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4章 借器（下）
看到随从突然的举动，阿尔尼随即抬起头，立刻就看到在他们上方，一具如同冻鱼般毫无血色的尸体从天花板上垂下。
那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浑身一丝不挂且剃了光头，眼睛睁着，凝视着，喉咙已经被割开了，好像屠宰前被放血的牲畜，一道干净利落的切线从脖子延伸到了耳朵。
同时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了，且被一个锋利的金属钩钩着，脚踝部分被刺穿。
苏赫拉布见多了世面，没有表现出惊讶，轻咳一声，说道：
“格约吉，不要大惊小怪，这里是欧姆尼赛亚的圣殿，要心怀虔诚。”
领队的神甫随即也吟诵了一首祈祷词。
“生命的归途皆为欧姆尼赛亚的怀抱。”
随后苏赫拉布走到阿尔尼身边。
“少爷，走吧。”
面色苍白的阿尔尼点点头，迈开脚步，其实他震惊的并不是因为尸体，从军这几天什么样的尸体他都见过了，已经没有什么尸体可以让他吃惊。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将人像牲畜一样操弄的行为，就在他们头顶，悬空传送带上挂着一排又一排的人体，每个人都低着头，被低温冻得僵硬，这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苍白的皮肤和深色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肉体裸露着。
牧师们宣称的人类优越性在这里就好像被践踏到泥泞中的那枚残破天鹰徽一样可笑。
机械教的标准化在这个地方体现在冰冷的残酷性，每个人身上都串着一个钩子，耳朵和脚趾上都有标签，喉咙上也有一个相同的切口。
阿尔尼内心希望这些人都是暴民，但他看到一些人身上还有刺青，那是星界军中比较常见的类型。
大概，对于机械教的贤者们来说，死者的荣誉和尊严，不值一提。
下一个房间更为巨大，也更冷。
地板和墙壁都是干净的灰白色，不同颜色的灯光给它们染上了色，一排排整齐的流水线忙碌的运作着，笨重的机械臂起起伏伏，传送带滚滚向前，工具在寒霜中闪闪发光，各类屏幕在嗡鸣的沉思者阵列上闪动，毫无生气的奴工们不断来回搬运，每条传送带的源头上都站着一位机械教成员，他们的红色斗篷上染上了一些冰霜，而他们身上金属应该也和他们的心一样寒冷。
阿尔尼不想去看传送带上的东西，可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有些尸体的胳膊和腿已经断掉，或者正在被移走，他们的躯干和头部仍然完好无损，在靠近墙壁的位置还有写着二进制语言的巨大钢铁装置，角落的笼子放着一排排标本罐，它们的玻璃上已经覆盖了冰霜，里面是漂浮的大脑——
而那些被切割好的尸体，则会有更高级的人员将脑壳切开，开始真正的改造部分，而那些大脑已经无法再使用的，会按照肉体的实际情况，移植进新的大脑湿件，而那些肉体确认没有太多价值的，则会取出大脑，之后那些尸体将会送到哪里呢？
阿尔尼想起来之前的食品加工厂——
“这位是菲帕特里克贤者。”
他们来到巨大的沉思者阵列面前，苏赫拉布走到一位身着银色镶边的深红色长袍神甫面前，对方的双腿已经被多重结构的金属节肢行走装置取代，身上覆盖着大量改造金属器官，后背高高隆起能够看到一些化学试剂金属罐，而它的脸，好吧那很难称之为脸了，只是许多观测单元和探测器组合的金属面具。
阿尔尼对于这些人倒是比较熟悉，一方面家族里就有服务的机械神甫，另一方面他父亲也经常邀请一些在巢都任职的高级机械教成员来家里做客。
他没有行天鹰礼，而是拿出一个齿轮徽章握在手中，然后微微欠身。
“愿欧姆尼赛亚祝福这些伟大神圣的机械，菲帕特里克贤者您好。”
“你好，阿尔尼团长。”
单调的机械音从面具下传来，尽管添加了一些情绪单元模拟组件，但还是难以像一个活人说话的口气。
而且对方在面对着阿尔尼说话的同时，身后的机械臂还不断在沉思者阵列上敲击，显示出一心二用的高超本领。
“贤者，听闻您这里有三架白蚁掘进机？”
“这是我告诉苏赫拉布先生的。”
“呃是这样，我们打算发起一次针对那些叛徒的快速打击，争取用最短时间结束战斗，因此希望能够借用那三架白蚁掘进机。”
机械贤者的视觉观察器微微闪了一下，随后回答道：
“可以。”
对方的干脆让阿尔尼有些惊讶，他甚至以为至少会提一些什么条件。
随后他马上意识到，大概苏赫拉布早就和对方谈好条件，或者达成什么交易，但具体内容是什么，大概也就是和行星的矿业开采有关，毕竟阿尔尼的父亲现在还是远征军主要后勤负责人，能够交换的利益还是非常多的，也就是说他这次来不来都没什么意义。
苏赫拉布要他来这里的用意显然除了认识这个可能未来与他的家族事业息息相关的贤者外，更大可能性是想让他认识到战争真正“残酷”的一面，减弱他那些不必要的慈悲心。
阿尔尼不确定自己的观点是否松动了，但看着那些尸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士兵们确实存在某种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
“阿尔尼团长，为什么拒绝我使用你们团阵亡士兵的请求？我们现在急需大量生物质，把他们埋入土中或者焚烧，是不必要的浪费。”
听到对方忽然提出的问题，阿尔尼思忖片刻后，回答道：
“因为他们是我的士兵。”
“士兵只是消耗品，他们与机仆在定位和功能上有着99.1%的重合性。”
阿尔尼抿了抿嘴，他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他也发现自己的观点没有动摇。
“这是承诺，也是义务，我有权力让他们赴死，那也有责任让他们.体面的离开。”
贤者看着他，没说什么，转身继续他的工作。
阿尔尼也如愿以偿的借到了他需要的白蚁掘进机，随后他找到欧兰尼奥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对方没说什么，只是要了很多武器装备，阿尔尼也不吝啬，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第2085章 直入地下
在队伍准备的这段时间，阿尔尼迎接了维尔纳家族的人，虽然他不喜欢这些虚伪又古板的传教士，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真的想要角逐巴达布总督的职务，那么就必须倚仗国教势力的支持。
然而直到见面他才知道维尔纳家族来还有其他目标，就是为他带来一队十字军，并且告诉阿尔尼这是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这让阿尔尼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因为这就代表他进入了高层的视线中，未来的前途可谓一片坦荡。
在这高兴的情绪下，阿尔尼不免与客人们多喝了几杯，之后有些微醺的他被自己的未婚妻带回了卧室。
“我给你倒杯水吧”
丹妮卡依旧穿着深褐色的修女长袍，不过阿尔尼发现几年没见她的身形相比过去丰腴了不少，容貌也更漂亮了，在对方把他放到床上转身去倒水时，他忽然抓住对方的手轻轻往回一拽。
娇软柔嫩的躯体带着淡淡的熏香味拥入怀中的一瞬间，阿尔尼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他低头凝视着那张微微泛红的俏脸，伸手解开对方的发辫，让金色的长发铺散开来。
“阿尔尼，你”
“我的丹妮卡，你今天真漂亮。”
阿尔尼的话让丹妮卡微微垂下头，脸颊也更红了。
“谢谢.”
那蚊呐一般的声音像是小猫伸出爪子挠拨他的心弦，阿尔尼的手慢慢滑入对方的修女服中，并轻咬着对方的耳朵，低声笑道：
“你之前一直看着我，是我晒黑变丑了吗？”
“没才没有.你更成熟英俊了.像一个真正的英雄我看到了很多关于你的伟大事迹你就像传说中的圣徒那样.创造着奇迹”
阿尔尼的手变得越来越大胆，丹妮卡的脸红润明艳的似乎能掐出水，她的声音和她的肩膀都在一起颤抖。
“那你该怎么奖励我这位英雄呢？”
阿尔尼一边说着，嘴唇一路向下，先是吻过对方白皙的颈部，然后紧贴对方的双唇，同时身体一翻，将未婚妻压在身下，并迅速脱下衣衫解开腰带。
但没一会，丹妮卡就很倔强的轻轻推开了他。
“阿尔尼，必须.结婚的时候。”
阿尔尼此时正在兴头上，哪能就这么罢休，这段时间的禁欲就像压抑的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了。
不过在他低头时，对方的手却按在了他的嘴上。
“亲爱的，求求你我宣誓过，必须要保持婚姻之前的纯洁.”
听到对方哀求的声音，喘着粗气的阿尔尼将手滑到对方胸前，轻轻揉着，低声道：
“可是现在我很需要你”
说着，丹妮卡轻轻将阿尔尼推倒，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中，缓缓后退并低下头……
“海斯，听说你学了口琴，哈吉阵亡了，你就给我们吹一曲吧。”
白蚁掘进机那昏暗的机舱内部，所有人都被约束带固定在位子上，此时距离机器启动还有一段时间，机械神甫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听到营长的话，海斯愣了一下，随后拿出了揣在兜里的口琴。
“我我吹的不好.”
欧兰尼奥斯笑了笑。
“没事，大家伙不会嫌弃的。”
海斯点点头，随后把口琴放在嘴边，接着吱吱呀呀有些间断的声音回荡在机舱里，这首曲子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经典曲目，哈吉曾经对海斯说，中巢只要上过学的孩子都知道这首曲子，但海斯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感觉，不过大概从哈吉那知道是可以了解很多未知事物的非常昂贵的享受。
大部分听着这曲子要么皱着眉，要么小声抱怨着，正如海斯所说，他还不是很熟练。
唯独欧兰尼奥斯，听着这曲子，居然跟着轻轻摇晃起脑袋，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离海斯最近的匹克忽然问道：
“海斯哥，这叫啥啊，怪好听的咧。”
欧兰尼奥斯代替海斯回答了这个问题。
“它叫小小少年。”
“小小少年？”
这位神秘的营长笑了笑，随后跟着海斯的节奏轻轻唱了起来——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眼望四周阳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但愿永远这样好。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
小小少年在长高。
随着年岁由小变大，
他的烦恼增加了~
欧兰尼奥斯用的是一种韵律非常舒缓悠扬的语调，甚至包括他使用的语言都是对在场之人都极为陌生的高哥特语，但这并不影响这首歌深深吸引了所有人，而这机舱里坐着的士兵，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出头。
忽然，舱内猛地一颤，随后所有人的座位都旋转了一圈，这代表着掘进机竖立了起来。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无忧无虑乐陶陶。
但有一天，风波突起，
忧虑烦恼都到了。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
小小少年在长高。
随着年岁由小变大，
他的烦恼增加了。
歌声中，他们开始颤抖，白蚁掘进机巨大的钻头开始破开坚硬的岩石，带着他们一路向着地下深处而去。
同一时间，地面上的阿尔尼下达了行动指令，士兵们开始沿着通道一一进入战斗位置，不过他们的数量并不足以填满所有战线。
但是在维尔纳家族的鼓动下，大量手持各类简单武器，身披经文和灰色裹布的狂信徒集结在矿道入口。
站在高处，在十字军战士们的盾牌守护下，阿尔尼时刻关注着地下的占据，并尝试着不去在意国教巡礼车上面挂着的笼子里面发出难闻的烧焦人骨的气味。
来自维尔纳家族的忏悔者们身着满是经文的长袍，手持着火炬，站在嵌着大量颅骨的巡礼车福音讲坛上，声嘶力竭的宣讲着救赎与死亡的教义。
忏悔者是一帮四处流动的狂热者牧师，他们通过自己的福音讲坛引导着前来求道的帝国公民，煽动性言语加上集体无意识的特性，听众们会上前悔过自己的异端行径，或揭示可怕的肉体变异，或出卖那些离经叛道的灵能者和不信者。
虽然都属于国教的教导神殿，但每一个忏悔者的影响力各不相同，从单一巢都到整个星区，但和枢机主教不同，他们从不管辖某个固定区域，而是自主流动将福音带至银河系各个角落，有些人会在传道途中依附于某个暴力组织或其它帝国机构，而星界军的将领们也会将一些高阶忏悔者收入自己幕僚中作为自己最信任的知己，在精神上提供引导巩固自己对帝皇的信心。
作为教士家族的维尔纳家族便是盛产忏悔者，这也是他们维持影响力的一个重要行为。
第2086章 鼠战（上）
“.我们现在正处于神皇亲自执行的审判之下！祂的目光在审视着我们，祂全能的手握住收割我们生命的镰刀。因为我们的罪恶，因为我们的软弱，我们都将受到审判！只有真正正直的人才能活下来继续服务神皇！去接受死亡！去拥抱死亡！只有死亡才能分辨信者！”
虽然必须依靠这些国教人士的力量，但是在忏悔者们滔滔不绝的演讲的时候，阿尔尼只能感受到无比的厌烦。
“罪人！全部有罪，不论是下面的叛徒，还是你们！统统有罪！只有神皇能免除我们的罪恶，而神皇永不宽恕！”
随后，忏悔者们脱下长袍，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从进入教导神殿开始，他们会被要求每日不断相互鞭笞清除自己的弱点和罪孽，以提醒自己必须向他人传递痛苦，确保他们在帝皇眼中的纯洁与无罪。
在信徒们狂热的呼喊声中，他们手持满是倒刺的鞭子，甚至是流星锤，行走在人群之中，用力抽打每一个人，打得他们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有罪！有罪！”
“以死证明自身的清白！”
“死亡！接受死亡！畏惧就是堕落！”
就在国教的传教士们还在鞭挞他们的信徒时，白蚁掘进机已经穿透层层岩层，直抵矿区深处那一直让帝国士兵们头疼的地下小城。
很显然，这么大动静那些缩在地下的反抗者不会毫无觉察，他们第一时间调集力量回到老巢，试图将这些入侵者赶走或者消灭。
“冲！冲！冲！”
欧兰尼奥斯大喊道，在他身旁的哈谢特打开了白蚁掘进机的侧门，解开约束带的士兵们狼狈地跑向出口，同时外面的爆炸声和枪声已经清晰可闻，还有子弹敲击在机器外壳上的叮咚声。
作为回应，白蚁掘进机上的两门激光炮也升起并朝敌人射击，掩护士兵离开载具。
“寻找掩体！”
从舱门跳出来，头盔上带着夜视目镜的海斯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小型的地下城市，它们有几个大型的金属设施为主体，周围附着许多小型窝棚。
各个连队和班组分散开来，奔向自己的位置。
“扫描报告敌方阵线出现活动，敌人正在行动。”
很显然，突然出现的巨型机械让地下的反抗者们十分惊惧不安，他们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消除这个威胁。
带着机枪班在一个岩石组成的掩体附近就位，海斯一边让哈布里架设机枪，一边向远处看去，他已经可以看到他们了。
很显然这些反抗者也并不都傻，他们没有送死的冲上来，过去残留的很多机仆都被他们改造成了武器，不过因为没有真正的技术人员，他们只能做一些非常粗劣的改造，比如在机仆身上捆绑焊接一些金属板，让它们当做移动的掩体和肉盾，或者在机仆身上捆绑大量炸药，让它们成为行走的自杀性武器。
海斯看到的就是一群铁板机仆，正朝着他们尖叫着冲过来。
“大家稳住！先别开火！”
虽然欧兰尼奥斯的声音在频道里不断响起，但海斯已经开始通过瞄准器斜视着迎面而来的疯机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赶紧完成了他的战前仪式，在脑海中默默地背诵了激光枪的祷文，然后快速地向帝皇祈求了精准的瞄准。
在他旁边，班组其他人也准备好了激光枪和手榴弹，哈布里又检查了一遍伐木枪。
然后，从后方传来榴弹的发射声，海斯知道战斗即将开始。
“听我指令……开火！”
激光束，小型榴弹，破甲火箭，重机枪二营的士兵使用他们拥有的一切向敌方开火，在欧兰尼奥斯的要求下，他们的轻武器基本达到了一线星界军的水准。
许多铁板机仆在一瞬间被抹去，或者打得稀巴烂，但它们还有部分，敌人派出了数以百计的肉盾，这或许是他们最后剩下的机仆。
“机枪，改用密集射击模式。”
敌人冲的更近了，但数量也减少了很多。
然后海斯看到了铁板机仆后面那些身上绑着爆炸物的自杀机仆。
作为回应，一些士兵抬起了喷火器的喷嘴，站直身体，将枪管指向前方，并向最近的敌军释放出不断扩大的黄黑色锥形火力。
尖叫着，那些机仆消失在燃烧的痛苦迷雾中，并引发了一连串爆炸。
很快，海斯能看到的只是他正前方升起的火幕，而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燃烧血肉的难闻气味。
这好像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
轰——————
突然，海斯听到侧面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石块从他的头顶飞过。
有那么一刻，感受到爆炸的冲击波边缘，他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摔倒，背包的重量意外地在他身后起到了配重作用拯救了他。
“敌人爆破了侧面的岩体！海斯，转移方向！”
听到哈谢特的话，海斯连忙让哈布里收起机枪，并让温特把弹药箱拿起来，当所有人都迈开步伐一路小跑离开原位时，海斯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痛苦的打击，震耳欲聋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地。
摔在腐臭的泥土中，海斯隔着头盔感到一股温暖的湿气在他的头皮上蔓延开来。
他将手伸到头上，当他再次将它拿开时，他看到红色的血染上了他的手指，随后他才注意到他的头盔落在前面——被不知道什么飞行物击出一个巨大的凹痕并从他的头上被击落了下来。
不协调的是，当他颤抖着站起来时，他突然想知道如果刚才他系好了头盔带而不是松开了它，会发生什么。
紧接着，一个粗暴的声音将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猛地打消了。
海斯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染血的星界军护具的人向他冲来，对方一只手拿着一把手枪，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宽刃的砍刀，一排三个被切断的人头像怪诞的观众一样悬挂在他的腰带上。
他立刻举枪射击，光束击中敌人的胸部，但那人毫不畏惧，没有任何一步的减速。
海斯再次朝它开枪，一连串快速的冲击波击中了这个人的脖子、肩膀、胸部，然后是脸。
他发出了最后一声愤怒的吼叫，倒地而死。
直到这个距离海斯才注意到那个人身上套了两层叠加的护具，难怪击中正面没有效果，而这个人身上的护甲大概率也是从战死的士兵身上扒的。
稍后，海斯对他的胜利感到的任何短暂的欣喜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看到更多的敌人出现在烟雾弥漫的黑暗中。
“继续走！”
当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他们从侧面绕上来了，我们要转移到新阵地！”
依旧是哈谢特第一个来找海斯，他一边用单手向接近的敌人发射激光，一边将海斯拖向掩体的方向。
第2087章 鼠战（下）
几乎同一时刻，地面上的阿尔尼收到了突击部队与敌人接触的信号，于是他下令所有部队开始快速推进，为了这次作战他甚至将自己的亲兵也投入地下，同时国教的救赎者们也将信徒们的狂热推到了最高处。
“在这个光荣的时刻，冲锋！直到最终审判的来临，冲锋！”
“为了神皇！荣耀的去死！！”
狂信徒们奔跑起来，像是被鞭子驱赶的羊群，阿尔尼看到那些救赎者们的眼中只有疯狂和仇恨，仿佛他们在抽打的真就只是一群牲畜。
这样的人，这样的信仰，让他不寒而栗，但毫无疑问他们有着充足的数量，可以填平叛徒们制造的所有陷阱和阻碍，并用绝对的数量淹没他们。
之后呢？
他们或许会成为地下的“新居民”，用每日不间断的劳作为教会或者别的什么人赚取可观的利润。
阿尔尼不喜欢这种胜利，但他没得选，他只想赶快从这个泥潭中抽身，前往更荣耀的战场。
“跑！跑！”
海斯从未试过和死亡赛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敌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他想象，而且他们的武器也不是特别的落后，这段时间的地下作战让他们缴获了很多星界军的装备，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很坚决，以及充满仇恨。
意识到在原地坚持不了多久，欧兰尼奥斯让白蚁掘进机进行最后一轮火力支援后便离开地下，接着他下令整个营向敌人的据点直接冲过去！
因为他判断出，敌人是用机仆在正面吸引他们注意力，然后从两侧用爆破岩层的方式对他们发起突袭，换而言之敌人正面的兵力肯定比较薄弱，而且只有占据一个坚固据点，他们才能够持续抵抗拥有优势数量的敌人，按照计划，援军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抵达。
但欧兰尼奥斯不敢做这么乐观估计，他知道阿尔尼肯定不会亲自带队来到地下，虽然能够远程遥控，但指挥肯定还是会比较混乱，两个小时内那些部队能够突破复杂的矿道网络合围据点里的敌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事实上，他做好了要坚守原地五个小时的打算，所以战前才让士兵们尽可能带足饮用水以及一定数量的口粮棒。
海斯紧握着激光枪，在黑暗的地下奋力奔跑着，因为头盔被打坏了，他的夜视仪也跟着坏了，虽然捡了一个阵亡战友的，但那个人的夜视仪也怀里，所以他只能看着围绕的光线跟着前方的身影跑。
期间不断子弹从他的耳边飞过，然后是一下爆炸，掀起泥土和碎石，海斯并不是跑直线，他在奔跑时也努力左右躲闪，他忽然理解了哈谢特大叔那句话，战场上你无论多么强壮都没意义，哪怕是星际战士都无济于事，只有运气能决定谁能活谁能死。
“啊！”
连队里一名士兵喊了一声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中了一枪，热血全都溅在了海斯裤子上，奔跑中的海斯立刻用激光枪往打黑枪的敌人可能的位置扫了一梭子。
依稀看到一个人影从石头后面滑倒。
正如欧兰尼奥斯预料的那样，在正面部署的防御力量很薄弱，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些帝国军队对主动冲击证明，被突然的进攻震撼的叛徒很快就被激光枪齐射和刺刀给打死了，海斯跳过一堆尸体，只是努力想跟上队伍。
很快整个营就穿过了敌人薄弱的阻击线，一下冲到了那个满是窝棚的据点里。
越过那些金属护栏时，海斯看到许多衣衫破烂的人脸朝下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真死了，但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用刺刀捅一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敌人复活。
“布置阻击线！”
这时，哈谢特下达了新的指令
“压制火力往那边！”
海斯周围的人举起激光枪，一大股光束冲过黑暗，而他则找到气喘吁吁的哈布里，按照哈谢特的指示跑到一间叠加在一个金属货柜上的窝棚，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杂物，肮脏的被褥和难闻的气味，大概之前曾经有人住，不过现在肯定没有了。
哈布里和温特手忙脚乱的在窗户的位置架设伐木枪，此时敌人的火力也更多了。
海斯从匹克手中拿过榴弹发射器，朝着一个方向发射出去，随后在火光中看到三具尸体被爆炸掀到空中。
敌人发现帝国军队进入他们的家园后，似乎也变得更加愤怒，但他们也知道帝国军队火力凶悍，因此没有直接冲击，而是和过去一样，试图从其他方向包抄。
因此在判断敌人已经分散后，欧兰尼奥斯做出了新的决定，占领地热发电站。
据点里有几处大型设施，但大部分都有着坚固的大门和严密的安保，显然红海盗在移交时也将权限交给了这里的抵抗者，不过唯独地热发电站是例外，那本身就是安格斯托姆建造的，他们有着“后门秘钥”，可以直接打开设施大门，而该处设施又是整个地下世界的生命线，一旦电力被切断，空气循环系统，供暖系统，以及其他维生子系统都会瘫痪。
那么不需要一发子弹，地下的大部分人都得死，这也就能够迫使抵抗者必须不顾一切收回该设施，从而达到将他们都吸引集中起来的目的。
命令下达，部队立刻开始转移，作为机枪班，海斯他们则要保证大部队在转移时压制住敌人，因此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撤退的。
“快快快！”
海斯一边催促哈布里等人转移，一边向敌人移动的方向投掷手榴弹，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使用激光枪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抵抗者肯定是没有夜视设备的，这个据点里照明并不多，反而是手榴弹能够有效的阻止敌人追击。
很快他们所处的班就开始向地热发电站移动，此时欧兰尼奥斯已经用秘钥打开了发电站大门，但里面还有敌人守卫，远远就能听到激烈的枪声。
奔跑在曲曲折折的街道上，海斯还得时不时转身看有没有敌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就在这时，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地面因为爆炸的震动忽然出现了一个坑。
“呀！”
下一秒，他一脚踩空，惊叫一声掉进黑暗之中——
第2088章 暗窨
“咳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斯从昏迷中醒来，他用力地咳嗽着，铁锈味填满他的鼻子和嘴巴。
他睁开眼，却只有一片黑暗，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失明了，瞎掉了。
仰躺在地上，海斯缓慢回忆起刚刚的事，他似乎踩空了，掉了下去，撞到了什么，可能是他没戴头盔的脑袋，但现在他凝视着上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
眼中只有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亡，这个一直如影随形的帝皇镰刀，海斯知道大概总有一天会从自己的脖子上划过，大家都叫他幸运海斯，然而哈谢特也经常说，运气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会来的如此绝望。
孤身一人，惊恐万分，仰面躺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身体被冰冷逐渐包裹。
从自己掉下来到现在有多久了？
海斯这样想着。
一个小时？
还是几个小时？
大家是不是在寻找他，还是依旧在战斗，无暇顾及。
海斯无法找到他问题的答案，于是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希望能看到一些救援的迹象，但什么也没有黑暗中没有动静，没有希望的理由。
他的世界一片静止且寂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去给予他的希望，甚至可以帮助他找到自己的方向。
似乎他就这样被孤独的丢弃，被遗弃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帮助或救赎的希望。
有那么一刻，在他看来，他就好像成为整个银河系中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然后，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了恐惧的理由，于是他很快就把它从脑海中抹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疼痛，没有痛苦，四肢也还能活动，只是非常沉重，可能长时间的战斗和奔跑让他太累了。
其实现在他也还是很累，令人厌倦的疲劳感使他的思想变得迟钝而沉闷，并且时刻伴随着恐惧、孤独、孤立。
最糟糕的还是一片寂静。
他甚至怀念起了那些嘈杂战斗声激光枪的尖锐呜呜声，榴弹发射的爆裂声，爆炸的轰鸣声，伤者和垂死者的尖叫和哭泣。
可是现在这些声音都渐渐远去，过去他绝不会想到一个人可以从这样的声音中得到安慰。
战斗的喧嚣令人害怕，但寂静更让人毛骨悚然，叠加上他的孤身一人，让他独自带着所有的恐惧。
在这里，在黑暗中，恐惧成了他永远的伴侣，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的心。
忽然，男孩产生了强烈欲望想哭喊出来，想要呼救、想要求饶、想要尖叫、想要咆哮、想要祈祷——想做任何可以打破可怕寂静的事情。
但他克制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声音——
很轻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并且缓慢的朝自己逼近。
海斯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因为如果对方是战友，那绝不会一声不吭的这样靠近，在这个地方，没有第三种可能，也就意味着，这只能是
敌人！
海斯屏住呼吸，他猜测对方大概也看不清，应该是用之前自己喘息的声音分辨位置。
果然，在他屏息后，对方脚步声停下了。
海斯随即解开身后的背包，缓缓翻身到另一侧，他的激光枪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现在他的武器只有腰带上的刺刀。
但还没等他摸到刺刀并解开锁鞘，他翻动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对方。
那人立刻呼啸着扑上来，海斯恍惚间看到对方手里握着什么，可能是一把刀。
他立刻翻滚，避开了那一击，然后一脚把袭击者踢到一边，迅速蹲起来。
对方反应也很快，马上又冲过来，海斯他躲过了第二次猛击，挥出一拳，但没能击中，就在这时，对方踢出的脚击中了他没有保护的侧肋。
海斯呻吟了一声，但没有停住而是也跟着向前，猛力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胸口，软踏踏的。
“唔——”
轻微的痛呼响起，这次对方的武器击中了他的肩膀，但是让海斯意外的是并不是利刃，似乎是一根铁棍。
这一击力气不小，好在他身上有护甲。
海斯想起自己还有一根照明棒，立刻掏出来折一下扔在地上，终于通过那幽绿色的光他勉强看清了对方，那是一个可能比他还矮小点的身形，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手上还握着一根生锈的铁杆。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
海斯吐了口吐沫，冲上去躲开对方一下砸向自己脑袋的一击后，拳头落在对方的腹部，那个瘦小的身形蜷缩起来，空气从肺里挤了出来，发出带哭腔的啜泣声。
但海斯此时只想让自己安全，他拉扯住对方的头发，在对方痛苦的呻吟中抓住对方持有武器的手腕，卡在对方脖子前面，然后用力一推把对方摁在墙上。
那人发出一声惊叫，盲目地挥出手，指甲抓了一下海斯的侧脸，恼怒的海斯松开抓着头发的手直接也回了对方一巴掌。
敌人在他加重手臂力度的时候挣扎扭动，眼睛紧紧盯着海斯的，乞求和愤怒交替出现。
海斯用力压着对方的喉咙，此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没有后悔或者罪恶感。
似乎人性从他身上消失了。
几秒后，他夺下对方手上的铁杆，扔到一旁，随后松开对方。
他清醒了，或者说他发现了，这是一个女的。
突然获得自由，那个女人弯腰喘息着，随后不解又憎恨地看着海斯。
海斯找到了他掉落的枪，其实就在他身边十几米外，他拿起武器，看到那人居然又跑去拿铁杆，于是走过去一脚将铁杆踢飞。
“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可是杀了很多敌人的！”
海斯用枪抵着对方脑袋，保持着弯腰姿势的那人转过头，含泪的眼中带着愤怒和恐惧，随后慢慢直起腰。
但她确实不敢动了，海斯仔细看了一下，对方年龄应该不大，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但还算干净，打斗时衣领被撕开了一部分，露出些许干净的肌肤和令人遐想的轮廓。
海斯虽然经常听战友们说些荤段子和黄色笑话，但他记忆中唯一有深刻印象的女性只有小安，可对方一直以来都是女汉子的形象，在他脑中和男性也差不多。
这好像是他这么长时间，除了那些医疗修女外，第一个近距离看到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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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9章 救赎之地
发现海斯似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女性仿佛意识到什么，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往后退，并且在海斯继续接近时发出尖叫：
“滚开！屠夫！离我远点！”
他们所处的似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门，女孩一路退到墙角然后蜷腿缩成一团。
把照明棒插海斯停下脚步，挠了挠头。
“你会说话啊，那就好...你是这个地方的人？”
但对方并不回话，只是低着头，海斯随即又上前几步。
“我是帝国士兵，叫海斯，为神皇来重新回收这个世界，你们已经背叛了帝国，放弃抵抗可以获得短暂的生命。”
这是战场劝降的套话，不过也是海斯第一次说。
结果对方直接啐了一口。
“呸！你们才不是为了神皇！神皇没有你们这些该死的屠夫！刽子手！”
“嘿！骂谁呢！是你先动手袭击我的！”
“你们来摧毁我们的家园，把我们抓去当奴隶！还要我们怎么样！跪在地上受死吗！”
“我们是来解放这里的。”
“解放？所以呢？为什么不解放我们？”
“呃——”
这些问题明显超出了海斯的认知，他一直都认为是这些人拒绝回归帝国，于是才必须要消灭，当然他也没有接触过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大部分都靠其他人和政委以及牧师的宣传。
海斯摸了下脸上的抓痕，迟疑片刻后，说道：
“我不太理解，你们别抵抗不就自由了吗？”
“不抵抗？不抵抗我们就会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挖矿，或者干脆就变成机仆，是你，你会怎么选！？”
海斯微微皱起眉头，忽然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来自那个女孩，并马上意识到是肚子因为饥饿而发出的。
他走过去，在对方努力把自己缩紧时，一屁股坐在对方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口粮棒，折成两半，将一半递给对方。
这次出发前，他们的团长对这支敢死队也算仁至义尽，每个人都领了三根口粮棒，这在往日往往一两个月才有一根。
“呢。”
女孩依旧抱着膝盖，不过微微偏了一下头，但没有拿。
“不要？”
几秒后，海斯抖了抖手上的东西。
“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没等他收回手，女孩就以闪电般速度从他手里把东西夺走，然后就是急促的咀嚼声。
海斯随后也一口一口的吃起甜的几乎发腻的口粮棒，这也是为什么士兵喜欢这东西的原因，不仅能够快速补充能量，也是他们少数能够接触到的甜食。
他刚吃了一半，就听到身边响起细微的声音。
“你...是想要睡我吗...”
海斯直接呆住了，他这个年纪自然不可能不懂这些，但也就是幻想着医疗修女姐姐们那天使般的面容偷偷发电。
真刀真枪，那也就是听那些家伙吹嘘自己的妓院经历，简而言之，他目前还是个处男。
“不...不是...我...你怎么突然...”
“妈妈一直都是...跟男人睡觉...才能换食物...你给我吃的，不是要和我睡觉吗？”
海斯表情呆滞的勐地摇摇头。
“啊不，我...我只是看到你饿了。”
“那我还是饿...”
“呃。”
海斯看了下手里还剩那点口粮棒，犹豫着递过去。
“但这个我吃——”
他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把抓过去了，海斯无奈的抿了抿嘴角，只能解下拴在腰上的便携水壶，这东西也亏得质量好，没有摔坏，难怪哈谢特总是说他们身上最硬的地方是水壶。
扭开盖子喝了两口，海斯感觉好了很多，其实主要是多了一个人，哪怕是字面意义上的敌人。
随后他将照明棒高高抛起，发现头顶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应该就是自己掉下来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两三米。
“这里是红海盗还控制矿区时，矿工们偷偷挖的逃匿通道，上方通道为了防止摔伤修成了S形以缓冲，所以你才没摔死，这里是一个中转站，矿工们会秘密把手头一些没有登记的物资送到这里，再送到下面的救赎之地。”
听到那略显嘶哑干涩的声音，海斯转过头，看到那人已经转过了脸，并将深棕色的头发掀到肩膀后，露出曲线柔和脸，薄薄的小嘴唇，精致的俏鼻，以及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
该说不说，似乎还挺漂亮...
海斯晃了晃脑袋，他听说过一些部队发生凌辱女性的桉件，虽然所有参与者都逃不了一发子弹，但也有人说那些都是被抓住的少数倒霉蛋...
他于是把水壶递过去。
“吃了那东西粘嗓子，喝点水吧。”
女孩犹豫一会，还是接过了水壶，随后是咕冬咕冬的水声，海斯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对方修长的脖子，和脖子下面那大片肌肤。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总是会下意识去看对方，身体还有些发热。
这地方没有第三个人，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海斯用力甩了甩脑袋，又轻轻扇了产生禽兽之念的自己一巴掌，他并没有意识到，几年的战争已经让一个男孩变成了青年。
这时对方忽然把水壶送了回来，还补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有口臭。”
“哈谢特大叔可是经常督促我刷牙的！”
看着海斯反驳的样子，那女孩忽然笑了一下，这让海斯愣住了。
“你笑什么？”
“我笑如果帝国军队都是你这样的小屁孩该多好，我们也不用像地鼠这样躲着。”
“呃...”
“你的头发只有十三根吗？真是有趣，妈妈总说十三是幸运的数字。”
说着，她还伸出手，在海斯头顶摸了摸。
虽然那是一双刚刚试图杀死自己的手，但海斯意外的感觉很舒服，并且因为对方转过身，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的看向对方胸口，从未接受过教育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举动是怎么产生的。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海斯。”
“海斯...我叫佳林娜。”
直到此时，海斯终于了解到这个叫佳林娜的女孩其实就比他小一岁，刚刚19，她的母亲曾经是某个巢都普通学校的教师，但是在一次红海盗的掠夺中被抓走，只会被送到这个矿产世界做苦力，不过还没干活就被一个监工看中抢去做了妻子，说是妻子，其实也只是性奴隶，但是在生下佳林娜不久后，她那个父亲就在一次意外中死亡。
失去了庇护，佳林娜母女的生活迅速陷入困顿，要知道这里是红海盗控制的矿场，不可能养闲人，但好在佳林娜的母亲发现了矿工们挖掘的救赎之地，那是一个矿工们积蓄物资，并隐藏人员，等待时机发动暴乱反抗的秘密所在，因此佳林娜的母亲加入了这些依旧时刻信奉帝皇的隐秘团体，获得了基本的保护。
但保护是一方面，但生存又是另一方面，为了能够获得食物，佳林娜的母亲不得不成为一个暗娼，用出卖身体的方式获得口粮，同时还得为组织刺探情报。
第2090章 露水姻缘
因为母亲的缘故，佳林娜的童年则大多数时候在救赎之地中度过，也目睹了很多事情，即便是为了生存而聚集起来的人们，内部也并非其乐融融的，强壮的人永远占有主导地位，弱者只能听候指示。
结果让他们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没有等到他们开始策动暴乱，红海盗的高层管理者就主动撤走了，可他们临走之前也留下了可怕的消息。
不久之后帝国会接手这里的一切，他们会原封不动的继续维持这里的生产方式，甚至会控制得更严格。
而且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与异端有染，大概率会被做成机仆，用更简单的方式工作，这个是被困在地下那么久的人们绝对无法接受的，他们也有人试图与帝国沟通，但结果让人绝望，红海盗们说的都是真的，帝国不会挽救他们。
银河之中，似乎只有帝皇才会给予他们救赎了。
但在帝皇救赎到来前，他们决定抵抗，这才有了惨烈的地下战争。
听完之后，海斯非常的吃惊，他从没想过他们拼命对抗，追击，杀戮的敌人竟然是这个样子，其实他也考虑到对方是不是在骗自己，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小兵又有什么可骗的呢？
在战斗开始后大部分平民都躲到了救赎之地，所以海斯他们才看不到几个人，而佳林娜偷偷跑上来是因为实在没有食物了，她的母亲身体非常虚弱，因此想到地面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吃的，没想到碰见了海斯。
因为生长在地下，她的视觉比较强，即便在黑暗中也大概能看到一个轮廓，她以为海斯是一个受伤的帝国士兵，就打算乘机杀掉并看看有没有吃的。
当然，她本人也很讨厌帝国军队，因为在红海盗撤走时，她母亲还非常高兴的对她说，她马上就可以回到阳光下生活了，她将会拥有一个真正的未来，但这一切都被打碎了。
“那个.佳林娜，你也为食品而那个.”
刚开口，海斯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会问那么白痴又糟糕的问题，但对方只是歪了歪脑袋。
“我视力好，手脚很灵活，很会偷，倒是没必要。”
“哦哦.抱歉，我一直以为你们是铁了心的要跟随异端。”
“我们看起来像是白痴吗？他们都跑了我们还铁了心的跟奴役自己的人？”
海斯苦着脸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吹首曲子给你听，算道歉？”
佳林娜看着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唱歌？”
“那我想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嗯，那我听听。”
海斯拿出口琴，轻轻吹奏起来，有些生涩的调子随即在并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一边听着，佳林娜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似乎还颇为享受。
几分钟后，海斯放下口琴。
“抱歉，我还不太熟练可能不好听。”
佳林娜轻轻摇摇头。
“没有啊，你是加上母亲，第二个带给我音乐的人，我很喜欢，谢谢，它叫什么？”
“它叫小小少年。”
忽然，海斯想到什么，小心说道：
“既然实际情况是这样，那不要打不就行了吗你可不可以告诉那些人，就只要投降，肯定不会有事，我们团长人挺好的，他也挺喜欢我的，我想办法和他说一说.”
但佳林娜并不懂那么多内情，海斯这么一说，她眼睛反而亮了起来。
“真的吗？你你真的能说上话吗？”
“应该.团长每次有朋友来都要叫我去，还笑呵呵的把我介绍给其他人。”
佳林娜迟疑一会，说道：
“那我只能试试，如果其他人说不动你.你能保护我和妈妈的安全吗？”
“呃，唔”
看到对方脸上出现的失望，海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可以吧”
佳林娜顿时笑了起来，接着她小心翼翼的挪了一下身体，肩膀贴到了海斯身上，然后低声说道：
“那我一会去找母亲，晚些时候就在这里碰面.”
她说着说着，海斯意识到对方的脸离自己很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这让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不该有的画面，让他脖子好像梗住了一般，不敢转过去。
“谢谢你，海斯。”
“那，那我怎么上.”
“你的战友应该会来找你的，走之前，我我想再要一个刚刚你给我吃的，母亲饿了很久，她之前身体就很不好，如果不吃一些东西，我怕走不到这里。”
让海斯更意外的是，对方的手居然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并找到了护甲后面的锁扣，将其解开。
“那那个不是在这里，我拿给你哎哎，你动我的腰带干嘛.”
将海斯的护甲放到一旁，佳林娜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是理所应当的，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不不不用，我给”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唇贴上了他的嘴，海斯的脑袋好像轰一声的炸开了。
之后发生的事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乱，恍惚，冲动且亢奋的状态，好像两个人变成了两头动物，完全被本能所支配。
这也是海斯第一次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他，不再是一个男孩了。
直到佳林娜离开，海斯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但他的脑子却清醒了很多，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大话。
这些人是反抗者，是叛徒，他们杀死了很多这些人，这些人也杀死了不少士兵，最初的缘由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了，双方的仇恨才是现实，这绝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消弭的，想必他们也很难再信任帝国。
而他对佳林娜的承诺，恐怕也很难，如果政委或者牧师们发现了他这件事，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好，而他的团长——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团长了，不确定对方还把不把他当一回事。
心绪不宁的海斯快速穿上护具，忽然有些害怕，想要和哈谢特大叔商量一下怎么办，或者干脆一去不回头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手心一个东西，那是佳林娜临走前塞给他的，是她自己用血钻雕刻的小天使——把这个东西交给海斯时，她还将海斯称呼为丈夫。
丈夫
海斯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拥有一个妻子？
或许她只是为了逃生才这样的？
或许这只是一个谎言，毕竟两人才认识多久？
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他抛下对方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不不，他不能这么做。
天人交战的海斯摇了摇头。
他答应了对方，佳林娜突然对一个敌人甚至陌生人这样，肯定也是十分绝望，自己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
但不管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离开，可这个地方唯一的通道是一个小型通风管道，还得爬行才能通过，并且下面就是救赎之地，那些人看到自己肯定喊打喊杀，他唯一出路就是原路返回，但这似乎有点难度——
“有人吗？”
忽然，上方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海斯一听，是温特的声音。
于是立刻大喊道：
“我在！！我在！！！！！！！！”
片刻后，上面声音传来。
“海斯大哥！是你吗！”
第2091章 唯爱永恒
“是！是我！！！！！！！”
“太好了。”
很快，上面的出口闪出亮光，接着是温特的脸，对方扔下来一根绳子，海斯抓住绳子，费力爬上去，但因为刚才的“激情”，他还有些手软，使得他不得不扔掉武器，才爬上去。
之后他和温特就沿着s形的管道爬回了地面，一露头就挨了一巴掌，转头一看是蹲着的哈谢特。
“你个小东西，怎么掉里面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看着哈谢特那满是皱纹的脸，海斯笑着摸了摸脑袋。
“嘿嘿，运气还好哦，打完了吗？”
“都几个小时了，打完了！你这仗可舒服了，直接全程躺过去。”
匹克也在一旁说道：
“海斯哥，运气，运气就是，好。”
海斯注意到匹克的额头包着纱布，其他人也大多带伤，显然这一仗很惨，顿时愧疚起来。
“抱歉，我.”
“说这没用干嘛，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就在这时，海斯听到了一些喧嚣声以及高亢激动的声音。
“凶手们，小偷们，叛徒们，渎神者们，勒索犯们，走私者们，惯犯们！接受审判吧！”
“嗯？”
海斯愣了一下，看向哈谢特。
“这啥动静？”
“咱们团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大堆狂信徒疯子当炮灰，他们一路踏过陷阱冲下来，直接像疯子一样把看到的人都撕碎了，这地方能保住还是靠我们，不然他们早把这地方点了。”
哈谢特这么一说，海斯才发现周围亮得吓人，原来是许多建筑被点燃，同时在高处还用铁杆插着许多染血的头颅，甚至是肢体，整个据点仿佛一个巨大的焚尸炉，让海斯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救赎者们那尖酸的话语依旧在这个地下小城里回荡。
“欢庆吧！吾辈即为尔等之解放，不信者与叛徒正在死去！流血！他们将被打入地狱！”
“烧死他们！砍杀他们！锤戮他们！叛徒必须死！无信者必须死！死！死！”
“异端之血将染红吾等之勋！为了神皇！”
这时温特忽然随口说道：
“听说他们还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下据点，那些叛徒真是能藏的，不过他们给那些狂信徒发现，恐怕惨了。”
海斯脸色猛地一滞，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发疯似的朝声音发出的位置跑去。
很快，转过一个街角，他来到了一个被众多燃烧的窝棚包围的广场，许多赤裸着上身，满是鞭痕，头戴铁箍，背着厚重的经文或者烛台的狂信徒以几个尸体堆积的高台在狂嚎高呼帝皇之名，他们手持各种武器显得十分野蛮，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武器上都串着人头，肢体，甚至是孩童，但在他们却好像举着游行花篮一样兴高采烈。
此时广场上已经搭建起许多火刑架，一些架子上还有没完全烧焦的尸体，从那扭曲的动作可见其死亡前的惨烈。
“.可憎的异端！魔女！应该被神圣之炎洗净！看看吧！”
一个尖叫吸引了海斯的目光，他看过去，整个人瞬间呆住了，随后又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佳林娜，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性被一起绑着，由头戴黑色尖顶帽的处刑者拖拽，那个中年女性看起来很虚弱，走两步就摔倒了，周围的狂信徒立刻挥舞手上的鞭子抽打她，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女孩一直在尖叫，似乎让那些人不要伤害自己母亲，但她随后也遭到了鞭打。
处刑者强行拖着她们来到火刑架上，在解开绳索的一瞬间，女孩扑到母亲身上，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对方，将对方保护在自己怀着。
那一刻，气血涌上海斯的脑门，他立刻拔出腰间匕首，但刚迈出一步，就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
“伱干嘛！疯了！”
海斯努力想要挣脱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但没有成功，于是回头看着哈谢特，焦急的吼道：
“她们不是！是无辜——”
下一秒哈谢特连忙用带手套的手捂住海斯的嘴，此时已经有些狂信徒转过头看向这边，但很快又没了兴趣继续他们的“事业”。
“你不要命了？这些疯子疯起来不会管你是谁，谁也保不了你！”
似乎为了防止海斯继续胡说，哈谢特依旧紧紧捂着他的嘴，抓着他的手臂，连拖带拽的拉向远处。。
忽然，远方救赎者高举起火炬，走向火刑架。
“看呐！异端的灵魂是多么的污浊！虔诚者须远离此物！”
海斯望着这一切，眼睛圆瞪。
火焰升腾而起，像是一只大手将两人握住，而那些被众人高高举起的鹰徽，也被火光染得仿佛血一般艳红——
“海斯，你这是怎么了？从下面来整个人就不对劲？”
面对哈谢特的询问，看了一眼周围的战友，海斯犹豫片刻，最后把他的遭遇还有佳林娜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所有人都呆住了，连温特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面色凝重的哈谢特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猛吸一口，接着抬手照着海斯左脸就是一巴掌，但并不重。
“你个小兔崽子！多大了就学会玩女人，还tm是在打仗的时候，你知道多少人因为管不住下面把命丢了吗？”
海斯委屈的低下头，但马上又抬起头说道：
“那她不是.”
“什么不是？你被人骗了，知道吗？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她就是妓女和婊子，也就耍耍你这种初哥！你也不想想，你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她就能和你睡，那和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她都说她妈是个妓女了，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你真以为那是什么黄花大姑娘啊？想要老婆也不是要这种啊，打完仗你手上应该也有一笔钱，有的是办法给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你急什么？”
这时匹克也插话道：
“是，是啊，听听听他们说说，妓妓女不好.以后会，会戴绿帽子的。”
海斯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我答应过她了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骗我，说话总归要算话的，就算以后再也不见，至少能救一个人都是好的。”
随后他看向哈谢特。
“大叔，就.就帮帮我好吗？”
看着海斯那诚恳的脸，哈谢特深吸一口烟，随后鼻子里重重吐出一股烟雾。
“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这事也不是没办法，国教来这不少运输船，他们大概过段时间就要返航，花钱买张船票就可以把她送走，但这钱不便宜，毕竟不是正经渠道，要想不被查身份，就得多花钱了。”
海斯抿了抿嘴，一般来说战区通行的货币要么军票，要么口粮棒，军票他有一些，口粮棒则基本没了。
“没事，我出一份。”
温特将手搭在海斯肩膀上。
“海斯班长，放心吧。”
匹克也点点头。
“海斯哥的事就就就是我的事，我我也出。”
“俺这也要帮海斯。”
看着战友们一个个被烟熏火燎得脏兮兮的脸，海斯忍不住落泪了，哽咽道：
“谢谢大家。”
哈谢特无奈摇头。
“你先确定她还活着吧。”
之后众人立刻行动，一些人把风放哨，另一些人则在海斯腰上系着绳子，让他缓缓吊入那条通道，在此过程中，海斯还不断祈祷，希望加林娜还活着。
当他举着照明棒缓缓从s形的通道爬下去时，内心忐忑越来越严重，因为他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下面似乎一片死寂。
难道她真的死了吗？
当他滑出通道口时，忽然听到了激光枪保险扣动的声音，于是连忙说道：
“是我！海斯！”
“海斯！！！！！！”
惊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海斯扔下照明棒，果然看到了加林娜，她手上还拿着他掉落的激光枪，在她身后是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但要苍老很多的妇女，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两人看起来都十分狼狈。
当海斯落到地上，没等解开绳子，加林娜就一个拥抱上来，并眼含热泪的亲吻了他的嘴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的！妈妈，我说了，海斯是一个善良的人！”
听加林娜这么说，海斯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随后向加林娜的母亲点头。
“你好.阿姨。”
对方温和的微笑回到。
“谢谢你，海斯。”
之后海斯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加林娜刚回到家里，帝国军队和国教狂信徒们就打进救赎之地了，他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投降的则会被绑起来，要么吊死，要么烧死，好在加林娜足够机灵，她利用以前废弃的一条通道迅速离开救赎之地，也多亏了海斯给的口粮棒，她的母亲才有力气跟着她一起行动。
两人担惊受怕的穿过一个个陷入人间地狱的街区，之后就来到了这里，加林娜也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海斯这根救命稻草上，如果海斯不来，那么等待她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更悲惨的命运。
但海斯来了，就像帝皇响应了她的祈祷一样。
海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觉得自己答应了加林娜，那么就不能逃避，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既然对方叫自己为丈夫，那他就有保护“妻子”的义务，这就是他最朴素的想法。
之后海斯将两人送上去，借助战友的掩护把她们送出了地下，暂时隐藏在幸福城的一间偏僻的小屋里。
不过此事还没完，哈谢特说，要把人送到船上，就必须要他们的营长欧兰尼奥斯帮忙。
因为只有他可以向团长申请飞行器。
“啊？”
坐在弹药箱上，一条腿悬在半空，不修边幅的欧兰尼奥斯瞪大眼睛，随后脱下头盔，用力抓了抓那杂草一样的头发。
“海斯啊，没看出来啊，你胆子这么大，真是色胆包天啊。”
海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旁的哈谢特则无奈的抽着烟。
“你这个，别的不说，哪怕抛开她的身份，光是你在作战期间就去睡女人，怎么都得吃一颗爆弹啊，你平时你那么守纪律一个人都管不住下半身。”
说着，欧兰尼奥斯自己笑了起来。
“不过也是，年轻人，正血气方刚的时候，一时冲动也难免，毕竟不是咱们这种支棱不起的老头子。”
“唉唉唉，说自己就说自己，别带上我啊，我支棱得起。”
哈谢特连忙纠正对方，一点没有对上级的客气。
“害，你急什么？不过海斯，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你明白.唔，就是你知道婚姻的意义吗？”
海斯诚实回答道：
“两个人住一起.生孩子？”
欧兰尼奥斯被他逗笑了。
“也对，但不全是，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爱她吗？”
“爱”
海斯挠了挠脖子。
“是喜欢的意思吗？”
“这个要你自己回答。”
“我不知道.营长，甚至她走之后可能我们大概率也没有再见面的可能性了，战争还没结束，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次作战阵亡了一千多兄弟，或许下一次这一千多里就有我，我也没有真的想过要当她的丈夫，加林娜渴望安定的生活，她会有一个给她这样生活的丈夫。”
“那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件事？只是因为睡了她而产生的愧疚？”
“可能吧，但我其实只是想要帮她。”
“甚至因此而死？”
海斯点点头。
欧兰尼奥斯愣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吓了海斯一跳，而且对方之后也一直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笑的那笑声好像变成了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才摇着头说道：
“傻啊，为什么这么傻啊，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为此要赔上一条命怎么就这么傻？”
说着，他手伸进脖子，拿出一枚十字形的小吊坠，看了那东西一眼，随后对海斯说道：
“行了，这事我会办的，顺便给你开几天假，到了轨道站后好好陪人家两天，那条船估计没那么快出发。”
哈谢特随后就带着海斯离开了，但在离开过程中，海斯发现欧兰尼奥斯一直盯着那个吊坠，嘴唇微动似乎在喃喃自语。
准备好行李后，海斯将加林娜母女带到了停机坪，那里停着一艘欧兰尼奥斯申请到的穿梭机，三人随即被送到了轨道站上，此时这里已经基本修缮完毕，海斯要了两个舱室安顿她们，原本还打算要第三个，但被加林娜阻止了。
之后的三天，海斯终于意识到临行前哈谢特那句“注意身体”的含义，也终于明白女性某些方面确实“可怕”。
在这三天中，除了耳鬓厮磨外，两个人也聊了很多彼此过去的事，加林娜对于海斯底巢“无业游民”的身份并不介意，并且海斯也知道对方确实没有做过那些交易，因为她盗窃技术确实很好，犯不着做那些就可以养活母亲。
但海斯始终没有奢望拥有一个妻子。
最终，还是到了分别的日子。
“到了悲痛星系后，我会按照你给的地址去你之前所在的巢都的。”
加林娜搂着海斯，低声在他耳边倾诉离别之情。
“我会等你回来，我们真正像一家人那样生活。”
海斯犹豫片刻，低声道：
“加林娜其实你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我可能回不——”
加林娜立刻松开他用手捂住他的嘴。
“我听你的战友们说了，你是幸运海斯，我也坚信神皇将你送到我身边，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能活着回来，我等你。”
海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想起欧兰尼奥斯那个问题。
他爱她吗？
她又爱他吗？
或许，只有他活着离开这场战争，才能知道答案了。
这时登船的提示音响起，加林娜吻住海斯的嘴，两人沉寂在彼此的温度中，许久之后才分开，加林娜随后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就是海斯之前得到的小天使雕像，加林娜之前又拿回去说是要改造一下。
“一定要回来吾爱，吾夫！”
加林娜眼带泪水的看着海斯，海斯点点头。
“好。”
一个月后
“为帝皇尽忠，让阿尔尼之名响彻大漩涡。”
登机坪上，丹妮卡为阿尔尼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后眼带热泪与对方亲吻，并扑到对方怀中。
“我会在萨甘等待你凯旋，若你不幸回归王座，我将终生在修道院为你守贞。”
“我会回来的，我会用一场盛大的婚礼迎接我的新娘。”
两人再次吻过后，阿尔尼转身走向穿梭机。
另一边，摇晃不止的运输机上，海斯坐在位子上，和连队里其他人一起前往即将把他们带到新战场的运输舰，他的脑袋无力的靠着靠背，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玫瑰色的小天使，上面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致我最勇敢，最善良的丈夫，幸运的海斯。
我爱你。
永远
第2092章 衔矛之狼
标准泰拉历968.M41
大漩涡区域，卡拉星系，远征军中心指挥部
自从跟了索什扬后，维罗妮卡就极少再做梦，也因为她本身就很少睡眠，所以这个梦境来的是如此突然。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何时被拖入了梦中，但忽然猛烈的雷鸣划破天空，接着雨水流下，如同永不停息的洪流，就像是海洋都被无形带到了天空，再倾泻而下。
对于一个艾达来说，尤其是一个曾经的先知，虽然只是见习，但她很清楚梦往往不是单纯的。
天空黑暗，雨水冰冷，此非祥兆，但她入门尚浅，还无法独立分析那些带预兆的梦境或者幻视。
咔嚓一声，惊雷照亮大地
站在暴雨中的维罗妮卡看向远方，参差不齐的山峰如同黑色的尖刺，凿向闪烁的天空，好像一枚巨大的狼牙，而它背景中的天空则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有一些庞大的存在厚重的云层中相互对抗，将它们恐怖的光芒投射向世界边缘的山脉。
被某种潜意识牵引着，维罗妮卡开始移动，沿着在荒凉山麓上开凿出的阶梯一路向上。
当经过一列泛白的颅骨杆时，她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汗毛倒立，这些颅骨柱几乎和阿斯塔特一般高，这些将它们刺穿的铜杆尖端使位于最上方的颅骨更加突出，而那些颅骨，并非人形，而是犬型，亦或者是——
狼。
维罗妮卡试图分辨这是在昭示什么，梦境或者幻视中出现野兽往往是恶兆，代表着敌人，威胁。
但这些又并非活的野兽，而是骸骨。
骸骨，死亡，衰败，警告。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这些野兽颅骨内部，有火光亦在闪烁，赋予它们恶毒凶狠的活性。
像这样的祭祀柱足有数百根，它们环绕着山峰，维罗妮卡仿佛闯入了某个野蛮部落的陌生人，一路向上，任雨水打湿她的身体和头发，还有带走她体温的狂风，似乎有执念在驱使她，让她去看看山上会有什么。
又是一道雷鸣划过天空，像是神灵在苍穹行进时发出的脚步声，过了不知道多久后，她到达了一片只有岩石的高原，距离山巅约莫还有些距离，或者更远。
即使雨水一刻不停的发出咆哮声，她依旧能听到下方那些颅骨杆发出的噼里啪啦声越来越大，感受到某种正在高涨的洋溢的热量，它正涌入这座山脉深沉的心脏。
天空隆隆作响，山峦颤抖摇晃着，似乎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忽然，维罗妮卡感受到了一股野蛮而可怕的力量，她抬起头，一道巨大的白炽色闪电顿时劈开苍穹，击中了这山脉的最高峰，光亮几乎灼烧着她的眼睛。
山顶爆裂了，它的影子消失在巨大的残块和翻涌的烟雾中，碎石被抛向数百米高的空中。
碎片在维罗妮卡身旁砸落，粉碎了山坡，但她不为所动，只是眨了眨眼睛里依旧灼热的闪电残影，同时意识到大雨停了，雷声和爆炸那震耳欲聋的回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摇摇晃晃的她独自站在这被砸碎的山顶上。
永恒女王垂下手臂，她感到一阵震颤从周边山脉的岩石中传出，一种与此近似的恐惧和敬畏感将她牢牢抓住。
在暴风雨过后，群山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她以前所知道的任何事物都要可怕。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正慢慢笼罩她的意识，这感觉几乎是从骨头里升起，是一种被捕食者天然的生物本能。
维罗妮卡转过身，一切让她毛骨悚然。
在她来时的路上，一道道高耸的脊背在岩石中起伏，黑色的毛发带着油光，锋利的爪子挠过岩石制造出让人心智破碎的密集噪音，而那吐出的口吻则微微开阖，露出带唾液的利齿。
狼，无数的狼，正用它们那反光的双眼凝视着她。
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卡维罗妮卡的注意力随后又被一声巨响吸引，她转头看到一条如扭动的黑色闪电般的烟雾从山顶那破碎的火山口升起，虽然此刻没有一丝风敢打扰黑夜，但烟雾依旧在流动，被聚集在一起，像暗淡的光芒一样滑落向低处。
山体因某种宏伟而可怕的东西的脚步而震颤，岩石在它的重量和力量下被压成粉末，在接近几乎瘫倒在地的维罗妮卡时，从烟雾内部发出的那阵充满恶意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隐藏在那里的恐怖停了下来，像俯视一只蚂蚁一样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
忽然，烟雾散尽，露出了隐藏其中的东西。
那是一只孤独的白狼，它是如此巨大，耸立在维罗妮卡面前就如同一座山，它的四肢堪比泰坦的双足，头颅比一辆毒刃还要大，昏黄色的双眼带着嘲弄与恶意，血盆大口中是一枚枚洁白到几乎发光的狼牙——它们纵横交错的卡着一个东西。
一根巨大的，金色的长矛。
“衔矛之狼.”
维罗妮卡嘴唇抖了抖，低声说出了自己所见之物。
“衔矛之狼.”
“衔矛之狼.”
“衔矛之狼.”
“维罗妮卡？”
挪动一下手臂，维罗妮卡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攀上自己的肩膀，随即睁开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索什扬疑惑的脸。
“你怎么了？我看战报时好像听到你说些什么，呼吸也有些紊乱。”
“没什么.”
在她用手撑起身体时，单薄的毯子也随之滑落，露出不着寸缕的曼妙胴体。
看着妻子有些苍白的脸，穿着长袍的索什扬扯过毯子后将对方搂在怀中，轻声道：
“怎么了？做噩梦了？”
维罗妮卡靠着他的胸膛平静了一会，随后摇摇头。
“我们不会有所谓噩梦，一切都可能是预示。”
“嗯？”
之后维罗妮卡将她梦中所见一切娓娓道来，这也是灵族与人类一点不同，他们几乎可以完美的记住自己的梦境。
听到过程中，索什扬全程都眉头紧锁，他毕竟不是一个灵能者，也不是占卜师，不过倒是抓住了其中某些重点。
“如果它是一个预示，似乎核心便是狼？”
“也不好说，生物往往可能是某种可能性的具象化，就好比蛇，可能代表阴谋，背叛，而且不同的种类象征也不同，毒蛇，蟒蛇，飞蛇皆有含义.”
第2093章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那狼在你们的文化中代表什么？”
听到索什扬这么问，维罗妮卡摇摇头。
“事实上犬类生物在艾达文化中并不常见，也没有太多与之对应的文化符号，但它们依旧有些共性，围猎，群居，坚韧，凶残.我无法理解的是衔矛之狼，长矛同样有着复杂的含义，可能代表着贵族，也可能是指军队，或者神祗，甚至是进攻性的行动。”
“衔矛之狼？那个白色巨狼？”
“白色的含义很多，领袖，头目，和平，希望太多可能性，这个预兆实在太古怪了，可惜导师现在联络不上，我只能稍晚些时候与其他先知商议一下。”
说着，她在索什扬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我去洗澡换衣服，你先忙吧。”
在维罗妮卡走进浴室后，索什扬回到摆满了报告和数据板的桌边，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忙着调度，传达指令，协调各个部队，也是今天才难得抽出时间与维罗妮卡温存一番。
此时毁灭之月的工程还差一部分没有完成，红海盗的袭扰并非全无效果，还是有几次突袭成功突破了海军小型舰队的防御，对正在施工的小行星造成了一定打击，但索什扬其实也没指望这个东西真的起到什么作用，因为根据机械教贤者们的说法，就现在安装那些引擎，哪怕真推动起来，其速度也将慢到让人难以忍受。
但休伦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他只认为一旦这东西动起来，他手上的力量就难以对抗。
双方舰队和航空队围绕毁灭之月在三个月内大小规模交战六十多次，损失基本相当，虽然帝国略占一些优势，但还是让索什扬很惊讶，要知道之前红海盗并未展现出太强的航空力量，这也更让他对给予休伦援助的那个更为忌惮，而奥卡姆也还是调查不出那个存在的身份，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伏笔，迫使索什扬在进行战略部署时，必须有所保留和考虑。
而在成功拖延了毁灭之月的施工后，休伦觉得决战时机已至。
他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有几点。
首先是，目前帝国有大量的凡人部队还分散在血腥骸骨和秃鼻鸦星系，以及玛格星团等新占领区，集中在卡拉星系的主要是远征军的核心力量，即阿斯塔特战团，实际要面对的力量反而比之前的安格斯托姆两次战役还要小。
第二就是卡拉星系朱福在撤走前已经进行了毁灭性的破坏，该处不会有什么防御设施，双方如果交战那么进攻方不会有太大的阻碍，而不是像安格斯托姆那两次一样，必须顾虑武装到牙齿的铸造世界的行星级防御设施。
第三则是休伦认为卡拉星系已经基本被打烂了，帝国在此囤积大量军队，一旦失败，那就会陷入无路可逃无险可守的地步，很容易从一场失败变成全面溃败。
第四当然便是源于来自后方的报告，他的次元铁匠已经基本掌握了驱动黑石要塞的办法，现在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成为了休伦碾压帝国大军的杀手锏。
甚至有了这个倚仗后，休伦的胃口反而大了起来，朱福和一些战争领主曾劝他提前发动攻击，在帝国聚集更多兵力和舰队前，先将那个毁灭之月打掉，但休伦觉得如果提前打掉毁灭之月可能会让索什扬有所警觉，甚至放弃这次决战。
他想要的，不是拖拖拉拉的试探，迂回，而是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一次胜利，把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所以休伦的战略目标很明显，就是要将远征军的主力彻底消灭在卡拉星系，尤其是那些阿斯塔特战团，尤其是索什扬！
因此他特意等，等毁灭之月大体完工，但又没有彻底完工的时机，等索什扬把手头的力量集中起来。
当然，决战前一些准备也是要做的，休伦派出大量凡人下属前往远征军收复的那些世界，他们的目的就是鼓动光复区的人民暴动或者反抗，这些人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多少可以分散索什扬的注意力以及部分兵力。
另外就是制定了详尽的战术预案，休伦总结之前失败的经验，认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大家各行其是，没有计划和思路，只有一个目标然后想到哪就打到哪，因此他几个月内召开了十几次会议，叫上了组织内所有的高级人员和领主们，制定了详尽的作战方案。
休伦的方案总体下来思路就是一个，声东击西。
具体下来就是将兵力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由他手下的四桅中的两桅组成，利用太空废船野蛮坩埚向毁灭之月发起进攻，一部分由朱福带领，主要是一些外围人员和大部分雇佣来的非大漩涡战帮，他们将会在卡拉星系靠近血腥骸骨星系的方向集结，制造出要突袭行星的假象，而休伦则自带本队从另一个方向突击卡拉星系，但他隐瞒了自己能够使用黑石要塞这个关键因素。
对于这个方案，朱福并不太赞同，他认为帝国肯定会在卡拉星系周围部署大型亚空间探针，要无声无息接近完全不可能，而这个地方要制造亚空间风暴也没有任何准备，本身范围又很大，不是安格斯托姆那种小地方，难度太高，因此整个突袭计划几乎没有隐秘性可言。
这点休伦其实是知道的，他就是要让索什扬“看破”自己，对方的部署在他多次推测后以及对索什扬个人战略风格的了解后，认为索什扬一旦确定自己会亲自带队突袭，肯定会带队设计埋伏，争取将他“斩首”，休伦这次就是要冒一点险，把自己当成诱饵，用一个没有破绽的方式将索什扬钓出来！
等到索什扬认为已经逮住他，并马上要获得胜利时，黑石要塞将会击碎对方的妄想和一切荣誉声望！
只要能够击溃索什扬方面的部队，哪怕对方逃走了，休伦也能顺势拿下卡拉星系，之后就与野蛮坩埚汇合，全歼索什扬部署在毁灭之月上的部队，再转向朱福方面，将索什扬派出阻击的另一股主力吃掉。
这个计划如果能够成功，不说全部，远征军主力至少七八成兵力将会被消灭，届时休伦反攻将易如反掌，他不会给索什扬休整喘息的机会，而是会从血腥骸骨星系出发直冲萨甘，一举端掉帝国这个后勤中心，彻底终结远征军反扑的希望！
不得不说，休伦怎么也是当过大漩涡守护者的人，大战略确实是有些能力——
假如这些情报没有到索什扬手上的话。
感谢第三帝皇基里曼大佬和书友20230515174245948大佬的白银盟！！
第1954章 科学狂人与真理信徒
凯洛很明显知道法比乌斯克隆出了军团原体这件事，不管是阿姆纳克告知的，还是他原本就知晓，总之他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诉求其实已经和阿姆纳克说过了。
找回纯洁的，还未被污染的第三军团原体，重建军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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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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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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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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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55章 狂徒臆想
“抱歉，我有些失态，都是些陈年旧事，本不应该再提起的。”
这些话仿佛在凯洛的内心憋了上万年，说完好像抽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长叹一声后，用手揉了揉脸。
“我们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原体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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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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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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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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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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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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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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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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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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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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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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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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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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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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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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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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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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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56章 塔洛斯归来
虽然法比乌斯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但凯洛自己都觉得这个人完全是烂穿银河，属于是在混沌叛徒里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烂的那种无敌大贱人，索什扬也没觉得自己有那种往那一杵就能让这种疯子纳头便拜的气质和魅力，所以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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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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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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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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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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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8章 死寂的巢都
塔洛斯的话让索什扬有些疑惑，于是反问道
“怎么了？”
“从科尔克里亚返回的时候，为了避开红海盗巡逻舰队，我们特意绕了远路，从森格拉德那边回来，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些事，或者说收到了某些消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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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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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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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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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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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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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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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94章 决战隐忧
索什扬虽然知道休伦会使用黑石，但具体怎么用，他倒还真猜不出，奥卡姆提供的情报算是雪中送炭了。
不过奥卡姆也并非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事实上休伦应该还有些额外的安排，不过此人的多疑确实是罕见的，大概也只有他和身边几个人知道，另外奥卡姆还提醒索什扬，休伦已经第三次增加黑石要塞的守卫力量了，显然对于那个神秘赞助者的警告他还是很在意的。
这让索什扬想起了灵族那边的报告，噶尔莫泽杰那帮人在离开伽尔梅克后就失踪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因此怀疑这些人可能已经伪装进入了红海盗之中。
休伦又在这时候增加了防守黑石要塞的兵力。
那有没有可能，噶尔莫泽杰那帮人就混在其中？毕竟红海盗鱼龙混杂，正是最容易渗透进去。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也是黑石要塞吗？
就在索什扬思考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颊也传来片刻柔软的触碰。
“想什么呢？”
披散着长发，穿着贴身束腰的淡蓝色连衣长裙，明艳动人的维罗妮卡手肘靠在他的肩上，歪着脑袋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黑石要塞的事。”
握着维罗妮卡的手让对方坐在自己身边，索什扬随即把这些情况仔细与妻子说了一遍。
“竟然可以控制瓦尔之佑，哪怕只是移动，也真是不可思议，瓦尔之佑即便在古帝国时代也最为尖端的武器，是什么存在可以办到这点？总不能休伦也找到了钥匙吧？过去哥特战争阿巴顿是误打误撞，我觉得不应该有第二次”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顾虑在背后支持休伦的那个东西，很明显它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势力，不然也不会连奥卡姆都查不出，未知是最可怕的敌人，而现在对方肯定也在盯着战局发展，它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休伦那么大支持，亚空间可不会有白吃的午餐，休伦到底与对方做了什么交易也让我十分在意你看，这就是战争，即便我好像对休伦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仍会有无数超乎我意料的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但现在从兵力，舰队和装备各方面来说，远征军都对红海盗有着很大的优势，就算有些意外，也还是有一定容错率的，休伦那才叫走钢丝呢，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估计他现在比你紧张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战争也不是单纯的数字加减，对了，多拉尔为这次行动准备了多少兵力？”
“唔你知道的，王庭建立后你一直也没有整顿军队，多拉尔也只能是临时组织一些武装，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晰，大概是他原本手下一千多战士和部分载具，还有失落之光大概一千多名战士，另外古帝国海军那边也有一支三百人的海卫，主力的话应该是灵魂熔炉的兵力，但具体数量我也不好说，那毕竟是一个小型方舟世界，又是以工匠为主，按照正常推算，总的战士道途的人数应该不会超过五万，但方舟本身也是需要保护的，能抽出来的兵力能有五千就不错了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丑角，游侠之类实在没法计算。”
索什扬揉了揉额头，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么关键的军事行动，指挥者竟然连自己的军队数量都搞不清，当然这也不是维罗妮卡的问题，毕竟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身边，加上目前王庭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依旧还是保持着方舟灵族那种接近于民兵的组织方式。
当然，这事他也有责任，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这个灵族小朝廷名义上的最高军事负责人。
随后他将手搭在维罗妮卡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维罗妮卡，要不就把这件事交给多拉尔吧，你这样去我不太放心。”
维罗妮卡看着他，眨了眨星辰般的明眸。
“你怕我打输了？”
“不是，只是根据奥卡姆的情报，休伦在黑石部署了重兵防御，光混沌星际战士可能就有3000-5000人，这相当于几个战团的数量，还有大量的凡人辅助部队以及数量不明的恶魔引擎。”
“你这不还是担心我打不赢吗？”
索什扬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没有接触过那个方舟世界的灵族，对方到底可不可信还两说，就多拉尔直属的力量实在太少了，维罗妮卡又对军事方面稀里糊涂的，如果出什么问题，她可能连保护自己的兵力都调动不过来。
其实关于黑石要塞的问题，索什扬也没有全部把宝压在灵族身上，毕竟对于这场远征来说它们是局外人，因此他还是做了自己的部署。
灵族这个反而不是主要方案了。
“没事的，你可小瞧了我，红海盗既然要决战，能在瓦尔之佑里部署的兵力绝不会太多，毕竟现在也不是开战之初，休伦手上的兵力可能连最初的一半都不到，他哪有这么多剩余兵力放在黑石里当伏兵？而且虽然目前军队没有很好的组织，但装备却有优势，灵魂熔炉有大量幽冥武士和冥灵君王，再加上我们只是要控制瓦尔之佑而非全面占领，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况且只有多拉尔在，又怎么做到第一时间控制瓦尔之佑呢？我必须要去，你放心吧。”
看到妻子那么坚持，索什扬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对方，毕竟如果站在王庭的立场，维罗妮卡的意志是最高的，自己也必须遵从她的想法。
虽然实际上并非如此。
“好吧，既然你坚持，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让甘莫拉时刻待在你身边，不要将他调走。”
“好好好，知道啦~”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一会我就得离开了，因为还需要做一些部署和协调，另外像你说的，我至少得了解一下会有多少部队参与行动。”
索什扬点了点头。
“行，另外如果战况不利，你可以发信号阿妮塔，我准备有应对方案，不要逞强。”
“明白了，看来你准备得很妥当了，不过你也要小心一些，休伦如果输红眼了，指不定会狗急跳墙。”
索什扬闻言哈哈一笑。
“我还真就盼着他狗急跳墙来找我拼命，那反而省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