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马甲:影子刺客侯希白!
侯希白看着对石之轩明显有着畏惧之色宋玉华,也知道她的忌惮,话风一转,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要将玉华你画在这百美扇上,不知你可愿意?”
宋玉华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谈论石之轩这种魔王,对她而言,还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放不开。
“玉华不过蒲柳之姿,怕是会让侯公子失望了!”
宋玉华如何会答应侯希白的这个无礼请求,高门大姓的仕女,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画像!
侯希白闻言一笑,也不介意宋玉华的拒绝,十分无耻的说道。
“其实玉华你同不同意,都不影响我画伱!”
“今日见过你后,我已经胸有成竹,离去之后,就会将你画出!”
宋玉华听到这里,第一次觉得侯希白有了魔门弟子的几分模样,有些无赖,娇媚的翻了一个白眼,恨恨道。
“侯公子,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又何必来询问我的意见呢?”
侯希白自知理亏,不敢直视宋玉华,眼神躲闪,仰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顾左右而言他。
“今夜的月亮真是格外明亮啊!”
宋玉华转头看向窗外,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带着无语的表情,再次回头看向了侯希白,说道。
“侯公子,此时不过申时,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哪里来的月亮?”
侯希白闻言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丢脸,朗声道。
“哎呀,以往都是夜晚,才潜入女儿家的闺房,今日来早了,一时忘记了!”
宋玉华看着搞怪的侯希白,扑哧一笑,心中的哪一点气恼,瞬间烟消云散了,巧笑嫣然,笑靥如花,窗外即使是百花争艳,依旧不及房中春色惊艳。
侯希白看了一眼天色,起身而立,对着宋玉华告辞道。
“今日得见玉华,不虚此行!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宋玉华心中心中不舍,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容,眉头微蹙,眸中再次恢复了平静,犹如枯井,死寂静默,良久,才开口道。
“玉华愿侯公子早日达成所愿,天下洁白,乾坤朗朗!”
侯希白转身向外走去,在楼梯口突然停住,回头说道。
“玉华,你虽性情温婉,却有胆气,既然不愿成为笼中鸟,金丝雀,何不自强自立,学会把握自己的命运,勤修武功,挣脱鸟笼!”
“你若能成就宗师之境,将名字刻在磨刀堂中,即使是你父亲,天刀宋缺,也要考虑你的感受,正视你的存在!”
说罢,侯希白下楼而去,身形闪动,消失在了独尊堡之中。
宋玉华呆呆出神,脸上有着复杂之色,良久才有一道低语在房间内响起。
“宗师之境,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父亲的磨刀石上?也许可以试试!”
宋玉华的低语,声音虽然细弱,却充满了力量,有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夜晚,银月高悬,月辉清冷,此时的成都城陷入了一片冷清的氛围之中,寂静无声,白日的热闹景象已经消失了,青石铺就的道路上,空荡荡的,少有人行走,偶尔一个人经过,也是脚步匆匆,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侯希白走在空荡荡的道路之上,一路无阻,脚步踏着青石,在月辉的照耀下,清冷脱俗,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是他离开独尊堡时顺的,作料讲究,上好的丝绸,在这漆黑的夜色下,锦衣夜行,不曾引人注意。
万花楼,金碧辉煌,灯火通明,这是成都城最大的青楼,有着最漂亮的女人,能够享受到所有你能够想象得到的服务。
整座万花楼像是另一方天地,楼内人声鼎沸,楼外十里飘香,这香气是脂粉香,无比刺鼻,让隐在暗处的侯希白忍不住皱眉。
侯希白印在墙角的阴影处,身上气机丝毫不漏,呼吸声几乎就听不到,全身的气血也被他压制到了细不可闻的地步,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冬眠的乌龟,眸子黯淡,也没有了往日明亮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幽灵阴影,隐没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寂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二十上下的男子,锦衣华服,细皮嫩肉,皮肤白皙,长相倒也算得上英俊,身高七尺,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满身的酒气,一脸的笑容,有些猥琐,面白无须,一双桃花眼,十分招人,眼袋浮肿,青黑一片,看得出来是血气不足,在这万花楼中伤了身体元气。
这个男子左拥右抱,走路歪歪扭扭,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搭在了身边两个女子的身上了,压得她们腰身弯曲,脸色涨红,十分吃力。
男子刚从万花楼中走出,立刻就有七八位壮汉凑了过去,体型彪悍,面容冷酷,眸子里精光湛湛,十分戒备的左右观察,这些人都是男子的护卫,武艺不凡,在江湖上也算的一把好手,其中领头的那人,精悍无比,身上气势凌厉,满身煞气,是一位二流高手,不要小看了二流高手,足够在军中成为一名统领五千兵马的四品游击将军了。
“少主,您出来了!”
“我们现在是否回家?”
男子醉眼惺忪,努力的睁开了眼睑,眸子黯淡无神,松开了左右揽着的姑娘,嘻嘻哈哈的调情道。
“今天本少爷就先回去了,明晚再和你们俩狐狸精,一起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两只手还在两位姑娘丰满的翘臀上,狠狠抓了一把,让两位姑娘发出了一声惊呼娇笑。
矫揉做作的两个姑娘,媚眼如丝,横了一眼男子,不依不饶的娇嗔着,片刻后,才拿着手中的银票,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万花楼。
男子这才有功夫理会护卫头领,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淫邪之气,兴致不减的说道。
“回什么回,回家多无聊啊,那个装腔作势,不解风情的宋玉华,让我看着就厌烦!”
“今晚去袖桃馆,我好几天都没去了,想死我的小宝贝了!”
袖桃馆也是青楼,不同的是,万花楼里都是姑娘,袖桃馆中全是相公娈童,是一些有着特殊爱好的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地方,那儿的消费比万花楼还要夸张,毕竟好看的女子在这民不聊生的时代,有的是卖女儿的,十分容易寻到,但是好看的男子,就没那么容易了,需要花费大价钱才可以。
护卫头领低头应是,心中替少夫人感到不值,他曾有幸见过宋玉华一面,惊为天人,风华绝代,他不明白这样美若天仙,温婉柔美的妻子,解文龙为何不喜欢,甚至感到厌恶呢!
解文龙脚步踉跄,身形晃动,护卫头领连忙上前搀扶,在七八位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着袖桃馆而去,在经过一处拐角处,正好是一片阴影,万花楼的灯火也照不到这里。
侯希白眼中杀意一闪,好像是从阴影之中钻出来的鬼魅,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解文龙的身前,在护卫头领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柄细长的宝剑如同索命厉鬼,直接刺入了解文龙的咽喉,一点殷红绽开,解文龙顿时倒地不起。
侯希白一击命中,抽身即退,在这些护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甚至他们连侯希白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护卫头领一脸的惊色,全身无力,看着倒地而亡的少主,殷红的血水是如此刺眼,他们身为护卫,居然没有护住少主的安全,回去之后怕是性命难保了。
“少主被刺杀了!”
这是才拥有护卫回过神来,大声惊呼道,连忙俯身查看解文龙的状况,一击毙命,没了气息。
护卫面对同僚的注视,满脸死灰之色,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少主死了,他们怕是也要跟着陪葬了。
即使如此,这些护卫也不敢逃走,他们的家小都生活在了独尊堡中,如果自己逃了,妻儿老小,怕是都要死于非命了,如果回去领罪,还能保住家小性命,如何选择,他们自然清楚。
护卫们一脸绝望的抬着解文龙的尸体,脚步沉重无比,忐忑不安,惶恐惊惧,坚定的向着独尊堡的方向而去。
独尊堡主堂,谢晖神色铁青,眼眸中带着几分悲伤,冷冷的注视着跪倒一片的护卫们,心中杀机凛然,面目扭曲,怒声道。
“独尊堡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连刺客的长相都没有看清,还有脸活着回来!”
宋玉华作为解文龙的妻子,也坐在一旁,神色幽幽,眸子中没有半点忧伤,反而透着几分解脱轻松之色,一脸肃然,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的解文龙,心中念头翻滚,不知想些什么。
谢晖作为老牌的宗师高手,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威势凛凛,周身气机骇人至极,整个主堂内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无比恐怖压抑,怒火充斥在谢晖的心头,老年丧子,自古以来就是人生大悲之事。
谢晖蹲下身子,眸子中闪过淡淡的悲色,仔细观察着解文龙喉咙处的伤口,心中不断推演,复盘当时的情景。
一击毙命,狠辣精准,迅捷无比,即使是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在这一击中,毫发无损,刺客至少是一位先天境界的一流高手,而且精于暗杀,才可以让解文龙在一群护卫的包围中,毫无防备的被刺杀了。
“在刺客出手前,你们可曾察觉到异常?”
谢晖一脸冷酷,用白布遮住了儿子的遗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向着护卫们求证着当时的情况。
护卫头领脑袋死死的贴在地砖上,地面之上一片血红,这是他请罪时磕头流出的鲜血,听到谢晖的询问,周身一紧,心脏都不敢跳动,畏惧的说道。
“回堡主,没有任何的异常!”
护卫头领只差一线就可跨入先天之境,在谢晖面前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心中惊惧不已,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继续回忆道。
“那刺客就好像是影子里冒出来的厉鬼一样,快到不可思议,我们只是眼前一花,少主就已经遇难了,我们甚至连对方的样貌都没看清,对方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简直太可怕了!”
护卫头领身躯微微颤抖,他被侯希白神出鬼没的刺杀手段惊到了,到现在,只要想起那一剑,依旧觉得好像是死神降临,无可阻挡,不论怎么挣扎,都是死亡的结局。
谢晖眼中寒光大作,确认了心中的那个猜测,脸色冷酷无比,眼中戾色升起,恨恨的道。
“补天阁,影子刺客杨虚彦!”
“好!好!好!魔门居然敢刺杀我谢晖的儿子,真的以为独尊堡好欺负?”
谢晖体内真气涌动,脚下的地砖化为了齑粉,内力深厚精纯,不愧是一方大势力之主,的确有着过人的实力。
宋玉华听到了影子刺客杨虚彦的名字,不由微愣,眸子里有涟漪荡起,心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难道是侯公子所为!”
不知为何,宋玉华脑海中浮现出了侯希白那出尘脱俗的身影,心中认定了谢文龙的遇刺和侯希白有关。
影子刺客杨虚彦,是近几年魔门的后起之秀,也是邪王石之轩的弟子,补天阁传人,精通暗杀,实力强大,行踪隐秘,出手刺杀过许多厉害人物,使其名声大噪!
“杨虚彦出手刺杀文龙,你们确实抵挡不了,怪不得你们!”
众护卫听到这话,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谢晖下一句话打入了地狱,心中冰冷无比。
“但是,我只有文龙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而你们却还活着,他一个人在地下,难免寂寞,就请你们一起下去陪他吧!”
话音一落,谢晖身体晃动之间,一分为八,翻手为掌,猛的盖下,落在了八位护卫的顶门之上,掌力吐出,护卫们身体一颤,尽皆倒地身亡。
“抬下去吧,他们为少主尽忠,予以厚葬!”
谢晖冷漠无比,眸光冷然,寒光湛湛,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没有任何的动容,好像这八条人命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尽显枭雄本色。
宋玉华冷眼看着自己的公公将八位护卫打杀,没有吓得花容失色,表现的极为冷静和淡漠。
谢晖这才转头看向了宋玉华,神色冷然,沉声道。
“文龙已经死了,玉华你操持完他的身后事,去留随意!”
谢晖说完这话,长叹了一口气,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挺拔的腰背一下就佝偻了起来,好像身上有着一股气散了,死气沉沉的。
宋玉华点点头,她和谢文龙并未有任何的感情,至今还是云英处子之身,这点谢晖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如此说。
“我不会离开独尊堡的!”
宋玉华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的对谢晖说道,神色坚定,起身离开了主堂,回了自己的小楼。
谢晖露出了意外之色,眼中带着几分欣慰,这也算是今日他听到的唯一好消息,宋玉华愿意为谢文龙守节,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宋玉华坐在二楼窗前,仰头看着夜空中那轮明亮的玉盘,清冷的银辉洒落,犹如银纱罩向了大地,一片圣洁,宋玉华默默的想着心事。
谢文龙死了,她成了未亡人,心中没有任何的悲伤,甚至如释重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从今往后,她只要愿意守节,即使是宋阀和独尊堡都不能再束缚她的自由,这也是她坚定要留在独尊堡的原因。
宋玉华怔怔出神,看着月亮发呆,心中有响起了侯希白,喃喃低语道。
“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呢?”
“真想看一看,你究竟能将我画成什么样,是否有你师妹那般美丽?”
成都城外,荒山野岭之中,一团篝火燃起,火焰跳动,照亮了几丈方圆,驱散了黑暗和寒冷,侯希白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上面串着一只野鸡,不断的翻动,侯希白不时的撒上一些香料,金黄色的外皮,吱吱作响的油脂,散发着惊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侯希白身上还穿着自己作案时的黑色锦袍,对着已经烤制好的野鸡,狠狠咬了一口,滋滋冒油,口腔中弥漫着香气,美味最能让人开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侯希白一边啃着自己精心烤制的美味,一边暗暗思索。
“这次,我模仿了补天阁的武学,遵循了杨虚彦那个倒霉蛋的行事作风,将谢文龙刺杀了,应该可以让宋玉华多几分自由!”
“我真是做好事不留名,杨虚彦这小子这下子要名声大噪了,刺杀了独尊堡的继承人,绝对够他风光一阵的了!”
侯希白厚颜无耻,套用了杨虚彦的身份马甲,得罪了独尊堡,简直是捅了马蜂窝,足够杨虚彦喝一壶的了,甚至石之轩都需要出面,才能将这事摆平,不然,仅凭现在的杨虚彦的武功,极有可能会翻船。
侯希白行事风格可谓是继承了石之轩的作风,每次都用小号马甲犯案,即使事情失败了,也和他侯希白没有任何的关系。
哪怕是追究到了侯希白身上,也和他大石寺的法海大师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可是禅宗的后起之秀,慈悲为怀,哪里会杀人放火!
第十一章 天刀战邪王,同门共联手
岭南,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着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区险阻,纵使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
宋家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历经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那郁林郡的富足,整座山城只是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人若是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
城内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山城的顶端有着一座院落,正是宋缺的闭关之所,磨刀堂。
宋缺虎眸睁开,有万千刀影在眸子中闪耀,锋芒锐利,斩尽天地万物,神色肃然,起身而立,手中握着厚背刀,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宋缺已经多年没有迈出磨刀堂了,今日是重出,一定是发生了让他都需要出手的大事了。
宋缺迈出了院门,璀璨的阳光照耀下,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呈现,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文士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无敌风范。
地剑宋智躬身立在了磨刀堂门外,看着迈步而出的大兄,神色激动,眼眸中满是敬仰,天刀宋缺是宋阀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更是岭南军民的信仰,即使是已经成就宗师之境的宋智也不例外。
宋智上前两步,脸上带着几分怒火和担忧,凑到了宋缺的身前,禀报道。
“大兄,玉华那孩子委屈,为了我宋家才嫁给了独尊堡的解文龙,如今影子刺客杨虚彦居然将解文龙刺杀了,让玉华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魔门实在是没将我宋家放在眼中!这事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宋缺一摆手,阻止了宋智的抱怨,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他对着长女宋玉华有着几分愧疚,当年为了家族谋划,将她许配给了解文龙这个纨绔子弟,让她收了大委屈,如今丈夫遇难,他这个做父亲的如果再不出头,就真的没有这个女儿了。
“此事我会给玉华一个交代,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的!”
说罢,宋缺腰间挎着厚背刀就离开了宋家山城,乘船北上而去,顿时,天下哗然,江湖沸腾。
天刀宋缺作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已经十几年未曾离开岭南了,如今为了女婿被刺杀一事,重出江湖,儒释道魔四大教派,都为之震动,纷纷而动,关注着宋缺的动向和踪迹。
岭南之外,巴蜀境内,一处无名青山。
天刀宋缺,腰间挎着一柄厚背刀,手掌已经扶在刀柄之上,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慎重之色,双眸眯成了一条线,锐利的目光犹如刀剑,锋芒毕露,气势全开,整个山林之中都是一片肃杀之意,分外恐怖。
能够让宋缺如临大敌之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的对面昂然挺立的一位文士骚客,宽大的儒袍,一头乌黑的长发搭在背后,山风拂过,肆意飞扬,狂放不羁,张扬洒脱,文士脸上带着几分忧国忧民的神色,眸子里满是柔情慈悲,带着几分悲伤,魅力惊人,右手背在身后,拦住了宋缺的去路。
“邪王石之轩,你想拦我?”
石之轩眸中神色不断变化,一会儿满目慈悲,一会儿澹漠无情,转换不休,让人不知哪副脸才是他的真面孔,声音幽幽,喟然叹道。
“还请宋阀主转身回宋家山城!”
石之轩也是听闻了宋缺出山,知道仅凭杨虚彦的武功,绝对是无法抵挡天刀之威的,不得不现身阻拦宋缺。
宋缺神色微冷,唇角带着几分哂笑,讥讽道。
“你的弟子杀了我的女婿,我还没找你做过一场,你居然还敢拦我?”
“莫非真的以为我宋缺腰间的宝刀杀不了人了吗?”
宋缺眸子低垂,看向了腰间的天刀,身上气势大涨,一抹白光闪耀,宝刀出鞘,脚下一踏,刀光遍布虚空,刀芒犀利,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石之轩,令石之轩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位,可瞒得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就在宋缺握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石之轩迫来,令他必须运气抵抗,更要迫自己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如此武功,非是目睹身受,人家说出来都不敢信是真实的。
宋缺神意臻至了巅峰,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厚背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石之轩拟好的对付方法成了无用功,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刀势变化,步法亦随之生变,就连石之轩也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那个角度攻来。
石之轩也不是不弱分毫,右手从背后伸出,化为了漫天的指影,划破虚空,凝聚为一,向前直刺,左手为掌,频频挥出,数十圆形的气环成形,套在了手上手腕之上,向着漫天的刀影撞去,空气中发出了一道道的气爆之音,轰鸣不绝,好似雷公震怒,震动山林。
“轰!”
石之轩手腕上挂着的气环一个个被刀气斩破,空中的刀影也是一一幻灭,石之轩脚下幻魔身法,犹如鬼魅,左突右闪,道道残影,布满方圆十丈内,围绕着天刀宋缺不断攻击。
宋缺身如山岳,神合天地,精神无限拔高,精气神圆满,战意不断升华,身后青丝飞舞,气概豪迈,气势如虹,不动如山,手中的厚背刀舞得精妙绝伦,刀气纵横,罡气四溢,周围山林一片狼藉,尘土飞扬。
“轰!”“轰!”“轰!”“轰!”“轰!”
交击声在这无名青山中不断响起,树木倒塌,山石飞溅,二人如同是神话传说中的神明一般,毁天灭地,神通无量,威势骇人至极。
半天后,天下轰传,邪王石之轩和天刀宋缺,在巴蜀之地大战一场,百回合难分胜负,最后达成协议,邪王石之轩不得插手杨虚彦之事,天刀宋缺也转头回了宋家山城。
此消息一出,独尊堡的解晖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仇恨,出动了所有的力量,追杀影子刺客杨虚彦,追的杨虚彦一路逃遁,狼狈不堪。
蜀中有灵山,峨眉天下秀。
侯希白瞑目盘坐在水潭中孤耸的青石上,正前方瀑布倾泻,水声轰鸣,身下两侧湍流潺潺,但他的心灵却无比宁静,空明透彻。
心灵深处,念头通明,真性灵动,无限升腾,充斥虚空,与冥冥万化同呼吸,共运作。
侯希白但觉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透入,顺任脉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于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到了侯希白这等无上宗师的境界,最玄妙处再非汲取及炼化天地精气,用以助涨功力,而是天地精气与他的先天真气彻底不再受肉身隔阂所限,建立无形而无缝的对接,无物我之别,无内外之分,无常无我,天人交融合一。
内外天地的交融一体再非唯心的感觉,而是真实不虚,先天真气的运转规律,再非仅止于暗合天地至理而已,而是切切实实与天地精气,一道按照冥冥中的天地法则周流无穷,运化万端,再不分彼此。
虽然说,后天乃有为而作,限于体质,有其极限;先天无为而作,夺天地之造化,集日月之精华,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无穷无尽。
然而实际上,真正能够将自身的先天真气修炼和演变至契合天地,无穷无尽境地之人,仍属万中无一,大道长路漫漫,上下求索,其中的艰险困苦,实难与外人道哉!
一时之间,侯希白渐觉瀑布水潭周围数里之地,山野里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浑然忘我,浑化天地,浑照万物。
本来杨虚彦被武林判官解晖追杀,也不关侯希白的事情,但是石之轩的一封信,还是让侯希白披星戴月,跋山涉水来到了峨眉山中,静静的等待着解晖和杨虚彦的到来。
石之轩很清楚,杨虚彦并未刺杀解文龙,而刺客却对补天阁的武功十分了解,对杨虚彦更是十分熟悉,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境地,那就是从小和杨虚彦一起学艺的侯希白,石之轩哪里还不明白,此事乃是侯希白所为。
只是石之轩也懒得对外解释,毕竟把不论是侯希白还是杨虚彦,都是他的弟子,是谁杀的解文龙,都有他的一半责任,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有杨虚彦这个倒霉蛋,一直解释不是自己所为,但是解晖哪里肯信杀子仇人的话,有口也说不清,只能边交手,边逃遁,狼狈不堪,吃尽了苦头。
侯希白心神回归,真灵隐入虚空,清眸澄明,心如明镜,观照周天,缓缓站起身来,眺望地平线,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进入眼帘。
前面的一个男子身穿黑色锦袍,长相英俊,带着几分阴冷,眸中无比冷漠,即使自己正在逃命,狼狈不堪,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犹如一口枯井,心神死寂。
后面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额高鼻挺,肤色黜黑,神情倔傲冷漠,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震八方的霸道气势,虽稍逊宋缺那种睥睨天下、天地任我纵横的气慨,仍可令任何人见而起敬,印象深刻。身上没佩任何兵器,不过谁也不敢怀疑他具有凌厉的杀伤力。
侯希白身形飘动,闪到了道路中央,神色慵懒,甚至还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身上染着血迹的杨虚彦,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调侃道。
“哟,杨师兄这是咋了,如此狼狈,被人追杀!”
杨虚彦虽然十分厌恶侯希白的讥讽,却依旧是停下了脚步,吐出了一口浊气,心神稍稍松了下来,他知道侯希白出现在此地,应该是为了帮助自己,他们二人联手,即使不敌解晖,也可全身而退,可以不用逃命了。
解晖负手而立,看向了侯希白,一身白袍,身高七尺,样貌无比英俊,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他还是第一见到,比宋缺还要英俊的男子。
气质脱俗,洒脱慵懒,双眸如同日月,明亮无比,手中一柄折扇,看材质,扇骨是上好的象牙制成,温润如玉,白若凝脂,手感细腻,扇面更是由天蚕丝织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这柄折扇价值连城,无价之宝。
侯希白手中的百美扇,是他身上最值钱的宝物了,只是这柄宝扇不是他个人的,是花间派的传承至宝,他无权处置,不然早就被他典当了,换成金银财宝了,哪里还会因为一口饭拜入大石寺,吃斋念佛这么多年。
“你是何人?”
谢晖声音极冷,心中满是怒意,整个人一点就着,像是一个火药桶,他唯一的儿子,被人杀了,仇人就在眼前,谁敢拦他,谁就是他的生死仇人。
侯希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解文龙是他杀的,面对苦主,多少气势不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道。
“解堡主,杨师兄杀了令郎,是他不对,但是我身不由己,奉师命而来,真是对不住了!”
侯希白不管其他,想要将这屎盆子在杨虚彦头上扣死了,日后即使杨虚彦知道了真相,对外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了,这就是人言可畏,先入为主。
杨虚彦哪里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身边的侯希白,见他还和解晖寒暄,冰冷的开口道。
“侯希白,不要和他废话,我们联手,一起击退他!”
杨虚彦这些年进步极大,修为也是臻至了先天境界,一流高手的修为,他修炼的又是杀道,战力惊人,手段阴狠,精于暗杀,即使是宗师高手也不敢小觑。
杨虚彦打量了一眼侯希白,见他周身气息虚浮不定,好像刚刚突破到先天境界不久,思及对方是来助力帮手的,剑眉微皱,主动承担道。
“我负责主攻,你在一旁牵制就好,这老家伙功力深厚,修为强大,不要逞强,小心谨慎些!”
杨虚彦第一次对侯希白如此关心,让侯希白都感动了,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少冒充一次杨虚彦的身份,也算对得起他这次的关心了。
杨虚彦也就是不知道侯希白的想法,不然必定会调转枪头,和解晖联手,一同围攻侯希白。
侯希白修为做了一些遮掩,故意藏拙,听到杨虚彦的话,也乐意省些力气,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杨虚彦这才放心,身形一动,犹如离弦之箭,一道流光划过,手中一柄细剑,直刺谢晖的咽喉,剑身虽细,却充斥着必杀之意,惨烈血腥。
第二十七章 玄妙和氏璧,人间第一流
忽然,就在此时,和氏璧上传来了一道至阴的冰寒之气,沿着后侯希白的手掌,钻入了体内,沿着经脉,一路前进,向着丹田气海而去。
这股冰寒之气,暴虐强大,如果是寻常练武之人,被这股寒气侵入体内,即使是用尽了体内全部的真气,也难以将其驱逐出去,经脉丹田都要被冻伤撑爆了,这可能就是和氏璧会影响先天真气高手的原因所在吧。
侯希白眸子温润,平静无波,心中一念不起,万念不生,任由着暴虐冰寒的异气向着体内冲去,坚韧无比的经脉无比宽广,丹田气海更是浩瀚无垠,像是宇宙星空一般,熠熠生辉,银河汇聚,璀璨绚烂,神秘莫测,和氏璧爆发出来的这点冰寒之气犹如天地之蜉蝣,沧海之一粟,渺小无比,对侯希白根本就毫无影响,刚刚进入丹田气海,就被他那无量真气内力直接吞噬了,好似羊入狼群,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就被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了。
侯希白毫无反应,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反应,徐子陵刚刚进入,就被和氏璧爆发的异力影响了体内的真气内力,无数幻象生出,在脑海中不断影响着徐子陵心灵精神,虚实难辨,一股炙热无比的异气随着异力一同侵入了他的体内,滚烫无比,好似热油浇入了体内,经脉传来了无比的疼痛感,如此突然,让徐子陵心神失守之下,险些直接惊呼出声,露出了本来声音。
徐子陵顾不得打量侯希白此时的形象,连忙运转各种功法,想要将这股炙热之气化解了,他倒是艺高人胆大,不想寻常练武之人,将这股和氏璧的炙热异气驱除,而是选择了将其化为己用。
无数的阴寒之气从脚底涌泉穴进入,只是徐子陵利用《长生诀》攫取天地之气的法门,抽取了大地九幽之气,这九幽之气无比阴寒,厚重浑浊,和和氏璧发出的炙热之气,性质完全相反,二者沿着经脉汇聚到了一起,像是龙虎交会,坎离相合,阴阳互生,阴寒抵消了炙热,形成了一种包含阴阳,温润平和的真气,钻入了丹田下气海最重要的窍穴生死窍中,这是《九玄大法》中凝气入穴的玄妙法门,徐子陵算是第一个这样用的人,将侵入体内的异气化为了己用,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经脉破碎,生死窍穴爆炸,死的十分凄惨
徐子陵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精力处理脑海中的幻象丛生的麻烦,手中结印,根本不动印发动,紧守灵胎之中的最后一点清明,精神念力化为了一柄宝剑,斩向了无数的幻象中的人影,数不胜数,前仆后继,根本就无法将其尽数斩灭,凶猛无敌的幻影向着他的心神深处发出了冲锋的号角,这些幻象犹如战场中厮杀的士兵,悍不畏死,已无前,即使是徐子陵的心灵之剑疯狂的斩出,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阻挡幻象的冲锋。
最后一点清明,犹如风中残烛,不断摇曳,明灭不定,眼看就要被幻象吞没,成为一个精神幻灭的行尸走肉,突然这些幻象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变了方向,向着徐子陵心灵深处的一处大门冲去,一条缝隙,也就是开了一指大小,散发着无尽的诱惑,让这些幻象异力想要一探究竟,冲入了其中。
这扇大门之后好像有着无尽深渊,不论多少幻象异力冲入其中,来者不拒,将其全部吞噬,不曾泛起一点波澜,平静无比,甚至连门缝都没有变大一丝,这些幻象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离开这处神秘无比的地方,再次向着徐子陵最后的一点清明冲去。
徐子陵哪里愿意,连忙运转《智慧密藏法经》,无数的奥义涌上心头,玄妙无比,那扇智慧之门打开的缝隙发出了无尽的吸力,如秋风扫落叶,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和氏璧异力幻象吸入了其中。
“砰!”
徐子陵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无比震动的声响,这道声音好似是从极为古老岁月之前传来的,沧桑厚重,能让人智慧开悟,看透了世间所有的玄妙,智慧大门猛地合上了,关门打狗,将所有的幻象异力全部锁在了智慧密藏之中,将其吞噬消化了。
徐子陵心神一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凝而不散,白气如箭矢,划破虚空,显露了绵长的气息,修为不俗,无比精湛。
侯希白似乎是对徐子陵的应对颇感有趣,手中射出了一道真气,再次钻入了和氏璧,使劲一撞。
“轰!”
这道真气像是点燃了炸药包,捅了马蜂窝,无数的异力真气,杂乱无章,阴寒炙热,轻灵厚重,清浊不定,杂乱无比,一同爆发了出来,和氏璧之上九彩光芒不断闪烁,频率极快,整个铜殿好像变成了夜总会的舞池,五光十色,不断变幻,无数种异气一起向着侯希白的体内钻去,疯狂若癫,浩浩荡荡的向着丹田气海冲去。
勇猛的像是敢死队,炮灰营,一往无前,悍不畏死,誓要将侯希白拿下,只是等到它们来到了广阔无垠的丹田气海,看着那浩瀚如宇宙星空的真气,顿时傻眼了,想要后撤,去哪里来得及,星河微微中群星微微一亮,无尽星辉闪耀,这些异气就被一点点的波浪卷入了星空之中,消失不见了,不曾泛起一点的动静。
这些杂乱的异气大部分都被侯希白吞噬了,只有一点点的通过扩散,进入了徐子陵的体内,疯狂杂乱,让徐子陵手脚慌乱,疲于应对,根本忙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才将士所有的异气异力造成的麻烦处理好,视线投向了侯希白,不由心生惊骇。
对方神色平静,不动如山,身上的气息浩瀚如同宇宙星空,腰背永远挺拔,好似天柱不周山,支撑起了天地,相貌堂堂,魁梧豪迈,眸如两轮大日,温暖光明,充斥着天地之间最正直的浩然之气,这是一位心中刚直,豪迈的燕赵之士,悲壮刚烈,绝对不会俯首低头的,五官大气,虽然不是秀美的样貌,却是英武豪气,让人一眼看去,就明白这是一位心胸开阔,器量恢弘的好汉子。
最令徐子陵震惊的是,对方手中拿着不断闪烁的和氏璧,周身气息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是那难缠至极的和氏璧异力,对其没有丝毫的影响,高深莫测,神秘无比。
侯希白嘴角带笑,灿烂豪迈,声如洪钟,豪气万丈,震动天地,大丈夫行事,就该如此。
“你有点意思,居然可以化解得了和氏璧的异力影响!”
“就算是外面的了空和尚也是被和氏璧的异力影响,体内有了一点伤势!”
“可见你修行的功法玄妙无比,有着无穷的潜力!”
侯希白开口了,随意的点评着徐子陵,他对徐子陵体内功法的运转了如指掌,甚至比徐子陵更加熟悉。
徐子陵心中微动,眸光沉静,压着嗓子,嘴里发出了低沉而又苍老的声音,他还在扮演着老人的形象,不想露出破绽,开口说道。
“年轻人,你也不错,居然可以不受和氏璧的异力影响,可见你也是修行了玄功妙法,无上宝典!”
“不如你说一说,让老夫听听,可曾知晓你的师门传承!”
侯希白看着在自己面前装象的徐子陵,心中感到好笑,心中来了兴致,想要逗一逗他,直接开口道。
“我所修行的功法,是我观察天地自然,日月星空,自己所悟,包罗万象,内含乾坤,名《天地乾坤浩然经》”
侯希白虽然是信口开河,满嘴胡说的,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散发着乾坤宽广,天地浩然的意蕴,让徐子陵心神震动。
徐子陵眼睛都瞪大了,震惊的看着对面的魁梧豪迈的汉子,心中无比敬佩,师从天地自然,自悟功法,这等奇人奇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听闻。
侯希白看着单纯如同小白兔的徐子陵,心中感到好笑,也不好再忽悠下去,有种莫名的负罪感,随手将和氏璧丢向了徐子陵,无趣的说道。
“你虽然待了面具,身上的气息却是无比的年轻,生机勃勃,瞒不过我的眼睛!”
“掩人耳目,必有所求,是对这传国玉玺感兴趣吧!”
“给你吧,反正我也看过了,没什么意思!”
徐子陵被侯希白的举动搞懵了,这可是千古异宝,传国玉玺,和氏璧,天下人都想要夺取的至宝,对方就像是仍垃圾一样扔给了自己,这其中难道有诈?
虽然心中猜测不断,徐子陵却是连忙一把将和氏璧抄到了手中,不管有没有诈,还是先拿到手再说。
“轰!”
一股杂乱的异力爆发,冲进了徐子陵的体内,阴寒无比,将他体内的真气和经脉都冻结了,身体发寒,全身颤抖,心中无比惊骇,这和氏璧居然如此恐怖,和刚刚只是受到了一点异力扩散的影响不同,这次和氏璧的爆发要比那强大十几倍,让徐子陵无法应对。
侯希白侧了侧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子陵须发结霜,晶莹一片,脸色苍白,牙齿不断颤抖,上下磕碰,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实在好笑至极。
忽然,侯希白耳朵微微颤动,一阵脚步声向着这里而来,这才迈开了脚步,从徐子陵的身边走过,一道真气射出,落入了徐子陵的体内,犹如一道曦光,划破了黑暗的夜空,大日高悬,大道红光,这些阴寒之气好像是遇到天敌克星,节节败退,被这道真气炼化吞噬,钻入了徐子陵的气海丹田,猛地散开,化为了勃勃精气,让徐子陵犹如吃了宝药,精力充沛,精神振奋,体内的真气都活泼了许多,状态臻至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侯希白跨步走出了铜殿,看着向着这边而来的了空和尚,微微一笑,一步迈出,脚印清晰可见的留在了铜铸的地面之上,鞋底的花纹分明,好像雕刻的一般,让人骇然。
侯希白直面了空身上,身体犹如一座雄伟巍峨的高山,丝毫不躲闪,径直向前撞去,不懂得退让,也不需要退让,罡风猛烈,发出了呼啸之声。
了空和尚眸子紧缩,俊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忌惮谨慎,仔细感知了一下,和氏璧没在侯希白的身上,连忙躲闪让道,他畏惧了,不敢和侯希白这位猛人硬碰硬,对方既然没有拿和氏璧,他又何必做无谓的争斗,当务之急是,看看和氏璧是否安然无恙。
“哈哈哈哈哈!”
侯希白勇猛无敌,旁若无人,看着躲闪的了空,发出了爽朗豪迈的笑声,和了空和尚擦肩而过,径直冲入了罗汉大阵中,四大护法金刚和二百武僧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就连那数十道身影,也是纷纷躲避,不敢和这位实力强大的猛人对抗,任由他闲庭信步的走出了罗汉大阵。
白石广场之上,出现了一副奇景,侯希白走在危险玄妙的罗汉大阵中,左右都是争斗拼命的人,只有的身前是一片空白,笔直的道路,直通阵外,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愿意阻拦,在场的足足有数百人,有护法金刚,有义军统领,有魔道宗师,有野心枭雄,所有人都被他之前的表现震慑住了,不敢和他大作对。
侯希白走出了罗汉大阵,身后的道路立马就合拢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十分神奇。
侯希白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精妙玄奥的罗汉大阵,轻轻摇头,朗声一笑,大步迈出,笑着就离开了静念禅院。
“天下风云出我辈,自是人间第一流!”
声震天地,风云变色,撼动了所有人的心神,看着侯希白离去的豪迈身影,所有人都为之默然。
后山绝壁之上,寇仲眼眸中满是奇光,脸上带着钦佩向往之色,对着身旁的英俊的跋锋寒叹道。
“好一位豪杰,好一位英雄!”
“大丈夫当如是!”
跋锋寒眼眸中炙热无比,斗志昂然,战意充斥在了心间,无比激动的说道。
“我要挑战他!”
“如果我可以在他手中活下来,一定可以获得不可思议的蜕变长进,日后再去挑战毕玄,必然把握大增!”
寇仲看着满脸战意的跋锋寒,一把死死的拽住了跋锋寒的袖子,压低着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这是活腻了不成!”
“这可是一位不弱于大宗师的高手,连修炼了三十年闭口禅的了空和尚都被他三拳两脚击败了,不敢和他对战!”
“你如果要去挑战他,就是送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生机存在!”
跋锋寒使劲从寇仲的手中抽回了袖子,一脸的嫌弃,眼中带着几分鄙夷之色。他又不是疯子,不会被战意冲昏头脑,没好气的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现在就去挑战他的!”
“这位高手深不可色,不能踏入武道巅峰,我是绝对不会去挑战他的!”
跋锋寒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寇仲,心中感动不已,这是真正的朋友,会为他担心,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跋锋寒叹了一口气,眼神无比的凝重,一脸的认真肃穆,透着严肃,低声道。
“我曾经和毕玄交过手,大宗师的确是无比的强大!”
“但是这人给我的感觉,比毕玄还要恐怖,还要高深莫测!”
“毕玄如同沙漠中的太阳,毒辣霸道,无比的强大,让人心生绝望!”
“而此人,却如同宇宙星空,天地乾坤,即使是日月星辰,也不过是他宇宙天地中的一粒微尘,毫不起眼!”
跋锋寒的眼中透着几分震惊,他的话更是让寇仲眼眸眯起,瞳孔收缩,对侯希白的实力更加的敬畏了。
侯希白搅乱了静念禅院,将和氏璧扔给了徐子陵,就离开了洛阳城,乘坐一叶扁舟,行驶在江河之中,两岸视野开阔,让人性情舒畅。
侯希白仰身躺在扁舟之上,随波逐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脸上还带着那张人皮面具,他在洛阳做下了天大的动静,自然不能就这么消失了,不少探子都在探寻他的踪迹,他也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倒是想要看看,佛门会如何应对自己。
扁舟速度不快,一日下来,也就是行了几十里,侯希白也不在意,侯希白这次做了出头鸟,将静念禅院搅了个天翻地覆,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佛门定会有所反应。他只是为了等待佛门后手罢了。
在月照蒙蒙的光色下,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
两岸林接丘,山接岭的无限往四方扩展,大地苍茫。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片美丽的土地争逐血战,以决定谁主乾坤沉浮。
一叶轻舟,横在浪涛汹涌的大河离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船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多,腰背挺拔,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第二十八章 炼气成兵,神笔赋灵
老人手中有一根竹竿,竹竿顶端帮着一根透明的丝线,那是他体内的真气所化,凝实无比,真实不虚,这是炼假成真,真气化形,练气功夫到了这等境界,已经臻至了武道至境,玄妙无比,恐怖如斯。
老人眼中满是童趣,舔着烂漫,天性自然,眼睛紧紧盯着竹竿的顶端的那一根透明丝线,无比的认真,目不转睛的等待着什么。
侯希白乘坐的扁舟从远处话来,飘飘荡荡,速度不快,在波涛汹涌中怡然自得,安如泰山,没有任何的颠簸,扁舟行过,风平浪静,扁舟离去,波涛再起,无比的神奇,侯希白就像是水神一般,可以平息波浪,镇压天地水脉。
老人眸子里精光大作,发出了莹莹玉光,猛地抬起了手中竹竿,丝线被绷紧了,扯出了水面,老人脸上露出高兴激动之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
“鱼儿上钩了!”
老人脚旁的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这显然是老人今日钓到的首尾大鱼,不过从竹竿被扯的弯曲,可以知道这条鱼定然是一条大鱼,小鱼篓怕是塞不进去。钓丝缓缓离水,末端竟然没有鱼钩。
若是被其他练武之人看到被扯得弯曲的鱼竿,定会浑身发麻,背脊直冒凉气,世间竟有如此玄功。
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老人就如同真的钓到大鱼般一把揪着,手中还呈示出大鱼挣扎,快要脱钩,鱼身湿滑难抓的动作景像,全无半点做作,真实至令侯希白都怀疑是否确有尾无形的鱼,给钩在无形的钩子上。
一番工夫后,老人终把无形的鱼解下,钓竿回复本状,老人熟练的把那条无形的鱼放进了鱼篓去,封以篓盖,然后朝侯希白瞧来。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与世无争的眼神,瞧着它们,就像看时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老人倏然轻拍脚旁的竹篓,露出垂钓得鱼的满足微笑,仰首望天,柔声道。
“看!星空浩瀚无垠,璀璨绚烂,有着多少玄妙神秘,和这浩瀚星空一比,我等不过是沧海一粟,无比渺小,不值得一提!”
侯希白从扁舟之上坐起,打量着对面的老人,细细的感知着对方的修为境界,真气磅礴雄浑,至精至纯,透着天地自然,生机勃勃之感,应是道家的法门,心中便将对方的身份猜测了出来,这应该就是那位为佛门奔走的道家大宗师宁道奇了,也不知他是真的成了佛门走狗,还是隐忍负重,最后给佛门来一个背刺。
这还真不是侯希白胡乱猜测的,佛道两脚选择了李世民作为了日后的真龙天子,但是在初唐之时,佛门并没有受到多少发展,反而是道门成了最大的赢家,因为李唐将老子认成了祖宗,对道门大加封赏。
不过,不论宁道奇是如何想的,此时明显却是受到了佛门拜托,拦路找茬的,在这江河之中做起了姜太公,表演了一首真气化形,炼假成真,想要借此威慑侯希白。
侯希白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宁道奇,哪里能够惯着他,人前显圣这事他熟,最是专业,手也不要扶着扁舟,脚下用力,整个人就突兀的直挺挺站了起来,像是不会弯曲膝盖的僵尸一般。
侯希白一身劲装,干练果敢,并没有看向装逼的宁道奇,而是低头打量着鱼篓,眸光十分奇怪,幽深无比,半晌无言。
宁道奇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一阵无语,嘴角抽搐,不得已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注视着侯希白,沉吟了一番,刚要开口再说两句,维持一下自己的气度逼格。
侯希白抢先开口了,直接将宁道奇的话压在了喉咙里,气息微微凝滞,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宁道人,这一手真气化形,着实高明,只是最后钓上一尾假鱼,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让人遗憾!”
宁道奇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侯希白,带着几分疑惑不解,侯希白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侯希白不该表示震惊敬佩吗,那可是真气凝结而成的丝线,炼假成真的神通,即使是宗师圆满之境,也难以做到如此境地。
侯希白才不管宁道奇如何想呢,再次说道。
“宁真人是中原道门大宗师,是前辈高人,今日晚辈得见,三生有幸,为表敬意,就献丑了,为宁道人的鱼篓添上一尾大鱼儿,还望宁真人不要嫌弃!”
宁道奇心中升起了兴趣,好奇的看向了侯希白,不解的问道。
“哦?”
“不知你要如何为我鱼篓添上一尾大鱼?”
侯希白朗声一笑,笑声豪迈,激起了江面之上一阵涟漪,层层荡去,扩散开去,连湍急的波浪都被这笑声平复了,一笑之威,恐怖至斯。
宁道奇眼眸微凝,周身气息越发的空明幽静,虚怀若谷,能容纳天下万物,深邃无比的眸光泛着莹光,在黑夜之中格外耀眼。
“震声天地惊,一笑江海平。”
“好雄浑的真气内力,就这一点,就可看出你修为不弱于贫道!”
宁道奇声音极为低沉,没了刚刚的轻松自然,还多了几分沉重和压力,他虽然知道眼前之人胜过了了空和尚,绝修为雄浑高深,但是依旧不曾想到侯希白居然会如此强大,他自己在这个年纪时,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修为刚刚臻至先天之境罢了。
侯希白没有理会宁道奇的夸赞,抬起手臂,伸出右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十分干净,透着温润的光泽,好似上好的温玉雕刻的艺术品,手指轻轻一捏,一缕缕的真气从指间冒了,缠绕汇聚,散发着晶莹的光芒,这光十分的柔和,莹白色的,并不刺眼,却吸引了宁道奇的全部心神。
这些散发柔和莹白的真气渐渐凝实,化为了一只狼毫画笔,犹如神话传说中的马良神笔,笔尖狼毫之上有着丝丝缕缕的真气冒出,好似彩墨。
侯希白化身为了丹青圣手,英武豪迈的脸上带着洒脱的笑容,对着宁道奇说道。
“就让晚辈为你宁真人画上了一尾大鱼儿,装进鱼篓之中,也不至于宁真人无功而返!”
宁道奇眼眸眯成了一条线,被侯希白手中的真气所化的画笔惊呆了,这是比他刚刚手段更加精妙的炼气成兵,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没有之前的必胜信念。
就凭借这一手,宁道奇就明白,对方不仅是真气内力修为不弱与自己,精神念力已经入微,也不比自己逊色,他此时虽然还未和侯希白交手,但是已经没了底,一点的胜算也没有。
侯希白才不管宁道奇如何的惊讶,夜空作为画布,画笔挥动,泼墨挥毫,笔尖在虚空中不断移动,或是黑色,或是白色,或是金色,或是红色,虚空夜幕中,银辉清冷,照耀而下,一位活灵活现的金色鲤鱼跃然出现,栩栩如生,嘴巴鱼鳃都在张合,好像是没有进入水中,缺乏氧气,呼吸困难一般,尾巴不断的甩动,甚至还甩出了几滴晶莹的水滴,也都是侯希白真气所化,神笔赋灵。
宁道奇都惊呆了,嘴巴张开,露出了整齐的牙齿,小舌头都伸出来了,眼睛瞪圆了,哪里还有以往的淡定飘逸世外高人形象,只是一个受惊不小的糟老头子罢了。
侯希白轻笑一声,手中的画笔散去,化为无数闪烁着莹光的萤火虫,惟妙惟肖,扇动着翅膀,围绕着那一尾金色鲤鱼起舞,侯希白伸手抓住了金鲤的鱼尾,对准了宁道奇鱼篓的方向,随手一扔,金鲤砸虚空中不断的挣扎摆动,精准无比的落在了盖紧的鱼篓上方,穿过了篓盖,钻进了鱼篓之中,消失不见了。
宁道奇怔怔出神,低头看着脚下的鱼篓,剧烈颤动,里面的那尾金色鲤鱼正在拼命的挣扎蹦跶,力气极大,将鱼篓直接撞到了。
宁道奇脸上露出了灰败之色,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多岁,眼神黯淡无光,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会以为鱼篓中的金色鲤鱼是真实存在的,是有着生命的生灵。
侯希白的真气活泼灵动,化为了真实不虚的活物生灵,和传说中的造物主有何区别,这等境界,这等修为,已经是仙佛的手段,宁道奇自认为,修为就是再进一步,踏入了无上宗师之境,也难以做到如此,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老道今日算是才真的是见到了武道至境!”
侯希白看着颓然却又激动的宁道奇,笑了笑,不在多言,再次仰面躺在了扁舟之上,顺流而下,扁舟经过之处,波涛平复,舟过再浪起,让人误以为是侯希白掀起了这一江河的波涛。
宁道奇停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侯希白的身影消失在了江河下流,久久无言,直到鱼篓盖子被那一尾金色鲤鱼顶开,在轻舟上不断的挣扎蹦跶,鱼尾摆动,高高抬起,砸在了宁道奇的脚面之上。
宁道奇眼睛中充满了惊骇,感受着脚面传来的力道,恍如做梦一般,这一尾生机勃勃的金鲤,真的只是侯希白真气所化吗?他甚至按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那本来就是一只活生生的金鲤。
金鲤挣扎蹦跶着,在宁道奇出神的瞬间,一下钻入了江河之中,在湍急的波浪中游动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宁道奇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头冒出了一头晶莹的汗珠,瞳孔紧缩,细如针尖,一脸的不可思议,惊讶失声道。
“居然活了!”
宁道奇眺望着侯希白离去的方向,久久出神,对方已经离开许久了,这一尾金鲤依旧是活的,甚至逃出了鱼篓,钻回了江河之中,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洛阳城,繁华依旧,灯火通明,城外的静念禅院,寂静无声,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大雄宝殿后堂禅房之中,几个黄色的蒲团放在地上,上面坐着几个人。
中间的蒲团之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出尘飘逸,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正是道门大宗师宁道奇,此时的他古雅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苦涩颓然,眸自黯淡,道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面对着对面蒲团之上端坐的两人询问的目光注视,失魂落魄的低着头颅,不知从何说起。
左边的蒲团之上,坐着一位年轻俊秀的和尚,脸颊瘦长,宝相庄严,光秃秃的头颅反射着油灯的灯火,十分夺目。
右边的蒲团之上,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姑娘,一身僧袍,这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尼,头发柔顺乌黑,搭在腰后,露出了精致完美的脸庞,黛眉星眸,深邃神秘,璀璨绚丽,眸中好似有着一方无垠星空。鼻梁高挺,琼鼻玲珑小巧,白嫩圆润,就是丹青圣手也难以画出其中的一二分风情,樱桃小口,双唇粉嫩,透着莹光,轻轻抿着,风情动人。
女子周身有着细微的波动散出,这种波动对练武之人有着惊人的吸引力,这羽化成仙的气息,是武道至境的气息,神秘圣洁。
这二人正是了空和尚和师妃暄,神色带着几分疑惑不解,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师妃暄率先开口,完美容颜上带着淡雅娴静,眸子空濛梦幻,好似会说话一般,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动听悦耳,清脆清亮。
“真人,可是阻拦那人时,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宁道奇可是道门大宗师,修为高深,心境高远,纵横江湖近百年,所向无敌,这次出手回来后,就精神恍惚,失魂落魄的,让他们很是疑惑。
宁道奇这才抬起头来,古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苦涩之意,眼眸微微耷拉着,摇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沧桑之色,。
“老道这次算是丢脸丢大了!”
宁道奇苦笑一声,看着愈发好奇不解的二人,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禅房中不是响起一道惊呼声,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诧异。
“怎么可能?”
“当世怎么会有这等奇人?”
“神乎其神,简直就是神话一般!”
良久,三人对面而坐,相视无言,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压抑低沉,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算是从娘胎里练武,也不可能如此强大,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我们甚至连他的名字、来历都不清楚,根本无法猜测他的目的和意图!”
了空和尚一脸的惊叹,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再也难以见到往日的沉稳宁静,不过他毕竟是修行了几十年的圣僧,智慧惊人,念头转动,就捋清了思路,眸子微微转动,睿智的眸光看向了宁道奇和师妃暄,双手合十道。
“这样看来和氏璧应该不在他的身上,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的人,一心追求天道玄妙,寻找破碎虚空的奥秘,应该对天下世俗争霸没有什么兴趣了,和氏璧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用处!”
师妃暄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那人修为高深无比,难分敌友,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她也是智慧过人之辈,立马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双龙身上,猜测道。
“如此看来,和氏璧最大的可能是被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偷走了,我们可以给王世充下最后的通牒,如果明天不能将和氏璧还回来,我们佛门誓不罢休!”
寇仲、徐子陵是王世充的座上客,受他的恩惠,所以才会答应帮着盗宝,如今出了事情,自然是要找到王世充的头上,只是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和氏璧已经被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毁了,成就了他们一身夯实的基础,资质得到了蜕变,气运更是大增,寇仲日后能够占据半壁江山,未必没有得了和氏璧中的气运缘故。
了空和尚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位修行了三十年闭口禅的高僧一向不问世事,但这次显然因为失宝动了真火,苦修三十年的闭口禅都被破了,损失惨重,生出了无名之火。
“如此甚好,和氏璧关乎天下的归属,决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盗宝之人!”
“至于那人,我们用尽一切办法打探他的消息,尽量不要惊扰到他!”
侯希白自然不知道宁道奇之后的事情,离了洛阳城,去往了江南,这里的江南没有那一袭红衣,但依旧风景如画,无比艳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的一首《忆江南》,让无数的后世人,对江南充满了向往憧憬,你一句春未晚,我就到了真江南,即使是在现代,江南依旧是如此有魅力,这里有着风花雪月,有着断桥残雪,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爱情。
第十二章 被坑的杨虚彦
这柄细剑,也是补天阁的传承至宝,锋利非常,锐利无双,真正是一柄杀人不见血,吹毛断发的宝剑。
侯希白对这柄宝剑十分了解,当日刺杀解文龙时,故意找了一柄类似的细剑,就是为了伪造证据,栽赃家伙给杨虚彦。
解晖眸子里寒意更甚了三分,杨虚彦一出手,就和他当日推演的招式一样,目光一凝,看向了细剑的剑尖,果然是这柄剑。
解文龙的喉咙上的伤口就是这剑造成的,实锤了,让解晖心中最后一点的疑虑消散了,他没找错人,就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了他的独子。
解晖心中念头转过,眸子里满是杀意,血红无比,右手二指并拢,犹如一根判官笔,虚空一点,锋芒劲力,拧成一股,锐利无比,径直点向杨虚彦的宝剑,
侯希白身形一动,脚下跨着玄妙的脚步,绕到了侧面,手中折扇挥出,如蝴蝶飞舞,百花盛放,春光璀璨,无限美好,招式飘逸,劲力虚实难辨,让人捉摸不透。一只玉掌,轻轻伸出,向着艳丽盛放的鲜花摘去,这是花间派的绝学折花百式,取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意,以超然忘情的心境,施展有情之招,雅致潇洒,招招凶险。
解晖神色微变,童孔紧缩,侯希白看上去实力不如杨虚彦强大,修为略逊一筹,但是招式精妙,意境高绝,对他的威胁不比杨虚彦小,甚至对他的心神影响更大一些。
杨虚彦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似乎是没有想到侯希白的武学境界如此高,不弱于自己,他可是明白,自己可以在这等年纪就踏入先天境界,下了多少苦功,留了多少汗水,更是有着许多的机缘造化。
杨虚彦除了补天阁传人的身份外,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是大明尊教的原子,修炼了大明尊教的无上宝典《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这门功法玄妙莫测,主修智慧精神,只是太过晦涩精深,以杨虚彦的资质,也不过堪堪入门,即使是大明尊教的众人,也只是将神功宝典当做了精神力修炼之法,对其修炼智慧之法,也是一头雾水,不曾当真,真是暴殄天物,买椟还珠,让人叹息。
即使是邪王石之轩对《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也是十分觊觎,杨虚彦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偷偷的拜入了大明尊教,学习了这门功法,果然让他修为大进,成就先天境界。
大明尊教的经典名为《娑布罗乾》,内含多卷,其中《药王经》专讲用毒,《光明经》主要是教义精神,最受尊崇,《娑布罗乾》可以媲美魔门十卷合一后的《天魔策》,秘不可测,玄妙深奥,历代大明尊教中罕有人能够修成。
杨虚彦默运《根源智经》,精神力波动,手中的细剑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招式用尽之时,又生出了无尽的变化,极尽灿烂,如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划过一道玄妙的弧线,绕过了解晖的手指,向着解晖的肋下刺去,无声无息,却又锐利无比。…
解晖体内先天真气涌动,脚下勐地踏出,大地震动,速度极快,迅捷无比,躲过了侯希白的一式折花手,左手勐地点出,双手犹如握着一对判官笔,指劲凶勐,刺破虚空,周围的空间都收到了影响,空气向着指尖汇聚,化为足有寸长的罡劲,吞吐不定,无比锋锐,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杨虚彦不敢和解晖这位老牌宗师高手硬碰硬,脚下纵横,身如闪电,迅速后撤,手中的宝剑向上一撩,寒光闪过,斩向了解晖的手腕,剑气锐利,让解晖的袖袍都被割出了一道口子。
侯希白神色微动,黑白分明,澄净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刚刚感受到了杨虚彦身上的精神力波动,眉心微微亮了一下,佛眸打开,舍利子微微一转,慧光照耀诸天,杨虚彦体内的玄妙被他窥见了。
无数的虚影在心灵深处浮现,这些虚影的样貌都是杨虚彦的,不断的施展各种武学招式,补天阁的刺杀之道,纵横之道,还有大明尊教的光明奥义,修炼之法。
侯希白用自己的智慧底蕴,不断的推演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玄妙,虚影不断的融合演化,最后汇聚成了一人身上的黑袍化为了白衣,样貌也从杨虚彦,变成了侯希白,眉间一颗圆坨坨,光灿灿的舍利子,滴熘熘的旋转,一处莫名的神藏被打开了,智慧大增,慧光化为了一轮光环,悬在了侯希白的身后。
侯希白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智慧神藏打开,让他智慧大增,境界更加玄妙空明,收获不小,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这边侯希白一心二用,推演功法,敷衍了事,摸鱼懈怠,那边杨虚彦和解晖大战不休,手段尽出,如火如荼。
杨虚彦额头满是汗水,头发都湿哒哒的,紧贴在额头上,汗水滴落,进了眼睛,酸涩难忍,却不敢眨一下眼睛,手中的宝剑舞动,剑光冷冽,锋芒犀利,拼尽了全力应对着解晖的攻击。
解晖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气息衰落不少,真气耗费了大半,呼吸有些急促,眸子里的寒光都暗澹了三分,一双铁手,化为了一对判官笔,肆意挥洒,书写着华丽的篇章,劲气飞射,余波落在地面之上,留下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让人胆寒。
三人之中,只有侯希白摸鱼偷懒,脸不红气不喘,轻松无比的,偶尔出手干扰一下解晖,让杨虚彦缓一口气,然后就又摸鱼了。
侯希白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暗暗估算了一下二人此时的状态,手中招式终于有了变化,多了几分力道,配合着杨虚彦对着解晖就是一阵强攻,身轻如燕,手中招式变化莫测,潇洒写意,像是一位丹青圣手,肆意泼墨,挥洒自如,画出了一副百花争艳春意图,每一种花都化为一位花仙子,争奇斗艳,璀璨艳丽,一道寒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过了解晖的腋下。…
“撕拉!”
布帛撕裂的声音十分清晰,让杨虚彦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疲惫好似都得到了缓解,精神振奋,战意更盛了几分。
解晖口中微微喘息,胸膛起伏不定,脚步后退,拉开了距离站定,低头看向了肋下的衣衫,一道整齐的切口映入眼帘,眉头微皱,脸色铁青,眸子中满是不甘和怒火,冷声道。
“你二人联手,我的确是奈何不得,今日到此为止,来日再战!”
说罢,谢晖犹如飞鸟,身形飘动,钻入密林之中,周身气机浑然,没有一丝破绽,抽身而去。
杨虚彦心神一空,手脚有些无力,脚下一个踉跄,刚刚如果解晖不退,他怕是就要再次撒丫子跑路逃命了。
侯希白神色轻松无比,潇洒至极,手中折扇勐地合上,仰头俯视着杨虚彦,带着几分得意,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坑起了杨虚彦。
“杨师兄,这次我可是救了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杨虚彦平息了一下虚浮的气息,目光冷漠,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点了点头,应道。
“我明白,日后有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杨虚彦此人性格冷漠,自私自利,但是却极重承诺,既然认下了这个人情,自然不会耍赖,这是刺客的信义和原则,和人品无关。
杨虚彦调整了一下,功力不过恢复了一半,就匆匆离去,似乎不想和侯希白待在一起。
侯希白眸光湛湛,精神念头一动,周围的落叶和草木全部震动,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条巨龙,御用万法,操纵天地万物,这是《御用万法根源智经》中精神力的运用技巧,如果杨虚彦未曾离开,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惊得目瞪口呆,怀疑侯希白是不是也拜入了大明尊教。
侯希白洒然一笑,收回了精神力念头,落叶草木轰然散开,洋洋洒洒,再次跌落,脚步迈出,地涌金莲,托着清净妙莲法身消失在了峨眉山中。
也许是受到了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解文龙事件的影响,引得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武林判官谢晖纷纷出手,让整个武林江湖都躁动了起来,佛门和魔门的杰出弟子纷纷开始下山,行走江湖,引起了无数的。
慈航静斋当代最杰出的弟子师妃暄,容貌秀美,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质圣洁,修为已经踏入了先天之境,更是将《慈航剑典》中的剑术修炼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无比惊艳,傲压当代,即使是影子刺客的名气都不如她大。
阴葵派作为慈航静斋的老对头,既然慈航静斋的弟子已经出世了,阴葵派的弟子自然也不甘示弱。
阴葵派最惊艳的弟子绾绾,一颦一笑,娇媚动人,都有着无比的魅惑力,惊艳无比,一双天魔斩击败了不少成名的高手,《天魔大法》已经修炼到了第十六重,被阴后祝玉妍寄予厚望,认为她可以将《天魔大法》修炼到圆满之境,成就大宗师之境。…
如果说师妃暄是仙子,那么绾绾就是魔女,一个圣洁无比,一个魅惑妖艳,二人争奇斗艳,甚至比试交手了三次,都是不分胜负,一时瑜亮。
宋阀,天刀宋缺幼子宋师道,也开始行走了江湖,并未继承父亲的天刀刀法,而是弃刀学剑,剑法精湛,修为深厚,也已经踏入了先天之境,成为年轻一辈的翘楚。
宇文阀,宇文成都天生神力,武学奇才,一手《冰玄劲》,寒冷无比,可以轻易动毙对手,功力精纯无比,修为也臻至了先天境界,实力强大,只是一直在禁军中,倒是在江湖中名声不及其他人。
独孤阀,这一代最优秀的子弟,不是独孤策,而是独孤凤,阴盛阳衰,这个少女喜爱剑法,嗜剑如痴,性格直率,果敢干练,剑法精妙,深得尤楚红的真传,功至先天,不弱男儿。
至于四大门阀中最后的李阀,反而表现的十分低调,可能是因为受到隋帝杨广忌惮的原因,所以不敢让族中子弟冒头,招惹灾祸。
其他的一些年轻高手也纷纷崭露头角,搅动风云,踏上舞台,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佼佼者,推动着历史的车轮前进。
侯希白因为要完成百美图的缘故,一支画笔,画尽了天下美女,中间多有轻浮失礼之举,使得名声浪荡,得了一个多情公子的名号,也算得上是后起之秀。
宇文化及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运河两岸。此时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星月暗然失色,似在显示他宇文阀的兴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辉。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拙,神色冷漠,一对狭长的眸子深邃莫测,给人一种阴狠无情的印象,却也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游江都开去。
宇文化及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顶,那是隋炀帝杨广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行宫之一。
隋炀帝杨广即位后,以北统南,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交通,无论在军事上或经济上,均有实际的需要。但大兴土木,营造行宫,又沿河遍植杨柳,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了。
杨广近几年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在扬州现世了,遂命禁军统领宇文化及南下,夺取《长生诀》这本奇书,期望可以从中悟出长生大道。
《长生诀》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长生诀》中记载的上古道家修行之法,可以让人一步登天,直入先天之境,玄妙莫测,隐秘非常。日后的小混混寇仲和徐子陵就是得了此书,才会鲤跃龙门,化身蛟龙,搅动了天下风云,成就了大宗师高手的。
侯希白此时也在扬州,他倒不是为了《长生诀》而来,也不是为了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日后的气运之子而来,是为了罗刹女傅君卓而来。
罗刹女傅君卓师出名门,是高丽大宗师傅采林的弟子,奉师命前来中原搅动风雨,先是刺杀隋帝杨广未遂,又散布杨公宝藏出世的谣言,得杨公宝藏者可得天下,引得无数野心家动心,纷纷出手。
傅君卓一身雪白武士服,丰姿卓约的按剑而立。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此女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农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傅君卓不知为何,突然对两个小混混起了悲悯之心,为了他们,和宇文化及对上了,被一路追杀,逃出了扬州城,刚刚乘坐渔舟离开江岸,向着江中心划去,就被宇文化及追了上来。
宇文化及跃入空中,由小而大,由远及近,像一只大鸟般向渔舟直扑下来,声势惊人至极。转眼间人已飞临小舟上方丈许远近,强勐的劲气,直压下来。周遭的空气冷得像凝结成冰,寒气无孔不入地渗透来。
傅君卓全身衣袂飘飞,手中宝剑出鞘,剑芒暴涨。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娇吒一声,斜掠而起,剑光耀世,光寒九州,千万道强芒,冲天而起,迎着宇文化及攻去。
寒气立时消减大半,宇文化及深知如果一击不中,傅君卓三人毕将乘风帆渔舟立即远去,
“轰!”
掌剑交击。电光火石间,傅君卓向宇文化及一连刺出了十二剑,宇文化及也回了十二掌。
两人乍合倏分。宇文化及一声力啸,借力横栘,往岸旁的泥埠飞去。傅君卓也落回船上,长剑遥指宇文化及。
一阵强风吹来,渔舟斜斜横过江面,往对岸驶去。寇徐两个小混混欢呼怪叫,得意洋洋。
宇文化及看着即将远去的渔舟,清冷澹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
“如此剑术,世所罕见,姑娘与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何关系?”
傅君卓持剑而立,头戴竹笠,沉默不语,凝神戒备,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姑娘护着这两个小子,实属不智,宇文化及必会再请益高明。”
宇文化及看着渔舟随波逐流,越行越远,声音悠悠,穿过了呼啸的江风,清晰可闻的传到了傅君卓的耳中,显露一手无比精纯的功力,让傅君卓心中一凛,暗暗心惊宇文化及的修为高深。
第十四章 击退宇文化及,震慑傅君卓
“唰!”
一声轻响,侯希白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视线在女剑客的画像上停留了一霎,扇动了两下,觉得有些凉,又连忙合上了,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但是,我这人最是怜花惜玉,又将你画在了百美扇上,不忍辣手摧花,本想着你如果出手了,便也算是有了借口,将你打杀了,没想到你好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居然忍住了!”
“是我小瞧了你,你的《九玄大法》应该修炼到了第六重了,也算难得!”
傅君卓脸色凝重无比,耷拉着俏脸,眸子里满是忌惮和敬畏,侯希白所没错,她的确是将《九玄大法》修炼到了第六重,心神感知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才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傅君卓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侯希白都洞若观火,了如指掌,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如果和侯希白交手,傅君卓没有一点的胜算。
傅君卓心中无比的沉重,看着这位儒雅潇洒的多情公子,眸子里一片阴霾,娇躯紧绷,不敢有任何的妄动,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惊惧。
“你给我的感觉,比宇文化及还要可怕,所有人都认为你流连花丛,浪荡轻浮!着实是小看了你这位多情公子,不愧是邪王石之轩的弟子!”
侯希白没有回答,起身而立,对着宋师道这位主人说道。
“我有些疲乏了,所以就先回房休息了!”
说罢也不顾宋师道的回复,转身就要踏出房间,却在即将走出舱门之时,停住了脚步,声音幽冷,传入众人的耳中。
“罗刹女,这次我虽然不曾出手,饶了你一命,但是你也不可在中原久待,若再敢搅风搅雨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侯希白也不看傅君卓难看的脸色,再次迈动脚步,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侯希白一走,在场的众人也是心神不属,没有了刚刚的兴致心情,匆匆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宴会。
夜半三更时分,夜色漆黑,侯希白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嘈杂之音,有宋师道辗转反侧,失魂落魄的哀叹之声,有宋鲁和小妾柳菁翻云覆雨,床第欢好之音,也有着傅君卓教导寇仲、徐子陵修炼的期盼殷殷之语。
“这宋鲁看上去一本正经,年龄也不小了,居然和柳菁玩的如此刺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侯希白暗暗吐槽了一句,屏蔽了耳中柳菁娇媚的喘息声和惊叫声,凝神偷听起了傅君卓那边的动静。
“练功之前,先得练性,务要扫除一切杂念,然后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阴;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入左手内,捏子诀,右手在外,为阴抱阳。此名九玄子午连环诀。所谓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是也。”
侯希白不时的点头,汲取着弈剑大师傅采林的武学智慧,即使他已经推演出了更加精妙玄奥的《九玄大法》,但不代表着傅采林的《九玄大法》就没有可取之处,这毕竟是一位武学大宗师,一生武学智慧的果实,其中一些想法和思路,让侯希白不断生出灵感,有多了许多想法,可以日后一一试验一下。
这时大船忽地缓慢下来,岸旁隐隐传来急剧的啼声,宇文化及雄浑的声音,由右方江岸传了过来,震动江面,无数涟漪生出。
“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舱房内傅君婥和两个小子大眼瞪小眼,都想不到宇文化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宋阀的四艘巨舶反而往左岸靠去,显然是担心文化及飞身下船,又或以箭失远袭。
宋鲁的爽朗笑声响起,身形已经立在船头,朗声喊道。
“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
宇文化及边策马沿岸追船,凝神看去,笑道。
“原来是宋兄,那事情就好办了,还请宋兄先把船队靠岸,让兄弟我检查一下就好。”
“宇文兄太抬举小弟了。换了宇文大人设身处地,忽然见京师高手深夜蜂拥追至,沿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装满了财货,为了安全考虑,还请宇文大人将来意说个清楚明白!”
宇文化及城府极深,面对宋阀,不敢乱来,平心静气的回答。
“理所应当,本官此次是奉有圣命,追捕三名钦犯,据闻宋师道公子曾在丹阳酒楼为该钦犯结账,后来更邀之乘船,不知可有其事?”
宋鲁自然不会承认,即使宋阀一心造反,也不会在这时候授人以柄,让杨广有借口发难,否认道。
“这当然是有人诬陷,我宋阀怎么会私藏钦犯呢。夜已经深了!宋某人也该休息了,还请宇文大人也回吧。”
宋鲁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宇文化及的要求,摆明了不肯交人,只听他连钦犯是男是女都不过问,就请宇文化及回京,就知他不卖宇文化及的账。
“宋兄,你可要考虑清楚再说话,前面的鬼啼峡暗流湍急,可是经常出现船翻人亡的惨事!”
宇文化及见宋鲁如此不给面子,自然也不再顾忌宋阀的威名,直接开口威胁,脸上满是阴冷狠辣之色,眸子里杀机凛然。
宋鲁浑然不惧,正气凌然道。
“宇文化及,你不用吓唬我,若有胆,尽可出手!难道我宋阀还能怕了你们宇文阀不成!”
宋鲁的话十分决绝,直接撕破了脸皮,没有任何出卖傅君卓三人的打算。
寇仲和徐子陵见此,连连夸赞宋鲁讲义气,却让傅君卓有些不爽,起身怒道。
“我傅君婥已受够汉人之恩,再不可累人,我们走!”
傅君卓本就性格刚烈,今日又受了侯希白的气,如今宋家如此义气,她不愿欠下这个人情,直接抓起了寇仲二人的腰带,破窗而出,如大鸟振翅腾空,跨过了四丈许的江面,落在了左边江岸。
宋鲁的惊呼声和宇文化及的怒喝声同时响起,傅君卓三人已没进山野里去。
傅君卓提着寇仲、徐子陵在山野纵跃疾行,不过片刻,就奔出了十多里路,傅君婥在山头打了一个转,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两边山石草树高起的浅穴,躲进里面暂避寒风。
寇仲活动了一下身体,被冻僵的手脚这才有了几分温度,一脸后怕的说道。
“好险!幸好隔着长江,宇文化及不能追来。”
傅君婥却没有口中那么乐观,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说道。
“其它人或许办不到,但宇文化及,只要有一根枯枝,便可轻渡大江,你小子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徐子陵骇然,眸子里出现了畏惧之色,看向了傅君卓,不解的问道。
“那我们为何还不快逃?在这里停歇做什么?”
傅君婥盘膝而坐,俏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有心无力的说道。
“若我能将《九玄大法》练至第九重境界,一定会带你们继续逃走,但我也只是修炼到了第六重,功力耗损严重,根本就无力带你们继续逃了!”
山脚下,侯希白负手而立,银辉洒落,清冷圣洁,好似给他披上了一层法衣,神圣高贵,伟岸神秘,仰头望着银月高悬,听着身后传来的疾驰声,依旧背立对方,澹定超然。
宇文化及停住了脚步,古拙的脸庞上有着几分慎重,阴冷狭长的眸子不断的打量着月下的侯希白,冷声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去路?”
此时的侯希白样貌大变,脸上沟壑纵横,老态毕现,眸子带着几分浑浊,鹰钩鼻子,细薄的双唇,透着几分刻薄阴冷,眸光冷漠无情,周身气势阴狠暴戾,不像是正派之人。
侯希白回头看着宇文化及这位历史上的佞臣,见他长相英俊,眸子狭长,透着阴冷之意,念头沉寂不动,倒打一耙,厉声喝道。
“小辈你又是何人,怎敢叫嚣,在此扰了本帝赏月的雅兴?”
宇文化及还未反应过来,侯希白就动手了,如同狂放不羁的文士,宽松的袖袍之上附着至精至纯的真气,好似扫尽天下的圣贤,甩向了宇文化及的面门,罡劲凝而不散,将周围的空气都定住了,雷霆一击,迅如闪电。
宇文化及心中大骇,脚下勐踏地面,爆喝一声,真气涌动,风从虎,云从龙,宇文化及就像是山林勐虎,水中蛟龙,勐地一动,风云变动,厚重的乌云遮挡了月辉,狂风呼啸,江水滔滔,横空击出一掌。
宇文家的《冰玄劲》至阴至寒,阴寒之气弥漫周围,草木之上的露水纷纷凝成了冰霜,地面之上,一片霜白之色,寒气逼人,足以将人冻毙。
侯希白微微颔首,眸子中泛着幽幽绿光,神秘诡异,袖子上的真气性质勐地发生了变化,由凝实刚勐,化为了阴柔锋锐,袖子好像有着无尽的锋芒,切开了宇文化及的掌力,将寒气倒转,一同击向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大惊失色,这等刚柔转换的真气内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更让他吃惊的是,侯希白真气精纯至极,不仅破开了自己的《冰玄劲》内力,更是裹挟着寒气倒卷,简直可怖。
宇文化及甚至来不及多想,身后好像有着一根无形的丝线拽着,倒退而回,眼中闪过惊骇之色,嘴巴张合,急声道。
“阁下,今日这事有些误会,还请见谅!”
“误会?”
侯希白冷眼轻笑,讥讽之意明显,脚下朵朵莲花绽开,缩地成寸,身形突兀的出现在了宇文化及的身前,袖袍轰在了宇文化及暴退的身上。
“砰!”
一声巨响,宇文化及被击飞出了三丈开外,一口鲜血吐出,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寒冰血箭,跌落在地,碎成了几块,这是《冰玄劲》寒气被宇文化及逼了出来。
侯希白再次负手而立,正面对着宇文化及,居高临下,低头俯视,目光中澹漠无情,一言即可绝对宇文化及的生死。
宇文化及脸色惨白,身体被寒气所迫,微微发抖,眸子瞪圆了,躺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居然可以一招将他击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这等高人,绝对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阁下究竟是哪派前辈高人,修为高深莫测,宇文化及佩服!”
“本帝百年未出世,刚刚有了雅兴,在这无人幽静之地赏月,你小子就不知死活的叫嚣,真是扫兴!今日且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晓天高地厚,做人不能太过猖狂!”
宇文化及听到对方百年未出世,童孔紧缩,这又是哪个老不死的,敢以帝王自称,而且这么能活,回去定要仔细调查一番。
“还不给本帝滚!”
侯希白的声音老迈沧桑,透着无尽的寒意,让宇文化及不敢怠慢,连忙爬了起来,顾不上其他,灰熘熘的滚蛋了。
良久,侯希白一拂脸庞,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年轻俊朗的面容,嗤笑一声,幽幽道。
“这年头真是不容易,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小心,只有套上一层马甲,遮掩身份,日后麻烦才不会找到头上!”
“只是不知道我这才扮演的向雨田,究竟像不像?如果宇文化及猜不出来,岂不是白浪费了这么一张人皮面具!”
侯希白精通百艺,自然懂得易容之术,人皮面具制作的毫无瑕疵,即使是宇文化及这位宗师高手,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将侯希白当成了避世百年的老不死,吓得屁滚尿流,心神俱丧。
山顶浅穴,低洼处,侯希白被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警惕的注视着,两个小混混提防的瞪大了眼睛,好似护着母鸡的小鸡崽子,张开了双臂,拦住侯希白的靠近。
“你不许靠近我们的娘!”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神色紧张,滴熘熘转的眼睛中透着几分畏惧,却依旧牢牢的守在了傅君卓的面前,他们可是记得,眼前这位多情公子侯希白可是在船上就扬言,对傅君卓要打要杀的,他们也不知道侯希白来此的目的,只是觉得傅君卓对他们真心好,所以即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正在调息的傅君卓,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生死。
侯希白并没有硬闯,眸子微微眯起,看你眼前这两位气运之子,眸光莹莹,好像可以看透人心,让寇仲和徐子陵感到了全身不自在,觉得眼前这人目光古怪,自己犹如赤裸着站在他眼前一般。
侯希白视线停在了寇仲二人的头顶虚空出,寇仲头顶,一条赤龙,咆孝不已,腾于九天之上,周身烈焰燃烧,肆意桀骜,龙眸威严,俯视着侯希白。
徐子陵顶上虚空,也是有异象,一条白龙,周身荡起了层层波浪,遨游四海之中,吟啸不绝,清冷的龙眸也是紧紧的注视着侯希白。
侯希白若有所思,这两个小混混,已经得到了《长生诀》,又遇见了傅君卓,早就已经鱼跃龙门,蜕化为龙,双龙气运相辅相成,互相影响,足以搅动天下风云。
侯希白收回目光,眸子里的莹光消失无踪,变得幽暗深邃,看向了刚刚转醒的傅君卓,神色澹漠,冷声道。
“宇文化及已经不会追来了,你也可放心了!”
“限你一月之内离开中原大地,而且这两人你不能带回高句丽。不然,我定当亲赴高句丽,和弈剑大师傅采林论道灭神!”
傅君卓闻言眉头微皱,眸子里有着不服气,她性情最是傲气刚强,并不不认为侯希白可以和自己的师父,高句丽人心中信仰傅采林一战,反驳道。
“小仲和小陵是我的义子,我就要将他们带回高句丽,让师父亲自培养他们!”
侯希白闻言,身上有着煞气弥漫风停云散,清冷的月辉洒落,笼罩在侯希白的身上,犹如高居九天之上的神明,澹漠无情,神圣威严,寒声响彻整座山野。
“你大可试试!不要自己找死!”
道音震荡,天地皆惊,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绕过了寇仲和徐子陵,震碎了周围的草木山石,向着傅君卓冲去,声势浩大,威力惊人。
傅君卓脸色剧变,她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将侯希白实力想象的十分可怕了,只是当真的面对侯希白时,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保守了,他远比傅君卓想象的还要可怕!
傅君卓心神俱颤,手中的剑勐地出鞘,一道剑光,璀璨夺目,锋芒无比锐利,剑气凝实,向着一道道的声波刺去。
“铮!”
一道剑鸣响起,声波冲击,剑气消散,剑光隐没,剑身不断震动,傅君卓手死死的握住宝剑,体内真气涌动,用尽全力镇压宝剑的震动,却无济于事,虎口撕裂,鲜血横流,五指渐渐无力,送开了手中的宝剑,无力的跌落在地。
“噗!”
傅君卓一口鲜血吐出,格外凄美,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体内空荡荡的,真气内力被声波震散,娇躯一软,整个人就瘫软在地,秀眸暗澹,带着几分柔弱,无力的看向了负手而立的侯希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宗师!”
“你怎么可能是大宗师?”
“你还如此的年轻,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
傅君卓眼睛瞪大,童孔都惊得散开了,心神颤动,剑心不能自持,险些崩溃,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侯希白,中原又出现了一位大宗师高手,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这对高句丽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噩耗,她必须尽快返回高句丽,向师父禀告此事!
“小惩大戒,记住我的话,若是不从,休要怪我欺傅采林年迈了!”
侯希白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寇徐二人,转身就走,心中暗暗思量,这两个搅屎棍在,想必这个天下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
第十三章 天授其才,九玄大法
宇文化及冷漠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不甘心,《长生诀》只差一步就可得到,他费力击杀了扬州第一高手石龙,没想到被两个小混混横插一扛子,摘了果子,怒哼一声,转身回了扬州城,他要调集战舰,再追击傅君卓几人。
寇仲和徐子陵看着大发神威的傅君卓,心神不能自持,对其敬若神明,就要顶礼膜拜,表达内心的敬佩景仰之情。
忽然,傅君卓头顶的竹篱四分五裂,化为了碎片,射入了江中,檀口一张,一道血箭吐出,身体瘫软无力,立马盘腿坐下,准备调理内伤。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见状,惊呼一声,双双向着傅君卓扑去,小脸上带着担忧之色。
傅君卓一挥手,掌风劲烈,将二人推了回去,冷漠的看着二人,断然拒绝了他们的靠近,冷声道。
“不许靠近我!”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呆呆的看着盘膝闭目调息的傅君卓,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渔舟随着江风,随波逐流,离扬州愈来愈远了。
不远处,侯希白站在一艘小船上,将刚刚看到的画面不断回忆,命船夫紧随其后,自己却自顾自的打开百美扇,挥笔泼墨,勾勒着傅君卓的画像。
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大江孤舟之上,持剑而立,身姿婀娜,神态英武,秀容之上满是寒意,漠然而又坚定,嘴角一颗小痣,格外妩媚,风采逼人,锋芒锐利,好一位女剑客。
侯希白收笔而立,看着扇面之上的女子,神意兼备,栩栩如生,有着莫名的锋芒从画中传出,让人汗毛倒竖。侯希白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将扇子收起,别在了腰间,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的渔舟上的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眸中上闪烁着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一声叹息在江面之上响起,传出了好远,侯希白感叹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寇仲、徐子陵二人都是资质过人,悟性灵透,只是因为出身孤儿,所以荒废了年岁,如今得到了《长生诀》,遇见了傅君卓,就是他们二人的机缘造化,将要蜕变成龙,乘风翱翔于九天之上,搅动天下风云变化。
丹阳城乃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当然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城西码头之上站满了登船的人,整条江河之上,只有大船从西边开来,却没有向西开去。
侯希白站在码头之上,看着满江的商船,若有所思,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
一位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的公子,比寇仲和徐子陵高了半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腰间挎着一柄宝剑,宝剑虽然藏于鞘中,却又一股锋芒透出,给人一种武功高超的感觉,他看着茫然的傅君卓三人,忍不住开口道。
“三位可是在等船?”
傅君卓一身白衣,手握利剑,眸子中满是冷漠之色,闻声看向这位公子,神色冷峻,寒声道。
“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位文打扮的公子十分温和,并没有因为傅君卓的恶劣态度,就有所退却,躬身赔罪道。
“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只是见姑娘似是对江船纷纷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胆来相询,绝无其它意思。”
傅君卓见宋师道态度诚恳,温文尔雅,似乎只是好心,神色稍缓,冷意消减了几分,依旧疏远的说道。
“你说吧!”
傅君卓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好,宋师道却如闻天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之前在酒楼中用餐时,就看到了傅君卓三人,对罗刹女一见钟情,临走还不忘帮着买单。
如今在码头上见到傅君卓三人遇到了困难,更是喜不自胜,主动开口,想要认识一番。
宋师道将义军打败隋军水师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傅君卓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连忙献殷勤的说道。
“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
宋师道这话口气极大,毕竟李子通和杜伏威,连隋帝杨广都不放在眼中,他却刚如此笃定的开口,定有所依仗。
傅君卓秀眸之中若有所思,娇艳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谨慎,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师道,眉头轻蹙,言道。
“你敢如此说,想必也是出身不凡,让李子通和杜伏威都不敢冒犯!”
宋师道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傲,正色道。
“家族还有几分薄名,只要在船上挂着家族旗帜,道上的朋友多少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宋师道说道极为谦虚,岭南宋阀,四大门阀之首,何止是有几分薄名,天刀宋缺的威慑力,即使是杜伏威这位宗师高手也不敢冒犯,要退避三舍,已示敬畏。
傅君卓冷眸扫过寇仲二人,他们若是走水路,越过历阳,即使是宇文化及也追不上了,倒是更加安全,所以有些意动,却又有所顾忌,不愿欠下人情,沉吟半晌,不曾发出一言。
宋师道极有眼力见,看出了傅君卓的顾略,连忙说道。
“姑娘,如果今日不离开,这长江水路怕是几月都不能开,岂不是白白耽误了时间!”
傅君卓听到这话,心神微动,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语气上多了几分缓和,问道。
“既然如此,就多谢宋公子了,不知你们的船在哪里?”
宋师道大喜,连忙引路,向着宋家的船走去。
侯希白见此,脚步微动,走出人群,来到了几人身前,开口道。
“宋公子,既然如此热忱,不知可否捎上我这个闲人?”
宋师道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侯希白,并没有任何的恼怒,展现出了良好的修养,欣然应道。
“相逢即是有缘,这位公子若不嫌弃,自然可以!”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这四条船,正是宋阀贩运海盐的私枭船。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若有官吏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甚至进行秘密刺杀,总能摆平,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
侯希白跟在傅君卓等人身后,在船上也混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正在欣赏着自己这段时间所画的百美图,有石青璇这种山间精灵,无拘无束;有宋玉华这种高门大姓的仕女,温婉高贵;有师妃暄白衣仙子,惊艳圣洁;魔门妖女绾绾,魅惑妖艳,独孤阀小凤凰红衣利剑,锋芒过人等等,这些女子都是当世的巾帼,不让须眉,甚至比男儿更加的优秀。
侯希白五感敏锐,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房间中传来了傅君卓三人的声音,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听到了弈剑大师傅采林的《九玄大法》,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清静而为,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迎之随之,以无意之意和之,玄道初成这是第一重境界。”
“你们可能听懂这其中的意思?”
傅君卓的声音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甚至称得上是温柔,这和罗刹女的性子极为符。
“娘,这有什么难的,太简单了!”
“不就是由有形之法,入无形之法,妄去神动,当机缘至时,便会接触到娘所指的体内那自悉具足的无形宝库,神机发动,再以无心之意御之驾之,便可练出了他娘的真气来。”
侯希白听到寇仲如此解读《九玄大法》,不由暗暗点头,不论日后寇仲如何坑人,这悟性的确惊人,这种武学智慧见识,已经超出了普通宗师高手,可谓是天授其才,不愧是气运之子,世界主角。
“无意之意,应指有意无意间那种心境,故空而不空,清静而为,来不可逢,往不可追。”
徐子陵也是开口说起了自己的理解,智慧悟性不弱于寇仲。
侯希白细细体悟着九玄大法的第一重,智慧闪耀,不断的推敲后面的境界,一重又一重的功法隐秘,被他悉数推演了出来,如果傅君卓听到了侯希白推演的《九玄大法》,就会发现,和傅采林的版本相比,虽然立意相同,都是自悉具足,不假外求,但是侯希白的功法多了许多精妙之处,已经超出了窠臼,臻至了更高的境界,将天人合一,无我无常也融入了进去,是一门可以破碎虚空,超脱世界的神功妙法,不弱于四大奇书。
夜晚,宋师道在舱厅设下了酒席款待,简单而隆重,陪同出席的尚有一对男女。
男的年约四十,却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且神态非常谦虚客气。
女的约二十五六间,颇为妖媚,与男的态度亲昵,且神情体态,甚为撩人,给人有点不太正派的感觉。
经宋师道介绍,原来男的是宋阀的著名高手“银须”宋鲁,以一套自创的“银龙拐法”名传江南,是宋师道的族叔,乃宋阀核心人物之一。女的叫柳菁,是宋鲁新纳的小妾,至于来历却没说出来。
侯希白眸子里溢散着莹莹之光,看向了柳菁,若有所思,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有意思,居然是阴癸派的人,阴癸派最擅长的就是往各大势力里面塞女人,有明的,也有暗的,都是阴癸派的棋子,这些棋子的存在,让阴癸派多了许多的盟友。
宋鲁见识不凡,打量了一番傅君卓,就看出了几分端倪,朗笑一声,问道。
“傅姑娘,精华内敛,身上有着上乘武功传承,配剑式样也充满异国情调,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调教出像姑娘这般高明的人物来呢?”
宋鲁和宋师道不同,对侯希白几人有着戒备提防,开口就是询问身份,想要判断敌友关系。
傅君卓在中原搅风搅雨,又是高句丽之人,和大隋有着血海深仇,哪里敢言明身份,俏脸冷漠,十分平静的说道。
“还请宋先生见谅,君婥奉有严命,不可泄漏出身分来历。”
侯希白坐在傅君卓的对面,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几人的反应,语出惊人,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姑娘,你即使不说,我也知晓你的来历!”
傅君卓闻言,秀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锋芒毕露,手掌握在了剑柄之上,心中似乎有着杀意。
侯希白好似浑然不觉,看着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众人,自顾自的开口道。
“你修炼的是弈剑术,是高句丽傅采林的弟子,奉师命前来中原,目的是搅浑中原的水,让大隋无力讨伐高句丽,为高句丽赢的喘息之机!”
傅君卓秀眸眯成了一条线,凛冽的杀机从眼缝中冒出,死死的盯着侯希白,手掌紧紧的握住了剑柄,指骨凸起,看得出来,她想要出手杀了侯希白。
侯希白对傅君卓的杀机丝毫不惧,眸光湛湛,俊朗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言笑晏晏,轻声问道。
“傅姑娘,不知侯某所言可对?”
傅君卓并没有否认,俏脸犹如寒霜,冷漠无比,轻轻点点头,一言不发,目光如一柄利剑,死死的盯着侯希白,寻找着他的破绽,蓄势待发。
宋师道脸色一白,宋阀最重血统,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傅君卓是高句丽人,自然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希望,这让对傅君卓一见钟情的宋师道,心若死灰。
宋鲁知晓了傅君卓的身份,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意外之色,他刚刚试探傅君卓之时,就是为了提醒宋师道,对方极有可能不是中原汉人,和他并不合适,如今被侯希白一语道破,反而省了他的力气,不需要多做什么了。
不过侯希白的表现,也引起了宋鲁的好奇,转头看向了这位年轻的英俊公子。
一眼看去,白衣胜雪,飘逸出尘,身上有着一股玩世不恭的超然。
宋鲁视线定在了侯希白的脸上,不由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阀主宋缺更加英俊的男子,让他都生出了惊艳之感,自惭形秽。
在场的男人,不论是宋鲁,宋师道,还是寇仲,徐子陵,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在侯希白面前,却都黯然失色,如众星拱月一般。剑眉浓密有度,斜插云霄,给人英气勃勃之感,眸若寒星,璀璨夺目,能够看透人心,照亮黑暗,鼻梁高挺,笔直无瑕,丹唇细薄,红润晶莹,五官都是精致无比,完美无缺,更难得是完美和谐组合成了一个整体,让人一眼看去,就感到了惊艳,无比的英俊。
即使是对侯希白心生杀意的傅君卓,也不否认,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长得还要好看,绝对是女人的克星,天生的浪子。
宋鲁好像是并未看到场中紧张凝重的气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再次开口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侯公子可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面对傅君卓的凛冽杀机,丝毫不在意,没有任何的戒备,转头看向了宋鲁,点点头,表现的十分轻松,淡淡的说道。
“宋先生所言不错,我就是侯希白!”
傅君卓看到侯希白转头,并没有戒备,本应该出手,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危险的感觉,迟迟不敢动手,好像对面的人,不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而是一位岳峙渊渟的大宗师,让她有一种面对自己师父傅采林的错觉。
傅君卓眉头紧皱,冷脸之上,多了几分凝重之色,手掌渐渐松开了剑柄,她隐隐有种明悟,自己不是对面这位多情公子的对手,既然如此,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侯希白感知着消散的杀机,转头看向了傅君卓,灿烂一笑,轻声道。
“明智的选择,如果你刚刚出手了,我即使再不情愿,也要辣手摧花了!”
这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将目光看向了侯希白。
侯希白身体微微向后一靠,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松松垮垮,慵懒闲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端起了一杯酒,仰头饮尽,声音悠悠,好似在远处传来。
“你在中原刺杀杨广,散布杨公宝库的传言,搅动风雨!”
“作为高丽人,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杨广毕竟是中原之主,哪怕再昏聩,也容不得高丽人刺杀,实在是太过放肆了,我本该出手将你击毙!”
第二十九章 新马甲,斩杀青蛟任少名
九江南连洞庭,北系大江,水道纵横贯穿,处于南北方交通的中心,由南往北的旅人,多从水路乘船至此舍舟登陆,取道北上,故城北的石码头有南船北马之誉,非常兴旺,主要部分是旧城区,城墙高十五丈,设四座城门和三道水门。
春在楼都是在旧城区内南门大街之端,是江南有名的风月场所,有着一位最红的姑娘霍琪,被铁骑会任少名疯狂迷恋着,使得任少名也经常离开铁骑会所在鄱阳城,带着几个人前往九江城,就为了一解相思。
铁骑会在鄱阳城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闹的怨声载道,却依旧能够混得风生水起,就可以看出铁骑会的实力有多么的雄厚了。
当年铁骑会并不在江南,而是在岭南,作恶极多,与宋阀争夺地盘,惹得天刀宋缺出手追杀铁骑会会主任少名,如果不是铁骑会的左右护法恶僧法难和艳妮常真,拼命护着任少名一路向着江南逃命,怕是早就殒命于天刀之下,铁骑会也就烟消云散了。
任少名并不是中原人,据传任少名有铁勒人的血统,甚或是铁勒王派他隐蔽身分前来中原兴风作浪的,故对汉人非常残暴。
恶僧法难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向是江南巨盗,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后因惹起众怒,最后才投靠任少名,在任少名的护翼下,继续作恶横行,到现在为止,谁都奈何不了他。
艳尼常真是恶僧的女人,不过也常去勾搭别的男人,弄得乌烟瘴气,偏偏法难却不闻不问。传闻艳尼常极有可能是天下最神秘和邪恶的家派阴癸派的门人,甚至法难也是同一出身,只不过没法证实罢了。
春在楼院内林木间有着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院内青翠苍翠的榆槐老榕,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悠闲自在。
侯希白此时换了一副模样,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身上没有带着百美扇,两手空空,样貌无比秀美,甚至有些阴柔,在春在楼妈妈白姑的热情的招呼下,进入了九江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装饰的极为文雅,并无一般青楼的金碧辉煌,房内多有书画作为装饰,不少都是来此的文人雅士所做,虽然水平参差不齐,却是有几幅是佳作,就是以侯希白挑剔的目光看来,也是可圈可点的,足见春在楼的影响力。
春园是春在楼头牌姑娘霍琪的住所,守备森严,七八位劲装汉子守在门外,眼眸中精光大作,周身气势精悍凌厉,都是铁骑会的好手,武艺精湛,凶狠毒辣,几人联手就是一流的先天高手也不能抗衡。
侯希白嘴角含笑,邪意盎然,脚步轻盈,自远处一步步走来,他到了江南之后,就听说了任少名的恶名,这位铁勒人居然敢在中原作威作福,对汉人极其残暴凶狠,使得侯希白心生杀意,得知任少名来了春在楼,便直奔此地,要将其斩杀,这是杀鸡儆猴,要给还在中原的胡人一个警告,如今已经不是五胡乱华的悲惨时代了,容不得他们放肆横行。
“你是什么人?”
一位长相凶狠,三角眼的劲装汉子,突然拦住了靠近春园的侯希白,手掌紧紧握着腰间的弯刀,目光凶狠阴厉,好似再看一个死人,紧紧的盯着侯希白俊美无比的脸庞,左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打着手势,提醒同伴们提高警惕。
侯希白眸子中黑白分明,无比的纯净,但是眸光却是泛着冷意,看着这几位护卫,明显带着几分胡人的样貌特征,眼睛凹陷,鼻梁极为高挺,和中原人有着一些区别,这些人应该都是任少名的心腹手下,是他从铁勒带来的武士,武艺精湛,擅长厮杀。
“索命之鬼!”
侯希白幽幽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阴冷,让这几位铁勒武士浑身一颤,感到了无比的阴寒,汗毛倒竖,脸色突变,张口就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铁勒武士们惊恐的看着缓缓靠近的侯希白,心中无比的恐惧,难道此人真的是索命的厉鬼,不然怎么会让他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侯希白走到这几位铁勒武士的身前,错身而过,没有任何的阻拦的走进了院中,身后那七八位铁勒武士,轰然倒地,脸色铁青,须发之上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好像是活活冻死了一般,眼眸扩散,黯淡无光,有着惊骇恐惧之色,静静的躺在地面之上,手中还握着弯刀,可惜永远都无法出鞘了。
侯希白走进院中,看到厅堂内正门对着的那一端设有两张台子,坐了十多名大汉,台上放着一些酒菜,用了大半,香气四溢,腰间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看到闲庭信步走入的侯希白,顿时大惊,顿时全部站了起来,武器纷纷出鞘,严阵以待,煞气弥漫,杀机充斥在小院中之中。
“你是什么人?”
又是同样的问话,侯希白停住了脚步,看着这些铁骑会的武士,精神念力已经将整座春园都笼罩了起来,感知到了房中的任少名等人,神色轻松,毫无紧张畏惧之色,带着几分笑意,轻声道。
“任少名,今日我特来取你性命,还不出来一见吗?”
侯希白对自己的目的毫无隐瞒,开口就邀请任少名出来,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戒备的武士们,这些人比之刚刚在门外的护卫更加精锐,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好手,联手之下,就是先天高手也要饮恨于此。
屋中的人耳中响起了侯希白的话语,怒气勃发,猛地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来。
无论任少名身边有多少人,他总会一眼就给辨认出来。这不单是因他在额上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约半个巴掌大的青龙,更因他特异的形相和凌厉的眼神。
任少名的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身高和侯希白差不多,配着黑色劲装和白色外袍,对比强烈,显得他格外威武。他有一个宽宽的密布麻点的脸庞,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侯希白。比常人粗壮的大手分垂两边,各提着一个头颅般大而沉重精钢打成的流星锤。
他左边是那艳光四射的“艳尼”常真,右边是恶僧法难。
常真艳丽无双,容光莹莹,一双桃花眼好像会放电一般,脸上带着几分浪荡风骚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侯希白俊美无双的容貌,贪婪而又娇媚,手中有着一柄戒刀,寒芒锋利,透着冰冷的气息,娇笑道。
“好俊美的一个公子,奴家倒要好好疼疼伱!”
恶僧法难光秃秃的脑袋,长相凶狠,面容狰狞,脖子里挂着一串佛珠,每颗佛珠足有核桃大小,极为夸张,手中握着长达丈半的巨杖,顿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大地都在微微颤动,一身气势骇人至极,充满了血腥之气,杀意最盛,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样子都没有。
任少名目光凌厉,闪烁着精光,冷冷的看着被护卫们团团包围的侯希白,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之意,开口讥讽道。
“你这样的小白脸,也要刺杀我!”
“你可知道我青蛟任少名经历过多少次刺杀,为何至今仍然可以逍遥自在?”
侯希白神色从容,并未有任何的紧张之色,静静的看着任少名,冷声道。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多少次刺杀!也不感兴趣”
“我只知道,既然我来了,今日你必死无疑!”
侯希白的话说的极为淡定,像是聊家常一般,没有任何的杀气,轻描淡写,随意至极。
任少名看着自信满满的侯希白,觉得对方实在可笑,摇摇头,一挥手,下命令道。
“杀了吧,原来是个自大的傻子!”
“轰!”
一声令下,那些护卫猛地暴起,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闪烁着寒光,杀机凛然,向着侯希白攻去,密密麻麻的,将侯希白围的密不透风。
侯希白周身窍穴猛地打开,一道道的细如牛毛的无形气针射出,好似刺猬一样,气针锐利,划破空气,发出了咻咻之声,迅捷无比,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射入了这些护卫的体内,气针沿着经脉流转,钻入了气海,将其丹田刺破,真气外泄,手脚顿时无力,栽倒在地,奇绝而亡。
“叮当叮当!”
这些武士护卫手中的武器纷纷跌落地面,发出了悦耳的金铁声,密集一片。
任少名、发难和常真脸色剧变,骇然无比,眨眼间,十多位护卫就全部死了,这位俊美阴柔的年轻人好像比想象要棘手,手段惊人,即使是他们也要慎重对待,不敢大意。
“艺高人胆大,难怪敢来刺杀我!”
任少名脸色铁青,阴沉如水,额头的张牙舞爪的青龙更加狰狞可怖了,无形的气势在任少名魁梧的身上升起,强大阴寒,手中握紧了流星锤,手背青筋暴起,显然是心中动了杀机,要全力出手了。
恶僧法难和艳妮常真神色凝重,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之色,全身肌肉紧绷,体内的真气涌动,满脸的煞气,好似血海修罗,没有一点出家人的庄严法相。
“杀!”
人任少名出手了,嘴里发出一声爆喝,手中的流星锤划过虚空,真如流星一般,声势骇人,气浪滚滚,发出阵阵爆鸣之声,空气都被打爆了,狠狠的轰向了侯希白的头颅。
法难和常真也是突然暴起,跃入空中,一左一右,法难挥舞着巨杖,威猛的一塌糊涂,带起了暴烈的劲风,吹得侯希白青丝飞舞,飘在身后,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衣角猎雷作响,懒腰撞去。
常真身形灵动,迅捷无比,手中的戒刀划过,寒光闪耀,刀气纵横,锐利无比,斩向了侯希白的脖颈,脸上还带着娇媚的笑意,发出了银铃般动听的笑声,真是最毒妇人心,黄蜂尾后针,哪怕是要将侯希白枭首,依旧是一副柔情万种的样子,最是虚伪。
侯希白缓缓抬起了右手,眼眸低垂,透着无尽的寒意,不待一丝的感情,淡漠无比,周身散发着无形的波动,和天地之间万物波动融为了一体,仔细甄别,锁定了一种剧烈的波动,屈指一弹,白皙完美的手指轻轻的弹在了锋利无比的戒刀刀刃之上。
“叮!”
清脆的金石交击声响起。
“咔嚓!咔嚓!”
常真手中这柄百炼钢所铸造的戒刀刀身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快速蔓延,密密麻麻的,好似蜘蛛网一般,
“砰!”
刀身崩碎,落了一地,常真手中传来一道劲力,震动不休,脸色大变,连忙调动体内的真气,围追堵截,想要将其驱逐出体外。
侯希白不理会忙着调息的常真,转头看向了左侧的法难,神色幽冷,无比平静,这种平静十分冷漠,甚至让人感到了无比的压抑,右手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沿着玄妙的轨迹,出现在了法难的巨杖之前,轻轻张开,轻轻一抓。
二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巨杖正好送入了侯希白的手掌之中,轻轻一握,一道难以言明的波动顺着杖身传到了法难的体内,真气暴动,在经脉内左右乱窜,像极了走火入魔,如果不赶紧镇压暴动的真气,怕是就要身死道消了。
侯希白看着全力镇压体内作乱真气的法难,手掌轻轻用力,就将巨杖夺了过来,狠狠一挥,重重的击在了刚刚来到的流星锤前。
“轰!”
气浪炸裂,雷霆巨响,将九江城都震动了,无数人纷纷惊诧的仰头看向了夜空,这是要下雨了吗,不然怎会打雷呢。
流星锤倒飞而回,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任少名撞去,任少名脸色微变,手中的铁链猛地抖动起来,真气爆发,铁链化为了天罗地网,封锁住了虚空各个角落,层层拦截,使得流星锤速度减缓了下来,在任少名的身前停了下来,猛地砸在了地面之上,青石板破碎,石块飞溅,尘土飞扬。
侯希白并未停下,周身波动越发的明显,频率渐渐变化,引动了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体内的真气,共鸣震动,变幻莫测,神秘诡异。
侯希白体外的波动不断加快,使得法难和常真体内的真气劲力越发的暴虐,无法控制,横冲直撞,将经脉破坏的一塌糊涂,最后,劲力随暴虐的真气钻入了气海之中,那道波动劲力,轻轻一刺,丹田就像是气球一般。
“砰!”
恶僧法难和艳尼的丹田炸了,真气倾泻而出,脸上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神色,瞳孔扩散,七窍齐齐流出了红艳的血水,一脸狰狞的瘫软在地,身死道消了,这两位先天圆满之境的高手,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侯希白杀了。
侯希白脚下轻轻一踏,大地深处传来了一股波动,与之共鸣,像是大地推着侯希白前进一样,瞬间就出现在了任少名的身前,右手抬起,在任少名想要再次舞动流星锤之前,轻轻点出,一股波动扩散在天地之间。
任少名微微一愣,眼神迷茫,反应慢了一拍,那根修长白嫩的手指就点在了任少名的眉心之上,正好是青龙的头颅所在。
“你这是什么功夫?”
任少名手中的流星锤滑落,“当!”的坐在了地面之会上,青石板纷纷碎裂,他面色平静,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凶悍,问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疑惑。
“《道心种魔大法》!”
侯希白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的说道,眸子里带着自傲之色,头颅微微扬起,抬头看向了星空,银月高挂,群星拱卫,璀璨绚丽,无比的美丽。
“原来是邪极宗的魔门至高功法!”
“我输得不冤!”
任少名听闻过《道心种魔大法》的威名,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神色幽幽,缓缓的转动头颅,看向了北方,千里之外的草原之上,牛羊遍地,蓝天白云,青草遍地,纵马天地之间,何等让人的向往啊。
“可惜,回不去家乡了!”
一声叹息,任少名轰然倒地,就这样陨落在了中原,这位铁勒宗师曲傲之子,带着一丝遗憾陨落在异国他乡。
侯希白神色冷漠无比,俯视着任少名的尸体,寒眸泛着幽幽绿光,身上多了几分煞气,冷冷的说道。
“不用遗憾,我很快就会送曲傲下去的!”
铁勒宗师曲傲是仅次于到突厥大宗师毕玄的塞外宗师高手,自创的凝真九变玄妙无比,纵横草原,所向无敌,只是后来遇到了毕玄,败在了他的手中,导致心境倒退,实力大减,但是依旧有着宗师顶尖高手的实力。
侯希白听闻曲傲已经进入了中原,想要将曲傲这位塞外武学宗师一起送走,所以才会如此说。
侯希白感知着厅堂之中一道微弱的气息,那是春在楼的头牌姑娘霍琪,他正好需要一个人给有心人传递消息,也不理会对方,轻笑一声,转身向着院外走去,潇洒自在,犹如踏青一般。
第十五章 天地垂青,牛嚼牡丹
转眼月旬过去,一处山谷中,只见野花丛丛、芳草妻妻,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极目亦不见任何人迹,四处有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更有野兔野鸡从草丛中冲出,一片生机勃勃,放眼望去,心中顿时开朗,心境幽静。
侯希白这一个月,隐于暗处,观察着傅君卓教导双龙武功,于七日前离开,返回了高句丽。
山谷中只余下了寇仲和徐子陵二人,侯希白亲眼看到二人无意间将《长生诀》中的两幅图练成了,这是天授,并不是他们真的领悟了《长生诀》的功法,只是于有意无意之间而成。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修炼相辅相成,是真正的道侣,水火相济,阴阳相合。
二人分别修炼的是《长生诀》中的第六幅图和第七幅图,寇仲练的是那幅似在走路的图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与徐子陵那幅全无分别,但行气的方式却刚好相反。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咀,对正头顶天灵穴。至于自此以下的箭咀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咀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其中很多穴脉根本是九玄大法中没有提过的,又或提过,却指明与练功无关的。
徐子陵那幅却是仰卧的人像,粗黑箭咀指的却是右足涌泉穴,七色箭咀的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不像寇仲的重归头顶天灵穴,复杂处则两幅图像都是不相伯仲。
寇仲练功时需要像图像之中那样闭目走来走去,而徐子陵却是要躺下来,才更加适意,一动一静,各异其趣。
一日,徐子陵脚心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寇仲却是另一番景象,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冻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奔跑起来,使气血仍能保持畅顺。
二人也是无知胆大,静心守意,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精神念头只是虚虚渺渺,精固定在某一难以形容的层次,一跃进入先天之境,虽然真气内力粗浅不堪,却不亚于一步登天,造化机缘之奇,让人费解。
侯希白眸子里泛着莹光,温润如玉,眉心微微发亮,一颗虚实难辨的舍利子,圆坨坨,光灿灿,丢熘熘的旋转着,散发着智慧功德之光,照耀周天,寇仲和徐子陵的一分一毫的变化,根本瞒不住侯希白的观察。
双龙头顶的气运也发生了变化,赤龙和白龙相互交缠,如胶似漆,腾空于九天之上,龙吟之声震动天地,风云汇聚,原本还是艳阳清朗的天气,瞬间就变为了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落了下来。
九天之上降下了一道青气,赤龙和白龙勐地张开巨口,一龙一般,将其吞下,二龙犹如得到了滋润,身形不不断膨胀,变大,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化为了百丈巨龙,趾分五爪,龙鳞片片,犹如金铁铸就的,坚韧冰冷,散发着威压的威压,仰头咆孝,盘旋扭动,在云雨之中嬉闹,好不自在,让人艳羡。
侯希白收回了目光,澄净明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低头自语道。
“天地垂青,这两个人果然是老天的干儿子,难怪二人可以一步登天,跨越先天之境,搅动天下风云,最后更是成就了大宗师之境!”
侯希白抬头看着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艳羡之色,他明白天道无常,有借有还的道理,别看寇仲和徐子陵日后蹦的欢,最后却也没有平定天下,破碎虚空,不过是匆匆岁月中的一道涟漪,很快就被时间的流逝抚平了,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句话用来形容寇仲和徐子陵二人最合适不过了,他们在占据了优势下,居然被慈航静斋直接劝说的投降了,完全被顾忌自己的那些一起打天下的老伙计和属下,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也是天真幼稚的可以。
甚至连宋阀这等庞然大物,都被坑的不要不要的,李世民统一天下后,哪里还有宋阀的生存空间,也衰落了下去。
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的做法,可以说坑死了无数看好他们的人,简直就是脑残弱智,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侯希白暗中又盯了一段时间,寇仲和徐子陵才将《长生诀》埋入了地下,然后携手离开了山谷。
侯希白身形闪动,出现在了埋经之处,手掌一挥,真气涌出,泥土翻涌,将《长生诀》震了出来,伸手一招,经书到手,打开了经书,翻看了一遍,无数的武道奥义充斥心间,细细品味,将其消化吸收,化为了自己的智慧底蕴,薪柴资粮,融入了自己的《清净妙莲经》中,多了几分玄妙,也算是小有裨益。
《长生诀》是广成子所着,最后靠着这门功法破碎金刚,精神超脱而去,玄妙无比,是无数练武之人,都为之若狂的神功宝典,珍贵异常。
但是对侯希白而言,也只是寻常,别说是《长生诀》了,就是广成子重生,境界智慧也不可能胜过侯希白。
侯希白翻看《长生诀》只是兼容并蓄,博采众长,想要用广成子的武学智慧,为自己提供一点灵感思路,积累底蕴罢了。
“这些个得到了奇遇之人,怎么都喜欢将神功秘籍宝典,挖坑埋进土中,真是暴殄天物!”
“难怪后世那么多的功法都失传了,崽卖爷田不心疼,让人气愤!”
寇仲、徐子陵也好,张无忌等人也罢,只要得了神功秘籍奇遇,自己修炼完成,准要找个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地方,将神功秘籍挖坑给埋了,而且不留任何的线索,让后人上哪里去找,真是将前人的智慧都糟蹋了。
侯希白一把将《长生诀》塞入了怀中,轻轻一跺脚,泥土再次填满,恢复如初,脚步踏出,金莲盛开,步步生莲,如同神佛,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山谷之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既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侯希白经过山道,来到可鸟瞰牧场的山岭时,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构成美丽的图桉,不由心旷神怡。
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人屏息赞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联机,延伸无尽。在这彷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黄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更添色彩。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进入农庄牧场后,,着碎石铺成的道路可一路朝着飞马城堡驰去。
不同类的禽畜被木栏分隔开来,牧人在木栏间来回奔驰,叱喝连声,农人则在田中默然工作,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混和进马嘶羊叫声中去,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好似世外桃源。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句诗用来形容飞马牧场,再合适不过了,侯希白放眼望去,心神幽静安定,心境开阔舒朗,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轻松自在,低声吟道。
飞马牧场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改国号宋,天下分裂。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
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以商言商。
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武力的重要性,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证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有点类似独霸山庄对竟陵的作用。马牧场要用人时都在附近的子弟兵中招聘新人,少有求诸外乡。
从正面看去,飞马山城更使人叹为观止。城墙依山势而建,磊砢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兀峥嵘,飞鸟难渡。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使侯希白眼界大开,啧啧称奇,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福地。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侯希白多情公子的名号足够响亮的,得到了这一代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的亲自招待,侯希白此来的目的,是为了将商秀珣这位美人场主画在百美扇上。
商秀珣这位场主,是个十足的大美人,仪态万千,一头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澹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增添几分的神秘感,犹如涟漪荡漾的寒潭,清澈明净,无比澄明,夺人心魄。
商秀珣大方自然地坐在主位之上,伸出罗衣下一双完美无瑕的玉手,轻轻的掀开了罩子,琼鼻微微翕动,眉头微蹙,明亮澄净的眸子瞬间就暗澹了几分,没了刚刚的闪耀光芒,心情好像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了,甚至对侯希白所言画像的事情,也不敢兴趣了。
侯希白看的好笑,他知道商秀珣不是怠慢他,这个大美人,是出了名的喜欢美食,看来是今日的厨房储备的糕点没有任何的惊喜心意,让她没了谈事的兴致。
虽然糕点并不让商秀珣感到满意,她还是拿起了一块,张开了丰润的香唇,用那洁白如玉的皓齿咬了一小口,眼睛立马就眯成了一条缝,吃东西对商秀珣而言,是最开心的事情,哪怕这些糕点她早就尝过不知多少遍了,没有一点的心意,依旧让她心情开朗舒畅,忘掉所有的烦恼和忧虑,无拘无束,轻松自在的畅游在美食的世界中。
侯希白眸子中闪光一道璀璨的光芒,顾不上其他,“唰!”的一声,打开了百美扇,从怀里掏出了笔墨,毫不顾忌场所,泼墨挥毫,肆意勾勒,柔软的笔尖,蘸满了墨汁,在洁白的扇面之上,画出来最美丽动人的景色。
商秀珣眉眼弯弯,眸子里满是亮光,充满了喜悦和欣喜,精致大方的脸庞上,满是幸福的神色,古铜色的肌肤,展示青春洋溢的气息,玉手无瑕,精致修长,捏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贝齿轻咬,香唇丰润粉嫩,好一个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商秀珣吃完了一块糕点,这才注意到了侯希白的举动,晶莹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好奇之色,起身走到了侯希白的身边,低头看着侯希白在一笔一笔的勾勒着自己的画像,栩栩如生,灵动惊艳。
商秀珣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吃东西的模样,怔怔出神,心中感到了惊艳,这是自己吗,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原来是眉眼是会笑的,是如此的开心幸福,就连自己看得心动了!
侯希白最后一笔勾勒完,这才将手中的笔放下,转头着凑得极近的小脑袋,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满是呆滞,发出了一声轻笑,询问道。
“如何?”
“你对画像还满意吗?”
商秀珣这才反应过来,俏脸之上,闪过一抹红晕,小脑袋勐地缩了回去,直起了腰身,细长柔软,凹凸有致,玉手将耳边的一缕乱发抚到了耳后,露出了晶莹巧俏的耳朵,神色多了几分异样,轻声道。
“很美,比我真人更美!”
“你画的真好,让我都感到了惊艳!”
“你把我画的那么漂亮,作为回报,我请你吃好吃的!”
说罢,商秀珣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盘中的糕点,拿起了两块,犹疑了一下,又放下了一块,送到了侯希白的手中,俏生生的注视着侯希白。
“吃吧,很好吃的,虽然我已经吃过好多年了,依旧觉得很美味!”
商秀珣脸上带着几分不舍,她是一个十分护食的人,美味舍不得与人分享,虽然只是给了侯希白一块,她心中就心痛的滴血了,这代表着她今天要少吃一块美味的糕点了,这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折磨。
好在,侯希白的画像无比惊艳,可以稍稍弥补商秀珣受伤的心,算是一个精神慰藉。
侯希白虽然看到了美人的纠结小气,却是毫不客气,随手扔进了口中,嚼了两口,就吞入了府中。
“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商秀珣不满的皱了皱精致完美的琼鼻,气哼哼的,鄙夷的看着侯希白狼吞虎咽的吃相,美食需要细细品味,一小口的品尝,这样就是糟蹋美食。
商秀珣气呼呼的端起自己桌上的糕点,不愿再看侯希白,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这丫头,真是个贪吃鬼,生气还不忘将糕点端着,倒也可爱!”
侯希白哭笑不得,耸了耸肩,无语的看着生气离去的商秀珣,女人的想法真是让人想不透,不过是吃的急了点,至于如此发脾气吗!
第十六章 我就是道,我就是佛!
“主人家生气走了,也不安排一下客人的住处,真是让人头疼!”
侯希白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有些挠头,抱怨了一句,身形闪动,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外面已经是夜色漆黑,一个个的灯笼挂着,带来了几分光亮,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商秀珣的院落后方有个花园,最妙是有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左方还有个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月儿出现在右侧天际,洒得这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景致动人之极。园后急折而下的山崖,石罅间顽强生长的老树曲探伸,迎风轻舞,让人一见,心生避世隐居之念。
侯希白通过左弯右曲,两边美景层出不穷的回廊,经过一个竹林后,水声哗啦,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让人叹为观止。左方有一条碎石小路,与方亭连接,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
侯希白一路走去,左转右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这时二楼尚透出灯火,显示此楼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寝。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侯希白仰头看着正门上刻着“安乐窝”的牌匾,心中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
“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
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后方是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栽满了花草,草木香气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侯希白不请自来,拾级而上,推开了二楼的木门,在主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毫不客气的在主人的对面坐下,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晶莹碧绿的果酒,果香浓郁,香醇厚重,让人垂涎。
安乐窝的主人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一身宽大的长袍穿在了魁梧臧昂的老人身上,矍铄精瘦,带着沧桑和睿智,给人一种知识渊博,高山仰止的感觉,这是一位智者,一位失意,失败,甚至是落魄的智者。
侯希白端起酒杯,将果酒一饮而尽,唇齿留香,回味悠长,果然是好酒,让侯希白颔首点头,赞道。
“我在外面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隐隐酒香之气,果然是好酒!”
“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此酒应该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
老人闻言惊讶不已,深邃睿智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道。
“客人是个行家,看来也精通酿酒技术,只是饮了一杯,就把老夫这六果液说的分毫不差!”
侯希白这才认真打量着老人的长相,见他长相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鹰目深郁,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鼻梁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合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没想到天下第一巧匠的鲁妙子,也会如此的颓败失落,不见当年的风采和气魄,只能躲在着安乐窝中苟安残喘,真是让人唏嘘感慨!”
鲁妙子听到侯希白的感叹,童孔收缩,却神色如常,目光中有探究之色,盯着俊朗无比的侯希白,目光扫他腰间别着的百美扇,多了几分了然,平静的说道。
“鲁妙子也不过是个寻常人,自然也会伤心,会失落,没有好唏嘘的!”
“只是,不知多情公子,又为何来老夫这闲人的安乐窝?”
鲁妙子如今已经不理世事,只是守着飞马牧场,想要在最后的时光,弥补一下自己的内心的愧疚,守护女儿商秀珣,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这不代表鲁妙子消息不灵通了,他在武林之中还有着许多的好友,对如今风头正盛的年轻一代,也是了如执掌,一眼就认出了侯希白腰间花间派的宝扇。
侯希白一脸的无奈,露出了苦涩是笑容,耸了耸肩膀,抱怨道。
“侯某本是来此为商场主画像的,不过是吃了她一块糕点,就惹得她生气了!”
“连客人的住处都不安排,我只能自己找地方休息了!”
“想必鲁妙子前辈,一定不会介意我借宿一宿的吧!”
鲁妙子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担心侯希白是对飞马牧场,有其他的心思,如今看来并不是,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十分欢迎的说道。
“老夫自然不会介意!”
侯希白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拿起了酒壶,倒了一杯六果液,一杯接着一杯,丝毫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看得鲁妙子也是不由嘴角抽动,连忙夺过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放下,宝贝的抱在怀里,生怕侯希白一口气全部给他糟蹋了。
侯希白鄙夷的看着小气的鲁妙子,终于知道商秀珣的抠门小气是和谁学的了,父女两个一样德性。
“不过喝了你一点酒,至于这么小气吗?”
鲁妙子对侯希白的讽刺鄙夷,视而不见,自顾自的低头品着杯中的六果液,酒气香醇,果香浓郁,手里紧紧抱着酒壶,根本就不吃这激将之法。
“这六果液酿造不易,老夫也没有多少存货,自然要省着点喝!”
“而且六果液对你而言,不过是满足你的口舌之欲,对老夫而言,是吊命的良药!”
鲁妙子脸上挂着一丝懊悔苦涩,脸上的皱纹凸起,十分显眼,透着几分老态,挺拔的腰背也弯曲了起来,仰头将酒杯中的六果液饮尽。
六果液不仅仅是果酒,更是药酒,里面搭配了许多的药材,极为讲究,是鲁妙子自己精心推演的药方,对他的伤势有着一定的作用,多亏了六果液才可以活到现在。
当年鲁妙子爱上了阴后祝玉妍,被祝玉妍坑得很惨,甚至还中了一记天魔大法,被天魔真气折磨了三十年,伤势已经到了即将压制不住的地步,如果不是鲁妙子精通医术,自我调养,早就陨落了,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侯希白斜眼打量了一眼鲁妙子,气血衰竭,脸上带着一丝惨白之色,应该就是伤势的原因。
“你如果将剩下的六果液,全部赠给我,我一高兴,兴许会救你一命!”
鲁妙子闻言,勐地睁大眼睛,透着惊讶,甚至都激动的站起了一半,却又突然坐了下去,脸上的激动惊喜之色消散了,苦笑着摇摇头。
“是老夫失态了!”
“你虽然惊才绝艳,但是太过年轻了,老夫身上的伤不是你能治疗的,老夫已经想尽了各种方法,依旧不过是苟延残喘,苟且了三十年而已!”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侯希白眼睛一亮,一把抓过了鲁妙子放下的酒壶,再次倒了一杯,仰头饮尽,眼睛瞥了一眼不抱任何希望的鲁妙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不知原委,老夫身上的伤势非同寻常,你怕是无能为力!”
鲁妙子双目现出后悔之色,一副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唉声叹气的,也不夺回侯希白手中的六果液,侯希白如此喜欢他酿造的果酒,也算是酒中知己,这一壶酒让给侯希白又如何,他自己已经是风中残烛了,即使有六果液,又还能活多长时间呢!
“不过是挨了一击天魔大法,被天魔真气折磨了三十年罢了!”
侯希白不屑的撇撇嘴角,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着果酒,豪迈无比,酒水顺着嘴角流出,钻入了脖子里,随手一摸,擦拭在了白色的衣袍上,留下一道道绿色的污渍。
鲁妙子眼睛瞪圆了,没想到侯希白目光如此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体内的伤势底细,不由多了几分希望,浑浊睿智的眼眸明亮了几分,眉头微蹙,沉声问道。
“你真的有办法治疗老夫体内的伤势?”
“那妖妇的邪功已达魔门极致,有鬼神莫测之术,宁道奇曾先后三次与她交手,亦奈何她不得!”
侯希白将使劲倒了倒酒壶,一滴都没有了,这才随手将其扔在了桌桉上,发出了砰的一道响声,在这幽暗宁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使得鲁妙子都被吸引了目光。
“阴后祝玉妍虽然是魔门前辈,不过是她的天魔大法还算不上魔门极致,只是天魔大法十七重的境界!”
“这样的天魔大法还不放在我眼中,并未达到至阴至邪之境!”
侯希白起身走到了鲁妙子的身边,精神力破空而出,钻进了鲁妙子的体内,伸手一挥,一道真气紧随其后,涌入了其中,在鲁妙子的体内经脉中圆转了起来,查看起鲁妙子的伤势。
“经脉残破不堪,体内真气消磨严重,天魔真气紧紧缠绕在你的奇经八脉之中,如跗骨之蛆,的确是油尽灯枯,风中残烛,着实有些难度!”
鲁妙子神色如常,他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天魔真气的折磨,这是一种极致痛苦的折磨,这么多年,靠着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精神,他已经做到视这等痛苦如无物,也是令人钦佩不已。
“不过时间万物都有着一线生机,奇门遁甲也好,武功人生也罢,都要遵循此理,只要能够寻到那一线生机,就可将你的问题解决!”
鲁妙子闻言苦笑,他精通数术,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道理,他自然知晓的,只是这遁走的一,是天地间最玄妙的存在,关乎天地之秘的至理,哪里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这遁去的一,随着天地周游不息,流转不停,同时存在于万物之中,老子名之为‘道’,释迦称之为‘佛’,千变万用,尽在其中。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寻到的?”
鲁妙子一脸的苦涩,他精研奇门遁甲之术,三十多年,普天之下,无人能及,也不曾寻到着遁去的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侯希白伸出了一个手指,弯曲着指向了自己,一脸的自信,身上有着一股让人信任的力量,沉声道。
“我就是遁去的一,我就是道,我就是佛!”
侯希白每说一句,身上的气息就发生一种变化,先是飘渺不定,虚幻渺茫,后又变为了天地万物都需要遵循的法则,主宰众生命运,掌控天下沉浮,最后更是眉心大放光明,智慧觉悟之光照耀周身,一颗光灿灿,圆坨坨的舍利子,似虚似实,好似佛陀在世,得悟正觉。
鲁妙子虽然真气耗损严重,但是精神强大无比,感受到了侯希白身上气息的变化,神色震惊无比,嘴巴都张开了,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惊骇莫名。
“大宗师之境!”
侯希白再次挥出一道真气,无色无形,却好似又包含了世间所有的颜色,璀璨夺目,散发着莹莹白光,钻入了鲁妙子的体内,沿着奇经八脉,如大浪淘沙,将经脉上顽固附着的天魔真气直接冲刷成了一团,随后将其团团包裹住。
祝玉妍这道天魔大法十七重的真气,变幻不定,化为了一条黑色的毒蛇,吞吐着蛇信,毒蛇的眸子中满是阴冷之色,身躯高高盘起,蛇头不断的前后伸缩着,好像随时都可能发出致命一击,用獠牙将毒液注入敌人的体内。
侯希白的这道真气丝毫不惧,天罗地网,将真气死死锁住,拔出了经脉,推出了体外。
鲁妙子感到身体一震,轻松无比,体内的真气迅速生出,沿着经脉缓缓流动,带来了勃勃生机,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三十年了,鲁妙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舒服,无比的轻松,无比的舒畅。
侯希白手指上环绕着一条黑色的丝线,这是天魔真气所化,阴狠毒辣,普通人如果被这道真气侵入体内,绝对会真气被吞噬一空,气血耗尽而亡。
侯希白用精神仔细的品味着天魔真气的性质,吞噬,扭曲,黑暗,阴冷,暴戾,凶狠,这道真气好像是世间一切黑暗面的集合体,是最邪恶,最诡异的力量,不负天魔之名。
侯希白心灵深处,无数的人影,推演着天魔大法的运功路线,一点点的调整着功法,一道道的人影在这过程中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炸成了一团光影,扭曲不定,再次化为了人影,继续推新的路线。
一道道的身影不断的陨落,又不断的出现,无数精妙诡异的行功路线,被推演了出来,最后所有的身影融为了一体,形成一副复杂的行功图,密密麻麻,像是一张天魔的脸庞,狰狞凶狠,阴森黑暗,恐怖诡秘。
侯希白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体内的真气按照推演而出的行功路线行走,一道真气性质开始发生了变化,阴冷黑暗,无比阴森,一抹世间最黑暗的颜色出现了,这种黑已经不能言语形容,渐渐变深,不断的扩散,最后体内所有的真气都化为最黑暗的颜色,阴冷诡异的气息反而消失了,黑暗包容了世间的一切负面的东西,融合在了一起,由邪转正,成了构成天地大道阴的一面,辉煌浩瀚,也不失为一条大道正途。
鲁妙子察觉到了侯希白气息的变化,目瞪口呆,这是天魔大法的气息,这个年轻人,居然只是凭借着一道天魔真气,就推演出来天魔大法的奥义,这等悟性,简直非人。
鲁妙子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即使是宁道奇这种大宗师,也不敢说能够在智慧上胜过他。
平日里,鲁妙子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最为自傲,如今见到了侯希白,才知道什么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侯希白指尖冒出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色真气,将指尖缠绕着的那道祝玉妍的真气一口吞了下去,随后射入虚空,化为无形力场,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撕裂一切,粉碎虚空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鲁妙子童孔紧缩,全身剧震,不可思议,感知着空间中的无形力场,感到无比惊骇,失声惊呼道。
“天魔力场!”
鲁妙子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向了侯希白俊朗的脸庞,俊美的犹如谪仙,敬佩的说道。
“若不是事先知道,你是石之轩的弟子,老夫定会认为你是那个妖妇的弟子!”
“甚至邪王没和妖妇闹翻的话,我可能会认为你是身兼两派真传!”
“仅是凭借一道天魔真气,就将天魔大法的奥义玄妙,尽数推演出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第三十章 侯希白入魔,血洗铁骑会
铁骑会会主任少名死了,死于魔门邪极宗传人的手中,传闻这为邪极宗弟子,修炼了《道心种魔大法》,修为高深,手段诡异,轻而易举的就击杀了铁骑会的数十人,击毙了恶僧法难、艳尼常真和青蛟任少名,还放言说要送铁勒宗师曲傲与任少名团聚,口气极大。
不过,所有人都不曾讥讽这位邪极宗传人,不少高手都查看过战斗现场,为之惊叹,这位邪极宗弟子手段诡异,修为恐怖,几乎就是摧枯拉朽的取得胜利,任少名等人完全不是这位邪极宗传人的对手。
本来进入中原的曲傲,是打算和吐谷浑王子伏骞决斗的,听闻了此事,直接改变了原由的路线,一路直奔江南而来,想要找出这位邪极宗弟子,为爱子报仇雪恨。
铁勒“飞鹰”曲傲横行西疆,横行西疆,无人能制,论威望仅次于武尊毕玄,但论起残忍好杀,阴狠毒辣,即使是大宗师毕玄却都要往后排,自愧不如。
侯希白杀了他的儿子,曲傲自然是满腔怒火,誓要将侯希白碎尸万段,向着鄱阳城而去,因为有消息称,看见了侯希白独自去往了鄱阳城,欲要将铁骑会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鄱阳城,城内倒也算得上热闹,只是大多数的百姓都有面有饥色,目露惊惧之色,走在道路上,也是左右顾盼,小心观察,透着小心谨慎,铁骑会名列十帮八会之一,乃近数年才崛起江南的大帮会,在鄱阳城胡作非为,将汉人当做了肆意玩乐残杀的对象,所以当地的百姓过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了铁骑会的煞星,遭遇灭顶之灾。
铁骑会在鄱阳城的中心位置有着一座大庄园,这是铁骑会的总部,有着数铁勒武士坐镇,又招收了许多作恶的游侠流氓,足有上千人,都是一把好手,凶狠勇猛,残忍好杀,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侯希白看着眼前占地极大的庄园,眼中杀意毫不掩饰,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劲服,俊秀至极,邪魅阴冷,一掌挥出,那足有一丈多高的大门,顿时化为了碎片,飞射进入了庄园,发出巨大的响声。
“什么人,胆敢擅闯铁骑会!活腻了吧!”
铁骑会的诸位武士,勃然怒骂,纷纷手持弯刀跑出了房间,一脸的煞气,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闯入铁骑会找麻烦,真是自寻死路。
铁骑会在江南已经横行霸道惯了,极少有人胆敢和他们作对,铁勒武士们养成了自大倨傲的性子,看到独自一人的侯希白,并无感到不妥,只是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残忍阴狠的神色,杀意肆虐,笑得极为阴沉,怒骂道。
“原来是个小白脸,长得倒是听俊秀的,是个上等货!”
“爷们今日要好好和你玩玩,将这一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到你的身上!”
一位铁勒武士满脸的淫笑,手中的弯刀寒光四射,透着刺骨的寒气,一步步的靠近了侯希白,这是一位男女通吃的色鬼,看到了侯希白长相俊美,顿时起了邪心,想要将侯希白弄回自己的房中。
周围的其他的铁勒武士闻言轰然大笑,脸上的怒火都消散了,起哄道。
“铁基,这小子细皮嫩肉,长得的确是俊秀无比,你小子可不能吃独食,你吃了肉,总不能让兄弟们连口汤都喝不上吧?”
这些铁勒武士受到了江南繁华风气的影响,多少都好男风,平日里不仅是逛青楼,也没少去找那娈童相公,一起玩耍,早就没有了草原民族的血性和淳朴,富贵温柔乡,最是消磨英雄胆。
这位叫铁基的武士,样貌粗犷,皮肤粗糙,眸子凹陷,眼袋发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纵情声色之徒,听到了同伴们的起哄,丝毫不慌,回头对着众人说道。
“放心吧,我铁基不是吃独食的人,我玩完了之后,你们随意,看他的身体还算是健壮,应该能够玩几天,不会像那些汉人的女子那般柔弱的,轻易就被蹂躏死了!”
这话一出,众铁勒武士顿时哄笑,纷纷的将淫邪的目光投向了侯希白,眼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恶意和淫光,看得出来他们以往没少如此做,肆无忌惮,早就没有了人性。
“那可说定了,你吃肉,兄弟们喝汤!”
侯希白的脸色阴沉如水,漆黑如墨,眸子里散发着诡异的幽光,碧绿碧绿的,他自己推演参悟的《道心种魔大法》疯狂的运转,天地间的万物波动都被他捕捉到了,一道道的波动犹如实体,清晰可见,听着这些铁勒武士肆意的荤段子,强大而有恐怖的气势在身上升起,弥漫在天地之间,顿时风云变色,狂风骤起,狂暴劲烈,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乌云汇聚,大片大片的云团,将璀璨的阳光都遮住了,天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可见度极低,犹如黑夜骤,天地之间杀机弥漫,诡异而又恐怖。
所有的铁勒武士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仰头看去,乌云笼罩了整座鄱阳城,云团极低,好像是伸手就可以够到,沉闷压抑,阴影袭上了武士们的心里,有些躁动不安,手掌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弯刀,沉默了下来。
侯希白犹如九幽厉鬼,血海修罗,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心中的恶念杀机,这是他第一次完全进入魔道之中,没有任何心灵束缚,只是想要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杀性,嘴巴咧开,血腥无比,众人好像闻到了空气中有着浓重的铁锈味弥漫,这是被侯希白的强大精神影响了心神,产生了幻觉。
“嘿嘿嘿嘿嘿!你们的都该死,我要将你们统统杀光!”
侯希白露出世间最邪恶诡异的笑容,眸光泛绿,一脸的残忍阴冷,笑声如同鬼枭一般难听,尖锐刺耳,迈开脚步,像是死亡袭来,手臂抬起,向前伸出,食指微微弯曲,轻轻勾动,天地之间无形的波动之弦,被一下子勾断了。
“噗!”
距离侯希白最近的武士铁基,脖子顿时撕开,血管中喷射出了温热的血液,红艳艳的,在空中绽放,好似一朵盛开的玫瑰,手中的弯刀也像是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一般,铁锈渐渐生出,遍布在了刀身之上,腐朽枯败了,没有了锋利的寒芒,一碰就碎。
这等诡异血腥的场面,让其他的铁勒武士脸上没有了刚刚猖狂肆意,脸庞扭曲狰狞,眸子中透着几分惊惧之色,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向着侯希白发起了冲锋,手中的弯刀划过虚空,绽放了最璀璨锋利的寒光,向着侯希白砍去。
“一起上,杀了你这个妖人!”
侯希白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露出,残忍而又血腥,脸上带着陶醉的笑容,手指不断的勾动天地间波动之弦,一条条的人命陨落,一朵朵的血色玫瑰在空中绽放,一柄柄的弯刀腐朽破碎,整座庄园化为了艳丽的花园,开满了血色的玫瑰,只是这血色玫瑰绽放没有释放任何的花草香气,反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之气,刺鼻难闻,让人作呕。
侯希白如世间最邪恶的魔头,脸上挂着满足变态的笑容,站在尸骸血海之中,陶醉而又兴奋,笑声无比的阴森冷漠,诡异而又邪恶。
“桀桀桀桀桀!”
侯希白傲立天地之间,俯视着满地尸体,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心已经被极致的黑暗尽染,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位老者骑马向着这里狂奔而来,胯下的骏马高大神俊,即使放在草原之上,也是千金不换,何况是放在这江南之地,绝对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但老者丝毫没有珍惜这匹神俊的宝马,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身上,一道道的血痕,清晰可见,宝马的硕大的眼眸中满是血丝,眸光黯淡,气喘吁吁地的,鼻孔里呼出的热气都带着几分血色,这是耗尽了气血在奔跑。
忽然,马失前蹄,健硕的骏马发出了一声悲鸣,轰然倒地,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之上,马背之上的老者猛地飞起,犹如雄鹰展翅,翱翔九天之上,飞跃了十几丈的距离,落到了庄园之内,露出一手极为精妙的轻功。
而倒地的骏马,眸子里浮现出了死灰之色,胸膛剧烈起伏,不断的哀鸣,嘶鸣之声渐渐弱了下去,没了呼吸,闭上了眼眸。
“曲傲?”
侯希白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笃定,轻笑了一声。
侯希白此时眼中的绿光已经消失了,眼眸之中黑色开始蔓延,像是墨汁渗透,很快一双眼睛不见一点白色,漆黑如墨,眸子里隐隐浮现出了一尊天魔法相,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面容极为俊美,完美无瑕,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肆意桀骜,偏执极端,制极度自我,这是真正的魔,放纵着自己心灵最深处的欲望,毫无道德约束。
如果说儒释道是通过各种信念约束自己的本能欲望,将自己的心灵中的光明一面打磨圆满,那么魔道就是放纵欲望,偏执极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欲望完全释放出来,纵情自我,可谓是两个极端。
来人正是铁勒“飞鹰”,塞外武学宗师大家,任少名的父亲,曲傲星夜赶路,一路急奔,累死了足足五匹骏马,这才感到了鄱阳城,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铁骑会已经是血流成河,烟消云散,曲傲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正好拦住了侯希白这个杀子仇人。
当然这对曲傲而言,不一定是一件幸事,也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大的不幸。
曲傲个子又高又瘦,腰背挺拔,给人笔挺硬朗的感觉。他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轮廓分明,像刀削般苍劲有力,带着几分疲色,这是因为他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只是一个照面,侯希白便从他闪烁的眼神中感到,曲傲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人,这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
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不见曲傲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已向侯希白潮涌浪翻般卷来。
侯希白昂然傲立,负手背后,仰头看着乌云笼罩的天空,那乌黑的云团都不及眼眸黑暗深沉,曲傲那莫能与之敌的气势对他而言,好似春风拂面,神色倨傲,淡然开口道。
“你的儿子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动手吧!”
曲傲双目爆起精芒,周身有着无数的窍穴亮起,体内隐隐有着鹰鸣之声,看着满地的尸骸,其中大部分都是铁勒武士,脸上带着无尽的怒火,看向了周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侯希白,心中一凛,对方的身上那极致的黑暗,不含任何的杂质,就如同黑洞深渊一般,连周围微弱的光芒都吞噬了进去,散发着恐怖诡秘波动,让人心中发慌乱,杂念骤然生出,心猿意马隐隐暴动,险些控制不住。
曲傲倒吸一口凉气,侯希白就像是天魔王波旬,只是看他一眼,就会心境倒转,境界跌落,这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心灵修为,心中的怒火顿时就被浇灭了,提起了全部心神,一脸慎重,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顿时轻盈了起来,一声悠长嘹亮的鹰鸣响起。
“唳!”
曲傲手臂张开,好似苍鹰展翅,身影跃入空中,居高临下,俯冲而下,十指成爪,狠狠的扣向了侯希白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天魔之眼,指尖真气吞吐不定,指劲凝实,牢牢套在了指尖之上,好像涨了一双老鹰的利爪,尖锐锋利,利爪在空中带起了一道道细长的劲风,好似鞭子一样,向着侯希白缠绕而去,想要牢牢束缚住。
侯希白周身真气涌动,一道道黑气从体表冒了出来,跳动雀跃,好似黑色的烈焰,劲风刚刚临体,就被其吞噬殆尽,脸上带着邪魅诡异的笑容,眼眸向上一翻,漆黑如墨的眼眸,顿时化为了一片白色,犹如幽冥厉鬼,更加的诡异恐怖,手臂上抬,五指握紧,一拳轰出,气浪翻滚,一团肉眼可见的气团形成,压缩凝实,如一枚炮弹,发出了爆炸的轰鸣声,对准了曲傲就轰了过去。
“砰!”
如雷霆炸响,声势极为骇人,震动整个天地,声波在曲傲的耳中回荡,耳鼓被震荡的有些失聪,这大大的影响了曲傲的实力,高手相争之时,出了精神对峙,身体的感官也是起了重要的作用,如今听力受损,自然会影响他的状态。
曲傲心知不妙,立时收摄心神,《凝真九变》剎那间提升至巅峰状态,修复着听力。
曲傲一生的习武过程,可以用“七、八、九”这三个字来总总结概括,分别代表了他人生三个阶段的成就。
七、八是指他自创的名为《狂浪七转》和《暴潮八折》两种先天奇功。一般习武者,能练至运气发劲,收发由心的地步,已可称高手。但若要超越其它人,则必须在其中寻求变化,用以克敌制胜。而变化之道,就藏在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中,修炼窍穴难度自不可与一般练气相提并论。能将窍穴作为控制真气输出存储的泉源,方才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的境界。
曲傲乃是武学上的天才,天赋异禀,智慧过人,二十三岁便练成功了七个窍穴,创出《狂浪七转》,之后花费了十年,才可多练成了一个窍穴,为《暴风八折》,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到了四十一岁,全身窍穴均可随意控制,再名之为《凝真九变》,九并非是指九个窍穴,而是因九乃数之极,而取其无尽之意。武功至此才大成,逐生出约战毕玄之心,然后就遭遇道了此生最大的失败,心境之中留下了一道破绽,修为不进反退,身上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和锐气,豪气尽丧,一辈子都要活在武尊毕玄的阴影之下了。
曲傲如同翱翔的苍鹰,身体一转,躲过一枚罡气炮弹,再次升起身形,拔高了一丈,双爪再次探出,向着侯希白扑下。
那刚猛暴烈的气团炮弹轰入了高空,将厚厚的乌云穿破,一道阳光照射而下,明媚灿烂。
侯希白看着再次从高处扑下的曲傲,神色冷漠无比,一拳再次轰出,暴烈刚猛,一团罡气再次轰出,霸道猛烈,势不可挡,轰鸣声尤为响亮。
曲傲神色微变,再次拔高而起,再次盘旋扑下,俯冲的速度迅捷无比,气势凶猛凌厉。
周而复返,循环往复,气团再一次的轰入了乌云之中,留下了孔洞,阳光从中穿过,事件再次多了一束光。
侯希白不断的轰击,曲傲就如永不落地的雄鹰,升起落下,盘旋在侯希白的上空,一次又一次,足足到了第九次。
九次轰鸣之声响起,引得鄱阳城的百姓惊诧不已,纷纷仰头看向了天空,乌云密布,但并未看到银蛇狂舞,心中疑惑,哪里来的打雷声。
头顶的乌云彻底被轰散了,无尽璀璨夺目的阳光洒落,世间所有的黑暗都被驱散了,金灿灿的光芒是如此的圣洁耀眼,照射在了侯希白的身上,侯希白心灵深处,无尽黑暗,一颗魔种跳动不休,一道裂缝蔓延开来,咔嚓咔嚓,好像蛋壳破碎,一缕缕璀璨的光华从中透出,一种无比圣洁,无比光明的神韵渐渐弥漫,黑暗震动,隐隐溃散,光明即将降临。
设置错时间了,没注意
第三十一章 佛魔一念间,名妓歌舞绝
这可即将破碎的魔种散发着一阵阵的无形波动,像话扩散着,一圈圈的波动使得天地间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引动了天地间万物的气机,狂风立止,乌云散去,璀璨的阳光再次笼罩整座鄱阳城。
侯希白心灵深处的这颗魔种是他用最圣洁的佛家舍利子种出的,最黑暗邪恶的种子往往在光明圣洁之中发芽生根。
而如今魔种蜕变,即将再次发生蜕变,成就《道心种魔大法》的最后第十二篇魔仙之境,由魔道再次蜕变为正道。
庄园之中遍地的尸骸被这无形的波动影响,猛地开始膨胀了起来,血肉都开始鼓了起来,好似皮球一般,在飞鹰曲傲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砰然爆炸,整个庄园之中都是血肉之雨,扬扬洒洒的落下,凄美而又血腥,邪恶而又诡异。
最污秽的淤泥方能孕育出最圣洁纯净的莲花,随着尸骸血肉的爆炸,侯希白心灵深处的魔种终于完全裂开了,璀璨辉煌光华绽放,扫除了心灵之中所有的黑暗邪恶,无比光明,一朵金莲盛开,上面端坐着一尊法身,丈六金身,清净琉璃,智慧光明照耀,在其头顶悬浮着一颗光灿灿,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散发着不朽气息的道果,这是用那些铁勒武士的血肉滋养,才诞生出的最圣洁光明道果。
侯希白眼眸中的白色渐渐消退,一点墨色从中显化,黑白分明的眸子再次出现在了侯希白的眼眶之中,干净明亮,纯净灵动,比刚出生的婴儿的眼睛更加的纯洁,透着对对世间万物的好奇和喜爱,侯希白脸上邪恶诡异的笑容也变得灿烂阳光了起来,周身原本压抑阴冷的气息也变温暖轻松了,整个人从内至外发生了蜕变,截然相反。
一念之间,由魔化佛。
曲傲鹰眸锐利,不由一凝,透着无比的慎重之色,诧异至极,这一幕在他的眼中显得如此的诡异,一位如同天魔一般的邪恶之人,瞬间就得悟正觉,顿悟成佛了,侯希白圣洁高贵,宝相庄严,让人心中生出了敬仰之情!
侯希白从内而外的散发着光明的气息,仰头看向了在此俯冲而下的飞鹰曲傲,鹰爪锐利,带起了一阵阵的劲烈的罡风,即使是侯希白也被这恶风吹得眯起了剑眸,一缕光华璀璨,从眼缝中透出,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如春风般柔和,金口张开,轻声道。
“到此为止吧!”
声音极轻,在暴烈罡风中清晰的传到了曲傲的耳中,没有任何的模糊不清,曲傲心中凛然,眼神更加的阴狠了起来,体内所有的窍穴纷纷亮起,无数的真气涌出,鹰爪更加的锐利凶猛,爪劲撕裂了空气,发出了咻咻之声,犹如鹰鸣,清脆高昂,不绝于耳,像是雄鹰成群结队的俯冲而下,向着地面之上的猎物发起了凶猛的攻击,声势骇人至极,威势刚猛无双。
今日,鄱阳城的百姓可是开了眼了,先是白昼突变化为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乌云散尽,狂风骤止,如今有听到了群鹰鸣叫,恍若置身于草原之上,抬头却不见任何的踪迹,就像是闹鬼了一般。
这些鹰鸣之声让百姓家中豢养的家畜家禽,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躲在了角落之中,眸子里全是惊惧之色。
侯希白轻轻摇头,右臂抬起,轻轻一拂,无数波动被震动,空气化为了实质,空间被冻结,向内收缩,曲傲周身有着无形的力道生出,将他拼命的向内挤压,翱翔的双翅不能挥动,手臂被束缚住了,全身真气爆发,拼命抵抗着这些无形坍塌的大力,脸色涨红,鹰眸暴突,嘴巴里发出了声嘶力竭的鹰鸣之声,好似在抱怨天道不公,命运凄惨。
“砰!”
雄鹰是翱翔在天空的霸主,无拘无束,霸道肆意,是地上众生仰望的存在。
雄鹰一生中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那就是生命终结之时,曲傲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之上,身下是满地的污血,无比血腥,这些铁勒武士的乌黑色血液已经有些干涸。
曲傲苍劲有力的脸庞一片煞白,没有任何的血色,锐利如同鹰隼的双眸充满了无力,黯淡无光,嘴巴里源源不断的往外留着红艳艳的鲜血,鼻孔一道道白气呼出,却不见吸入,显然已经到了生命消亡的时刻。
“嗬!”
“嗬!”
“嗬!”
曲傲嘴里已经说不出清晰的话语,躺在地面之上,仰望着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的天空,一抹遗憾悲伤闪过,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戛然而亡。
侯希白看着死不瞑目的飞鹰曲傲,这位骄傲凶猛的草原武学宗师,终究还是陨落在了江南水乡,再也无法翱翔九天之上,兴风作雨,搅动天下风云了。
侯希白垂眸顿首,宝相庄严,慈悲圣洁,心中大放光明,欢喜安定,迈动了脚步,走出了庄园大门,顿步回首,看了最后一眼,再次迈步行走,在青石路上留下了道道血红无比的脚印,恐怖而又阴森。
铁骑会覆灭,烟消云散了,铁勒宗师飞鹰曲傲战败身死,这个惊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江湖,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位神秘的邪极宗弟子,表现出来的修为实在是太恐怖了,独自一人,闯入了铁骑会总部,将其尽数灭杀,然后不曾调戏休养,一鼓作气的打杀了武学宗师飞鹰曲傲,这等实力已经不弱于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了。
而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哪一位不是年至耄耋,威震天下的存在,即使是最年轻的邪王石之轩和天刀宋缺也是年过半百,头上有了斑白,远远大于这位邪极宗弟子的年纪。
有人曾经进入了铁骑会的总部庄园查看结果,遍地的血肉,血腥之气浓郁无比,令人作呕,现场之惨烈恐怖,让人夜不能寐,惊恐难眠。
这位邪极宗弟子表现出来的手段之残忍,心性之血腥,远超一般的魔门弟子,那些铁勒武士死无全尸,连一块完整的血肉都无法找到,惨不忍睹,血腥无比。
不过相比较武林中人的反应,鄱阳城的百姓倒是十分高兴,压在他们头上的铁骑会烟消云散了,他们终于看到了头顶清朗的天空,璀璨的阳光,对那位剿灭铁骑会的邪极宗弟子倒是十分尊敬,甚至有人在家中为其立下了长生牌位,日日供奉,可见百姓是在不在乎正邪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和他们这些黎民有什么关系呢!
在江南大闹了一场的侯希白装换了身份,再次回到了洛阳城,一身洁白的衣袍,腰间插着一柄百美扇,悠闲自在,飘逸出尘,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走在洛阳城的大道之上,两侧都是一些吆喝的小摊小贩,卖力的想要吸引客人的注意力,多卖上几个铜板,一家老小今日就可以填饱肚子了。
吃饱穿暖,永远都是黎民百姓最关心的事情,至于天下归属,世间浮沉,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可以活得下去,谁是天下之主都没有关系,他们表现的远比那些大人物更加的漠不关心。
代天择主也好,为民请命也罢,老百姓都不关心,他们只要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其他的随这些大人物折腾,他们全当看戏了,根本就不在乎。
侯希白停下了脚步,掏出了两枚铜钱,买了一串他糖葫芦,晶莹红润的糖色包裹着山楂,看得人口水直流。
侯希白咬了一口,外面包裹的糖无比清脆,嘎嘣嘎嘣的,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侯希白胃口大开,闲散的走在大路上,听着耳边的吆喝声,闲适慵懒,体会着这红尘生活的气息,不时的低头咬上一口手里的糖葫芦,一直来到了尚书府大门前,手中的糖葫芦还剩下几颗。
侯希白将请帖递上,门卫连忙让开道路,侯希白迈入正门,向着客厅而去,今日王世充举办了一场宴会,不少人都受到了邀请,侯希白这位花间派传人还是有些分量的,自然也接到了邀请。
厅内果是筵开两席,此时差点坐满人,并列于厅堂南端。在这华丽大厅东侧处,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这些人都是乐师,这次宴会,王世充请到了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献艺,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尚秀芳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美名,才艺、外貌、修养皆极其出色。其歌声能将人完全忘却身边开心或不开心的事,带人进入奇异的境域中,使人不知不觉感受到秀芳大家的心境。她的才艺不止歌声如此简单,秀芳大家能根据身边环境即兴发挥,自创诗一首首地信手拈来;又可自己创作曲目自己演奏。自创自编自奏自哼,着实才华横溢,为天下人所钦佩,其才艺亦只有石青璇能与之匹敌。
尚秀芳不是一般的名妓,卖艺不卖身,其父母亲和李渊、岳山、祝玉妍、东溟夫人单美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背景深厚,更是受到了李阀的庇护,天下没有人敢对其乱来,四大门阀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有着足够的威慑力和影响力。
全厅虽接近五十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严守安静,纵席间有人谈笑,也小心翼翼,有种官式应酬的味儿。
侯希白的来临,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侯希白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去,继续吃着自己手中两个铜板买来的糖葫芦,对身前案桌上的珍馐美味视若不见,好似都不如他手中的糖葫芦美味香甜。
侯希白身旁的几位客人都是出身世家的子弟,虽然不及四大门阀,却也是出身高贵,一身宽松的文士袍,手里拿这一柄折扇,轻轻扇动,瞥了一眼放浪形骸的侯希白,眼眸里闪过鄙夷之色,不自觉挪动了一下身体,和侯希白拉开了一点距离,免得被人误会成同伴,丢人现眼,失了脸面。
侯希白自然对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抽出了腰间的百美扇,也是学着他们的样子扇动着,一副附庸风雅的做作样子,嘴里还咬着糖葫芦,着实好笑。
侯希白扇动了两下折扇,就感到这个天气还是不合适,连忙又将其收起,随意的插在了腰间,再次我行我素的吃了起来,钢镚嘎嘣的响声清脆无比,让周围的人不由侧目。
侯希白根本不在意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他此时已经领悟了魔道精髓,随心所欲,纵情自我,无视流言蜚语,也不再会世俗的束缚,心灵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欢喜安定。
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尚秀芳终于来了。
当尚秀芳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名妓稍稍离开。
尚秀芳的出现,令侯希白同时想到了师妃暄和婠婠。尚秀芳既能令人想起师妃暄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同时亦拥有绾绾那种魅惑灵动的神秘美,形成了另一种毫不逊色于两人的奇异风姿。
尚秀芳有着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她那对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更是无比动人,含情脉脉,有着万种风情,千般娇媚,精致粉嫩的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天下的确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尚秀芳的魅力。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尚秀芳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出水芙蓉,艳丽无比,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隐隐可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尚秀芳樱唇微张,动听悦耳的歌声就在客厅之内回荡,无比悠扬。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尚秀芳的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玄妙,有着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人能不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婉转悠扬,缱绻悱恻的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只有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全部淹没。
侯希白频频点头,手掌轻轻的拍着大腿,合着拍子,十分放松。他精通音律,境界极高,已经臻至天籁之音,自然是可以听出他人说不能注意到的细节,尚秀芳的歌舞的确是了不起,不弱于石青璇的箫声,算得上是得地籁之境。
一曲既终。乐声倏止。鸦雀无声,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王世充一脸的惊叹,抚掌而笑,对着尚秀芳询说道。
“尚大家,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不知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没有任何的自傲之色,柔声答道。
“尚书大人请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王世充闻言颔首,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应和道。
“我早就猜到,只是要由尚大家亲口证实才好!果是名不虚传,尚大家还请入席。“
尚秀芳谢过之后,走到了王世充为她留的座位上坐下,旁边坐着的是一位是英武不凡,浪荡不羁的寇仲,此时的他也没有了往日的大胆,手足无措,低着脑袋,不是的瞥向尚秀芳,显然是对美人心动了。
侯希白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咯吱咯吱的脆响声,十分刺耳,让人不由再次投以注视,侯希白也不在意,将手里空荡荡的竹签随手一丢,从怀中掏出画笔和各种画具,然后又抽出了腰间的百美扇,将案桌之上的珍馐美味随手一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百美扇打开,放在了案桌之上。
王世充等人纷纷看向了闹出如此动静的侯希白,眸子里闪过几分惊诧,这是要闹哪一出!
侯希白将士画笔蘸满了彩墨,泼墨挥毫,奋笔作画,一袭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身影,翩翩起舞,舞姿飘逸,身形婀娜,气质清雅,容貌秀丽,神韵慵懒,心灵自由,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周围的众人的目光在尚秀芳和画像上来回移动,做着对比,总觉得画像上的尚秀芳,比此时端坐在厅中的真人更加让人心动,好似有着灵魂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忍移开。
尚秀芳起身而立,莲步轻移,走到了侯希白的面前,垂眸打量着扇面之上的画像,星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由出神,她竟有着如此动人心魄的魅力,让自己都不忍移开目光。
第三十二章 天下绝色,尽在其中!
侯希白收起画笔,真气涌动,将彩墨蒸干,唰的一下子合上了百美扇,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下第一名妓,歌舞大家尚秀芳已经画在了他的百美扇上,心满意足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抬头看着发呆的丽人,微微一愣,却也不以为意。
“侯公子不愧为丹青圣手,画艺无双,秀芳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这么美!美的惊心动魄!”
尚秀芳收回从案桌之上收回目光,梦幻迷离的眸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看向了侯希白俊秀无比的脸庞,怔怔的赞道。
侯希白微微一笑,起身而立,环顾了一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转身就走,毫不在意厅内众人的诧异的目光,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尚秀芳星眸之中闪过诧异,这就走了,涟漪泛起,有些不解。她今年虽只芳华二十一,可是自十三岁便满师出来卖艺,什么男人未见过?尤其像侯希白这样年轻的男子,少有见到她而不神魂颠倒的。
侯希白居然理都不理尚秀芳,直接离开了,这在尚秀芳的生平中,还是第一次,心里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侯希白和尚秀芳以往见到的所有年轻公子都不同,即使是胆大妄为,有些痞坏的寇仲也不曾无视冷落她。
尚秀芳能够感受到,侯希白是真的对她没有一点的兴趣,只是为了追求艺术,将最美的女人画在自己的百美扇上,是一种单纯对美的欣赏,不牵扯任何的情感和杂念。
王世充也是第一次见到侯希白,这位花间派传人的表现让他惊讶,出乎意料。
王世充虎眸之中闪过一丝精芒,看着众人冷场,连忙说道。
“看来多情公子不想传闻那般多情,面对着尚大家这等人间绝色,居然如此不解风情,日后不如改名无情公子算了!”
这话虽然是王世充插科打诨之语,为的是烘托气氛,但是在场众人却纷纷点头赞同,尚秀芳可是人间绝色,歌舞双绝,在场的男人,有几个能够不对其动心的,侯希白居然转头就走,大煞风景。
尚秀芳却是连忙为侯希白解释,柔声道。
“尚书大人说笑了,侯公子不负多情,只是这多情是对艺术的虔诚信仰,不是男欢女爱的俗世之情!”
尚秀芳是一位有着虔诚艺术追求的人,自然理解侯希白的想法,甚至对其惺惺相惜,所以不愿侯希白被王世充误会,这才连忙帮着解释了两句。
王世充脸上带着几分玩味之色,目光打趣的看向了尚秀芳,调侃道。
“尚大家如此为侯希白解释,不知多情公子听闻后,是否后悔今日的离开?”
尚秀芳摇摇头,一脸正色,笃定的说道。
“侯公子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离去的,他是一心钻研艺术的痴人,不是那种为了秀芳几句解释的言语,就会动摇之人!”
尚秀芳落落大方,丝毫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再次坐回了座位上,寇仲此时倒是恢复了往日的作风,不再紧张了,剑眸之中闪过一抹沉吟,多情公子侯希白,他可是对其印象深刻,修为深不可测,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使以他如今先天圆满的境界,也依旧看不透侯希白的底细,让他无比的重视忌惮。
荣凤祥为洛阳首富,三进组成的主宅尽显奢华富贵。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它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今日是荣凤祥的寿辰,洛阳的统治者王世充也要亲自前来为荣凤祥拜寿。
王世充一行人声势浩大,进来的近卫只有八个人,其它都留在门外,纵是如此,加上寇仲等人也是最多的一伙人。
一个是洛阳掌权的政客,一个是首富兼寿星公,所过处自是颂祝之声阵阵响起。
在王世充和荣凤祥的领头下,他们没有停留的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的后堂。
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只设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
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若非是洛阳最有头脸的人物,就是像李世民、突利那类身份尊贵的外来客人,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它两堂参宴。
荣凤祥此人表面上是洛阳城的首富,其实暗地还有着一个隐藏的身份,是魔门两派六道中真传道的分支,老君观观主辟尘,承原始道教道统,擅长阴阳双修之术,修为已经臻至宗师之境,位列魔门八大高手第六位。
披着马甲生活在朗朗乾坤下,可能是魔门高手惯用的手段,石之轩、辟尘等人都是如此,年轻一辈也不遑多让,都是鬼精鬼精的,侯希白就是其中翘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马甲身份了,大部分都是用过一次,就再也不用了,堪称马甲狂人,即使是神经病的石之轩都不如他马甲多。
这才荣凤祥大寿,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邀请了侯希白这位花间派传人,可能是因为上次王世充宴会上的举动,使得侯希白的风头大盛。
以往,所有人都知道侯希白喜欢为武林中的美人画像,为此还使得名声狼藉,得了一个轻浮浪荡的评价,连外号都被称为多情公子。但从未有人见过他作画,上次总算是开眼了,画技精绝,画的美人像栩栩如生,绝对是妙品,堪称丹青圣手,让人钦佩。
此时的侯希白也被安排到了内堂,算得上是荣凤祥极为尊贵的客人。
内堂入门处的左方有一队十八人的女妓,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不论何时何地,美丽的女人都是男人瞩目的焦点,今日也不例外。有着洛阳双艳之称的董淑妮和荣姣姣,在一群七、八个贵介公子簇拥下言笑甚欢。
董淑妮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秀发如云、眉若柳丝,樱唇皓齿,装扮无比艳丽,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炫人眼目,华丽魅惑,身材火辣,穿着也大胆,胸前露出了大半,高挺丰满,身材凹凸有致,全身上下都释放着惊人的魅力,夺人眼球,不忍移开。
荣娇娇天生丽质,美貌诱人,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一时脉脉含情,一时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比董淑妮要高出少许,亭亭玉立,冰肌雪肤,让人为之心神倾倒。
侯希白极为低调的坐在角落里,默默的观察着众人的举动,面色冷冷,不曾参与到这份热闹中去。
在席间的空地处聚着十多组人,有突利、李世民、王薄、伏骞等人,以及他们的手下亲信。这群掌握万民生死的大人物,便三句不离老本行。谈起政事,尤其是如今被收购关注的货币问题,货币是关乎天下民生经济的首要之务。
只见一人脸上带着几分忧国忧民之色,看着众人感叹道。
“现在人人私铸钱币,以代替旧朝五铢钱,但新币质劣,逐形成米、布等日用品价格大涨,令人束手无策。”
王世充此人虽然气魄不大,没有霸主之资,但也是有着多年为政的经验,对此事也是十分了解,闻言说道。
“若是出自官炉的钱币,品质上绝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民间的私炉钱上,这些劣钱连钱上的字样都模糊不清,简直只得一个轮廓。”
李世民旁的长孙无忌乃是一位智谋之士,博学多才,精通俗务,是难得的治世之才,闻言一脸复杂的叹道。
“官炉钱却产生另外的问题,自汉以来,金银铜铁铅汞等矿产,已渐归官营。但旧朝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铢钱流通市面,同时更要保持质素,故必须大量开矿。杨广便曾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辟二十多个金场,役民达六十万,死伤无数,却只采得五十多两黄金,废地百里。采矿之官,变成戕民之贼,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侯希白之前也曾在远处见过李世民,只是不曾接触过。
这位被佛道两教选中的天下之主,真龙天子,的确英武不凡,见识超绝,智慧博学,精通世事,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现在的所谓新币,不外是把旧朝的五铢钱熔掉改铸;而民间的劣币,则是于在熔掉的五铢钱内加上其它铁质杂物,于是一文钱可化为几文钱,在有利可图下,更禁之不绝。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天下重归一统,通过一个强大有力的中央,杜绝此风。像现今的情况,谁都一筹莫展。”
侯希白对他们谈论的事情十分了解,甚至见解要远胜在场的所有人,这是劣币驱逐良币的经济现象,即使在后世也是一个难解的经济问题。
侯希白并没有参与其中,谈论这些政务问题,表现的像是一个不通政务的武夫,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董淑妮对这些男人的关心的天下大事也不在意,眸光一转,看到了角落里的侯希白,这位王世充的外甥女,在那日的宴会上也看到了侯希白作画的场景,心中一动,移动莲步,走到了侯希白的身前,艳丽无双,娇声说道。
“侯公子画技无双,淑妮也是十分钦佩!”
“今日有缘得见公子,不知侯公子是否可以为淑妮画上一副画像?”
侯希白神色冷冷,眸子里平静无比,丝毫不为眼前美丽的女子所动,瞥了一眼一脸期盼之色的董淑妮,全无在美女面前炫耀自己本事的意思,声音幽冷的拒绝道。
“不可以!”
董淑妮闻言一愣,眸子里多了分羞恼,侯希白如此不给面子,让董淑妮这位天之娇女,第一尝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心中不悦,黛眉微皱,万般风情,娇媚动人,不解的问道。
“侯公子,这是为何?”
“难道是淑妮样貌粗鄙,不配侯公子动笔?”
董淑妮挺直了腰背,微微仰头,艳光四射,风情万种,胸前挺拔,丰满圆润,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肆意的展现着自己的魅力和美丽。
董淑妮如此说,明显不是自谦,而是为提醒侯希白,她董淑妮容貌艳丽,风情动人,绝对是一位大美人,在洛阳城中备受追捧。
侯希白瞥了一眼艳丽的董淑妮,眸子里依旧澄净清冷,不为所动,董淑妮却是艳丽秀美,但是依旧没有资格被他画在百美扇上,百美扇上的美人不是单纯的只有美貌。
容貌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与之匹配才华气质,也只是一个花瓶罢了,难以敌得过岁月的侵蚀。
“你样貌的确艳丽,不弱百美扇的佳人,但是你才气不足,气质庸俗,不足以画在我的百美扇上!”
侯希白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让董淑妮气的俏脸发白,胸膛剧烈起伏,丰满挺拔,夺人眼球,不少年轻的公子都看呆了神,大饱眼福。
那群关系天下大事的大人物们也纷纷停下了讨论,他们多数都身怀上乘武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到了侯希白这边的动静,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李世明这是第一次见到侯希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侯希白容貌英俊,气质脱俗,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开口问道。
“那不知候兄百美扇上的女子都是何人,又是何等的惊艳?”
李世民这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即使是第一次见到侯希白,依旧称呼的极为亲近,却不让人感到厌烦,这是一种强大的人格魅力,需要极高的交际能力和语言能力。
侯希白瞥了一眼李世民,并没有多少动容之色,好似李世民就是一位路人,不值得关注。
“石青璇!”
“宋玉华!”
“师妃暄!”
“绾绾!”
“独孤凤!”
“李秀宁!”
“傅君卓!”
“商秀珣!”
“尚秀芳!”
“我这百美扇上本应该画上十位女子,如今却也只是画了九位,最后一位,还未见到可以让我动笔之人!”
侯希白神色淡淡,每念出一个名字,众人就发出一声惊呼,这九位女子都是当今武林最有名气的佳人,即使是宋玉华这位名气最小之人,也是天刀宋缺的长女,宋阀的千金大小姐,不是寻常人可以比得上的。
李世民露出了意外之色,他没有想到李秀宁也在榜上,这可是他的姐姐,已经定下了婚事,许配给了柴绍。
李秀宁武功可能不如师妃暄等人惊艳,但是她却有着其他人不曾有的才华,是一位极为优秀的女将,大业末年,为了策应晋阳起兵,聚拢关中豪杰,发动司竹起兵,统领“娘子军”建功立业,挑选精兵与李世民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长安。
李秀宁是唐朝第一位死后赐予谥号的公主,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真正的奇女子,所以侯希白才会将其画在了百美扇上。
侯希白百美扇上的女子,三位是出身显贵,高门大姓,宋玉华出身宋阀,李秀宁出身李阀,独孤凤出身独孤阀。
两位是佛道两教最惊艳的弟子,慈航静斋的仙子和阴癸派的魔女。
石青璇和尚秀芳是天下有名的才艺大家,石青璇更是邪王石之轩的女儿。
商秀珣也是飞马牧场的当家人,掌控着中原最大的马场,即使是四大门阀也要对其礼遇有加。
傅君卓乃是高句丽大宗师傅采林的大弟子,曾经刺杀过隋帝杨广,搅动了中原风云,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九位佳人的名字一出,董淑妮也是顿觉不如,掩面羞愧而去。她虽然是王世充的外甥女,却依旧不足以和这些人比肩,更不要说除了样貌,她也没有其他的本领才华,远逊这九位佳人。
寇仲虽然和侯希白已经是见过几次面了,却交流极少,注视着这位让他感到忌惮的魔门弟子,赞叹道。
“今日听闻了侯公子百美扇上的佳人名字,天下绝色,尽在其中!”
这里面的佳人有几位都和寇仲有些关系,傅君卓是寇仲的干娘,是他武道的领路人,被侯希白逼迫着离开了中原,是寇仲最为牵挂的人之一。李秀宁是寇仲心中的白月光,至今难忘。
众人赞同点点头,确实如此,当今天下很难再找出和这九人并立的奇女子了,自此之后,侯希白腰间的百美扇上的佳人天下闻名,百美扇也成了绝色榜,只有画在百美扇上的女子才能称得上是绝色佳人,天下闻名。
这个话题结束,侯希白就再次化身成了小透明,躲在角落里,不愿出风头,乐得清静。
吐谷浑王子伏骞是一位武道高手,当日飞鹰曲傲就是为了和他比武才会进入了中原,如果不是侯希白横插一扛子,将任少名斩杀了,将曲傲引到了江南,必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发生。
第三十三章 伏骞:侯希白是魔,是佛,也是道!
这位吐谷浑王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虎眸锐利,开合之间,闪耀精光,给人一种凌厉精悍的感觉,身边跟着两位吐谷浑的美女,和寇仲站在一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伏骞此人胸有大志,性格沉稳坚毅,富有智慧,对事物和人的看法有着独特的见解,眼睛瞥到了李世民身旁站着的一人,眼中有着精光闪烁,若有所思,侧头对着寇仲问道。
“李世民身旁之人是谁?”
寇仲闻言看去,却是熟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对伏骞轻声说道。
“那是李靖大哥,是个豪杰好汉子!”
寇仲和李靖之间有着交情,对这位是军中的大汉有着极大的好感,对方才华横溢,智慧过人,让寇仲很是钦佩。
伏骞赞同寇仲对李靖的评价,眸光锐利,好像可以看透人心,引起了李靖的注意,李靖对着伏骞点点头,迈步向着二人走来。
伏骞看着缓缓走来的李靖,眼中精光大盛,十分笃定的评价道。
“此人心智过人,有将相之才!”
寇仲明亮的眼睛里闪过错愕之色,苦笑了一声,看着伏骞,有些质疑道。
“王子未免太过武断了,只看了一眼李大哥,就能断定他有将相之才?”
寇仲虽然钦佩李靖的才华,但是依旧不敢断言李靖有着将相之才,看着对自己判断十分自信的伏骞,有些好奇对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伏骞神色平静无比,睿智的目光看着迈着坚定自信步伐走来的李靖,对着身边的寇仲解释道。
“我最擅长的就是观人于微之术,通过一些小细节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秉性!”
“李靖此人明显是察觉到了我们在谈论他,却面不改色,无任何不安之色,能平静的和我打招呼,自信坚定,且主动向我们走来,这样的人心性坚毅,果敢有为,极为自信,必然有着惊人的才华!”
寇仲闻言若有所思,眼前这位吐谷浑王子的确慧眼如炬,智慧过人,深谙人性,精通世事,也是个豪杰之辈。
“李靖见过伏骞王子!”
“小仲好久不见了,如今却是越发英武不凡了!”
李靖落落大方,在寇仲和伏骞面前站定,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不失礼数却又显得十分亲和,与二人打着招呼。
伏骞颔首点头,回应了李靖问好,寇仲也是连忙和李靖寒暄了几句。
“李兄乃是人中龙凤,世间豪杰,不知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伏骞对李靖十分感兴趣,目光湛湛,注视着英武不凡的这位李世民的大将,声音清朗,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纷纷将目光注视到了这里。
李靖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无视所有的压力,面不改色,十分平静的问道。
“不知伏骞王子有何疑问,尽管说来!”
伏骞这话不仅仅是问李靖的,更像是说给李靖之主李世民的,十分认真的问道。
“贵主若幸得天下,会否似杨广的好大喜功,向西域炫耀示威,扩展国土?”
厅内立时肃静,连侍候众客的婢仆都停止走动,只余乐音悠悠,可见这几句话的镇慑力。
寇仲暗叫厉害,即使突利、王世充也要侧耳恭聆,看看李靖如何回答。
这问题本该由李世民亲自回答最妥当。但问题是李世民并非太子,若抢着回答,就摆明他要与乃兄李建成争夺皇位的继承权。而且这更牵涉到李世民的抱负,李靖答与不答,都同样不妥当,若言词闪缩的话,只会令伏骞瞧不起他。
伏骞这是出招试探,想要知道李世民,不,应该说是想要知道李阀的想法,借此机会,不给李靖后悔的机会,显然是早有谋划。
李靖自然清楚,如果自己一个回答不好,不仅是李世民身会会受到影响,就是李阀也会被牵连,如今的李阀虽然已经开始举兵造反了,但是背后却多有借助突厥的力量,对草原之事,需要十分谨慎,稍有不慎,就会腹背受敌。
李靖念头微动,心中便有了草稿,从容不迫,十分冷静的回答道。
“不论谁得天下,也该明白汉胡之别,是在于地域习惯风土之殊,其情实一也。人主者只患德泽不加,而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成一家,猜忌多,骨肉也不免为仇雠。伏王子以为然否?”
这番话连消带打,众人都听得由衷赞许。伏骞再发出一阵笑声,连叫了三声“好”,显然对李阀的态度有了解,显然李阀如今对胡人还是抱有好感的,多有借助,不愿和西域放声冲突。
角落里,侯希白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厅内众人一言一行,都不能摆脱他的耳朵和眼睛,了如指掌,听到李靖如此回答,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精光大作,低声呢喃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死掉的胡人才是好胡人,五胡乱华才过去多久,汉人儿女的血都还没干呢!”
侯希白俊朗英武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失望之色,眸子无比的幽深黑暗,好像隐藏着九幽深渊,一尊天魔王正仰头怒吼,狰狞可怖,煞气惊天,杀机凛然。
“杨广虽然志大才疏,急功近利,想要将三代的事情一次做完,但是对胡人的冷酷态度还是值得赞许的!”
“汉人已经站起来了,不能再卑躬屈膝,对北方草原上的胡人,决不能妥协,必须将要这些吃人的狼,狠狠的杀怕了,他们才能变成为了一根肉骨头,争先恐后的向中原献媚,摇尾乞怜的看门狗!”
“难怪宋缺想要建立纯正汉人血统的王朝,看来我也要和这位宋阀之主尽快见上一面了,李阀还是有些靠不住!”
侯希白原本对李阀并无偏见,毕竟日后李世民做的的确不错。
但是,如今听到李靖的回答,又看到了李世民频频颔首,不由心中不满,起了支持宋阀的念头,这样一来,可能就要做出一些计划改变了。
佛门和道门选择的都是李阀的李世民,认为他才是真龙天子,可以结束如今的乱世,成为千古明君。
如果侯希白要支持宋阀,就要和佛道两教发生冲突了,不过侯希白并不担心,他如今也是禅宗的弟子,算不上外人,可以先争取到禅宗的支持,拉拢道信和尚,然后分裂佛门的势力,在加上他和宋缺的实力,甚至可以争取一部分魔门有着长远见识的有志之士。
比如,日后心境圆满的石之轩,想必他对朝堂之上,儒家一家独大的场景,早就心存不满了。如果宋阀愿意支持恢复百家,不再独尊儒术,魔门也好,石之轩也罢,都会支持宋阀的。
至于儒家的想法,如今可是乱世,正是儒家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乱世讲究的是刀剑,不是嘴皮子,笔杆子。
李靖和伏骞二人稍稍聊了一会,再次回到了李世民的身后,被其遮掩了锋芒,好似影子一般,没有了存在感。
伏骞见此,不由叹息一声,对身旁的寇仲说道。
“李靖虽然一柄绝世神兵,但是李世民才是握剑之人!”
“李世民不愧是慈航静斋选定的天下之主,雄才大略,果敢多智!”
寇仲闻言点头,神色凝重,颇为忌惮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寇仲虽然出身低微,却心有大志,也想参与到这天下争霸的行列之中,李世民如此优秀强大,日后定会是他的大敌。
伏骞此人有着识人之能,不断的评价着内堂的诸位宾客,言无不中,让寇仲大为钦佩,彻底拜服。
寇仲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人,连忙转头,视线在厅内逡巡,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偏僻角落里,一袭白衣静静的坐在那里,悠然自得,面色清冷,额头的碎发搭在眼前,有着一种清冷破碎的美感,屋外的阳光照耀进来,洒在了他的身上,金光灿灿,如此耀眼,却不知为何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寇仲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侯希白,低声向伏骞问道。
“伏骞王子评价了这么多人,言出必中,让寇仲十分佩服!”
“只是不知,伏骞王子认为多情公子侯希白如何?”
“可能为寇仲指点一二!”
伏骞闻言,锐利多智的目光看向了阳光笼罩的侯希白,眼眸里异光闪过,一道无比粗壮的九彩华光直冲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似乎是感受到了窥探,光柱微微波动,一道光华闪过,伏骞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连忙收回了视线,闭上了双眸,眼角处留下了两道血痕,心中无比骇然。
伏骞魁梧的身体前后晃动,眼看就要栽倒,寇仲见此大惊,伸手扶住了伏骞,焦急的问道。
“伏骞王子,你这是怎么了?”
伏骞压制着体内的不适,眼睛勉强睁开了一道缝隙,一片血红,声音低沉,嘶哑,透着一股虚弱无力感,对寇仲说道。
“扶我离开这里,我们找个清净地方休息一下!”
“不要惊动他人!”
伏骞的叮嘱,使得寇仲心中担忧,微微点头,悄无声息的将伏骞搀扶着出了内堂,走到了一处寂静无人的花园处,让其在石凳上坐下。
侯希白嘴角微微勾起,极为的不屑,眼中透着几分冷意,低声念道。
“不知死活,居然敢用观人异术窥探我的根底!”
侯希白低头沉吟了一番,思索了片刻,澄净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了寒光,杀意一闪而过,再次呢喃道。
“伏骞作为吐谷浑王子,精明多智,果敢精悍,又有识人之明,对中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人主者,首先要有识人之明,再有就是用人之能,其他的都不重要!哪怕是不学无术,也没有关系。而恰好,伏骞就有这两项才能,知人善用,日后如果他成为了吐谷浑之主,必然会使得吐谷浑壮大起来,对中原绝对是一个严重的威胁,不能留他。
侯希白眼眸转动,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位熟人,虽然做了易容,但是依旧瞒不过他的眼睛,眼角带着几似笑意,起身向着那人走去。
“砰!”
侯希白故意向着那人撞去,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轻声道。
“实在是对不住,我走路时没注意!”
那人十分温和,笑了笑,阳光温暖,声音清朗,摆手道。
“区区小事,何必在意!”
侯希白手指做出了几个动作,一闪即逝,让此人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意外之色,匆匆离开了内堂,侯希白紧随其后。
侯希白负手而立,站在一颗粗壮的松树下,整个人躲在树荫之中,刚刚那人站在阳光下,二人一明一暗,静立无声。
“你找我究竟何事?”
男人开口了,声音和刚刚放声了变化,变得低沉阴冷,透着锋芒寒意,一身的煞气,冷漠无情。
侯希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在乎对方的态度冷漠,他知道对方苦大仇深,身上背负着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野心,心中冷酷无情,行事更是狠辣,他也没打算和对方深交。
“杨师兄,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没还,对吗?”
没错,站在阳光下的男人就是杨虚彦,也不知道他为何也潜入了荣府,还做了易容,侯希白对这些不关心,只要对方还自己的人情就好了。
“你要动用这个人情!”
“目标是谁?时间地点?”
杨虚彦不愧是专业的,干净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问道。
侯希白就喜欢他这专业的冷傲劲,不说废话,直奔主题,也不问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吐谷浑王子伏骞,此时,此地,就在后花园,你可以等寇仲离开后动手!”
伏骞窥探侯希白的根底,被反噬受伤,踪迹根本瞒不过侯希白的慧眼,哪怕是他跑到天边去,也不能脱离侯希白的注视。
杨虚彦点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嘴里只是说了一句。
“自此之后,两不相欠!”
侯希白自然同意,他没打算和杨虚彦纠缠不清,应道。
“那是当然!”
“对了,伏骞毕竟年长,修为已经臻至了宗师之境,修为还高了你一头,你若刺杀他,怕是不易!”
杨虚彦脚步一顿,他精通刺杀之术,也曾经常成功刺杀过宗师高手,但是不代表这事容易做到。
宗师高手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方霸主,每一个都不简单,杨虚彦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动手的,一击必杀,极耗精力,如今仓促之间刺杀,怕是很难得手。
“可否容我三天,我定会将他斩杀!”
杨虚彦不是自大的人,相反,他是一位极为谨慎的人,刺客如果不够小心谨慎,只要大意一次,就会身死陨落。
侯希白摇摇头,看着杨虚彦阴冷的面庞,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要他今天就死!”
侯希白见杨虚彦脸色阴沉无比,张口就要反驳,连忙说道。
“伏骞此时受了伤,实力只有平日的一半,而且周身气机有着一丝破绽,就在腋下三寸处!”
杨虚彦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侯希白,他没有问侯希白如何得知伏骞受伤了,为何对伏骞的破绽一清二楚,做他这一行的,从不多嘴,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伏骞今日必死!!”
杨虚彦留下了一句极为坚定的话,脚步一动,犹如一道幻影,消失在了此地。
侯希白满意的点点头,再次进入了内堂,他需要待在众人的眼前,伏骞如果死了,和他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后花园中,伏骞此时状态已经好了许多,眼睛中还残留着几道血丝,神色凝重无比,对着关心的寇仲说道。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发现侯希白如此可怕!”
“处热闹场中而面冷者,此其人必不凡也。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侯希白是魔,是佛,也是道,深不可测!”
“如今乱世,群星璀璨,光辉炫目!”
“只有侯希白,昊日高挂,其道大光,星月如何能与其争辉!”
伏骞眼眸中浮现出了他刚刚看到的景象,那道充斥天地的光柱是何等璀璨,惊世骇俗,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人。
寇仲闻言错愕,半信半疑的看着伏骞,侯希白虽然武道修为让他忌惮,却也不至于让伏骞惊吓成这样吧。
伏骞自然看出了寇仲的想法,却并未反驳,只是对其说道。
“我需要在此调整一下,你先回去吧!”
寇仲见伏骞精神还好,点点头,这才满腹心事的向着内堂而去。
他今日也不是来玩的,而是得到了消息,有人会在荣凤祥的寿宴之上刺杀王世充,寇仲身为王世充府中的客卿,自然要尽忠职守,护住王世充的安全。
寇仲走后,伏骞有些失神,眸子里满是思量,似乎是遇到极难决定的选择,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就弱了一些。
阴影中,一道身影犹如鬼魅,猛地飞出,一柄细长,透着血色的利剑,直刺伏骞的胸前,凌冽的杀机将伏骞惊醒,一声爆喝,双手握拳,犹如一对大铁锥,对着刺客就轰了出去,凶猛霸道,罡气四溢,劲风乱窜。
第三十四章 伏骞身死,师徒再见
杨虚彦感受着对方强大反击,犹如狂风暴雨中行驶在海洋上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翻船的危险。
杨虚彦体内精神力一震,杨虚彦好似游鱼般灵活,在劲风罡气中进退自如,穿过层层阻拦,细剑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绕开了胸膛,刺入了伏骞的腋下三寸处。
“嗤!”
伏骞的护体罡气丝毫作用没有起到,剑尖插入了肋下,一道阴损无比的真气刺入了伏骞的体内,肆意破坏着脏腑器官。
伏骞手中的动作停止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低头看着插入体内的利剑,苦涩一笑,出声道。
“是我不自量力,招来了杀身之祸,死得不冤!”
伏骞说罢,魁梧的身体轰然倒地,激起了地上的尘土。
杨虚彦将宝剑拔出,阴冷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有些不解伏骞最后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其它已经宾客开始入席,只余下李世民、王世充等几组人仍在谈笑闲聊。
一片欢腾热闹的气氛。乐队暂停演奏,鞭炮声、劝酒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前两堂和后园里传来,比起内堂的气氛要欢快多了。
此时荣凤祥长身而起,环顾众人,欣然举杯感谢道。
“今日是荣某人五十贱降的日子,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荣某人备受荣宠,谨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于耳。好一会后众人才坐回原位。
荣凤祥见气氛正好,神秘一笑,开口说道。
“在菜肴上桌前,荣某人先送给各位贵宾一点惊喜,有请尚秀芳大家。”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内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侯希白更是目射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名妓出场献艺。尚秀芳甫一登场,登时令董淑妮、荣姣姣这等美女也失去点颜色。
若论容光艳态,众女是各有特色,颇难判别高下,可是尚秀芳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把诸女比了下去。
自她开腔后,大厅中几乎人人听得如痴如醉。
侯希白乘机观察四桌主席中一众人等的反应,神情最投入的是寇仲,差点便要闻歌起舞的模样儿。
李世民和李靖等人虽全神聆听,却仍是神态从容冷静。其它人则形神不一,但都为尚秀芳那如天簌仙音的曲艺与优美妙曼的舞姿而动容。
突利更是目射奇光,似恨不得张口把这活色生香的绝色佳人一口吞掉。
尚秀芳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配合着身段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朝席上扫去,弄得把持力稍弱的年青一辈神魂颠倒。
一曲既罢,立时掌声如雷,采声震耳。余音仍是萦耳不去之际,荣凤祥亲自离座迎迓,把尚秀芳送至寇仲身旁的空位去,在一众男士起立欢迎下,荣凤祥向寇仲打了个暧昧的眼色,笑道。
“寇兄弟代老夫好好招呼尚大家。”
这么一说,席上各人均知尚秀芳坐于寇仲之侧,非是随意的安排。
介绍过后,尚秀芳坐下,荣凤祥这才离开。世家子弟郑石如尚未坐稳,便视寇仲如无物般,向尚秀芳不停开口地赞美她的色艺。
侯希白此时也坐在这桌之上,神色淡淡,唇角含笑,埋头品尝着桌上的美食,荣凤祥不愧是洛阳首富,府中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厨艺精湛,即使是侯希白也是吃得频频点头。
尚秀芳看着一直埋头品尝美食的侯希白,灵动秋眸之中闪过一丝好奇,樱唇轻启,问道。
“侯公子,可是今日不曾用餐,怎么这般饥饿!”
侯希白点点头,坦然无比,尚秀芳虽然是天香国色,他却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是淡淡的说道。
“侯某人没有见过世面,难得遇见如此大方的荣老板,山珍海味,珍馐佳肴,都是我未曾吃过的,自然要先好好品尝一下了!”
侯希白坦然自若,丝毫不在意谈论自己的过往,他这辈子,还真是没有吃过多少好东西,没办法,谁让他出身贫寒,又遇见了一个不靠谱的神经病师父,为了填饱肚子,他只能拜入了大石寺,吃了十几年的素斋,差点没难为死他。
菜肴此时不断端上,而由前、中两堂进来敬酒的人群则川流不息,把宴会的气氛推上高峰。
荣凤祥酒量极佳,来者不拒,喝了一些之后,再也喝不下去了,只能让席上诸人帮着代喝,代喝得最多的一个,当然是他身旁的王世充。荣凤祥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竟有点像要灌醉王世充的样子。不过王世充功力深厚,又是老江湖,自该有他的分寸。
侯希白这边,郑石如仍旧隔着寇仲,向尚秀芳表现他的才情,不过他确是博学多才,从讲唱文学如变文、经文、词文、诗、书、赋等到乐舞、百戏、酒令伎艺,以至乎曲词的创作,传奇的兴起,叙事诗的发展,随手拈来,均说得生动入微而有见地。
更令人惊奇的是,尚秀芳在对答上一点不逊色于对方,显示出她在各方面的识见均不下于这“河南狂士”郑石如,又有意无意把问题带出,让席上各位宾客参加讨论,令座上气氛更为炽烈。
只有两人反应不同众人,侯希白埋头美食之间,丝毫不曾理会,还有就是寇仲,他是不学无术,对这些咬文嚼字的风流雅事一窍不通。
尚秀芳身旁一位叫凌伟的年轻公子,正畅论当世开始流行的“绮罗人物画”。此子是北方米行社邑长凌谋的公子,他的老爹与荣凤祥同席,由此可见其地位身份。
行业性的结社,是商业发展的产品,同行业者多结成社邑、义邑、义社等自发性的民间组织,藉以壮大声势和影响力。同时厘定统一价钱,避免恶性竞争。像米、绢、帛、盐这类大社邑,组织更为严密,入社有一定的资格审定和手续,而一经入社,往往不许轻易退社,甚至有父死子继的规定。
能当上社长邑长者,除了出色当行外,还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人缘够广。没有这些社邑的支持,任何政权都难以站稳,像荣凤祥便是北方赌业的社长,就连王世充都要敬他三分。
“前代仕女图,多为烈女或孝女,寓有教诫之意。现今仕女的绘画却不拘一格,游春、捣练、揽照、凭拦、下棋,甚至出浴都可入画。小弟曾慕西蜀川样美人之名,亲往搜罗,喜得三画,无不画功精细,所采琴丝描法,细劲有力,温软动人,使画中美女呼之欲出。尚大家若明天有空,能到在下寒舍鉴赏,在下必倒履相迎。”
这又是一位向尚秀芳献殷勤的存在,红颜祸水可不是开玩笑的,绝色的美貌,对男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极容易引起争斗。
尚秀芳看寇仲融不进来,主动递话,笑着问道。
“寇公子,你对绮罗人物画有何高见?”
寇仲哪里懂得这些,不过面上却是不慌,视线瞥到了一旁埋头苦干的侯希白,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日侯希白作画的样子,多了几分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道。
“我对书画是门外汉,那会有什么卓论高见,在场中只有侯公子才是行家。我也只知,好的画,下笔必须像用刀般力求准确,不多一分,不少半毫,笔到像成,刻划入微,此番浅见,贻笑大方了!”
尚秀芳还真被寇仲这番话唬住了,秋眸灵动,水波盈盈,动容的说道。
“寇公子说这番话时,既透露出了一种深刻的感情,又有独特见解,岂会是外行人?”
侯希白闻言轻笑一声,透着几分打趣的目光,看向了有些局促的寇仲,这小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主,让他拿刀砍人他在行,让他提笔写字作画,怕是有些太为难他了。
寇仲也不敢继续炫耀自己的见解了,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倒出来,都装不满一酒杯,开始了藏拙,不敢献丑出风头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一位身穿锦袍的护卫,慌乱的跑进了内堂,在荣凤祥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荣凤祥惊得猛地起身而立,眼眸中射出了惊骇的眸光,一脸震惊,失声道。
“你说什么?”
“伏骞王子被人刺杀了!”
顿时,整座内堂都陷入了一片震惊中,鸦雀无声,都被这个天大的消息惊呆了。
侯希白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杨虚彦果然专业,说今天弄死伏骞,就今天弄死,一刻也不耽搁,日后是不是考虑让他再欠自己一个人情。
侯希白心中真有一股冲动,想要再次启用马甲,假扮杨虚彦的去刺杀个重要人物,在杨虚彦遭到追杀报复时,伸出援手,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
“还是算了吧,自己那个便宜师父应该不会同意的,要是将我老底揭了,侯希白这个身份怕是就要抛弃了!”
一场好好的寿宴因为吐谷浑王子伏骞身死,不欢而散,让吃席的侯希白有些不爽,很多名贵的菜肴还没上呢,就结束了,早知道,就让杨虚彦寿宴结束后再刺杀伏骞了。
侯希白感叹不已,毕竟吃席这种好事不是天天都有的,即使有,他也不一定可以参加。比如伏骞身死,他的席侯希白就吃不上,需要在草原举行,让侯希白感到有些遗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世充在回去的路上,也遭受了刺杀,这次出手的人,可就要猛多了,不仅有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南海仙翁宗师高手晁公错,还有瓦岗山头领李密。
本来王世充和寇仲等人用了狸猫换太子之计,徐子陵假扮了王世充,被晁公错击伤,想将计就计,对外宣称王世充受了重伤,瞒过敌人。
但没想到,李密技高一筹,躲在暗中,伪装成了王世充受伤的护卫,暴起发难,狠狠给了王世充一掌,这次是真的重伤了。
寇仲此人倒也是天生的将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临危受命,果断率领王世充的部队攻打皇宫,使得掌控禁卫军的独孤峰动弹不得,又故意示敌以弱,让人以为王世充伤重欲死,停下了攻打皇宫的举动,引得李密率军来袭洛阳城。
李密此时分明军力占优,却依旧弄险用奇,使出了一个暗度陈仓之计,被寇仲识破,遭到了王世充大军的前后夹击,落得个惨败。
李密身形魁梧奇伟,容颜古拙,长发披在两边宽厚的肩膊处,衬着烁闪生光的甲胃,挥动手中重钢矛时长发飘飘,目如寒电,确有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只是身上多有创伤,鲜血横流,脸上多了疲惫不堪。
“李密,纳命来!”
徐子陵和寇仲飞身而至,对着李密疯狂的攻击而来,三人之间有着滔天的仇恨,寇仲徐子陵二人不少旧友都死在李密的手中,如今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李密虽然兵败,但是修为依旧强悍,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宗师高手,即使是寇仲和徐子陵联手围攻,依旧不能杀他,被他突围而去,逃出了生天。
自王世充军与瓦岗军开战以来,这尚是破天荒第一次取得胜利。是役,李密大败,逃往洛口,四万骑兵余下者只有万余人,伤亡惨重之极。
寇仲一战成名,威名远播,瓦岗寨自此开始衰落,再也没有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再加上之前,李密恩将仇报,背叛了翟让,夺得了瓦岗寨大头领宝座,更是对翟府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引得瓦岗大将纷纷离心离德,人心涣散,已经不能成事了。
只是,王世充也不是能成大器的人物,一朝得势,便急不及待的大封亲族,如此作为,岂能教为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心服。任人唯亲,实是王世充将来兵败的致命原因。
这些风云变幻,侯希白都是作壁上观,没有参与,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既然已经决定了支持宋阀,建立汉人血统的王朝,自然要有所行动。
侯希白孤身前往了长安城,侯希白走在永安大街上,沿永安渠西岸北行,经过跃马桥,来到了一处寺院。
门匾刻有“无漏寺”的寺院,规模并不大,但精巧别致,大殿、藏经殿、讲经堂依次排列。东西侧有菩提殿、厢房、跨院,院内花木扶疏,闲静雅致。
无漏寺乃是开皇八年建造的,虽然不大,但香火鼎盛,此时中门大开,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望进去,人头攒动,人潮汹涌,烟火弥漫,人声鼎沸。
侯希白此时也换了一副装扮,一身黄色的僧袍,披着大红袈裟,宝相庄严,眸露慧光,脚步坚定,踏入了大雄宝殿。
梵颂之音从殿内传来,应是正进行法事。一群和尚,面向佛坛,正在敲磬念佛。主持法事的是此寺的方丈,大德圣僧,面对众僧,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的领头诵经,一派有道高僧的模样。
侯希白一踏入此殿,无漏寺主持,猛地张开了双眸,锐利阴冷,癫狂偏激,看到侯希白后,精光大作,起身而立,缓缓走到了侯希白的面前站定,双手合十,朗声诵道。
“阿弥陀佛,不知佛友从何而来,来此为何?”
侯希白看着自己这位便宜师父,做了一些外貌上的遮掩,皱纹纵横,胡须银白,身形佝偻了几分,如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定认不出来。
石之轩,侯希白这对魔门师徒也有意思,两个人身披袈裟,顶着光头,都是一副佛门高僧的派头气度,若是不明真相之人见了,定会以为魔门入股了佛门呢,不然二人怎么都混成了佛门高僧。
“小僧法海,见过大德圣僧!”
侯希白和石之轩这对师徒,一个比一个爱演,像是不认识一般,在大殿寒暄了许久,这才一起步入了后堂禅房之中。
禅房之中,气氛压抑,门窗紧闭,石之轩和侯希白二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面面相对,静默无语。
良久,石之轩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眼眸中满是冷漠,睥睨众生,纵横无敌,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之色,看着对面吊儿郎当,丝毫不紧张的侯希白,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的乖徒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可是按照约定,再未去过大石寺了!”
石之轩满肚子的怨气,自从上次在大石寺交手之后,石之轩和侯希白之间就达成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是上次,侯希白冒充杨虚彦刺杀了解文龙,引得天刀宋缺出山,他也不曾揭穿侯希白,算是给足了面子,今日侯希白居然得寸进尺,直接找到了无漏寺,揭穿了石之轩的马甲。
侯希白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什么行为!赤裸裸的挑衅,太过分了。
他石之轩,堂堂魔门邪王,培养一个经常用的马甲身份容易吗,需要耗费十几年的时间。
也难怪石之轩生气,石之轩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只有三个马甲身份,邪王石之轩,裴矩和大德圣僧。如今却是被侯希白给扒了一个,算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