太阳升起,心绪激动澎湃无法抑制,没有了以往的坚强,无比的脆弱,只想无所顾忌的宣泄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宋玉致双臂紧紧箍着侯希白的腰背,久久不愿放手,尽情的哭泣着,梨花带雨的,格外动人。
不知过多长时间,牧民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起来劳作了,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草原民族从不扭捏,对这对中原年轻人的拥抱都是充满了善意祝福,没有任何的取笑。
宋玉致听到牧民的笑声,终于回过神来,羞涩涌上了心头,暗暗懊悔自己不该失态,如此不矜持,慌忙松开了紧紧抱着侯希白的手臂,在侯希白的怀中钻了出来,带着小脑袋,耳垂上晶莹剔透,透着粉红色,小脚有些躁动,碾着草地,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侯希白微微摇头,轻笑一声,对不敢抬头的宋玉致说道。
“洗漱一下,我们该回中原了!”
宋玉致闻言,这才抬头瞥了一眼侯希白,见他神色如常,羞赧之心这才澹了几分,手指撩了一下眼前的乱发展,左右瞥了一眼,这才压着嗓子,低声问道。
“你事情办的怎样了,可是成功了?”
侯希白点点头,云澹风轻,看着喜笑颜开的宋玉致,低声说道。
“很顺利,颉利已经身死,毕玄也陨落了,草原将要乱上一阵,足够中原喘息的了!”
宋玉致闻言,秀眸睁大,震惊的看向了侯希白,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毕玄也死了?”
宋玉致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显得有些尖锐,显然是心中激荡所致。
毕玄是何人,天下三大宗师之一,被世人誉为武尊,修为高深,实力强大,即使是中原各派的高手都不得不对其钦佩有加,是塞外人的信仰,如同神魔一般无敌的存在,居然陨落了,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定会造成轰动的。
即使毕玄陨落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宋玉致都没有质疑侯希白说谎,不知为何,她心中无比的信任侯希白,哪怕他说三大宗师都陨落了,宋玉致也深信不疑。
“嗯!陨落了!”
侯希白带着浅浅的笑容,应了一声,看着眼睛还泛着微红的宋玉致,伸手帮她捋了一下再次耷拉下来的乱发,别到了耳后。
宋玉致俏脸瞬间就变得的红彤彤的,眼睛无比的明亮,有着晶莹的光芒闪耀,俏生生的看着侯希白,娇声道。
“那可是大宗师,没想到居然也败在了你的手中!”
侯希白收回手臂,唏嘘叹息,仰头看向了颉利王帐的方向,幽幽道。
“我本来没打算杀毕玄,只是他自己作死,口出狂言,要用中原百万百姓之血,祭奠颉利!”
“虽然我念在他修成大宗师之境不易,不忍杀他,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他如此作为,只能痛下杀手,将他打杀了!”
大宗师境界实在是太难成就了,天下练武之人中只有寥寥几人,何等的难得,每一个都是传奇,智慧过人,让江湖多了璀璨,如果不是必要,侯希白绝对不会将他们打杀了,大宗师陨落是江湖武林的巨大损失,即使是侯希白也会感到可惜。
此时,太阳升离地平,其道大光,彻底照亮草原,新的一天开始了。
侯希白和宋玉致没有在草原停留,骑着侯希白买来的那两匹驽马,径直南下。
二人刚刚回到中原,突厥颉利可汗被刺杀,武尊毕玄陨落的消息,就爆炸一般的传开了,引得无数人议论。
首先,受到了颉利支持的刘武周等枭雄纷纷大惊,没有了突厥的支持,他们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天下变动,极有可能陨落在时代的潮流中。
李阀也是连忙调整对策,唐国公李渊和几个儿子不知商量了多少次,甚至和佛道两教多次讨论,为接下来的时局变幻做应对。
不过相比于颉利可汗被刺杀,草原上乱成了一团乱麻,毕玄陨落更受到练武之人关注,这可是塞外守护神,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什么样的人居然可以将他击败斩杀,有人亲眼看到了毕玄的尸体,犹如一块万年寒冰凋刻而成的凋像,依旧屹立在东突厥的王帐原本的位置上
那阴寒的冰凋即使在太阳的照射下,依旧不化,有人大着胆子伸手触碰了毕玄的尸体,瞬间也被冻成了冰凋,生机尽无,十分可怖。
天下人纷纷猜测和毕玄交手的神秘人,应该是修炼了至阴至寒的内功心法,开始纷纷细数天下阴寒功法,首推的就是宇文阀的《冰玄劲》,这门功法极为阴寒,可以将人冻毙,阴寒歹毒,但是即使是宇文阀阀主宇文伤,将《冰玄劲》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依旧不过是宗师圆满之境,根本就不是大宗师毕玄的对手。
更何况,武尊毕玄的内功心法《炎阳奇功》乃是天下都数得着的至阳至刚的功法,酷烈炙热,刚勐霸道,专门克制至阴至寒的内功。
那位神秘人能够用阴寒功法将毕玄冻毙,境界修为上至少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之境,甚至是还要胜过毕玄的境界,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静念禅院,大雄宝殿后堂之中,道门大宗师宁道奇,静念禅院主持了空和尚,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弟子师妃暄,还有四位须发皆白,一脸老态的四大圣僧,齐聚一堂,众人面色凝重无比,眼眸中满是精光闪耀,压抑沉闷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毕玄陨落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一直不曾露面的梵清惠都下山了,一位大宗师被人活活冻毙,这代表着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明白。
“天下出现了大宗师境界以上的高手,无上大宗师,那可是只差一线就可破碎虚空的存在,即使是燕飞和天师孙恩复生,都不能将其斩杀!”
数百年前,天师孙恩可是将《黄天大法》修炼到了黄天无极的境界,至刚至阳,修为臻至了无上大宗师之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威压天下近百年,后来借助燕飞之力,一同破碎虚空,成为了神话传说,当今天下再次出现了这种无敌的存在,让佛道两教无比的紧张,如果这人参与到了天下争霸之中,必然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巨大的影响。
宁道奇神色莫名,眼眸中的纯真明净,也消失不见了,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位列三大宗师之一,是世间顶端的存在,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出现了一位无上大宗师,实力可以斩杀毕玄,必然也可以斩杀他,让宁道奇心中升起了危机感,体内血液隐隐沸腾,久违的兴奋感涌上心头,这天下更加的热闹了,无上大宗师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破碎虚空不再是虚幻无望的。
四大神僧宝相庄严,四人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泛起了波澜,即使是他们修心近百年,依旧为无上大宗师的出现感到了震惊,无上大宗师,只要得到了一点机缘,就可破碎虚空而去,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佛陀菩萨,这种人已经不是靠着人数就可以对抗的。
梵清惠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依旧青春常驻,艳丽秀美,容颜清妍,不比如今备受追捧的弟子师妃暄逊色,甚至还因为岁月的沉淀,多了几分成熟的风情,风采更胜一筹,一身灰色的僧袍,双手合十,透着虔诚,星眸动人,明亮清澈,声音无比的清脆,犹如少女一般,悦耳动听,开口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加快计划脚步,让李阀早日统一天下,成就霸业,才能减少变数,不会让我们佛道两教的受到影响!”
众人对视一眼,精光大作,纷纷点头,对梵清惠所说没有意见,为了减少波折,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力支持李阀,加快统一天下的步伐。
梵清惠见众人没有意见,秀眉微展,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瞥了一眼宁道奇,其他人都好说,宁道奇可是道门大宗师,如果在此时出言反对,就说明道门有了不同想法,那佛道两教的合作极有可能会作废,必然会让李阀天下的大业受到影响。
梵清惠收回了目光,稍稍沉吟片刻,星眸之中闪烁着慧光,这位慈航静斋斋主是佛道两教中出名的智者,精于谋划,当年的隋文帝杨坚能够顺利建立大隋,也有她在背后支持。
杨坚小时候在佛寺中长大,小名那罗延,意思就是金刚,可见与佛门有多大的渊源,也正是这个原因,被慈航静斋选中,支持他成为了天下之主,佛教也随之大兴。只是随着杨坚在位日久,发现了佛门过于势大,对天下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这才开始遏制佛门发展,甚至到了杨广继位之后,更是对佛门大肆打压,这才引起了佛门的反击,使得大隋二世而亡。
梵清惠沉思之后,胸有成算,带着自信的笑容,容光艳丽,动人心魄,可惜的是在场都是佛道两教最顶尖的人物,早就参透了情爱,不再对女色动心,心中只有大道,心坚如铁,难以撼动。
“如今瓦岗寨已经落败,王世充也是日落西山,大不如前,李阀占据了长安,击败了窦建德,收拢瓦岗寨不少的将领人马,很快就可以统一北方!”
“巴蜀的独尊堡堡主乃是武林判官解晖,我即日南下,劝说解晖放弃抵抗,归顺李阀,只要李阀击败王世充,得到洛阳,即可收复巴蜀,大势顿时就会明朗,即使是岭南宋阀也难以抵挡李阀!”
岭南宋阀,宋家山城,宋缺见到了从草原回来的侯希白,得知了他的壮举,心中振奋,和侯希白山商量过后,岭南大军终于出动了。
宋缺不愧是当世兵法大家,沙场纵横,智计百出,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岭南大军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在宋缺的统率下,秋风扫落般的击败杜伏威,萧铣,李子通,辅公佑等人,几乎有一统中原南方之势。
这让刚刚跑到了江南,准备大展宏图的寇仲傻眼了,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再想着争霸天下,还是先做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吧,投靠了宋阀,领军作战,倒是战绩彪炳,一时间成了宋阀最看重的外姓大将,深受宋缺的信重和欣赏,对其倾囊相授,刀法,兵法,毫不藏私。
李世民也在这时候攻破了洛阳城,李神通击溃了朱粲,李靖打败了刘武周,梁师都,高开道等北方义军,李阀了中原北方。
宋阀和李阀南北对峙,巴蜀独尊堡夹在了中间,成了天下的焦点所在。
梵清惠孤身入巴蜀,拜访了武林判官解晖,劝说他归降李阀,助李阀统一中原。
当年,梵清惠行走江湖之时,艳压群芳,受到了无数江湖少侠的追求,解晖就是其中一人,就是天刀宋缺也为之着迷。
只是后来,宋缺看出了梵清惠心中并无男女情爱,只是将这些当做了红尘炼心,顿时大怒,挥剑斩情丝,回了岭南,娶了一个极丑的女子为妻,生儿育女,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刀道和建立汉统天下两大志向之中,再不受情爱影响。
解晖面对昔日的梦中女神,十分的犹豫,一面是自己的八拜之交,生死兄弟,一面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左右为难。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谢晖最后还是决定,为了女人,背叛兄弟,准备投降李阀,让梵清惠无比的欣喜,带着好消息回了李阀。
独尊堡,一栋二层绣楼。
宋玉华身穿华服,温婉典雅,落落大方,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柄圆月弯刀,秀眸明亮,静静的听着一位劲袍男子的汇报。
“堡主,已经答应了梵清惠的请求,准备将巴蜀献出,归降李阀!”
宋玉华无比的平静,如同浩瀚深邃的大海,让人无法捉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玉容妍丽,风姿绰约,温声道。
“我知道了!”
“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做?”
劲袍汉子是独尊堡的一位护卫统领,是宋玉华的收服的手下,这样的人独尊堡还有不少,这些人遍布巴蜀的上上下下,宋玉华已经将解晖架空了,只是解晖如今还不知道罢了。
这几年,解晖因为解文龙身死,性情大变,对手下人极为苛责,动不动就取人性命,惹得人心浮动,离心离德,纷纷投靠到了宋玉华的麾下。
“时机已到,如今独尊堡也该换个主人了!”
宋玉华声音极为悦耳,右手握起了桌上的圆月弯刀,起身而立,向着楼外走去,气势磅礴,惊人至极。
这位护卫统领先是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激动的紧随在宋玉华的身后,向着独尊堡主堂而去。
宋玉华脚步坚定,神色冷澹,手中的圆月弯刀已经出鞘,寒光冷冽,护卫头跟在宋玉华身后,一路前行,中间不断有人加入队伍,跟在了宋玉华的身后,所有人都神色坚定,眼神凝重,不发一言向着主堂而去,队伍不断扩大,不一会的功夫,队伍就变得就浩浩荡荡,无比庞大了。
宋玉华身后跟着数千人,队伍整齐,步伐坚定,来到了主堂之前,宋玉华停住脚步,一挥手,身后的数千人,顿时散开,将主堂团团包围住了,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来,杀气凛然,肃穆无比。
宋玉华神色复杂,目光看向了正堂之中负手而立的解晖,思索片刻,脚步迈动,向着正堂之中走去,护卫统领连忙阻拦,躬身说道。
“少夫人,不可冒险!”
宋玉华神色冷冷,清冷高贵,眸光如利刃一般锋利,红唇轻启,坚定的说道。
“让开,总要做一个最后的了结的!”
宋玉华此时心中平静无比,心如冷月,清冷空明,精神不断的拔高,渺渺杳杳,玄妙非常,秀掌紧握圆月弯刀,在即将踏入主堂之前那,突然停住了脚步,回眸一笑,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少夫人这个名号,我不喜欢!日后称呼我大小姐!”
“喏!大小姐!”
数千人俯首,异口同声应道,声音洪亮整齐,震动天地,十分壮观。
第四十三章 星河璀璨,风华绝代
宋玉华一声轻笑,十分满意,风华绝代,锋芒尽显,跨步进入了主堂之中。
谢晖坐在上方,脸色铁青,阴沉无比,头顶之上有着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仁义礼信。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笔锋刚劲,一眼看去,锐利的锋芒扑面而来,这是当年独尊堡建立时,天刀宋缺提笔所写,融入了天刀刀意,大气磅礴,气势雄浑。
宋玉华站在主堂之中,仰头看着这块牌匾,专注无比,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不发一言。
谢晖脸色漆黑无比,眼眸眯起,狭长无比,寒芒从眼缝中透出,看向了自己这位儿媳,眸子里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满是冷意,声音极冷的说道。
“我没想到自己的儿媳居然如此了不起,暗中笼络了大半将领,我这个独尊堡堡主都毫不知情,被蒙在鼓里,成了傀儡!”
谢晖脸上挂着冷峻的神色,声音无比的寒冷,透着杀意和煞气,这位武林判官威震巴蜀几十年,不是没有遇到过挑战者,都被他用强大的实力镇压了,没想到最后却栽到了自己儿媳的手中。
“玉华,你不愧是天刀宋缺的女儿!”
“当年我还以为你温婉乖巧,和宋兄不同,如今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谢晖提到宋缺之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当年和宋缺生死与共,共同闯荡江湖,宋缺多次救他性命,这才成了八拜之交,如今他却背叛了宋缺,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心中没有解晖的女人,慈航静斋的梵清惠。
宋玉华目光从牌匾之上收回,眸光清冷凝聚,带着锐利的锋芒,看向了解晖,冷声道。
“你看错了我!”
“父亲也看错了你!”
“正好扯平了!”
宋玉华的话极为理智,没有指责解晖背叛了宋阀,只是平静的说出了事实,不存在对错,立场不同而已。
解晖闻言松了一口气,心中原本还有些的愧疚彻底消散了,眼神坚定无比,寒光闪耀,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前了走了几步,和宋玉华相对而立,目光看向了主堂外包围的人马,神色有些复杂的问道。
“闲话已经说完了!该谈论正事了!”
“你带着这么多人包围了主堂,想要做什么?”
宋玉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这些人原本都是解晖的手下,如今却投靠宋玉华,包围了原本的主君,其中发生了什么,无需多言。
“请解堡主你弃暗投明!”
宋玉华转过头来,目光湛湛,无比明亮,十分认真的说道。
“弃暗投明,谁是暗,谁是明?”
解晖发出了一声嗤笑,讥讽的看着宋玉华,带着几分不屑,对于谁是暗,谁是明,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
“李阀是暗,宋阀是明!”
宋玉华对解晖的反应不以为意,极为认真的解释着明暗,她是从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真诚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
解晖仰头大笑,笑声极为放肆,甚至腰身都笑弯了,伸出了右手,手指指着宋玉华,怒声质问道。
“凭什么?”
“你说李阀是暗,宋阀是明,就是对的?我偏认为李阀是明,宋阀是暗!”
宋玉华脸上浮现了一抹失望之色,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千古至理,解晖和宋阀明显不是同一路人,即使面临如今的绝境,也依旧固执己见,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不愿回头。
“汉统是明,胡人是暗!”
“所以宋阀和李阀,谁是中原正统,不言而喻!”
宋玉华深深的看了一眼解晖,无比认真,声音并不大,却振聋发聩,让解晖的笑声都停了下来。
解晖听到此言,全身一震,瞳孔扩散,没有了之前的讥讽笑意,多了几分异样,最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沙哑的说道。
“这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解晖从年轻时候,就极为钦佩宋缺坚持汉统的做法,他也是汉人,是华夏儿女,是中原土生土长的男儿,怎么可能不对作威作福的胡人感到痛恨,只是如今他却忘记了初心,被梵清惠说动,准备投降李阀,这已经是数典忘祖的行为了。
“今日你已经占据了大势,他们都是你的人了,我一个孤寡老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解晖目光越过了宋玉华,看向了主堂之外的的独尊堡人马,这些原本都是的手下,如今却将手中的刀剑对准了他,着实让人感慨。
宋玉华没有以大势压人,无比的平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圆月弯刀,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柔情万种,声音缥缈空灵,心神晋入了圆月心境,清冷空明,猛地抬头,目光顿时化为了刀剑,锐利无比,放声道。
“他们以往都是你的臣属,自然不能对你动手!”
“今日,我不欺你,就用手中的弯刀,定高下,分胜负,胜者留,败者走!”
宋玉华此时和往日完全不同,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青丝洒落在身后,不断飘动,手中的弯刀抬起,指向了谢晖,刀意冷冽,刀气锋锐,骇人至极。
解晖闻言一愣,心神一阵恍惚,呆呆的看向了宋玉华,好似产生了幻觉,此时立在他身前的是他敬佩了一生的结义兄长,天刀宋缺,锋芒毕露,气吞山河,气势磅礴,大气雄浑。
“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解晖轻声道,眼眸中露出了复杂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镔铁铸就的一对判官笔提起,笔尖寒芒冷冽,无比锐利,真气吞吐不定,发出咻咻之声,刺破了空气,格外的骇人。
“不过,你真认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我解晖也不是浪得虚名,整个南方除了天刀宋缺,谁敢放言,胜过我手中的这对判官笔!”
“若是没有这一身的武艺,我如何可以称霸巴蜀,建立独尊堡,被巴蜀之人敬仰臣服!”
武林判官解晖就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老牌宗师高手,威震巴蜀,纵横几十年,屹立不倒,就可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大了。
宋玉华并没有被解晖的话影响到,她此时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心神感知无比敏锐,精神无限拔高,念头和手中的弯刀合为一体,发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共鸣,频率相同,无比的熟悉,不分彼此。
“我不知道能否胜过你,只是我心中有一个想法,想要试验一下!”
“什么想法?”
解晖露出了不解之色,目光看向了神色有些奇怪的宋玉华,眉头微皱,出声询问。
“如果我用手中的圆月弯刀胜过了你,是否有资格,可以将名字刻在父亲的磨刀石上!”
解晖闻言微怔,眸子里精光闪烁,露出了惊色,目光灼灼看向了宋玉华,他第一次知道,眼前的宋玉华居然还有这样野心,即使是他解晖也没有资格将名字留在宋缺的磨刀石上,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名震天下顶尖高手,最次的也是宗师圆满之境,修为比解晖更甚几分。
解晖笑了,笑得极为畅快,好像恢复了以往武林判官的风采,豪迈爽朗,高声说道。
“绝对有资格!”
“我解晖虽然没有资格将名字留在磨刀石上,但是你只要用手中的弯刀胜过了我,绝对有资格名列其上!”
解晖这话不是虚言,他虽然实力差了几分,不能将名字登上磨刀石,但是如果有人可以击败他,实力确实足以登上磨刀石,他就像是磨刀石的衡量标准一般,只要击败他,就可以上榜。
“这就好!”
“那我今日就要将名字刻在磨刀石上!”
宋玉华放心了,灿烂的笑了起来,妩媚而又圣洁,手中的圆月弯刀一挥,一道刀气,凝练无比,破开了空气,斩向了解晖,好像是在打个招呼,礼节性的一击。
解晖神色坚毅,冷峻无比,眸子里多了几分慎重之色,凝重的看着冲到眼前的刀气,这刀气凝练精纯,不可小觑。
这等精纯凝练的刀气,非刀法大家不能练就,这充分说明了宋玉华的实力,刀法精湛高明,已经自成一家,可以称得上是刀法大家,对面这等高手,即使是解晖也不敢松懈分毫。
这也是宋玉华的挥出这一刀的用意,提醒解晖全力以赴,不可大意,不然她胜之不武。
“玉华,你性情也像极了你父亲,无比高傲!”
解晖人老成精,心机深沉,自然明白了宋玉华的用意,所以才会如此说,宋玉华是担心他大意落败,不足以验证自己的实力,影响自己登上磨刀石,这等高傲的性情,简直和宋缺一模一样。
“虎父无犬女,果然有道理的!”
解晖嘴里说着话,手中的判官笔向前一点,一道劲风刺破虚空,点在了凝练的刀气之上。
“砰!”
劲风和刀气化为了点点星光,飘荡在了空气中,隐而不见了。
宋玉华不以为意,刚刚那一刀只是试探,打个招呼而已,并不代表自己的真实实力。
宋玉华心神沟通手中的圆月弯刀,刀身轻颤,发出阵阵嗡鸣声,刀气如同利齿一般,撕裂了空气,猛地斩出,一轮残月升起,月辉洒落,清冷无比,圣洁的白光如同匹练一般,划过虚空,斩向了解晖的头颅。
解晖心神提起,凝神屏气,眼眸收缩,目光锐利,犹如鹰隼,手中的判官笔猛地挥出,银钩铁画,纵情挥舞,像是大诗人,大文豪,挥笔泼墨,将眼前的空间当做了纸张,真气为墨,横竖撇捺钩,永字八法施展而出,笔尖纵横,点向了那匹练一般的银辉。
相传,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用几年的时间,专门写“永“字。他认为,这个字具备楷书的八法,写好“永“字,所有的字都能写好。以后,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又将这“永字八法“传给虞世南,再后来,经过很多书法家一直传了下来。
永字八法讲究: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钩为趯,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仰横为策,起笔同直划,得力在划末;长撇为掠,起笔同直划,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落笔左出,快而峻利;捺笔为磔,逆锋轻落,折锋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
解晖作为笔法大家,自然书法精湛,将永字八法融入了判官笔法之中,威势无穷,精妙绝伦,即使是天刀宋缺都对其笔法赞赏有加。
“啵!”
一声轻响,好像是泡沫被戳破后发出的声音,刀光散尽,劲风隐匿,一招比试,难分高下。
宋玉华心神无比专注,眸子一片空洞,根本就没有看向眼前的解晖,她只是在施展自己心中的刀法,不关心对手是谁,也不在乎对方如何应对。
残月升起,月到中天,化为了一轮圆月,洁白如玉,圆满如盘,洒落了一地的银辉,照亮了整个夜空,刀光更加璀璨明亮,将原本有些暗色的主堂整个照亮了,却没有给人任何温暖的感觉,刀光寒冽,清冷阴寒,空气中都凝聚了无数的小水珠,甘露滴落,好似下起一场小雨,刀法精妙至此,已经算是神乎其神了。
解晖神色凝重无比,眸子猛地睁圆,如同鹰隼发现了猎物,手中判官笔,书写出最华丽的文章,墨香芬芳,隐隐弥漫在空气中,字字珠玑,花团锦簇,好像一下踏入了春天的花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绚烂多彩,艳丽无比。
“叮!”
圆月弯刀和判官笔发生了一次轻微的碰撞,金铁交击,有着火星迸溅,金红色的火星一闪即逝,刀剑再次分开,二人同时后撤一步,拉开了一丈距离,四目相对,眼中的锋芒交汇,犹如刀剑碰撞,心灵深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是二人的气势精神在比试对撞,惊险之处丝毫不亚于真正的比试。
二人眼眸汇总泛着莹光,心灵精神难分高下,同时清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玄武岩的石板纷纷碎裂,乱石飞溅,射向了对方,声势骇人,无比强大。
宋玉华身形鬼魅,左突右闪,躲过了所有的乱石,出现在了解晖的面前,星空中的圆月落下,化为了一轮红日,昊日初升,其道大光,由至阴至寒的太阴星化为了至阳至刚的太阳,阳光璀璨,金灿灿的,耀眼无比。
解晖面对如此璀璨的刀光,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眸,眼前一片漆黑,解晖心神却提升到了一种从未达到过的境界,无比敏锐。此时的解晖,面对着从未有过的困境,没有视线,刀光锋锐,眼看就要被那璀璨的刀光斩杀,他却化为了先贤圣人,手中的判官笔书写出了光耀万古的经典。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做《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璀璨的文章照亮了岁月长河,璀璨的昊日孕育了万物生灵,两者撞击在了一起,那璀璨的光芒,是从未见过的,这是生命之光和文明之光的碰撞,碰撞之后产生的光芒无比耀眼,让主堂外关注此战的众人纷纷移开了视线,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根本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当!”
激烈的碰撞,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这声音有着奇妙作用,传到耳中,智慧大增,心灵温暖,着实神奇无比。
宋玉华发出一声清啸,清脆悦耳,犹如风铃碰撞,好似清泉叮咚,让人心中无比清净安定,娇媚的玉容俏颜,浮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手中的圆月弯刀再次挥动,精妙无比,沿着无比玄妙的角度,划向虚空,斩落而下。
日月轮转,阴阳转换,日月同时在地平面高高跃起,一跃三千丈,一道璀璨辉煌的星河张开,群星闪耀,数不胜数的,日月融入其中,毫不起眼,银河绚烂,如梦如幻,宛若天倾,向着人间倾泻而下,轰鸣不绝,天地震动。
无比璀璨绚烂的光芒闪耀,这等精妙清绝的刀法,已经不似人间的刀法,这是九天之上的神明才能斩出的一刀,无比惊艳,梦幻绚烂,璀璨耀眼。
面对这等璀璨惊艳的刀法,解晖怔在了原地,手中的判官笔颓然跌落,砸在了石板之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解晖脸上浮现了一抹解脱之色,眼睛中有着璀璨星河映照,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那方星河永远留在了眼眸之中,闭目等死。
劲风划过,刀气冷冽,一缕青丝飘落,刀光停在了解晖的脸前,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宋玉华周身气势雄浑,无比豪迈,脸上却是神色淡漠,冷若冰霜,恢弘的气势,清绝的气质,造成了巨大的反差,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让人倾慕。
第四十四章 玉华斩牢笼,公子劝圣僧
解晖没有等来永久的黑暗,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颓然叹息,缓缓说道。
“一代新人换旧人!”
“江湖催人老,时光不饶人,你赢了,我败了!”
宋玉华闻言,收起了手中的圆月弯刀,朴实无华,哪里还有刚刚的璀璨光辉,刀身入鞘,寂静无声。
“我本以为你的刀法是圆月弯刀,刀意清冷髙洁,刀法小巧精微,与天刀截然不同!”
“但我还是小瞧你了,你真正的刀法是星河刀法,群星璀璨,银河绚烂,飞流直下三千丈,气势恢宏,大气雄浑,招式精妙,精巧入微,不逊天刀分毫!”
“日月为星,三光汇聚,果然不愧是宋缺的女儿!我儿文龙确实配不上你!”
解晖感慨莫名,谁能想到眼前温婉大气,清绝秀美的女子,居然能够击败他这位威震巴蜀的武林大豪。
“此战过后,你怕是要名震天下,名字足以刻在磨刀堂中了!”
解晖感慨莫名,冷峻的眼眸中还有着震撼之色,对方的刀法惊艳清绝,精妙辉煌,让他如今依旧难以平息心中的情绪。
宋玉华神色淡淡,突然对磨刀堂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没有了兴趣,她用自己的刀法击败了解晖时,心灵就已经发生了蜕变,臻至了宗师圆满之境,精神圆满,产生了明悟,她已经不是笼中鸟,金丝雀了,凭借手中的圆月弯刀,即使是天刀宋缺也不能操控她的人生了。
“无所谓了,我已经将磨刀堂从心中斩去了,不在意是否可以将名字刻在磨刀石上了!”
“真正的强者根本不需要其他人认同!”
宋玉华神色轻松无比,好似挣脱了身上所有的束缚,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好像整个人都升华了。
“强者,不要他人的认同吗?”
解晖低声感叹道,低着脑袋,若有所思,神色多了几分释然,抬起头看向了宋玉华,沉声道。
“你赢了,杀了我吧!”
宋玉华并没有如此做,转身向后走去,走出了主堂,没有理会身后错愕的谢晖。
谢晖整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神色肃穆,正色走出了主堂,一人独自面对着数千人的刀剑相向,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沉稳而又坚毅,从容不迫,展现了一位武林大豪的风采气度。
宋玉华一挥手,身后的战士们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宋玉华看着惊讶的谢晖,笑着说道。
“你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解晖毕竟是宋玉华名义上的公公,宋玉华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所以才放解晖离去。
解晖深深看了宋玉华一眼,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都尽收眼底,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独尊堡,迈步沿着让开的道路离去。
大石寺,大雄宝殿后堂之中,数位江湖大名鼎鼎的高手汇聚一堂。
坐于中间位置的是四位须发皆白的老僧,宝相庄严,慈悲智慧。
三论宗的嘉祥大师皮肤光滑,鹤发童颜,眉头足有两寸长,耷拉着眼睛旁边,身披金红袈裟,眸子温润平和,透着和善,盘膝坐姿蒲团之上,右手竖起,一手搭在腿上,最令人瞩目就是他的右手食指,光滑温润,细腻如玉,泛着莹莹之光,这是嘉祥大师将一指禅功夫修炼到了圆满境界后才特征,这根食指金刚不坏,无坚不摧,可以算得上是舍利一般的存在。
“这次多亏了梵斋主,劝说了独尊堡归降,这才南北之争已经占据了先手,宋阀怕是要被动了!”
华严宗帝心尊者肤色暗黄,好似寺庙中的金身佛像,威严肃穆,苦大仇深,眉眼耷拉着,脸上带着几分冷意,眸光锐利,锋芒毕露,精光闪耀让人不敢对视,身形枯瘦,矮小,身上的袈裟显得格外的宽松,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手边有着一根足有手臂粗细法杖,沉重无比,手掌紧紧握着法杖,手背上青筋暴起,格外的用力。帝心尊者也不说话,十分沉默,脸上浮现出沉思之色,眉头紧皱,不动声色的听着众人的讨论。
禅宗四祖道信大师性情开朗,为人诙谐,最是活泼,身形中等,不胖不瘦,略显老态,矍铄的脸上带着皱纹眸子中满是温和,目光柔和,让人如沐春风,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莹莹眸光看着众人讨论,频频点头,深表赞同,显然是一位极好相处的人。
“确实如此,梵斋主居功至伟!”
天台宗智慧大师神色淡淡,眼眸微微眯着,眼缝汇总有着智慧之光上闪过,身形在四大圣僧中最是高大,甚至算得上健壮魁梧,脸颊也是比正常人大上一圈,颧骨高高鼓起,面容凶横,一脸的凶肉,鼻子微微有些向左歪着,嘴巴极大,血盆大口,这样一位绿林好汉的模样,不知怎么会拜入了佛门,成了一代圣僧,实在是浪费这幅天生响马巨寇的好面相。
但就是这位五大三粗,长相凶狠的老僧,却是四大圣僧中最富有智慧之人,是佛门智囊一般的存在,见解深刻,智计百出,和样貌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我们需要警惕解晖反复!”
“毕竟解晖和天刀宋缺是八拜之交,有着生死交情,情谊深厚,哪怕此时答应了我们弃暗投明,归顺李阀,也极有可能会因为宋缺再次反悔!”
梵清惠等人点点头,十分赞同,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天刀宋缺是一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小觑这位天下第一用刀大家,对他无比的忌惮。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宋缺坚持汉人血统,对佛门这些胡教有些排斥,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支持李阀,而是会欣然支持宋阀。可惜宋缺实在太固执,对汉人正统血脉十分坚持,对佛教这些外来教派也不太喜欢,这是宋缺最大的缺陷,也是他最让人敬佩的地方。
人可能不会认同坚持他人所坚持的初心,但是也绝对不会嘲笑坚持初心的人,这样的人心志坚毅,一往无前,让人钦佩。
侯希白坐在大石寺大印和尚的身边,默默无闻,没有多少的存在感,即使是大印和尚作为道信大师的晚辈,在这样的场合中也是插不上几句话,地位辈分都要和这几人差了不少。
“宋缺此人我还是了解的,一旦认定了一件事,绝对不会后悔!”
“如果他知道了解晖背叛了他,定会出手斩杀解晖,绝不容情!”
梵清惠眼眸中泛起了淡淡涟漪,回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年宋缺慧剑斩情丝,决绝无比,当机立断,让她印象无比深刻。
这位年过半百了的慈航静斋斋主,容貌秀美,风华绝代,身上灰色的僧袍不能遮掩梵清惠半点风采,不愧是上个时代艳压群芳的仙子,岁月对她格外的垂青,只看容貌,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侯希白细细的感知着四大圣僧和梵清惠的身上的气息和精神波动,揣摩着他们的功法,在自己的脑海中进行推演在,无数的虚拟身影不断的修正修炼,一次次的试错,一次次的修正,不过短短的片刻功夫,就将几人的修行功法推演了出来,融入了自身,使得周身气息越发圆满无缺,只是四大圣僧和梵清惠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侯希白表面一副肃穆庄严的样子,佛门后起之秀,心中却是无聊的很,根本就懒得听他们的商议,百无聊赖的等到了这场大佬会议结束,已经是深夜了,银月高悬,星辉璀璨。
侯希白走出了后堂,在月辉的照耀下,伸了一个懒腰,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抱怨的吐槽道。
“不论哪个时代,这些大人物都喜欢开会,大会小会一大堆,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浪费时间!”
侯希白踏着月光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禅房,而是向左一拐,去了另一处地方。
“咚咚咚!”
刚刚回到禅房,还未歇息的道信大师听到敲门声,为之一愣,起身开门,看到了侯希白,神色多少浮现了一丝讶异,对他的到来有所不解。
道信大师虽然不知道侯希白的来意,依旧是将侯希白请了进去,二人盘坐在蒲团之上,面面相对,一时无言。
道信大师禅定功夫极深,不骄不躁,只是用温润的目光看着侯希白。等待着他开口,道明来意。
侯希白更是悟得了常定之境,无出定入定之别,不知有念头和无念头,禅定功夫无比精深,更超越了道信大师。
只是侯希白毕竟有事要说,二人相坐片刻之后,侯希白展颜一笑,宝相庄严,清净妙相,莲花清净身,琉璃明镜心,诸法皆明,万法不沾,佛音自檀口之中吐出,让人清净欢喜。
“道信大师,弟子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道信大师点点头,颔首示意侯希白继续说下去,他洗耳恭听。
“弟子原本是魔门花间派弟子,早年拜入了禅宗大石寺!”
侯希白一上来就放大招,即使是道信大师也不由大为吃惊,险些坐不住,手掌掐动印诀,差点就要将达摩手施展出来。
“你是那个孽徒的弟子侯希白?”
道信大师口中的孽徒就是邪王石之轩,当年石之轩改头换面,投入了嘉祥大师和道信大师的门下听法,学得了佛门武学精髓,结合魔门精义,兼容并蓄,创造出了《不死印法》,武功大成,踏入了大宗师之境,即使是四大宗师联手追杀,依旧奈何不得石之轩,被他逃脱,可谓是佛门的奇耻大辱。
“石师的确是我在魔门的师父,教导了我一年武功!”
侯希白毫不隐瞒,直言不讳,石之轩虽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是对侯希白还是有恩的,不仅为侯希白的父亲立了墓碑,更是传授了他花间派的武学,没有对不起侯希白的地方,不论到什么时候,侯希白都会承认石之轩是他的师父。
“那你为何会拜入大石寺?”
道信大师见侯希白如此坦诚,深邃睿智的眸子里,闪过了沉思之色,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不紧不慢,再次开口询问原由。
“为了填饱肚子!”
侯希白笑着说道,伸手拍了拍腹部,极为洒脱,写意懒散。
道信大师愣住了,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想,他想过无数的理由,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
侯希白所说的理由虽然荒诞不经,但是道信大师却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感觉,侯希白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为了吃上饱饭才拜入了禅宗,没有其他的阴谋算计。
“此事我师父大印禅师也知道!我早就向他坦白了身份!”
道信大师神色凝重了起来,眼中精光闪烁,念头翻滚,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无言。
“我这次深夜拜访,是为了禅宗日后发展而来!”
道信大师神色微动,再次恢复了平静,目光深邃无比,静静的看着侯希白等待着他的下文。
“禅宗和其他佛门宗派不同,禅宗之法,最明显的特质是在于强调内心的自证,而这种自证,和庄子的坐忘、心斋和朝彻是如出一辙,这与天竺传来的原本佛教及其余佛门流派的特点不同,是中原思想诞生出的宗派!”
侯希白心灵清净无尘,一念不起,万念不生,彻底晋入了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禅心妙境,宝相庄严,清净妙相,周身隐隐檀香之气弥漫。
道信大师闻着鼻尖传来的檀香之气,眼眸层层涟漪,心中无比震惊,这是菩提道果,佛陀金身,眼前这位自称魔门弟子的禅宗弟子,居然已经得悟正觉,境界圆满无缺,是在世的活佛,真正的智慧觉者。
“你说这些究竟何意?”
道信大师禅心动摇了,不是被侯希白的言语撼动的,而是被侯希白的道果撼动了心神,第一次主动询问侯希白的目的。
“我希望禅宗支持宋阀,建立汉人血脉的正统王朝!”
“中原已经不是南北朝的时候了,不需要胡人血脉的皇帝!”
侯希白这话说得无比干脆,让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侯希白内心的坚定和信念,强大的信念甚至让道信大师百年修为都被影响了,心潮涌动。
“你和宋缺都是一个想法,难怪会支持宋阀!”
道信大师也是汉人,心中也对胡人并无好感,只是禅宗如今在佛门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话语权,只能和其他的宗共同进退,选择支持李阀。
“我当年拜入魔门之时,就曾对石师讲过我的志向!”
“我要天下皆白,乾坤朗朗,这中原是汉人的天下乾坤,不是胡人的!”
侯希白神色肃然,无比的坚定看向了道信大师,神色间没有往日嬉皮笑脸,这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谁要阻我,就是我的敌人,哪怕是魔门和禅宗也不例外!”
侯希白说到这里,眸光湛然,周身散发出了骇人至极的气息,将整座禅房都笼罩住了,强大恐怖的气息如惊涛骇浪一般,向着道信大师压了过去,显然这是在逼迫道信大师表态。
道信大师百年修为在此刻全力爆发了,醇厚精深的真气疯狂的在经脉中运转,心灵精深不断的拔高,晋入了最巅峰的境界,竭尽全力的抵抗着侯希白的气势压迫。
道信大师作为宗师圆满之境,年近百岁,修为无比强大,即使是大宗师也休想要用气势压服他,但是面对侯希白的逼迫威慑,却无能为力,脸色渐渐苍白,真气内力被强大的气势压回了体内,沉寂不动,好似顽石,不听指挥了。
道信大师苦笑不已,双手一摊,无奈的看向了侯希白,认输了。这小家伙,真是够霸道,想要劝说自己支持宋阀,也不谈条件,直接压服,倒是有些佛祖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气概风采。
“你就是这样劝说我支持宋阀的吗?”
“花间派不是传承了纵横家的学说吗,最是能言善辩,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奇葩?”
“你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
侯希白收起了周身强大的气势,一脸的无赖样子,发出一声嗤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能够用实力解决的事情,何必再浪费口舌!”
道信大师听闻这话,一阵无言,即使以他的淡定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说道。
“你确实说服我了,在世佛陀,无上大宗师,足以改变天下局势了!”
“武尊毕玄是被你击败的吧?!”
道信大师神色复杂的看向了侯希白,平静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炙热,侯希白虽然是魔门出身,但也是禅宗弟子,有这么一位强大的存在,足以让禅宗大兴,成为佛门主流。
侯希白见道信大师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大喜,有了道信大师的支持,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他有着足够的把握策反其他三位圣僧。
“明智的选择,宋阀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李阀,宋缺和石师都已经踏入了大宗师,即使是有你们四大圣僧和宁道奇在,也不足以抵挡我们三人联手!”
“哦!”
“没想到那个孽徒居然再次踏入了大宗师之境,心境圆满无缺,实在让人惊讶!”
道信大师神色幽幽,对于石之轩这个魔门邪王,佛门奸细,道信大师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石之轩悟性智慧绝对都是最顶尖的,当年拜入佛门时,深得道信大师的喜爱,将其当做了衣钵传人。
第四十五章 道信开悟,以德服人
道信大师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往的一幕幕记忆,栩栩如生,好似就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道信大师高坐法坛,讲法说禅,下面有着数百位僧人虔诚听法,摇头晃脑,沉醉痴迷,唯有一人不同,神色清醒,眸露慧光,宝相庄严,清净妙相,风采过人,多有明悟之色。
道信大师见状大喜,明白坐下这人已经修成了清净妙相,有望成为一代圣僧,老怀大慰,后继有人,不由敲响了身前的木鱼,梵音响起,直透人心。
道信大师这是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以心传心,心心相印之法,不断的敲响身边的木鱼,一股奇异的波动散开,融入了石之轩的心间,精神心灵渐渐晋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寂灭空明,不动如山,聚性止念,忘却一切,无我无人,心神霎时浸入天地间某种神秘层次。
“笃!笃!笃!笃!笃!笃!笃!”
撼人心灵的木鱼声绵绵不绝,着着无孔不入的侵入石之轩的心灵最深处,拷问着他的每一丝细微的残余杂念。甚至声音中所蕴含的磅礴浩大的无形异力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沉浸入天地间某一神秘空间的清净心神往外拉扯,木鱼声中所蕴含的无形无质的核心力量,乃是无论何等高明真气和精神异力都无法阻挡分毫的禅心之力,更是道信大师一生佛法禅修的真如所在!
这是禅宗的以心印心之妙,毫无虚妄,直指禅心,以心灵桥梁传承佛法禅意,此时此刻,身处木鱼声“漩涡”深处之人,心灵若有丝毫破绽、杂念,都会不住放大,就会被禅心之力突破击溃心神意境,将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执念释放出来,不由自主的大哭、大笑,肆意发泄,如疯似魔,这是就是传承也是考验。
石之轩不愧是被道信大师最看重的弟子,承受住了这等考验,获得了禅宗最根本的智慧教义,使得自己魔功大成,让道信大师未必后悔。
道信大师收回杂念,叹息一声,都是过往烟云,如今再想着这些事情,又有何意义呢,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我培养了一位魔门邪王,他培养了一位佛门觉者,因果循环,果真玄妙!”
道信大师抬头看向了宝相庄严,清净琉璃的侯希白,眼角带着几分笑意,对天地间的因果不由敬畏了几分,真不知道那个孽徒看到自己的弟子成为了佛门觉者,是何等的感想。
侯希白脸上带着如春季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丝毫不在意道信大师的打量,腰背弯曲,向后一仰,没有任何的拘束,好似那屋檐下乞讨的乞丐,透着慵懒闲散,没有任何的高僧形象,自嘲道。
“我在石师眼中,应该会是魔门败类的形象吧!”
侯希白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毕竟石之轩的想法异于常人,即使是如今心境圆满无缺,不再是一个神经病,也不能以常理揣测这位魔门邪王的心思。
不过,侯希白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所做所为,如果公布天下,在魔门其他人眼中,他一定会是魔门最大的叛徒,魔门八大高手,就有三位死在了他的手里,简直就是魔门宗师杀手,使得如今魔门势力蜷缩,都不敢和佛门正面硬钢了。
“魔门败类也好,佛门奸细也罢,哪有什么对错可言!”
道信大师感慨颇多,神色复杂,无比真诚的说道。
到了如今的年纪,道信大师已经堪破了正邪对错,对石之轩的事情也早就看透了,不再萦绕于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侯希白出声诵道,好似梵音,让人心中开悟,得悟智慧,安定清净,着实不凡。
道信大师如当头棒喝,心中开悟,心灵精神猛地一跃,晋入了全新的境界,心灵念头活泼无比,勃勃生机从那苍老的身体深处再次涌出,为道信大师提供了新的动力,脸上的皱纹瞬间磨平了,肌肤红润光滑,富有弹性,这哪里还是一位百岁老人,一眼看去,分明是一位四十岁的壮年,原本洁白的须发,也化为了半黑半白,神奇无比,眨眼间就完成了变化。
道信大师眼眸睁开,温润柔和,好似美玉雕刻而成,脸上散发莹莹之光,无比的平静,宝相庄严,双手合十,朗声道。
“我今於诸有,不起空华见,普愿同一切,常作如是观。”
道信大师得了侯希白佛音开悟,智慧顿生,更进一步,成功踏入了大宗师之境,成就了佛门大罗汉果位,可喜可贺。
道信大师站起身来,推开了禅房的大门,走入了院中,沐浴着清冷的约会,熠熠生辉,回头看向了屋中盘坐的侯希白,出声问道。
“你来不来?”
侯希白一个跃起,身形划过虚空,出现在了小院中,站在了道信大师的身旁,仰头看了一眼璀璨的银月,声音悠悠道。
“来!怎能不来?”
侯希白和道信大师相视而笑,踏出脚步,向着其他的禅房而去。
房间内,供奉着一尊释迦摩尼像,威严慈悲,神通广大,整座佛像精致无比,由上好的木料雕刻而成,成暗金色,佛像前放着一个小香炉,上面供奉了三炷香,青烟袅袅,檀香扑鼻,轻轻一嗅,心神安定,显然这檀香是特制的,用了不少安心养神的药材,造价不菲。
侯希白和道信大师和嘉祥大师三人对坐,道信大师返老还童,吸引了三位圣僧的注意力,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双手合十,诵念佛号。
“阿弥陀佛,恭喜佛兄得悟本如,证就罗汉道果!”
道信大师连忙双手合十,弯腰还礼,脸上带着欢喜之色,掩饰不住的开心。
道信大师和三位圣僧寒暄了一阵,这才谈论起了正事,侯希白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任何的隐瞒,四大圣僧是多年的好友,一直都是共同进退,道信大师虽然希望禅宗大兴,却也没有想过打压其他三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智慧大师眼眸中泛着精光,高大健壮,魁梧凶悍,脸颊也是比正常人大上一圈,颧骨高高鼓起,面容凶横,一脸的凶肉,手掌不自觉的握紧,青筋暴起,眸光凌厉,注视着侯希白,大有暴起发难的架势,显然对侯希白这位魔门弟子不太友善。
帝心尊者威严肃穆,苦大仇深,眉眼耷拉着,脸上带着几分冷意,眸光锐利,锋芒毕露,精光闪耀让人不敢对视,身形枯瘦,矮小,身上的袈裟显得格外的宽松,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手边有着一根足有手臂粗细法杖,沉重无比,手掌紧紧握着法杖,手背上青筋暴起,格外的用力,显然也是有着想要降妖除魔的冲动。
倒是嘉祥大师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平静无比,沉默不语,低头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似没有注意到禅房中紧张凝重的气氛。
侯希白感知到两位圣僧对他毫不掩饰的恶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眸子温润,平静深邃,如同汪洋大海,周身清净琉璃,不染尘埃,咧嘴一笑,带着几分桀骜,火上浇油的问道。
“怎么,你们这是不服气,想要降妖除魔!”
侯希白这话一出,道信大师暗暗叫糟,侯希白的话果然刺激到了智慧大师和帝心尊者,二人登时大怒,智慧大师那凶恶的脸庞狰狞无比,厉声爆喝道。
“大胆!魔门小崽子,别以为你拜入了禅宗就是佛门弟子了,石之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魔头就是魔头,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残忍凶戾的本性!”
一声爆喝,智慧大师和帝心尊者猛地起身,脚下一踏,地板碎裂,强大的气势涌向了侯希白,心佛掌和大圆满杖法用出,就要攻向侯希白,真气暴烈,空间都荡起了淡淡涟漪,没有任何的留手,全力以赴,空气中有着白色的气浪翻滚,吹得屋内的摆设一阵摇晃。
侯希白盘腿而坐,那如寒星璀璨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好似深邃无垠的夜空,神秘而又浩瀚,拈花一笑,向着身前虚空轻轻一点,空间破碎,一个鸡蛋大小的黑洞突兀的出现了,不断的扭曲波动,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黑洞之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恐怖诡异,让人心寒。
四大圣僧看着虚空中扭动的黑洞,同时全身一颤,眼眸收缩,感受着那无比危险的气息,心灵精神躁动不安。
“破碎虚空!”
嘉祥大师面色无比的凝重,黑洞散发的气息对练武之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像只要跃入其中,就可超脱这个世界,到达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无比祥和,安逸无比的仙界。
“没错!”
侯希白神色闲适,轻松无比,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打量着停下了攻击的智慧大师和帝心尊者二人,轻声问道。
“伱们是要杀我吗?”
“我这人心胸宽广,最擅长以德服人。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侯希白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位圣僧,手指搓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帝心尊者脸色变幻,一会红,一会青,呆滞在了原地,眼睛紧盯着那鸡蛋大小的黑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侯希白的质问。
智慧大师长相凶残,如果不是他披着一身袈裟,活脱脱就是一个土匪响马,闻言眼珠子一转,反应迅速的说道。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你能出淤泥而不染,弃暗投明,佛门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智慧大师双手合十,躬身一礼,回答着侯希白的问题,不动声色的给帝心尊者使了个眼色。
帝心尊者也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法杖,单手竖起,宝相庄严,十分肃穆的说道。
“智慧大师所言没错,佛门普度众生,自然欢迎你的加入!”
侯希白看着脸皮如此厚的二位圣僧,不由钦佩,能屈能伸,确实智慧过人,难怪可以成为一代圣僧。若是那种一根筋的愣头青,最多也就是个佛门护法金刚,永远无法成为佛门当家人。
侯希白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屈指一弹,一道真气射入虚空,抚平了黑洞,带着笑意的问道。
“那不知我所说的,支持宋阀之事,三位圣僧如何想,是什么意见?”
智慧大师这位魁梧凶悍的圣僧,再次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一脸正色,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宋阀天命所归,当为中原正统!”
“没错,宋阀有着真龙之气,当为天下之主!”
帝心尊者也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十分真诚,眼眸中带着虔诚,让人无比的相信。
嘉祥大师一脸的苦笑,看着三位都支持宋阀的多年好友,无奈点点头,多少带着几分异样,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智慧大师和帝心尊者居然会如此识时务。
侯希白满意的点点头,他以德服人还是很有成效的,就连四大圣僧都认同他的道理,赞同了他的想法,谁敢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是纵横家学说的集大成者。
这世界上就没有侯希白劝说不了的人,如果真有,那人也一定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四大圣僧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也不再纠结侯希白以德服人的做法,一脸肃然的说道。
“李阀其实不仅有宁道奇这么一位大宗师支持,还有一位大宗师隐于其中!”
“这人不是佛道高手,而是李阀自己的大宗师!”
侯希白闻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智慧之光闪耀,眉心一个若隐若现的舍利子浮现,滴溜溜的转动,光灿灿,圆坨坨,光明慈悲,让四大圣僧神色微动,脸上多了几分认同之色,没有了刚刚的委屈成全。
舍利子的出现,表明了侯希白是真正的佛门觉者,不是魔门的奸细,只有得证本如,见性成佛,方可修成舍利子,这是伪装不来的。
侯希白将四大圣僧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是他故意而为,就是为了消除双方之间的隔阂和不快,只有自己人,才能得到认同,还有什么比舍利子,更能证明侯希白是佛门弟子的吗!
“那位大宗师是不是李渊第四子李元霸?”
嘉祥大师闻言,露出了意外之色,他没想到侯希白居然猜出了李阀大宗师的身份,不由点点头,感叹道。
“那李元霸心智有缺,却是天生的金刚不坏之体,神力天生,钢筋铁骨,年纪轻轻,就修成了大宗师,而且是肉身成圣,横练无敌,一对擂鼓瓮金锤足有千斤重,舞动起来,所向披靡,纵横无敌,即使是老衲等人也不是对手!”
自古以来,横练功夫最难修炼,又苦又难,但是一旦修炼成功,同境无敌,最是强大。
李元霸天生痴傻,却肉身强横,将横练功夫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踏入了大宗师之境,即使是宁道奇和四大圣僧也不敢硬抗他的擂鼓瓮金锤,强悍无匹,所向无敌。
“李元霸这种横练大成的金刚,放在战场之上就是大杀器,冲阵斩敌,无人能挡,最是让人头疼!”
侯希白也是精通兵法之人,他若为帅,当世之中,也就只有宋缺这位兵法大家可以抵挡一二,其他人,就是寇仲李靖这等天生的帅才也不是他的对手,只会兵败沙场。
“不过,此人心智不全,难敌人心,有我在,容不得他蹦跶,不会影响到大局的!”
四大圣僧倒是赞同侯希白的观点,武功也不是万能的,李元霸这种痴傻之人,只要不和他硬拼,有的是办法对付,而且即使硬拼,侯希白这位破碎虚空的无上存在,也绝对不会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李阀此战已经必败无疑了,宋阀得到天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四大圣僧无比的感慨,谁能想到,当世居然会出现侯希白这等惊才绝艳之人,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可以破碎虚空,这等存在,古往今来也没有一人,佛门如果不改旗易帜,就是自寻死路。
不要认为四大圣僧贪生怕死,他们更多考虑的是佛门日后的发展,大势如此,只有识时务,才能让佛门继续生存下去,不然等到宋阀夺得了天下,就是灭佛之时。
五人商量了一番形势,这才散去,并没有寻找梵清惠这位慈航静斋斋主,十分默契。
侯希白对慈航静斋代天择主的做法十分不满,一群尼姑居然敢如此行事,着实是胆大包天,一点出家人的风范都没有了,不愿给慈航静斋一个机会。
四大圣僧倒是想要劝说梵清惠弃暗投明,但是看到侯希白如此排斥,也不好再提,只能选择了牺牲慈航静斋,作为投名状,无奈之举罢了。
独尊堡中,解晖独自离开了自己亲手建立的势力,灰溜溜的离开了巴蜀,没有前去李阀,下落不明,武林江湖再也没有听闻过武林判官解晖的传闻,一代武林大豪彻底销声匿迹了。
独尊堡主堂,大堂之上仍旧挂着宋缺书写的仁义礼信的牌匾,只是牌匾之下坐着的人变了,不再是武林判官解晖,而是宋阀长女宋玉华。
宋玉华一身华服,端坐在座椅之上,艳丽无双,风华绝代,高贵大气,腰间挎着一柄圆月弯刀,弯刀之上隐隐有着冷冽至极的锋芒,显露出了宋玉华精妙绝伦的刀法造诣。宋玉华俏脸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十分平静的看着下方站立在大堂之中的挺拔身影。
第四十六章 天刀斩星河,父女再争锋
这道身影无比挺拔,腰背好像天柱不周山一般,顶天立地,撑住了天下江山,手中拎着一柄厚背刀,宽大锋锐,隐隐有刀气生出,让人感到了寒意。
这人正是天刀宋缺,负手而立,怡然自得,从容无比,静静的注视着上面端坐的宋玉华,睿智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俊朗完美,犹如刀刻的五官,难怪被人称为最完美的人。
“这次来巴蜀之前,我设想过很多结果!包括兄弟反目,我出手将解晖斩杀!”
“唯一没有想到就是,你居然击败了解晖,掌控了独尊堡,这着实让我感到惊讶!”
宋缺眸子里满是赞赏之色,目光移动,停在了宋玉华腰间的那柄圆月弯刀,一道无比璀璨辉煌的刀意隐藏其中,让宋缺眼睛越发明亮了起来,蠢蠢欲动,战意升起,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想要拔刀,与这个变化极大的女儿一战。
宋玉华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了天刀宋缺的可怕,身上气势深邃高远,雄浑苍茫,好似高高在上的天道,包罗万象,俯瞰众生,淡漠无情,至大至上,无可抵挡,以往实力不济,宋玉华只是敬畏宋缺,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如今却是不同了,哪怕是直面天刀之威,依旧淡定自若,平静无比的说道。
“怎么,父亲这是想要和女儿大战一场吗?”
宋玉华丝毫不惧,哪怕宋缺已经踏入了大宗师之境,她还停留在宗师圆满之境,依旧是十分强硬,周身气势升腾,一轮银月跃入虚空,一开始只是月牙弯弯,不断爬升,月道中天,化为了玉盘,圆满无缺,洒落着清冷的月辉,光明大盛,照亮了有些昏暗的主堂,银月继续运行,最后落入地平线下,一轮昊日升起,其道大光,璀璨无比,夺目耀眼,星月隐没,不敢争辉,日落月生,群星璀璨,纷纷震动,一条璀璨的星河跃入了眼帘,浩瀚无垠,璀璨辉煌,无比壮观,气势恢宏。
宋缺心神中升起一柄天刀,无边无际,对着璀璨星河斩去,刀光璀璨,更胜星辉,这等璀璨的光芒,好像是天地初开,天地间的第一缕光,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群星与其相比都黯淡许多,整条星河都好像要熄灭了一般。
天刀斩落,星河断裂,一分为二,无数的星辰陨灭,爆炸了,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在星空中绽放,格外的绚丽凄美,让人陶醉在这壮观的景象中。
宋玉华脸色微变,清秀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璀璨的刀光,娇躯微微一颤,发出了一声闷哼,心神震荡,这一次刀意比拼,她还是略逊天刀宋缺,吃了一点亏。
“好一柄无情淡漠的天刀,无物不斩,无物不灭,锋芒无双,刀光绝世!”
宋缺身上凛冽的刀意渐渐收敛,消散不见,整个人显得质朴无华,没有了刚刚的锋芒霸道,惊叹的点头道。
“你的星河刀意璀璨辉煌,大气宏伟,不弱我天刀,只是修为还不曾跨入大宗师之境,不是我的对手!”
宋缺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居然如此惊艳,这距离他上次相见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居然就已经成就了宗师圆满之境,刀意高远,刀气精纯,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他最大的对手,可以和他争夺天下第一用刀大家的名号。
“你很不错,让我惊喜不已,短短几年时间,就跨入了当世顶尖高手之列,天下用刀之人,伱可名列第二位,即使是寇仲的井中月,此时也不及你的星河刀璀璨!”
寇仲作为宋缺最看重的后辈,一柄井中月无比惊艳,已经踏入了宗师之境,被宋缺刻在了磨刀堂中,认为他日后必然会成为继自己之后的天下第一用刀大家。
如今,宋缺却是有了不同的看法,口中的井中月虽然惊艳,却不及宋玉华的星河刀璀璨辉煌,日后天下第一用刀大家有的争了!
宋缺其实也有过遗憾,自己的子女没有练刀的,当年的宋玉华温婉乖巧,对武功不感兴趣,宋玉致和宋师道都是随着宋智练剑,不愿练刀,不想一辈子生活在父亲天刀的阴影下,如今这个遗憾被弥补了,宋玉华居然重拾武道,短短几年功夫就练成了星河刀法,惊艳璀璨,年轻一辈中,除去侯希白,就属宋玉华最为惊艳,即使是师妃暄,绾绾等人也要略逊一筹。
“你的名字足以刻在磨刀堂中了!”
宋缺十分感慨,他从未想过会在磨刀堂中刻上家人的名字,即使是老牌宗师的地剑宋智,也没有资格刻在磨刀堂中,如今自己这个从小乖巧温婉的女儿却做到了,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结果。
“不用了,我已经不需要将名字刻在磨刀堂了!”
宋玉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个以往激励自己练武的目标,已经唾手可得了,她却已经不感兴趣了,她已经真正的明悟了强者的意义,有了强者之心,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不需要这些虚名来彰显自己的强大实力。
宋缺闻言稍稍一愣,眸子里的光芒越发璀璨了,明亮的可怕,眸光透着无尽的战意,他越发想要和宋玉华大战了,沉声道。
“你居然斩去了心中的执念,心境圆满无缺,只差一线,就可踏入大宗师之境了,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惊喜!”
宋玉华此时的境界和之前的宋缺差不多,随时都可能踏入大宗师之境,可以称得上是大宗师之下最顶尖的高手,三大圣僧如今就是这个境界,已经半步踏出宗师之境,只是差了一点机缘造化,就可突破。
道信大师就是得了这点机缘造化,被侯希白一道佛音开悟,直接蜕变,踏足大宗师之境。
宋玉华神色清冷,面对往日自己敬畏的宋缺,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好似枯井,淡定的说道。
“等我踏足大宗师之时,定要和父亲一战,看谁才是天下第一用刀大家!”
宋玉华此时和宋缺气质格外的像,风华绝代,气势豪迈,眼中亮起了璀璨的光芒,星河浮现,璀璨无比,一道无比炙热的战意在主堂内弥漫。
天刀宋缺闻言大喜,抚掌而笑,笑声豪迈无比,激荡在独尊堡的上空,引得无数人侧目。
“好好好!”
“我等着你,希望那一天不会太晚到来!”
宋玉华点点头,星眸中的璀璨光华渐渐隐没,身上的战意收敛了起来,秀掌紧紧握着刀柄,还不是时候,她修为比宋缺弱了三分,即使刀法不弱宋缺,依旧不是天刀的对手。
淡淡的不甘在心灵深处回荡,刀意冷冽,刀光璀璨,斩灭了这点不甘,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状态,心如圆月,清冷髙洁,映照内外,安定幽静。
倏然之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主堂之中,站在了宋缺和宋玉华之间,一身白衣,不染尘埃,髙洁伟岸,放荡不羁,腰间别着一柄百美扇,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右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了宋玉华,感受到了宋玉华精神念头有些萎靡,轻皱眉头,一道精神念头散出,化为了一面明亮的心镜,照射在宋玉华心灵深处,一抹刀光在镜面之上浮现,天道高远,厚重苍茫的气息弥漫,明镜之上光华一闪,璀璨无比,将这抹刀光抹去,不留痕迹,然后明镜化为点点星光,落入了宋玉华的心神之中,天降甘露,生机勃勃,修复着宋玉华受创的心灵精神。
宋玉华脸色多了几分红润血色,眸子里星河再次璀璨,大放光明,照耀周天,辉煌绚烂,凝为了一柄圆月弯刀,寒芒冷冽,高悬虚空,遗世独立。
侯希白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了宋缺,眉头紧皱,有些不满的埋怨道。
“宋阀主,你作为父亲,居然对女儿出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缺着实有些冤枉,这次刀意交手,他只是被动迎战,是宋玉华主动试探的,他虽然无比渴望和宋玉华大战,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只有宋玉华跨入大宗师之境时,那时才是交手的最佳时期,才能享受一场酣畅淋漓,势均力敌的大战。
天刀宋缺虽然好战,但是绝对不会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宋缺性格高傲,他的刀只会挥向强者,绝对不会斩向弱者,这是他的坚持,也是他的信念。
“是我主动出手的!”
宋玉华脸上没有之前的清冷,多了几分柔色,好像再次变为以往那位温婉典雅的宋玉华,秀眸之中波光粼粼,格外动人,走下了座位,站在了侯希白的身边,一脸的思念开心。
侯希白有些诧异,没想到宋玉华居然如此好斗,都敢向宋缺出手了,这变化着实有点大,看来在自己的影响下,这位温婉大气的高门仕女彻底蜕变了,成了风华绝代的女中豪杰。
“我没有忍住心中的战意,想要领教天刀之威!”
“可惜,我如今修为还稍逊几分,不是对手!”
宋玉华似乎是感受到了侯希白的诧异,轻声的解释着其中的缘由,俏脸之上还带着几分不甘心,战意一闪而逝。
侯希白若有所思,眼神微微波动,注视着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感知到她心灵深处的那抹不甘,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罢了,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帮你踏入大宗师之境,了却你心中的执念!”
宋玉华想要和宋缺大战,是想要对自己过去经历进行告别,向自己证明,自己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不再是那依靠宋阀的大小姐,笼中鸟。
侯希白理解宋玉华的想法,不愿宋玉华在等待日后,强大无比的精神念头跃出,涌入了宋玉华的心灵深处,将宋玉华的心灵精神全部包裹着,径直跃出体外,直冲云霄,不断向着天外飞去。
宋缺见此,神色凝重,手中握紧的厚背刀,走到了门口,戒备的看着外面,替二人护法,不能让其他人打扰到。
宋玉华心神无比恍惚,在侯希白精神念头的包裹下飞入了天外星空,一层层的雷火罡风被穿越,银蛇乱舞,烈焰燃烧,无比的危险,但是都被侯希白的精神念头都挡在了外面,不能对宋玉华的心神造成任何的伤害。
二人一路飞升,不断拔高,不知飞跃了多高,不知飞跃了多久,猛地钻出了最后一层的雷火罡风,周围一空,宋玉华低头看去,一个无比巨大的蓝色星球在她们的脚下。
“这就是我们生存的大地吗?”
“真的是好壮观,只是大地为何是圆的?”
宋玉华心中涌现出来无数的念头,一个个的疑惑回荡着,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这些问题需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侯希白精神念头并未停下飞遁,裹着宋玉华的心神向着浩瀚雾隐的星空继续深入,坑坑洼洼的月球映入了宋玉华的眼帘,炽热燃烧的太阳也被她尽收眼底,无数旧的观念被粉碎,无数新的观念被重塑,宋玉华心神闪耀着淡淡的莹光,在经历一场特殊的蜕变,莹光渐渐明亮,将心神深处的杂质驱除,一缕缕的黑气消失在了莹光之中,好像是被净化了。
不知飞遁了多久,宋玉华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心神的光芒无比明亮,只是不知为何,依旧还有着一丝的不圆满,让人无比诧异。
直到,一条星河突兀出现,跃入了宋玉华的心神之中,无比的壮观,无比的宏伟,璀璨辉煌,绚烂夺目,这是世间最美最壮观的景象,震撼无比,世间所有的颜色在这里都能找得到,宇宙天地之中没有比这更美丽的景色了,宋玉华心神已经无法转动,她被这璀璨浩瀚的星河完全震撼了,无比的陶醉,如果这是梦,她愿意一生不醒。
宋玉华的心神在见到了这神秘璀璨的星河之后,就发生了玄妙的蜕变,莹光化为了九彩霞光,无比绚烂,亿万念头化为了一颗颗微小的星辰,数不胜数的微小星辰汇聚组成了一条绚烂璀璨的星河,和外面的宇宙星河形成了共鸣,同频率的震动,无数星辉笼罩了宋玉华的心神,如梦如幻,璀璨绚烂。
不知过了多久,宋玉华缓缓在睁开了双眸,眼眸中银河璀璨,缓缓旋转,无数的星辰日月洒落光辉,照亮了整个心灵,圆满无缺,无量光明,宋玉华身上一股无比璀璨的刀意升起,充斥在虚空中,锋芒毕露,压向了宋缺。
宋缺猛地转身,眸光大盛,朗声大笑,笑声激荡,震的独尊堡建筑群都不断颤动,声势骇人至极,如雷霆咆哮,天地皆惊。
“好好好!”
“战!”
“斩!”
宋缺大喝一声,手中的厚背刀猛地斩下,刀气绚烂,刀光明亮如水,向着刚刚完成蜕变的宋玉华斩去,没有丝毫的留情,这是宋缺第一次主动向宋玉华出手,因为宋玉华已经是足以和他争锋的大宗师刀客,不容他有任何的小觑。
宋玉华青丝飞扬,眸光璀璨,华服飘动,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铮!”
一道清鸣之声响起,犹如凤鸾鸣叫,清脆动听,一轮圆月升起,圣洁清冷,散发着无比的寒气,向着刀光斩去。
“叮!”
刀光碰撞,璀璨夺目,刀气飞溅,射向了主堂内的摆设,眼看就要被摧毁了。
侯希白轻笑一声,一挥手,一道真气,清净琉璃,不垢不净,将所有的刀气都消弭在了无形之中,不带任何的烟火之气,轻描淡写,显露出了比两人更高一筹的实力。
宋玉华眉头微皱,看了一眼主堂内的摆设,身影闪动,冲向了外面。
“我们出去大战,这里经不起折腾!”
宋缺欣然答应,身形爆射,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二人同时站在了主堂之前的青石广场之中,相距三丈对峙而立,二人手中的刀都指向了对方,眼眸中都是战意涌动,周身气势全面放开,天地变色,风云汇聚,狂风皱起,阴云密布,气氛压抑低沉。
侯希白不紧不慢的走出了主堂,在高阶之上,负手而立,垂首俯视着二人,青丝随着狂风飘荡,衣角猎猎作响,遗世独立,好似谪仙。
宋玉华踏出脚步,身形婀娜,如风中弱柳,随风飘动,瞬间就出现在了宋缺的身前,手中的圆月弯刀斩出,寒气弥漫,广场地面的石板都凝结了一层白霜,好像一瞬间就进入了寒冬腊月,无比阴寒。
刀气无比凝练,附着在刀刃之上,没有一丝的浪费溃散,沿着玄妙的角度,斩向了宋缺的脖颈的大动脉,那锐利的锋芒犹如针刺,让宋缺汗毛倒竖,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缺清喝一声,手中的厚背刀一改之前的大开大合之风,变得无比精妙,如臂指使,横在了圆月弯刀之上,精纯无比的刀气猛地爆发。
“轰!”
晴天霹雳,刀气炸裂,一根根犹如牛毛粗细的刀气从爆炸中心射出,在广场之上留下了一个个深不见底小孔,幽深阴森,这等威力足以将人射成马蜂窝了,骇人至极。
宋玉华如同姑射神女,寒宫仙子,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在刀气风暴之中翩翩起舞,绕到了宋缺的身后,手中的银月坠落,清冷凄美,月辉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尾巴,撞向了宋缺的后背,杀机凛然。
宋缺感受到了后背的至寒之气,心神凛然,心灵晋入了不动如山的意境,手腕一转,宽大厚重天刀就出现了背后,刀气纵横,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大网张开,向着银月罩去。
第四十七章 天刀高远,星河璀璨
这张天罗地网的丝线是世间最锋利的刀气凝结而成的,无物不切,锐利无比,每一道丝线都是都是一柄利刃,一张网就是刀剑之网,一下子就将罩住了九天十地,将银月包裹了进去,不断的切割着璀璨清冷的银月。
“吱吱!”
刺耳的切割声音响起,这是刀气刀光之不断发生碰撞后产生的声音,圆月被切成了碎片,化为了一枚枚的月牙,又斩向了天罗地网,将一道道的刀气丝线切断,月碎网破,不分上下,同时消散了。
宋缺这才转过身来,直面宋玉华,周身气势再次拔升,强大的气势甚至冲散了天上的乌云,一道金灿灿的阳光撒下,披在了宋缺的身上,神圣伟岸,好似传说中的太阳神帝俊,俊朗英武,强大睿智,眸子里有着两团火焰升起,化为了两只三足金乌,金乌啼叫,声震天地,无尽的太阳真火爆发,炙热酷烈。
宋缺脚下狠狠一踏,青石板纷纷破碎,整个地面都向下陷了两寸有余,整个地面一片狼藉,宋缺就如一轮昊日一般,勐地砸向了宋玉华,手中的厚背刀切开了狂风,乌云,空气,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被这一刀切开了,无比的顺滑,好像世间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抵挡得住这样的绝世的锋芒。
宋玉华神色凝重,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眸中,泛起了澹澹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波动的水面上映照着夜空中的月亮,明亮璀璨,在水波中不断扭曲荡漾,知道涟漪消失,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水中月才完整的呈现在眼前。
宋玉华手中的圆月弯刀,斩出了最温柔,最梦幻的凶一刀,好似水中月,雾中花,虚幻而又缥缈,看得见却够不着,即使是宋缺斩出的这绝世锋芒,也不能将虚幻缥缈的水中月斩落,凝练无比的刀气只是惊起了层层涟漪,打破了平静的水面,水中月虽然映照在水面之上,但却不存在水中,依旧高高挂在了夜空中,这一招水中月和不死印法的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亦不在中间的意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虚无缥缈,好似在另一个空间夹层中,根本无法攻击到。
宋缺眸子里的太阳真火越发旺盛炽烈了,三足金乌展翅翱翔,飞入了九天之上,化为了两轮昊日,宋缺眼眸中满是赤金色,威严无比,犹如主宰三界众生的天帝,俯视众生,睥睨无敌,一头柔顺黑亮的青丝飘荡在身后,发根好似刺入了虚空之中,无尽的精气从虚空中灌入了体内,这是天人合一,运转天地法则,总理乾坤阴阳,手中厚背刀就是天帝权柄的象征,一道斩出,天地和鸣,法则共振,空间都荡起了层层涟漪,虚空内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成了一个真空的环境。
宋玉华呼吸一窒,不由运转体内的真气,将呼吸改为了内呼吸,人体是一个小天地,有着无穷的潜力,是真正的宝库,如果说宋缺如今是天人合一,无内外之别,自身和天地融为了一体,那么宋玉华就是截然相反的,将自身化为了一方小天地,深挖肉身潜力宝藏,自悉具足,不假外求,体内无比深沉,从未被人踏足探索的地方涌向出了泊泊溪流,这些都是生机元气所化,滋润着宋玉华的肉身。
宋玉华得了这生机溪流的滋养,周身皮肤泛起了莹莹白光,整个人都被清冷的银辉包裹,身后隐隐有着一只玉蟾和一只玉兔显化,玉蟾和玉兔嬉戏玩闹,突然感受到了三足金乌的气息,莹白色的眼眸顿时望了过去,寒光闪耀,仰头对着虚空张开了嘴巴,勐地吐出了无尽的月辉,化为了一株遮天蔽日的月桂树,晶莹剔透,闪烁着琉璃一般的莹光,枝条繁茂,不断的抽动,无数的月华化为了九幽至寒阴气,冻结了空间,寒气蔓延,向着无尽的法则扑去。
“卡卡!卡卡!卡卡!”
虚空中传来寒冰凝结的声音,九幽至寒阴气向着共振的法则蔓延,虚空冲出现了层层白雾,至阴至寒,整个独尊堡都好像陷入了寒冬腊月,冰冷无比。
“阿嚏!”
一位巡逻守卫的战士打了一个喷嚏,鼻涕都冒了出来,身体瑟瑟发抖,手臂抱着肩膀,在身前身后,其他的独尊堡战士也是如此,一脸煞白,懂得鼻涕直流,不断的跺着脚,牙关上下打颤,哆哆嗦嗦,奇怪的说道。
“这真是邪了门了,好端端的阳春四月,怎么会如此的寒冷,比开春前还要冷上好几倍,懂得我手脚都僵硬了!”
“谁说不是呢?”
“你们看我!”
一位年轻点的战士,性格活泼,狠狠呼了一口气,白雾升腾,化为了冰晶,跌落地面,晶莹剔透,点点光华。
“呼气成冰,这天气真是撞鬼了,刚刚还风和日丽,温暖阳光,如今却是阴云密布,狂风皱起,寒若三九!”
“三九天也没有这么冷吧!咱们这可是巴蜀之地,老子只有当年在辽东之地,随着昏君杨广攻打高句丽时才遇见过这么冷的天气,冷的简直能够冻死人了!”
一位年纪稍老一些护卫抱怨道,一脸的沧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眸中带着澹澹的回忆,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腰背微微句偻,身上好似背着沉重的过去,硬生生的将这位硬汉压垮了。
“哗啦!”
宋缺斩出这天人合一的一刀,被九幽至寒阴气冻结,随之破碎,发出了好像琉璃摔碎的清脆声音,二人再一次的平手。
宋缺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体内清气上扬,真气越发的灵动活泼了起来,眸子里的火焰汹汹燃烧,这是他滔天的战意说话,昊日疯狂膨胀变大,扭曲狂暴,膨胀的到了极致之后,轰然爆炸,这爆炸是如此暴烈狂躁,无数的烈焰化为了一条条的太阳毒龙,阴毒无比,肆意咆孝,最后爆炸的昊日却又勐地收缩了回来,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了爆炸的中心,发出了无穷的吸力,吞噬周围的一切事物,无数的火龙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全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这个黑点的吞噬之力,却是无济于事,徒劳罢了,身躯扭动变形,无力的嘶吼着,被黑点吞噬,黑点渐渐扩大,最后弥漫在了宋缺整个眼眸,不见一点白色,外界的光芒都被这黑色吞没了,不能带来一点光亮。
宋缺的双眸化为了一对黑洞,吞噬着洒落的太阳金光,整个人周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深沉阴暗,透着无比危险的气息,手中的厚背刀勐斩出,不带一丝光亮,划过玄妙无比的弧度,沿途所有的光芒都被刀身吞没,这一刀没有凝练锋锐的刀气,没有璀璨夺目的刀光,只有黑暗深沉,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心中沉甸甸的,让人不能呼吸了。
宋玉华看着这等恐怖的一道,一双秀眸清冷无比,身后莹光中的玉蟾和玉兔对视一眼,化为两道流光,钻入了宋玉华的眸子里,一轮明月在眸子中浮现,银月光芒大盛,一位神女从中迈步而出,神圣高洁,清冷华贵,一身月华织就的霞衣披在婀娜的神躯之上,眸子中满是悲悯之色,看着那吞噬万物的黑洞,回首一招,银月落下,停在了神女的眼前。
神女秀手玉指掐动印诀,无比繁杂,修长白嫩,完美无瑕的手指好似世间最美的艺术品,在虚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银月散发的光华,无比璀璨明亮,银月随着印诀的掐动,渐渐变化,好似融化成了流液一般,一团光灿灿的流液,一道道的法印被神女打入其中,流液渐渐固化,这是补天的五彩神石,绽放出了绚烂的五彩光华,璀璨绚丽,无比神圣,隐隐有修补天地的气息弥漫。
宋玉华轻喝一声,挥出了手中的圆月弯刀,璀璨绚烂的五彩光华在刀身之上绽放,这五彩光华是世间最华丽,最绚烂的色彩和光芒,与宋缺挥出的的黑暗无比的一刀发生了碰撞,五彩的光华好像流液一般,在刀身之上流淌,钻入了那无比深沉的黑暗之中,一点璀璨的光明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亮起,渐渐盛大,照亮了黑暗,驱散着阴冷。
“叮!”
一道清脆无比的悦耳声音响起,这是金铁交击发出的声音,好似天地初开时的天音,有着不可思议的玄妙伟力,驱散了幽静,打破了黑暗,带来了光明。
宋缺眸子里的黑色渐渐消退,一点白色蔓延,最后黑色被白色团团包围,化为了深邃的童孔,眼眸再次恢复了正常,无比的纯净,黑白分明,烈焰消散,昊日寂灭,金乌和火龙都消失无踪了。
宋玉华眸子也是无比澄净清亮,手中的圆月弯刀和宋缺刀再次分开,身形暴退,驻足立于三丈之外,平静的看着这位她从小敬畏的父亲,对方依旧如她儿时那般腰背挺拔,永不弯曲,傲然而立,眉眼间全是豪迈,气吞万里,威压八方。
宋缺没有任何的变化,几十年如一日,撑起了天下汉人的腰杆,但是宋玉华却变了,变化极大,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人正是负手立于高阶之上的侯希白,正是他的那一句鼓励的话,让这位高门大姓里的温婉华贵仕女蜕变成了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刀客,风采无双,气度恢弘,是当今天下唯一的一位女性大宗师。
宋缺目光中满是欣赏和赞叹,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这几年他先后后和石之轩、侯希白交过手,二人实力不弱于宋玉华,却不是刀客,没有那一往无前,斩尽万物的刀客风采,所以不能让宋缺产生这等炽热的战意和斗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的感觉,让宋缺无比的兴奋陶醉,心中的刀意越发的纯粹,刀气在周身隐隐浮现,无比犀利,发出了休休声音,斩破了周身的空气。
“你是这么多年来最让我欣喜的对手!”
“不仅仅因为你是刀客,更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女儿比武!”
宋缺老怀大慰,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眸子里满是明亮的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锋利,反而格外的温润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独尊堡的狂风乌云此时也散去了,璀璨的阳光在照射了下来,暖洋洋的,和宋缺身上的气息很是契合,甚至更人一种二者一体的错觉,都散发着光明的气息。
宋玉华在这无比宁静慵懒的春日里,娴静典雅,好似又变成了往日那位温婉华贵的仕女,一切都不曾发生变化,无比的和谐,宋玉华眸子里满是柔情蜜意,瞥了一眼高阶之上站立的侯希白,这才看向了父亲宋缺,清脆悦耳的嗓音,如同百灵鸟的鸣叫一般动听。
“我也从未想过会和父亲你一决胜负!”
“往日的我太过逆来顺受了,没有资格作宋缺的女儿!”
“今日的我,斩破了牢笼,已经不再只是宋缺的女儿!”
“天刀锋芒锐利,威震天下,大名鼎鼎,但是我相信手中的圆月弯刀,也能绽放出不逊色于天刀的璀璨刀芒!”
宋玉华这话说的无比自信,顾盼生辉,神采飞扬,秀掌握紧了刀柄,缓缓抬起,刀芒在锋刃之上吞吐伸缩,发出嗤嗤的破空声,锋芒锐利,不逊天刀。
“说得好,我宋缺的女儿,不需要借助天刀的威名!”
“此战过后,星河刀之名将要威震天下,不弱天刀!”
宋缺仰头顾盼,桀骜睥睨,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和欣慰,宋缺眸子里的温润柔和渐渐退去,空洞澹漠,无情至极,手中的厚背刀缓缓抬起,嘴里的笑声也渐渐变得高远空灵,此时的宋缺已经完全晋入了天刀之境,心中舍刀之外,再无他物,有如高高在上的天道,至公至大,对万物众生,一视同仁,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儿女情长,一柄无比璀璨的刀光在心灵深处升起,跃入了虚空,斩灭了所有的情绪,真正的太上忘情,无爱无私,公平公正,缓慢的挥出了手中的厚背刀,刀光融入了无比凝练的刀气之中,更加璀璨锐利,刀气所过之处,虚空碎裂,一道道黑色空间裂隙遍布周围,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深沉黑暗,发出了无比恐怖的吸力。
平地狂风刮起,广场上的青石板一块块的掀起,被狂风气卷起,飞入了空中,向着那黑色的裂隙投去,只是那空间裂隙锋芒太过锐利,青石板还未靠近,就已经化为了齑粉,然后被吞入了那裂隙之后的黑暗空间之中。
宋玉华秀眉轻皱,澹澹的哀愁涌上心头,让人心中升起了无比的怜惜,眸子里清冷如月,月辉璀璨,洒落虚空,红唇娇艳欲滴,轻轻抿起,一丝坚毅和决绝涌上娇颜,手中的圆月弯刀轻轻挥出,迅捷无比,刀光化为了一条星河,璀璨辉煌,浩瀚无垠,周天星辰同时光明大放,星辉闪耀,无比绚烂,飞流直下三千丈,恢弘壮观的盛景,千百年难得一见。
绚烂璀璨的星河在虚空中静静流淌,群星是星河中的沙砾,星辉是星河中的流水,浩浩荡荡,汹涌澎湃,激荡不休,波涛汹涌,向着前方冲去,没有任何的人或者事物可以阻挡星河的流淌。
“哗啦啦!”
激荡的星河没过了无数的空间裂缝,那一道道的空间裂缝好似无尽深渊,吞噬着星辉河水,形成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暗流激荡,湍急无比,星河的水位在不断的下降。
星河之中五彩斑斓的光华闪耀,凝聚出了一枚枚的五彩神石,修补着空间的裂隙,星辉渐渐暗澹,星河变得干涸,那密密麻麻的犹如蛛网的空间裂缝也被修补了七七八八。
最后,星河寂灭,群星陨落,空间恢复,裂隙消散,刚刚壮观璀璨的盛景好似一场幻觉,不见了踪影,只有广场地面上那所有消失不见了的青石板,才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宋缺手中的厚背刀停在了宋玉华的眉心前,锋锐无比的刀气,在宋玉华的眉心留下了一点朱砂印记,宋玉华手中的圆月弯刀也停在了宋缺的咽喉前,一道红色的印记留在了肌肤上,一丝红艳的血水流出。
宋缺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全身的汗毛倒竖,肌肉紧绷,心神凛然,放下了手中的厚背刀,眼眸里的澹漠无情已经向消散了,再次化为了温润的目光,轻笑一声,开口道。
“好璀璨的星河,好绚烂的刀法!”
宋玉华眉心一阵刺痛,手中的弯刀收回入鞘,眸子里泛起了粼粼波光,涟漪阵阵,眸光依旧清冷,心中却是松快无比,好像脱去了所有的重担,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略带几分嘶哑的说道。
“天刀高远,惊艳无比!”
如今这般结果,是二人最后都留了手,不然天下就要陨落两位大宗师境界的刀客,同归于尽了。
第四十八章 寇仲背叛,当世第一名将!
宋缺和宋玉华这场大战,不分胜负,锋芒相当,即使再打下去,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所以才会罢手。
侯希白身形飘动,凌空虚度,横跨十丈之距,白衣飘飘,出尘脱俗,中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落在了宋玉华的身旁,俊朗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这笑容无比的阳光,比天上挂着的昊日更让人温暖,温暖到了宋玉华心中最深处。
宋玉华眸子里的清冷瞬间就消散了,那寒若冰霜的俏脸瞬间就化为了灿烂的笑脸,明眸动人,含情脉脉,波光粼粼,秋波暗送,格外娇媚,俏声道。
“你说的,我做到了!”
宋玉华俏生生仰头看着侯希白的俊脸,眼眸中有着明亮的光芒,就像是想要获得父母夸赞的小孩子一般,期盼的神色根本不加掩饰。
侯希白笑着点点头,宠溺的伸出右手,轻轻的抚着宋玉华柔润的长发,肯定道。
“没错,你做到了,甚至比我说的做的更好,更加惊艳!”
宋玉华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眉眼弯弯,有璀璨的星星在眼眸中闪动,无比的亮眼,全身上下散发着开心欢喜的气息,感染力极强,让人不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宋缺脸色漆黑无比,眸子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死死的盯着侯希白,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侯希白此刻应该已经被宋缺的眼刀凌迟至死,这个该死的魔门败类,居然当着天刀宋缺的面,撩拨自己的女儿,莫非真的以为他手中的厚背刀砍不动人了。
“咳咳咳!”
宋缺大煞风景,大声干咳了几声,希望能够让浓情蜜意的二人注意下,他这位老父亲还在呢,能不能不要当着他的面,如此的腻歪。
侯希白斜眼瞥了一眼脸色阴沉如水的宋缺,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左手已经握住了宋玉华的小手,右手轻轻抬起,抚上了宋玉华的俏颜,在眉心的那点朱砂痣上轻轻一点。
一道温凉清爽的气息沁入宋玉华的脑海,红点消失,眉心恢复如初,洁白如玉。
宋缺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嘴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侯希白,见他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怒哼一声,拎着手中的厚背刀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宋缺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宋玉华小手捂着嘴巴,发出了一声轻笑。
“扑哧!”
“你逗父亲作甚?”
宋玉华如何看不到侯希白和宋缺之间的眉来眼去,心中感到一阵好笑,两个人都是天下少有的武学大宗师,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斗气,闹别扭,着实有些幼稚。
男人至死是少年,宋缺和侯希白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涉及立场原则,只是翁婿两人之间的小矛盾,无伤大雅,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谁让他不识趣的,我们好不容易团聚一次,还赖在这儿不走!”
宋玉华脸上娇艳无比,淡红的霞光爬上了骄脸颊,耳朵都化为红色,晶莹剔透,犹如最纯净的红宝石,娇羞的低着螓首,哪里还有刚刚的绝代风华,璀璨锋芒。
侯希白又不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一把抱起了娇艳绝美的佳人,在一声娇媚的惊呼声中,冲入了不远处的二层绣楼,不过片刻,粗重的喘息声就在绣楼二楼的闺房中响起,压抑低沉的娇媚声如同最动听的乐章,让人热血沸腾,难以抑制心中的欲望,沉沦迷醉,无限风情在闺房中上演,燥热暧昧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
银月高悬,夜空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遮住了大地,银色的清冷月辉洒落,通过了茂密的草木缝隙,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破碎的光影,格外幽静凄美。
一处客厅,侯希白和宋缺对坐,宋玉华坐在了侯希白的身旁,紧挨着,容光焕发,艳丽无双,眼眸中有着无限的情意,让宋缺看得心头窝火,这该死的魔崽子,不愧是花间派的浪子,手段高明,将自己的女儿迷得五魂三道,死心塌地的,一看就没救了。
宋缺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拳头死死握紧,暗暗安慰自己。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侯希白似乎是感受到了宋缺的憋闷,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咧嘴开口,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温润细腻,如同温玉雕刻而成的艺术品,眉头一挑,挑动着宋缺那根不知名敏感神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那张俊朗秀美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面对着侯希白的挑衅,宋缺尽管是竭力压制,依旧是呼吸粗重,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气哼哼的,眼睛瞪成了铜铃,怒火在眼眸中燃烧。
宋玉华见此,轻轻扯动了一下侯希白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侯希白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分了,真的惹恼了父亲宋缺,也是一件麻烦事。
侯希白见好就收,暗暗点头,神色一正,一本正经的对宋缺说道。
“如今四大圣僧已经同意了支持宋阀,只是希望日后宋阀不要行灭佛之举,他们也会配合宋阀整顿佛门,不会肆意侵占土地,也不大肆收徒!”
宋缺闻言颔首,眸子里满是睿智,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
“佛门教义和道门儒家,并无太大的区别,都是劝人向善的,我没有任何的偏见,只是佛门大开方便之门,导致佛门中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乌烟瘴气,更是出现了慈航静斋这种胆敢代天择主,插手天下更替的宗派,着实可恨!”
宋缺十分冷静的分析着,不带有任何的私人情绪,客观公正的评价着佛门。
侯希白对此表示赞同,佛门却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绝不容许佛门再如此扩张了。
“四大圣僧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好的,无需我们操心,谁要是敢炸刺,灭了就是!”
“如此一来,李阀那边已经落入了下风,除了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就只有道门的宁道奇这位中原大宗师参与其中了!”
宋缺是天下最顶尖的兵法大家,对天下形势有着清晰的认知,智珠在握,天下如今已经看到了曙光,汉人血脉的正统王朝即将建立了,即使以他沉稳的心性,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李阀还有一位隐藏的大宗师存在!”
侯希白突然想起来李元霸,连忙提醒着宋缺不可大意,这等横练圆满的大宗师,放在战场上,绝对是所向披靡,冲阵夺旗的无敌猛将,远超一般大宗师的作用,刀枪不入,肉身强横,对军队的士气打击是毁灭性的,绝对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还有一位大宗师?李阀居然还有这等高手,是谁?”
宋缺对李阀了解颇深,脑海闪过李阀一位位高手的名字,李君羡,李神通等等一道道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眉头微皱,都不对,这些人虽然也算得上高手,却不可能跨入大宗师之境。
“李元霸!”
侯希白嘴里吐出了一个宋缺从未想到过的名字,让宋缺愣了一下,神色微微变化。
宋缺有些诧异,眸子深深的看着侯希白,不确定的问道。
“伱说的是李渊的四子,那个天生痴呆的傻子?”
“对,就是他,虽然李元霸心智有缺,天生痴傻,但是神力天成,金刚不坏,将横练功夫修炼到了圆满之境,成功踏入了大宗师之境,最是骁勇善战,少有人能敌!”
侯希白点点头,对李元霸他也推算过对方的实力,战力惊人,神力天成,即使是宋缺也不能稳胜李元霸,这等修为可谓惊人。
“这是有些麻烦。不过我们一方有着四位大宗师,即使是宁道奇和李元霸联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宋缺并没有太担忧,目光扫过一旁的宋玉华,心中无比平静,李阀即使再多一位大宗师,也不能抵挡宋阀。
“你就这么自信吗,如果李阀也有四位大宗师支持呢?”
侯希白语带深意的对宋缺问道,眸子里闪过慧光,好似十分笃定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宋缺神色剧变,猛地起身,大声反驳道。
“这不可能,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大宗师高手,即使是傅采林支持李阀,他们最多也只有三位大宗师存在!”
大宗师极难成就,要不然也不至于,几十年来,天下只有三大宗师威震天下,如今宋缺、石之轩、宋玉华、李元霸等人齐齐跨入大宗师,已经是极为罕见的盛世了。
“傅采林不会支持李阀的,他巴不得中原继续乱下去,高句丽才能有喘息之机,休养生息。虽然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拖垮了大隋,但是高句丽也不好过,小国寡民,国力消耗严重,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里还敢直接插手中原内部局势!”
侯希白摇摇头,否认了宋缺的猜测,眸子里有着异光闪耀,看向了虚空,两道气运直冲云霄,赤龙和白龙相互交缠,如胶似漆,足有百丈之长,腾空于九天之上,龙吟之声震动天地。
风云汇聚,九天之上降下了一道青气,赤龙和白龙猛地张开巨口,一龙一半,将其吞下,二龙犹如得到了滋润,身形不不断膨胀,变大,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化为了千丈巨龙,趾分五爪,龙鳞片片,犹如金铁铸就的,坚韧冰冷,散发着威压的威压,仰头咆哮,盘旋扭动,在九天之上嬉闹,好不自在,让人艳羡。
“天地垂青,气运催化,有意思!”
“是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被慈航静斋说服了,转头支持了李阀,寇仲如今怕是已经离开了宋阀!”
侯希白这话一出,宋缺脸色铁青,他虽然不敢信寇仲会背叛宋阀,但是对侯希白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侯希白不会信口开河的,说些没有踪影的事情,他既然如此说,说明寇仲极有可能已经背叛了宋阀。
宋缺心中虽然隐隐有了预感,但是依旧抱着侥幸之心,提出了反驳质疑。
“这不可能,不说寇仲是否会背叛宋阀,他的修为也不过是宗师境界而已!”
“扑棱棱!”
就在此时,一只白色的鸽子从空中落下,立在了窗沿之上,双翅不断的闪动着,脚上帮着信件,这是宋阀豢养的信鸽,用来传递重要的情报命令。
宋缺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升起,连忙迈步走向了信鸽,将信件取下,张开观看,不由怒火中烧,须发皆立。
这信件是宋阀二号人物,地剑宋智亲手所书,上面只有四个字,无比简洁。
“寇仲叛逃!”
“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宋缺怒气勃勃,一掌劈在了窗边椅子上,咔嚓一声巨响,红栆木的座椅顿时四分五裂,可见宋缺有多震怒。
宋缺对寇仲无比看重,不仅对其委以重任,更是悉心教导对方刀法,简直将其当成了弟子,这等待遇就是宋师道都没有享受到。
“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侯希白倒是十分冷静,他对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位小混混,从未抱有过期望,当年肯让徐子陵在大石寺罗汉堂挑选一门功法,也是因为他出手帮助石青璇,需要了结因果。
“有何好考虑的,寇仲不过是个宗师高手,战场之上,我出手将他斩杀了就是!”
宋缺怒气难消,虎眸之中满是煞气,周身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机,显然对寇仲的背叛无法接受,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亲手了结这位叛徒。
“就在刚刚,寇仲和徐子陵得天地垂青,气运汇聚之下,已经踏入了大宗师之境!”
宋缺闻言脸色更阴沉了,这下麻烦了,李阀那边如今也有着四位大宗师,不好对付,这场南北大战,有的打了。
侯希白欣赏一番宋缺脸色变幻,觉得十分有趣,看了一眼天色,伸了一个懒腰,难得的露出了峥嵘锋芒,冷声道。
“不用烦恼了,都到了这等地步,我也不好偷懒了!我来统率大军,先将李阀的军队打残了,之后再做最后的了结!”
侯希白周身锋芒毕露,无比骇人,即使是宋缺也感到了心惊,眸子看向了侯希白,见他神色肃穆,不同以往。
三日后,宋缺亲率宋阀一万骑兵,奇袭李阀运粮大军,引得李阀大军来援,这是侯希白的声东击西之计,侯希白亲率十万步兵,两万骑兵,冲击李阀营寨,所向披靡,纵横无敌,李阀损失惨重,大败而退。
侯希白早就布下了十面埋伏,宋玉华率独尊堡三万兵马,以逸待劳,半途阻击,打的李阀丢盔弃甲,再次狼狈而逃,却又被宋缺率领的一万骑兵追击,一败再败,士气全无,军心涣散,死伤无数。
侯希白坐镇中军,派兵遣将,命各路人马紧追不舍,宜将剩勇追穷寇,一路追击,攻城拔寨,不过短短一月功夫,天下形势大变,李阀节节败退,宋阀百战百胜,城池纷纷易主。
长安城外,李阀困于城池之中,侯希白率领宋阀几十万大军,将长安城团团包围,如今形势已经明朗,李阀不过是困兽犹斗,宋阀已经胜券在握了,只要攻陷了长安城,天下就可一统,建立汉人血统的王朝。
侯希白一身白袍,并未负甲,白衣胜雪,一尘不染,如渊之清,如玉之洁,好一位绝世无双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两侧立着十多道身影,宋缺,石之轩,宋玉华,四大圣僧,宋智,宋师道,还有宋阀的一些高级将领。
短短一月的时间,侯希白这位多情公子,名声大振,统帅宋阀几十万大军,百战百胜,打的李阀节节败退,丢了半壁中原天下,可谓是震惊天下。
即便是当世兵法大家的宋缺,都对其信服不已,成了帐下大将,听从调遣,冲锋陷阵。
李阀不是没有能人,不论是李靖、寇仲、李神通、李世民等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但是在和侯希白对战之时,却是处处受制,他们的每一步都被侯希白算计的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都怀疑自己的才能。
侯希白也因为这一月疯狂表现,被世人尊为了当世第一名将,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这位花间派的多情公子。
侯希白阵前而立,脸上的带着淡淡的笑意,朗声喊道。
“侯希白恭候李阀诸位高手!”
这最后时刻,天下归属基本已经明朗,无需多言,只是还需要进行一场大战,了结因果,才能尘埃落定。
侯希白清朗的声音径直冲入了长安城,全城军民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道道的身影射出,来到了长安城城头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侯希白等人。
这些身影分别是李阀阀主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元霸,李元吉,李秀宁,李神通等李氏宗族将领,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及其弟子师妃暄,寇仲,徐子陵,宁道奇等高手。
第四十九章 最终之战,八大宗师
侯希白仰头看向了城头,神色从容,风采无双,朗声笑道。
“诸位,我等已经恭候多时了,还不一决胜负,分出高下吗?”
侯希白这话一出,李阀的诸位高手纷纷跃下城头,只留下了李渊父子几人,李世民在一个面容有些痴傻的男子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
这男子手里握着一对擂鼓瓮金锤,足有磨盘大小,重逾千斤,体形却极为瘦小,比李世民矮了近乎一头,腮上无肉,精瘦无比,只是这等身形,居然可以用得了千斤重的擂鼓瓮金锤,实在是天生神力,钢筋铁骨,身上气势霸道凶狠,犹如一头毫无理性的野兽,眼睛里没有清明之色,只有阴狠毒辣,看什么人都像是在看猎物,只有面对李世民时,眼眸里才会闪过一丝纯真幼稚,这人正是李元霸,横练大宗师,战力彪炳,实力恐怖。
“元霸你下去后,用手中的大锤狠狠的打对面的人就可以了,知道吗?”
李元霸得了李世民的吩咐,点点头,带着几分呆滞的眼神,随着李世民的手指,看向了对面的侯希白等人,眼中凶光大盛,瓮声瓮气,声音极为响亮,震得人耳朵一阵嗡鸣。
“知道了,二哥让俺打谁,俺就打谁!”
说罢,李元霸纵身一跃,也随着一同跳下了城头,轰然砸在了地上,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大地震动,尘土飞扬,李元霸提着手中的擂鼓瓮金锤,脚下狠狠一踏,也不等其他人准备好,直接冲向侯希白,如同一头发疯的大象,脚下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地面震动不休,还速度极快,手中的擂鼓瓮金锤犹如一对巨大的磨盘,劈头盖脸的砸向了侯希白的头颅,嘴里还大喊着。
“二哥让俺打你,俺就打死你!”
声音如同雷神咆哮,震动天地,无数人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侯希白看着这个二愣子如此莽撞凶猛,又听到了他的话,不由抬头将视线看向城头之上的李世民,心中暗暗记下,他可是魔门弟子,报仇不隔夜,哪能饶了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的李世民,心眼小极了。
侯希白虽然心中腹诽,但还是需要先应对眼前的这个大麻烦,叹了一口气,向前踏出了一步,举起双拳,向着劈头盖脸砸下的这对巨大的擂鼓瓮金锤狠狠轰了过去。
侯希白以血肉之躯硬抗金铁铸就的战锤,所有人都不忍看下去,转头闭目,认为这位俊朗秀美的多情公子,要被这一击红尘了一滩血肉,怕是连亲妈都要认不出了。
“轰!”
“当!”
空间中的空气都被侯希白这两拳轰爆了,一对莹莹如玉的白嫩拳头就这样狠狠的砸在了擂鼓瓮金锤上,这对大锤高高荡起,李元霸全身一震,身形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止不住后退的身形。
“轰!”
李元霸手里提着的擂鼓瓮金锤,狠狠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李元霸大喝一声,再次将手里的锤子提起,轮了一圈,脚下狠狠一踏,再次向着侯希白冲去,好似刚刚的剧烈反震之力对他毫无影响,真是钢筋铁骨,天生的金刚罗汉。
侯希白脚下土地塌陷,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土坑,地面之上一道道裂缝,蔓延开去,侯希白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澄净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寒光,一跃而出,也不示弱,直接冲向了李元霸,一双铁拳泛着莹莹白光,清净琉璃体全力运转,和李元霸以暴制暴,豪迈非常,硬抗硬打,丝毫不让一步,看上去极为违和,一双完美无瑕的白嫩拳头和那磨盘大小的擂鼓瓮金锤不断对轰,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气爆声,白色的气浪,肉眼清晰可见,如同骇浪一般,不断的翻滚,汹涌无比,骇人至极。
所有人都被他们二人的大战吸引了注意力,二人如此狂暴凶猛,都是瞳孔紧缩,心下凛然,真的强悍的肉身,天生的神力,简直超乎众人的想象,简直是非人一般的存在,可以称得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了。
宋缺收回了目光,眸子看向了明显面对他的寇仲,眼中杀气弥漫,煞气冲天,透着无尽的寒意,手中的厚背刀举起,指向了寇仲,开口邀战道。
“寇仲前来受死!”
寇仲背叛了宋缺,心虚无比,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宋缺,未战先怯,斗志战意都不足,如果和宋缺对战,必然会陨落在天刀的绝世锋芒之下。
宁道奇见此,自然不能让寇仲和宋缺敌对,用不了一百回合,自己在这方就要少了一位大宗师,所以向前踏出一步,道气盈然,冲虚之气萦绕周身,清静无为,逍遥自在,好一位人间山中人,道家真自在,宽大的袖袍一甩,拱手一礼,对着宋缺说道。
“宋阀主,何必以大欺小,老道前来领教你的天刀之威,三十年前,我们一战,未能尽兴,如今正好趁此机会,做个最后的了断!”
三十年前,天刀宋缺初出江湖,锋芒毕露,刚猛无敌,极为好斗,到处挑战高手,宁道奇作为道门大宗师,自然也难逃宋缺的挑战,二人大战一场,宁道奇仗着境界高深,修炼时间长,小胜一招,让天刀第一次落败。
不过,宋缺心性坚毅,有了宁道奇作为磨刀石,刀意心境不退反进,更加锐利,完成了蜕变,即使宁道奇能够胜过宋缺,依旧不能留下他,让他全身而退,可谓是惊艳了世人,将天刀宋缺列为大宗师下第一人,神威盖世,气压中原。
宋缺眉头一皱,看着主动邀战的宁道奇,心中有些迟疑,对于背叛了宋阀的寇仲,宋缺有着必杀之心,只是看如今寇仲的状态,面对自己,怕是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他即使是斩杀了寇仲,也胜之不武,这对于诚心武道的宋缺而言,极难接受。
宋玉华一笑倾城,风华绝代,腰间的圆月弯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宋玉华一身华服锦袍,雍容华贵,气质温婉髙洁,神色清冷幽静,眸子里一轮寒月升起,高挂星空,轻轻踏前一步,完美无瑕的秀掌握着弯刀指向了口中,俏脸含煞,冷声道。
“久闻少帅井中月皎洁璀璨,今日宋玉华前来领教!”
寇仲自从闯出了名堂之后,就被武林之人中称为少帅,寓意他是青年才俊,擅长兵法,倒也贴切。
寇仲看着风华绝代,雍容温婉的宋玉华,剑眉紧皱,脸上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轻声道。
“宋大小姐,我不愿伤了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退下吧!”
寇仲这话说的十分好心,他已经跨入了大宗师之境,天下少有敌手,宋玉华娇滴滴的一个大小姐,没有被他的放在眼中。
宋玉华闻言,秀眉一挑,丹凤眼微微眯起,寒光大盛,周身气势猛地爆发,气浪翻滚爆炸,一道道的雷鸣声响起,一道清冷豪迈的声音响起,冰冷无比,不待一丝的温度,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中发寒。
“即使是天刀璀璨,也不敢言胜过我手中的圆月弯刀,你一个叛徒,也敢口出狂言,瞧不起我手中的弯刀!”
话音未落,宋玉华手中的圆月弯刀就化为了一轮明月,寒光闪耀,清冷幽静,划过了虚空,斩开了空气,狠狠的斩向了寇仲的咽喉,锋芒锐利,无物不斩。
寇仲脸色大变,心神之中升起了无比危险的感应,右手连忙握住了腰间的井中月,“铮!”的一声清鸣,寒光乍现,井中月出鞘,猛地斩向了寒月,迅捷无比,犹如闪电,划过虚空。
“叮!”
圆月弯刀和井中月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射,极为璀璨,好似艳丽的烟花绽放,二人一触即分,错身而过,同时向后挥出一刀,刀气凌冽,刀光凝练,再次碰撞在了一起,空气都被斩爆了,轰鸣不绝,和不远处正在大战对轰的侯希白、李元霸发出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各位的和谐,不分彼此。
宋玉华心神晋入了星河之境,璀璨绚烂,却又如寒月一般清冷幽静,不动于心,手中的圆月弯刀极尽招式之精妙,变化无穷,玄妙非常,刀气凝练凌厉,刀光纯净璀璨,宋玉华的星河刀法,是天地间最璀璨惊艳的刀法,辉煌绚烂,宋玉华的人是风华绝代,惊才绝艳,人与刀争辉夺艳,绝对是世间最美的景象,令人心魄皆醉。
寇仲也不遑多让,心神进入井中月之境,心如枯井,身如明镜,观照周天,意随神动,身随意动,手随身动,刀随手动,精气神三才合一,圆满无缺,招式精妙,刀意幽深。
宋玉华和寇仲纠缠在一起,被璀璨明亮的刀光团团包裹住了,在这绚烂魅丽的景象下,蕴藏着无穷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刀光斩杀。
宋缺看着看到女儿宋玉华已经出手,心中不再迟疑,眸子里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战意升腾,直冲天际,无比锐利的锋芒,张开了天上的白云,一分为二,极为罕见的景象。
“今日,正好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宋缺脚下一踏,厚背刀猛地斩出,招式大开大合,气势雄浑,凶猛无比,霸道肆意,青丝飞舞,刀光璀璨,豪其干云,慷慨悲歌,人和刀融为了一体,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宁道奇从宋玉华身上收回了震惊的目光,凝神静气,手上浮现了一股道境禅意,散手八扑这一门宁道奇最得意武功用了出来,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不是真的只有八招,和宋缺天刀九式一样,是一种泛指,但是大道至简,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
宋缺的挥刀动作契合天地某种玄妙,更是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了恒常不变却又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随手的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铿”!
刀身发出铮铮之声,肃杀之气充斥长安城下,引动了沙场煞气,与其共鸣,更添三分杀机,蓝天中的白云都承受不住这凛冽的杀机,被煞气冲碎了。天刀划破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可是却笼天罩地,让宁道奇除了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这才是宋缺的真功夫。
在天刀前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忽然间宁道奇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蓬”!
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硬挡宋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宁道奇借力飞起,移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倏地背对背的立在宋缺后方丈许处。
宋缺雄伟的身躯重现众人眼前,天刀像活过来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过一个线条充满美感,合乎天地至理的大弯,往宁道奇后背心刺去,而他的躯体完全由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彩绝伦。
出乎意料之外是,宁道奇没有回头,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后拂出,手从袍袖探出,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拇指按正绞击而来的天刀锋尖,其变化之精妙,纯凭感觉判断刀势位置,令人叹为观止。指刀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狂风从交击处往外疯狂卷动,声势惊人。
宋缺刀势变化,紧裹全身,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在宋缺似进非进,似退非退时,宁道奇头下脚上的来到宋缺上方,钉子般下挫,撞入宋缺刀光中,竟是以头颅硬憧宋缺头颅,一副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
如此奇招,观战的众人想也没想过,但却感到这一变化,正是应付宋缺无懈可击的刀法唯一的救命招数。
宋缺刀光散去,左手疾拍宁道奇头顶天灵穴,宁道奇两手从侧面疾刺归中,两手中指同时点中宋缺掌心。
“噗”!
宋缺风车般旋转,化去宁道奇无坚不摧的指气,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聚拢,形如向地而啄的鸟儿,悠然面对宋缺往他遥指的刀锋,重成对峙之局。
眨眼之间,宁道奇就施展了散手八扑中的三招,精彩绝伦,无比惊艳。
宋缺的天刀是以无法为有法,以有法为无法,在千变万化中,寻求其恒常不变,有时如龙飞九天,时而若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得刀后而忘刀,才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两忘,逍还自在。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长安城下,两两争斗比武,分为了三组,只剩下了石之轩和徐子陵二人静立原地,对峙而立,周身气势升腾,精神波动诡异,二人和其他人不同,比拼起了精神心灵之力。
徐子陵修炼了许多神功妙法,其中就有道家天书《长生诀》,傅采林的《九玄大法》,真言大师的《九字真言手印》,侯希白的《智慧密藏法经》,修为精深,心灵境界奇高,自然对精神比拼情有独钟。
石之轩也不弱分毫,一人兼修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绝学,又曾经潜入了佛门,偷学了禅宗和三论宗的武学精义,创造出了《不死印法》,又得到了侯希白赠送的邪帝舍利,从中得到了侯希白特意留下的《道心种魔大法》,精神圆满无缺,自然也乐得和徐子陵比拼精神修为。
徐子陵心灵最深处,一处神秘莫测的密藏大门半开,无尽的智慧气息从中冲出,点燃了智慧,化为一盏智慧明灯,照亮了阴暗的心灵空间,光明大放,无尽璀璨。强大的心灵精神之力化为了世间万般兵刃,密密麻麻,遍布虚空,按照某种玄妙的痕迹运转,组成了一座惊天大阵,向着石之轩的精神罩了过去。
石之轩不知从何得到的灵感,心神一分为二,一光明,一黑暗,好似人格分裂,真让人怀疑他的精神病,是否根本就没有治好,光明心神脚下满是黑暗气息,黑暗心神脚下,全是光明气息,这两道心神和黑暗光明的气息组成了一座阴阳大阵,两道心神就是阴阳双鱼,光明和黑暗相生相克,阴阳相互转换,横空而起,冲向了徐子陵的万刃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