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9章 大混操
“我没出卖——”
就在韦林敢要解释的时候，一架堕落者战机划过，接着就是导弹的尖啸声。
轰——
绿色的云团迸发出来，躲闪不及的韦林被溅出的磷火击中了，他的身体瞬间就布满了火焰，他绝望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避免伤害到自己人，然后很快他就倒下了，尸体变为灰尽。
韦林的家人绝望的嚎哭起来，但还是匆匆离开了，罗齐姆愣了片刻，随后看向天空。
“何必呢，把自己弄得那么魔怔.....黑暗天使折腾这一万年就不累吗？”
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感觉逃出这个磷火地狱才是现实的，不过罗齐姆立刻想起一件事。
“尹斯文，咱们箱子呢！？”
尹斯文先是一愣，然后转身指了指。
“火里。”
“我——妈的！真是时运不济！”
而就在小镇被磷火吞噬时，另一个存在则在发出属于它的胜利的冷笑。
它从心底蔑视这些一万年后自称卡利班之子的“假骑士”，他们根本不知道真相，只是追逐着一个虚假的谎言。
戏弄他们，比从一个孩子那里偷水果要容易得多。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这个地方充满了平民的鲜血和牺牲，最后还差一次献祭，祭品就是那个小女巫，之后恶魔就会蜂拥而出，萨缪尔和他的走狗们将不得不直面审判庭审视的目光。
这将是一次绝妙的表演。
而且他得到了黑暗之神的支持，不管他珍惜与否。
隐藏在现实与亚空间的帷幕罅隙之中，它感觉到女巫那双水晶般的眼睛在凝视，作为回应，它也用它无限饥饿的凝视抓住了她。
假骑士们出动了，他们会在混乱的祭坛上流血，让饥饿的神享用他们的灵魂，这是一笔有价值的交易。
他有耐心。
耐心。
专注。
“那边！从那里出去！”
在川奎罗那神秘的机械的引导下，众人一路穿过各种障碍，如果遇到磷火那机械还能够使用它神秘的熵力场将其熄灭。
但刚迈出小镇，罗齐姆就听到了榴弹发射器的声音。
轰轰轰——
他转头想向多戈大喊，问他是不是疯了，在这么近距离用武器。
但是，他看到了短人在攻击的对象。
那个该死的审判官和他的仆从。
而多戈打出的弹药全都在半空中消失了，两个灵能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大审判官身边，一人举着左手，一人举着右手。
丝西娜的脑袋中感到一阵极大无比的压力，双生子灵能者是极为罕见的，一旦经过训练，他们联手有时能够发挥出阿尔法级灵能者的战斗力。
其他人也停止了射击，躲回掩体里，尹斯文抱住头哀嚎着，洛肯全身设备都在冒火花，克伦和罗齐姆靠在沙包和废铁上，血从鼻子里涌出来。
尽管身后就是燃烧的小镇，但他们呼吸时都带出了白雾。
站在自己的机械上的川奎罗向着一个灵能者打空他的枪，但是没有一枪命中，强风吹开了他们的斗篷，露出了面具，上面刻满了数字，字母，和邪恶的符号，眼睛的位置都嵌着一块红色的水晶，整张脸都被一个过大的奸笑所扭曲。
随后，两个灵能者同时向着川奎罗合拢了双手，大地出现一个空洞，川奎罗和他的机械瞬间消失了，甚至没有时间尖叫。
短人还在射击，但他的子弹毫无作用，对方依旧在逼近，丝西娜看向那个神秘的墨镜男，对方只是蹲在罗齐姆身边，给他们每个人套上了一个黑色的戒指。
丝西娜深吸一口气，合拢双手，放出一道灵能冲击，其威力之大使得她脚下的地面都折弯起来，周围的尘土飞散开来，吹起她的长袍。
在那一刻，她近乎迷失在了使用力量的狂怒中，她没有注意到她骨头的剧痛，皮肤在冲击极限中裂开无数小伤口，甚至没有注意到翅膀的拍动声，而那两人也第一次停住步伐，僵在原地，周围的地面在无形的力量下崩裂，几名暴风兵更是被狂乱的力量撕碎，变成一滩温热的血肉。
但也仅此而已。
【小女巫】
【你还太嫩了】
一个合音回荡在她的脑中，随后那两人同时握拳往前一推，丝西娜惨叫着倒飞出去几十米，衣衫破碎，鲜血直流。
没等她落地，无形力量又将她往前一拖，直接拽到托尔克马达·克提兹面前。
审判官随后用沾满血污的手甲握住了的丝西娜脸。
“你可比我审判的任何一个异端都要麻烦。”
丝西娜张开双眼，对方那原本应该神圣的面容此刻扭曲又丑陋，然后她感觉自己在坠落，狂风抽打着她的长袍，她并不害怕，虽然她应该害怕。坠落的过程很长。
当地面终于接触到她的时候，她落在了一片柔软的沙地上，一瞬间她感觉到巨大的痛苦，然后是仿佛她的能力消失一般的平静，她的肺部破裂，不能呼吸，内脏似乎也在融化，将要死去。
女孩朝天静静躺着，任凭鲜血被大地吸收，慢慢地，安静地死去。
在一切的光芒消失之前，她看到一个阴影飞过那片污浊的天空。
那是披着盔甲的恶魔——
砰砰砰！
枪声响起，托尔克马达咒骂起来，然后她才真正被扔到地上。
恍忽中，她看见一个男人冲上来，一边喷着脏话，一边把大审判官的脸往自己膝盖上撞，那场面有点滑稽，像是混混打架，最后他更是把审判官摔在地上然后疯狂踢打对方的下体，虽然隔着动力甲伤害有限，但侮辱性是足够的，至少大审判官那个光头快变成一盏红灯泡了。
而那两个灵能者，一个被砍断手臂倒在地上哀嚎，另一个则被尹斯文和克伦抓住双臂，多戈在前面挥舞拳头像打一个沙袋那样疯狂殴打其腹部，使得面具下不断喷出鲜血。
好吧，这场面确实很混乱。
“快快快，把她抓过来。”
此时又一波人马杀出，他们开着装甲车，直接朝丝西娜奔来，但还没冲过去，就被一轮爆弹打断了。
一个小队的鸦翼骑士沉默的冲来，车头的爆弹枪在射击，手上的链锯剑在轰鸣。
他们一言不发，但这样的寂静也代表着一件事——
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小镇上空盘旋的黑暗利爪已经抓捕到了一些俘虏，正在离开战场，剩下的堕落者战机依旧在对任何可能的幸存者进行追杀。
昔日繁华的小镇基本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建筑，磷火连钢铁都融化了。
“该死！回到车上！”
看到鸦翼骑士，审判庭的队伍连忙后撤，但对方不会给他们机会，摩托车飞速掠过，然后是惨叫，一具具尸体坠落在地，同时一架堕落者飞来，用机炮将装甲车扫爆。
“黑暗天使！你们真的要叛乱吗！”
无论愤怒，还是绝望的呼号，都没有回应，鸦翼骑士只是沉默的杀戮，射击，挥砍。
罗齐姆也没有继续和那个大审判官纠缠，将对方踢翻后，连忙想要去把丝西娜拉起来，但对方却先一步被无形力量带到高空——
第2070章 恶魔与天使
“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我那愚蠢又无知的兄弟们。”
一个洪亮又含糊的双重回音响起，丝西娜模糊地意识到这条信息从她的感官中蜂拥而过，那些声音在她身上蔓延、穿过她，在一个不断扩大的领域中不断向外攀升。
它像一阵自下而上的微风般席卷巢都，然后一路延伸，爬进虚空，穿越了空间的鸿沟，寻找那些愿意倾听的人。
但在巢都，这条信息又几乎无人察觉，大多数居民对他们周围看不见的漩涡视而不见，就好像他们是瞎子一样。
也有些人颤抖着，或者在他们不理解的短暂不适中眨着眼睛，甚至可能停下来想知道这一切的意义——然后耸起肩膀，斥责自己的愚蠢，继续他们渺小而空虚的生活。
只有在星港和行政机关的办公室里，在行会枢纽节点和机械教神殿里，星语者们在他们的小床上，在睡梦中大喊大叫、口齿不清。
这些枯萎的人组成了一个通信网络，服务和维持着憎恨他们的帝国，在密集传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穿越恒星海湾的地方，星语者可以把他或她的声音扔进亚空间，代表他们的主人传递信息和指令，为了加强防御，所有人都经历了灵魂束缚仪式——融化他们的眼睛，将灵魂与星炬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因此他们几乎不害怕亚空间生物的掠袭。
他们对这种正在折磨丝西娜的漫无目标幻象的敏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他们与世隔绝的小屋中，他们的生理反应被抑制了，是隔离噩梦和烦恼思想的保留地，他们耐心的看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安的睡眠，平静地给不稳定的人员服用了镇定药物。
没有人知道底巢正在发生什么。
仿佛在整个世界中，只有丝西娜独自一人抽搐着尖叫着，完全暴露在外。
即使在恐惧和痛苦中，她仍对这场精神风暴的本质感到愤怒，敌人的狡猾和残忍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黑暗天使，都是残忍的、变态的混蛋！
那个混蛋，丝西娜的灵魂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它要把她喂给亚空间，她的力量会失控，并彻底释放出来，甚至短暂的超越极限，然后她就会成为一扇门扉。
门扉之后会走出来何种可怕之物？
在经历如此可怕的结局后她的灵魂又会被推进亚空间多深的地方呢？
又有谁会在茫茫星空中注意到这样的事情呢?
大概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丝西娜的身体抽搐着，用她所有的意志力紧紧地压制着自己，保护自己免受痛苦，巨大的精神防御像风暴护盾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升起。
她选择继续抗争，无论曾经发生什么，她都宣誓为帝皇服务。
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从最初的震惊和恐慌中恢复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感官，得到了有序的回报。
现在亚空间是一滩油池，至少，按她的想法是这样为它找的形容，巨大的波纹从一个微小的裂隙中心向外膨胀。
她凝聚精神后，仿佛看到了敌人的画像：一张超然的快照，起初让人眼花缭乱，随后光芒褪去，她大概看到了它的外貌，一个有着野兽头颅，浑身黑金色盔甲，背生双翼的恶魔。
它不像大多数恶魔那么显赫，那么可怖，反而它显得异常隐秘，安静，难以觉察。
以她努力保持着灵魂的稳定性，试图揭开了这个敌人回响的层层面纱，然而很快就被挫败了。
一个生物从遥远的裂隙中心飞出来，那是一个从未想象过的生物，一个由每一种掠食性动物最恶毒的部分复合而成的生物，外表像是一只巨大的猛禽，喙从一张狭长的、瞪着鸟眼的脸上突出来，有四只腿带有锋利的爪子，躯干上是人类手臂和鸟类翅膀，其中两条手臂还握着弯刀和水晶法杖，浑身散布着金属般的羽毛，闪烁着红色和蓝色，这还不是全部，这只生物的尾巴不断从一侧向另一侧摆动，带有动力剑大小的刺，同时还肌肉发达的肩膀上长出长长的触手，上面有一排排吸盘。
但最糟糕的是，它正在对他说话。
“啊，小祭品，让我从你的肚子里吸走内脏，从你的大脑里吸走思想，让窜变之主的水晶尖塔降临。”
她的恐惧和无助使她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但现在似乎没有力气了，虚弱的四肢无力地回答不了大脑的催促。
“小祭品”
那只大鸟嘴里发出呼噜声，它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她感到那坚硬的喙在身上蹭来蹭去，随后一只触手触到了她的肩膀，一只巨大的钳子抚摸着她的脸，一股刺鼻的酸味使她作呕。
“不！神皇！神皇庇佑我的灵魂！”
就在她惊慌失措到极点的时候，一个绝望的念头出现了，这是她痛苦中的最后一线希望——
那个看起来荒唐十分的男人，带着一群莫名其妙异形的家伙！
随后，她的尖叫就停止了，想再喊一声，但只听到微弱的嘶哑声，她又试了一次，听到一个颤抖的哭声，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已经被亚空间吞噬了。
“醒醒！快醒醒！”
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她试图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但没有作用，恶魔依旧在她身边。
就在尖尖的喙伸向她隆起的柔软腹部，开始准备进食的时候，它的意识突然发生了突变，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
“搞哥大脚！”
一道绿色光闪过，然后一道真像是脚丫子的幻象就自上而下砸在恶魔的身上，将理应没有实体的那东西砸飞。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在坠落，但在落地前被什么托住了。
她终于睁开眼了，看到了那脏兮兮的油腻大脸，虽然想立刻伸手将对方推开，但奈何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然后她的余光偏见那个绿皮，它头戴一个满是天线的奇怪头盔，浑身迸发着类似灵能的狂躁力量，手里还操控一把奇怪的喇叭状武器，难道刚刚就是它救了自己？
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绿皮救了的事实，让丝西娜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王座在上，帝皇在上啊，这一天她到底都经历了啥！？
第2071章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暂时安全后，丝西娜迅速观察了一下，结果周围的状况更是让她惊讶，黑暗天使们正在与许多恶魔战斗，中间还有那些堕落者，天空中，黑暗天使的战机也在被恶魔追逐，一个庞大的身形正在天空飞行，发出怪笑。
审判庭的那些人见情况不对早已经撤离了，不过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还能看到他们慌乱的背影。
恶魔王子玛巴斯注视着这一切，它的计划已经接近完成了，萨缪尔还是忍不住攻击了审判庭的人，而它的目标就是干扰萨缪尔，让审判庭的人能够逃脱，这样他们就会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宣扬出去，甚至捅到泰拉，唯一的意外就是祭品好像出了问题，导致他没办法召唤出真正的恶魔大军，只能用那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凑数，这个数量似乎也能够拖住黑暗天使。
但玛巴斯知道，黑暗天使肯定还有部署，它太了解自己的军团了，它们肯定会安排人在外面截杀审判庭的队伍，所以它必须召唤出自己真正的帮手，一个万变魔君。
万变魔君可以把那些人直接送到地面上，并且阻止黑暗天使一切拦截的企图，这里是审判庭的分部，他们立刻就会动员，此时如果能够把萨缪尔等人拦截在底巢，那么一旦审判庭集结好人马，这件事将会真正的不可收拾，黑暗天使也将完全声名扫地并接受帝国日复一日的追查。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甚至借助一个从阴影之主那获得的器物限制了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实力强行压制到比大魔还要弱一点的水平，就是为了防止现实世界对它的排斥而产生的灵能波动被发觉。
多么完美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
现在那个大魔还只是半成品，若隐若现，一会儿又变得坚实，一会儿又变得透明，仿佛还没有完全完成从产生它的梦境世界过渡过来的过程。
它死死盯着丝西娜，尾巴上的毒刺来回摆动，残忍的喙如一把匕首在闪闪发光。
看着眼前的情景，丝西娜的脸上露出震惊和恐惧的表情。
“帝皇啊救救我们！”
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只是空洞的、颤抖的哀号声，当罗齐姆放下她时，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几乎失去了知觉。
罗齐姆怒视着怪物，他用一种咆孝的声音对着那家伙说话：
“鸟不在自己的窝里待着，出来得瑟啥！”
来自水晶迷宫的恶魔立起来，向前挺进，它忽隐忽现，几乎消失了，然后又在一阵语无伦次的咆孝和咯咯的笑声中出现在罗齐姆身后。
大魔颤抖着，它那满是倒刺的巨大的喙张开，喷出一股紫色的光烟，同时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一种燃烧的、腐烂的火焰朝罗齐姆席卷而来，然后被一把绿色的长刀噼开。
顿时，大魔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咕咕声，并缓慢的后退。
而神秘的墨镜男子也没有更多动作，只是握着刀与对方对峙。
“萨缪尔！你将会成为第一个被可笑的帝国钉在耻辱柱上的可怜虫！”
远处，庞大的玛巴斯朝着鸦翼大导师勐地挥出流星锤，将对方打退，随后在对方用爆弹朝自己射击时，发出一道咆孝的音波将鸦翼大导师掀翻。
在对方爬起来时，他品味着属于卡利班之子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随后笑道：
“萨缪尔，作为一个区区连长，你应该对更高军衔的我更尊敬一些。”
“你早已被逐出的帝国！”
萨缪尔虽然声音依旧平静，但他灵魂中充满了愤怒。
“你和你那些堕落的手下都已经是无可救药的叛徒，甚至连被审判的资格都没有了，等待你们的只有死亡，干脆利落的死亡。”
“小骑士，小骑士……”
来自卡利班的野兽摇了摇头，燃烧的眼睛里冒着烟。、
“太愚蠢了……你自认为猎手，义警，使者，却从不知自己在执行的究竟是什么任务，某种意义上，你还真是最接近昔日军团骑士的人。就像我们一样，盲目执行着不知所谓的命令。”
“省省你的谎话吧，没有人会听你的胡言乱语。”
“哈……小萨缪尔，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军团究竟发生了什么？卡利班又发生了什么？来昂庄森又做什么？”
“你怎么敢说他的——”
“你们宣称我们为叛徒，那么又是谁制造了‘叛徒’呢？又是谁把‘叛徒’留在了卡利班？又是谁让我们接触到至上天的秘密与真相？”
“叛徒！”
萨缪尔举剑冲来，但对方一个起跳随后流星锤轰然落下，鸦翼导师只能飞扑躲开，接着起身抽出配枪朝着对方一顿射击。
可并没有什么用，只是在玛巴斯的盔甲上溅起一道道火花。
“愚蠢的假骑士，你真的相信审讯牧师们告诉你的吗？你真的相信来昂庄森对卡利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吗？你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他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玛巴斯的声音就像一根有毒的针，试图把毒素注入鸦翼导师的大脑。
“他当然知道。”
恶魔王子嘶嘶地说。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灵魂，他明白自己内心的罪恶，他明白他面前的选择，他早就知道卡利班上究竟潜藏着什么。”
“软弱的说辞与借口！”
萨缪尔怒斥恶魔王子，同时继续挥剑砍来。
“为自己的背叛寻找理由本身就已经是罪恶，你不仅背弃原体，背弃军团，更是背弃人类，背弃帝皇！你背弃了曾经身为卡利班骑士的自己！”
“是吗，我也曾经和你一样相信帝皇和来昂所教导的……公正和正义——”
恶魔王子厌恶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可它们却先背叛了我们！既然如此我们需要帝皇干什么？我们有混沌之神！我看到了真相！看你！看看我们取得的成就！现在帝皇的限制已经被取消了，我们得到了塑造世界的能力！我们爬上天堂！可以成为神一样的存在！现在没有什么是不能完成的了！”
说完，他忽然转身勐地将流星锤砸出，直接将一辆正在射击他的鸦翼摩托打得粉碎并引发了爆炸，随后当萨缪尔扑来时，他忽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又在对方身后聚合，在鸦翼导师反应过来前，用爪子抓着对方的肩甲按在地上。
第2072章 恶魔屠夫
“早在一万年前...”
嘲弄的语言带着来自亚空间的力量试图压制萨缪尔的每一根神经。
“来昂愚弄了自己，他早就人格分裂了，最终玩火自焚自作自受，之后留下的你们像一条无趣的狗一样追逐着那所谓的秘密。”
野兽俯下身来，靠得如此之近，它的兽嘴几乎碰到了萨缪尔的脸颊。
“这个陷阱会让你们被那些愚夫控诉，你们不是喜欢追猎吗？那么当审判庭的哈巴狗们追着你们屁股咬的时候，这个过程想必一定会非常有趣，你们能杀多少个审判官呢？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这个可笑的帝国从不缺乏愚者，你们杀不完的...不过你看不到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死，那些审判官最终也会把你的死亡变成一种耻辱。”
忽然，玛巴斯听到了什么动静。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罗齐姆这边，看到大魔竟然被一个凡人逼退后，发出了惊讶的低呼。
这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可是花了很大力气和代价才请动那个大魔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以后要小心就是他自己了。
此时一架堕落者战机飞过，用机炮朝着恶魔王子扫射，他于是放开萨缪尔并决定决定先不与对方纠缠，招来两个手下缠住鸦翼大导师后，扇动翅膀奔着丝西娜飞去。
看到那么大的东西冲过来，克伦连忙操作他的武器，对准飞来的恶魔王子。
“吃俺毛哥凝——”
然后他就被对方一口气吹飞到了几十米外，摔在地上又多滚了十来米。
“至上天的孽物！哎呀！”
多戈刚开两枪，一个流星锤就砸过来，不是他灵活躲开直接就砸成肉泥了。
罗齐姆眼见恶魔逼近，抱起丝西娜往左边一翻，避开了伸出的爪子，或者说他原本是避不开的，但多戈及时扔出了一发静滞手雷阻碍了对方片刻。
“该死的矮东西！”
看着到手的目标又失之交臂，玛巴斯终于按耐不住怒火，而多戈也顿时被他的语言激得脸色涨红。
“矮！”
扔掉榴弹发射器一声咆孝，多戈身上的盔甲被他突然膨胀的肌肉撞开，也就是所谓的爆衣，他的胡子和头发也迅速变成了血红色，随后弯腰将手按在地上的鲜血之中，再双手举起，用粘稠的血将自己的头发变成一个冲天的莫西干，此时那密密麻麻的纹身也仿佛是某种寄生虫般在肌肉虬的肉体上刻下了怪异痕迹，充满了远古蛮荒的气息。
“嗯？”
玛巴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这个短人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它稍稍后撤，手中又多出了一把剑，那雄狮般的头颅上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小东西。
它并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炉裔即便在亚空间中也是一群陌生的种族，它们用各类手段将自己与灵魂之海隔绝，不过它能感觉到，对方的肉体似乎在沸腾，那是一种近似于灵能但又更加顽固坚定的力量，但奈何它对短人实在了解不多。
注视着恶魔王子，多戈接着轻轻一扣他的储物腰带，一把金光闪闪且燃烧着烈焰的龙首战斧伴随着闪光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把斧头是如此巨大，几乎和他一样高。
忽然，短人转过头，冲着罗齐姆大吼道：
“喂！肥子！你就打算这么看着？过来帮忙啊！”
“啊？我？我没家伙啊！我看你现在也挺牛的——”
罗齐姆抱着丝西娜，愣了片刻，此时一把剑忽然扔到他面前，斜插在地上，罗齐姆转头看向剑飞来的方向，发现居然是神秘小哥，对方还在和那个大魔对峙。
随后他收回视线看向那把双手剑，似乎是很古老的东西，剑柄由两条类似龙的生物盘绕组成，它们的口中都衔着红宝石，布满了神秘符号的剑身非常的巨大，看起来根本不是给凡人使用的，就罗齐姆这个接近阿斯塔特的体格拿起来都显得巨大。
但没办法，多戈一个人大概对付不了这东西，他放下丝西娜，抓住剑柄，随后一股力量涌入他的手臂，让他轻松拿起了这把巨剑。
一个人类，一个短人，站在了恶魔王子面前。
“为了先祖沃坎格朗姆尼尔！为了死亡！为了复仇！”
“为了他妈的不管什么东西给老子去死！
两人嗷嗷叫着冲了上来，玛巴斯蔑笑一声，准备起飞，随后一个大脚从天而降，迫使它不得不将剑抬起。
轰！
一声巨响，恶魔王子紧咬牙关发出低吼，还是被压得双腿入地半米之深，此时它身后的地面也突然炸开，一个怪异的机械钻了出来，上面站着嘶叫的川奎罗，它操控阿呆一号朝着恶魔王子屁股就戳去，被对方转身挡开。
此时罗齐姆和多戈也冲了上来，炉裔先是一斧头朝脚噼过来，玛巴斯试图踢开对方，但这个矮东西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它就好像踢到了一个铁块，不仅没踢开，脚指头还被砍下了两根，气的它大吼着将流星锤砸向对方，结果多戈直接用斧头顶住了，尽管他的双腿也因此沉入地面一直到膝盖。
此时罗齐姆一剑斩出，巨剑带着风声噼在恶魔王子膝盖上，顿时喷溅出大量脓血，并冒出黑烟，玛巴斯踉跄后退。
“远古的武器！你怎么会——”
恶魔王子拖着伤腿化为一道烟雾转瞬间出现在几十米外，随后他抬手召唤出了一团余尽风暴，把它们打散成数团闪光的漩涡后掷向快速奔来的多戈，灰尽在半空中盘旋的漩涡瞬间凝聚成一条火焰巨龙。
“赐予我死亡与荣誉！”
多戈把斧头举过头顶，大笑着向巨龙跃去。
火焰与炉裔相撞，爆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好像发疯了一般的多戈爆发出一声大笑从火球中一跃而出，鲜血血从他脸颊的一侧涌出，他的眼睛和斧刃上迸发出的火焰同样的光芒，同时他身上的刺青和符号也在闪光。
他朝恶魔王子撞去，切开了它耀眼的盔甲，从它的肉体上砍出了喷泉般的火焰。
这头野兽在愤怒和震惊中踉跄后退，张开了翅膀。
此时，更让它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它要召唤的那位大魔似乎已经被不起眼的凡人放逐了，它留下的地方逐渐出现了参差不齐的洞，并逐渐瓦解。
随着一声突然的尖叫，大魔向内塌陷，好像被吸进了一个中心，然后消失了。
恶魔王子什么都没注意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玛巴斯打了个寒颤，它不知道这是不是窜变之主对它的一个小捉弄，但它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成了，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只有一个——
跑！
第2073章 万念造化
这不是卡梅西诺伊第一次前往现实世界，作为水晶迷宫之中最伟大奸奇的恶魔之一，它对于尘世的关注从未停息。
它的信徒大多数时候称呼它为万念造化，幻影之主，又或是分裂之冠，但这只是他无数头衔中的几个，作为水晶领域九密会的恶魔领主之一，它真正的名字只有他自己，和最高的，最尊贵的混沌之神奸奇知道。
作为一个恶魔领主，它既是幻象和欺诈的大师，也是恶魔军团奸诈军团的领袖，因此它有着寻常万变魔君难以逾越的威严和狡猾，在移动的过程中能够模糊现实、时间和空间，极少有存在知道，它能够存在于两个时间，两个空间和两个位置上，这是它力量的根源，也是它存在的来源——
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时候，它会在自己的高塔上伸长脖子左观右望，在无数层次的非物质空间中不断探索，那双狡猾充满智慧的眼睛审视着一个又一个的荣耀，暴露出无情的冲突、阴谋和反阴谋，在幻影之主探察的目光下，所有生灵都赤身裸体。
它的实质是思想、情感、意图和脱离肉体的意识。
在物质领域和非物质的领域中，非物质意识和物质意识都对彼此有着可怕的渴望，每一个物质的存在都渴望无拘无束的精神的自由和狂喜，每一个精神上的存在都渴望物质上的存在，以便完全展示自己的存在，而某种宇宙法则将两者分开。
然而，这也是正如奸奇的存在一般，没有绝对，它们依旧有可能结合在一起。
只是在物质世界中存在着一些足以干扰混沌之神东西，但好在并不多。
为了能够更好的降临，所以它们经常需要一个盟友，一旦失去作用就会被出卖的盟友，一个心甘情愿和它们签订契约的牺牲品。
但所有物质和非物质的存在都知道万变魔君们的无常形态，构筑这样的陷阱往往需要花费更多阴谋，卡梅西诺伊正是在自己编织的密集的阴谋之网中，挑中了那个从黑暗天使升格为恶魔的存在，玛巴斯。
它献给了黑暗诸神许多秘密，而这毫无疑问是最受到阴谋之主，窜变之主欣赏的奉献，虽然它没有明确信仰谁，但毫无疑问它的内在已经被伟大的奸奇审视。
卡梅西诺伊与对方达成合作，它会降临，会谋划，会协助，最后也会背叛。
玛巴斯注定会迎来让它欢愉的背叛，至于何种形式，也只有它自己知道，但在此之前，它得降临。
大阴谋者奸奇的仆人张开那残忍的、弯曲的嘴，再一次发出低沉的笑声。
它离开了自己的高塔，越过无尽的迷宫，俯冲向一堵黑漆漆、凹凸不平的墙或地板。
那是物质的领域，从外面看是一个巨大的不成形的团块，一个只有三到四个维度的领域，而亚空间有许多不同的维度，一个足够强大的灵魂有时可以进入这个奇怪的狭窄的领域，但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卡梅西诺伊飞了下来，来到了黑暗中稍稍发亮的地方。
站在入口附近，现实在拒绝卡梅西诺伊它进入，就好像要通过一扇需要门禁卡才能打开的大门。
然后，它听到了，那些凡界生物死亡的哀嚎充满了周遭，凡人的灵魂在极度的情绪下能够产生一丝丝掀动涟漪的微风，如果只是一个，那么微不足道，可如果成千上万——
那就是一场风暴。
从光点处冒出了无数张脸，每一个都有奇形怪状，龇牙咧嘴的，有的像人，有的像野兽的脸混在一起，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这就是亚空间的本质之一，情绪塑造一切，一切反馈情绪。
许多造物被吸引过来，被这种它们从未品尝过的精神风暴所诱惑，令人陶醉的能量像灯塔一样在以太空间中跳动，驱使它们冲进来疯狂地享用被释放的灵魂。
这里像一个被搅乱的水池，在色彩和味道的碰撞中，是无数声音和思想。
然后，抵抗之墙崩溃了。
卡梅西诺伊俯冲下去，穿过层层帷幕，每一次“向下”它的力量都会削弱一分，但这无关紧要，它自身依旧留在以太之中。
然后它看到了它的祭品，一个闪耀的烛火，这种东西通常在现世就是那些妄图擅用以太之力的愚人。
吞噬掉她，它就拥有了行走现世的躯壳，那简直轻而易举——
直到。
暴烈的，来自远古的力量袭来，将它击退。
那些绿色皮肤的野兽，无脑，无智，无价值，是所有大阴谋家最讨厌也最喜欢的耗材，因为它们总是能够成功的完成“任务”，但又往往因为难以规划的不确定性导致意外频发，似乎连窜变之主都很难真正操控它们的怪异大脑以及无法预估的实际行为。
对大部分水晶迷宫的领主来说，它们就只是古圣留下的一堆垃圾，并成为了银河这幅美妙画布上的污渍。
但无关紧要，它影响不了第二次——
一个凡人出现了，他的灵魂十分有趣，但被某种东西保护着，古怪，奇异。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它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火。
“至上天的杂技演员，回到你的高塔里吧。”
或许今日它某些小心思惹怒了窜变之主，卡梅西诺伊感觉一切都在失去控制，更怪异且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一个伪装成凡人的古老者，它甚至知道对方是谁，叫什么，那是一些比它们的存在还要古老的东西，冰冷无魂，在金属的躯壳里苟延残喘，但毫无疑问很难缠。
而眼前这个，又是其中最难缠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
能让一个万变魔君发出疑问，对方似乎因此而笑了，带着金属质感的笑声。
“不为什么，无聊。”
“不，计划，你肯定在计划什么，我会知道的，发现”
然后对方将一把类似刀的东西掷了出来，那本应该很容易躲开，但那东西同时在三个空间中移动，它不能，现在它的力量不足以——
它被放逐了，卡梅西诺伊怀疑自己早已深陷某个嫉妒自己的水晶领主的阴谋之网，亦或者它踏入了某个阴谋编织者早已设计了很久的陷阱之中，又可能是窜变之主某个意味深远的瞬息之念？
“我会发现的——”
带着强烈的戒备心，它回到自己的高塔上，编织，观察，这其中一定有阴谋，计划，可能性。
它开始计算，推测，无数种念头在它灵魂的内核中闪烁，而这些时间近乎于永恒同时又只是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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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4章 脱身之计
对于一个恶魔王子来说，离开某个地方并不困难，因此玛巴斯走得十分果断，但它需要先脱离攻击自己的人。
虽然他很想撕碎那个该死的矮子和那个拿着古代宝剑的凡人，但情况并不允许它这样做，因为它感觉到了有什么在逼近，一个陷阱——
它的合作伙伴虽然被放逐了，却也在最后时刻给了它一个提示，这是一个重叠的计划与阴谋，它以萨缪尔为饵，萨缪尔也以自己为饵，他的伏兵甚至都不是黑暗天使。
这些假骑士丧失了最后一点荣誉，他们邀请了外人来干预军团的“内部事务”。
当玛巴斯扇动翅膀的时候，他感觉到沸腾的亚空间正在凝固，当离开地面的时候，他感觉到久违的那种令人眩晕的寒意。
他感觉到了那种冰冷的无魂领域正在扩张，于是张大嘴，像一个火焰中的女妖一样嚎叫起来。
“星界骑士！”
底巢黑暗的天空中，五架来自瑞扎的死寂苍鹰战斗机正呼啸而下，每一架战斗机的双翼上，都匍匐着一个星际战士，他们身上的银灰色斗篷在强风中呼啸着抽打着掩盖在下面的动力甲和喷气背包，每个人背后还绑着一根黑色长矛。
也只有借助这种“飞行器”，他们才能够在不被恶魔发现的情况下快速空降
“目标是恶魔王子。”
巴赫拉姆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头盔里响起，为了这次行动索什扬抽调了所有连队里除了连长外实力最强的黯然卫士，不仅有豪摩，巴赫拉姆，还有二连的罗宾，总计10人，他们将会是围杀恶魔王子玛巴斯的真正底牌。
当战机俯冲到一定高度时，所有人同时松开了手，随后调整姿态点燃等离子喷气背包。
而他们的下方，正是准备逃跑的玛巴斯。
狡猾的恶魔王子已经提前知道威胁会从头顶而来，因此它没有按照巴赫拉姆等人的估测从高空逃脱，而是选择贴地滑翔，并朝着还在和恶魔作战的鸦翼连队扑去，最终目标是巢都的污染海洋。
很明显，黑暗天使们没有料到恶魔王子会突然转向，甚至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玛巴斯已经像雄狮一样扑了过来，一个鸦翼战士被轻而易举地一劈两半，恶魔王子一击脱离，随后向前跳跃，明亮的血液如细雨般清澈。
玛巴斯的逃跑吸引了鸦翼们的注意力，这也让罗齐姆等人找到了机会。
“洛肯，快快快！好像又来人了！咱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等一下！马上——”
此时他们正围在川奎罗的阿呆一号身边，这个东西也不仅仅是战斗机器那么简单，它也是这支队伍最后的保密手段。
秘密就在阿呆一号的背后，它还携带了一个小型传送装置，来自炉裔的科技，虽然克伦也能做，但罗齐姆他们是真不敢坐它搞的传送器。
这时，罗齐姆看到丝西娜摇摇晃晃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原来她还想拿起之前掉落的盒子，他立刻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臂，不远处一个黑暗天使突然停下追逐恶魔王子的脚步，看向他们所处的位置。
“小命要紧，别拿了！走吧！”
丝西娜绝望看着那个唯一可能带给她“正义”的盒子，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被罗齐姆拖到传送器正在扩散的闪光中，已经有两个黑暗天使举起爆弹枪。
伴随着一声雷鸣，这一伙古怪的人消失在原地，射出的爆弹也失去了目标。
此时巴赫拉姆等人也利用喷气背包快速接近恶魔王子，他们解下了身后的黑矛，仿佛一群被激怒的胡峰冲向敌人。
鸦翼也在尽全力阻拦恶魔王子的步伐，受到无魂领域的影响，它开始变慢，变得迟钝。
当来到一定高度时，巴赫拉姆抓住机会，率先掷出长矛，深深扎进了恶魔王子的背后。..
低空滑翔的玛巴斯立刻在空中扭动着、惨叫着，挣扎着摆脱痛苦，一股麻木感缠上了它的魔躯。
就这样，飞行的轨迹终止了，他像是折断翅膀的鸟翻滚跌落。
那种吞噬灵魂的力量不仅刺穿了它实体宇宙的皮肉和骨头，更是将灭绝与死寂将刺入了它的灵魂深处，试图让它渐渐消失在永恒黑暗中。
这种力量它从未遇到过，但能够肯定绝不是来自亚空间，关于星界骑士的秘密也一直是它关注的方向，不过了解这些的存在极少，包括水晶迷宫里的那些恶魔领主，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拼着那股从未有过的痛苦感，玛巴斯将长矛从身上抽出，扔到地上，继续逃跑。
“被诅咒者！”
玛巴斯作为以智谋著称的恶魔，它不会不知道和阿兹瑞尔穿一条裤子的索什扬是什么东西，对方的名声它从各种渠道都有所耳闻，只是它觉得索什扬在与休伦交战，应该不会隔着那么远来插手，就算真要插手，凭借它的黑暗直觉也能及时发现。
只是它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这些被诅咒者的强度，远不是凡人所谓不可接触者能比的，它们不是一种防御力量，而是一种充满进攻性的威胁。
有些事不亲自碰到，仅仅靠推测，总是会有偏差。
而它可能就要为自己偏差付出代价了。
此时死寂苍鹰们也驱散了天空的恶魔，它们正和黑暗天使的堕落者一起朝恶魔王子冲来，如果说星际战士它尚且还能对付，那这么多战斗机如果一起朝它开火，绝对是吃不消的。
好在它还有最后的安排，也是它出于谨慎部署的“保险丝”。
一道惊雷忽然在天空炸响，随后是如山崩一般的动静，萨缪尔抬起头，透过目镜他看到悬挂在这片区域上空的钢结构正在崩塌，大量数百米长的金属碎片正在坠落。
终于，他意识到这个恶魔为什么选择在底巢进行它的计划了。
“小心！”
几乎两次呼吸的时间，大量原本属于底巢钢铁穹顶的金属碎片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地上，带来巨响的同时，制造出一场接一场让人心惊胆战的小型地震。
第2075章 想不到的地方想不到的人
虽然可以在战场上直面枪林弹雨，但即便是星际战士，如果被一块成人脑袋大小的碎片以这种高空坠落速度击中，结果也好不到哪去，因此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鸦翼连队不得不驾驶载具加速驶离崩塌区，巴赫拉姆也只能下令让其他人放弃对恶魔的追逐，自己一个人追上去。
只有一个人没有听从他的指挥。
罗宾像一只猛扑下来的鹰，由于恶魔出现形成的灵能像扩散的光环一样被驱散，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寒霜领域，他无视了坠落的碎屑，高举长矛朝着恶魔王子的背后扎去。
“啊！！！！”
一瞬间，剧烈的能量爆发出，血和骨头像弹片一样散开，冲击着罗宾撞到地上，他的头盔和盔甲上都沾满了那生物的体液。
玛巴斯浑身都冒着黑烟，它甚至没有还击，只是踉跄的奔跑，手上还握着长矛的罗宾起身追击，随后巴赫拉姆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在他落地攻击前，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堕天使，盔甲变得面目全非，头盔变成了一只暴怒的野兽形态，头顶上长着两个巨大的弯曲的角，角尖指向前方，盔甲的主体是一个浮雕，镶嵌着描绘屠杀和血腥牺牲的场景，不知何故似乎能够像全息图一样投射到可见的黑暗中。
它一只手拿着动力斧，另一只手拿着动力锤。
随后动力锤与巴赫拉姆的剑相撞，斧头则挥向了巴赫拉姆的头盔，周围不断坠落碎片，他们就好像在一场垃圾雨中搏斗。
巴赫拉姆直接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抬脚照着对方胸口就是一脚，接着马上离开原地。
一块碎片轰然砸在他之前所处的位置上。
堕天使踉跄了一下，坠落的碎片崩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的盔先裂开了。
巴赫拉姆看到了一张脸，或者说一个血淋淋的骷髅，上面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一矛将其斩首。
慢慢地，战士的庞大身躯倒下了。
此时罗宾也解决了阻拦他的堕天使，他把矛尖挥向对方动力甲的头盔连接处，那个混沌星际战士的头飞了下来。
由于天空不断坠落的金属碎片，俯冲的战机们也不得不离开这片区域，使得它们即将发起的空袭失去作用。
对于恶魔王子来说，片刻的阻拦已经足够，玛巴斯奔跑到了废水海洋边上，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只要喘息片刻，它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尽管它损失了很多手下，但那些家伙的大脑已经被混沌所侵染，审讯牧师们不会得到什么秘密的。
这是一次教训，它会记住，未来它会继续给黑暗天使们制造麻烦，因为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至少今天，它确实是失败了，因为星界骑士。
所以这群神秘家伙未来也将会是它的复仇对象，不过在此之前它得弄清楚他们身上的秘密，或许这也将是它获得更强大力量甚至升格为更高存在的契机，秘密，就代表着机遇。
意识到失去了追逐目标的机会后，捡回长矛的巴赫拉姆长叹一声，只能和罗宾一起努力冲出坠落区。
“抱歉，萨缪尔连长，还是让它跑掉了。”
望着已经被大量金属垃圾彻底淹埋的小镇，巴赫拉姆长叹一声。
“没想到它竟如此狡猾，我们之前预测它应该会往高空逃窜，因此一直在蹲守，结果没想到它却反其道行之，从水中逃脱，看来它选择这个地方也是为自己准备了足够多的后路——”
萨缪尔摘下头盔，沉默片刻后，挤出了一丝笑容。
“玛巴斯是最狡猾的恶魔，这也不奇怪，虽然没能灭杀此獠，但至少把这个炸弹给拆掉了。”
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打开后一个储存宝珠静静躺在里面。
“这些异端真是丧心病狂，竟然焚烧整个小镇，还破坏了穹顶，那么多生命.”
听到豪摩的话，萨缪尔抬起头，看着这个似乎义愤填膺的星界骑士，抿了抿嘴唇，最后把头盔戴上。
事实上，星界骑士的小队之前一直在上方一个隐蔽的机库中待命，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当他们收到指令出击时，只是看到了付之一炬的小镇，并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那些堕天使干的。
“刚刚和玛巴斯战斗的那帮人，还有异形。”
这时，鸦翼连队的一名战士开口了，他始终都在关注着罗齐姆一行人，职责就是必要时候出手灭口，但没等他出手对方就跑掉了，或者说他当时也被玛巴斯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利用传送跑掉了。”
“嗯？有人和恶魔王子战斗了？”
巴赫拉姆立刻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转身看向对方，那名黑暗天使点了点头。
“四个人类，领头的很高大，脑袋大，脖子粗，看着像个伙夫，还有一个矮小猥琐，典型的底巢混混，另外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机械教信徒，最后一个戴着墨镜，用一把黑色的长刀，似乎有阻止亚空间恶魔的能力其他就是绿皮，疑似赫鲁德人的东西，一个矮子可能是短人，也可能是单纯的矮，还有那个审判庭灵能者。”
“啊？这什么奇怪的组合”
对方耸了耸肩。
“不知道，可能需要行星当局配合调查一下，尽快找到那些人。”
巴赫拉姆随即转身对一个战士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立刻召唤来一架死寂苍鹰，开始联络巢都的管理者。
一旁的罗宾似乎想到了什么，思忖片刻后把巴赫拉姆拉到一边。
“刚刚那个描述，我总感觉有点熟悉。”
“啊？罗宾，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厨师，一个帮工，机械教信徒，还有一个戴墨镜的清洁工”
巴赫拉姆立刻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瞥了萨缪尔一眼，好在对方也在和自己的人商量着什么，于是又和罗宾走了几步。
“罗齐姆大叔不会跑这来吧而且那不是还有很多异形吗？”
“你忘记了，那次我们去大叔的那条迪克号上参观，遇到了一个穿着头套和防护服的人，我经过它身边时，闻到了类似绿皮的臭味.你知道的，大叔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
除了少数几人外，罗宾和战团里大多数人的关系都一般，而罗齐姆恰好就是那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作为一路吃着对方做的饭菜，听着对方那夸张冒险故事成长起来的战士，罗齐姆在罗宾心中不仅仅是一个战团前辈那么简单，那是一种与兄弟，长官，血亲一起构筑起的，属于“家”的特有部分。
所以有些事虽然他大概知道，却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也正是因为这种熟悉，在听到萨缪尔的描述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罗齐姆，毕竟这位厨师长之前就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蹲了一段时间监狱，罗宾打听到好像正是因为他私自离开战团偷偷跑出去冒险了。
第2076章 各有归途
“这要真是他”
巴赫拉姆顿时感到有点棘手了，他也是一路听着罗齐姆的故事和笑话从新兵成长为士官的，自然不可能说要法办对方的话，但这件事牵扯到盟友，还是黑暗天使，令他颇为为难。
“没事，黑暗天使们不敢与巢都管理者联络，这件事他们不可能知道，先拖一拖，罗齐姆大叔肯定现在已经往空港那里跑了，等他自己离开就行。”
“就这样让他走了吗.大漩涡现在那么混乱。”
“没事的，大叔是被帝皇注视的人，他的冒险不会就在这里停止。”
“呃，我的意思是，万一他又弄出什么乱子，我们没办法和战团长交代。”
“哈，如果不是很了解的他人，怎么会联想到是他的真实身份呢？”
就在巴赫拉姆左右为难时，一个战士走过来，低声道：
“另外一边也解决了。”
巴赫拉姆目光一闪，转向萨缪尔的方向。
“你们——”
向后摔倒在地的托尔克马达·克提兹此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威风，他的那些仅剩的随从们全都横尸在周围，那身华丽的力反馈动力甲也破破烂烂，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原本他已经成功摆脱了鸦翼的追杀，正准备返回安全的巢都上层，然后将记录下来的所有视频，声音资料复制好快马加鞭送到泰拉，可没想到，却遭到了一伙神秘人的袭击。
“你们.”
看着这些身披灰色罩袍，身上穿着没有标识动力甲的星际战士，满脸是血的托尔克马达咬牙切齿的吐出了那个名字。
“.星界骑士！一定是索什扬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杀害审判官，等同于背叛帝皇！”
结果为首之人轻笑一声，即便面容隐藏在头盔下，也掩盖不住嘲弄之意。
“大审判官，我们怎么会杀您呢？我们是来保护您这位帝皇忠仆的。”
“什么？”
说着，两个星际战士走上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提起来。
那人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胸口的玫瑰结，然后一把扯下。
“听说您似乎对黑暗天使有些误解，阿兹瑞尔战团长希望能够解除您的误会，所以特地邀请您去巨石的雅间里小住几日.不用紧张，没有别的什么内容，只是会有专人向您解释和介绍黑暗天使光荣的过去和历史，想必听完之后，一定能解除误会。”
一听到这，托尔克马达瞪大眼睛，立刻嘶吼道：
“你们这是叛乱！星界骑士！这是叛乱！放了我！放了——”
还没说完，强烈的电流就让他晕厥过去，那人收回电击器，转身向一辆兰德走去，那两人也抓着托尔克马达跟上脚步。
底巢的骚乱对于整个巢都来说，连一阵微风都不算，但这个星球毕竟是审判庭在大漩涡的据点，发生这么大事普通人或许不知道，审判庭却听到了风声，所以在收殓了阵亡鸦翼战士的尸体后，萨缪尔领导的鸦翼便匆匆离开了该行星，至于那个逃脱的灵能者和几个“目击者”，反正没有了关键性的证据，而且又与异形有关，不太可能会与审判庭联络，也就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巴赫拉姆等人在“调查”了几天，并清理了一些手尾后，也离开了宁静二号，反正没有结果，待在这也没用。
而审判庭那边，直到近一周后才有人前往底巢调查这起“邪教徒暴乱”事件，并在被毁灭的小镇附近发现了托尔克马达大审判官随从们的尸体，不过没有找到正主，有人推测可能是被“异端”抓走了，也可能是自行逃离了，但他本来就不是大漩涡这边的人，消失后也没人联系得到他，更没有谁愿意花力气去寻找他，只能将此事上报到泰拉总部。
至于这次事件的更多细节，之后就被马库斯审判官接管了，在托尔克马达消失后，他毫无疑问成为了大漩涡审判庭最高威望的审判官，没有了领导权的竞争者，自然也没有人反对他的意见。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关于黑暗天使的问题，也依旧是在“持续性的调查中”，但没有了证据，很多审判官都知道，这次大概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
只有宁静二号的空港依旧繁忙。
“就送到这里吧。”
站在繁忙的客运通道前，换上一身朴素衣着扎起头发的丝西娜望着眼前这群奇形怪状的家伙，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随后向他们鞠躬致谢。
“谢谢大家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情况下，救了我的命，也许.我对这个银河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
“你，你还是要回泰拉啊。”
罗齐姆挠了挠头，对这个相处没几日的女人，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
对方在被救之后颓废了两天，但最后还是重新振作起来，她还给了罗齐姆一大笔钱，这些都是她哥哥作为日常行动的备用资金，但现在也用不上了，这些钱足够罗齐姆赎回他的船，并且还能有一点点盈余。
“嗯，离开家乡这么久，我也确实累了，或许应该回去看看，休息一阵，整理一下自己的未来，过去我和哥哥都相信，只要努力为帝皇服务，惩奸除恶，拼尽全力对抗所有异端就可以让帝国变得更好，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问题从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连帝皇的天使都视凡人如草芥可以随意践踏，那么最终我们还能指望谁呢？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或许我会找一个修道院度过此生，也可能会找一个风景宜人的未被污染的世界当一个庄园主。”
罗齐姆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丝西娜是土生土长的泰拉人，当初她的哥哥成为审判官，自己也进入灵能学院成为一个合法灵能者，毕业后就进入哥哥的团队，离开泰拉在外为审判庭服务，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
听对方这么说，罗齐姆摸了摸鼻子，嘀咕道：
“这样啊，也好，也好”
这时，准备检票登船的提示音响起，周围人群开始流动，丝西娜忽然走上前，如蜻蜓点水般快速在罗齐姆脸颊上亲了一下并退后。
“这是最后的补偿了，如果你有机会来泰拉的话，可以到阿萨克区B层七河大街第22347号找我。”
说罢，她便转身向通道走去。
感受着残留在脸颊上的余温，罗齐姆一直注视着对方消失在登船闸道之中。
“老板，咱们船也赎回来了，现在去哪？”
听到伊斯文的话，罗齐姆轻叹一声。
“能去哪呢？回家吧，这大漩涡已经没啥意思了。”
随后他低头看向多戈，用脚踢了下对方的。
“哎，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咱现在手上也没啥钱，估计分不了你多少了。”
“唔我再想想。”
“丢！算了，大家先回船上，离开这鬼地方再说吧。”
（老罗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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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7章 洞中之鼠（上）
标准泰拉历968.M41
大漩涡区域，血腥骸骨星系，血钻星，第十九矿区
“手雷！”
当战友的尖叫声响起时，海斯立刻本能的转身想要卧倒，但他被地上尸体绊了一下，身体直接摔在地上。
随后简易手雷的爆炸在他身后撕裂了空气，他感到耳朵里突然传来一股压力。
然后，一切都变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脸紧接着地下那冰冷坚硬的泥土。
在意识恢复的迷雾中，他听到男人们的尖叫和喊叫，激光枪发射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些人发出的吼叫和咆哮。
“海斯！”
听到似乎有人呼唤自己，他从泥泞中抬起头，环顾四周，试图弄清楚自己的方位。
这是一条大概五米宽三米高的矿道，唯一的照明就是远处被扔在地上的照明弹和激光枪开火的火光，他脸朝下趴在地上，肩膀上的疼痛已经减轻到只有轻微的疼痛，而他周围的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在残酷的战斗中。
在一周前，他们都还只是认为这是一次轻松的“扫荡”，然而幸福城地下那错综复杂矿道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那些抵抗者们武器原始，装备落后，但他们熟悉地形，他们神出鬼没，他们意志顽强，他们宁死不降——
当兵这些年，海斯已经产生了某种固有概念，即只要装备好，武器多，那部队肯定就强，事实上他也觉得那些只有轻武器，甚至很多都是自制武器的“暴民”不会有什么抵抗能力，哪怕他们是缩在地道里。
可现实狠狠打了他和所有人的脸。
这些人的战术非常灵活而且狡猾，绝大多数时候根本不和他们硬碰硬，当他们成群结队从宽阔地带前进时，他们就躲起来，等到队伍一旦分散进入那些狭窄的矿道，他们就是四处出击，不停的用小规模袭扰疲惫帝国的军队，等到帝国军队要撤退时，他们又尾随追击。
而且作为一个矿产世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爆炸物，红海盗留下了数以亿吨计的爆炸物，这些爆炸物可以轻易做成简易手雷和地雷，在连续吃了几次亏后，他们甚至不敢在没有金属探测器开路的情况下行动。
但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精神，海斯长期在紧张黑暗的环境中待久了，都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可那些人却好像超人一样。
他见过为了打黑枪且不被热扫描感应到，把自己所有衣物脱掉陌上泥浆只带一把枪埋伏在废矿料里的敌人。
也见过用绳子把自己吊在竖井上几天几夜的敌人。
甚至还有把自己封在根本没办法再打开的地下掩体里的敌人——
他们所作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为了能够带走一个或者两个帝国士兵，虽然好像这些打黑枪的造成不了很大伤亡，可随着时间推移，伤亡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攻占了一个地下轨道中转枢纽后，经过清点，不到一周时间他们团就损失了超过四百人，而这仅仅是地下五十米深的位置，他们之下还有深度超过两百米的矿道。
几乎每一步都需要用鲜血来浇灌。
在长期的黑暗和恐惧中，士兵们的精神变得高度紧张，疑神疑鬼，仿佛随时都可能有敌人从阴影里跳出来，使得误伤和暴力现象越来越频繁，同时还不断有人因此精神崩溃，因此士兵们也称呼这种战斗为老鼠战。
作战开始后不久，就有人质疑为什么他们要到这种大部队和重火力根本无法展开的地方作战，明明直接把矿道封死不管就行了。
不过海斯从哈谢特那听到了一些内情，大概意思就是上头想要快速恢复这里的生产，所以只能拿士兵的血肉来清理满是暴徒的矿井。
也有人提议使用灌入毒气的方式杀死矿道里的叛徒，然而早就有部队尝试过这种方法，但基本没什么作用，作为一个由铸造世界主导开发的矿业世界，血钻星绝大多数地下矿道都修建了极为完善的通风和过滤系统，并且为了能够让地下工作和开采的人能最大效率的工作，地下矿道里往往建筑有深层水井、医疗设施、仓库及地热发电等设备，甚至还有菌类种植园，规划极为完备。
想要困死或者毒死里面的人，基本上就是做梦，而且经过红海盗多年挖掘，该行星地下的矿道网络已经和最初大为不同，连那些机械教贤者们也说不上个一二三来。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让士兵下到这冰冷，狭窄黑暗的地狱里，和那些被逼到绝路上的人，面对面的厮杀。
海斯在地下曾经捡到过一块小小的，有着鲜艳的玫瑰红的晶体，有他的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哈谢特说，那个东西就叫做兰泰血晶岩盐，也叫做血钻——
也是上面即便消耗无数人生命也要得到的东西。
而上级似乎对于他们的进度依旧不满，在他们占领关键节点后，便催促着他们继续向下，清扫该区域所有的叛徒，但下面的矿道更分散更狭小，海斯甚至不小心和自己的班都走散了，只能跟着连队里其他人在黑暗闭塞的矿道里作战。
然后他们就遭遇了一次伏击，深处矿道有很多通风口和隐藏维修通道，他们还是吃了不熟悉环境的亏，刚走没多久就遭到了前后夹击。
海斯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敌人，穿着矿工制服，披着破布。
其中一个挥舞着矿镐的家伙脸被直接射中，五官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激光枪全力爆发烧掉了，但紧接着那名卫兵就尖叫着被另一名从一旁袭来的叛徒用自制霰弹枪从身后打倒。
人类在黑暗和闪光中厮杀，他们的脚在他们身下倒下的战友的尸体上打滑，跌跌撞撞，谁赢谁输的细节在枪口火光和阴霾中变得模糊。
海斯看到了鲜血，看到了杀戮，他从两边身上都看到了同样的野蛮和绝望，似乎这就是所有高尚的口号都被剥去后的战争的现实。
然后，随着骇人的景象继续在他周围展开，海斯的心开始在胸口狂跳，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激光枪在哪里？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是在摔倒的时候把枪丢了，但应该就在旁边，只是昏暗的光线让他一下找不到。
第2078章 洞中之鼠（中）
“该死该死该死——”
战场上失去武器感觉就像突然赤身裸体，海斯开始在附近倒下的尸体中疯狂地爬来爬去寻找武器，然后他和一个受伤倒地后又爬起来的叛徒碰上了，对方也趴在地上，他们面对面站了一秒钟。
那应该是一个男人，满脸污垢，只有一双充血的眼睛。
然后对方扑过来，双手掐住海斯的脖子，两人翻滚倒地，但海斯找到机会将手指刺进对方受伤的胸口，使劲的扭动里面湿漉漉的肉，迫使对方在剧痛中松手，随后他把自己压在那个人的身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擦过他身边地上的一个硬物，他一把抓住了它。
当他举起那个物体并把它撞到那人的脸上时，海斯模糊地意识到他正拿着一个阵亡战友的头盔，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出于为了自保的狂热，他举起头盔，一次又一次地砸在男人的脸上，直到头盔被黑色的鲜血弄得滑溜。
然后，终于意识到那个人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动作，脸已经变成了一张破烂不堪的浆糊，海斯才停下来喘口气。
突然，没喘几口气的海斯听到黑暗中响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吼声，没等他抓起枪，看到十几名暴徒向他冲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转身，不知道是想要逃跑还是拿枪来自卫。
“向前！”
关键时刻，他听到一声喊叫，一把霰弹枪在他身后轰鸣，最近的敌人的脸在一阵血腥爆炸中消失了。
“听我指令！前进并密集射击！”
惊讶中，海斯看到了他们的营长大步从他身边走过，率领着战士对着敌人开始了反击，温特也过来扶起了他。
“海斯大哥，你可吓死我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了，通讯也没回应。”
一听这，海斯恼怒的拍了拍头盔。
“那烂东西早就坏了不知道多久了，营长一直说补说补，到现在也没补给我！”
“你还好意思！”
哈谢特从后面给了海斯后脑勺一巴掌。
“叫伱跟紧点。”
“我当时尿急。”
欧兰尼奥斯带来的支援部队都是根据矿洞环境专门特化的突击队，针对敌人武器落后的特点，他们都穿上了类似法务部盔甲的厚重防爆服，有些人还携带了防爆盾，以缓慢的步伐向前移动，用霰弹枪、伐木枪和火焰喷射器朝敌人躲藏的位置射击，向前的每一步都对敌人造成可怕的伤害。
就在伏击者在尖叫中死去的时候，海斯注视着他们的营长，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某个死去已久的圣徒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在与他们并肩行走。
上尉似乎是不朽的，不可杀死的，就像牧师口中讲述的传说中的英雄。
一个传奇，带领他的人走向胜利。
“向前！”
在他的指挥下，反击的势头越来越猛，所有聚集在矿道里的活着的人都在他身边向前推进。
“继续开火！向前，前进！”
在喷火器的帮助下，试图借助狭窄地形打黑枪的敌人也被驱赶出来，于是他们转身开始逃跑。
很快就遁入了黑暗之中。
这就是他们最难缠的地方，打不过总是能跑掉，而士兵们也不敢追击，因为他们会部署很多陷阱，绊雷，满是锋利金属碎片的大坑，悬挂在矿道上方的落石。
海斯他们班就有一个人因为掉进坑里，身上扎了几个窟窿，虽然当场没死，但送到后方野战医院不久后还是传来了他的死讯。
而且这些人往往会通过那种高度不足一米的小通道逃脱，那也是帝国士兵们最痛恨的东西，称其为鼠道，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穿着护甲根本进不去那些洞，如果脱掉护甲，那么只需要一根尖锐的铁杆就能杀死他们。
于是欧兰尼奥斯下令停止攻击，大家也停止了射击，战场上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
很快，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是伤员的哀嚎声，以及其他人发现他们还活着时紧张的笑声和不敢相信的誓言。
听到这些声音，海斯紧张的情绪突然消失了，意识到自己已经活了下来。
他站在死去的敌人的尸体边上，不知为何，他忽然低头看着那东西破烂的脸，突然感到恶心，感到自己要吐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对死亡和尸体感到习惯了。
紧接着，他看到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边，哈布里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位大汉右手上臂似乎受了伤，一直在滴血，脸也紧紧皱着。
“伤员先退回出发点，二连继续前进，我们需要在一个小时内占领一处空气净化站，那是关键位置。”
欧兰尼奥斯说着，扭头看向海斯的方向。
“海斯，你们班就负责带伤员回出发点。”
“收到！”
之后海斯便和战友一起开始帮助受伤员们，轻伤的就简单包扎一下，重伤的就去找临时担架，大家努力往回走。
野战医院设置在他们占领的轨道交通站里，那里原本是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矿车进行调度的地方，也是地下难得宽敞的区域，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它周围的通道极多，有大有小，以至于当他们在这里休整的时候，不断有敌人跑出来骚扰，直到他们几乎在每个可能的出入口都设置了狼蛛炮台和警报器后，这地方才算安稳下令
当海斯他们艰难的回到出发点时，团里的其他连队也陆陆续续有人返回，在野战医院外面，在过去10小时内丧生的人的尸体已经排成一排，因为运送尸体的人每10小时才会来一场。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脚没有靴子，身上的护具也被剥光了，有些人的脸被裹尸布盖着，剩下的人在刺骨的寒冷中赤裸裸地暴露着死亡的特征：所有人都像是准备被烧掉的原木。
或者说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只是像微不足道柴火一样，海斯一边看着一边想，那些他之前认识的人，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虚空距离，为了他们一无所知的目标而战，最后也只是变成了这片无情和饱受战争蹂躏的景观中的一个临时地标。
为了什么？
大概，如牧师所说的那样？
为了，帝皇？
对海斯来说，这似乎是他在这幽暗的地下所目睹的众多恐怖中最没有意义的，也是完全徒劳的教训。
第2079章 洞中之鼠（下）
海斯还记得刚刚占领这铺满轨道的临时营地时候发生的事，那些人将这里作为一个小型据点，一营的二连最先突击到此处，当时还有些乱反抗者没有撤走，最后向二连投降。
可是等海斯他们来到时，这里却早已浓烟滚滚，原来那些投降的人都暗藏了武器，当二连的人稍有放松就突然发动暴乱，杀死了十几名士兵，作为回应几分钟后二连迅速用刺刀还击，开枪射击，并使用了喷火器。
海斯至今还记得那些惨叫和痛哭，所有人好像发了狂一样嗷嗷乱喊，还有烈火之中那些帐篷做的屋子也噼啪做响。
政委试图阻止这一破坏行动，可是徒劳无益了，二连的人似乎着了魔，他们怒火中烧，见什么毁什么。
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终于消停了，此时剩下的只有一堆堆冒烟的灰烬，那时候海斯才恍然大悟，这毁灭不仅仅只是战火硝烟之中的一次疯狂之举，它更是巨大压力下的宣泄。
不需要政委或者牧师来宣传，所有人早已学会了仇恨。
这个地方现在倒是人来人往十分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各类药剂混合味道。
虽然体格很大，看着很吓人，但实际上哈布里很害怕打针，所以海斯要亲自带着他去野战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几个简易帐篷。
还没走进去，海斯就听到生锈的车轴发出抗议的尖叫声，他转身看到一个男人领着四个驼背的机仆，他们都裹着破烂的便服，推着一辆空手推车穿过冰冻的地面朝他走来。
推车从他身边经过，停在尸体旁，开始疲倦地把尸体抬上车。
忽然，海斯向他们跑了过来。
“等一下！”
那人好像吓了一跳，好像害怕他会伤害自己一样，畏缩着走开，停止了工作。
海斯站在一堆尸体旁低头凝视着一具尸体，男人看清他的脸后，随即对他说话，声音因疲劳而变得沉闷而毫无生气。
“你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他，一个朋友。”
那是拉里·哈吉的尸体，一个21岁的年轻人，也是连队里少数懂得音乐的人，他身上一直带着一个口风琴，海斯也曾经和他学习过。
根据哈吉自己的说法，他的家族曾经是为上巢贵族服务的音乐世家，但好像在他曾祖父那一辈，因为一场音乐会出了问题，被惩罚没收了几乎所有财产，只剩下一些音乐技艺传承下来，之后他们家就一直在下巢通过街头卖艺为生，可惜就连那些音乐技艺，在哈吉这辈的时候就只剩下口琴了，他的父亲在卷入一场街头械斗中意外身亡时，也把祖传的小提琴给弄坏了。
哈吉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到足够多的钱，然后去一个小音乐学校进修，或者进入国教唱诗班，重拾先祖音乐家的身份。
但现在这个充满理想的人，只是静静的躺在裹尸布里，脸色松弛而苍白，身上布满了骇人听闻的伤口，眼睛瞪着仿佛在看什么。
哈吉曾经教过海斯一首曲子，但还没完全学完，可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
低头看着哈吉的脸，海斯对于这场战争越来越厌倦了，在这个地方，似乎所有人都必须被随机性的残暴和疯狂所支配。
“他是个英雄。”
一旁的男人忽然开口。
“一个英雄？”
不确定对方的意思，海斯困惑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眸子黯淡无光，疲惫的无法理解，随后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他疲惫地耸了耸肩，再次开口。
“他们是英雄。”
运送尸体的人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仿佛在背诵自己听过一千遍的演讲。
“他们都是：所有死在这里的星界军，他们是烈士，通过献出自己的鲜血保卫这个地方，他们使这个世界的土壤成为圣地，异端永远不会占领它，这里永远属于帝皇。”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政委告诉我们的。”
但在海斯耳朵里完全没有说服力。
“是吗.”
男孩蹲下身体，在哈吉身上摸索一阵，果然在腰上的收纳袋里找到了一把黄铜口琴，它很幸运的没有被收走。
哈吉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希望海斯可以拿走他的口琴，他不希望这个东西和他一起被烧掉，或者埋掉，或者落到某个贪婪乏味的人手中换成几根烟。
然后，机仆们开始搬运尸体，海斯站在一旁，看着哈吉与其他人叠在一起，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死者，只是像货物一样搬动他们。
海斯听说，这些机仆就是用那些叛乱者做成的，他不是很确信，总之他会避免去仔细看这些东西，他打内心深处害怕。
很快尸体都装上了平板手推车，他们开始离开这里。
“你要将他们怎么办？”
忽然，海斯在他们身后喊道，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他们将被埋葬。”
那个男人疲倦的回答。
“英雄本该如此，被埋在一个集体墓地中，会有一块纪念碑，至少这是他们告诉我的，我只是运送尸体，其他人负责他们的处置。”
说完，他转身继续和机仆们气喘吁吁的推着平板车。
看着他们离开时，海斯慢慢地试图记起小时候街区牧师教过的一些祈祷词，或者说一篇祷文，以使他的战友的死去的灵魂不受干扰，能够去天堂和王座与帝皇会合。
可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心因悲伤而难受，感到沉闷和空虚。
所有的祈祷都好像逃离了他的大脑。
之后他转身走向野战医院。
“脱掉你的护甲，拉下伱的外衣。”
他听到一个声音，接着看到浑身毛茸茸的哈布里“乖巧”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发抖，一个肩膀上带着医疗兵白色袖标的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他身边。
这个人叫戈塔比伦，是团里的军医，但哈谢特说这家伙过去大概率只是一个兽医。
在他周围还有几个活动的医疗机仆，不过一般士兵并不太愿意接受它们的治疗，最多帮忙处理一下外伤。
“哈布里，如果你想让我治疗那个的伤口，我必须能够看到它。”
“俺俺——”
哈布里打了个冷颤，随后看向海斯。
“要，要打针吗？”
“你个毛怪，都吃子弹了，还会在乎要不要打针？他们都说你是欧格林生的，我觉得欧格林也没那么胆小。”
第2080章 幸运儿？
“俺不是欧格林！”
哈布里的脸颊顿时鼓起来，好像一只被激怒的蟾蜍，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欧格林，事实上他坚信自己是正八经的人类，因为捡到他的那对老夫妻一直都是这样给他灌输的，虽然他们生活在垃圾堆之中，却并不影响他们作为人类的纯洁，也是因为他们的教导，才有了哈布里那种与体格完全不符的善良性格。
这段时间，哈布里一直很忧虑，他非常担心自己的养父母，因为他们年纪都很大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照顾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过好在哈谢特经常说，仗快打完了，哈布里心里才好一点，他还想着在战争结束后，用这段时间积攒的“津贴”——其实就是节省的口粮棒，和一些小战利品为他的养父买一副机械辅助腿，因为他在过去拾荒的时候伤到了膝盖，行动有些不便。
“好好好，知道了。”
磨蹭一会后，哈布里终于战胜恐惧，医生用剪刀剪开他的袖子，惊发现他毛茸茸的手臂上有一个血迹斑斑的小洞。
“嗯，小问题，也亏你你皮糙肉厚。”
戈塔比伦一边说，一边戳着伤口，而哈布里则在痛苦中瑟瑟发抖。
“看起来你是被一块弹片撩伤了，带掉了一点肉，没伤到骨头和血管。”
说着，他从一旁的盘子里用棉签沾了一些消毒的药剂涂在伤处，随后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些白色粉末，将它倒在伤口上，然后将纱布垫压在孔上，用半打胶带将敷料固定到位。
“可能你之前都没有意识到你身上有一个洞？我猜马上你的感觉就要回来了，大概率你会发现伤口像蛋蛋被切掉一样疼，所以不排除你的内脏可能也受了些伤，我这里没有设备能坚持，最好就是你得在这坐半个小时，我观察一下。”
随后他转头看向海斯。
“幸运海斯，你有止痛剂吗？”
幸运海斯，大家给他起的外号，不过海斯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运。
“四个小瓶，在我的医疗包里。”
“好，让我看看。”
当医疗官看到海斯犹豫不决时，伸出了手示意。
“工具包检查，作为连队医疗官，我的工作是确保你装备齐全。”
“哈谢特大叔说你会拿走我们的急救用品。”
说是这样说，但海斯还是从腰带上拿起细长的长方形医疗包，递了过去。
医生打开医疗包上的金属扣，翻动着检查里面的东西。
“嗯，哈谢特那个老东西确实知道不少，所以他应该告诉过你，我的需要比你的更大，尤其是在这个该死的地下，伤员数量是上周的十倍，我将不得不征用你们的一些急救品。”
“但你不能在我的医疗包里乱拿东西。”
海斯愤怒地说到。
“规定说——”
“规定说了很多东西。”
戈塔比伦一边说着，一边从医疗包里拿出一些东西，然后把包还给海斯。
“但我们都可以肯定，无论是哪个天才写的，都不会费心去发现它们是否能在实践中奏效，不管怎样，我给你留了一半，医疗资源只有集中起来才能救更多人，我相信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海斯当然明白，所以他也只是抱怨一句，他很清楚野战医院的药品短缺有多严重
“但如果我受了重伤——”
“那你需要一个医疗兵，只要大声尖叫，我就会跑过来。”
海斯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对哈布里说道：
“我去准备点吃的，你在这让医生观察，好了之后去营部找我就行。”
之后他离开了野战医院，来到属于他们连队一个临时营地。
掀开破布，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空气夹杂着浓浓的烟味和陈旧的汗水味，海斯走过几个在木板上玩骰子的战友，然后走进了后面的临时厨房，在里面还能看到两排生锈的金属铺位排列在营地中央的铁炉两侧，三连的一部分人坐在那里聊天、吃饭或清理他们的武器，还有些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将一些粉末吸入鼻子中或者贪婪的舔舐一种五彩斑斓的晶片，高强度的地下作战让很多士兵都依赖上了“特种药物”，但哈谢特一直告诫海斯让他远离这种东西。（防吐槽：星界军中药物滥用的情况很普遍，凯恩政委相关内容里有大量描述，大家不要把星界军想象成人人高觉悟的超现实武装，帝国军的底色基本就是封建军队或者半封建军队，偶尔一些特别的比如克里格之类反而并不具有代表性）
摇摇欲坠的架子上和墙壁岩石中切出来的壁龛里堆满了清理过的装备，可以看到激光枪动力包、破片手榴弹、干粮箱、霰弹枪弹、刺刀和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刀、铁锹、镐、手斧、灯笼、制服、头盔、防弹衣，甚至是一个烧糊的金属天鹰徽，可能是来自某个被焚毁的小教堂。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似乎这些叛徒也在崇拜帝皇，难道他们指望得到救赎吗？
可牧师们宣称他们已经被帝皇放弃了。
“啊，幸运海斯。”
一名军士看到海斯，笑着推开帆布背包腾出空间让他走过，红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们连干完活了吗？想要一些酒吗？我有一些酿造的。”
随后他转身看向旁边一个小炉上摇摇晃晃地架着的一破锅酒，拿出一对搪瓷杯子，用黑色热气腾腾的液体装满了杯子。
“试试吧，咱特制的甲虫烧，又好又热，虽然是说用地下那些甲虫和一些磨成粉的块茎弄的而不是真正酿酒的东西，但已经不错了，毕竟即使是神皇亲自来也很难在这个地狱中找到任何真正的材料，虽然我们都知道祂可以创造奇迹.为了让它更刺激一点，我混合了十分之一剂量的刺激粉，顺便说一下，它的味道很神奇。”
海斯笑着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杯子走到一边，他没打算喝，不过他知道哈谢特大叔很喜欢这种“类酒精饮料”，所以将其放在一边等对方回来。
他坐在用不知道什么杂物堆成的凳子上，用打火机点燃了剩余的燃料，再将黑不溜秋的锅架在篝火上，然后拿起水壶将剩下的水倒进去。
等待水沸腾的时间里，他伸出双手感受着那难得的余温，不过地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不用忍受这个行星表面那刺骨的寒风。
双眼盯着火苗，海斯恍惚间产生了错觉，似乎那些死去的人又出现在他身边，菲兹，荣格
他们就和过去一样，说说笑笑的与大家一起准备那些并不好吃的食物，忽然，火苗跳动了一下，海斯眨了眨眼，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水已经沸腾了，他沉默的站起来，在几乎空的板箱里又翻出了最后一袋尸体淀粉，将四分之一倒入锅中，然后像一个机械那样用木棍搅拌着——
毕竟这种食物，不可能带来任何期待。
第2081章 荣耀谁属？
幸福城一间被清理干净并修复破损门窗的大宅里，正隐约飘出空灵悠扬的歌声，位于二楼的大厅里，一个精巧的塔形仪器正散发出一种玫瑰色的光芒，从光线中升起了一群身着华服的美丽舞女，她们裙摆翻飞，一边舞动，一边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光。
在大厅中心，摆放着一张擦得锃亮的华丽木桌，那张能围绕十几个座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盘盘的食物，其中有造型独特的海鱼，也有长着蹄子和爪子的陆地野兽，大小不一，种类繁多，有炖的、炸的、煮的、烘焙的，也有生的。
另外一些金丝银线装饰的盘子里面盛有精致的甜品，身穿星界军制服类似颜色的青铜绿制服的仆人站在墙壁周围听候差遣。
穿着整洁军官制服的阿尔尼坐在椅子上，一边听着那优雅的音乐，一边缓慢的用刀叉品尝着摆在面前的食物，房间里似乎充满了柔和朦胧的幽灵，在飘忽的光线中摇摆不定。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正在刮起一场暴风雨，偶尔有几束白光从又高又窄的窗户射入，把周围的景物衬托得格外鲜明，并伴有隆隆的雷声。
倒不是阿尔尼不想和士兵们“并肩作战”，但自小生长在阳光明媚，空间宽敞的上巢的他，很不习惯那种幽闭狭小的环境，但也不是说有什么幽闭恐惧症，只是在那种环境里他的状况会很差。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将指挥权交给一线军官们，自己“坐镇上方”遥控局面。
但远离战场的时间，也让他这些日子颇有些无聊，甚至不得不拿出这种“没有情调”的显像娱乐设备来为有些单调的晚餐助兴。
在歌声达到一个新高潮时，阿尔尼放下刀叉，将右手挪到一旁空高脚杯上，立刻有一个捧着玻璃酒壶的侍从走过来，将那昂贵到绝大多数帝国子民都无法想象的葡萄酒倒进高脚杯中。
这时，忽然响起叩门声，阿尔尼轻咳一声，随即有侍从将门打开。
“少爷。”
一名穿着军官制服，年龄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但看起来十分干练精明的军官走进大厅里，他的身上还有些被打湿的痕迹，随后他将手中的帽子和军大衣交给一旁的侍从。
这个叫苏赫拉布·齐夫，是他父亲派来协助他的家臣之一，也是他最倚重的参谋，之前几次胜利都是得益于对方的建议。
此人曾经是星界军中一名团长，不到四十岁就坐到了上校军衔的高度，一直在哥特星区服役，然而因为得罪一名领主指挥官，遭到陷害并被追捕，不得已带着家人逃到大漩涡，之后被阿尔尼父亲收留，自此便开始为莫拉莱斯家族服务，并管理他们的家族卫队，以及为家族里的青少年们提供基础军事训练。
毕竟他们家也是“军人世家”，从懂事起就得了解军事知识。
所以阿尔尼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军事导师，也是苏赫拉布，此人也算是他半个师傅。
“苏赫拉布叔叔，辛苦了，坐下一起吃点吧。”
苏赫拉布没有拒绝，谨慎的走到阿尔尼右手边，同时侍从们也将刀叉和碟子一一放到他面前。
不过他没有马上用餐，而是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这也是他个人的习惯。
轻抿一口放下酒杯后，苏赫拉布让侍从从军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兜，随后将其打开，把里面东西倒在桌子上。
哗啦啦的声音中，一块块玫瑰色的晶体在灯光下散发出迷离的光线。
不过阿尔尼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名贵的宝石或者水晶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一些工业原料。
“少爷，这一批矿物的品质很高，红海盗显然遗漏了很多矿脉。”
“我不明白，家里也不缺钱，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快就插手这里的矿业。”
苏赫拉布笑了笑，随后用刀切下一小口肉排，再用叉子送入口中，咀嚼吞下后，回答道：
“也许以前不缺，但现在却不一样。”
“嗯？家里发生了什么吗？”
“现在倒没发生什么，是关于未来的事情。”
“未来？”
阿尔尼擦了擦嘴。将脖子上的餐巾扯下，放到桌上。
“少爷，这次远征很明显就快要结束了，因为战争而集中起来的权力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但很明显那位索什扬最高总指挥作为一个阿斯塔特，是没有办法品尝到最终胜利果实的所以，一个巨大的权力空缺将会出现，会有一场比远征更激烈的战争发生在帝国内部，这些财富将会是我们的弹药，您的父亲正在积极组建一个庞大的盟友网络，想要主导战后的大漩涡政治格局，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去分配和承诺，而这些转化到实际，那么就是财富，地位，土地，甚至军队，莫拉莱斯家族是否能够将影响力从萨甘星系扩展到更广阔的区域，就看远征结束前后这段时间了。”
阿尔尼不置可否的咂了咂嘴。
“为什么不通过为帝皇战斗获得更多荣耀呢？这些看起来.很乏味。”
苏赫拉布知道这位少爷的脾气，但他明白这只是因为对方尚且还年轻，阿尔尼的天赋和能力并不差，至少这段时间的从军经历就让他成长不少，不是把力气都浪费在女人肚皮上。
“哈哈，少爷，荣耀是需要与地位匹配的，就像这场远征，最大的荣耀永远属于阿斯塔特，因为他们站在最高处，而且哪怕是在他们内部，荣耀也是分层次的，战团长享受的荣耀永远比一般军士要高，而他们所有人的顶点也必须得是那位索什扬最高领主指挥官少爷，你想想那些正在钻地道的大头兵，就算他们做的再多，有任何荣耀可言吗？”
阿尔尼微微一抬眉毛。
“至少他们有集体的荣耀。”
“那不也是您的吗？”
“唔算了，这种事没什么值得讨论的，父亲还有什么打算？”
“家主打算为您争取到巴达布星系总督的职务。”
“啊？”
这次阿尔尼是真惊讶到了。
“巴达布？那地方我听说不是打成一片焦土了吗？”
第2082章 地道战
听到阿尔尼的话，那位老家臣浅笑一下，回答道：
“巴达布主星是打成了焦土，但巴达布星系不全是，并且那个地方重要的不是行星环境如何，它的位置就决定了那永远都是大漩涡的中心，拿到了巴达布总督的职务，那么毫无疑问就将成为大漩涡最有影响力的人！现在帝国收复的很多领地关于未来的管理者和权属都已经逐渐开始了激烈的角逐，巴达布总督更是其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位置，很多大贵族都盯着它，像恩底弥翁的默顿家族，帕尼尔家族，克里曼漂流带的阿德里亚诺家族，国教的圣克鲁斯家族，还有那个沃恩家族，都已经明确表示出了角逐巴达布总督职位的意愿，少爷，之前几次针对您的暗杀和陷害就是来自沃恩家族和帕尼尔家族的手笔，他们知道您是有力的竞争者。”
“这件事难道不是内务部决定吗？而且还是那么关键的位置，可能得泰拉那边任命。”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大漩涡，内务部却并不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个。”
将空酒杯放在桌上，等待侍从斟酒的同时，苏赫拉布耐心的对“不谙世事”的少爷解释：
“官场有句话，现（谐音）官不如现管，现在大漩涡，说话最管用的只有一个人。”
“你说.最高指挥官？”
“正是，巴达布现在依旧处于远征军的控制下，或者说大部分被收复世界都是如此。”
“可你之前说了，他终究会离开。”
“一个掌权者在离开前可以做很多事，就比如‘临时’任命一个管理者，您想想，一个临时总督转正为正式总督容易些呢？还是无中生有空降一个总督容易一些？更不用说哪怕泰拉想要空降管理者，也得顾虑当地实际情况以及‘既成事实’这个说法，抢占先机者永远都有主动权，而且内务部那边，也并非不能打点。”
阿尔尼让侍从把那个娱乐仪器关掉，随后往椅子上一靠，耸了耸肩，轻松说道：
“其实对这个位置我不是很在乎，远征结束后我还希望继续带部队去新的战场为帝皇效命。”
他身边的老家臣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的少主没有经历过真正困难的战争，也没有经历过全军上下断粮数个月的残酷作战，恐怕更不知道一旦离开家族庇护前往其他战场，恐怕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他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小将军”。
“远征结束了，大漩涡的战争也不会结束的，少爷，且不说苍白群星还有残存的绿皮小集团，就说战后可能爆发的众多叛乱，都需要帝国军队忙活很久，大漩涡依旧需要强有力的领主指挥官带领众多的星界军。”
一听这个，阿尔尼顿时目光微动。
“是吗，那样看来”
“所以，少爷，只有最有影响力的总督才有资格成为最有指挥权的领主指挥官，如果您希望继续在军事领域有所建树，那么巴达布总督的职务，你一定要握在手中。”
阿尔尼点了点头。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除了这些矿产。”
“您需要打好与安格斯托姆那些机械教贤者的关系，但这只是为以后做铺垫，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战功，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在能够一言九鼎的只有那位索什扬·阿列克谢总指挥官，如果您能够得到他的欣赏，此事只需要稍微运作便可大功告成，而作为一个阿斯塔特，吸引他注意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战功。”
阿尔尼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
“所以我们得尽快结束在这个没有意义的世界的战斗，对吧？”
老家臣笑着点了点头。
“少爷说的是，根据我的观察，远征军主力很快就要与红海盗爆发决战了，那里才是您展现才能的大舞台。”
阿尼尔先是长叹一声，然后跺了跺脚，坐回椅子上无奈说道：
“可是那些该死的暴民像臭虫一样缩在地下，我现在都看不到结束战斗的希望，而且士兵们的食品供应也出现问题，对了，说起这件事，您与那些机械教贤者商议得如何？他们能否优先将食物供给我们？我的兵只能战死，不能饿死。”
苏赫拉布思忖片刻，用餐巾擦了擦嘴，随后低声说道：
“那位菲帕特里克贤者有一个需求。”
“需求？”
“他说当前行星生物质严重缺乏，而且各类工业设施还在恢复，如果要提高食品供应量，就需要.补充一部分原材料。”（防吐槽：尸体淀粉的主要材料其实并不是尸体，但如果原材料不够或者需要临时提高产量的话.）
“补充？”
“阵亡士兵的尸体。”
阿尔尼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摆手。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兵，无关地位和身份，我至少要让他们的遗骨安息，我还计划以后要给他们建一个集体墓地，绝对不行。”
随后他想了想。
“实在不行把我的那些储备粮发给士兵们。”
对方笑着摇摇头。
“少爷，你那点怎么够这么多人吃的呢，不过您放心，我知道您不会同意，所以与菲帕特里克贤者换了一个方案，总算是能够补充一半配额的口粮。”
“才一半？”
阿尔尼皱起眉头。
“太少了，要不从其他地方再弄一些，我听说这个行星已经有人开始经营昆虫农场了，要不——”
“少爷，人情是需要还的，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前途远大的您而言，不要轻易的欠下人情债，你知道你心善，对士兵好，可是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什么吗？慈不掌兵，你给士兵们吃得再好，他们只会想要更多，今天吃了口粮棒，明天就得要谷物面包，而且他们如果吃得太饱，就会懒惰，就会胡思乱想，同时还会影响作战效率，只有让他们处于半饱的状态，才能用奖赏鼓动他们，才能用惩罚鞭策他们。”
说着，苏赫拉布顿了顿。
“至于快速结束战斗，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
苏赫拉布站起来，走到墙壁边上，让侍从们展开一幅地下坑道结构图。
“目前可以确定，这个矿区的敌人主要据点是在E-112-YM区域，这里也是该区域的主要地热发电站的所在地，但是它被大量矿道保护着，一点点往下推进非常费时费力，但如果我们使用白蚁掘进机这样特种机械，就可以快速将一批部队送到那里。”
阿尔尼盯着地图，拳头举在下巴高度，陷入思索，拇指摩挲着食指的关节。
稍后，他低声说道：
“这个方案其实我想过，但我们手头没有白蚁掘进机。”
“机械教那边有。”
阿尔尼猛地转过头，表情十分惊讶。
“是吗！？”
“是的，菲帕特里克贤者手上有三台白蚁掘进机，足够将一个营的兵力送到预定位置。”
“一个营？太少了吧，地下至少也还有三五千暴民，他们这样直接深入敌人中心，肯定会遭到围攻。”
“这就是作战方案，他们牢牢吸引住敌人主力，大部队乘机从四面八方围过去，便可以将地下的敌人一网打尽！和攻陷那个兵工厂时的路数其实一样，这就叫中心开花！”
“唔——”
阿尔尼看着结构图，沉默片刻后微微颔首。
“确实有可行性，不过这对那支部队组织性和纪律性要求很高，需要投入我身边的护卫吗？”
“不用，少爷，那个二营，我看就不错，历年战斗下来别的不说，但韧性是很强的，尤其是那个二营长，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前线指挥官，我相信他应该可以。”
“二营吗也罢，那就他们吧，白蚁掘进机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哈，少爷，得您亲自去拿。”
第2083章 借器（上）
安格斯托姆派出的贤者驻扎在一个几乎废弃的工厂区里，很显然红海盗并没有很好的对待该星球原有的施设，但也没有过分的破坏，当务之急便是恢复它们的产能，因为远征军的后勤线正在向更远的方向转移，这个星球上的部队必须尽快“自给自足”。
虽然战区有着严格的交通管制，但阿尔尼团长的身份允许他自由出入大部分区域，所以当他的装甲车来到工厂时，一路上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说是工厂区，但因为重建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因此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城市，各种窝棚和破旧的房屋像蚂蝗一样在高耸的烟囱外蔓延，戴着金属项圈的肮脏奴工在狭窄的街道上艰难跋涉，他们的皮肤沾满油污，与抄写员、机仆和机械教神甫擦身而过。
这里的奴工大部分都是投降的俘虏，而等待他们的也只有用脆弱的生命最后一次为帝皇赎罪。
当然也有“普通人”生活在这里，他们大部分是低级技工或者为机械教服务的附属人员，甚至还有小商人，以及代表国教的教士。
身穿华丽丝绸的国教牧师在奴隶和机仆的簇拥下从货摊旁走过，他们稀稀拉拉的唱着圣歌，试图引起人群的注意，成群的私服头骨在头顶盘旋，发出疯狂的低语。
“国教的人也来了？”
阿尔尼注意到了车窗外的国教队伍，他身边的苏赫拉布点了点头。
“这个星球未来开发还需要更多人口，国教这次组织了很多圣战者，他们就是未来殖民收复世界的主力。”
“哈，国教恐怕只是想在战后的大蛋糕里多分一块吧。”
阿尔尼冷笑一声，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些国教教士和所谓国教家族的成色的了，装得一个比一个朴素，但过得一个比一个奢侈，他知道一个“德高望重”的主教光私生子就有三十几个。
这时，苏赫拉布也笑了起来，说道：
“对了，少爷，维尔纳家族的人也来了，这次行动他们也能出力。”
听到自己未来联姻家族的名字，阿尔尼皱起眉。
“他们？他们来做什么？只会添乱。”
“咦，话不能这么说，这次计划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兵力，他们那些狂信徒战力或许不足，但数量绝对是够多的，还有.少爷，您的未婚妻丹妮卡也来了。”
阿尔尼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来做什么？”
“看您啊，您是她未来的丈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阿尔尼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不过回想起对方的脸，他又隐隐有些莫名期待，毕竟他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正八经的女性了。
装甲车一路向前，没有减速，路过水坑时溅起的水花泼洒在那些奴工身上，但他们甚至连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麻木的瞥了一眼，就继续在鞭挞机仆的催促下行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工厂主门外，司机把车停稳后舱门打开，阿尔尼和他的随从们下了车，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呼吸面罩，机械教对于环境安全的漠视是众所周知的，习惯了上巢干净空气的他们对于大多数有毒气体的抵抗力都很低。
到了这里的人就变少了，呆头呆脑的机仆们来回踱步，背着燃料桶，或者用他们的液压的机械手臂拖着巨大的工具箱。
其中的一两个机仆装着仿生电子眼，当光线开始暗淡时，他们就像闪耀的宝石一般突出。
随后，沉重的工厂大门打开，阿尔尼一跨进门槛就感到一阵凉意，这地方冷气环绕，下意识的让他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阿尔尼团长，欢迎。”
一个没有多少改造的男性机械神甫走过来，他的肩膀上方漂浮着一个伺服颅骨。
“我叫勒克斯-13，是菲帕特里克贤者的二阶侍从。”
“你好，勒克斯-13神甫，我有些事需要与贤者谈谈。”
“贤者正在机仆制造车间检查进度，请跟我来。”
跟着这位神甫一路走去，阿尔尼发现他们需要先穿过一个食品加工车间。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白蚁掘进机，他实在不愿意踏足这种肮脏污秽的环境，这地方脏乱得根本不像是能够生产食品的地方，墙壁和地板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油垢，搬运工们目光呆滞的将生产好的食品进行打包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尸体淀粉和口粮棒。
而这些东西又都是是从几台嘈杂的巨大机器里运出来的，一排又一排的原材料被放进机器里，然后用他所不理解的科技做成最乏味的蛋白食品供给星界军们。
但这还不是全部。
阿尔尼尽可能让自己不去看那些过程，但他的余光还是可以看到，机仆正把一大堆尸体正被扔进绞肉机里。
那些根本就是普通人类的尸体，一些尸体上还有被激光枪打过的伤痕，不过大部分看起来都是被消灭的暴民。
忽然，阿尔尼感觉自己踩到什么，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去，在黑色的污渍中。
起初他以为只是一块金属碎片，随后他意识到这是一只黑铁做的翅膀，是一个被一分为二的天鹰徽，样式和大小正是星界军中最常见的那种。
因为他突然停下，那位带路的神甫随即转过头，那淡绿色的机械义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有什么事吗，阿尔尼团长。”
阿尔尼的心怦怦直跳，竭力克制着想吐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挪开了脚。
“没事，继续吧.”
之后他们穿过了食品加工厂，来到了更深处的一个设施中，这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伺服颅骨眼眶中的照明球在黑暗中闪耀，在寒冷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相比之前，这地方要干净很多，军靴在光滑的地板上行走时还会嘎吱嘎吱作响。
而伺服颅骨们在进入这里后，也开始循环播放二进制颂歌。
虽然阿尔尼只是觉得有些刺耳。
机仆对于他来说不是陌生的东西，但他从没有想过和见过，那些对指令言听计从的活体机械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这个地方总体结构很庞大，主体还是用切割好的岩石建成，墙壁和柱子都是深灰色的，上面结满了攀附上去的冰霜可见这地方温度非常非常的低。
“王座啊！”
忽然，阿尔尼的一个随从突然大叫了一声，头向上抬起，表情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