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缚魔
塔洛斯没有再关注次元爪,他的视线完全被苏拉西恩吸引了——仪式的力量在空气中颤抖,他能感觉到它贴在他的皮肤上,就像一块灼热的烙印。
一座桥梁正在形成,连接着物质世界和以太沸腾的疯狂,他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道闪烁的银矛击中了附魔次元爪的护罩,但好像撞上了一道坚实的墙,瞬间爆裂开。
巨大的能量冲刷着战场,痛苦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甚至当神经反馈开始超载突触感受器时,大部分人的视觉中闪现出警告的信号。
“是谁!!!”
苏拉西恩的呼喊声变得高昂,并开始慢慢地上升到空中,它如鳞片般的盔甲反射出喷口闪光和液体火焰的可怕光芒。
但另一道夹杂着闪电的火焰球接踵而至、
扭曲能量与炽热的怒火相撞,灵能量疯狂猛涨,然后整个空间像一个被戳穿的气泡,随着一声响亮的雷鸣炸开了。
巴赫拉姆仆倒在地,但身旁有一只强壮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
一个披着灰色长袍带着胡狼面具的人从他身边走过,次元爪领主低下头,双爪在他面前蜷曲成树根一般。
“汝何人!”
回答他的是一把燃烧的剑,瞬间刺穿了次元爪的双腿,就在髋关节下方。
这怪胎尖叫着坠落,倒在了地上。
巴赫拉姆困惑的看着眼前出现的神秘人,他感觉此时空气已经粘稠得像是融化的像蜡一样,也能感觉到现世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变得不稳定。
这时,那个神秘人抽出腰上的一摞卡牌页,迅速翻出了一页。
“你能感觉到能量吗,巴赫拉姆?”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巴赫拉姆本能的点了点头。
他从始至终感到有一种不自然的力量在冲击着他的心灵。
“一会保持冷静,不要想着去攻击它。”
巴赫拉姆感到一阵困惑,但对方没有进一步解释。
忽然,暴风雨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脑袋,非自然的能量沿着他的心灵之路爬行,他被亵渎的触摸吓得几乎大叫起来——他感到它背后隐藏着可怕的存在。
“不要动摇!”
在他不远处,神秘人开始大声朗读。
巴赫拉姆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词上,才不会兴起攻击的念头。
同时,苏拉西恩也再次爬了起来,展开了它的双臂,悬于空中。
它高耸于聚集的阿斯塔特之上,两翼环绕着地狱般的光轮,影子沿着它的长度移动,甲片上的肉起了波纹,一双看起来像触须般的双臂伸出来围住了自己,多只眼睛闪着淡绿色的光。
咒语的能量吸引了这个亵渎的生物,它像网一样缠绕起来,但就像试图用线团绑住一条龙,它也在反抗,意识压迫着束缚,考验着它。
神秘人站在次元爪领主前,举起拳头,指着它那没有人性的脸。
“吾以誓言约束汝等!”
他喊道。
“吾以言语的力量约束汝等!”
霎时间,力量像洪水一样从他身上奔涌而出,明亮而清晰。
“放开我。”
忽然,那声音轰鸣着,它的话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回荡,现世与虚幻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汝之锁链无法束缚吾等!”
但是神秘人不肯让步。谷
“以太上的居民!以银塔的第十九次仪式,我命令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恶魔仍在抵抗,巴赫拉姆能感觉到它的意识在试图脱离那副身体。
“苏拉西恩。”
它吐出名字,但神秘人却握了握拳头。
“不是人们给你取的名字,说出你的真名!”
“放开我。”
恶魔依旧挣扎。
“一切终将显露出来。”
它现在越来越有力拉扯着仪式的锁链,再过一会儿,它就要回到它原来的地方去了。
巴赫拉姆紧咬着嘴,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肿胀起来,血管都要冻结了,冰冷的蒸汽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然而,在他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都抗拒着去攻击那个生物的欲望,勉强将它控制在自己的港湾里。
“告诉我你的名字!”
神秘人再一次喊道,同时投出了一枚莎草卡牌,上面瞬间弹射出无数道锁链。
下一秒,恶魔发出一声怒吼,并爆发出一股能量。
世界坍塌了,心灵能量的风暴开始消退。
战场上一片骇人的寂静,塔洛斯转向巴赫拉姆,这位士官跪倒在地,盔甲的接缝处冒着热气。
城镇如同破碎的油画般裂解,众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丛林之中,而那神秘人正站在原本恶魔所处的位置,手中捏着一张黑气缭绕的卡片。
神秘人看了一眼巴赫拉姆,忽然笑道:
“小伙子干的不错,多亏了你在最后时刻削弱了那个东西的意志,不然还真不一定处理得掉。”
说着,他看向塔洛斯。
“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
话未落音,伴随着一道闪光,神秘人消失了。
萨布林愣愣的看着对方原本所在的位置,随后转向塔洛斯。
“连长,他是.....”
“战团智库,你们以后叫他胡狼就行,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萨布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走上前将巴赫拉姆扶起来。
“没事吧?”
“没事,只是.....”
巴赫拉姆透过涣散的眼睛抬头看着萨布林,流血的嘴唇咧开,露出了笑容,然后就晕死过去。
塔洛斯拍了拍手,说道:
“都把这里收拾一下,那些次元爪的尸体都收集起来,用热熔销毁,记得销毁前录像留证,一会我要给咱们的战团长发过去,萨布林,你和李林就负责把巴赫拉姆抬回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索什扬在他位于红砂山脉沃斯营地的指挥所里,收到了十一连发来的报告,其中主要是关于次元爪与苏拉西恩。
根据十一连战后的调查,这股次元爪至少与上百次袭击和失踪事件有关,死在它们手上的帝国军人难以统计,但按照已有的失踪人数和损失人数看,至少有两千人丧生在他们手中。
索什扬也不得不承认,阿巴顿的袭扰战术是有一定成果的,仅仅一周的时间,前线守军就已经有八千余人失踪或伤亡,虽然卡迪安,克里格等一线部队依旧士气高涨,但当地驻军却出现了士气动摇的情况,使得这些主力团不得不临时派遣政委去“维持秩序”——简单说就是枪毙了几百号人。
第993章 纷乱之局
虽然一直前线小规模战斗不断,但目前看来,黑色军团依旧没有大的动作,阿巴顿显得很耐心,似乎吃定了帝国没有办法迅速消灭被包围的猎群。
而索什扬这边也在等待着,他相信阿巴顿一定不是坐困愁城之人、
但并非所有人都理解索什扬的围困策略,包括之前支持他的人。
“我们不能无限期的这样等下去,索什扬兄弟。”
阿兹瑞尔直言不讳,并且知道索什扬必须回答。
两位战团长正在沃斯营地堡垒的一个长廊上踱步,在他们下方三十米处,两个战团披坚执锐的荣誉卫队正在警戒。
这是阿兹瑞尔一个月来第二次前来与索什扬谈话了。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今天索什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调整部署和调配物资上,并且还得协调各个部队在驻扎时产生的鸡毛蒜皮的破事。
原本这些事该是星球总督干的,但奈何那位史崔克上校对于公务的理解并不比欧格林人强太多,而原本星球的官僚系统已经所剩无几,因此索什扬只好亲力亲为
“战士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星球本身的腐化也越来越严重。”
至高大导师停下脚步,向南望去,穿过延绵的山脉。
当暮色降临时,山区中的诸多据点的灯火闪烁着,再向远望去,他似乎可以看见7号要塞周围弥漫的硝烟。
晚风拂来,吹起道路上空的烟尘,可以闻到里面的血腥味。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阿兹瑞尔兄弟,你有没有想过,阿巴顿正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他苦心积虑发动了一场战争,我们目前甚至还无法猜测其目标,但至少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叛徒的思维我们无从揣测,就像一只受伤、发疯的野兽试图自保。”
“大掠夺者可绝不是野兽,野兽不会给帝国制造了一万年的麻烦。”
阿兹瑞尔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靠在栏杆花白的石头上。
“继续等待下去,可能会带来理论无法预测的后果。”
“比如?”
“我们都会进退两难。”
“你回避得了今天的职责,明天就不行了。”
“我什么都没有回避。”
阿兹瑞尔看着索什扬,猜不透他的想法,很少有人能让他感觉如此晦涩难解,但这位索什扬战团长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给他一种满含深意的模样。
索什扬走近了,看着阿兹瑞尔,嗓音低沉。
“你相信我吗,兄弟?”
半个小时后,阿兹瑞尔离开了沃斯营地,也带走了他的战士。
维罗妮卡发现索什扬时,他正走在府邸后面屋顶露台上的长长的廊道里,好像在发呆。
她虽然在他面前显得矮小,但她优美的体态让她看起来庄重典雅。
“你在想他。”
她说,坐在修剪过的灌木丛旁的大理石长凳上,此时她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色外套,领口和袖子衬有深色花边,头发整齐地摁在一顶蓝色女士帽后面。
“谁?”
灵族少女微微一下,迎着他的目光。
“当然是阿兹瑞尔,不过我相信你思维的一部分也在想你们故去的原体。”
“此话怎讲?”
“这些天当你烦恼时,你的脸上会流露出一种渴望,我能看到你的双眼在回顾往昔。”
“你什么时候学会解读我的眼神了。”
索什扬停下来,用一根手指,沿着悬在小路上的针叶树的树枝划过。谷
对他来说,这只到头高,但对园丁来说就不是了。
“如果我说是与生俱来的,你相信吗?”
“天赋吗......那确实是个礼物。”
“所以你在疑虑什么?”
“我不完全确定黑暗天使们会继续支持我。”
“仅此而已?”
索什扬花了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组织语言,来表达他对扑朔迷离的战局的忧虑。
最终,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一个简单的陈述,一个难以启齿的陈述。
但维罗妮卡知道索什扬还是没有说出心里真正的担忧。
“需要我说吗?”
她站了起来。
“不。”
索什扬移开视线片刻,然后又看向她。
“黑暗天使并不是真正的盟友。”
“我明白了。”
维罗妮卡摇了摇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手套,一边穿一边说话。
“你现在不能完全相信他们,他们有他们的小秘密。”
“而且索尔也很久没有消息了。”
话音一落,索什扬就后悔了。
这显得他对索尔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一般。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维罗妮卡却看穿了索什扬的心思。
“而你现在只需要做好份内事,而不是胡乱猜测,我不了解那位索尔,但我能够看得出,他是一个心思深沉但并不邪恶的人,他经历得太多,很多言行我们都无法真正理解,但既然你选择相信他,那也就必须相信自己的选择。”
说完,她走上前,将手搭在索什扬的手臂上,看向不远处包围着花园围墙的一个铁制拱门。
“你好几天没有饮食了,不管怎么样,去享受一顿晚餐吧。”
“嗯。”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排殇星的上空,一片黯淡的阴影笼罩着。
这片阴影来着低层的轨道空间,但不管是轨道上还是地面上的仪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噶尔莫泽杰很少做如此冒险的事情,可形势让他不得不行险一次,在图贝克的协助下,这种精准的短距离亚空间跳跃需要一次消耗大量灵能者,同时为了避免被帝国战舰侦测到,还不能开启盖勒力场。
对于大多数舰船来说,这和自杀无异,但对噶尔莫泽杰来说,这正是现在的他所擅长应对的。
在投入黑暗大能的怀抱前,噶尔莫泽杰也曾向年轻的学徒们控诉过亚空间的“腐蚀”或者“混沌”,以及它“善变”的天性。
但他现在已经明白这些都是胡言。
诚然,亚空间十分善变,并且这股恶意真实而有生命。
可同时,这强大且黑暗的精神实体也免疫外界任何随机影响,它是始终如一的,诸神赐予的肉体变异从来都不是随意的、毫无理由的变异。
恰恰相反,那是疯狂的亚空间正在亲自打造它中意的仆人,噶尔莫泽杰也正是从理解这点开始,正视自己肉体的异变。
第994章 红海盗的援兵
亚空间改变了所有长期生活在其中的生命的体态,并从灵魂深处掘出他们的秘密,将这些隐秘刻在血肉上。
如果一个驾驶员融化进了战机的操纵台,这绝不是什么恐怖的诅咒或某个神的恶作剧,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同时,这位驾驶员的反应力和第六感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虚空中的每一次杀戮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愉悦感。
武器变成了战士身体的延伸,反映出它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这就亚空间最简单的真理:一切罪恶人尽皆知,每个人心中每个秘密,每一滴欲望都被刻在了躯壳上。
这一切亚空间早就计划好了,它有无尽的创意,对每个人都有。
而噶尔莫泽杰现场就十分擅长利用这些变化,因此在现实与虚幻相撞的波涛里,憎恨之心号精准的越过帝国舰队的封锁线,以隐匿的姿态进入了排殇星的轨道。
它的舰桥里有上千人在工作,绝大多数人,或者通过某些智能增强技术,或是由于变异导致血肉与机械的“自然”融合,已经与自己的工作台连接了起来。
一块巨大的水晶屏幕完全占据了舰桥正面的墙壁,显示出下发那不断变幻的世界。
穿过了愤怒的风暴之后,噶尔莫泽杰终于可以放松下紧张的神经了,毕竟在来的路上,风暴中聚集起无数的亡魂和以它们为食的恶魔,这些以太生物不断抓挠着舰船的外壳,游魂们被亚空间潮汐灼烧着发出悲惨哭嚎,而疯狂的恶魔则在盛宴中咆哮。
“半个小时后关闭引擎和一切不必要的系统。”
噶尔莫泽杰对临时负责舰桥指挥的士官说到。
“不到万不得已,始终保持无线电静默。”
“明白。”
交代完事情后,噶尔莫泽杰带着几个亲随从乘坐舰桥外的电梯离开。
他们要前往飞行甲板,就必须路过中层甲板。
深入战舰内部后,憎恨之心号就越发不像一艘船,而像是更像一个贫民窟。
庞大的机械系统摇摇欲坠,操作的人衣着褴褛,当混沌星际战士们经过时他们,奴隶会鞠躬,有些人会哭泣,另一些则如光亮下的蛆虫般颤抖着,他们都很清楚最好别和自己的主人说话。
噶尔莫泽杰虽然不仇视这些奴隶,可浓重的异味使他不愿与他们久待,这些人将会在黑暗中结束毫无意义的一生,终身为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主人服务,参加一场他们无法理解的战争。
这些舱室甚至有时会发生瘟疫,大部分奴隶都被作为廉价劳工替换使用,几乎所有属于混沌星际战士的战舰都是如此,因此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去袭击帝国的世界,以弥补死亡的奴隶损失。
很快,他们进入了一个中转大厅,里面满是机奴和机械教信徒们,他们都在忙碌地操作着各类装置。
机械被固定在地板的凹槽内,通过延伸的电缆连接着周围的舱室和墙壁,这里是憎恨之心号的一个能源心脏:那些交织的缆线和插头是它的血管,而它的肌肉则是由老化的发电机和生锈的引擎构成的。
当噶尔莫泽杰通过时,忙碌的机仆对他视而不见,而监视他们的异端机械教徒则会和人类船员一样鞠躬致敬。
这对噶尔莫泽杰毫无意义,他也从未关心过这些凡人,不过机械牧师和那些终身不见阳光的奴工们不同,他们背负的职责远比跪拜更加重要,因此噶尔莫泽杰允许他们不受打扰的工作,也可以礼貌地无视他的存在。
在机仆和教徒们的上方,矗立着数个武装机仆,每个舱室都被一个重型武装机仆占据着,他们毫无生气的站立,头部低垂,武器也被锁定。
通向飞行甲板的大门是由多道隔离门,当阿斯塔他们穿层层拱门时,自动炮塔开始恢复运转,吱吱嘎嘎地从墙壁内滑出并瞄准着进入者。
噶尔莫泽杰将一只手按在了舱门巨大的雕刻上——他的手掌必须放在雕像左侧一个特定位置,然后向舱内发出了一束思维波。
“我来了。”
随着一阵不规则的碰撞和摩擦声,第一组七枚螺栓缓缓开启。
随着舱门打开,他能看到飞行甲板上已经停着一架雷鹰,全副武装的图贝克已经站在坡道旁边等候了。
“等你好久了。”
“抱歉,安排些事,我们这就出发。”
随后,几个不显眼的黯淡光点从排殇星的轨道阴影中洒下,直奔已经被轨道轰炸洗得满目疮痍的巢都阿提卡——
噶尔莫泽杰坐在机舱的另一边,低头闭眼,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默祷而震动。
随后,他感觉到暴风鸟在减速,抬头睁开了眼睛。
炮艇机放下起落架停靠在甲板上,机身一阵颤抖,噶尔莫泽杰首先站起,周围的战士也随即整齐如一地起身。
摩擦声中,炮艇机放下前部的起降踏板,图贝克往外扫视了几眼。
“到了啊。”
舱门大开,噶尔莫泽杰离开机舱,步入一片灯光之中。
图贝克落后噶尔莫泽杰五步,一边走一边顿着他的权杖,其他造型各异的战帮成员和红字们跟在身后。
除了这架古老的暴风鸟,这里再没有其他载具。
此地是位于地下的一个巨大的厅堂,边缘隐没在黑暗中,一些穿着黑甲的战士站在大厅边缘,黑色军团与混沌的标志在他们的装甲上光芒璀璨,头顶的旗帜,用金、银、铜三种颜色在黑色的底色上编织成永恒凝视的荷鲁斯之眼。
星际战士身后站立的是数以千计的人类士兵,脸庞被黑暗所遮盖。
看着黑色军团的欢迎仪式,噶尔莫泽杰停下脚步,低头致意了一秒。
“鄙人噶尔莫泽杰,黑心王的使者,非常感谢诸位的协助。”
三名领主松散地站在前方等候,噶尔莫泽杰对他们的认识全都建立在外表和名声上:夺世者哈肯,带着傲慢的姿态,整个人阴郁地包裹在黑曜石一般的猛禽装甲中。
夺世者哈肯是黑色军团的猛禽领主,在军团中指挥着一支庞大的混沌猛禽分遣队,其麾下在主力舰队到来前便会播下混乱与恐惧的种子,在大掠夺者的大军抵达后,哈肯便会将目标转向敌人的指挥中心与补给中心,并且不惜屠杀整颗星球的人民以摧毁这个世界的意志,从而让阿巴顿更容易将之征服。
除了这些军职外,哈肯也被称为天启使者或者阿巴顿统治的宣示者,作为阿巴顿的喉舌宣告战帅的意志,他本人在这项职务里品到了极大的欢愉,常常把一支长矛插在行星地表上,并赋予一个正在倒数的计时器,以宣告这个世界的死亡。(80天哥的由来)
第995章 阿巴顿的地下宫殿
在哈肯的左侧,是冠军剑士泰雷玛农,给噶尔莫泽杰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那被剥皮后重新粘结上一幅面具的脸庞。
不过对方腰间的剑所释放出的某种信号,也让他对这名剑客的实力有所体悟。
哈肯与泰雷玛农中间的是巫师领主伊戈瑟莫,他穿着黑蓝两色的华丽装甲,四只妖异的眼睛在面甲后闪烁,手中拄着一根顶端刻着金色荷鲁斯之眼的权杖。
在噶尔莫泽杰的视野中,看到伊戈瑟莫身上的光环泛起涟漪,就像一块破烂的裹尸布一样,在翻滚,同时灵魂的力量在不断地喷涌。
强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强大。
“黑心王的使者,恭候多时了。”
随着伊戈瑟莫的致意,哈肯和泰雷玛农也微微低头。
噶尔莫泽杰注意到力量,权威和礼仪的微妙遵守,同时伊戈瑟莫手中的权杖意味着在这一刻,他代表阿巴顿,所说之话即代表战帅。
他随即展颜微笑。
“永恒的伊戈瑟莫和天启使者,还有假面王子,吾代表麾下所有战士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噶尔莫泽杰的话语很平静,其中的真挚和温暖明晰可见。
“这份荣誉属于我们所有人。”
伊戈瑟莫简单的回应。
“诸神已知晓你名。”
噶尔莫泽杰延伸到嘴上伤疤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伊戈瑟莫就注意到了图贝克。
“恕我直言。”
昔日的千字巫师声音嘶哑。
“图贝克,虽然对于你的到来黑色军团依旧欢迎,但我没有预料到这次的会面。”
“亲眷和兄弟间的会面需要提前预约吗?伊戈瑟莫,大家在这一刻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是吗?”
“的确,但消息是秉承战帅的意志发送的,但没有召唤你或者你的战帮,召唤是发给红海的的,而你们却还穿着旧军团的盔甲。”
“信息?很遗憾,诸神并没有将你的信息带来给我,但永恒之风指引我前来,出现在需要我的地方,”
图贝克瞥了一眼噶尔莫泽杰。
“这里需要我,不是吗?”
伊戈瑟莫的面部虽然被头盔遮蔽,但在噶尔莫泽杰眼中,对方的态度已经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战帅的宫廷,只欢迎能够抛弃过往的人。”
“在他宫廷?是什么让一个大远征时代的连长成了君王?他在当荷鲁斯的跟屁虫时可没这么自大。”
“被流放的图贝克,你可知道你这句话会给你招致死亡。”
“得了吧,别给我摆你那副臭脸,伊戈瑟莫,你可欠着我不少。”
两位昔日的千字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反唇相讥。
但周围的黑色军团领主们好像没看到一样,毕竟类似的事情在军团里经常发生,即使是在老朋友之间也一样。
对混沌星际战士来说,争吵和摆架子几乎成了一种艺术,在要债和耍赖的时候都会用到,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很郑重的仪式。
“好了,我们不是来争吵的。”
噶尔莫泽杰举手止住图贝克接下来的话。
“别再谈论这个了,我必须去见战帅,为了我们的胜利,我必须见到他。”
他停顿一下,显示出一种真诚和谦虚的完美平衡,似乎是受神圣的音乐家手指挥动所指挥那样,被思想与幽默牵引。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他的,我能帮助他。”
伊戈瑟莫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
“战帅会感激你的侍奉。”
“我也乐于奉献。”
噶尔莫泽杰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这时伊戈瑟莫注意到对方的风暴鸟之中又下来了一些人,他们造型各异,但相同的一点是,都没有穿着红海盗的盔甲,也没有红海盗的标志。
注意到巫师领主的视线在自己身后,噶尔莫泽杰随即解释道:
“我个人的一些私交好友,同样愿意为战帅效力。”
伊戈瑟莫哼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轻蔑。
“你的交谊还真广泛,午夜领主,钢铁勇士,吞世者,千子.....那个人是阿尔法的吧?我对他们战帮有点印象,铁血星的故事可流传出了不少版本。”(这几位可是有名有姓的官方角色哦,大家可以猜猜都是谁~)
“哈,朋友多才走得远,不是吗。”
随后,一行人进入地下网道的更深处,在阿提卡的地下,腐蚀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亚空间贯穿大厅和房间,半降临的恶魔从视野边缘逃走,变异的奴仆躲在暗处暗中观察。
接下来的路程,黑色军团的人几乎一路绷着脸,似乎阴影和寂静让他们屏住呼吸。
动力甲的嗡嗡声与甲靴踏地的声音伴随着空气的震动而撒播出去。
整个阿提卡地下空间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被反复加固,几乎成为了一个堡垒,众人穿过了上层。然后进入底下要塞的主体。
一路走过的光滑通道不时滴落水珠,机仆,仆从,士兵见到众人,忙不迭地闪到一边。
开防爆门,他们进入升降机,沿着用生锈金属支撑起来的竖井向下。
原本这只是一些矿道贯穿其中,但不到一年,就建成了四通八达的坑道,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最近虚空外的情况如何。”
一直沉默的哈肯,在从大型升降机中走出时忽然发问了,此时他们正准备进入一条用塑钢铺设的通道。
噶尔莫泽杰一抬头就看见天花板上的武器挂架在转动并瞄准他们,辅助瞄准光束照亮他的装甲,一个心跳之后,循环转动的武器便安静下来。
“啊,情况并不很好,帝国的海军力量一直在加强,虽然艾恩格拉施佩尔大人一直在努力周旋,但他的舰队在之前的海战中损失太大了,除非最新的增援到位,不然他和他的舰队目前还无法突破帝国对轨道的封锁。”
“为什么海战会失败?”
“因为没有预料到黑暗天使会突然介入。”
哈肯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面前,隧道尽头处,是一扇黄黑相间的金属大门,两个高大的人影分立于大门两侧,坦克炮塔大小的盾牌提在他们活塞驱动的手上,另外的手则握着威慑力极强的宽刃剑,他们的目镜中闪烁着冷冽的绿光,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在身着加斯塔林终结者的阿巴顿的亲卫面前,伊戈瑟莫也得放低姿态,
“战帅要亲自召见修伦的使者。”
当伊戈瑟莫说出这句话时,法库斯从阴影中走出,巨大畸形的轮廓伴着装甲激活的低沉嗡鸣出现。
第996章 联军的软肋
噶尔莫泽杰看着这位附魔战士,觉察到他体内纠缠的两股灵魂,这十分罕见,因为附魔通常意味着一个灵魂战胜了另一个。
法库斯目光冰冷的扫过噶尔莫泽杰,然后是他身后的图贝克和随从。
“只他一人。”
法库斯浑浊的嗓音如同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当然。”
噶尔莫泽杰点点头,转身看向图贝克。
“你们在外面等着。”
随着大门的打开,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金属隔层一层又一层剥落,阻隔的通道被打开。
默立了一会,噶尔莫泽杰在三人的带领下走进去。
屏幕、全系投影、显示器的光线让这里显得不是很暗。一排又一排的机器,还有机仆连接的数据架,呈一个环形,围绕着中央的圆形凹槽。
数字和符号在屏幕或者投影中不断滚动。
大掠夺者,黑色军团的领袖,战帅阿巴顿站在最中间,沐浴在冷光之中,四个身着黑甲的混沌领主站在四周,像是沉默的雕像。
阿巴顿没有理会外来者的靠近,他的装甲闪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一层黑色的金属油脂在表面游动,眼睛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光点,一直在打量流动的数据和不断变动的战场形势图。
将人带到此地后,伊戈瑟莫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退到一旁。
这一下,就把噶尔莫泽杰晾在了原地。
“战帅,我是噶尔莫泽杰,黑心王的使者,向您致敬。”
虽然对方丝毫不理睬,但他也不气恼,只是静静的站在,脑袋微垂,眼观鼻,鼻观心。
大概两分钟后,大掠夺者轻哼一声,转了过来。
“说吧,修伦要你转达什么话。”
如老僧入定般的噶尔莫泽杰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的回答道:
“黑心王说,他会尽力给帝国制造更多麻烦,以策应大人的行动。”
阿巴顿也没马上回话,而是态度暧昧的动了动手上的利爪,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带着轻蔑的态度挥了挥手,说道:
“我知道了,既然已经说完,那你可以退下了。”
但噶尔莫泽杰并未移动。
“战帅,虽然我初到此地,但以我看来,战局恐怕不利。”
他的话一出口,一声冷笑便从不远处传来。
“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乡巴佬,居然敢在这里高谈阔论,不要搞错了,我们不是红海盗那些乌合之众!”
说话的是酷虐之子的领主德拉姆·科尔达,在他啧啧冷笑的时候,其他黑色军团的领主也大多发出低沉的笑声应和。
噶尔莫泽杰却依旧面不改色,而阿巴顿也没有任何表示,至少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红海盗的使者。
他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一些东西,于是噶尔莫泽杰继续说道:
“虽然目前我军还拥有一定的人数优势,但帝国后续增兵的可能性很大,久战下去劣势只会越来越大,加之厄奎索斯一部被围,敌人指挥官,或者说索什扬的想法很简单,逼迫我军在最不利的时候与他在野外交战,这样可以最大化利用他们的轨道优势,而我军则会丧失地利,可若是不救,消灭厄奎索斯一部也可严重打击我军士气。”
阿巴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你说,该不该救?”
“该救,我军现在犹如困兽,若不救,战士们恐怕会丧失掉困兽之斗的勇气,战斗意志也会动摇。”
“这些话都是修伦让你说的?”
“不,我个人的意志。”
“哦?”
直到这时,阿巴顿才正眼看他。
两人四目相接,有那么一瞬间,噶尔莫泽杰必须竭尽全力压制住自己不去试图逃跑,但本能尖叫着告诉他危险——战帅的双眼如死去的星辰一般,冰冷死寂,充满着毁灭。
随后,阿巴顿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利爪。
“我听说过你和你手下们的故事,饮魂者......唔,你和那位索什扬·阿列克谢似乎很熟?”
“谈不上。”
虽然表情很平静,但噶尔莫泽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甲紧紧的握着。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阿巴顿的视线。
“他只是我最想杀的人而已。”
“所以这次任务,是你主动向修伦请愿的?”
“是。”
阿巴顿看着他一会,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摇晃。
“好,我喜欢仇恨,更喜欢包含仇恨的灵魂!因为仇恨能够赋予人强大力量.....那么萨尔铂冬,说说看,你的想法。”
得到了阿巴顿的赞赏,噶尔莫泽杰表现出了适度的喜悦,随后沉声道:
“战帅,索什扬先前安排拯救行星居民的举动显然是一个陷阱,一个烟雾弹,吸引我军前去骚扰,最终目的就是诱骗一些按耐不住的领主上钩,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那些被他救出来的行星居民,并没有撤出行星,依旧在行星地面,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噶尔莫泽杰说着,抬起手,遥指着战略地图。
“那些难民都在红砂山脉的营地里,这说明了什么?以往帝国是对待那些接触了亚空间的居民,想必诸位都清楚,并且这一次灰骑士也参战了,他们的风格如何,想必战帅也很清楚,那么这些难民,是不想撤出行星,还是不能撤出行星呢?”
阿巴顿回头看了一眼地图,表情逐渐变成了眉头微皱的思考状态。
“这与战局有什么关系?”
德拉姆·科尔达的声音依旧轻蔑。
“当然有,第一次阿米吉多顿之战的风波,战帅应该有所耳闻,对待难民的问题上,大多数阿斯塔特战团是很难认同审判庭的观念的,因此双方很容易爆发冲突,而那些难民,正是引爆灰骑士与几个战团的火药桶.......我猜测难民现在还在星球没有撤离,应该是审判庭在施加压力,但阿斯塔特战团还在,他们无法动手,因此只能先安置在星球上,等待战后清洗。”
“你这些都是——”
“别插话,萨尔铂冬,说具体点。”
阿巴顿打断了酷虐之子领主,并表情严肃的看着噶尔莫泽杰。
噶尔莫泽杰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们不妨利用这点————”
第997章 深坑诡事
索尔在黑暗和炎热中移动,感觉到周围温度又上升了,很显然他的路线没错,在用尽一切办法会后,他终于偷偷进入到了这个隐秘的区域。
几个月前,就在他深入到黑色军团占领的区域,并进入名为科拉深坑的巨大地下溶洞后,却发现黑色军团早已先到一步,并在此地也进行着一些秘密勾当,他们甚至在地下修建了一个神殿。
这个消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索什扬,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他已经身处于敌占区的核心,另一方面,他也打算自己先搞清楚究竟对方在做什么。在这地下一千米深的敌方,阿巴顿究竟想做什么?
忽然,昏暗的视线中,他在一台平板车上看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身穿盔甲的尸体,并且被肢解了,属于黑暗天使的绿色几乎被血色的光泽掩盖,索尔只能通过死者身上的标记来辨别这是一位黑暗天使鸦翼的士兵。
但尸体的身体部分并不完整,因为脑袋也不见了,身旁只有沉默的机仆为伴。
索尔知道怀言者会通过肢解他们的敌人或将奴隶祭祀给他们的神,可他们的祭祀往往是有目的的。
很快,索尔看见几个穿着黑甲的战士走进神殿,便往阴暗处退得更深了。
其中一个是带着独特锥形角盔,浑身环绕的尖刺,黑雾和血气的混沌领主,他的身边则是一个戴着骷髅头盔,还带着一个权杖的扭曲玩意,索尔觉得他有点像怀言者的黑暗使徒。
“把它装好。”
混沌星际战士一进来,就给机仆们下达命令。
仿佛是出于某种本能的理解,机仆简短地鞠了一躬,然后把黑暗天使的尸体放入一个钢制的棺椁,接着一起把他抬到肩膀上,在混沌星际战士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索尔在他们的身后徘徊,探查阴影是否有其他人,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猜测自己被发现了,但始终没有人转过身。
在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索尔被带到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两旁排列着一些雕像,这些雕像大多扭曲而怪诞。
索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目睹了抬柩者在一组防爆门前祈祷——确切的行动看不清,但他们的崇敬是明显的,然后继续进入远处一个昏暗的房间。
他把阴影当作一件隐藏的斗篷,走进了房间。
但当他进一步深入,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解剖室。
一个外科手术台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周围是一圈一圈的座位,虽然没有人坐,在这里进行的任何仪式或实验都是秘密进行的。
类似怀言者黑暗使徒的家伙穿上了一件镶有黑边的法衣,招呼他的助手们向前走去。
那些堕落的生物,驼背的,穿着长袍的,偷偷溜到床边。
当他们抬起黑暗天使尸体分散的部分,把它们放在上面时,炙热的辐射物轻轻穿透了寂静。
许多年前,或许索尔还会愤怒,但现在他只感到一些寒冷,仿佛他的血被抽干变成了冰又有一层土把他盖住了。
暗黑使徒走上前,走近桌子,机仆们毕恭毕敬地后退着,随后他拿起一只胳膊察看。
“没有脑袋?”
他问道,把那只手放下,转向他的同伴。
“巫师会将其拿走了。”
混沌领主简单的回答。
“我明白了,现在我们无所不知的战帅领主要去讨好一个以太居民,好让它再给我们一点好处。”
黑暗使徒的话里几乎带着一种轻蔑的口气。
“你说话不合时宜,你最好记住你现在是在为谁服务。”
“是的。”
黑暗使徒把他的反驳变成了咆哮。
“你的忠诚是众所周知的,你的野心也是众所周知的。”
混沌领主试图反驳,但被粗暴打断。
“别废话,我需要集中精力,你在考验我的耐心。”
混沌领主对其的长篇大论感到不耐烦,但也不继续争吵,而是冷哼一声,退到阴影里让对方工作。
索尔一直带着厌恶的神情注视着,但他对黑色军团队伍中明显的分歧感到好奇。
“战士的手。”
黑暗使徒说着,用带着盔甲的手指抚摸着尸体的手掌,继续他那病态的检查。
“非常强壮,但我需要更多。”
随后指了指眼前黑暗天使的躯体。
“打开它。”
其中一名助手从石板下拿出一把激光切割机,从胸甲从前面切了下来。
镀金的装饰物从陶粒上脱落下来,哗啦一声掉在地板上,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当手拿刀具的助手撤退后,黑暗使徒就把手指插入切口,用力地哼了一声,把尸体的胸膛打开了。
阿斯塔特器官的复杂结构暴露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能辨认出的两个心脏和第三个肺,以及阿斯塔特的肋骨融合而成的骨板的背面。
黑暗使徒把手伸进血淋淋的黑暗中,拔出了一个器官。
它看起来像一个卵形肾,也可能是一种噬体,黑暗使徒冷冷地看着它,放下器官,从里面掏出一把内脏。
他把它们扔到石板上站立良久,凝视着拔出的器官和喷涌的鲜血。
“黑暗天使依旧为追寻他们自身的秘密而来。”
黑暗使徒嘶嘶地说到,索尔从这一举动中看出了他的用意。
接着,那术士用一根手指穿过这片血腥的瘴气。
“他们相信这里有他们叛逆的兄弟,战帅可以利用这点。”
“辨尸者,星界骑士呢?”
混沌领主在黑暗中问道,索尔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家伙的名字。
辨尸者,他听过这种人,这是一种在怀言者内部非常罕见的流派分支,他们能够用尸体进行黑暗的占卜仪式,而且非常精准。
“不清楚,除非你们能够弄来一具星界骑士的尸体。”
辨尸者又一次凝视着黑暗天使敞开的胸膛。
“第三个肺上的血管,在那里,说明他们与友军并非完全一条心,甚至他是一个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命运的人。”
辨尸者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随后,阴影中的混沌领主再次开口了。
“那另一具尸体带进来。”
很快,仆从们拖来了另一具冰冷的躯壳,索尔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凡人。
大概四十岁,男性,一丝不挂,身上有着明显的肌肉轮廓,手部有许多茧,明显是一个体力劳动者。
辨尸者看了看,随后从一旁拿起刀。
“喂,你可得小心了,这是那些穴居人最后的族裔,如果这个还不能看清,那么我们就失去所有线索了。”
听到这句话,辨尸者愣了一会。
“就最后一个了?”
“废话,当初大部分穴居人都被帝国殖民者宰了,只有少量混入了殖民者的社会群体中,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把他们挖出来的,古老的记录里说的很清楚,他们是最后一批知晓地下网道入口的人。”
听到这里,索尔眉头一皱。
黑色军团怎么也知道这地下还有一个网道入口?是谁告诉他们的?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说着,辨尸者切开了死者的身体,并开始翻弄复杂的内脏。
第998章 昔有佳人纵沙场
“唔.....这是?火焰,神圣的火焰......带翼的怪兽?应该是这个意思......冰冷的血......一个沉睡的巨兽.....这都什么和什么?”
越看下去,辨尸者的语调就越困惑。
忽然,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同伴。
“感觉这些线索和网道都没什么关系啊?”
“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其他的让巫师们去负责。”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大概就是.....地下有一处燃烧着神圣火焰的地方,那有一扇由带翼的怪兽守护的大门,大门后沉睡着一只巨兽,需要冰冷的血液才能唤醒它......”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呢?”
说着,辨尸者的目光在房屋的阴影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头迅速抬了起来。
“等等,我们好像并不孤单。”
索尔立刻听到爆弹枪上膛的声音,随后混沌领主的咆哮声响起。
“卫兵,马上赶到解剖室,马上!”
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冲进了房间。
“散开,找到藏匿者!”
但索尔早在辩尸者凝视阴影时就退出了房间。
他回到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离开安放烛台的路,踢开了一个维修口,落进了一堆电线和电路里,然后迅速离开了神殿。
今天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需要与后方的索什扬进行联系了。
离开神殿,索尔步行了一个小时,避开了路上的巡逻队,来到了地下一处隐蔽的洞穴中,在里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警戒。
“欢迎,索尔连长。”
扫描仪的红点在索尔身上划过后,YT-001那干瘪的声音响起。
“打开远距离加密通讯器,我需要向索什扬发送一些信息。”
半机器人服从了索尔的命令,从身后的金属背包中拿出了一台轻便的通讯器,并设置了加密参数。
索尔走到通讯器前,开始输入两条信息。
第一条,提醒索什扬无论如何必须回收阵亡战士的尸体,因为黑色军团里有辨尸者。
第二条,则是让他去询问维罗妮卡,灵族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火焰,主要是在地下使用的。
大约五分钟后,索什扬的回复传来。
第一条没有问题。
而第二条,在询问维罗妮卡后,得知灵族有一种冰焰,在一些古老花园世界的地下会有使用,主要是祭祀他们种族一位在远古时代象征死亡的神灵,但这个神灵已经失落了许久许久了,在大陨落前就已经不再有多少信徒,甚至连名字都遗失了。
这种火焰的一大特征就是会吸收周围的热量,因此一旦点燃周围就会陷入极端的寒冷之中,而且很难熄灭。
看完这些信息,索尔关闭通讯器,陷入了沉思。
而一旁的YT-001则始终一动不动,就好像陷入了静止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尔一声轻叹,后退两步,坐到了一块被打磨过的石头上。
“点火吧。”
YT-001抬起手臂,随后一道亮光闪过,索尔身旁已经熄灭的篝火被再次点燃,光明驱散了黑暗,重新照亮了石室。
索尔在将这里作为庇护所已经四天了,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待会他就会放弃这里,深入到地下更深处,寻找一处温度异常的区域。
在篝火旁坐了一会,似乎吸收够了足够多的热量,索尔看向YT-001。谷
“你是大远征时代的人吧。”
半机器人没有动,只是沙哑的回应了一句:
“抱歉,生产日期已被抹除。”
索尔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们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半机器人依旧僵在原地。
“知道为什么我只选择你作为随从吗?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我一样,我们是同类人。”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你知道我是怎么从伊斯特万上活下来的吗?”
索尔也不管对方的态度,自顾自的说着话。
“当时我已经以为我死了,但在黑暗中他们来到我身边,那时的我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记忆中每一张脸、每一声尖叫、每一次惊恐的呼吸都占据着我的意识,在我图忘记这些痛快的痛苦记忆时,我被带到了一个地方,飞过高耸的群山,穿过星光闪闪的云层和被月光涂抹得令人眩晕的山峰,然后来到一座大山的深处,那里似乎没有光暗的划分,沿着走廊,穿过回声廊,我被带入隆隆作响的电梯,直到最后被安置在一个直接从岩石上开凿出来的空无一物的牢房里,这里只有最基本的人类生存得到满足,房间角落里一根生锈的管子滴着咸水,对面角落里的一个圆坑似乎是盛放废物的容器。”
方法置身于昔日的牢笼般,索尔随意用手指了指石室的角落。
“第一天,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装束平淡无奇,他们身穿清一色的白色外衣大体有实验室大衣的样子,他们检查了我的身体就走了。”
“第二天,两位禁军来看了我。”
索尔闭上了眼睛,回忆起当时的一幕。
“我被带到审讯室,一个防止咬断舌头的压舌板让我的嘴里充满了橡胶上的防腐味,一根空气管插入我的喉咙,一个嵌着针头和电极的皮制头套像飞行员的头盔一样包围着我的头,青铜线连接到眼视记录设备的接口......审讯室平凡得可怕,就像是一个朴素至极的金属盒子,房间内没有窗户和镜子、也没有任何有特色的东西,监控设备环绕着我,每一台设备都实时记录我体内变化节律的数据,一个像闪闪发光像蝎子尾巴一样发出嗡嗡声的装置被固定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上面也挂满了悬吊的仪器,这些仪器看起来可很吓人,之后禁军问我,‘你准备好开始了吗?’,我点了点头。”
说完,这位帝皇之子轻叹一声。
“第三天,帝国宰相来到我的面前,他告诉了我这场战争的本质,和即将要发生的事,并希望我加入游侠骑士——”
“第.....十天,我见到了祂。”
这时,半机器人的身体微微颤了颤,随后是轻微到难以觉察的声音。
“谁.....”
索尔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脸,古老而睿智,无情而单薄。
祂的身上能够看到无数种身份——战士、诗人、外交官、刺客、商人、杀手、政客、神秘主义者、父亲、暴君。
索尔能看到祂的一部分,但祂还有成千上万个自己。
然而最吸引索尔注意力的是祂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颜色就像温暖的蜂蜜一样沁人心脾,就像最纯正的金币。
“你应该猜得到。”
半机器人没有继续回应,索尔也只是轻叹一声,转过身体,面对着篝火。
“说了那么多,说说你吧。”
还是一样,沉默。
“一万年前,十二军团的旗舰征服者号的舰长是一位女性,在那样一个以暴力闻名的军团,却有一位女舰长,令很多人都难以置信,但她做的很好,人们随后冠以她染血的玫瑰的美誉,但没有人知道,在她之前,帝国还有一位巾帼英雄,她也同样驾驭着一艘军团的旗舰,她还是一位原体在回归帝国前娶的最后一任妻子,彼时她还被称呼为....烈焰女王。”
索尔抬起头,注视着半机器人越来越颤抖的躯体。
“是吗?艾莲娜·阿尔卡拉斯王后。”
第999章 鸢尾花与烈焰(上)
我是殉情之人,尸布要染成鲜红,
让它像我的喜期一样彩色馥浓。
要把我打扮得像出嫁的新娘,
下葬时,盖头要蒙在头上——
十七岁的她,还是一个闲极无聊时会在王宫的花园中翻看情诗的少女。
她是斯梅尔迪士国王的掌上明珠,也是索格地亚王国最美丽的鸢尾花,弗拉什卡德诸王国每年都会有许多求亲使者前往宫廷,希望能够为自己的国家迎娶这朵鲜花。
但她的内心从不在高墙内,她从小就对骑马与狩猎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于武器和铠甲更是有着深深的向外。
她甚至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这样她就能够成为一名将军,在战场上跃马扬刀,纵横驰骋。
可她并不是,她的人生只能像她的那些姐姐一样,成为王宫联姻和稳固统治的筹码,去到一个显赫的家族,过完她平淡的一生。
十九岁那年,随着一个王国的崛起,一切都改变了。
一个叫做阿契美尼德的小王国以不可思议的战绩击败了弗拉什卡德诸国中最为强盛的吕底亚帝国,她从宫廷的流言蜚语中听到了一些奇特的传闻,诸如阿契美尼德仅仅以两万人就击溃了五十万大军,譬如这个国家的国王是一个降世神灵.....
对于这种迷信的无稽之谈,她嗤之以鼻,在这个普遍信仰神灵的世界,许多国王都曾经宣称自己是降世神灵或者神子。
但事实证明,百年之后他们和其他凡人一样,只是一捧黄土罢了。
至少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在世神灵,即便真的有神灵,也是高悬于白云之上的神国。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认,随着这场奇迹的发生,很多事情都要改变了。
随后的发展证明她没有猜错。
事情确实变了,原本被安排与吕底亚帝国皇太子和亲的她,现在需要前往新生的阿契美尼德帝国。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那位传说中的人间之神名叫阿尔塔薛西斯,造物主阿胡拉·马兹达的化身。
离开家乡的她很不安,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彷徨与恐惧,随着和亲队伍逐渐进入阿契美尼德帝国的疆域,她也听到了更多关于那位神之子的传闻。
据说,他并非老国王的亲子,而是一个从圣山之顶上抱回的陌生婴儿——
据说,这位神子从被抱回到长大成人,仅仅只用了五年的时间——
据说,他有着与凡人完全不相同的体型,更有着可怕的力量,在战场上以一人之力斩杀了吕底亚帝国五百位最强大和勇敢的贵族武士,并在一次暗杀中赤手空拳撕碎了近一百名刺客。
据说,他曾经在四年前娶过一位妻子,并且那位妻子还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当然这在诸王国中很常见,她的一位姐姐就嫁给了她的哥哥。(草莓教特色不可不品尝)
据说,很少有人能够理解他说的每一句话,这位神子似乎天然就具备高超的知识,阿契美尼德帝国的崛起离不开他发明的诸多机械和武器。
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扰得她心神不宁,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她似乎一直郁郁寡欢的模样。
在跋涉了半个月后,队伍抵达了阿契美尼德帝国的首都波利斯。
一进入这座城市,她就感受到了许多和自己故乡不一样的地方。
宽阔的大道被树荫所笼罩,两侧林立着白色与金色的楼宇,郁郁葱葱的枝桠低垂在街边,上面挂满了鲜艳的水果。谷
由于城市位于海拔上千米的高原之上,因此阳光温暖宜人,不时有轻柔的风扫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首都的居民们全都身材高挑,健康丰腴,他们热情地欢迎了他们的新王后,这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一路上,她看到了诸多未曾见过的神奇物件,比如四个轮子速度极快的金属车,不需要油和火就能亮起来的灯,街道两侧店铺那巨大的玻璃橱窗和里面精美到不可思议的工艺品,卫兵手中奇怪的管状武器和巨大的能够发出声音和音乐的盒子。
这些东西都颠覆了她的常识,让她的忧虑逐渐转为一种浓烈的好奇
是那个人创造了这一切?
队伍沿着被肃清的街道继续前行,走入一个宽阔的广场,那片露天区域是个完美的圆形。
众多街巷,从广场延伸出去,而广场中央则被一座高大石柱所占据,其顶端有一个火盆,它的方形基座上刻有壮丽的浮雕,描绘着一个戴翼的神灵将一个婴儿交给一位国王的场景。
随着逐渐深入到波利斯内部,她意识到关于这座城市的传言绝非虚假,这确实是一座由壮观的建筑,开阔的广场,活跃的剧院以及美丽的花园所组成的光辉之城。
远方的雪山以及古老的卫城给它提供了一个令人惊艳的背景,各种雕像和银色尖顶则俯视众生。
在任何其他城市里,如此强势的建筑必会显得突兀,然而这些尖顶却能无比和谐地与周围的地貌融合在一起,仿佛是那些山脉的一部分。
每个尖顶的顶端有有着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火,代表着这座城市的信仰。
据说,这座城市就是他设计的。
队伍进入到了皇宫之中,相比外面的城区,这里显得更为清幽,也更为深邃。
巨大的金轿停在了皇宫的正门,一群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她看到一个外穿长袖的上衣,腰束宽带,下身是蓬松长裤,其垂褶将脚和腿肚遮住,短披风垂落在后背上,用圆形搭扣固定,头戴红帽,脚白鞋的光头宦官走过来。
接着那位宦官小步走上前来,屈膝跪下,面孔侧转,一手扶在膝盖上,另一手上抬扣住金轿的边沿,细声细气的说道:
“群山的鸢尾花,沧海的明珠,美丽尊贵的艾莲娜·阿尔卡拉斯公主,我是您最谦卑恭谨的仆人,之后将由我带领您觐见陛下。”
她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大概清楚应该是一位宫廷总管,于是隔着轻纱微微颔首,轻声道:
“不胜感激。”
说着,随身的两位侍女掀开罗帐,她踩着软垫一步步走下轿子。
随后那位宦官朝后面轻轻挥了挥手,立刻走上来四位穿着短衫的,皮肤黝黑力士,他们抬着一副较小的银色轿子,她随即走了进去。
在四位力士的手中,轿子几乎没有任何起伏颠簸,但她的内心却已经是波涛万丈。
他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一个战利品?还是联姻的工具?
在极端的忐忑中,她感觉到轿子震了一下。
到地方了——
“公主,已经到了,请下轿。”
第1000章 鸢尾花与烈焰(中)
她走出了轿子,却愣住了。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正殿,按理说这个国家的君王应该在那个庄严的场所等待她,但事实上她直接被带到了后宫。
眼前这座名为翡翠宫的宫殿坐落在皇宫之中,规模宏大,气势磅礴,虽然它被大片的建筑所环绕,但它看起来如同崭新的一样。
忽然,风刮了起来,明亮的日光打在那座宏伟建筑的阳面上,其他两面则被碧绿色的阴影所笼罩,使得它完美的几何形态展露无遗。
前方大道两边悬挂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舞动,金色的立柱上,镀金的篷杆上,还有路灯上,那些旗帜的图案代表着。
周围还散布着花园。它们都郁郁葱葱,灌溉系统将水从地下抽到地面,造就出一片绿洲。
池塘波光粼粼,喷灌设施让空气中充满了水雾,无数小小的彩虹凭空出现,棕榈树随风摆动。
之后,她被一个身着红色服装,脚穿天鹅绒鞋子的宦官领进了宫殿,那人走起路来像猫一样安静,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那高深莫测、眼皮沉重的双眼盯着她。
到达一处开放式的厅堂后,他微鞠一躬,将他留在了这里,如来时那般流畅地退下。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但至少环境很令人舒适。
这里的空气凉爽而洁净,她能听到外面庭院中喷泉发出的懒洋洋的汩汩水声,五颜六色的地毯上是战士们征伐的画面,地上还放着几快软垫,在房间中间则有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个水壶、一块毛巾,一盘装满水果的铜盘和两个水晶切割的杯子,在柔和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就在她默默数了大概三十秒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想,对于你来说,可能正殿的气氛太紧张了,这里或许能让你感觉更轻松一些,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肩膀微微一颤,随后低下头,轻声道:
“向您致敬,伟大的万王之王,大地,天空与群山的主人,火之子与光之子,阿尔塔薛西斯陛下,祝您万寿无疆,王权永恒。”
“哈,王权怎会有永恒。”
忽然,伴随着笑声,她感觉一道阴影覆盖住了她整个人,于是抬起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惊叫了起来。
但是她多年的礼仪培训让她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惊讶和恐惧却无法掩饰的出现在她的眼中——若非她戴着面纱,恐怕表情也遮掩不住。
这真的是人类吗?
她终于意识到,传言是真实的!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可怖的巨人,体型几乎是她的三倍或者四倍!
他有着超越凡人的俊朗容貌,五官如群山峭壁般冷峻,黑色的双眼宛若星辰,头上戴着金色的发箍,与双眼同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超大号的金红色华丽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尽显帝王气质与雍容仪态。
相比之下,戴着宝石与黄金头饰,一身精致披肩,连衣裙和宽松的裤子的她,在他面前宛若笼中小鸟一般。
“吓到了是吗?抱歉,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我也是这样。”
薛西斯无奈的摊了摊手,接着走到桌子后面坐下。
“你也坐吧,艾莲娜公主。”
艾莲娜迟疑了几秒,习惯了繁琐宫廷仪式的她,对于这种随意的态度有些不适应。
但她并不讨厌。
随后她侧身坐在了一张软垫上,距离对方大概有三米。
“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
说完,她有补了一句。
“我一直很想出来走走。”
薛西斯即便是盘腿坐着,也如同一座小山那般,他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小公主,忽然笑了笑。
“艾莲娜公主,听说你很喜欢骑马与狩猎?还练习剑术?”
艾莲娜脸蛋微红的点点头。
“打发时间而已......”
“这很好啊,技艺本就没有男女之分,从没有人规定过,伟大的战士必须是男性。”
说着,薛西斯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些清水。
虽然那些东西在他手上精致得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但他依旧可以举重若轻的操控。
之后,他将杯子递给艾莲娜。
“婚礼会在三天后举行,届时诸王国都会派遣使者观礼,我的子民也会,我们会走过大神殿,皇宫和广场,婚礼时间可能会很长,也会很累,这几天你需要好好休息,积攒精力。”
突然说到婚礼的事,艾莲娜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
“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薛西斯歪了我脑袋,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位公主,说道:
“艾莲娜公主,你就对我没什么好奇的吗?关于我的传闻应该很多吧?”
艾莲娜放下水杯,转过身,轻柔的弯下腰。
“阿胡拉·马兹达创造了男人和女人,就像云和雨,各有其职责,丈夫必须保护妻子,妻子必须服从丈夫,这是天与地的规则,您将成为我的丈夫,您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不管您是什么,我都将会接受,所以我无须疑问。”
薛西斯闻言,轻叹一声。
“是吗......真可惜,原本我还想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直起腰的艾莲娜张了张嘴。
您和您的妻子圆房了吗?
她刚准备这么问,又立刻闭上了嘴,并且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说了些不端庄的话,她的脸蛋立刻红了起来。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那.....陛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
“您.....真的是从天而来吗?”
薛西斯思忖片刻,随后轻声道:
“可以这么说。”
“天上,真的有.....神明吗?”
薛西斯忽然漏齿一笑,带着挪揄的口气说道:
“你这话要是让大祭司听到可不得了咯。”
艾莲娜立刻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非常严重——在神权强盛的这片土地,说与神不敬的话可是重罪,在很多王国都是死刑。
“臣妾知罪。”
“别紧张,别紧张,我开个玩笑。”
看到小公主眼里已经带了泪花,薛西斯连忙摆了摆手。
“啊,回到刚刚的问题,天上啊,怎么说呢......神明,如果是以你们的角度看,可能是有吧。”
“那您真的是神的孩子?”
说到这个问题,薛西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转为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沉重。
“当一个‘神’的孩子可不轻松啊。”
第1001章 鸢尾花与烈焰(下)
“陛下,您的上一位妻子.....”
或许是轻松的谈话让她放下了紧绷的神经,艾莲娜忽然提起了一个本不该提出的问题。
这件事她也是进入国境后不久才知道的。
薛西斯的妻子,同样也是他的姐姐,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这万王之王一开始很迟疑,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与旁人说起自己的姊妹妻了,但他依旧和艾莲娜讲起了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最聪明,最美丽的女人。
她的名字是斯塔黛拉,阿契美尼德王国的长公主,也是薛西斯被老国王抱养后抚养教育他的人。
她对于他不仅仅是姐姐,更近似于养母。
在宫廷许多人恐惧于他这个“怪物”时,斯塔黛拉却一直陪伴着他,两人时常伴着点点繁星讨论着天与地,人与事。
斯塔黛拉不仅仅是一个公主,更是一个博览群书的贤者,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要远深于大多数人,她甚至从某些古老的典籍中知道人类并非天然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是从天外而来,彼时他们的种族经历了一场名为长夜的劫难。
在薛西斯降临之后的第六年,在老国王的主持下,他和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斯塔黛拉缔结了圣婚,那场婚礼也代表着老国王正式将他作为王国的继承者。
作为一个超人,薛西斯与斯塔黛拉的婚姻完全是精神层面的,但在他讲述那段婚姻时,依旧注意到他的面庞被金色的回忆所点亮。
他一定很爱她吧?
艾莲娜在心里暗暗想着。
“.....在养父去世后,她帮助了我许多,尤其是我那几位兄弟乘着我远征时发动叛乱,也是她一人主持宫廷,用我留下的少量部队镇压了叛军。”
“我听说了这件事,她.....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是啊,但她也终究是一个凡人。”
带着深深的遗憾,薛西斯说出了真相。
在他们婚后第十二年,斯塔黛拉身体开始出现状况,最早的征兆是严重的偏头痛,无法解释的昏厥和短期失忆。
医生诊断之后开了镇痛药并嘱咐卧床休息,但这些都没有减轻她的症状。薛西斯找了诸王国最好的医生前来诊治,最终发现斯塔黛拉罹患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血液病,那是一种在很多王国贵族阶层都流传的致命疾病。
一听到这个,艾莲娜顿时悚然一惊,因为她知道这种疾病,甚至她的几个兄妹也是因为这种疾病去世的。
这种疾病有个诡异之处,就是基本只出现在诸王国王族和大贵族家庭中。
“血毒症!”
“....是的,这其实是一种遗传病,是诸王国长年近亲繁殖的恶果。”
医生们尝试了已知的所有手段,但斯塔黛拉病情依旧其难以处置。
薛西斯眼看着他的妻子日渐凋零,却束手无策,他痛恨这种绝望感,因而剑走偏锋,开始为她寻找各种奇异的治疗方式,无论其成功的可能性多么渺茫。
任何机会都比没有好。
他利用自己脑中的许多知识制造了许多仪器,在常识无果后,又开展了全方位的草药治疗,甚至气功,针灸,呼吸控制法都被尝试过,但皆无成效。
可薛西斯拒绝放弃,他的研究将他引向了知识的遥远角落,发掘出的种种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
甚至于深入到诸王国神话中的某些神秘角落,探寻危险重重的古代遗迹
但这不重要,因为他会用一切手段拯救他的妻子。
彼时,她也曾央求他停下来,但他置若罔闻。
斯塔黛拉已经接受了迫近的死亡,但薛西斯做不到。
最终,他的所有计划都被吕底亚的入侵中断了,大兵压境下,他必须迎战。
“.....当时她就站在翡翠宫的高台上,目送我踏上战场。”
薛西斯说着,脸上的遗憾溢于言表。
“等我征战返回的时候,斯塔黛拉已经去世了,我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艾莲娜垂下头,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她又犯了今天的第二个错误。
“.....为什么会选我呢。”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时,话已经出口了。
薛西斯笑了笑,回应道:
“因为和平。”
“和平?”
“我虽然打败了吕底亚帝国,但彻底征服它还需要一点时间,可是西部的诸国已经对我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恐惧,姑且这么说吧,而你的父亲又是西部诸国中的领袖,这次婚礼能够安抚他们,至少未来他们不会给我的统一事业制造障碍。”
虽然心里多少有了准备,但意识到这是一桩完全的政治婚姻后,艾莲娜依旧不免失落。
但这也是她这样王室公主的宿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爱情始终是一个奢侈品。
更何况,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对他影响如此深远的女人
婚礼如期举行,非常隆重,也非常热闹。
据说这次婚礼光是鲜花就花费了数十万计,整个首都的居民都举着火把为他们的皇帝和新皇后祝福,来自几十个国家和部落的代表都齐聚在婚礼现场。
艾莲娜穿着厚重的婚服,在侍女的陪同下走过了许多地方,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薛西斯和她说的是真的。
婚礼真的很累!
在皇宫,她需要站立近一个小时,进行漫长的册封仪式和接受诸多使者,贵族,代表的祝福。
在广场,她需要向道路两侧的人民抛洒金币和鲜花。
在神庙,大祭司先用圣火在她头上绕三圈,接着她要与他的丈夫一起向圣火添柴,聆听祭司们漫长而昏昏欲睡的祝福吟诵。
然后,她还需要去拜谒神灵,亲手献上自己的贡品。
最后,在阿胡拉·马兹达宏伟雕像的注视下,她与薛西斯割破手臂,滴入酒中,饮下彼此的鲜血,以示对彼此的忠贞。
但她注意到,薛西斯的伤口只是眨眼间就愈合了。
婚礼的最后一步,薛西斯抽出腰间的弯刀,另一只手握着一块金色的马蹄铁,单膝跪下,对艾莲娜庄严的说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将用我的刀和骏马守护你的一切,保护我们的家庭,直到生命的尽头。”
艾莲娜则是手捧着沙枣枝,这种代表着繁育与生命的植物,轻声回应道:
“你是我的丈夫,我将用我的双手养育你的后代,守护我们的家庭,直到生命的尽头。”
接着,两人亲吻了彼此,正式成为夫妻。
她看着昏暗的洞穴中,那个处处透着神秘诡异的前帝皇之子,发出了一万年来首次唤醒的嘶哑本音。
“你想做什么,索尔·塔维兹。”
索尔轻叹一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身前逐渐黯淡的篝火。
“我不想做什么,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找到那艘失落的战舰,你曾是她的舰长,所以我希望接下来能够相互协作。”
“你的目的并不单纯,还有躲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我不信任你们。”
“夫人,至少我们都站在帝国这边,不是吗。”
半机器人的身躯僵了片刻,随后肩膀松了下来。
“我知道了。”
“非常感谢,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说着,索尔便伸手打算熄灭火焰,但突然他又停下了,侧过脸看着被火光照德外壳阴晴不定的半机器人,轻声道:
“艾莲娜夫人,容我再多嘴一句,该放下的便放下吧......阿巴顿也曾经再一次见到他最信仰和热爱的父亲,借由克隆技术死而复活的荷鲁斯,但他却亲手杀死了对方,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利用任何方式,复活的那位都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索尔摇了摇头,伸手按灭了火焰。
黑暗瞬间笼罩了两人。
第1002章 冰原来客
在排殇星那几乎被人遗忘的北方大陆,有一片冰封的大地,虽然这个星球普遍气候潮湿闷热,但在这里,每天都回响着亘古不变的寒冰碎裂的尖啸。
其中有条山谷是,其峭壁深达9公里,其顶端星光闪耀,远古的冰层如此洁白,只需凝视一阵就能刺伤人眼。
随着冰层的下降,冰从洁白逐渐变成半透明的蓝色,深紫色,最终是类似藻类的深红色——这些数十亿年前就被冻在岩冰之中的藻类用自己的燃料和汁液为寒冰染色。
尖叫的寒风划过山谷顶无数尖利的冰块,呼啸的风声被狭长的山谷扭曲放大。
呼啸在耳畔响起,走在谷底猩红冰坡上的汉克·伊文斯无时无刻不在打滑翻滚,刺耳的狂风不断袭来,试图吹跑他的迷彩斗篷。
尽管有着斗篷,手套和防寒服的保温作用,但他依旧感到自己被冻麻了。
这种感觉——或者可以说毫无感觉——已经替代了一小时前的不适了。
甚至他只想躺着不动,他始终没有搞明白,自己一个切配员为什么会跑到这个该死的满是异端和恶魔的星球上,并且一着陆就被一大群嗷嗷叫的邪教徒追杀?
越来越多的枪声响起,无数子弹向他的方向飞来,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子弹与这里的冰层撞击而产生的奇特声响:当灼热的子弹打进冰块时先发出一阵湿润的爆裂声,随后则是水蒸气蒸腾的嘶嘶声。
冰块在黑色的弹孔周围融化后迅速重新结冰,无数发黑的伤口和完美的圆圈,点缀着他周围的红色冰层。
很快,他滑进冰层中一个更深的凹陷里,把自己的身子压低。
但枪声越来越多,低沉而绝望。
其中一颗子弹距离他头顶几乎只有一个手掌宽的距离,其回声嗡嗡作响。
不久之后,喧嚣又转为了一阵沉默,或者说,敌人持续不断的嚎叫声在广大的冰天雪地里近似沉默。
汉克·伊文斯翻过身来,下巴缩在胸前,沿着山谷往回看着他来时的路。
除了他身后一百米处一个皱巴巴的黑色物体外,没有任何人迹或者东西,他知道那个是踩中陷阱的倒霉蛋。
可是这些便携式的陷阱他只有两个,老板也只给了他两个。
说起他的老板,战团最佳厨师兼巢都连锁餐饮品牌投资人罗齐姆,汉克·伊文斯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死了。
不过以罗齐姆平日里的表现,他觉得几个邪教徒恐怕奈何不来对方。
他挣扎着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枪,枪身的瞄准镜镜片已经裂开,被自己眼睛水分蒸发形成的冰覆盖。
汉克·伊文斯咒骂着几声往后退了几步,向峡谷的黑暗里随意开了三枪,作为回应,十来挺枪同时向他开火,在冰尘里吹起一阵人造暴风雪。
随后,他躲进一个山洞,一个位于冰崖壁上由地壳缓慢移动而形成的低矮拱顶陡峭的山洞。
汉克·伊文斯气喘吁吁,大腿上的弹片伤口不断刺痛自己的神经。
他半跪在距洞口最近的地方,脸朝下趴在冰里,努力的安装陷阱,直到寒冷的剧痛令他翻身。
但山洞里突然热的令人窒息,虽然这里只有零上几度,但与冰天雪地对比几乎就是热带。
于是汉克·伊文斯脱下斗篷和手套,过了一会儿,他的保温背心也脱下来。他打了个寒颤,又湿又热,汗水如同桑拿房的水汽一样从顺着背流下,大量的汗水在他打湿了他的保温衣。
他检查了自己的腿,发现大腿中部的裤子上有个洞,看起来就像是被融化的东西烧穿的。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没流血的原因是因为血液已经被寒冷的环境冻结了,于是忍着剧痛,将黑色的冰块从大腿上掰下来,然后看到了腿上湿润的伤痕。
他咒骂着罗齐姆的名字,这也不是他的战团仆从生涯里第一骂了,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随后伸手去拿他的医疗包然后打开。
汉克·伊文斯拿出钢丝固定夹,按照基础医疗训练期间的指导进行操作。
但糟糕的是,钢丝夹被冻住了,他麻木的手指只能在地面上使劲拨动它,但还是打不开。
无奈之下,他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无菌纸包里取出一根针,此前他已经拿掉了好几根针了。
汉克·伊文斯咬住针,试图找到缝合线的松动部分。
最终,他麻木的手指夹住线头,拿起针,想要将其穿进针孔。
但相比用一把准头极差的激光枪射向十公里外的靶心上,他觉得穿针孔更困难。
在尝试了20次后,汉克·伊文斯用牙齿再次咬住针,双手试图将已经磨损的线头拧在一起。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的揍了他,将他的头砸到雪地上。
汉克·伊文斯惊慌失措的躺在地上,渐渐听见身后传来的呼噜声和呜咽声,他的舌头很痛,嘴里全是血。
一个巨大体型的东西缓缓走来。
他慢慢转过头,斜着瞥了那玩意一眼,就像人在刮胡子时看镜子时一样。
这是一个肮脏的变种人,几乎有两米高,穿着简陋的铁皮护甲,肩膀和手臂上覆盖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肌肉,并且它的头很大,几乎是人类的两倍,脑袋很相似一个山羊,巨大的犄角前伸,发黑的牙齿就像凿子一样从腐烂的牙龈中伸出来。
他看不到这玩意的眼睛,但他能闻道臭气熏天的气息,以及从半张开的嘴里喷溅滴落的腐蚀性唾液。
装死的汉克·伊文斯正眼见它用可以如折断树枝一般轻易扭断人类喉咙的大手玩弄自己的医疗包,并翻出一卷纱布,咬住后大嚼起来,然后吐了出来。
它饿了——
汉克·伊文斯整个人都被这想法吓得一动不动。
突然,它向他走来,拉起他的头发,像拉木偶一样把他向后拉,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衣服里翻找。
汉克·伊文斯抽搐着张开的嘴里流出鲜血,溅到了他的胸口。
他继续装死,但左手却悄悄伸向自己腰间的刀。
巨大的野兽人就像甩着一袋骨头一样反复甩着他,随后用口鼻嗅着汉克·伊文斯的耳朵后面。
热气袭来,馊味在他的鼻子里打转。
这肮脏的变异生物嘀咕了几句神秘语言,让汉克·伊文斯一阵紧张,急忙将刀滑出刀鞘。
他以极快的速度动了动身子,准备用刀刺向对方。
第1003章 罗齐姆的大冒险
“哎呀!”
虽然汉克·伊文斯的速度很快,但是野兽人的反应更快,巨大的爪子突然抓住了他握着刀的手,狠狠的捏住,并将他的手重重的砸到冰墙上。
砸了两次后,汉克·伊文斯放弃了,松开手,坦匕首掉到地上。
野兽人咆哮着,咕噜咕噜的开始低沉却震耳欲聋的吼叫,汉克·伊文斯感到不仅自己的耳朵被震聋了,甚至自己的隔膜也随之震动。
那东西从后面抱住他,将汉克·伊文斯的手臂张开,试图将这个脆弱凡人的身体撕成两半。
汉克·伊文斯尖叫着,绝望的抵抗远胜于自己的力量。
但他就要死了。
死亡就在一瞬间——
疼痛令汉克·伊文斯将手伸进自己嘴里,抽出夹在牙齿之间的针头,然后狠狠的拉了出来,针头划伤了他的舌头,一阵鲜血喷涌而出。
汉克·伊文斯手握针头,越过自己后脑勺,刺向对方。
下一秒,野兽人尖叫着把他扔出去。
汉克·伊文斯落地后,吐出了一口喉咙里的血,而那野兽人则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山洞里疯狂的乱甩。
它的头上涌出了大量液体和污浊的血液,开始愤怒的嚎叫,回声震耳欲聋。
汉克·伊文斯连滚带爬拿起步枪,但野兽人转过身来,一巴掌将他打飞到洞里。
“呃啊!”
汉克·伊文斯的肩膀狠狠的撞到冰墙上,然后身子倒着靠在墙上,最后滑到了地面。
他感觉自己的肩胛骨似乎已经裂开了。
野兽人闭着被戳瞎的眼睛,径直冲向汉克·伊文斯,眼睛周围还不断泛出脓水
他的激光枪被扔在很远的地方,但刀就在眼前。
汉克·伊文斯走到刀前,握住刀,蹲下低头转身,直面袭击者。
但是突然,就在眨眼间,背对着洞口的变种人爆炸了,从腰部被炸成了两端。
几乎被分成两半的野兽倒下了,一大滩冒着热气的血液被迅速冷却。
在洞口处出现一个挡住光线的高大身影。
“老板?”
“还好我在你身上装了定位仪,不然我可能就得用皮搋子从邪教徒的马桶里把你抽出来了。”
罗齐姆将热熔枪收进腰间的枪套,走进山洞。
他穿着一身臃肿的大衣,身后是一个巨大的背包,目镜上结了一层冰,当拉下呼吸面罩时立刻泄露出一大股热气。
随后,两人一同蹲在这冰洞里,点燃一块应急燃料。
“我看你也不说话。怎么了?舌头是不是受伤了?”
汉克·伊文斯吐了口气。
“没事,这伤口划的很干净利落,就像我杀鱼的刀一样冷。”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嘴里肿胀的舌头就感觉就像嘴里塞了床单一样难受,而且即使忍住痛苦不想在老板面前丢人现眼,但是他依旧无法掩饰自己腿上伤口的剧痛。
“让我看看。”
罗齐姆走到医疗包那并拉开了包,从里面取出固定夹,这夹子一样也被冻住了,但罗齐姆将其放在火焰上化冻,然后用夹子捏住对方大腿上的伤口,接着朝伤口上喷着消毒剂。
随后,罗齐姆靠在火上暖和了一阵后,将缝合线穿进针头,把匕首递给汉克·伊文斯。
“咬住刀柄。”
汉克·伊文斯照做了,但是在罗齐姆将撕裂的肉缝合在一起时,他还是没有忍住剧痛,叫了出来。谷
“俺滴亲娘咧!!!”
“别叫!丢战团的脸,阿斯塔特人家吃爆弹都没有像你这样叫!”
“嘶——老板,你上次用保健机仆的时候被金属环套住那地方,找洛肯教士给你解套时,叫得比我还——啊!”
罗齐姆用力一拉,随后咬断绳子,将线头绑起来,并在伤口上敷了一层抗菌凝胶。
“再说这破事老子炖了你!”
罗齐姆收拾好工具,然后朝小锅里丢进一块冰,再将锅架在火上。
“老板,咱们到底为啥要偷偷溜下来?”
过了一会儿,汉克·伊文斯喝了一口热水,终于稍微舒缓了一天的紧张。
“你听过一句话吗,风险的机遇是平等的。”
“啥机遇啊?”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舌头过于肿胀疼痛,汉克·伊文斯又吐了一口口水。
罗齐姆笑了笑,看着锅里的冰水沸腾。
“上次咱在阿米吉多顿大发一笔的事你估计忘了,像这种打仗的地方,到处都是宝贝......最近俺筹划在上巢开一个新店,但那地方租金很贵,老老实实的话一百年都挣不来那个钱。”
“可咱们被发现了怎么办?擅离岗位可是——”
罗齐姆被逗乐了,把一些脱水的食物块丢进冒泡的锅里,搅拌起来。
“战士们都到地面去了,还有什么岗位?天天搁那洗碗?”
干粉豆汤煮好了,罗齐姆把汤倒进两个锡杯。
“而且听说排殇星的蜥蜴肉口味一绝,咱们不弄点回厨房,那不是白来一趟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洞外的狂风依旧呼啸,但似乎提高了尖叫的力度,二人一起坐在还算温暖的洞中,看着火。
他们只剩四块燃料了,罗齐姆正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火堆。
“老板,咱们得在这待多久?”
汉克·伊文斯的舌头依旧很肿了,说话含糊不清,于是又吐了一口口水。
“等一个人,话说你要是不保持水分,几个小时后风就把你吹干了,好好保持你的水分,别他妈吐口水了。“
喝完汤之后,罗齐姆对自己的帮工说道:
“俺眯一会,过五个小时你叫俺。”
说着,他就盖着斗篷睡着了。
汉克·伊文斯没办法,只能守着,忍着深入骨髓的剧痛。
直到四个小时后,他才缓缓站起来,而火堆早已熄灭。
他在山洞里缓缓移动,忍着肩膀,腿上和嘴上的伤,随后颤抖着蹲下,抽出匕首,但并不是刺杀的动作,而是准备将匕首投向正准备进入洞口的一个怪物。
它看起来有差不多三米,宽也差不多三米,浑身被阴影包裹。
汉克·伊文斯想要叫醒罗齐姆,但又怕惊动对方。
就在他压抑着呼吸,提了一脚罗齐姆时,那东西突然动了!
“老板!!”
“嗷!”
“哼哼哼——”
一阵混乱过后,汉克·伊文斯翘着屁股趴在地上,他的匕首几乎飞到了洞穴顶部,而罗齐姆则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那个突然闯入的大家伙则站在重新燃起的篝火前。
第1004章 久别重逢
闯入洞穴的陌生人穿着一套厚实的密封服,带着一个巨大的封闭式头盔,就好像潜水员或者引擎室的劳工一般,身后还背着一个超大的包裹。
就在汉克·伊文斯不知所措时,那怪物走到罗齐姆面前,用古怪的哥特语腔调说道:
“老大,多日不见你想小子了吗。”
罗齐姆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想啊,很想啊。”
“老大,俺给你准备的大枪。”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一把造型怪异的,足有半人高的枪械,罗齐姆抚摸一阵赞叹道:
“哇,好漂亮,漂亮滴狠呐。”
“老板,它是?”
地上的汉克·伊文斯这时候爬起来了,他困惑的看着两人的互动,记忆中战团里好像没这号人。
罗齐姆微微一笑,说道:
“克伦,俺的一个帮手,之前一直装在货舱里,平日里一直做些小物件,你那个多功能搅拌机就是它做的。”
汉克·伊文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东西确实好用,小巧轻便,不仅搅拌好用,在其他方面——
但....咳咳,如果罗齐姆知道,可能会杀了他,所以他决定不对其进行赞美。
这时,罗齐姆朝洞口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还是黑的。
忽然,这位身经百战的厨子眼睛一眯,似乎觉察了什么,立刻抄起克伦给他的那把枪,疯狂的朝洞口射击。
绿色的光束从枪口中喷射而出,瞬间将一个匍匐在洞口的身形射成两截,可见威力之大。
“它们追来了!”
汉克·伊文斯顿时尖叫起来。
“它们在追我们。”
“别吵吵了!干啊!”
他们连忙动起来,连那个神秘的克伦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从后面的包裹里抽出一杆大号的霰弹枪。
在随后的八分钟里,各式武器疯狂的相互开火,六个邪教徒已经走到洞口,但毫无掩护的他们除了被射杀外,毫无办法。
三人充分利用山洞内部倾斜和有掩体的优势,将敌人们压制在洞口。
在山洞外,十几具尸体滑落到深红的冰面上,激起无数冰尘。
直到干掉了最后一个,罗齐姆开始用他的望远镜扫视谷底。
“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这次交火会让敌人蜂拥而至。
随后又踢了踢洞口的冰。
“在过一会,这里会变成一个冰做的坟墓,它们迟早会围上来,把冰崖打落埋了我们,我们必须行动,要快!”
于是他们迅速收拾东西,不到一分钟,三个披着斗篷的身形就从山坡上跑下来,冲进了黎明的寒风里。
“克伦,你的鬼火四号开来了没?”
一边奔跑,罗齐姆一边气喘吁吁的询问身边的随从。
“带来了,俺就是开着它到从天上到这里的。”谷
“停在哪?”
“再往前走一会就到了!”
“老板!好像有什么动静!”
听到这句话,罗齐姆扭头向后看去,看到数不尽的灯光在他们之前所处的冰谷晃动,其中无数车辆的轰鸣被风声掩盖,隐约能听清。
“赶紧先躲起来。”
他们在附近凿了一个散兵坑作为临时庇护所,上面盖了一层冰雪,借助这临时的掩护,他们看着那些车辆在距离他们500米的位置驶过。
这些民用卡车改装的载具,由粗糙内燃机引擎驱动,朝着寒风中喷着更黑的烟雾,每辆车的巨大的转向轮上都绑上了厚重的链子来维持牵引力,车后部的轮子则被雪橇或者履带取代。且每辆车的车顶或者后部都安装重型武器。
它们呼啸而过,喷出成片的冰尘,近得足以让人看到他们破损车辆侧面的混沌标记,能闻到它们燃料燃烧的臭味。
等车队过去以后,克伦刚要动。但罗齐姆把他拉了回来。
“他们知道我们能跑多快,肯定会回头。”
果然,一分钟后,一阵引擎的轰鸣传到他们的耳中。
这些车辆沿着二人过来的路上一边飞驰一边搜索,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他们错过的东西,其中一辆车向西驶去,另一辆继续向前飞奔。
第四辆车在沿着他们的路径搜索着,在冰尘中转了一圈后朝三人驶来。
他们被困住了,而还不能跑,因为如果从散兵坑里跑出来,那么除了暴露自己以外,这片区域没有任何掩护。
他们蜷缩在散兵坑里观察着,一辆车放慢了速度,其中一个魁梧的披挂着锁链和骷髅的邪教徒跳下车,好像在检查地面痕迹,另一个则从侧面进入了重武器炮位。
车辆越来越近。
罗齐姆转向汉克·伊文斯,朝着他手里的激光枪点点头。
“俗话说不会狙击的切配不是个好厨子,干掉那个炮手。”
“不是司机?”
“如果炮手死了,那么司机也只能开车,如果司机死了,炮手还是能开火,瞄准那个炮手,干掉以后再干掉那个步行的。”
汉克·伊文斯点点头,朝着瞄准镜上呼了几口气以融化结在镜片上的冰,尽可能的安静的装上一个新的能量弹夹。
虽然风在呼啸,但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依然能传出去。
卡车掉转车头,刺眼的灯光照着他们散兵坑的边缘,汉克·伊文斯瞄准了目标,对于射击他还是有信心的,罗齐姆只所以选择他正是因为他在战团仆从协会组织的‘射爆茄子’大赛中连续夺得了三次冠军。
汉克·伊文斯仔细瞄准着灯光后的车辆轮廓,越来越近了……
就在几乎到眼前的一瞬,他开枪了。
伴随一声响亮炽热的枪声,黑暗中,两道亮如闪电般的轨迹直奔车体而来,接着是一连串激烈的爆炸声。
卡车开始向一侧偏移,撞到冰壁上后慢慢停下了。
第二道光正是罗齐姆射击轨迹。
汉克·伊文斯准确击中了炮手,但激光穿透了炮位,点燃了弹药箱,直接炸掉了重武器,炮手冒烟的尸体挂在燃烧的武器上。
在三人的注视下,无数子弹像烟花一样过热爆炸。
那司机也死了,后脑勺和脖子上布满了爆炸弹药的弹片。
“槽式他!!”
随后,三人掀开掩护,连忙从散兵坑里跑出来,朝着卡车跑去。
第1005章 第四人
“该死的老鼠们!”
意识到自己变成孤身一人后,剩下那个穿着防寒服还在步行的邪教徒发出咆哮,接着一连串子弹呼啸而来,使得冰面被火光照的闪闪发光。
“冲冲冲!为了帝皇!为了蜥蜴肉排!!”
罗齐姆一边大吼一边冲向那个朝自己冲来的家伙,一枪就击倒了对方,让两截残尸倒在冰面上抽搐。
“赶紧走!”
意识到爆炸声很快会吸引来其他车辆,三人开始在狂风中急奔。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几乎被掩埋在雪下的那个载具。
汉克·伊文斯第一眼误以为那是一架坠毁的飞行器。
它大概有三分之一架卡车那么大,浑身都是焦痕,外壳上能够看到清晰的铆钉和焊接痕迹,两侧还有几乎折断的机翼,屁股后面是两个黑洞洞的喷口。
真要说飞行器,它也不像是能够飞的模样。
但接下来的一幕,汉克·伊文斯差点眼睛没瞪出来。
那个克伦直接把机翼敲了下来,然后从打开机箱里取出四个轮子,稀里糊涂的就安装在车身两侧,接着从翼尖上折下一个红色的三角安在车头。
“不是.....老板,你确定这玩意真的能开吗?”
汉克·伊文斯指着这个疑似垃圾的玩意,不太相信它能跑起来。
“相信克伦的技术吧。”
随后他们刚准备进入驾驶舱,才发现内部对于一个凡人而言还是很宽敞的,只是封闭的舱内弥漫着一股汗臭味。
但是,随后,罗齐姆发现,在车子后座上,居然坐着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前男性,身形削瘦,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甲板中比较低级的那种,有着一头潦草的黑发,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正双手抱胸,大腿左侧放着一把用布包裹的长条状东西,像是一把剑或者刀。
“你谁啊?”
听到声音,那人似乎从睡梦中苏醒,转过头,稍稍拽下眼镜用冷漠的目光瞅了罗齐姆一眼,然后是他旁边的克伦。
“回来了。”
“我靠,你拽什么?”
对方冷峻的态度让罗齐姆大为火光,在战团里,还没那个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在他刚准备动拳头的时候,克伦连忙拉住他。
“老大,老大,别激动,小哥就是,这个样子。”
“他谁啊?”
“他是俺在扫厕所那会认识的朋友,可照顾俺了,好几次那些帮派要揍俺都是他给俺解的围,很厉害的!”
罗齐姆闻言嗤笑一声。
“妈的,原来是个扫厕所的,我还他妈以为是个星际战士呢。”
“老大,这次没小哥帮忙,俺都下不来。”
“行行行,你相信的人俺也不说什么。”
嘟囔一句后,众人钻进了车内。
接着那个克伦试了试车内的拉杆,然后找到了踏板。
他尝试着踩下踏板,发动机瞬间发出一阵尖叫,接着他又猛的踩下刹车,把破口大骂的汉克·伊文斯狠狠的摔在座位上。
“这玩意真的是车吗!?”
汉克·伊文斯伸出脑袋看向驾驶位,却发现简陋的仪表盘上写着一些陌生的文字,他看不懂,但也逐渐掌握了指针跳动的规律。
但他发现身边坐着的那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居然稳如泰山!
见鬼了!
“抓稳了。”
克伦警告一声,然后踩下油门,令车子朝着山谷的远端飞驰而去。
之后的半个小时,他们一直处于不断的摇晃,碰撞,颠簸的状态,并且不止一次因为克伦没能保证驱动轮准确转向而导致整个车子随之旋转。
后来,在最后一次旋转后,车后端撞到了一个大冰块,引擎也随之拒绝启动。
转向杆下面有个启动开关,但那个开关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汉克·伊文斯对自己坐上一摊机械垃圾这件事深感绝望。
“老大,帮个忙,拉一下下面那个。”
听到克伦的话,罗齐姆朝下看,在刹车的左边找到了另一个启动的拉杆。
于是他艰难的弯下腰,用穿着靴子的脚狠狠的踩着拉杆。
“老板!!出大事了!”
罗齐姆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是抬起头,看到汉克·伊文斯指着身后。谷
当他看过去时,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看到几百米外,三个黑暗的影子在滚滚冰尘中飞奔而来。
“操!真他妈阴魂不散!”
罗齐姆再一次狠狠地踢着拉杆。
终于,发动机传来一声复活的乱响,克伦急忙踩下不断抵抗自己力量的油门。
车子又旋转起来,然后猛的朝前冲去,开始行驶在宽广的冰原上。
此时天已经放亮,猛烈的阳光照在冰上,即使带着护目镜,在一瞬间两个人类都觉得自己要瞎了。
到处都是白色,猩红色,紫色,绿色的斑点,冰面呈扇形,像泡沫一样卷曲。
这片北方冰原宽达数千公里,一直延伸到山区。
“奇了怪了,这些混沌玩意为啥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安排了这么多人?”
罗齐姆一边思考,一边感受着这辆随时会散架的大车在起伏不定的冰原上不停的上下弹跳。
“恐怕黑色军团在这里有什么计划,前线激战正酣,他们没理由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里。”
忽然,在后座一直沉默的男人开口了。
罗齐姆扫了对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说的有点道理,你叫什么?”
“辛拉塔。”
“你真是个扫厕所的?”
“算是吧。”
两人说话间,车辆继续飞驰,但每次再一次接触地面时,飞转的车轮都会撞碎冰块,当驱动轮又一次亲吻着冰面时,克伦似乎都几乎难以控制方向。
罗齐姆还想在车上朝着远处敌人车辆射击,但是过于颠簸的车身令他时不时就被甩在油腻的座位上,而汉克·伊文斯干脆紧紧的抓住金属甲板趴着。
不过他却意外闻到了一股油的臭味升起。
汉克·伊文斯感觉不妙,不顾还在上下颠簸的车体,手忙脚乱的爬到车尾,看到沿着车辙还有一条褐色的线,于是转身大喊:
“车子在漏油!油箱破了!”
“我丢他妈的真倒霉啊!”
罗齐姆大骂一句,现在他明白了其中一个指针迅速下滑的仪表到底什么意思了。
敌人的追兵正不断迫近,大口径炮弹和其他子弹在他们周围的冰面上爆炸,溅起层层的冰雾。
冈特突然感到没戴手套的双手被冻在方向盘上了,而且还传来阵阵剧痛。他忍着剧痛,眼泪在护目镜上结成了冰。
两枚近失弹在车子左边爆炸了,粘稠沸腾的液体从爆炸点直接喷向天空。
“下面有水。”
听到辛拉塔的话,罗齐姆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在一个冰湖上面。
他随即打开了车窗,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令玻璃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炸药,汉克!”
“什么?”
罗齐姆指了追兵们踩着的冰面。
“这里的冰就跟一张纸一样薄!”
汉克·伊文斯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是他意识到这个计划有多么疯狂,但是眼见敌人们距他们就只有一百多米之遥,他也感受到了这种绝望。
挎包里有12枚棒状手雷,他把这些手雷都拿了出来,分给罗齐姆一半。
点燃了引信,然后他们尽可能的将手雷扔得又远有分散。
很快,他们身后传来十二次巨大的爆炸,同时爆炸也击碎了冰层,空气里弥漫着沸腾的泡沫和冰雾。
罗齐姆看到有的车子飞了起来,落地时,整个掉进了冰面下。
还有一台车辆被爆炸掀翻,里面的成员全都被炸成碎片,残骸落在一块分崩离析的冰块上。
“芜呼!爽!异端们都去吃屎吧!还是冰冻过的屎!”
解决了追兵,汉克·伊文斯欢快的叫了一声,然后拉上车窗。
不过他前面的罗齐姆却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什么。
大概十分钟后,当看到远方的山脉时,他忽然说道:
“我们先不过山,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诡异,或许.......有个大机会在等着我们。”
“呃老板,这会不会——”
“老大你说了算。”
第1006章 敲山震虎
标准泰拉历,954.M41
极限星域,德米特星区,潘多拉星系,排殇星
面对阿巴顿长时间的静坐战争,索什扬也感受到黑暗天使和其他星界军的躁动,知道继续坐等下去恐怕友军们就先等不及了。
于是他决定发起一场敲打行动,目标就是削弱被围困的黑色军团一部,另外也是逼迫阿巴顿做出决策。
而被包围的厄奎索斯部队,对此却一无所知,事实上这位混沌领主依旧做着中心开花的美梦。
他的想法很简单,大掠夺者不会弃他们不顾,肯定会发动攻击,届时他们里应外合,一定能够给帝国部队重创!
主力那些也确实给了他一些信号,虽然帝国将整个堡垒围得密不透风,还封锁了一切电磁与灵能信号,但阿巴顿那边还是传递过来了一些指令。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
坚定守住!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他们能够坚持下去。
因此十分罕见的,他下令禁止一切没有命令的进攻,小股部队武装侦察都不允许,他要保存每一份力量,为希望中的“反攻”做准备。
不过敌人给不给他这个时间,那可就说不好了。
“大人,我们与派出去联络后方的队伍的失联了,我们把通讯器搬到外部露台上,但仍旧查无音讯,灵能瘴雾愈加浓郁,巴尔加斯的亚空间之眼几至失明,他报告说有一种形如荧光的幽灵穿过了迷雾,但他无法精确定位。”
听到这一系列坏消息,厄奎索斯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一趟战情室,让军官们在那里等我。”
他的副官后退了数步,鞠躬并离开。
“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有某种东西使战士们变得软弱如水,塞恩,他们都向我呜咽着‘小心’和‘防御’,你是位优秀的战士,我需要你的凶残。”
狂战士突击队的队长塞恩鞠了一躬。
“我感到荣幸,大人,誓血小队乐意与您并肩作战。”
厄奎索斯在稍作等待后点头,让狂战士大步离去的脚步舒缓他紧张的神经。
等他去到战情室时,几乎所有军官都安静地站在战情室里。
怀言者巴尔加斯低着头,亚空间之眼蒙上了阴影。
副官和浩劫摩托小队的队长在踱步,几乎是在绕着对方逛悠,显然是意见不合。
巴尔加斯随后命令他们汇报。
“奴隶们焦躁不安,甚至还发生了暴动,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们必须准备进攻!”
浩劫摩托小队的队长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们乃吞世者,不是钢铁勇士!我们不该躲在墙后,血神赐予我们的祝福,祂以仇恨,烈火,鲜血和痛苦所带去的祝福!”
他那覆盖了装甲的手指弯曲并握紧,仿佛要抓住空气的张力。
厄奎索斯听着,犹豫了片刻。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强烈感情,一种他无法辨认的念想背后的企图。
他无法像巫师那样看得如此清楚,也不能效仿怀言者预知未来,但在恐惧之眼中的万年时光使他面对过所有亚空间的潮起潮落。
有东西就在附近,在酝酿。
随后,他举起了自己的战斧表示肃静——它的顶端现在就像一个咆哮猎犬的头。
“说,巴尔加斯!看穿这些墙壁: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大人,我……还不确定,我看见了图案,有东西在动……我说不准……一个念头……影像……急流的空气……”
怀言者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而巴尔加斯打断了他。
“够明显了,帝国打算来一次突然袭击使我们措不及防,是吗?快速斩首,怎么说?”
现在他真的笑了,感到紧张的情绪从他背部瞬时消失。
“准备防御,召集老兵小队——”
恰在此时,第一发等离子射流击中了堡垒教堂的一侧,声音就像天空被撕裂。
沉闷的轰鸣消失在滚滚尘雾中,消失在砌筑建筑的呻吟声中,消失在大厅上下传来的疯狂喊叫中。
厄奎索斯直视前方,沉默了许久,之后纵身跃上露台,其他人跟随在他身后。
他们只能挺身观望。
世界已被敌人淹没,轻滑飞旋的风暴鸦炮艇自高空滑下,掠过教堂的墙壁,他们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上面黑暗天使的标记。
厄奎索斯可以听到飞行器发射导弹时发出的音爆声,那些导弹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袭来,每一团疾驰的残影都会悄无声息地呈弧线阵型进入了堡垒,然后在各自工事和建筑上炸出一朵朵火花,并地面火力开始射击时再次升起离去。
好似只在数声心跳过后,要塞已被蜂拥而来的帝国军队包围,队伍的主要部分是当地民兵和星界军,其中疾驰的奇美拉与轰鸣的重型坦克,上空则挤满了成群的雷鹰和风暴鸦。
“反击!迅速反击!”
很快,帝国的攻势开始得到回应。
捶击声与爆裂声在奴隶和邪教徒们运行重武时从墙壁传来,曳光弹的火线开始接触身着绿色防弹甲的身影。
厄奎索斯迈向露台边缘,不顾上方袭来的枪弹,只想看到火球和烟迹,可他只来得及在副官把他从边际拉走前看上一眼。
“大人!这里很危险!我们不能逗留!”
“我是那么怕死的人吗!!”
厄奎索斯暗自咒骂着,差一点就能对副官举起斧头,然而一束激光席卷了露台,在岩石上雕刻,使熔化的碎石从他们身后的墙壁上崩落。
下一秒,他肃穆冷酷地点头,并带领军官队伍向要塞底部前进。
被废墟掩盖的殿堂里是一片嘈杂和混乱,奴隶之主们咆哮着挥舞带刺的鞭子,但是他们的冲锋没有得到命令。
厄奎索斯这才意识到有人过早激活了狂化药剂。
奴仆来回奔跑,尖叫着挥动棍棒,手枪喷射的火舌与弹片让大厅成为了一个狂乱地狱。
厄奎索斯穿过了一群赤裸的,血流不止的狂战士,子弹从他的盔甲上弹开。
“伴我而行!敌人压境,我们会把它们斩穿!伴我而行!”
一声令下,他周围的吞世者全都转过身与他随行,红黑色的头盔在晃动不休的信徒头颅的海面上朝他逼近。
怒吼与咆哮混入了凡人的呐喊;野兽人也跟随在其身后,厄奎索斯在面甲背后扮出了一个露齿狞笑。
以血神之名,他将为战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