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看老子不吓尿了你！
“南宫姐姐，给。”
钟文将一颗阎王敌置于南宫灵白皙的手掌之上，“此丹名为阎王敌，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效，关键时刻吃下去，可以救命。”
“丹药？”
南宫灵双目不能视物，只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不禁秀眉微蹙，“你确定么？”
“应、应该是吧。”
钟文打了个哈哈，望着她掌心这颗黑不溜秋的“泥丸子”，说话很是没有底气。
“谢谢。”
南宫灵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块帕子，将“泥丸子”小心翼翼地包好置于怀中，嘴里柔声说了一句。
注视着她做完这一切，钟文却隐隐有种感觉，南宫姐姐怕是再也不会取出这颗“泥丸子”来服用了。
“随我来罢。”
正当他打算再去给沈小婉也送一颗“泥丸子”的时候，南宫灵忽然开口道。
说罢，她莲步轻移，转身款款而行。
钟文微微一愣，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果断跟了上去。
南宫灵看似缓步而行，实则动作轻盈敏捷，左一拐，右一拐，分明目不视物，却似比自己家还要熟门熟路，很快便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房屋之中，对着某个隐秘角落的桌面轻轻一摁。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轻响，不远处的墙面突然开始移动，短短数息之间，竟然露出了一个两人宽，一人半高的缺口，一眼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这、这是……”钟文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密道？”
“这里原来是通灵海培养死士的秘密场所。”
南宫灵走在前头，纤细的腰肢微微扭动着，美妙的背影赏心悦目，令人浮想联翩，“你不是也要训练死士么？正好借这地方用用。”
“如此隐蔽的密道。”
钟文忍不住感慨道，“也亏得姐姐能够找到，佩服佩服。”
“佩服什么？”
南宫灵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你忘了么，这具林北傀儡拥有生前的记忆，想在这十绝殿里寻找任何东西，只需直接开口询问便是，哪里需要费什么力气？”
卧槽！
老子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那还和他做个屁的交易？直接问傀儡不就得了？
我特么真是个傻叉！
钟文如遭雷击，茅塞顿开，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和脑中的那个林北掰扯了老半天，他只觉哭笑不得，蛋疼不已，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心情复杂地跟在南宫灵身后走了约莫小半刻时间，地形一路向下，就在他怀疑自己已经深入地底之际，眼前陡然一亮，竟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片明亮而宽敞的空间，与入口处的风格迥然不同，面积大概有四五个足球场大小，里头稀稀拉拉散布着大约数百人，有男有女，或站或坐。
一眼望去，这数百人清一色十几二十岁年纪，体型大多偏瘦，没有特别丑的，却也没什么出众的帅哥靓女，都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不会惹人注目的类型。
诚如南宫灵所言，此处乃是林北用来培养死士的秘密场所，因而四周安装了不少训练用的器材，钟文甚至还看见了类似于清风山上那几具剑傀的存在。
就在南宫灵现身的那一刻，两个年轻小伙立马有所察觉，瞬间表现欲爆棚，连滚带爬地冲到两个训练用的傀儡面前呵呵哈哈地捶打起来，也不管自己这人轮修为是否能够入得了粉裙仙子的法眼，那股子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气息，直看得钟文暗笑不已。
“总共四百零一人，统统都是孤儿，没有亲人，没有牵绊，身世绝对清白。”
南宫灵捋了捋额前秀发，樱唇轻启，缓缓介绍道，“其中有十二人已经练出气感，修为最高的在人轮二层，其余都是普通人，不过年龄都还不大，想必难不倒你。”
“四百零一？”
钟文愣了一愣，对于这个数字颇觉好奇，“这多出来的一个……”
“原本我只挑选了四百人。”
南宫灵伸出纤纤玉手，对着远处角落轻轻一点，“不过回来的路上，碰巧遇上那个丫头，见她还算机灵，身世又可怜，就顺手带了回来，想着可以给你做个贴身侍女，当然，若是你不愿意，我再把她送走便是。”
丫头？
钟文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发现角落里蹲坐着一个面容瘦削，身材纤细的小小少女。
少女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五官还算端正，面色却有些微黄，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单以样貌而论，她只能勉强算是清秀，与美女两个字并没有太大关系，唯有那双大眼睛却是明亮澄澈，散发着灵动的光芒。
“身世可怜？”
钟文转头打量着南宫灵，颇有些意外地调笑道，“想不到竟然会从南宫姐姐口中，听见这样感情用事的话来。”
“怎么？”
南宫灵微微一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冷酷之人么？”
“怎么会？”
钟文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摇头否认道，“只不过南宫姐姐应该比谁都清楚，世上的可怜之人何止亿万，若是见一个救一个，就算是混沌境域主，也一样忙不过来。”
“是啊，不过我遇见果果的时候，她正在被养父母毒打，差点连腿都要断了，当时只是顺手救了下来。”
南宫灵轻轻叹息了一声，“后来从梦境中得知她早年父母双亡，养父母之所以会收留果果，不过是贪图她爹娘留下的房产和土地，一旦得手，便再也没有好好抚养她的打算，甚至还暗中联系了人贩子，想要将她拐卖了再额外赚取一笔收入。”
钟文登时沉默了下来，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好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世间有这样遭遇的孤儿不在少数。”
南宫灵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只不过果果让我想起了柒柒，一时心血来潮，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愿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届时我会另外替她找个去处。”
“接受，怎么会不接受？”
钟文眼中灵光闪烁，突然哈哈笑道，“姐姐都提到柒柒了，小弟若再拒绝，那还能算个人么？”
“说得好像情感绑架你似的。”
南宫灵也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我可没逼你，你自己决定便是。”
“小弟如今也算是堂堂一域之主，总该有点域主的牌面了，身边带个侍女，倒也合适。”
钟文嘻嘻一笑，随即环目四顾，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不知这些人的品性……”
“你需要的是死士，又不是道德先生。”
南宫灵打断道，“死士首重忠诚，品性只要过得去即可，何必追求完美？”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钟文苦笑着道，“小弟又怎知他们是否忠诚？”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时不时进入这些人梦中，不断向他们灌输要忠于殿主的思想。”
南宫灵淡淡一笑道，“潜移默化之下，这群人的忠诚度，想来不至于太差。”
卧槽！
在梦里洗脑！
可以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钟文嘴巴张得老大，愣愣地注视着南宫灵天仙般的容颜，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发什么呆？”
南宫灵在他肩上轻轻一点，娇笑着催促道，“人都给你找来了，还不开始干活？”
“说、说的是！”
钟文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四百零一名死士，笑得合不拢嘴。
一想到这些人里头，将来会有大概一百人能够达到世人梦寐以求的魂相境，他顿觉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一百名神将！
还是一百个绝对忠诚于他的神将。
这是怎样夸张的概念？
要知道，整个原初之地明面上都没有一百个魂相境。
若是与敌人交战之时，通灵海突然一口气冲出来一百神将，究竟会给整个修炼界带来怎样的震撼，只是想象一番，也不禁让人热血沸腾，情难自已。
黑棺大祭司，下次再见，看老子不吓尿了你！
傻笑良久，他忽然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随即摊开右手，掌心凭空多出一把荧光闪闪的玄天珠，脸上带着渗人的姨母笑，朝着这四百零一名未来的死士缓缓走去……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剑！好剑！”
韩宝雕抚摸着手中的钝剑，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口中连连赞叹道，“不愧是老头子的手艺，比原来那把还要好！”
“怎么，三师兄。”
身旁传来了一个轻柔悦耳的女子嗓音，“师父终于替你重新铸剑了么？”
韩宝雕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颜若朝霞，眸若星辰的秀美女子，手中那柄挂着红色剑穗的宝剑，更是为她本就出众的姿色平添了一分飒爽气质。
“陆师妹，你瞧瞧！”
韩宝雕得意洋洋地将手中钝剑递了过去，“听说老头子为了炼制这柄钝剑，还在里头掺了些许黑曜铁和墨金，下次再遇见那头怪物，看我不揍得它满地找牙？”
原来这名出尘绝艳的动人女子，正是剑阁阁主座下四大弟子中的老四，“烟雨剑”陆轻燕。
“好沉！”
陆轻燕刚一接过钝剑，玉臂便不觉微微一沉，如水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墨金的分量，岂同小可？”
韩宝雕愈发得意，脑中已然浮现出自己手持钝剑纵横无敌，大杀四方的威风景象，“到时候看看那个该死的怪物还敢不敢来咬老子的剑？还有那个可恶的白衣小子，胆敢陷害咱们剑阁，早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白衣小子？”
陆轻燕好奇道，“又是哪个势力的高手，居然能让你这位堂堂点将评第八的大高手吃瘪？”
“别提了，也不知哪里蹿出来一个古怪小子。”
韩宝雕的脸色登时有些不自然，“看着似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居然拥有魂相境修为，而且能够像半魂体那样虚化自身，甚至还懂得诡异的神识攻击之术，后来我把整本点将评来来回回翻了三遍，也没找到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莫非是……”
陆轻燕脑中灵光一闪，“点将评第一的那位？”
“不是徐右卿。”
韩宝雕连连摇头，“我虽然没见过徐右卿，可听大师兄说，这位当世第一神将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无趣之人，哪像这白衣小子脸上一天到晚挂着坏笑，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师兄你也真是的。”
陆轻燕忍不住素手掩唇，“噗嗤”一笑道，“打不过白衣人，就在背后这般埋汰人家，可算不得好汉。”
“我可没污蔑他！”
一提起钟文，韩宝雕登时来气，“师妹，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可恶，也不知他从哪里偷学了本门的道天九剑，不但用这门剑法来对付人族高手，还故意喊我韩师兄，害得各域神将都怀疑咱们和自在天有所勾结哩！”
“什么！”
陆轻燕闻言也不觉吃了一惊，“道天九剑？怎么可能……”
两人边走边聊，渐行渐远。
“吱吖！”
待到两人走得没了影子，廊道右侧的屋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现出一道纤细婀娜的红色倩影。
冰肌玉骨，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秀发如云，那一双修长紧致的雪白玉腿更是足以留下世间九成九男子的目光。
若是任何一名飘花宫弟子在此，都会惊讶地发现，出现在剑阁中的这名红衣美女，居然是柳柒柒！
是钟文！
他刚才说的白衣人，一定是钟文！
柳柒柒白皙的脸蛋上散发出熠熠光辉，眸中满是兴奋之色。
适才无意间听到了韩宝雕和陆轻燕的对话，她如何分辨不出这个所谓的白衣人，正是与自己一同被吸入天空缺口的钟文？
柳柒柒在这原初之地醒来之时，便已经身处剑阁，根据后来那个剑阁铁老头的说法，当时自己昏迷不醒地漂浮在血海剑域之上，险些就要遭到怪物袭击，得亏被路过的陆轻燕及时发现，好心的女剑修果断出手驱赶了怪物，并将她带回到剑阁之中。
来到剑阁之后，无论那个神出鬼没的铁老头，还是这名貌美如花的女剑修，对她都显得极为友善殷勤，甚至还数度邀请她加入剑阁，共同参悟无上剑道。
对于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陆轻燕，柳柒柒自然心存感激，可如今的她一心只想着找到林芝韵和钟文等人，哪有心思留下来学剑？
因而对于铁老头和陆轻燕的热情相邀，她不得不一再狠心拒绝，同时也在暗暗做着离开的准备。
如今一听说钟文的下落，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连忙背上宝剑，二话不说便要踏上寻找同门的旅程。
“丫头，终于出来了么？”
不料才刚踏出两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嗓音。
“铁、铁爷爷！”
柳柒柒吓了一跳，闻声回首，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是一名面容慈祥，穿着朴素的灰衣老者，正是那个总想让自己拜师的铁老头。
“想明白了么？”
铁老头笑嘻嘻地问道，“肯跟老头子学剑了么？”
“铁爷爷，您的好意，柒柒心领了。”
柳柒柒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开诚布公道，“不过我急着找人，就不随您学剑啦，这段时间承蒙您和陆姐姐照料，日后柒柒定会设法报答你们的恩情。”
“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能入老头子法眼的好苗子，可不多见呢。”
铁老头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告别道，“这片海域有许多吃人的怪物，你一个人上路，可得小心了。”
“铁、铁爷爷。”
柳柒柒登时面露苦色，踟蹰了好半晌，才小声嗫嚅道，“能、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出去？”
原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尝试着离开，奈何血海剑域上的红色怪物实力太过强横，即便以她圣人境界的修为，再加上两大天赋和一门特殊体质，却依旧无法突破怪物的封锁，每一次皆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得亏她在圣人这一境界已经算得上超一流，若是换个普通圣人，怕是连一刻时间都支撑不住，便要殒命于这片海域之上。
“丫头，既然你不愿拜老头子为师。”
对于这样一个美貌姑娘的软语相求，铁老头却回绝得十分干脆，“那咱们便是毫不相干之人？我有什么理由帮你？”
“我、我……”
尽管已经预料到可能会被拒绝，可从这位平素和蔼可亲的铁爷爷嘴里听见如此无情的话语，却还是让她在失望之余，略微有些心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不这样罢。”
铁老头突然话锋一转，“你且先留在这里，跟老头子练剑一年，那样咱们也算是有了师徒情分，届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还是实力不足，老头子亲自送你离开血海剑域，如何？”
“我、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柳柒柒眸中的迟疑之色一闪而逝，果断拒绝道，“我必须现在就走。”
“那就没办法了。”
铁老头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然你我没有师徒之缘，那丫头你便自求多福罢。”
“铁爷爷，我走了。”
见他果真不愿帮忙，柳柒柒咬了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忽然抱拳道，“您多保重！”
说罢，她翩然转身，踏空而去，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好个倔丫头，脾气简直跟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铁老头眯着眼睛，目送柳柒柒渐行渐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口中喃喃自语道，“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
“什么，他吞并了两界城？”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枂莜娴俏脸煞白，浑身一颤，堂堂混沌境大能，竟然连杯子都没握住。
“啪嗒！”
精致的骨瓷茶杯掉落在地，瞬间碎成数瓣，滚烫的茶水顺着光滑的地面四下蔓延，很快便淡得无法看见。
“这就是你口中那个了不得的小子？”
林星月眸光闪动，神色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到底是从三圣界来的，不懂得这原初之地的规矩，两界城明面上保持中立，其实一直被掌控在天空之城手中，连神女山的东西都敢抢，他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我、我亲自去一趟通灵海！”
枂莜娴的情绪稍定，突然站起身来，挪动玉足便往外走，“劝他赶紧放弃两界城。”
“阿娴，你的心情可以理解。”
林星月身形一闪，蓝色倩影瞬间挡在了枂莜娴跟前，“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让开！”
枂莜娴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口中娇叱一声，周身散发出无比浩瀚的混沌境气势。
“不让不让就不让！”
林星月犹如孩童般嘻嘻一笑，身上同样释放出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
两股可怕的混沌境气息碰撞在一起，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这一瞬，整座云顶仙宫仿佛要被掀翻。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决不能再让师父伤心
面对这等毁天灭地的气势对撞，位于云顶仙宫的一众门人却皆是神情自若，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似的，依旧是该干啥干啥，没有半点惊慌之色。
“师父和师叔又开始了么？”
一位明眸皓齿、容貌姣好的翠裙仙子在殿外琼鼻一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不出的古灵精怪，“还真是不会腻呢！”
原来林星月和枂莜娴这对师姐妹但凡碰到一起，就要化身杠精，有事没事都是三天一小杠，五天一大杠，往往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摆出决一生死的架势来。
混沌境大能的实力何其可怕，众人初时总是紧张得不行，劝架的有之，撤离的亦有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两大高手交手间散逸出来的气息殃及池鱼。
然而，当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成千上万次，却没有一次真的打起来之后，云顶仙宫诸人就如同狼来了故事里的村民一般，早已见怪不怪，任你两大高手气势惊天，我只管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读书读书，该修炼修炼。
那种一惊一乍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站在绿裙仙子身旁的，正是整个云顶仙宫的天之骄子，二代弟子中最为光芒闪耀的扛鼎人物，“摘心手”洛清风。
耳听殿内两大混沌境的争吵，他一脸凝重，眼神颇为复杂，对于翠裙仙子的话语恍若未闻。
“洛师兄。”
翠裙仙子见他不理睬自己，眸中波光潋滟，接着又道，“你可知道师父口中的那个小子是什么人？为何会让师叔这般紧张？”
“他、他是……”
洛清风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待要回答，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情敌？
未来的师公？
勾结自在天的人族叛徒？
替自己祛毒的恩人？
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一句话来概括钟文，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一个来自下界的神秘人，我根本就看不透他。”
“连你都看不透？”
翠裙仙子素手掩唇，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下界之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只可惜他得罪了天空之城，多半要惨了。”
“林星月，你再不让开。”
这时，殿内传出了枂莜娴的娇喝之声，“可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阿娴，你若是想劝他放弃两界城，直接送个信不就行了？”
林星月罕见地敛去笑容，认真建议道，“又何必要本人亲自去？”
“他、他是个极有主见之人。”
枂莜娴不禁面露忧色，“只是一封信，我担心他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未必会轻易将到手的地盘交出来。”
“不瞒你说，根据线人传来的消息。”
林星月缓缓说道，“已经有三个无面人从神女山出发了，倘若那小子拒不返还两界城，势必会和天空之城发生正面冲突，那时你又待如何？”
“无面人？”
枂莜娴脸色一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会劝他妥协的。”
“劝他？”
林星月冷笑一声道，“若是劝得动，一封信也就够了，倘若劝不动，就算你本人去了，又有什么两样？”
“我、我……”枂莜娴樱唇微张，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对于自己在钟文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坦白说她到现在还不甚明了，因而也不确定这个神秘的白衣青年是否真的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一旦通灵海和天空之城发生冲突。”
林星月接着又道，“以你的冲动性子，多半会站在那小子一边，和无面人正面硬刚，一旦牵扯到混沌境，便意味着咱们整个云顶仙宫都站在了神女山的对立面，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想来你不会不知。”
枂莜娴神情一滞，顿时陷入到沉默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神女山是通往混沌之门的唯一入口。”
林星月的语气越来越重，“一旦与天空之城为敌，便会被剥夺前往混沌之门的资格，清风和冰心这些魂相境弟子都将终生混沌无望，为了一个认识没多少天的男人，就把整个仙宫的未来统统搭进去，阿娴你于心何忍？”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枂莜娴神色一紧，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我只是……”
“阿娴，你已经是仙宫的两大支柱之一，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想必分得清孰轻孰重。”
林星月微微一笑，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话音刚落，她便翩然转身，脚下微微一动，婀娜的身姿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只留下枂莜娴愣在原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心中愁肠百结，踌躇不已。
“洛师兄。”
殿外的翠裙仙子再次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师父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师叔说话呢。”
“杜师妹。”
洛清风却并没有与她攀谈的意思，只是抱了抱拳道，“抱歉，为兄先失陪一会。”
说罢，他果断转身，迈开大步直奔殿内而去。
“清风，你都听见了么？”
感知到他靠近，枂莜娴忽然长叹一声，幽幽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感情，连你们的前程都顾不得了。”
“怎么会？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我就是几辈子加在一起，怕也难以报答万一。”
洛清风停下脚步，柔声宽慰道，“混沌境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一个凡事只考虑仙宫利益，总是不断牺牲自己的师父，并不是清风愿意看到的。”
“你也不必安慰我了，虽然我对林星月总是各种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她说得没有错。”
枂莜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倘若钟文与天空之城发生冲突，我多半会出手帮他，得罪神女山的后果，就算是咱们云顶仙宫，怕也难以承受。”
“师父，那您……”洛清风忍不住问道。
“我会修书一封，力求让钟文放弃两界城，再向神女山服个软。”
枂莜娴沮丧地说道，“但愿他莫要太过固执，能够听我一句罢。”
“他虽然年轻，却是心思缜密、智慧过人之辈。”
凝视着她凄然欲泣的绝美脸蛋，洛清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想必能够明白师父的苦衷。”
“但愿如此罢。”枂莜娴微微颔首，随即挪动玉足，转身朝着后殿匆匆而去。
“洛师兄，师叔她……”
洛清风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翠裙仙子再次凑近过来，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疑惑之色。
“杜师妹。”
洛清风忽然侧过头来，凝视着她的如水双眸，一字一句道，“为兄要出门一趟，师父这边还望你多多费心，若是有什么急事，尽管用云雀和我联系便是。”
“师兄……”
翠裙仙子吃了一惊，还来不及细问，却见洛清风已然纵身而起，直冲高空而去。
决不能再让师父伤心！
脑中浮现出枂莜娴脸上的悲凉沮丧之色，洛清风咬了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果断展开身法，速度快若闪电，直奔西方而去，很快便消失得看不见踪影。
……
“莫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钟文手中握着一张信笺，打量着莫声语清秀的脸蛋，意味深长地问道，“或者说，没有什么想要劝我的么？”
“殿主大人何出此言？”莫声语心脏微微一跳，努力让神色保持镇定。
“那再换一个问法。”
钟文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对于我吞并了两界城一事，莫姐姐以为如何？”
“殿主大人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想必自有深意。”
莫声语的回答颇为官方，“属下见识浅薄，不敢置喙。”
“这是媳妇儿写给我的信。”
钟文挥了挥手中的纸张，“里头说这两界城看似中立，实则背后站着天空之城，如果我执意不肯放弃，便会彻底得罪那个什么神女山，怕是要有大苦头吃，不知莫姐姐以为如何？我该不该把两界城还回去？”
“属下只是区区圣人，不敢妄言神女山之事。”
莫声语螓首低垂，轻声答到，“不过既然连枂仙子都这样说，想必并非空穴来风，殿主大人不妨考虑一下她的建议。”
“不敢？为什么不敢？整个通灵海还有谁比莫姐姐更适合讨论天空之城？”
不料钟文脚下微微一晃，竟然“倏”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尺距离，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毕竟，你本就来自那个地方。”
“殿主大人，您、您……”
莫声语心脏猛地一跳，俏脸“唰”地白了，瞳孔射出无比惊诧的光芒，两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他来做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语，殿内登时一片死寂。
“殿主大人，您已经知道了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声语突然苦笑一声道，“属下自认并未露出马脚。”
“入主通灵海以来，我已经清洗了数千人。”
钟文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莫姐姐该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胡乱杀的吧？”
“殿主大人明察秋毫，教人好生佩服。”
经历了初时的慌张，莫声语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只是属下自从加入十绝殿之后，便再也未曾与天空之城有过任何接触，实在不明白您是如何知晓的。”
是从你梦里知道的。
钟文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嘴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无论殿主大人是否相信，属下对您和十绝殿都没有半分敌意。”
莫声语的嗓音依旧轻柔悦耳，其中却带着几分认命的感觉，“当然，我毕竟也算是天空之城安插在通灵海的眼线，受到怎样的处置都无可厚非，只求殿主大人莫要迁怒于雨生和汪植等人，他们对属下的身份和目的一无所知。”
汪植，正是那个山羊胡灵尊的姓名。
“不跑么？”钟文似笑非笑道。
“从您和另外五位魂相境手中逃跑？”
莫声语淡淡一笑，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点自知之明，属下还是有的。”
殿内的氛围越来越沉重，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钟文忽然语气一转，哈哈大笑道，“我若是真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殿主大人……”莫声语大感意外，看向钟文的目光中满是诧异之色。
“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钟文嘻嘻笑道，“先前杀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清理门户，天空之城派给你的任务虽说有些那个……奇怪，却并不能危害到我，杀你作甚？况且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已经放弃了吧？”
“我、我……”
听见“任务”二字，莫声语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完整，“您、您怎么、怎么……”
“也不知道天空之城的人是怎么想的。”
钟文抚摸着下巴，眸中带着戏谑之色，“让你这么个黄花大闺女隐藏身份，千里迢迢跑来十绝殿给林北生孩子，这是要搞慈善么？”
素来成熟稳重的莫声语闻言，登时粉面绯红，羞得抬不起头来，心中更是涌起惊涛骇浪，无论如何都不明白钟文初来乍到，是如何洞悉这等机密的。
原来莫声语出身的家族，乃是天空之城中赫赫有名的莫家。
而她也的确是得了家族指令，不远千里跑来通灵海，想尽办法获得了林北赏识，从而加入十绝殿，成了通灵海十二圣人之一。
诚如钟文所言，家族指派给她的任务，既不是窃取情报，也并非伺机行刺，更不需要暗中搞破坏。
她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勾引十绝殿主林北，与他产生男女之情，并想尽一切办法替他生孩子。
为此，家族甚至还对她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培训。
勾引男人的培训！
然而家族长老却未曾想到，对于这个古怪的任务，素来温顺听话的莫声语竟然发自内心地感到排斥。
尤其是在得到林北赏识并加入十绝殿之后，随着在与自在天及周遭其他各域的战斗中，她屡建奇功，渐渐赢得了殿中同僚的赞扬和认可，心中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方式的她，隐隐开始将十绝殿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对于家族安排的任务也是越来越反感，越来越厌恶。
就这样，她一拖再拖，来到通灵海的几十年间，愣是没有主动勾引过林北一次，直至这位任务目标惨遭黑棺毒手，最终撒手西归，命丧黄泉。
原本莫声语打算将这一切永远埋藏心底，彻底忘记过去，开启新的人生旅程，殊不知世间还有“大梦心经”这样神奇的功法，竟然能够侵入他人梦境之中为所欲为，最终被南宫灵和钟文将身世来历摸了个一清二楚，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正是察觉到莫声语对家族的抗拒和排斥，钟文才选择了手下留情，没有如同荆氏兄弟那般取其性命。
“殿主大人。”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莫声语缓缓抬起头来，“您打算如何处置属下？”
“那就要看莫姐姐的意思了。”
钟文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是想做天空之城的莫声语，还是十绝殿的莫声语？”
“倘若属下选择了天空之城。”莫声语直视着他的眼睛，“您打算怎么做？”
“我会送你回去。”钟文微笑着道，“当然，看在咱们好聚好散的面子上，希望莫姐姐能够暂时隐瞒林北……我哥的死讯。”
“殿主大人真是个矛盾的人，让人好生看不透。”
莫声语嫣然一笑，犹如百花绽放，竟是前所未有的艳丽动人，“不过似属下这样专门被安排与当世强者结合，并且诞下后代的女人，在天空之城还有不少，即便返回莫家，等待我的恐怕也会是另一个需要勾引的男人，这样的生活，属下实在难以忍受，所以我并不打算回去。”
“莫姐姐的意思是……”钟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若蒙殿主大人不弃。”
莫声语缓缓蹲了下来，单膝跪地，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举在胸前，神情真挚而凝重，“属下愿为您手中之剑，马前之卒，我的勇气、力量与智慧都将为您所用，我的忠诚也只属于您一人，大人一声令下，属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既然姐姐愿意效忠于我。”
钟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缓缓伸出右手，在莫声语头顶轻轻拂过，“那小弟也不能毫无表示，这门功法对你应该会有所裨益，须当好生修炼，只是切记，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将它传授给任何人。”
“这、这是……”
望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篇“淬魂大法”，莫声语不禁美眸圆睁，满脸惊愕，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手“新华藏经阁”原创的醍醐灌顶，显然让她大受震撼，对于这位神秘殿主的手段，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心中愈觉钦佩。
不远处的南宫灵听见钟文将“淬魂大法”传授给莫声语，樱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如今咱们已经是自己人了。”
就在莫声语震惊万分之际，钟文已然微笑着问道，“对于两界城的事情，莫姐姐能否畅所欲言？”
“属下所在的莫家虽然还有些实力，在天空之城却也算不得什么顶尖势力，因而所知有限。”
莫声语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不过神女山乃是通往混沌之门的唯一道路，可以说掌握着世间所有神将高手晋阶混沌的希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族各域都不会轻易得罪天空之城，倘若两界城当真隶属天空之城麾下，那么殿主大人还真得三思了。”
“混沌之门……”
再次听见这个曾经被枂莜娴提及的神秘所在，钟文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陷入到沉思之中。
“神女山的实力深不可测，就连咱们天空之城的各大家族也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
莫声语接着又道，“况且按常理分析，神女山虽然明面上只有圣女这一位混沌境，可一个能够随时沟通混沌之门的势力，要说暗地里没有培养出别的混沌境，怕是很难让人信服，如今咱们十绝殿力量孱弱，正该休养生息，贸然竖立这样一个强敌，恐非明智之举。”
钟文眉头紧锁，神情渐渐严肃，终于意识到自己逼迫裴怜花归顺的举动，未免有些草率了。
“殿主大人。”
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山羊胡汪植的嗓音，“云顶仙宫洛清风求见。”
“小白脸？”
钟文愣了一愣，颇觉意外道，“他来做什么？”
……
“真是狗咬吕洞宾！”
过了约莫两刻时间，洛清风气冲冲地离开了十绝殿，脸上满是愤愤之色，嘴里念叨个不停，再也看不见半点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也有我的一点小小责任
洛清风在云顶仙宫，甚至在整个修炼界都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敦厚知礼。
能够让他三番两次这般失态的，世间怕也只有钟文一人了。
“知道了。”
十绝殿内，洛清风花了一刻多时间，将钟文所面临的危机细细阐述了一遍，随后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却只换来了对方一句冷冰冰的，“你回去罢，不送！”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
洛清风见他反应冷淡，还以为自己描述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天空之城的底蕴，远非你所能想象，况且你本身也已经是魂相境修为，若还要更进一步，终须借助混沌之门的力量，为了一个两界城断了未来的晋阶之路，殊为不智！”
“知道了。”
可之后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都只能换来钟文冷冰冰的一句，“我会考虑的。”
“你当真明白么？”
眼见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洛清风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请回罢！”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钟文敷衍的态度和冷漠的话语。
“话已经带到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洛清风本就是天之骄子，兼之他对钟文的情绪本就有些复杂，如今遭到这般冷遇，终于失去了耐心，意兴阑珊地抱了抱拳，随即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再也没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殿主大人。”
一旁的莫声语不解道，“这位洛公子也算是一片好心，您为何对他如此冷淡？”
管他好意恶意？
老子生平最讨厌小白脸！
钟文在心中恶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脸上表情却显得真诚而柔和：“正因为是好心，我才不愿让他参与得太深，毕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万一害得他也失去了前往混沌之门的资格，教我将来如何面对媳妇儿？”
“殿主大人宅心仁厚。”
莫声语美眸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对着他凝视良久，才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属下佩服。”
“别人投我以桃，我自然要报之以李。”
钟文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随即面色一沉，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不过另有一些人，却是需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话音未落，他的白色身影“倏”地一闪，瞬间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手了。
真是个贪婪无度的小子！
为了区区一座两界城，非但断了自己的晋阶之路，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真是愚蠢至极！
反正我已仁至义尽，是他要自寻死路！
不管了！
打死我都不管了！
洛清风满腔怨气地在空中奔行着，身躯化作一道青色疾光，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好心好意赶去拯救情敌，却还遭到对方冷眼相向，这样的憋屈，换作世间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无法忍受，洛清风自然也不例外。
从十绝殿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发誓再也不会掺和钟文的事情。
若是他死了。
师父会伤心的吧？
这般奔行良久，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一念及此，他顿时身形一滞，脚下动作不觉缓了几分。
“啊~~~”
就在他纠结不定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惨叫，紧接着一道灰影自前方疾驰而来，须臾间射至跟前，速度快若闪电，势头极其迅猛。
洛清风修为精深，动态视力亦是十分惊人，目光一转，瞬间辨认出迎面飞来的，竟是一个人。
“闪开！”
空中那人似乎也意识到可能会将他撞伤，口中大叫大嚷道，“危险，快闪开！”
“是你！”
若是对方不开口，洛清风还真打算侧身闪避，可一听此人说话的声音，他眼中登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瞬间改了主意，非但不躲，反而伸出双手，在面前虚画了一个圈，口中轻喝一声，“柔云缠丝手！”
只见天空中浮现出一道道七彩灵光，绕了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犹如棒棒糖一般煞是好看。
那道灰影撞在这一圈圈彩色灵光之上，初时陷得极深，几乎就要破网而出，可一旦势能耗尽，便如同落在蜘蛛网上的猎物一般，被包围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寸进。
“洛清风！”
两人四目相对，灰衣人不禁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韩兄。”
洛清风脸上已然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神情，冲着来人微微一笑道，“数日不见，过得可好？”
原来这名疾驰而来的灰衣人，居然正是前不久还和他当过“狱友”的“钝剑”韩宝雕。
“好个屁！”
陡然遇见洛清风，韩宝雕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一变，“他们追来了，赶紧跑！”
说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洛清风的袖子，便要拽着他一起跑路。
“你说的他们是……？”
洛清风一脸懵逼，神识释放出去，居然什么都没感知到，不禁大感疑惑，“能够将你逼到这般境地，莫非是混沌境域主？”
“无面人。”
韩宝雕随口吐出三个字，却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洛清风脑袋晕乎乎的，脚下更是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无、无面人？”
他脸色微微泛白，感觉连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莫、莫非是天空之城的无面人？”
有三个无面人从神女山出发了！
这一刻，他脑中忽然回想起林星月对枂莜娴说过的话。
“废话！”
韩宝雕不耐烦道，“除了天空之城，你还听说过哪个势力有无面人那样的怪物？”
“为、为什么无面人会追你？”
洛清风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仿佛与意识隔离开来，只是本能地问道。
“路上无意间撞见了。”
韩宝雕轻描淡写地答道，“从前听老头子聊起过无面人的厉害，一时手痒，就想着和他们较量较量，没想到那三个怪物出手招招致命，要不是老子反应够快，早就已经嗝屁了。”
“啥？较量较量？”
他这随口一答，登时雷得洛清风外焦里嫩，几乎要开始怀疑人生，“是你主动招惹的他们？”
“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韩宝雕满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就这点胆识，居然也能排在老子前面，编写点将评的人还真是有眼无珠。”
“传闻无面人每一次下山，都是有重要任务在身。”
洛清风兀自不解道，“就算是你主动找他们切磋，既然胜负已分，他们又为何要对你穷追不舍？”
“这个、这个么……”
韩宝雕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可能……也许……说不定……也有我的一点小小责任。”
“你做了什么？”洛清风脸色渐渐凝重，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先前找无面人比试的时候，他们都不怎么愿意鸟我。”
韩宝雕眼神游移，嗓音瞬间弱了几分，有些心虚地小声嗫嚅道，“老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可能有那么一丢丢，只是一丢丢啊，对神女山的那位圣女出言不敬。”
“你疯了！”
洛清风惊得脸都绿了，罕见地破口大骂道，“那可是天空之城的圣女啊！”
“一时冲动。”韩宝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只是一时冲动，又不是存心的。”
“你自己犯傻也就罢了！”
洛清风气得脸色发青，奋力甩开他的手掌，“还拖着我做什么？抱歉，这事我也帮不了你，咱们就此别过罢！”
“你傻么？”
韩宝雕叹了口气道，“刚才你帮我那一下，对方会察觉不到么？如今在那三个无面人眼中，咱们就是一伙的，走在一起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若是分开走，只会被各个击破。”
我刚才为啥要出手？
乖乖闪开不就得了？
我特么真是手贱到家了！
洛清风不禁愣在当场，欲哭无泪，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原来还有帮手。”
恰在此时，一道缥缈而怪异的嗓音忽然在两人身后响起，“难怪胆子这么大，竟敢出言侮辱圣女大人！”
洛清风与韩宝雕齐齐色变，同时转身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三道白色身影。
这三人身上穿着白色制式长袍，身高体型各异，发型亦是迥然不同，却有一个共通之处。
三人脸上，都没有五官！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当真蠢得可以
这是洛清风人生中第一次遇见无面人，对方的模样可以说是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有些超出了预期。
无面人，顾名思义，自然是指没有脸的人。
眼前这三人脸上空空如也，眼耳口鼻俱不存在，倒也无愧于“无面”之名。
可若以为没有了脸，就无法将三人区分开来，那便大错特错了。
只因这三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第三人则剃了个平头，根本不需要看脸，便能够轻易识别出哪个是哪个。
而长发无面人的身形曲线更是前凸后翘，一眼便知是一名女性。
传说中的无面人，竟然还有性别之分？
即便身处险境，洛清风脑中却还是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三位，不过是切磋比试，又何必要穷追不舍？”
眼见无面人速度奇快，竟然后来居上，韩宝雕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你们厉害，你们牛，小弟甘拜下风还不成么？”
“胆敢对圣女大人不敬。”
说话的正是那名长发无面人，“必须死！”
她的声音忽近忽远，朦朦胧胧，却还是能勉强分辨出其女性的身份。
被追了一路的韩宝雕总是忍不住思考，一个没有嘴巴的生物，究竟是如何是如何说话的。
“这位姐姐……”
洛清风正要开口撇清与韩宝雕之间的关系，却见长发无面人“倏”地消失在原地，等到再次出现之时，已然位于面前不足两尺距离，双臂同时抬起，左右手各自击出一掌，分别打向他和韩宝雕的面门，速度之快，已经毫无疑问地超出了魂相境的范畴。
好快！
洛清风大惊失色，精神瞬间集中到了顶点，体内魂力疯狂迸发，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虚影，向后疾退十余丈。
与他飘逸潇洒的身法相比，韩宝雕却是连滚带爬，姿势难看了不止一筹，只是单以速度而论，两人之间却也相差无几。
总算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魂相境高手，虽然十分吃力，却还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长发无面人的突袭。
只是被无面人打出掌风从肩膀上方擦过，洛清风便觉整条手臂酸麻无比，一时半会竟然举不起来。
他踉踉跄跄地站定身形，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无脸之人，脑中不禁回想起一百多年前，自己与师伯林星月之间的一番对话。
“清风，如今你的修为已然小成，在整个原初之地都算得上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背后又有咱们师姐妹撑腰，世间敢欺负你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当时正值洛清风挤入点将评前十的位置，在枂莜娴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林星月罕见地一改往日古灵精怪的风格，如同寻常正经长辈一般谆谆告诫道，“只是仍须努力精进，不可骄傲自满，早晚有一天干掉那个拓拔弑神，替你师父和师伯长长脸。”
“拓拔弑神不过是点将评第二。”
洛清风不禁笑道，“弟子早晚要将那第一位的徐右卿也拉下马来。”
“傻小子，徐右卿这个第一，是天空之城的内定。”
林星月连连摆手道，“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若是当真打赢了，岂不是驳了神女山的面子？万一他们记恨在心，找个借口不让你进入混沌之门，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师伯，神女山不过仗着地利，便敢这般一手遮天。”
洛清风登时不服道，“就不怕引起众怒么？”
“傻小子，你这叫作颠倒因果。”
林星月忍不住失笑道，“不是神女山仗着地利只手遮天，而是天空之城的实力太强，足以震慑天下，所以才能独霸混沌之门的入口，不怕旁人觊觎，否则你以为其他人族十一域都是吃素的么？”
“这么厉害？”洛清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你平素行走江湖，只要行事对得起本心，大可不必惧怕任何人，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我和你师父兜着。”
林星月笑容一敛，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只是切记，千万不要主动去招惹天空之城，尤其是来自神女山的无面人，能不接触，就尽可能不要接触，以免惹祸上身。”
“无面人？”
彼时的洛清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不禁好奇道，“很厉害么？”
“神女山素来超然物外，除了每百年开启一次混沌之门，等闲不会干涉世俗之事。”
林星月一脸凝重地答道，“可一旦有谁触碰到天空之城的底线，便会被无面人找上门来，并且无一例外地付出了惨痛代价，象征着神女山威严的战斗力，你说厉不厉害？”
“那与您相比呢？”洛清风接着又问。
“一个无面人的战斗力或许不如我。”
林星月沉吟片刻，缓缓答道，“可我想要战而胜之，却也并不容易，如果同时对上三个无面人，那么我必败无疑。”
“连师伯您都……”洛清风微微色变，“莫非这些无面人全都是混沌境？”
“不是混沌境，不过在许多方面却拥有着不输混沌境的能力。”
林星月耐心解释道，“与其说是厉害，倒不如说是麻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千万不要去招惹这群家伙，明白了么？”
打那以后，林星月的这番郑重告诫便牢牢印刻在洛清风心中，而神女山的无面人，也成了他极力避开的可怕存在。
而直至此刻，他终于明白林星月为何会对无面人如此忌惮。
眼前这三名无面人身上并没有混沌境大能那般可怕的威势，若是单纯用神识去感知，甚至都无法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可仅就对方适才展现出来的惊人速度和变态力量，却已经不输于寻常混沌境。
仅仅一个照面，他就知道以自己和韩宝雕的实力，绝对无法与这个长发无面人正面抗衡，就算两个人联手迎敌，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该死的韩宝雕！
真是被你害死了！
洛清风毕竟生性冷静，眼见自己已经被迫上了韩宝雕的贼船，倒也没有失去理智，尽管内心暗骂不已，脸上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果断双手合十，口中轻喝一声：“两袖清风，携手同行！”
话音未落，韩宝雕只觉一阵微风拂过，身体突然一轻，顿时脚底生风，身法如电，速度骤然飙升了一大截。
是这招！
认出洛清风这一手，正是当初曾在自在天施展过的群体加速灵技，韩宝雕心头大喜，毫不犹豫地转身夺路狂奔。
在洛清风的灵技加持下，两人的身法犹如鬼魅，竟是瞬息百里，很快便跑得不见了影子。
“不过是两个实力孱弱的小家伙罢了，有必要再继续追下去么？”
眼见长发无面人并不甘心，还待动身追赶，后方的平头无面人突然开口道，“莫要忘了，咱们还有圣女大人交代的任务在身。”
他的声音也是朦朦胧胧，却比长发无面人要粗犷不少，一听便知是出自男性之口，言语间不带一丝情绪，仿佛是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架机器。
“两个小虫子罢了，解决起来费不了多少工夫。”
长发无面人冷冷地答道，“你们先赶去通灵海，我很快就会追上来，对圣女大人不敬的，统统都要死！”
说罢，不等另外两人表态，她脚下一晃，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同伴的离队，并未引起短发无面人和平头无面人的情绪波动，两人十分自然地转身继续向西而行，似乎毫不怀疑长发无面人会迅速解决那两只弱小的虫子，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来与自己会合。
……
“那个牛批轰轰的白衣小子，这时候应该已经被林北击杀了吧？”
两界城城主府的后院之中，裴怜花斜倚在一张楠木摇椅上，眯着眼睛轻轻摇晃，手中捏着一杆烟枪，时不时地吞云吐雾，说不出的怡然自得，口中小声喃喃道，“毕竟年轻，虽然有些修炼天赋，脑子却不大好使，两界城能够保持这么多年中立，背后又怎么会没有过硬的靠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也真是死得不冤。”
“不错不错，那小子当真蠢得可以。”
身旁不知有谁随声附和道，“不过他毕竟是在替通灵海谋利，林北又为何要杀他？”
“谋利？笑话！他这根本就是想让十绝殿万劫不复，要知道两界城的真正掌控者可是神女山，敢动天空之城的东西，林北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多半是这小子自作主张。”
裴怜花冷笑一声道，“林北回去知晓了此事，怕是要吓得腿软，这一次若要善了，他唯有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那个小子，并亲手取下他的首级，再乖乖来向老子负荆请罪，说不定还有希望得到圣女大人的谅解。”
“原来如此。”
只听那人又道，“既然城主大人并不惧怕林北，又为何要乖乖张贴告示，假装投靠通灵海？”
“你可知道老夫从前的外号是什么？”
裴怜花得意地笑道，“‘锱铢必较’裴怜花，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殊不知我根本不必出手，只需略施小计，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他小命，年轻又如何？天才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夫安排得服服帖帖……”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不对啊！
这院子里，不是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么？
裴怜花突然发觉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有些耳熟，心中微微一惊，慌忙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嘴角的姨母笑还是那般讨厌，那般令人反胃。
“是你！”
认出来人身份，裴怜花本能地惊呼出声道，“你居然没死？”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老了就不能好色么？
“裴城主，本以为咱们上次聊得挺愉快的。”
钟文脸上带着渗人的姨母笑，眸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想不到你转头就在背后捅我刀子，真是令人心寒呢。”
“林北这是被鬼迷了心窍么？”
裴怜花很快镇定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为了保住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不惜得罪天空之城？”
“老裴啊，你也是个老狐狸了。”
钟文摆出一副亲热的模样，不知不觉间连称呼都改了，“只可惜在这么个小地方宅了太久，终究是跟不上时代了，再仔细想想，世间能够让林殿主忌惮的，莫非就只有一个神女山么？”
“难道是……”
裴怜花不觉回想起两人初遇之时，钟文施展道天九剑的景象，果然被带进了沟里，本能地脱口而出道，“剑阁？”
钟文只是微笑，一言不发。
“看来你果然是铁无双秘密栽培出来的天才弟子。”
他这般故作高深的做派，让裴怜花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林北不敢杀你，倒也情有可原，不过铁老儿虽然可怕，较之神女山却还相差甚远，孰轻孰重，他应该能分得清才对。”
“嗯，嗯。”
钟文抚摸着下巴，连连点头，“老裴所言有理，看来林殿主不杀我，果然还是草率了。”
“你小子也用不着在那里阴阳怪气。”
裴怜花眸中的戾色一闪而逝，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犹如一个好脾气的邻家老伯，“既然林北不敢得罪神女山，也不敢得罪剑阁，那么派你来此，多半是为了转移压力，让你我自行解决矛盾，老夫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赢得我的谅解？”
“老裴不愧为一城之主，果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洞见力。”
这位两界城主当然完全没有猜对，钟文却顺着他的思路笑嘻嘻道，“既然被你看穿，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先前是我见识浅薄，得罪了老裴你，小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咱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何？”
“赔个不是？”
裴怜花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注视着钟文，“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将城主府毁去大半，而你小子不但一拳打破了老夫用来藏身的密室，更是对我出言威胁，恶语相向，这种种无理，岂是赔个不是就能揭过的？”
“你这么一大把年纪，好歹算是个前辈高人。”
钟文登时不满道，“犯得着跟咱们这些晚辈斤斤计较么？”
“你忘了么，当年老夫的绰号叫做‘锱铢必较’。”
裴怜花冷笑着道，“不妨告诉你，不久之前也有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利用旁门手段获得了魂相境圆满的实力，就敢站在此处上空扬言说，若是他妹妹在两界城里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拆了老夫的城主府，结果你猜我是怎么做的？”
“莫非老裴你也像对付我这般。”
钟文摆出认真思索的表情，“在背后狠狠阴了他一把？”
“待他离开之后，老夫命人又是送宅子，又是送下人，表面上对他妹妹照顾有加。”
裴怜花桀桀怪笑道，“暗中我却邀请来黑棺的色欲使徒，假意与他商量要事，实则却算准了时间，故意让他妹妹和这个色中饿鬼撞到一起，后来的事情么，想必你也清楚。”
是伊莉雅！
“若非咱们及时赶到，伊莉雅怕是已经遭到色欲使徒凌辱。”
钟文愣了半晌，终于摇头苦笑道，“老裴你这狠辣的报复手段，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没办法，老夫生性如此，受不得任何人要挟。”
裴怜花对于自己的歹毒心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起来，在金发丫头的事情上，也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这两笔账倒是可以一起算算。”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钟文面露苦色，嗓音里已然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求，“凡事好商量，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呗，只要能做到的，小子定不推辞。”
“现在知道害怕了？”
眼见不久之前还对自己耀武扬威的钟文这般低声下气，裴怜花犹如大夏天灌下一瓶冰阔落，心头无比舒爽，冷笑着道，“老夫又凭什么要原谅你？”
“老裴，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钟文脸色一变，满腔悲愤道，“要是当真逼得小爷我没了活路，咱们‘剑阁’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傻小子，上一次相见之时，老夫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裴怜花看似不以为然，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一皱，“莫非你还真以为圣女大人会安排一个弱者来掌管两界城么？不妨告诉你，在下一次混沌之门开启之前，老夫定然可以达到魂相境圆满，届时再从门中获得一丝混沌之力，便能毫无悬念地晋阶混沌，你确定要和我拼命？”
“管你什么修为？”
钟文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只是扯开嗓子大声嚷嚷道，“反正小爷已经走投无路，就是自爆丹田，也要给你点苦头吃吃！”
“罢了罢了！”
而听他口口声声要和自己同归于尽，裴怜花也不禁有些头疼，迟疑片刻，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道，“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若是能够答应老夫一个条件，这一次的事情，我自会向圣女大人的使者解释。”
“哦？”钟文不禁面露喜色，“什么条件，你尽管说便是！”
“先前救下伊莉雅，又毁去大半个城主府的黄衫丫头以前从未在通灵海见过，应该是和你一起的吧？”
裴怜花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缓缓开口道，“你将她献给老夫，再另外送几件拿得出手的宝贝来孝敬圣女使者，剩下的事情，我自会替你摆平，如何？”
“小婉？”
钟文眼神一凛，嗓音瞬间低沉了不少，“你要小婉做什么？”
“那丫头不但生得水灵，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诱人得紧。”
裴怜花眸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口中桀桀怪笑道，“很是合我胃口。”
“老裴，小婉的力气，你应该也见识过了。”
钟文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看向裴怜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意，“就你这把老骨头，怕是分分钟就要被她拆干净咯。”
“那丫头的力量的确很强，令人叹为观止。”
裴怜花仿佛理所当然似地答道，“不过你在将她献给老夫之前，自然要确保她失去反抗能力，至于是用言语说服，还是使用蛮力，甚至动用药物，那就随你了。”
“老裴。”钟文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容，眼神更是无比森冷，“你可知道‘为老不尊’这几个字怎么写法？”
“怎么？老了就不能好色么？”
裴怜花不以为然道，“不瞒你说，老夫还真就好女人这一口，我原本打算在伊莉雅被色欲使徒玩过之后，再对外营造出她羞愤自尽的假象，实则将她偷偷掳回城主府亲自享用一番，毕竟这金发小妞的容貌着实出众，既然被黄衫丫头坏了好事，如今用她自己的身体来补偿，岂非天经地义？”
“老裴，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钟文凝视着他苍老的脸庞，好半晌才轻声感慨道，“跟你比起来，林北简直就是头善良的小绵羊。”
“小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裴怜花闻言，登时面露不悦之色，“要知道现在是你有事求我，不是老夫在……”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这位两界城主脸色一变，眸中突然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只因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城主府外的感知，就仿佛神识被彻底切断了一般。
“是时候了。”
也就在此时，钟文忽然抬起头来，左右双瞳分别射出红绿两色光芒，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青灰色长剑，嘴里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老四的动作还真够慢的，害我白白在这里被你恶心了老半天。”
“你、你做了什么？”裴怜花心中一个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我让老四在外头布置了一个阵法。”
钟文慢条斯理地答道，“可以彻底隔绝城主府与外界的联系，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外头的人都再也察觉不到一星半点，适才陪着尬聊了那么久，不过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罢了。”
“你想做什么？”裴怜花瞬间坐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年轻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我劝你莫要自讨苦吃。”
“想要让你办事，可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钟文眸中陡然射出寒光，嗓音已然冷到了极点，“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傀儡术，可以让人在死后保持生前的记忆？”
“邪魔外道，安敢放肆！”
听见“傀儡术”三个字，裴怜花脸色煞变，身形拔地而起，口中厉喝一声，接近魂相境圆满的可怕气势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在整个城主府之上。
“啪！”
面对他的惊天气势，钟文却是神色不变，脸上兀自带着微笑，右手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吼！！！”
一道震天怒吼在裴怜花头顶响起，老头仰首一看，登时双目鼓起，嘴巴长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可怕巨兽。
巨兽的身体是如此庞大，如此闪耀，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等裴怜花回过神来，巨兽已然血口大张，喷吐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可怕光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圣女大人有令
两界城中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对于城主府内的天翻地覆，外界竟是一无所觉，人们就仿佛身处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一般。
约莫小半刻之后，钟文的身影“倏”地出现在远处高空之中。
山猪肥膘小巧的身形直立在他肩膀上，趾高气昂地仰起下巴，脸上满是得色，显然对于自己布置的阵法颇为满意。
而裴怜花佝偻的身躯则被他如同物品般提在手中，双目呆滞无光，四肢软软下垂，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若非时不时抽搐两下，简直就与死尸无异。
“都已经是老菜皮一个了，居然还想染指咱们家小婉。”
钟文晃了晃手中的裴怜花，满脸不屑地道，“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反正大哥早就决心要这么做了。”
肥膘笑着答道，“就算他什么条件都不提，怕是也难逃此劫。”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关系再好，又哪有傀儡来得可靠？”
钟文也不禁哈哈笑道，“何况是他这么个为老不尊的小心眼？待我以傀儡术控制了他，想来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冲突，毕竟咱们现在根基不稳，还没到和天空之城翻脸的时候。”
“大哥。”
肥膘突然指了指裴怜花道，“他好像还有意识。”
“是么？”
钟文不以为意地瞥了手中的老头一眼，口中轻描淡地吐出两个字，“魂刺！”
只见裴怜花干瘦的身躯猛一抽搐，口中闷哼一声，七窍同时流出鲜血，眼中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微光瞬间消散，重新变得呆滞无神，如同失了魂一般。
“城主府的其他人怎么办？”
肥膘有些同情地瞥了裴怜花一眼，随即忽然想到，“等他们回来，看见府内景象，多半会有所怀疑。”
“有那个阵法在，他们一时半会是进不去的。”
钟文一边凌空疾行，一边胸有成竹地答道，“就算那个姓金的圣人也一样，等到应付了天空之城的使者，再慢慢处理这边也不迟。”
“有道理。”
肥膘想了想，也觉他所言在理，“只要控制住裴怜花，其余人等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就是这个理……”
钟文话到中途，忽然脸色剧变，猛地转头看向东方，“糟糕，竟然来得这样快！”
那里，正是十绝殿所在的位置。
……
自从来到十绝殿，南宫灵先是帮助钟文大肆清除异己，随后又对剩下的十绝殿高手进行了整编，各自安排了任务，同时又从通灵海的天轮修炼者中挑选出部分可造之才，利用玄天珠将这些人的修为提升至灵尊境界，从而填补了中阶修炼者的人数空缺。
在她有条不紊的调度和安排下，原本几近瘫痪的十绝殿终于重新运转起来，整个通灵海修炼界也开始逐渐焕发活力。
此外，她不但抽空挑选了四百名死士进行培训和洗脑，替钟文拉扯出一支绝对忠心的力量，更是迅速接手了林北安插在其他各域的情报力量，几乎做到了无缝衔接。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通灵海的下层，甚至都没有察觉出十绝殿的统治者已经另有其人。
即便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南宫灵却依旧没有放松自身修炼，非但境界与日俱增，就连以耳代目的听声之术也是愈发纯熟，能够在短短数日之间便将代理殿主的工作做得这般得心应手，换了其他任何一人怕是都要自叹不如。
钟文这个正牌殿主，简直可以荣膺史上最轻松甩手掌柜，没有之一。
然而，即便南宫灵已经将一切都做到了完美，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完美，可事情终究还是超出了掌控。
“大师姐，小心！”
耳边传来的，是沈小婉的惊呼声。
在此之前，南宫灵甚至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的来临。
“噗！”
随之而来的，是沈小婉被人一拳洞穿胸膛的脆响，以及鲜血四散飞溅的声音。
直至此刻，南宫灵依旧没能感知到敌人的气息。
可在沈小婉倒地的那一刻，她还是努力在脑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显然是有人不知用什么手段瞒过了在场所有人的感知，闪电般出手偷袭自己，而师妹沈小婉率先察觉到不对，在危急时刻飞身挡在自己跟前，用肉身硬扛下了对方的恐怖一击。
“小婉！”
南宫灵面色微变，三两步赶到沈小婉身旁，将她的娇躯一把扶起，“你怎么样？”
“大、大师姐，我、我……”
沈小婉气若游丝，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显然伤得极重。
“先别说话。”
南宫灵毕竟是理智之人，即便揪心不已，却还是冷静地掏出生生造化丹送入师妹口中，“赶紧将丹药吞下去。”
被沈小婉这么挡了一下，四周的白灵、萨萨以及才刚借由淬魂大法晋阶神将的莫声语终于惊觉有外敌入侵，齐齐靠拢过来，将二女牢牢护在中央。
“南宫小姐。”
莫声语紧紧瞪视着突然出现在殿内的两道身影，眼神凝重，面露惊容，口中小声提醒道，“是天空之城的人。”
与双目失明的南宫灵不同，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眼前两人皆是身着白袍，一个留着短发，一个剃着平头，脸上俱是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见眼耳口鼻这些器官。
曾是天空之城出身的她如何不识，这两人正是来自神女山的使者，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
无面人！
“圣女大人的命令，是要劝说林北放弃两界城。”
就在十绝殿这一方全神戒备之际，只听短发无面人突然对着平头无面人抱怨道，“还没开始交涉，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可不知为何，理解起来却没有半分障碍。
“下山之前，赫连长老曾说这些凡夫俗子愚蠢贪婪，毫无自知之明，竟敢染指咱们神女山的东西。”
平头无面人平静地答道，“他还特意吩咐我先下手为强，让十绝殿好好吃点苦头，这样林北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交涉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圣女大人的命令高于一切。”
短发无面人反驳道，“就算是赫连长老，也无权改变圣女的意志。”
“不错。”
平头无面人并不否认，只是淡淡地答道，“不过赫连长老只是让我给十绝殿一点苦头吃吃，与圣女大人的命令并不冲突。”
“既然如此，那你已经重伤了一名十绝殿神将。”
短发无面人沉思片刻，似乎觉得他所言在理，便不再继续争论，只是问了一句，“应该满意了吧？可以开始交涉了么？”
“我要杀的，是那个粉裙女人，不是这个黄衣服的。”
不料平头无面人居然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南宫灵道，“等她死了，再开始交涉也不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度现身之际，平头无面人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绕开了莫声语和白灵等魂相境的封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南宫灵跟前，抬手便是一掌，对着她头顶狠狠拍了下去，速度之快，威势之强，俱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南宫小姐！”
莫声语吃了一惊，待要返身救援，奈何无面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以她如今魂相境的强悍修为，竟也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灵身处险境，一时间心急如焚，口中娇呼一声，“小心！”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不知从何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驰而至，恰巧挡在了南宫灵身前，出手如电，与平头无面人生生对了一掌。
这一掌看似声势不显，两人却同时向后退出数步，无面人那可以轻易将沈小婉洞穿的可怕力量，竟然被来人硬生生给挡了回去。
“混沌境？”
无面人正对来人，语气平境地问道，“莫非阁下就是十绝殿主林北么？”
“正是林某。”
林北脸色阴沉地答道，“阁下非但不请自来，还出手打伤本殿中人，难道这就是神女山的行事作风么？”
“既然你来了，那就暂且放过那个女人一马。”
平头无面人对他的质问却是恍若未闻，而是自顾自道，“圣女大人有令，让你速速放弃两界城，并立即亲自登门向裴城主负荆请罪，林殿主可有异议？”
“砰！”
不等林北回答，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盘旋着金色龙影的白色身躯不知如何，凭空出现在了大殿正中。
赫然是肩上站着肥膘，手中提着裴怜花的钟文！
他甫一出现便环目四顾，目光突然落在沈小婉身上，望着少女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以及她那已然没有半点血色的秀丽脸蛋，钟文只觉心如刀绞，热血不住涌上大脑，双眸在不知不觉间泛出红光。
“谁干的？”
他眼中闪烁着无比凶戾的光芒，目光在两个无面人身上一扫而过，声音寒冷如冰，咬牙切齿地问道。
“林殿主。”
对于钟文的怒火，无面人却似毫无所觉，依旧对着林北问道，“我还没有听到你的答复，圣女大人的命令，你可接受？”
“没听见老子的话么？”
钟文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平头无面人跟前，嗓音愈发冷冽，眸中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老子特么的在问你，打伤小婉的是哪一个？”
“年轻人，没看见我在和你们殿主说话么？”
无面人平静地答道，“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是我打伤的又如何？难道你还想替她报仇么？得罪神女山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不会不清楚，我劝你好自为之……”
“去尼玛的神女山！”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钟文已是双目赤红，嘴里破口大骂，右手一松，让裴怜花的身躯“砰”地跌落在地。
“噗！”
紧接着，只见他狠狠踏出一脚，居然将这位两界城主的脑袋直接踩爆，大殿之中一时间血花四溅，骨肉横飞。
裴怜花，卒！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需要毛线的灵技？
大殿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大、大哥……”
不知过了多久，肥膘才一脸震惊道，“你、你杀了裴怜花？”
“他们打伤小婉。”钟文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我就杀他们一个两界城主，这叫礼尚往来。”
“可、可是天空之城……”肥膘眨巴着眼睛，磕磕巴巴道。
“去特妈的天空之城！”钟文忽然双目圆睁，破口大骂道。
如果说先前还有谁不认得被钟文踩爆的是何方神圣，在听了他与肥膘的对话之后，老头儿的身份也已是呼之欲出。
两界城主，裴怜花！
“你杀了裴怜花。”
平头无面人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身，又抬头瞅了瞅钟文，说话的语气依旧平稳，不带半点情绪，“你可知他是神女山的人？”
他分明没有眼睛，也不知是用的什么器官来“看”，动作竟是十分自然。
“去尼玛的神女山！”钟文狠狠瞪视着他，嗓音中充斥着无穷杀意。
一股难以想象的可怕气势自他体内疯涌而出，充斥在整座大殿之中，包括白灵和萨萨这样的魂相境灵兽在内，在场生灵无不感到呼吸困难，心神颤栗。
“他杀了裴怜花。”
然而，平头无面人却仿佛对他释放出的惊天威势毫无所觉，反而转头对着身后的短发无面人问道，“这算不算交涉破裂？”
“杀害神女山的人，是死罪。”
短发无面人平静地答道，“通灵海必须付出代价。”
“她怎么还没来？”
平头无面人点了点头，随即又抱怨道，“追杀两只小虫子罢了，也需要费这么多工夫？”
说是抱怨，从他的语调之中，却还是听不出半点情绪。
“惩戒区区一个十绝殿，她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短发无面人不以为然道，“我负责拖住林北，其他人统统交给你，不留活口！”
话音刚落，他已然纵身而起，速度快若闪电，瞬间出现在林北跟前，抬手一拳直击这位十绝殿主面门。
他竟然主动出手攻击一位混沌境域主！
面对无面人的挑衅，林北自然不会回避，两人各出拳脚，很快便乒乒砰砰打在了一起。
平头无面人也不啰嗦，同样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钟文跟前，伸手朝着他面门狠狠抓去。
“砰！”
钟文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早就蓄势待发，不等对方出手，已经闪电般打出一拳，狠狠轰在无面人胸口。
拳头表面闪耀着莹莹光辉，威势之强，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几乎超出了魂相境的范畴，正是钟文至今为止的最强杀招，已经升级至神灵品级的野球拳。
然而，几乎算得上钟文最后杀手锏的野球拳落在无面人身上，非但没有打得他筋折骨裂，甚至连令其退后一步都无法做到。
反倒是钟文的右手在反震力作用下剧痛难当，眉眼口鼻挤做一处，连骨头都要险些断裂。
“轰！”
就在钟文微微愣神之际，平头无面人的拳头也已毫不留情地捶在他肩头，一股无比可怕的力量喷薄而出，将他狠狠轰飞出去，一路上不知撞碎了殿内多少器物，甚至连远处的殿墙都应声而倒，令整座大殿都跟着抖了三抖。
“小弟弟！”
“大哥！”
“殿主大人！”
眼见他竟然不是无面人的一合之敌，四周人兽齐齐色变，无不惊呼出声道。
“不过如此。”
平头无面人甩了甩拳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不忘出言讥讽道，“这点实力也敢挑衅神女山，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当真可笑。”
“混账！”
肥膘不禁勃然大怒，猛地自背后抽出一根针刺，直指无面人，“安敢如此！”
“女人，准备好上路了么？”
对于山猪的威吓，无面人却是恍若未闻，反而凝视着南宫灵，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就在他这张诡异脸庞侧过来的瞬间，南宫灵只觉心脏猛地一跳，分明看不见，却仿佛被一头上古恶兽盯上了一般，一股难以形容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从敌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施展胧月之道，试图用幻术影响对方神智。
可直至此刻，两个无面人却依旧思维清晰，行动如常，仿佛可以免疫幻术一般，竟似完全不受影响。
麻烦了呢！
南宫灵将沈小婉紧紧抱在怀中，秀眉微蹙，神情罕见地凝重。
能够收敛自身气息，行动几乎没有丝毫声响，战斗力接近混沌境，还能免疫幻术……
无面人这种变态存在，对于双目失明的南宫灵而言，几乎形成了全方位的碾压，以她过人的智慧和机变能力，一时竟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应对之法。
“轰！”
然而，不等平头无面人对南宫灵出手，殿壁坍塌处的废墟突然炸裂开来，碎石砖瓦片片飞起，四散溅射，现出了钟文挺拔的白色身影。
“再来！”
只见他浑身布满了一条条玄奥光纹，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眸中更是精光大作，脸上洋溢着昂扬斗志，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道。
无面人那足以洞穿沈小婉身躯的恐怖一拳，竟似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区区魂相境，竟然能硬接我一拳不死？”
平头无面人愣了愣神，显然没有料到自己适才那一拳居然未建寸功，“倒是小瞧你了！”
即便处于惊愕之中，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半分情绪。
两人话不多说，果断挥拳相向，乒乒砰砰地互殴在了一起。
……
“砰！”
洛清风小腹挨了长发无面人一脚，爆发出一声巨响，其间隐隐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喀嚓声。
生死攸关之际，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尊重女性，反手就是一掌，以石破天惊之势，狠狠打在了女性无面人的胸脯上。
“噗！”
双方互换一击，洛清风只觉体内翻江倒海，口中鲜血狂飙，险些连胃酸都给吐了个干净，骨头更是不知断了几许。
反观长发无面人在挨了他全力一击之后，却连半步都不曾后退，只是微微一滞，便再次脚下发力，纵身而起，狠狠拍出一掌，直击他头顶要穴，威势之强，竟似更胜先前。
这是什么变态防御？
眼见自己拼尽全力的一掌打在对方身上，竟然如同挠痒痒一般，没能造成半点伤害，饶是洛清风意志坚韧，却还是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林星月口中的“麻烦”，究竟是什么概念。
无面人的攻击手段十分单调，既没有惊天动地的混沌气势，也没有百花缭乱的炫酷灵技，不过是一些拳打脚踢的近身肉搏之术。
可就是这些拳脚攻击，却拥有着不输混沌境的力量和速度，远非洛清风这样的魂相境所能抗衡。
开玩笑，有了混沌境的力量和速度，对付两个区区魂相境，还需要毛线的灵技？
仅就适才那一脚来说，洛清风甚至在和师父枂莜娴对练之时，都未曾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最要命的，却还是无面人那可怕的防御力。
洛清风和韩宝雕都是位列点将评前十的厉害人物，战斗力毫无疑问是魂相境中的佼佼者。
可这两大高手拼尽全力施展出来的各种攻击落在无面人身上，却无不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甚至让他们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攻击过对方，适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
这种力量、速度和防御力都被全面碾压的憋屈感，直教两人胸闷窒息，几欲发狂。
“臭娘们，看这里！”
眼见洛清风就要命丧无面人掌下，韩宝雕心中大急，赶忙挥舞着钝剑冲上前去，狠狠砸向对方脑门，试图围魏救赵，“大制不割！”
道天九剑何其厉害，配上这柄新炼制而成的加强版钝剑，端的是霸道无匹，剑势惊天，威力堪称毁天灭地。
“砰！”
然而，长发无面人只是反手一掌，便将韩宝雕连人带剑扇飞出去，在空中转了数圈，随即重重跌落在地，直摔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一时竟分不清东南西北。
“既然这么急着死。”
长发无面人一击得手，也不见脚下如何动作，玲珑的身躯已然“倏”地移动至韩宝雕跟前，抬手便是一拳，狠狠捶向他双眉之间，“那我就先成全你好了。”
苦也！
我特么真是吃饱了撑的，竟然去招惹这样的怪物！
洛清风，看来咱们之间的较量，要留到下辈子了！
望着迎面而来的霸道拳势，韩宝雕只觉浑身剧痛，再也无力躲闪，当真是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眼看无面人这一拳就要轰爆他的脑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剑气突然自远处疾射而至，霸道绝伦，锋锐无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斩在了长发无面人胸前。
“噗！”
随后，在洛清风与韩宝雕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拥有变态防御的无面人竟然被剑光斩得离地而起，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不求于人
“三师弟，连神女山的无面人都敢招惹。”
就在两人错愕失神之际，天空中忽然飘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嗓音，“你还真是能折腾。”
“大师兄！”
听见这个熟悉的嗓音，韩宝雕不禁眼睛一亮，心头狂喜。
就这么三言两语间，他眼前一晃，再次浮现出长发无面人的纤细身影。
只见她胸前的白袍裂开了一道口子，却并没有春光乍泄的旖旎景象，反而显露出一条条亮晶晶的白色纹路，其间闪耀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幽光，深邃而空洞，美丽而梦幻。
光纹交错的肌肤白皙如玉，完好无损，哪有遭受过攻击的样子？
适才那道仿佛连天地都能劈成两半的恐怖剑气，居然还是未能给她的肉身造成丝毫伤害。
这特么还是人么？
望着再度挥拳而来的长发无面人，韩宝雕惊得脸色发青，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举起钝剑横在胸前，试图抵挡住对方的恐怖攻势。
“轰！”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道灰影从天而降，掌中宝剑以风驰电掣之势狠狠斩落，毫不留情地劈在无面人头顶，速度之快，已然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居然将她砍得深深陷入土中，恐怖的撞击声裂石穿云，直冲天际，周围一时间泥沙四溅，尘土飞扬。
按说这一剑的威势丝毫不输陨石，少说也能在地面上开出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型凹坑。
可神奇的是，四周的地面却依旧完好无损，唯有无面人纤细的身躯如同插秧般孤零零地钉在地里，足见用剑之人对于力量的掌控妙到巅毫，已达不可思议之境。
迷雾渐渐散去，显露出一道挺拔的灰色身影，凌乱的头发，胡子拉碴的脸庞，脏得已然分辨不出颜色的外套，时而朦朦胧胧、时而又炯炯有神的双眸，以及掌中那一口漆黑如墨的宝剑。
不是拓跋弑神又是哪个？
“看来是时候跟老头子提议把你锁在‘剑阁’里了。”
这位“剑阁”大师兄转头看向灰头土脸的韩宝雕，眸中闪烁着一丝戏谑之色，“否则我这一天到晚地给你当保姆，哪里还有时间追求无上剑道？”
“大师兄这话说的。”
韩宝雕不禁老脸一红，硬着头皮道，“你的剑道本就需要不断与强者交手，小弟这不是在好意替你寻找对手么？”
“是么？那可真得谢谢你的好意了。”
拓拔弑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只不过若是让老头子知道你居然敢去主动招惹天空之城，不晓得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这个、这个……些许小事，就不要让老头子费心了吧？”
韩宝雕表情一僵，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道，“就当是咱们师兄弟之间的小秘密可好？”
“你小子！”拓拔弑神被他逗得一乐，忍不住摇头笑骂了一句。
“轰！”
就在师兄弟闲聊的当口，不远处突然炸裂开来，长发无面人身躯一震，四周地面登时现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缺口，纤细的身影轻松破土而出，静静地站立在三人跟前。
“我知道你。”
她的脸庞正对拓拔弑神，嗓音平静地说道，“你叫拓拔弑神，在点将评排名第二，就连圣女大人对你青眼有加。”
“过奖过奖。”
拓拔弑神嘿嘿一笑，“惭愧惭愧。”
“你也要和神女山作对么？”
长发无面人接着又道，“修炼一道何其艰辛，你好不容易拥有了魂相境大圆满的实力，难道想失去前往混沌之门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比你弱小的修炼者晋阶混沌，自己却要永远止步于此么？”
“你在威胁我？”
拓拔弑神眯起眼睛，凝视着无面人看不见五官的脸庞，一字一句道。
“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无面人平静地答道，“此人对圣女出言不敬，必须受到惩罚，你若是庇护他，便会被视作神女山的敌人，这一次开启的混沌之门，自然是不用想了。”
“哦？”
拓拔弑神眸中寒光一闪，淡淡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交出这两个小子。”
无面人的嗓音始终不带情绪，仿佛是在阐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刚才那两剑，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大师兄，我……”
韩宝雕脸上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意味着什么，总算有了清晰的认知。
人族各域不敢得罪天空之城，并不只是慑于其强大的实力，更因为神女山是通往混沌之门的唯一入口。
换言之，神女山几乎把控着世间所有神将晋阶混沌的希望。
一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挑衅，很可能断绝了大师兄的晋阶之路，韩宝雕的心情登时沉重了不少，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主动将自己交给无面人，以避免神女山迁怒拓拔弑神，从而葬送了大师兄的远大前程。
毕竟，与他不同，拓拔弑神的魂相境早已圆满，实力更是强得离谱，本该是下一次混沌之门开启时，最有希望晋阶混沌的种子选手。
“三师弟。”
然而，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便听拓拔弑神长笑一声道，“你这是在瞧不起我么？”
“可、可是混沌之门……”韩宝雕满脸愧疚，支支吾吾道。
“我的剑道，不存在卖友求荣一说。”
拓拔弑神缓缓举起手中宝剑，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眸中陡然精光大盛，“神女山若是不让我前往混沌之门，老子自会用手中之剑砍出一条道来，拓拔弑神，不求于人！”
“大师兄……”
凝望着拓拔弑神伟岸的身影，韩宝雕只觉一股暖流划过心间，鼻子酸酸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与此同时，他胸中突然涌起豪情万丈，亦自举起手中钝剑，哈哈大笑道，“说的是，天空之城又怎样？神女山又怎样？咱们‘剑阁’弟子，何曾怕过谁来着？”
“想不到传说中的拓拔弑神，竟然是个蠢货。”
长发无面人缓缓抬起右臂，口中叹息一声道，“看来这一次，是圣女大人看走眼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块去死罢！”
话音刚落，她的身躯已然化作一道虚影，瞬间闪至拓拔弑神跟前，纤细的五指弯曲成爪，对着他面门狠狠抓去，速度之快，居然更胜从前。
“轰！”
然而，一道寒光突然在空中闪过，拓拔弑神手中的漆黑长剑不知如何，居然不偏不斜地斩在了无面人脸上，再次将她曲线玲珑的身躯砍入土中，深陷数尺，难以自拔。
“想让我死？”
拓拔弑神咧嘴一笑，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一剑迅若疾光，招式更是犹如羚羊挂角，完全无迹可寻，洛清风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竟然也没能看清拓拔弑神的出招动作。
这就是点将评第二的实力么？
怕是已经无限接近混沌境了吧？
若是让钟文与他交手，不知谁胜谁败？
亲眼目睹了拓拔弑神夸张的剑技，洛清风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
“林北居然想要侵吞两界城？”
一座黑烟缭绕的阴森建筑内，黑棺大祭司凝视着手中的信笺，白色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他这是疯了么？”
“林北虽然是个野心膨胀之人，却也不至于蠢到去主动得罪天空之城。”
站在他不远处的，正是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黑棺主教，“看来他果然已经死了，如今执掌十绝殿之人并不了解两界城的背景，才会犯下此等愚行。”
“不可能！”
黑棺大祭司闻言一惊，本能地驳斥道，“林北绝对还活着，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你可曾想过，既然咱们能够用傀儡术操控林北尸身，别人未必就没有类似的手段。”
黑棺主教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况且如今秋月夜下落不明，多半是落在对方手中，被别人逼问出了傀儡术的修炼方法，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您的意思是……敌人也在用傀儡术操控林北？”
黑棺大祭司沉默许久，才惊疑不定地说道，“可即便成了傀儡，他也应该保有生前记忆，为何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傀儡术毕竟不是灵魂秘法。”
黑棺主教缓缓说道，“就算林北记忆完好，终究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你若不提问，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回答。”
“可他是和枂莜娴一起出现的。”
黑棺大祭司眼神愈发复杂，“难道连那个女人也被骗了？”
“这也是我吃不准的地方，按说那枂莜娴和林北多年的感情，那女人又吃了一次大亏，应该不会那么好骗才对，况且天鹏那个老怪物竟然愿意和通灵海结盟，还大张旗鼓闹得天下皆知，事情也多少透着些古怪。”
黑棺主教轻轻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云顶仙宫在控制林北？抑或是自在天？又或者这两边都被人骗了？总感觉有人在秘密谋划着什么，可到底是谁，又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本座一时也不甚明了。”
“管他是谁！”
黑棺大祭司气势汹汹道，“胆敢戏耍老子，我这就去一趟十绝殿，让那个阴险小人知道得罪咱们黑棺的下场！”
“别急，如今的十绝殿，自然有神女山会出面教训，还不到咱们掺和的时候，坐看他们狗咬狗，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料黑棺主教却摇了摇头道，“我会让傲慢他们去一趟通灵海，一来设法加剧地狱谷和燃灯古刹的矛盾，二来也顺便探一探十绝殿的虚实，你且不要感情用事，须知天下越乱，于我等越是有利，一时的胜负荣辱又何必放在心上？”
“是。”
黑棺大祭司似乎想要出声反驳，可话到唇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唯有那双白色双眸之中，却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还是不行么？
感受到沈小婉依旧微弱的气息，南宫灵心中暗叹一声，纤纤玉手搭在她皓腕之上，细细感知着师妹体内的状况。
继生生造化丹之后，她又让沈小婉吞服了数颗由纯生命能量构成的玄天珠，按说以这样的能量强度，就是再造一个沈小婉都绰绰有余，可黄衫妹子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呼吸反而越来越弱，到后来已是细若游丝，仿佛随时就要彻底熄灭。
无面人那一击之中，仿佛蕴含着一股独特而怪异的力量，竟似超越了物理攻击的范畴，将一切恢复手段统统排除在外，完全不给丹药发挥作用的机会。
按照这个势头，不出半日，沈小婉便要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难道只能……？
南宫灵并未犹豫彷徨，大脑飞速运转，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仿佛想到了什么。
随后，她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帕子轻轻展开，露出一颗黑不溜秋的“泥丸子”。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登时扑面而来，令如今嗅觉敏感的南宫灵眉头微皱，胸口一阵反胃。
正是被钟文吹捧上天，号称足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阎王敌”。
此时的大殿在几大高手的交锋中早已一片狼藉，不但四墙坍塌，就连屋顶都不知被掀飞到了何处。
林北和短发无面人早已从地下打到了天上，直杀得海浪滔天，风云色变。
一头又一头强悍无匹的海洋生物半魂体被林北不断召唤出来，无不是光芒闪耀，气势惊人，将短发无面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防御，从场面上来看，颇有点一边倒的意味。
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无面人看似左支右绌，苦苦支撑，可打了老半天，他却依旧龙精虎猛，活蹦乱跳，竟是丝毫不露颓相。
混沌境域主的可怕攻势落在他身上，就仿佛挠痒痒似的，居然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钟文和平头无面人的战斗，却又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两人都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高阶灵技，而是各自挥舞着拳脚乒乒砰砰地扭打在一起，你给我脸上来一拳，我给你胯下来一脚，犹如街头泼皮干架一般，哪有半点高手气度？
要说两人与混混无赖有什么区别，那便是钟文身上那一道道莹光闪闪的璀璨道韵，以及无面人在衣衫破裂后，身上浮现出的一条条绚丽光纹。
钟文脑中装了不知道多少万本秘籍，翻翻滚滚交手数千招，每一次出拳抬腿都要换一门灵技，根本不带重样的，端的是百花缭乱，变幻莫测，令人无法捉摸，简直将近身肉搏玩出花来。
短短百息之间，平头无面人身上已经挨了九十四拳，一百五十四脚，这若是一场拳击比赛，裁判数点怕是都要数不过来。
以钟文如今的实力，即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威力又岂是等闲？
然而，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落在平头无面人身上，却犹如石沉大海，莫说一击KO，就是让他退后两步都难以做到。
反观平头无面人虽然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么两下子，招数平平无奇，却胜在速度快、力量大，兼之皮糙肉厚，不但轻松扛下对方的所有进攻，每一次反击，还都能将钟文轻松轰出数丈开外。
这尼玛是人类能有的防御力？
钟文几乎将毕生所学施展了个遍，却还是没能给对方带来丝毫伤害，反倒是自己的手脚在反震力作用下隐隐生疼，虽然攻势不停，心中却已暗暗叫苦不迭，对于那神秘莫测的天空之城，不禁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殊不知平头无面人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要知道，他的力量堪比混沌境大能，虽然不通灵技，可每一次出手的威力却已是毁天灭地，君不见先前他随意一拳，便能将沈小婉直接轰个对穿。
这还是沈小婉体质特殊，身子健壮，若是换作南宫灵，仅是那一拳，说不定就要将粉裙妹子轰得片片碎裂，尸骨无存。
然而这样可怕的力量打在钟文身上，却只能将其击退数丈，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每挨上一拳一脚，钟文身上的奇异光纹便会突然闪耀起来，只是稍稍后退，很快便会恢复如初，又再次生龙活虎地杀将过来，哪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接近大成的道韵金身，恐怖如斯！
如此一来，两人谁都干不死谁，双方登时陷入到诡异的僵局之中，看似乒乒砰砰地激情互殴了老半天，实则与开战之初没有半点区别，真正做到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比分零杠五。
看来暂时是分不出胜负了。
对于上方战局感知片刻，南宫灵不禁摇头叹息一声，心知一时半会是没法将钟文召回来替沈小婉治疗了，干脆把心一横，将手中的“泥丸子”直接塞进少女口中。
此时的沈小婉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可以说是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几乎没有了自我意识，可在被“阎王敌”靠近的瞬间，她却还是本能地秀眉微蹙，无意识间表现出了对“泥丸子”的排斥和抗拒。
抱歉，小婉！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南宫灵不为所动，心中默念了一句，左手轻轻捏住她柔嫩的脸颊，迫得她张开樱唇，右手将“泥丸子”送入少女口中，还不忘催动魂力，迫使药丸快速进入她的食管。
确保阎王敌被沈小婉完全吞咽下去，南宫灵神色略微一松，随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少女的反应。
“呕~”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呕吐，本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生理反应，作为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她参加过的宴席数不胜数，自然也见识过无数人在饭桌上酒醉失态，吐得满地狼藉。
可沈小婉的这一声呕吐，却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从未想到过有人能够吐得如此连绵不绝，如此豪气冲天，仿佛下定了决心，不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统统呕出来誓不甘休。
约莫小半刻之后，沈小婉肚子里已然空无一物，甚至连胃酸都挤不出一滴来。
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对着地面干呕不止，刺耳的声音听得周围一众生物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怪异的味道四散飘扬，令人忍不住要跟着恶心反胃。
若是让裴怜花看见沈小婉如此豪迈的吐姿，怕是要惊掉下巴，纵使少女生得如何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怕也不会再对她生出半分觊觎之心。
“轰！”
正在此时，平头无面人瞅准机会，突然一记重拳，将钟文狠狠捶落在地，随后竟对他不再理睬，而是身形一闪，又一次出现在南宫灵跟前。
“你这门防御灵技的确了得。”
只听他用朦朦胧胧的嗓音说道，“却不代表你的同伴也一样抗揍，既然一时半会杀不死你，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你的伙伴统统干掉，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阻止我。”
话音未落，他的右臂已然高高抬起，五指弯曲成爪，出招如电，对着南宫灵的头顶狠狠抓落。
自从出现在十绝殿的那一刻，他便三番两次地想要置南宫灵于死地，对粉裙妹子的这份执着也不知从何而来。
不好！
钟文刚才那一下摔得颇重，尚未来得及从废墟中爬起身来，眼见他突然转移攻击目标，不禁心头一惊，一时竟来不及出手相助。
“住手！”
距离最近的莫声语率先作出反应，只见她双臂一振，口中娇叱一声，两柄弯刀齐齐出手，无数道恐怖刀光疯涌而起，飞驰而至，分别斩向无面人周身各处要害。
这些刀光看似微小，每一道之中，却都蕴含着魂相境高手的全力一击，足以开山断岳，斩破苍穹，威势端的是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白灵的尾巴，肥膘的针刺和萨萨翅膀扇出的疾风亦是前赴后继，纷纷突袭而至。
“哐！”“哐！”“哐哐！”
然而，平头无面人却似铁了心要杀死南宫灵，任由众多魂相境的攻击打在身上，居然不闪不避，右手五指依旧闪烁着莹莹光辉，朝着南宫灵头顶狠狠抓落。
南宫灵的大部分力量都用来操控林北对抗短发无面人，又花了不少心思照顾沈小婉，兼之她双目失明，在追踪平头无面人悄无声息的行动轨迹之时，多少要慢上一拍，待到惊觉之际，已是躲闪不及，只能任由对方的凌厉爪势当头落下。
糟糕！
一想到南宫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上头的林北也会失去抵抗力，十绝殿这一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局面将会被彻底打破，瞬间演变成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莫声语和白灵等一众魂相境皆是面色煞变，心头剧震，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正在痛苦干呕的沈小婉突然抬起头来，甚至都来不及擦嘴，左手猛地向上一探，将无面人的手腕一把攥住。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吐着吐着就好了？
“居然没死？”
对于沈小婉的动作，平头无面人微微一愣，却也并不如何在意，右臂一振，随手打出一道恐怖暗劲，试图将黄衫少女逼退。
谁料他这一道气劲释放出去，沈小婉的手掌竟然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向上一勾，来了个干脆利落的升龙拳，不偏不斜地撞在了无面人的下巴上。
平头无面人只觉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力自下颚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高高飞起，在空中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随后又“砰”地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好大的力气。”
他双腿一蹬，身躯轻盈地弹地而起，没有五官的脸庞直面沈小婉，一字一句地说道。
声音依旧平静，语调之中，却蕴含了一丝强烈的波动。
惊讶？愤怒？难堪？
很难分辨清楚，可这却是无面人自现身以来，第一次传达出明晰的个人情绪。
显然，击杀南宫灵的意图三番两次受阻，尤其是刚才放出狠话之后又被沈小婉当众打脸，终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打击。
只能说伤害或许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
“大、大师姐，你、你刚才给我吃、吃了什……呕~”
沈小婉面色发青，转头刚要质问南宫灵，话未说完，便觉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下腰来，继续干呕不止，堪称帅不过三秒的典范。
“这是钟文给的救命丹药，叫做阎王敌，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南宫灵果断甩锅，随后又故意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怎么，味道不好么？”
“厨师哥哥真是的……咦？”
沈小婉果然将怨念转移到了钟文身上，刚要开口抱怨两句，忽然惊呼一声，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大师姐，我怎么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
南宫灵凝神感知片刻，俏丽的脸蛋上也不禁流露出诧异之色。
在她的神识之中，此时的沈小婉就如同一团火球，周身散发着无比炽热的气息，以及难以想象的勃勃生机，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这阎王敌，莫非还真能与阎王匹敌？
察觉到沈小婉身上那连生生造化丹和玄天珠都无法治愈的伤势非但已完好如初，身体状态甚至超越了全盛时期，南宫灵心中暗赞，对于那颗疑似从钟文身上搓下来的“泥丸子”也不禁大为改观。
正在沈小婉举手抬足，惊奇地感受着自身状况之际，平头无面人突然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右手突然发力，狠狠一拳打向少女后心。
“小婉姑娘，小心身后！”肥膘一边挥舞着针刺扎向无面人，一边大喝着警醒道。
“噹！”
硬度堪比精钢的针刺落在无面人身上，爆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在肥膘惊愕的目光中，针刺居然应声而断。
而挨了一剑的无面人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他左手一挥，将肥膘轻松扇出数十丈开外，右手一往无前，继续猛捶沈小婉后心。
好在有了肥膘这么一挡，沈小婉总算及时回过神来，反手就是一拳，和无面人的拳头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轰！”
这两人都不是混沌境大能，可这一记正面对拼的声势，较之混沌境域主竟也不遑多让，恐怖的气浪席卷四方，将四周殿堂楼阁冲击得七零八落，清灵山上无数碎石树木纷纷离地而起，直上天际，甚至连数百里外的通灵海亦是惊涛拍岸，狂躁不已。
良久之后，惊天声浪终于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令四周人兽无不大吃了一惊。
纵横披靡的无面人，竟然被沈小婉一拳轰出数丈开外，双脚更是陷入土中，直至没过小腿肚。
反倒是沈小婉仅仅后退了两步，便稳稳站定身形，只不过她的右手亦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透过伤口甚至可以隐隐看见里面的白色骨头。
在与无面人的正面对抗下，少女竟似并未落在下风！
“你应该是特殊体质的拥有者吧？”
无面人一边将双脚拔出地面，一边缓缓说道，“这样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可惜终究是肉体凡胎，在我面前，你又能坚持多久……”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只因他这一句话还未说完，沈小婉手上的伤口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短短两息间便恢复如初，重新显露出光洁柔嫩的肌肤，若非手背上还沾着鲜血，适才那狰狞可怖的伤势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莫说他看不懂，就连沈小婉自己也将手背放在眼皮底下来来回回端详了好半天，脸上写满了疑惑，显然也不明白为啥那样严重的伤口会在眨眼间消失无踪，甚至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右手便已完好如初。
“有意思。”
这般盯着右手凝视良久，她忽然抬起头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一点都不疼。”
话音未落，她忽然纵身而起，抡着比自己个头还大的浩天锤，对着无面人狠狠砸将过去。
“轰！”“轰！”“轰！”
面对她这般惊天动地的攻势，无面人罕见地没有硬扛，而是选择了展开身法闪避，于是乎，巨锤所过之处，地面四处塌陷，炸裂声此起彼伏，与其说是修炼者在战斗，倒不如说是拆迁队在拆家，本就只剩残垣断壁的十绝殿被沈小婉这一通乱砸，更是遍地是坑，一片狼藉，简直惨不忍睹。
即便这片基业纯靠掠夺而来，眼睁睁地看着才刚修葺了没多少天的十绝殿被这般摧残，作为新任殿主的钟文却还是不禁一阵肉痛。
好在沈小婉以一人之力牵制住了平头无面人，倒是让他腾出了工夫来仔细观察这个来自神女山的诡异敌人。
“噗！”
两人一个挥锤猛攻，一个灵巧躲闪，这般追逐了十数个呼吸，无面人似乎终于摸透了沈小婉的进攻模式，身形陡然一滞，左手一引一拍，巧妙地卸去了少女的大部分力量，将巨锤向着一旁荡开，同时右手一记直拳迅疾如光，毫不费力地捅穿了她的小腹，一时间血花四溅，筋肉横飞。
“小婉！”
钟文吃了一惊，正要冲上去施以援手，却又突然止步不前，眸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轰！”
只见沈小婉挨了这等致命伤势，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反倒趁着对方手臂还在自己体内之际，笑嘻嘻地抬起左臂，狠狠一拳捶在无面人脑袋顶端，将他如同插秧般重重砸入地面。
随后，沈小婉小腹处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合拢，不过短短两息便露出崭新的嫩肉，再也看不见半点破损，直教在场一众高手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小婉的特殊体质分明是巨灵体。
这堪比不死身的恢复能力，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阎王敌？
钟文对着沈小婉玲珑有致的娇躯凝视良久，突然眼睛一亮，茅塞顿开。
根据丹方记载，阎王敌这种传说级丹药非但拥有足以匹敌阎罗王的变态治愈能力，服用之后还能在一个时辰内少许增强修炼者的肉身速度。
由于丹方中用了“少许”这个字眼，导致钟文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疗伤之上，并没有太过注重这个附带效果。
如今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大错特错。
这哪里是增加了“少许”恢复速度？
这简直就是让服用者在一个时辰内进入无敌状态啊！
若是这种丹药能量产……
体会到阎王敌的真正效果，钟文登时两眼放光，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冲到暗夜森林中疯狂搜刮“流风回雪”这种传说级别的灵药，以便大肆炼制阎王敌。
一想到上百名死不掉的魂相境在整个原初之地横冲直撞的夸张景象，钟文便忍不住怪笑不止，浮想联翩。
“轰！”
就在他自顾自YY之际，沈小婉的巨锤又一次砸在无面人头顶，将他重重捶入地面。
而数息之后，从地坑里跳出来的无面人又毫不留情地将少女的左肩轰碎。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啊！
眼看着这两个怪物你破不了我的防御，我也取不了你的性命，似乎要陷入到无休无止的消耗之中，钟文心知沈小婉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时辰，不禁抚摸着下巴，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怪物身上的光芒，似乎有些眼熟啊。
盯着激战中的两人观察了许久，钟文忽然福至心灵，感觉无面人身上的光芒与星灵宝石似乎有些相似，果断闭上双眸，将意念沉入神识世界，伸手插入湖泊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他身上陡然散发出璀璨而圣洁的光芒。
这一刻，天上地下两名无面人身躯猛地一颤，齐齐回头向他看来。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来得正好
自从现身以来，这两名神秘莫测的无面人就总是摆出一副老子无所畏惧，老子天下无敌的牛批姿态，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奈何得了自己一般。
而他们的底气，显然正是来源于那连林北都无法攻破的变态防御。
直至此刻，钟文才第一次从这两个强大对手的身上，感受到了名为“忌惮”的心理状态。
他们果然和星灵宝石有关！
钟文心中狂喜，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关键，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周身闪耀着璀璨而圣洁的光芒，朝着平头无面人打出了电光火石的一拳。
感受到他身上强得夸张的星灵宝石气息，平头无面人不敢托大，果断一闪身，避开了钟文的惊天一击。
“厨师哥哥，我来助你！”
沈小婉亦是精神一振，口中娇呼一声，再次高举浩天锤狠狠杀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分进合击，各出绝学对着平头无面人围追堵截，居然将这位来自神女山的使者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股子狂拽炫酷的架势。
“砰！”
平头无面人越打越是吃力，不得不且战且退，终于一个疏忽，被钟文狠狠一拳捶在肩头。
成了！
眼见自己一击命中，钟文不禁大喜，连忙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利用星灵宝石发动攻击，究竟能给无面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甚至连平头无面人都被这蕴含了星灵宝石气息的攻击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低头打量起自身状况来。
一个呼吸……
十个呼吸……
二十个呼吸……
双方大眼瞪没眼，时间就这样在一分一秒钟流淌。
然而，数十个呼吸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平头无面人身上依旧毫发无伤，甚至看不见半点裂痕。
怎么会没事？
钟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原来如此。”
平头无面人分明没有五官，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你身上虽然有心灵宝石，却根本不懂得如何运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卧槽？
原来星灵宝石还有别的用法？
钟文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星灵宝石所知甚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尔等凡夫俗子，不配拥有星灵宝石这等神物。”
平头无面人接着又道，“乖乖交出来罢！”
话音未落，他突然腾空而起，周身莹光闪闪，速度快若闪电，右手作爪，朝着钟文头顶狠狠抓了下去。
“老子不配，你配？”
钟文冷笑一声，夷然不惧地挥拳而上，沈小婉则十分默契从另一个方向挥锤砸去，三人又一次厮杀在了一起，翻翻滚滚数百招眨眼而过。
……
拓拔弑神与长发无面人之间的争斗既不跌宕，亦无起伏，用一边倒来形容，亦是毫不为过。
整场战斗，简直就是拓拔弑神提剑单方面爆捶无面人的过程。
这位“剑阁”大弟子一柄漆黑宝剑在手中旋转翻飞，灵动飘逸，短短半个时辰间，已经施展了两百余种不同的剑法，竟是完全不带重样的，简直将剑之一道玩出了花来。
更可怕的是，其中的每一门剑法都属于顶尖层次，其间所蕴含的剑意更是世所罕见。
同样位列点将评前十的洛清风和韩宝雕在这场惊天大战之中，竟然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只能在一旁充当看客。
在二人眼中，只看见长发无面人被拓拔弑神一剑斩翻，挣扎片刻之后终于起身反击，却又再次被一剑砍倒，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而无面人的每一次反击却都被轻松躲过，无一命中，这般斗了许久，来自神女山的使者竟然连拓拔弑神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双方的战斗技巧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与其说是搏命厮杀，倒不如说是一场教学比赛要来的更为形象贴切。
大师兄从哪里学来这许多剑法？
韩宝雕瞪大了眼睛，静静凝视着拓拔弑神飘逸的身姿和潇洒的挥剑动作，脸上写满了诧异与不解，感觉三观都被刷新。
这才是拓拔弑神真正的实力么？
我和他之间的差距，究竟要如何弥补？
再度见识了拓拔弑神的恐怖剑技，洛清风在震惊之余，心中也不觉大感沮丧，忽然感觉从前对林星月吹嘘要登上点将评第一，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战斗还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退去，转而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
看似一边倒的厮杀，竟然无休无止，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只因无论挨了多少剑，倒地多少次，长发无面人身上都依旧完好无损，只是少许呆滞片刻，便会爬起身来，重新变得龙精虎猛，战意昂扬。
以拓拔弑神那几乎可以勉强抗衡混沌境的恐怖剑意，竟然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就好比一个拳击高手在猛捶面前的沙袋，拳头如疾风骤雨，看似将沙袋轰得来回摇摆，却终究未能真正捅破其表面，里面自始至终没有漏出一粒沙子。
这般消耗下去，拳击手终有体力耗尽的那一刻，然而沙袋却依旧完好无损，坚挺如初。
以洛清风和韩宝雕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此时的拓拔弑神，正陷入到类似的窘境之中。
若论招式之精妙，他可以轻松甩开无面人十条街，奈何破不了防，即便一路将对方压得抬不起头来，却始终无法化优势为胜势，待到体力不支之际，很可能会被无面人抓住机会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怎么办？
这样下去，大师兄要输！
韩宝雕焦急地瞥了洛清风一眼，却见对方也恰巧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一触，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了类似的情绪。
“咦？好浓郁的宝石气息！”
就在战场如火如荼，观战两人一筹莫展之际，长发无面人突然一反常态，向后连退数步，不再发动进攻，反而回头看向西边清灵山方向，嗓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些许诧异，“难道是……？”
说罢，她突然双足发力，纵身而起，在空中大步而行，直奔西边而去，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之外，只留下拓拔弑神等人三脸懵逼地直视天空，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个娘们，算你跑得快！”
拓拔弑神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反手归剑入鞘，口中缓缓说道，“不然老子还真要动用杀手锏了！”
“大师兄，原来你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么？”
韩宝雕闻言，登时对自家大师兄愈发钦佩，忍不住啧啧赞道，“不愧是当世最强神将，依我看那个什么徐右卿多半不是你的对手！”
“那是自然。”
拓拔弑神清了清嗓子，满脸不以为然道，“你何曾见我使出过全力了？”
幸亏走了！
再打下去，老子特么的就要累虚脱了！
言语间，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暗道好险。
……
“噗！”
平头无面人的右拳轰在沈小婉肩头，瞬间令少女的左臂与身体分离开来，一时间筋骨飞溅，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沈小婉右手的浩天锤也已重重轰在平面人胸前，将他轰得猛然下陷，半截身子几乎就要入土。
“轰！”
紧接着跟上的钟文又是一记惊天动地的野球拳，直接将无面人剩下的半截身子也捶入土中，只余下半截脑袋露在外面，犹如埋了个地雷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小婉的手臂很快恢复如初，无面人也轻松震碎四周地面，重新出现在二人跟前。
然而，钟文和沈小婉却同时皱了皱眉头。
只因两人都察觉到，沈小婉左臂的恢复速度，较之先前慢了少许。
药力在下降！
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必须速战速决！
钟文眼神一凛，脑筋急转，心中暗下决心。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如何“速战速决”，眼前突然白光一闪，浮现出一道玲珑的身影。
看清来人面容，钟文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一颗心更是瞬间沉入谷底。
无面人！
第三个无面人！
“来得正好。”
就在长发无面人出现之际，平头无面人突然转身冲她点了点头，随即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南宫灵，平静地说道，“帮我杀了那个女人。”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怎么这样讨人喜欢？
也不知平头无面人对南宫灵的执着究竟从何而来。
即便被钟文和沈小婉追在屁股后头狂轰滥炸至此，在察觉到长发无面人出现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求援，而是想要搞死南宫灵。
“我刚才感知到了星灵宝石的气息。”
长发无面人环顾了一圈，“怎么回事？”
“这小子身上有星灵宝石。”
平头无面人伸手一指钟文，毫不避讳地道出心中计划，“你先把其他人统统干掉，再来帮我解决这一男一女，到时候还怕宝石会跑了么？”
“好！”
长发平面人也不啰嗦，十分干脆地应了一声，随即脚下一晃，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般出现在南宫灵跟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作一处，对着粉裙妹子眉心疾点而去。
“卧槽！还要不要点碧脸了！”
钟文面色一变，口中大骂一声，待要返身救援，却不料始终处于守势的平头无面人陡然风格大变，双臂猛地一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出两掌，分别袭向钟文和沈小婉胸口，威势之强，竟是远胜从前。
两人只觉一股浩瀚无边的掌风扑面而来，尚未靠近，便已隐隐有些呼吸不畅，在无面人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跟前，竟然连行动都不觉迟缓了几分。
“砰！”“砰！”
伴随着两声巨响，沈小婉被轰得血肉模糊，而钟文也是踉踉跄跄连退数丈。
尽管这两掌并不致命，却也令两人同时陷入到短暂的僵直之中，再也腾不出手来支援南宫灵。
而莫声语、白灵和肥膘虽有救援之意，思维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拍，行动速度更是远不如长发无面人那般迅捷，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南宫灵痛下杀手，竟然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我真是没用！
殿主大人不惜传授绝世秘技助我突破，可我却连他的女人都救不下来！
眼见长发无面人的手掌就要拍中南宫灵天灵盖，自己却没有丝毫挽救之法，莫声语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与不甘。
在亲自体验了一番“淬魂大法”的奇效之后，她如何不晓得这门功法的价值，已然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帮助圣人修炼者直接突破魂相境，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就连至高无上的神女山，都不曾拥有此等神技。
然而，钟文却以神奇的灌顶之法，将之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足见这位新任殿主大人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
可即便在他的帮助下成功晋阶神将，对于无面人鬼魅般的突袭，莫声语却还是束手无策，如何不让她在沮丧之余，生出浓浓的愧疚与自责？
至于南宫灵究竟是不是钟文的女人，她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去细究。
毕竟在她看来，钟文长相不差，更是年纪轻轻便拥有了过人的手段和实力，兼之嘴甜得很，看见漂亮女人就自来熟地姐姐妹妹一通喊，连混沌境枂仙子的芳心都能轻易俘获，世间还有什么女人是他吸引不了的？
而南宫灵自从现身以来，便始终对他百依百顺，对于他的托付更是尽心尽力，倘若两人之间没有超越友谊的关系，那才叫不可思议。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灵却动了。
她右臂微微一颤，掌心忽然浮现出一柄莹光闪闪的宝剑，如同灵蛇出洞般直刺长发无面人心口，速度之迅捷，招式之刁钻，皆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哪里像是双目失明之人？
这一剑所选择的时机和角度俱都妙到巅毫，恰巧是对方前冲之势已成，手臂却尚未能完全发力的瞬间，就仿佛她能够清晰地看见长发无面人的动作一般。
“噹！”
锋利无比的清灵宝剑毫无悬念地扎在长发无面人胸口，却并未透体而入，反而发出一道嘹亮的金铁撞击声，随后便止步不前，犹如刺中金属一般，再也不得寸进。
这柄被林北珍藏了许久的顶级神剑，竟也未能破开无面人的皮肤，对她造成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
“无谓的挣扎。”
长发无面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左臂一挥，荡开了抵在胸前的宝剑，右手双指作剑，再次狠狠扎向南宫灵面门。
就在长剑刺中对方胸膛的那一刻，南宫灵便已料到杀人不成，必遭反击，已然先一步挪动玉足，朝着后方疾退而去。
奈何无面人的各项属性都堪比混沌境，数种能力又对她极为克制，先前仗着过人的智慧，根据两个无面人的对话提前作出预判，一剑直击对方要害，便已经是南宫灵的极限。
如今她一击不成，再要和对方拼速度，显然是毫无胜算。
完了！
就算死在十绝殿，我也不要回去做那任人摆布的工具！
眼见南宫灵陷入穷途末路，莫声语不禁心生绝望，眸中的迟疑一闪而逝，转而流露出一丝坚定，一丝决绝。
这一刻，天空之城出身的她没有半点向无面人表露身份的意思，反而下定决心要与十绝殿同生共死。
就在这生死危机的关头，异变陡生。
长发无面人突然身形一滞，纤细的手指停在距离南宫灵眉心不足一寸位置，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一动不动。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另外两名无面人身上。
随后，三个无面人仿佛受到看不见的力量吸引，齐齐转过头来，如同着了魔一般死死“瞪”视着钟文所在的方向。
怎么回事？
莫声语吃了一惊，忍不住顺着长发无面人面对的方向看去，视线刚落在钟文身上，便觉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突突乱跳，白皙的双颊瞬间红霞遍布，脑中“嗡”地一声，意识白茫茫的一片，简直失去了思维能力。
他、他怎么这样讨人喜欢？
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只留下这么一个念头，盘旋萦绕，挥之不去。
好、好想抱抱他！
好想永远呆在他身边！
好、好想给他生、生……
呸！
莫声语，你居然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振作，振作起来！
他是殿主大人，是你宣誓效忠的人！
可、可是……他真的好好看！
莫声语眸中闪过一丝清醒之色，却又很快被无尽的迷醉与狂热淹没，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凝视着钟文挺拔的身影，竟是再也无法挪开半分。
而沈小婉的表现却比她更为不堪。
少女脸蛋红扑扑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钟文身上，秀气的双眸中满是爱慕与崇拜，一脸羞赧，心中更是小鹿乱撞，若非还处在战斗之中，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狠狠扑倒在厨师哥哥怀中。
“咦？”
甚至连九尾天狐白灵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道，“从前怎么没发现小弟弟竟然这样好看？”
“哈？”
肥膘瞅了瞅它，又看了看钟文，一脸的莫名其妙，“骚狐狸，你发什么神经？”
白灵却并不睬它，只是紧紧凝视着钟文所在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这一切，自然都是钟文造成的。
适才眼见南宫灵就要遭到毒手，他情急之下忽然灵机一动，施展出刚刚升级不久的嘲讽神技“造化钟神秀”，试图吸引无面人的仇恨。
显然，他成功了。
然而，这门灵技的附带效果也同样开始发威。
如今的钟文在异性眼中，就如同一块吸力惊人的磁石，无时无刻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投怀送抱，自荐枕席，效果之夸张，竟是远远胜过升级前的蒂花之秀。
在场所有异性之中，唯有南宫灵因为双目失明，受到的影响反而最轻，甚至还借机连退数十丈，从而摆脱了无面人的追击。
只是若凑近细看，却还是能从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发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娇羞红晕。
“杀！”
升级之后，造化钟神秀吸引仇恨的能力亦是大幅飙升，三个无面人在片刻沉寂之后，脚下陡然发力，身形暴涨，居然各自抛下了原来交战的对手，朝着钟文狠狠杀来，仿佛与他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来得好！”
眼见计谋成功过，钟文心头一松，周身光纹闪耀，夷然不惧地正面迎了上去，竟是打算以一敌三，独立承受敌方三大高手的可怕攻势。
无面人的速度何其恐怖，眨眼间便已与他相距不过两尺。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钟文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砰！”“砰！”
只见长发无面人突然扭动纤细的腰肢，左右双脚同时飞起，分别踢在短发无面人和平头无面人胸口，居然将自己的两名队友狠狠踹飞了出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你发什么神经？
在造化钟神秀的作用下，短发无面人和平头无面人的所有注意力统统都集中在钟文身上，哪里料到长发无面人会莫名突袭自己人，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踹飞了数百丈距离，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蠢女人，你发什么神经？”
平头无面人素来平静的嗓音之中，竟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愤怒，“干什么攻击自己人？”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站定身形之际，钟文眼神一凝，敏锐地察觉到素来防御无敌的他，身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道裂痕。
裂纹很浅，很短，常人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可在神灵品级的六阳真瞳之下，却根本无所遁形。
原来无面人的攻击，可以突破无面人的防守！
钟文目光飞快扫过另一侧的短发无面人，也从他被踹中的部位，发现了类似的裂痕，不禁心中一动，立马有了猜测。
正在他心思百转，两名男性无面人惊怒交加之际，拥有女性身材和嗓音的长发无面人却对同伴的质问恍若未闻，反而转过头来，直愣愣地面对着钟文发起呆来。
“你真好看！”
数息之后，她突然语出惊人道，“而且你身上还有星灵宝石的气息，闻着很舒服，我很喜欢。”
“你想干嘛？”
望着眼前这名身姿玲珑，长发飘逸，脸上却没有五官的诡异女子，钟文忍不住心头发毛，本能地向后退开两步，警惕地问道。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维持着道韵金身的第一种道韵状态，半刻都不敢松懈。
这第一种道韵与后两种不同，既不能吸收外部的力量来滋养自身，也无法将敌人的攻击反弹回去，而是一种最为纯粹而单一的道韵。
可单论防御力之强，这第一道韵却比另外两种都要高出一截，往往更适合用来对付实力远强于自己的对手。
足见钟文打心底对这些诡异莫测的无面人深感忌惮，不敢存丝毫轻视之意。
“我喜欢你。”
见他后退，长发无面人迅速跟进，竟是如影随形，口中温柔地说道，“你跟我走好不好？”
虾米玩意儿？
包括钟文在内，在场所有生灵无不当场石化，沈小婉更是气得拎起锤子就要冲上前去与她厮打。
就连南宫灵也不禁面现惊容，沉吟不语，陷入到深思之中。
打架打到一半突然向敌人表白，已经十分稀奇，而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无面人身上，如何不让人大跌眼镜，连三观都要被重塑。
毕竟在不少人眼中，无面人这种存在实在太过古怪，究竟算不算人类，还在两说之间。
“不愿意么？”
眼见钟文面露惊容，长发无面人并不气馁，反而柔声说道，“那我跟你走好不好？”
“大姐，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钟文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道，“咱们可是敌人，而且还是在战斗中，你这是要闹哪样？”
倒不是他不喜欢被女人追求的感觉，实在是这无面人脸上白板一张，连最基本的五官都没有，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与人类异性画上等号。
他虽然喜好女色，却也仅仅局限于同族，对于非我族类，那是连一丁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只会觉得恶心反胃，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喜欢好喜欢你，只要看你一眼，心里就小鹿乱撞。”
不料长发无面人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嗓音一转，梦呓般喃喃道，“你说，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
卧槽！
难道是……？
钟文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回想起“造化钟神秀”一书中的灵技简介。
灵技施展期间，对异性吸引力提升三倍，并有一定概率令敌方异性和同性对你产生好感。
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门升级后的灵技早已今非昔比，不但威力大增，对于异性的吸引力增幅还能够扩散到敌方阵营之中，甚至有一定的概率对同性发生作用。
这无面人虽然容貌怪异，从嗓音和身段来看，却毫无疑问是女性，自然逃不过造化钟神秀的影响。
只不过长发无面人的表现更加直白露骨，也不知是因为无面人心思单纯，还是她本人性格如此。
“一定是了，我已经爱上你了。”
不等钟文回答，长发无面人已经摸着心口，自顾自道，“一想到如果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这里就痛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不信。”
钟文总算回过神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大摇其头道，“你定是在骗我！”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长发无面人真诚地问道。
“你帮我杀了他们。”
钟文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两个男性无面人道，“才算是真的爱我。”
“他们两个的实力都跟我不相上下。”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料长发无面人居然十分认真地答道，“刚才侥幸得手，还是靠的偷袭，若是正面交锋，我以一敌二，绝无胜理，反而是你身上的宝石气息这般浓重，对付他们应该十分轻松才是。”
“是么？”
钟文不禁一愣，“可我刚才已经释放出宝石气息，却并不能伤到他。”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不知道该如何发挥星灵宝石的威力。”
长发无面人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竟然十分温柔地说道，“没关系，我来教你，只需要……”
“蠢女人，闭嘴！”
平头无面人闻言大惊，嗓音再也不复清冷，厉声怒喝道，“你找死么？”
他与另一侧的短发无面人同时暴起，周身光芒大作，自从出现以来，第一次泄露出自身气机，磅礴的杀意犹如滔滔江水，浩瀚磅礴，连绵不绝，齐齐冲向长发无面人。
显然，两人都意识到若是让女性无面人继续胡言乱语，怕是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小婉，拦住右边那个！”
只是无面人一旦泄露气息，南宫灵立马作出反应，口中娇呼一声，“莫要让他靠近钟文他们！”
“好咧！”
沈小婉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足尖点地，纵身而起，及时拦在了平头无面人前进的方向上，右手“唰唰唰”转动着巨锤，对着他当头砸去。
与此同时，高空中的林北得了南宫灵指示，亦是身形一闪，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挡在了短发无面人跟前，右手一掌拍出，迅捷如电，将他狠狠撞飞出去。
“星灵宝石形成于天地初开之时，乃是仅次于混沌神器的至宝，可世人只知宝石可以祛除邪魅，蕴养神魂。”
被林北与沈小婉一阻，长发无面人再无顾忌，畅所欲言道，“殊不知若是将宝石的力量与魂力结合起来，可以发挥出远超自身境界的战斗力，这也是为何咱们这些无面人能够与混沌境抗衡的秘密所在。”
“哦？竟有此事？”
即便尚未完全信任眼前的女性无面人，钟文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要怎么做？”
“想要借助星灵宝石的力量，有两种方法。”
长发无面人毫无保留地答道，“其一便是以自身精血喂养宝石，经年累月，从不间断，直至宝石认主，其力量自然会与你的魂力结合起来，无面人除了身体结构特殊，其过人的力量和防御至少也有一半来源于此。”
“想要让星灵宝石认主，一般需要多久？”钟文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星灵宝石对于精血的需求量极大。”
长发无面人知无不言，“即便只是让指甲盖大小的宝石认主，一滴一滴地喂，也需要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二十年。”
“如今大敌当前，我哪有那个闲情和时间？”
钟文眼神一黯，转而问道，“第二种方法呢？”
“神女山代代相传了一门秘法，唤作‘星灵诀’。”
长发无面人轻抚秀发，柔声答道，“可以在短时间内调动宝石的力量，不过毕竟只是借用，并不能将其威力发挥至十成，况且对于自身会造成极大的负担，修炼者一旦运转此诀，战斗之后多半会陷入到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你想要学么？”
“你愿意教我？”钟文凝视着她没有五官的脸庞，一字一句地问道。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长发无面人的嗓音之中，竟然带着几分柔媚，几分娇羞，“所谓的星灵诀……”
“混账女人！”
耳听她竟然要将神女山的隐秘泄露给敌人，平头无面人气得浑身颤抖，一边对着沈小婉狂轰滥炸，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可知道背叛圣女大人的下场？”
他右臂猛地一挥，将沈小婉狠狠撞飞出去，随即朝着长发无面人飞奔而去，动作迅如风，疾如电，根本就无法用肉眼捕捉。
“啪！”
恰在此时，正在与短发无面人交手的林北突然将右手举至胸前，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一头金光闪闪的巨型八爪鱼登时出现在平头无面人前进的道路上，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