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黑雾之中，沈小婉与色欲使徒正在激烈交手，酣战不休。
先前四肢健全的色欲使徒都不是她一合之敌，按说如今断了一臂，胜负本该毫无悬念才是。
可钟文透过六阳真瞳，却能够清晰地看见，两人正打得势均力敌，有来有回，一时半会竟是胜负难分。
这一招风月无边几乎覆盖全城，对于魂力的消耗可想而知，此时的色欲使徒虽然神情凶悍，目露凶光，却难掩其底气不足的虚弱感，显然并非他变强了，而是沈小婉的进攻变弱了。
少女面色微微泛红，呼吸略显凌乱，手上大锤依旧猛攻不止，动作招式却有些走形，速度也比先前迟缓了不少，面对一个正面战力远不如自己的色欲使徒，竟是久久没能拿下。
透过神识探察，钟文可以感知到这座黑雾笼罩的两界城中，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在“风月无边”的影响下已然抛弃了矜持和底线，在大街小巷里肆意欢愉，纵情放荡，毫无顾忌地白日宣淫，颠鸾倒凤。
毫不夸张地说，色欲使徒仅仅用了一招，就将整个两界城化为了一座超大型的酒池肉林。
因而沈小婉在黑雾中还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表现已经十分不错，甚至比钟文还要略强一些。
照这个趋势下去，即便色欲使徒还在负隅顽抗，她的胜利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南宫姐姐，这个什么色欲使徒对咱们或许还有些用处……”
然而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旦涉及飘花宫中人，钟文忍不住便会担忧几分，眼见战局僵持不下，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来到南宫灵身边，凑近她耳旁轻声细语了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
这小妞为何还不倒下？
黑雾之中，色欲使徒双眸泛红，眼角布满血丝，面容狰狞可怖，望之犹如恶鬼，心中的焦躁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这招风月无边是他自创的独门杀招，一旦施展出来，便能轻易调动周遭生物内心深处的淫念，使之陷入到无边欲海之中，内心除了阴阳和合之外，再也生不出其他念头。
当初被云顶仙宫的圣人仙子埋伏之时，他便曾在危急关头使出这一招，令敌人方寸大乱，若非对方人数众多，险些就要翻盘。
而路过的黑棺主教也正是从这一招之中看出了他的潜力，生出爱才之心，才会出手相救，并将他带回教中大力栽培。
只是这一招猛虽猛矣，却也有一个致命缺陷，那便是消耗太大，一旦施展，他本身也会陷入到一定程度的虚弱之中。
因而不到万不得已，色欲使徒也不敢轻易动用这一杀手锏。
却不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了个大招，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眼前的黄衫少女虽然受到影响，却还是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远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春心萌动，虚弱无力，更别说意志失守，欲望膨胀，主动放下武器对自己投怀送抱。
如此一来，不禁让他十分蛋疼。
继续打吧，他已是黔驴技穷，再也没有任何克敌制胜的手段。
撤吧，如今的他正处于虚弱状态，移动速度大受限制，万一转身之际没能跑得过对方，便等于将背后卖给敌人，只会加速灭亡。
就在他心思百转，纠结万分之际，异变突生。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大袖一挥，居然将漫天黑雾瞬间打散，重新露出朗朗晴天。
紧接着，不等二人作出反应，白衣人突然凌空跨出一步，右臂疾探，出手如电，一把抓住色欲使徒的脖子，如同拎着鸡鸭一般，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之中。
色欲使徒待要挣扎，却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气势自对方身上疯涌而来，体内的魂力竟然被彻底压制，再也无法调动分毫，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
“林、林殿主！”
看清白衣人样貌，他不觉大惊失色，面如死灰，嗓音不住颤抖，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乱入之人，居然是人族十二位混沌境域主之一，通灵海十绝殿殿主，林北！
色欲使徒虽然和通灵海并无交情，却也曾跟在大祭司身后，远远看见过这位十绝殿殿主的英姿，如今陡然遭他袭击，在震惊之余，心中亦是慌乱不已。
身为黑棺高层之一，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大祭司曾经对林北做过什么。
如今自己落在一位敌对势力的混沌境域主手中，一想到即将迎来的疯狂报复，他只觉心胆俱寒，魂飞魄散，甚至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区区一个黑棺神将，也敢在本座的地盘上欺凌女子？”
林北眸中闪烁着凌厉杀意，冷笑着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此、此处乃是两界城，并非通灵海。”
言语间，他右手五指微微一紧，黑棺使徒登时剧痛难当，呼吸不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口中发出“荷荷”声响，连说话都变得无比困难，“林、林殿主何、何出此言？”
“你还不知道么？”
林北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我通灵海已经和自在天结盟，从此守望相助，亲如一家，这两界城位于两域之间，自然也算是本座的管辖范围，城中百姓从此就是我的子民。”
“什么！”
即便身处绝境，陡然听见这么个离奇的消息，色欲使徒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通、通灵海和自在天？”
也难怪他如此震惊，换作其他任何一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表现都不会比他好多少。
若问当世十三域之中，哪两家积怨最久，仇恨最深，十个人里头会有十一个回答说是通灵海和自在天。
莫说两家结盟，就算只是和解，说出去也只会惹来嘲笑和白眼，人们怕是宁愿相信天空之城和黑棺联手，也断不会认为自在天和通灵海之间有结盟的可能性。
“很不理解是么？”
林北凑近他耳边，轻声细语道，“说起来这一次结盟，还多亏了你们家大祭司，要不是他一再挑事，让咱们两家损失惨重，本座根本就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步棋可以走。”
色欲使徒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表情愈发难看，信心已然有所动摇。
“瞧瞧，本座这一次不但招揽了新的人族神将，还从自在天请来了几位魂相境强者，为的就是对付你们黑棺。”
林北左手指了指南宫灵、白灵和萨萨所在的方向，眼中的杀意愈发凌厉，“大祭司的所作所为，本座定会加倍奉还。”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说话虽轻，嗓音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整座两界城所有人耳中。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色欲使徒这才注意到那位粉裙美女身旁的九尾天狐和双翼白虎身上，竟然都散发出不输于自己的强悍气息，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适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南宫灵身上，此时细看这一组合，再与林北口中的话语相互印证，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通灵海和自在天，真的结盟了！
必须尽快将消息告知主教大人！
“林、林殿主。”
色欲使徒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直视着林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您贵为混沌境域主，难道真的要不顾脸面，出手对付我一个小小神将么？”
“怎么，你可以仗着魂相境修为，欺凌一个人轮境界的少女。”
林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本座就不能以大欺小一把么？”
“晚辈本就是烂人一个，早已是声名狼藉。”
色欲使徒强笑着道，“林殿主又何必自甘堕落，和晚辈一般见识？”
“也罢，本座若是就这样杀了你，未免落人口舌。”
林北似乎被他说动，点了点头道，“正好也需要你给大祭司带个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过不了多久，本座和天鹏就会让他付出代价！”
“林殿主放心。”
听他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色欲使徒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应道，“您的话，晚辈一定带到！”
“虽说不杀你。”
不料林北话锋一转，“但毕竟是在本座的地盘上欺凌妇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起右腿，膝盖狠狠顶在色欲使徒双腿之间。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两界城。
这是蛋碎的声音。
更是色欲使者心碎的声音。
“啊~~~”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厨师哥哥，我可以打赢他的。”
望着一瘸一拐，凄惨离场的色欲使徒，沈小婉嘟起小嘴，不满地看向钟文和南宫灵道，“不用你们帮忙！”
少女粉嫩的脸颊红彤彤的，娇嫩的嗓音较之平常更加妩媚撩人。
目光相交之际，钟文甚至从她眼里读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悸动和渴望。
曾经那个力大无穷的大胃萝莉，竟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女人味，便是阅女无数的钟文都不禁怦然心动。
“那是当然，再这样打下去，不出十招，他绝对会被你捶成肉泥。”
心知沈小婉多少还是受到了黑雾影响，钟文嘻嘻一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少女柔顺的秀发，柔声说道，“只是此人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有些消息正需要通过他来传递给黑棺，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
被他闪耀着宝石光芒的右掌触摸脑袋，沈小婉眼中的那一丝欲念渐渐淡去，很快便恢复了清澈明亮，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却尚未褪去，看向钟文的目光中，也隐隐多出一丝复杂而微妙的意味。
“这人太过可恶。”
瞥了眼呆坐在地，神情呆滞的伊莉雅，沈小婉忿忿道，“不杀了他，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傻丫头，就这么一刀宰了，才是太便宜他了。”
钟文哈哈笑道，“托南宫姐姐的福，如今的他，正在承受着你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南宫灵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灵儿妹妹，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九尾天狐白灵凝视着她秀丽绝俗的脸蛋，一字一句道，“把结盟的消息传得两界城无人不知。”
“本就是事实。”南宫灵云淡风轻地答道，“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儿妹妹真是善于借势，这两界城隐藏着各域眼线，鱼龙混杂，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对外宣布，很快整个修炼界都会知道你我两域结盟的消息。”
白灵沉吟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况且我和萨萨在场，就是最好的佐证，如此一来，自在天算是彻底被通灵海绑在了一条船上，你这时机还真是选得巧妙，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要这么早就把底牌亮给黑棺，就不怕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准备么？”
“正是要他们花时间准备。”
南宫灵轻笑一声道，“他们准备得越久越好，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南宫姐姐说得没错。”
钟文在一旁插嘴道，“黑棺本就吃不准天鹏前辈和林北的身体状况，这种时候只有表现得强势，才能够震慑对方，若是太过低调，敌人反倒会怀疑咱们底气不足，多半要引来进一步的试探。”
“还是你们人族的花花肠子多。”
白灵愣了片刻，忽然咯咯娇笑道，“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一个个都生了颗七窍玲珑心，难怪能将咱们其余各族压制在极西一隅，整日过着苟延残喘，朝不保夕的凄惨日子。”
“姐姐说笑了。”
钟文也不禁笑了起来，“既然此间事了，那咱们……”
“厨师哥哥。”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沈小婉忽然开口道，“能不能等一会再出发？我想先把伊莉雅送回家去。”
“也好，她一个姑娘家，又没什么实力。”
钟文略一迟疑，便爽快地点头应道，“扛着一个昏迷的大汉，的确是吃力了一些。”
“小婉姐姐，麻烦你了。”
伊莉雅抬起头来，望向沈小婉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感激，随即又转头看向南宫灵等人，客客气气地说道，“若是各位恩人不嫌弃，也请来寒舍坐一坐罢，也好让我聊表心意。”
又一次经历磨难，伊莉雅原本张扬的性子在不知不觉间收敛了很多，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只是俏丽的脸蛋上，却隐隐透着几分颓丧，几分寂寥。
“既然这位妹妹好意相邀。”
南宫灵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厚着脸皮前去叨扰一番罢。”
“这位姐姐说的哪里话。”
伊莉雅眼睛一亮，登时这位花容月貌的粉裙姐姐心生好感，连连摇头道，“不叨扰，一点都不叨扰，欢迎之至！”
沈小婉将斯巴达毫不费力地提在手中，仿佛这具壮硕的身躯没有一点重量似的，随即迈开步子，跟在伊莉雅身后，直奔城主大人赠送的府邸而去。
“你不打算去拜会一下城主大人么？”
钟文正打算跟上去，南宫灵突然莫名来了一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也对！”
钟文眼睛一亮，对着她挥了挥手道，“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果断转身，大摇大摆地朝着残破不堪的城主府走去。
“且、且慢！”
堪堪跨过院门，一道金色身影突然从旁而至，恰巧挡在他跟前，“这位公子意欲何往？”
正是号称城主府第一强者的圣人高手，金开甲。
此时的金开甲神色疲惫，双目无神，魁梧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就要摔倒，哪里还有半点第一高手的威风。
显然，他还未从适才那一招“风月无边”的影响中恢复过来。
“这里不是城主府么？”
钟文脚下丝毫不停，嘴里漫不经心地答道，“自然是来拜会城主大人。”
“抱、抱歉，怕是不能如你所愿。”
金开甲强忍着痛苦，急急忙忙地阻拦道，“城主大人有事出远门去了，至今未归。”
“哦？这样么？”
钟文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脚下龙影盘旋，整个人“砰”地消失在原地，“刚才你也是这般招待色欲使徒的么？”
等到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然位于百丈开外的一片废墟之中。
看清他站立的位置，金开甲面色一变，眼中透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若是城主大人不在府上。”
只见钟文笑嘻嘻地抬起右臂，猛地轰出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之上，“那这又是哪位？”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看似坚实的地面竟然被他轻易轰出一个大洞，一时间尘烟弥漫，乱石飞溅。
透过蒙蒙灰烟，可以看见大洞之下，竟是一间隐秘而宽阔的石室。
此时，一名身形佝偻，灰衣灰裤的耄耋老者正站在石室之中，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他，眸中写满了惊恐。
“大、大侠饶命！”
两人四目相对，老头哆哆嗦嗦地乞求道，“小、小老儿只是府中下人，什、什么都不知道啊！”
“下人？”
钟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门牙，眸中灵光闪烁，“这城主府好大的气派，连一个下人居然都有魂相境修为？”
“什么魂相境？”老头一脸迷茫，“小老儿不明白大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钟文嘿嘿一笑，掌心忽然多出一柄青灰色宝剑，对着老头凌空一指，“道天第五式，道常无名！”
这一剑无声无气，无色无形，也不知究竟是刺了还是没刺，老头却是脸色煞变，瘦小的身躯“倏”地消失在原地，竟然瞬间挪移至地面之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能够躲过这一剑的下人。”
钟文将宝剑重新收入戒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世上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道天九剑？”
老头苦笑着道，“阁下是剑阁门人？拓拔弑神和韩宝雕老夫都曾见过，莫非你是剑阁二弟子宇文裂天？”
“不装了？”钟文并不回答，反而一脸姨母笑地问道。
“不装了，不装了，适才是老夫失礼了。”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两界城主裴怜花，见过公子。”
“裴怜花？”
钟文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吐槽道，“你个干瘪老头，怎么取了个女人的名字？”
“不姓名过是个代号罢了，父母起的，又没得选。”老头似乎习惯了被人这样问，十分淡然地答道，“况且就算上了年纪，也并不妨碍我怜花惜玉，不是么？”
“想不到裴城主还是个妙人！”
钟文不禁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却又突然面孔一板，冷冰冰道，“适才林殿主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从今往后，两界城便归十绝殿与自在天统辖，裴城主可有异议？”
“自古以来，两界城便是人族与灵兽之间的唯一通道，更是天下无根之人的归宿，向来保持中立，从不站边。”
裴怜花眼皮一跳，苦着脸道，“兹事体大，可否容老夫考虑几日？”
“不成。”
不料钟文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先前色欲使徒来此的目的，想必也是要逼你站队吧？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用‘考虑几日’来拖延时间，看看他最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我可不想重蹈覆辙，现在就下决断！要么归降，要么死战！”
“公子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裴怜花表情愈发凄苦，“这么大一座城池的归属，岂是儿戏？”
“我出去吃个饭。”
钟文丝毫不为所动，转身跨出一步，瞬间出现在高空之中，“如果饭后还不见你通告全城，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了，要知道，林殿主也在两界城中。”
他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唯有声音依旧飘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前不久才有个年轻人扬言要踏平城主府，如今居然又来一个要我举城归顺。”
裴怜花眯起眼睛，凝视着钟文离去的方向，轻声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工钱随你开
“顾大厨走了？”
饭桌之上，沈小婉一脸诧异道。
“是啊。”
伊莉雅失落地点了点头，“他说是要去扫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明珠楼……”沈小婉忍不住问道。
“暂时歇业了。”
伊莉雅情绪愈发低落，“本来就是靠回头客在苦苦支撑，这些熟客吃惯了顾大厨做的饭菜，哪里还能受得了其他厨子，就算维持营业，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倒不如趁机歇个几天，还可以节省一笔开销，何乐而不为呢？”
“伊莉雅……”
沈小婉毕竟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了解顾大厨对她的意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目光游移之际，恰巧看见推门而入的钟文，不觉眼睛一亮，“没事，顾大厨不在，这不是还有厨师哥哥么？”
“什么？”伊莉雅不解地看着她。
“厨师哥哥的厨艺可厉害了。”
沈小婉伸手指向站在门口，同样一脸懵逼的钟文，兴奋地说道，“完全不输给顾大厨呢，不如让他给你做点吃食可好？”
说是让钟文给伊莉雅烹饪，她嘴角却隐隐有晶莹闪现，竟似比金发少女本人还要兴奋。
替这丫头烹饪？
凭什么？
她算哪根葱？
老子忙里忙外的，哪有这个闲情？
钟文闻言登时有些不乐意，便打算转身找个借口离开。
“他？”
不料伊莉雅瞥了他一眼，眸中居然露出轻蔑之色，十分不屑地摇了摇头道，“他不行。”
卧槽！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被一个漂亮姑娘用“不行”来形容自己，换作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钟文登时勃然大怒，跳将起来道：“臭丫头，你说谁不行？”
“我、我……”
伊莉雅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登时吓了一跳，本能地起身退开两步，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兀自不愿改口，“你、你就算懂一些厨艺，又、又如何能与顾大厨相提并论？”
“你又没吃过老子做的菜。”
钟文瞪大眼睛，恶狠狠道，“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厨艺？”
“顾、顾大厨会做我家乡的黄金平安果饼，做得可好吃了。”
伊莉雅见他面露凶相，本能地躲到沈小婉背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硬着头皮反驳道，“你、你会么？”
黄金平安果饼？
这特么是啥玩意儿？
地方特产？
被她这么一问，钟文一时也有些懵逼，只因他虽然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却也做不出不认识的菜品。
见他迟疑，伊莉雅更加料定其厨艺不佳，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脸上登时流露出“果然如此”的鄙夷神情。
卧槽！
居然被小瞧了！
看见她的小表情，钟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伊莉雅只是个实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妞，他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给对方一个大逼兜。
怎么才能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右手抚摸着下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黄金平安果饼……顾大厨的拿手菜……顾大厨……顾……
等等，该不会……
冥思苦想之下，钟文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闭上眼睛，让意识进入到“新华藏经阁”之中。
望着静静躺在“杂学类”一栏中那本抽签得来的《顾大厨的菜谱》，钟文不禁陷入到短暂的呆滞之中。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此顾大厨，不会就是彼顾大厨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钟文将意识沉浸书中，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望着其中某一页上“黄金平安果饼”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钟文彻底懵逼，内心颇有种滑稽的感觉。
老子辛辛苦苦攒起来的抽签机会，就特么抽了本明珠楼的菜谱？
新华藏经阁，你几个意思？
是要老子专职给这小妞当厨子？
在心中吐出无数句MMP之后，钟文这才气呼呼地回到现实之中，狠狠瞪了伊莉雅一眼，语气生硬地问道：“厨房在哪儿？”
“不会就不会，承认便是了。”
伊莉雅从沈小婉背后伸出脑袋，挑衅地吐了吐舌头道，“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万一做不出来，岂不是更加难看？”
话音刚落，她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刚才还在数丈之外的钟文竟已出现在不足一尺距离，大手一挥，对着少女头顶金灿灿的秀发便是一通揉搓，嘴里咬牙切齿道：“厨！房！在！哪！里！”
“你、你做什么？”
伊莉雅又惊又怒，脑袋不停摇晃，试图摆脱钟文的魔爪，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在他身上拼命捶打，“混蛋，快撒手！”
奈何钟文的身躯犹如钢铁一般，她这一通棉花拳非但没能伤到对方，自己反倒痛得不行，秀发更是完全无法脱离对方掌控，这一套操作下来，反倒像是恋爱中的少女在向男友撒娇一般，有点滑稽，甚至还有点温馨。
“喏，就在那里！”
这般僵持片刻，金发少女终于认命，意识到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奈何不得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只好无奈地向后伸手一指，嘟着可爱的樱桃小嘴，气呼呼道，“要去就去，别抓我头发！”
不等她一句话说完，钟文的身影已然“倏”地消失不见。
“死钟文，臭钟文！”
伊莉雅松了口气，慌慌张张地理了理头发，嘴里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着，“等会做不出来，看我不嘲笑死你！”
沈小婉想要上前安慰两句，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从伊莉雅脸上，她居然并没有看见多少怒意，反倒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丫头，太缺少陪伴了啊！
沈小婉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小弟弟这泡妞的本事，当真不同凡响。”
正在此时，耳旁忽然传来了白灵的调侃声，“三两下就让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动了春心呢。”
“钟文和伊莉雅？”
沈小婉面色一变，转头看着她支支吾吾道，“不、不会吧，她还小呢。”
“小？”
白灵咯咯娇笑道，“小婉姑娘，你对雄性生物还真是一无所知呢，只要到了可以生育的年龄，哪一个雌性不是它们的发情对象？”
沈小婉的脸色登时耷拉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小嘴微微撅起，看向伊莉雅的目光之中，不觉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伊莉雅与沈小婉心思各异，南宫灵和白灵谈笑风生，而萨萨则在一旁无聊地打盹之际，钟文的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餐桌前，将手上的盘子重重甩在桌上，面无表情道：“喏，黄金平安果饼！”
哼，什么态度！
比顾大厨差远了！
谅你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美食！
伊莉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来不及出言讥讽，鼻端忽然飘来了一阵清香，其间隐隐夹杂着蜂蜜和柠檬的美妙气息，直教她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股香气是如此的熟悉，竟然和顾大厨的手艺一模一样！
只是闻着香，未必就真的好吃！
伊莉雅故意露出不屑之色，奈何身体却很诚实，口水滴滴答答地直往下落，完全遮挡不住，右手更是不听大脑使唤，自说自话地便朝着眼前金灿灿的饼子伸了过去。
“啊呜！”
一口咬下去，平安果的酸甜，蜂蜜的甘醇与柠檬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糅着焦脆的酥皮，暖到了心底，更是甜到了灵魂深处。
这，是幸福的味道！
伊莉雅愣愣地注视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果饼，眼眶中不知为何，隐隐飘起浮起蒙蒙水雾。
好半晌，她仿佛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将剩下的果饼一把塞进嘴里，哐哧哐哧狠狠咀嚼了起来。
“如何？”
看着吃完了果饼，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的伊莉雅，钟文仿佛联想到了什么，心脏微微一跳，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金发少女的眼睛，盛气凌人道，“我的黄金平安果饼可还行？”
“一、一道菜不能说明什么。”
望着他脸上的嘚瑟表情，伊莉雅待要点评一句“难吃”，却无论如何迈不过良心那道坎，纠结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道，“顾大厨真正拿手的招牌菜，叫作玫瑰血鸭，你要是能做出来，那才是真的厉害。”
“等着！”
话音刚落，钟文再次“倏”地消失不见。
“小、小婉姐姐。”
见他离开，伊莉雅悄悄拉了拉沈小婉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钟文和顾大厨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么？”
实在是刚才这一道黄金平安果饼无论外观、香气和口味，都和顾大厨的手艺如出一辙，简直分毫不差，也难怪她会生出这样离奇的念头。
“不是吧？”
沈小婉想了想，轻轻摇头道，“上回在明珠楼，应该是钟文第一次遇见顾大厨呢。”
伊莉雅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不再多说什么，低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砰！”
约莫一刻之后，又一盆热气腾腾的玫瑰血鸭被摆在了伊莉雅跟前的餐桌上。
这、这是……！
闻着这熟悉的香气，看着这熟悉的色泽，伊莉雅还未动筷子，便觉琼鼻一酸，泪水忽然止不住地唰唰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只是很想哭，非常想哭，不哭不快。
“你、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当厨子！”
这般哭了约莫小半刻时候，伊莉雅忽然抬起头来，凝视着钟文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问道，“工、工钱随你开！”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这是我欠他的
拒绝厨子这份“工作”的时候，钟文可以从伊莉雅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见一丝难以形容的哀伤。
这是一个苦命的女孩。
他脑中忽然浮现出闲聊之时，沈小婉说过的一句话。
尽管从四周奢华的豪宅与人数众多的下人来看，实在没有半点“苦命”的样子，他却还是隐隐察觉到，沈小婉并没有夸大其词。
“专职给你当厨子，我没有那么闲，你也开不起这个工钱。”
临别前，钟文笑嘻嘻地看着金发少女道，“不过我就住通灵海，离这儿并不远，偶尔倒是可以过来蹭两顿饭，我来烹饪，你负责提供食材，不要工钱，如何？”
“谁、谁稀罕！”
伊莉雅眼睛一亮，随即面孔一板，扭头故作不屑道，“快走快走，没事别来烦我。”
钟文哈哈大笑着跨出院门，与二女一狐一虎踏上了东行的道路。
“哼！”
伊莉雅冷哼一声，转身不去看他，在没有人看见的角度，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这个人虽然讨厌，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少女十分傲娇地想着。
……
“厨师哥哥果然还是很温柔呢。”
沈小婉与钟文并肩而行，走出数十丈距离，忽然毫无征兆来了一句，“尤其是对漂亮姑娘。”
“哈？”钟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
沈小婉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随即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聚集处道，“那边有人在张贴告示，我去看看！”
说罢，她慌慌张张地向前跑去，堂堂魂相境大佬走路居然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倒，从背后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女脖颈处的雪白肌肤泛起一抹迷人的粉色。
“这丫头，搞什么？”钟文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
“看着挺伶俐一小伙子，还是个泡妞高手。”
九尾天狐白灵忽然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南宫灵小声嘀咕道，“怎么会如此迟钝？”
“倒也未必是迟钝。”
南宫灵微微一笑，淡淡地答道，“相比近在身旁的人和事，人们总是习惯于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太容易得到的，往往是不会珍惜，这是世间所有生物的通病。”
说话间，钟文一行已然来到人群拥挤处，恰逢那名城主府侍卫张贴完告示，怀中揣着一卷纸，继续朝着下一个告示点大步而去。
“我去，我没看错吧？”
“从今往后，咱们都算是通灵海的人了？”
“不会吧？两界城向来保持中立，从不依附任何势力，不然咱们也不会来此定居，怎么突然就要投靠通灵海了？”
“刚才不是有人说通灵海和自在天结盟了么？会不会是因为那个？”
“我也听见了，还以为是造谣哩，通灵海和自在天那么大仇恨，怎么可能握手言和？”
“可我听说有人亲眼看见通灵海的林殿主和自在天的灵兽走在一起，态度很是亲近哩！”
“麻蛋，老子本就是在通灵海犯了事逃出来的，如今连两界城都投靠了通灵海，那我还玩个球？”
“哈哈，那可要恭喜兄台了，千辛万苦从通灵海逃到了通灵海！”
“滚！”
看清告示的那一刻，围观人群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只因这张来自城主府的告示白纸黑字地写着，即日起两界城将彻底投靠通灵海，成为十绝殿辖下的城池之一。
这也意味着，成千上万年来始终保持绝对中立的两界城，竟然打破了自己制定的规则，选择亲自下场，参与到诸域争霸的格局之中。
告示简洁明了，其中传达的含义却足以惊动整个天下。
“是你做的？”南宫灵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微微侧首。
“我只是稍微吓唬吓唬那个城主老头。”
钟文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他会屈服得这么快。”
“有林北这位混沌境域主在，他能不屈服么？”南宫灵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位城主大人似乎并不甘心，贴出这张告示还耍了些小心机呢。”
“不错，这老儿狡诈得紧，在告示里只写了通灵海，却故意漏掉自在天。”
钟文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南宫灵的意思，也不禁失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离间咱们和天鹏前辈的关系，其心可诛。”
“你们人族的花花肠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白灵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再次由衷感慨道，“跟你们打交道，稍一不慎就要中了算计，大王同意结盟，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灵姐姐多虑了，这些花花肠子都是拿来对付外人的，如今咱们既然结盟，那便是自己人。”
钟文笑嘻嘻地看着它道，“飘花宫出来的人不论实力高低，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极其护短，日后若是有谁敢对白灵姐姐不敬，小弟绝对第一个冲上前去，揍得他们连妈都不认识。”
“说得好听！”
白灵轻轻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动来动去，分明是一只狐狸，身上散发出的媚态，居然令钟文都有了那么短短一瞬的失神，“信你才有鬼了。”
所谓的狐媚，大约便是如此了。
“开始了。”
谈笑间，南宫灵脱口而出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钟文云淡风轻地答道。
原来通过神识，两人都能够感知到城中有不少人已然催动身法，开始朝着城外移动。
这些人修为俱都不俗，其中居然还混杂着两名不知用何种手段隐匿了实力的圣人强者，若非在移动中暴露了修为，甚至连钟文都未曾察觉到这些高手的存在。
“这两界城果然不简单。”
南宫灵细细感知片刻道，“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各域眼线，看似自由独立，实则根本就是处于所有十二域的共同监视之下。”
“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绝对中立。”
钟文脑中莫名回忆起前世蓝星上某个“中立国家”的真实嘴脸，不禁冷笑一声道，“之所以要摆出中立的姿态，要么就是实力太强，根本不需要站边，要么就是实力太弱，不敢随意站边，只能周游于诸强之间，在夹缝里求生存，这两界城显然是属于后者。”
“既然明白这一点，那你也该知道，两界城本就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
南宫灵面色平静，不徐不疾地说道，“如今这种平衡被你打破，势必引起各域反弹，通灵海多半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是两大混沌境联手。”
钟文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想来各域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两界城，直接出动十个八个域主前来兴师问罪，若只是派些神将来挑衅，小弟自然有办法应对。”
“你明白就好。”
见他似乎并不焦虑，南宫灵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小弟弟，不是说那个城主心怀不轨么？”
白灵见他马不停蹄地朝着通灵海方向赶路，忍不住好奇道，“你不去找他麻烦了么？”
“有了两界城的公开表态，目前便已经足够了。”
钟文笑着摇了摇头，“等到彻底掌控了十绝殿，这小老头不过是瓮中之鳖，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南宫姐姐，你们继续。”
行至通灵海上空，钟文对着碧蓝色的海面凝视片刻，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小弟要改走水路了。”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然纵身一跃，“扑通”一声钻入海面。
“小弟弟要闹哪样？”白灵不解道。
“他要走水路，那就让他游着过去好了。”南宫灵云淡风轻地答道，“不必理会。”
“灵儿妹妹，你似乎从来不干涉小弟弟的决定。”白灵对着她粉嫩艳丽的脸蛋凝视良久，这才缓缓问道，“你就这样相信他么？”
“这是我欠他的。”南宫灵轻叹一声，敛去笑容，用细若蚊蝇的嗓音小声说道。
一人一狐对话间，脚下这片通灵海中，正在发生着惊人一幕。
只见钟文在水中身法如鱼，闲庭信步，灵动自如，行进速度竟是不减反增。
他将自身完全魂化，肌肤表面散发着圣洁而璀璨的光芒，一个又一个玄奥的金色符号自体内飘散出来，不断落在四周数之不尽的灵魂体身上。
所过之处，鱼鼋虾蟹，乌贼海豚，一头又一头海洋生物的灵魂体纷纷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再次回到这片海域，他竟是放开了手脚，边游边施展通灵诀，肆无忌惮地契约着周遭的各种灵魂体，完全不顾脑中那片湖泊还塞不塞得下。
几万？几十万？几百万？
通灵海内的灵魂体可谓又多又密，取之不尽，这般挑都不挑地一路跑一路收，待到后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已经契约了多少头灵魂体。
即便如此，他依旧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灵魂负担。
闭上双眸，眼前登时浮现出“新华藏经阁”外的那片宽广湖泊。
如他所料，在灵魂体的数量增加到一定程度之后，脑海中这片美丽湖泊的面积再次扩张了不少，一眼已经望不到尽头。
清澈莹亮的湖水中，约莫上百万头各色灵魂体正在相安无事地欢快畅游。
唯有湖中央星灵宝石附近的位置，却时不时会爆发冲突，一些实力强悍的灵魂体激烈厮杀，互不相让，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靠宝石更近一些。
将来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惹我，老子直接把这百万大军一口气放出去，不得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望着遍布湖中的强悍灵魂体，钟文忍不住流着口水嘿嘿傻笑起来，想到嗨处，只觉心潮澎湃，亢奋不已。
“你这是打算把整个通灵海都搬进来么？”
就在他暗爽不已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林北讨厌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林兄么？”
然而，这一回钟文却并未发飙，反而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转身看他，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怕不是想念林某这个人。”林北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本能地向后退出一步，干笑一声道，“而是想念揍我的感觉吧？”
“怎么会？”
钟文脸上的姨母笑愈发渗人，“说起来小弟最近有些奇遇，正想要和林兄分享。”
“哦？”林北定了定神，“愿闻其详。”
“最近有一群人非要让我去当个什么十绝殿主。”
钟文连连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刚开始我也不想，可架不住他们死缠烂打，苦苦哀求，最后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真是麻烦得紧！”
林北脸色陡变，眼中精光暴射。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离离颅上草
“你当上了十绝殿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用一种无比怪异的语调问道。
“怎么，林兄刚来原初之地不久，又成天宅在小弟的神识之中，居然也听说过十绝殿？”
钟文故作惊讶道，“不过也对，既然你能说出通灵海的名字，那么知晓此域洞天，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十绝殿的人……还好么？”
林北似乎并不打算与他掰扯自己的身份问题，而是直白地问道。
“让我算算。”
钟文掰着手指头道，“先前被我干掉了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应该都有魂相境修为，另外还有八个圣人也被我宰了，剩下的那些就要看我心情了，万一哪天惹老子不开心了，说不定还要再拖两个出来杀了泄泄愤，撒撒气，谁让我是殿主呢？这些人的生杀大权统统都在我手里，想灭谁就灭谁，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简直不要太爽……”
“得得得，我听明白了。”
眼见他说得兴致勃勃，唾沫横飞，林北苦着脸打断道，“整个十绝殿都快被你屠干净了！”
“不装了？”
钟文突然冷笑一声，“林大殿主？”
“不过是多出来一份记忆罢了。”
林北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我本就没打算隐瞒。”
“堂堂混沌境域主，却只能被困在我这小破地方。”
钟文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慢条斯理道，“想必很不甘心吧？”
“要说不甘心，多少总会有一点。”
林北坦然一笑，“不过败在黑棺手中完全是我自身贪念所致，正所谓愿赌服输，况且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按说死了应该下地狱遭罪才对，如今能够在这湖光春色，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安度余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么看得开？”钟文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阴阳怪气道，“佩服佩服！”
“担任一域之主，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舒服，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林北语重心长道，“林某天资有余，却智慧不足，从前那种整天殚精竭虑、勾心斗角的生活本来就不适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钟文并不说话，脸上却满是不以为然之色。
“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林北也不生气，而是一脸真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林某那些老部下与你本就无冤无仇，还望你对他们好一些，莫要太过刁难。”
“少在那里假惺惺地装好人。”
钟文嗤笑一声道，“你又何尝真正关心过旁人，他们于你而言，不过是一群可以利用的工具人罢了。”
“就算是工具，用得久了，也会生出感情。”
林北哈哈笑道，“想必你也知道，十绝殿里头混入了其他各域的奸细，我不求你放过这些人，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剩下那些真正忠心之人，留下一线生机。”
“看你面子？”
钟文一脸滑稽，“你是在搞笑么？”
“作为交换。”
林北兀自不紧不慢道，“林某会将安插在其他各域的眼线情报统统交给你，还有，我在十绝殿的密室里藏了不少好东西，也可以全都赠送给你，如何？”
此言一出，钟文神情微微一变。
人族各域之间时有争斗，相互安插奸细，本就是常规操作，通灵海自然也不会例外。
在钟文一番骚操作下，通灵海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得到林北手中掌握的线人名单，便能够更快掌握各域动向，对于如今的十绝殿而言，不啻为一大助力。
而能够被堂堂混沌境域主偷偷藏起来的宝贝，绝对非同凡响，即便钟文家底颇丰，却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
“我考虑考虑。”
他并未直接应承下来，而是模棱两可地答道。
“多谢。”
林北冲着他抱了抱拳，微微一笑道，“你愿意考虑，林某已然感激不尽。”
言罢，他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翩然转身朝着花园方向缓缓踱去，一路上闲庭信步，怡然自得，看背影还真有那么几分安度余年的闲适感。
“对了，除了当上十绝殿，我还多了个老婆。”
眼见他这般惬意，钟文莫名有些不舒服，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忽然脱口而出道，“叫作枂莜娴，听说还是什么蓬莱仙子，那样貌，那身段，啧啧啧，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林北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来，嘴巴长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说起来，她原本还是别人媳妇儿。”
看着他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震惊表情，钟文登时精神一振，心情大好，继续滔滔不绝道，“也不知那个男人是不是吃屎吃多了，把脑子给吃坏了，居然与黑棺大祭司联手，以她徒弟为饵，将媳妇儿骗进阵法之中，又偷袭将她打成重伤，险些小命不保，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都忍心下此毒手，你说这男人是不是个渣滓？”
“我、我竟然……”
林北眼神呆滞，表情夸张，愣愣地杵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道，“好个大祭司！好个秋月夜！娴儿她……一定恨死我了吧？”
“刚开始媳妇儿的确挺不开心的。”
钟文摇了摇头道，“不过遇见了我，她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样优秀完美的人，再看原来那个男人，简直就是狗屎一坨，一下子就想开了，还死活要拖着我回蓬莱仙境成亲哩！”
“我、我……”
林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自从进入此地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慌乱无措，六神无主。
“走了走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望着面色惨白的林北，钟文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不再逗留，而是转身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我媳妇儿的事，和你又没关系！”
林北木讷地抬起头来，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离离颅上草，青青碧连天，若问锄头哪家强，社会我老王~”
天空中飘来一首乱七八糟的打油诗，毫无文采格律可言，落入林北耳中，却让他哀入肝脾，无比忧桑。
……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钟文精神振奋，满面红光，仿佛吃了极品补药一般，脚下微微一动，身躯化作一道虚影，在海里疾速穿行，不是游鱼，胜似游鱼。
脑中湖泊里已经装了太多的灵魂体，他终于不再继续契约，而是取出玄天宝镜，一路上但凡看见气息强一些的海洋生物，二话不说便是一通照射，直接将对方炼化成球。
有了从前的经验，这一回他并不专注于一种能量，而是分别炼制了灵力、灵魂力量、生命能量和纯能量等各种类型的玄天珠，分门别类地装入戒指与手镯之中，直到两个储物饰品再也没有半点空间，才悻悻然作罢。
咦？
正打算继续前行之际，他忽然心血来潮，低头直视下方深海，似乎在海底方向感知到了些许动静。
然而，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一闪即逝，等到他凝神感知，却又一无所获。
错觉？
想起一哥对于海底怪物的描述，钟文摇了摇头，心系十绝殿之下，暂时绝了下去一探究竟的念想，身躯一振，脚下龙影盘旋，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
“砰！”
海底某处，林小蝶的娇躯再次炸裂开来，粉骨碎身，血肉模糊，将周遭水域染成了一片红色。
然而，不过短短一息之间，她便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海底，四肢健全，足踩泥沙，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步前行，恢复速度是如此之快，若非四周还漂着血水，几乎要让人以为适才那一次爆炸根本就未曾发生过。
有人说，打不倒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
此时的林小蝶，无疑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在被海水的压力挤爆了几十万次，又在不死身的作用下恢复了几十万次之后，她的肉体早已脱胎换骨，与从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她被海水挤爆的间隔越来越长，频率越来越低，往往需要数个时辰才会炸开一次。
与此同时，她的恢复能力却又再次飙升，肉身在遭到破坏的那一刻，便会瞬间复原，几乎达到了传说中的无缝衔接。
缺氧杀不死她，力量也杀不死她，唯有无法离开的绝望，却给她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
看不见的死胡同，几乎让她崩溃。
然而，在原地裂开了数十次之后，浑浑噩噩的林小蝶仿佛受到看不见的力量点化，突然福至心灵，居然开始掉头往回走。
深一脚，浅一脚。
一步、一步，又一步。
即便速度已经有了大幅提升，这一走，还是整整走了三天三夜。
直至某一刻，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光。
前所未见的光。
纯净、圣洁而璀璨的光。
好美！
好舒服！
林小蝶的神志早已模糊，眼中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迷醉之色。
在本能驱使下，她迈开沉重的脚步，朝着这片光亮缓缓走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根本就不配做人
这是……石头？
手指触摸到这片光的那一刻，林小蝶神气一清，迷离的双眼顿时恢复了些许神采。
从触感来看，这件发光的物体，似乎是一块石头。
然而，却又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林小蝶从小住在清风山，各种奇奇怪怪的石头也算是见了不少，却从未见到过如此明亮，如此巨大的石头。
巨石通体莹白，表面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幽蓝光芒，从这一侧望去，根本无法看见另外一头，令人判断不出它究竟体积多大，又究竟蔓延到了何处。
已经不能用石头来称呼它。
它是一个屏障，是一堵墙，甚至是一座长城！
林小蝶的意识依旧迷迷蒙蒙，模模糊糊，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将要去向何处。
她只是觉得，靠近这块亮晶晶的石头，让自己很舒服。
于是乎，她张开双臂，将整个人扑了上去，脸颊紧紧贴着石块表面，露出一丝满足之色。
好舒服！
来自灵魂深处的惬意感，令她浑身毛孔扩张，舒爽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然而，内心深处的焦躁与渴望却并未减轻多少。
不够！
还不够！
更近一些！
我要靠得更近一些！
即便已经零距离接触，她竟似还不满足，还想要缩短与石头之间的距离，以得到更强烈的快感，根本就不考虑这样的想法是否能够实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渴望越积越深，越来越强，终于抑制不住，彻底迸发出来。
“咔！”
只见少女突然张开樱桃小口，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朝着石头狠狠咬了下去。
“啪！”
林小蝶咬得十分用力，石头却依旧完好无损，甚至看不见一点裂痕，这一道脆响，正是她牙齿崩碎的声音。
这块亮晶晶的石头，竟似硬得超乎寻常，连圣人强者的牙齿都难以咬碎。
这一刻，林小蝶忽然从头顶上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意念波动，似是在责怪她举止放肆，又似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她抬头瞅了瞅，视线内依旧空空荡荡，莫说活物，就连死物都没有一件。
于是乎，林小蝶重新低下头来，静静凝视着神秘巨石，眼神逐渐坚定。
就这么一抬头一低头的当口，原本碎裂的牙齿已然恢复如初，还是那般丹唇玉齿，整齐洁白。
“咔！”
林小蝶朱唇开合，再次对着巨石狠狠咬了下去。
“啪！”
结局没有任何悬念，石头依旧完整，玉齿再次断裂，鲜红的血液漂落在亮晶晶的巨石表面，很快便隐没不见，丝毫不影响其璀璨光华。
头顶上方那股看不见的意念似乎更为强烈，更为直白，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少女耳旁却仿佛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讥讽与嘲笑声。
林小蝶对这股情绪波动恍若未觉，竟然想都不想，便再次张嘴咬向石头。
“咔！”“啪！”“咔！”“啪！”
于是乎，少女就这么陷入到咬一口，断一次牙，再咬一口，再断一次牙的无限循环之中。
每一次贝齿折断，她口中都会漂出不少血液落在巨石表面，随即一闪而逝，并不留下痕迹。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时间在声声脆响中飞逝而过，无论林小蝶崩了多少次牙，流了多少鲜血，巨石依然纹丝不动，毫发无损，头顶那股意念初时还不断发出嘲讽，到后来终于意识到少女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便也失去了耐心，重新陷入到沉寂之中，再也懒得对她投入关注。
可林小蝶却仍旧仗着可怕的恢复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咬向巨石，就如同一头饥肠辘辘，已然失去理智的凶兽陡然看见猎物，誓要将它撕成碎片吞入腹中，可谓是锲而不舍，对于因此而遭受的伤痛，竟是完全不管不顾。
当然，有了先前那数十万次爆体而亡的经历，这点小痛小伤，对她而言还真是不值一提。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流了多少血，也不知是第几次啃咬，异变陡生。
“啪！”
这一次断裂的，居然不是林小蝶的牙齿，而是那块神秘巨石。
被她咬下来的，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甚至还没有一根小拇指大，可对于少女而言，意义却不同凡响。
“咔叽咔叽！”
林小蝶将这一小块石头放在嘴里用力咀嚼，发现本该坚硬无比的石头不知为何，居然脆得如同烤饼一般，咬起来毫不费力，三两下便被她嚼碎了吞入腹中。
“啊~”
神秘石头进入肚子里的那一刻，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快感自灵魂深处疯涌而来，迅速流遍全身，少女面色潮红，浑身毛孔扩张，口中忍不住发出一道愉悦的娇呼声。
这一刻，她隐隐感觉自己发生了蜕变。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一时半会却还说不清楚。
恰在此时，上方那股沉寂了许久的意念仿佛受到了挑衅一般，突然雷霆震怒，可怕的威势瞬间涌向四方，整片海域都开始激烈震荡起来。
“砰！”
一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势当头落下，林小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娇躯瞬间炸裂开来，再一次粉骨碎身，化作一摊血水和肉屑……
……
“噗！”
莫声语口中吐出一道血箭，纤细的娇躯向后倒飞出去，将院子的外墙轻松撞塌，清秀的脸蛋一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左掌弯刀脱手飞出，“哐当”跌落在地。
她摇摇晃晃地想要爬起身来，腿还没伸直，突然膝盖一软，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显然受伤不轻。
对面的荆无意和荆无罪两兄弟并肩而立，各持一柄长刀，身上虽然血迹斑斑，却大多是些皮外伤，对于实力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愧是莫家小妹。”
荆无意看了眼手臂上的刀伤，由衷感慨道，“以一敌二，竟然还能和咱们打成这个局面，若是单打独斗，为兄只怕未必是你对手。”
“莫家小妹，何必呢？”
望着莫声语奋力挣扎的身姿，老三荆无罪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之色，兀自苦口婆心地劝道，“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甚至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冒牌殿主，值得么？”
“说了么，我怕他报复。”
莫声语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冲着远处满脸担忧的山羊胡和李雨生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直觉，我赌殿主大人不久就会回来。”
“回来又如何？”
荆无罪不解道，“大不了你跟咱们一块走便是了。”
“哦？”
莫声语意味深长地瞥了他身旁的荆无意一眼，“跟你们一块走，到底是跟你走，还是跟荆老二走？”
“什么意思？”荆无罪一脸迷茫。
“或许你的确是为了十绝殿考虑，才想着要南下寻求阎罗殿主的庇护。”
莫声语眸中带着一丝讥讽之色，“可荆老二非但怂恿你对我动手，适才更是痛下狠手，招招致命，丝毫不念旧情，可见的确是急着想要离开，荆老二，若不尽快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怕是没法向你真正的主子交代吧？”
原来先前她摆出一副一夫当关的架势，的确令荆无罪陷入到两难之中，双方一度僵持不下，不料随后赶来的荆无意却执意要离开，甚至不惜怂恿弟弟一齐出手进攻莫声语，这才引发了一场以一敌二的圣人之战。
“二哥？”荆无罪若有所悟，吃惊地转头看向荆无意，“莫家小妹说的……”
“老三，我本来打算出了十绝殿再告诉你的。”
荆无意眼中的愧色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说的没错，其实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投靠了开天。”
“开天？”
在场诸人闻言无不色变，荆无罪更是脱口而出道，“叶天歌的开天组织？”
“不错。”
荆无意挺了挺胸膛，脸上闪过一丝得色，“说起来还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如今我已是开天组织的一员，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去找什么阎罗殿，只要像我一样归顺开天就行了，有做哥哥的举荐，想来叶大人定然不会拒绝。”
“可是开天与通灵海一东一西，相差何止十亿八万里？”
荆无罪不解道，“叶天歌就算想要接手通灵海，怕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吧？”
“你傻么？叶天歌大人是何等人物？混沌神器开天斧的拥有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第一高手。”
荆无意不以为然道，“只要他肯放出话来庇护通灵海，就算本人不来，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事？”
荆无罪张大嘴巴，愣愣地注视着他，只觉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忽然变得无比陌生，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先前黑棺的人在这里，我才故意推举这所谓的‘林西’大人上位，不过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好看看能不能坐收渔利。”
荆无意兀自说个不停，“想不到这驱虎吞狼之计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新殿主不但赶走了黑棺，自己也跑得不知所踪，通灵海直接成了无主之物，简直是天赐良机，此时投靠开天，可谓是顺应天时，水到渠成，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荆老二，十多年前，老殿主尚还健在。”
莫声语忽然插嘴道，“你那时候就存了背叛之心么？”
“女人家懂个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荆无意满脸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叶大人的实力远在老殿主之上，人往高处走，我替自己找个更强的靠山不行么？”
“我的确是个见识短浅的女人。”
莫声语娇躯微微颤抖着，强忍伤痛，轻笑一声道，“至于你么……根本就不配做人。”
“将死之人，还要逞口舌之快！”
荆无意眸中闪过一丝暴虐之色，冷笑着纵身而上，右手高举长刀，狠狠对着她当头劈下，口中厉喝一声，“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乖乖上路罢！”
“二哥，手下留情！”
眼见他的当真对莫声语痛下杀手，荆无罪大惊失色，口中高声劝阻，却是为时已晚。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
终究是赌输了么？
感受到这一刀所蕴含的狂暴气势，莫声语想要挥舞剩下的那柄弯刀迎敌，却觉浑身剧痛，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无奈。
“噹！”
然而，伴随着一道嘹亮的金铁撞击声，这一刀居然并未击中莫声语，而是斩在了一个莹光闪闪的影子身上。
“殿、殿主大人！”
看清挡在自己眼前的白衣人，荆无意面色“唰”地白了，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如你们所愿
“荆老哥。”
钟文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浮现出一道道玄奥条纹，晶莹透亮，流光溢彩，脸上的姨母笑看似温和，却不知为何，令人毛骨悚然，“男人打女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荆无意圣人级别的惊天一刀落在他身上，刀势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散无踪，没能对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冲击，甚至还不如蚊虫叮咬来得给力。
你还好意思说我？
目光扫过被他如同鸡鸭般倒提在手中，模样无比凄惨的秋月夜，他忍不住暗暗吐槽，嘴唇微微一动，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额头冷汗直冒，不知不觉间打湿了整个脸颊，心跳更是快得难以想象。
他居然回来了！
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他身后的荆无罪和应龙等一众嚷嚷想要离开的修炼者。
莫声语却是神情一松，娇躯微微一晃，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鲜血又一次自嘴角汩汩流下。
“莫师伯！”
“莫师叔！”
李雨生和山羊胡见状一惊，慌忙冲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
眼见莫声语伤重吐血，李雨生忿忿不平地抬头看向钟文，正要痛诉荆无意等人的罪状，却见这位新任殿主大人对着自己摆了摆手，接着屈指一弹，将一颗光泽莹润的圆珠射在自己手中。
“给她吃下去。”
钟文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拥有自主意识一般，直往李雨生耳朵里钻，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清晰。
感受到自珠子里散发出的浓郁生命气息，李雨生精神一振，果断将之送入莫声语口中。
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女圣人苍白的脸颊已然浮现出血色，呼吸渐渐平稳，磅礴的生机自体内疯涌而出，整个人的状态亦是焕然一新。
这是什么宝贝！
见识了这等神奇的疗伤手段，四周登时一片哗然，荆无意与荆无罪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目光中读出了强烈的震惊，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悔意。
“恭、恭迎殿主大人归来！”
经历了片刻的尴尬沉默，荆无意终于重新聚拢精神，对着钟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殿主？什么殿主？”
钟文故作惊讶道，“荆老哥，你搞错了吧？我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你的殿主大人，不是应该姓叶么？”
他听见了！
荆无意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哆嗦嗦，想要开口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属、属下……”
哎！
莫声语娇嫩红润的脸蛋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惆怅，和一丝淡淡的惋惜。
在钟文身边仔细观察了三天，足以让她判断出这位新任殿主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和实力，绝非什么胆小怕事之人。
适才她全力出手阻止两人离开，一来是在执行新殿主的指令，二来也未尝不是想要保护两人性命。
然而事与愿违，荆无意非但没能体察她的善意，反而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丝毫不念旧情。
事实证明，莫声语押对了边，而荆氏兄弟，则要彻底玩完。
“我兄弟一时鬼迷心窍，不但违背了殿主大人的命令，还对同门下了狠手。”
就在荆无意慌乱无措之际，一旁的荆无罪忽然双膝跪地，伏倒在钟文面前，十分光棍地朗声说道，“请殿主大人责罚！”
“无意愚蠢！无意该死！”
荆无意被他一提醒，亦自跪倒下来，一边咚咚磕头，一边大声求饶道，“求殿主大人恕罪！”
“请殿主大人责罚！”
周围不少灵尊也有样学样地跟着拜倒了下来。
“责罚么？”
钟文悬立半空，白衫飘飘，左手兀自抓着秋月夜光洁柔嫩的脚踝，右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来不知对谁说道，“还有哪几个蹦跶得厉害的？指出来给我瞧瞧！”
“好咧！”
一道小巧纤细的影子不知从何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上了钟文肩头，赫然是使用了缩骨功的山猪族长肥膘。
“除了这两个姓荆的小子。”
肥膘甫一站定，便伸出右爪一指人群中的应龙，又指了指莫声语身旁的李雨生，“灵尊里头叫嚣得最厉害的就属这家伙了，若不是姓莫的小丫头及时赶到，他差点就把那边的小子打死了。”
莫声语还不到两百岁，以山猪族长的年纪，称呼她一声“小丫头”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肥膘却未曾想过自己称钟文为“大哥”，而钟文又对莫声语以“姐姐”相称，这样一来关系未免有些错乱。
“是么？”
钟文眯着眼睛，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应龙，一字一句道，“好，好得很！”
应龙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既然是你们求我责罚。”
不等他开口讨饶，只听钟文又道，“那就如你们所愿。”
“噗！”
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伴随着一声脆响，掌心忽然多出一件物事。
竟是一颗心脏！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一颗散发着人体余温，还在一跳一跳的心脏！
这一刻的钟文左手倒提着一个女人，右手抓着一颗鲜活人心，脸上带着魔鬼般的狞笑，身上却又散发出璀璨而晶莹的光芒，形容之诡异阴森，足以令世间任何人心惊肉跳，望之胆寒。
“应龙！”
荆无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看向应龙。
只见这位灵尊修炼者双目无神，嘴角挂着血迹，身躯缓缓前倾，“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他脸上挂着不可思议之色，直至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似乎都没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应龙胸前没有半点血迹，衣衫亦是完好无损。
这等不用破开皮肤，便能直接挖出别人心脏的诡异手段，直教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涌起惊涛骇浪，看向新殿主的目光之中，无不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敬畏和恐惧。
荆无意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不住哆嗦，双腿一阵乏力，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就连先前被应龙打伤的李雨生陡然看见这等骇人景象，也是不觉痛快，反而心悸不已。
“殿、殿主大人。”
荆无罪猛地转头看向钟文，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大声说道，“您、您竟然杀了他？”
“他不是请我责罚么？”
钟文对他怒意视若无睹，只是云淡风轻地答道，“对自己人下手，在我这里就要接受剜心之刑，荆老哥有意见？”
“我等不顾林西大人身份存疑，将您力捧上殿主的宝座。”
荆无罪气得满脸通红，据理力争道，“如今只是犯了些许错误便被处死，甚至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大人此举怕是会令弟兄们心寒。”
“先利用我来对付黑棺大祭司，待到局面稳定之后，再想办法过河拆桥，另投明主，这就是你所说的力捧上位？”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森，“怎么，我还应该感激你？”
荆无罪心脏猛地一跳，表情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从钟文的言语中，他竟然听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机。
“跑！”
这时候，也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跪在地上的另外几名灵尊本就吓得魂不附体，竟是本能地依言而行，纷纷纵身而起，展开身法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让你们走了么？”
钟文神情不变，只是对着这些试图逃跑之人轻轻瞥了一眼，嘴里淡淡地说了一句。
“啊！！！”
数道凄厉的惨叫声裂石穿云，直达天穹，原本正在全速奔行的数名灵尊登时如同惊弓之鸟，纷纷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落在地，一个个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只是抽搐几下，便彻底僵直，很快便失去了呼吸。
“殿主大人恕罪！”
眼见他甚至都没有出手，只是等瞪了一眼，居然就“看”死了数名灵尊，荆无意终于彻底崩溃，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惊声尖叫道，“大人恕罪啊！属下再也不敢了！”
“殿主大人，十绝殿地域辽阔，事务繁多，更有不少强敌在外虎视眈眈，您就算实力再强，一个人终究顾不过来了。”
荆无罪强压制住心中的惧意，硬着头皮说道，“我等纵然有错在先，可似您这般一通乱杀，还有谁来助您管理十绝殿？大人三思啊！”
“人手？老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不料钟文忽然咧嘴一笑，右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都进来罢！”
话音刚落，一道道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瞬间出现在他背后，可怕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大院之中。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这俩货是什么情况？
出现在钟文身后的，是一名双眸紧闭，粉裙飘飘的娴雅女子，一个手持巨锤，身材火辣的黄衫少女，一头身形纤巧，毛色雪白的九尾天狐以及一头体型硕大，背生双翼的威猛白虎。
竟是两个美女和两头灵兽的奇怪组合！
“死胖子。”
现身的瞬间，九尾天狐白灵斜乜了肥膘一眼，阴阳怪气道，“这段时间混在外头过得挺滋润啊，怕是都不想回来了吧？”
“骚狐狸，这里是人族地界。”
似乎没料到它会出现在这里，肥膘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好半天才讷讷道，“你跑来做什么？”
“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
白灵狠狠瞪了它一眼，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化作长鞭，在它瘦削的身躯上狠狠抽打了一下，“老娘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么？”
“我又没说要管你。”
肥膘遭它欺负也不还手，只是抱着脑袋嚷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非君子所为！”
“老娘是母狐狸，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白灵冷笑着道，“再说我哪里动手动脚了？我动的是尾巴！”
言语间，它尾巴的动作并不停歇，再次化作长鞭，重重抽打在肥膘屁股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莫说莫声语等人目瞪口呆，眼前这一幕就连钟文都看得一脸懵逼。
实在是白灵和肥膘之间的氛围太像是老夫老妻拌嘴，若非狐狸和山猪的种族相差太远，他几乎就要以为这两位族长之间有那么点超越友谊的暧昧。
而看见这突然出现的两位美女和两头灵兽，荆氏兄弟的心也瞬间跌落谷底。
作为自在天的老对手，荆无罪如何认不出这头能口吐人言的九尾天狐，正是天鹏麾下的狐族族长？
另一头双翼白虎虽然从未见过，可既然能够与白灵走在一起，在他想来定然是虎族族长无疑。
而更令他感到不安的，却是那两名美貌女子。
只因以他的神识，竟然无法感知到对方的真实修为。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二女本就没有修为，要么就是对方的实力远在荆无罪之上，已然超出了他的感知范畴。
能和魂相境灵兽族长站在一起的人物，当然不可能是前者。
难道是……神将？
荆无罪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一、二、三、四，五！”
只听钟文伸手在南宫灵、沈小婉、肥膘、白灵和萨萨身上一一数过，随即对着荆无罪咧嘴一笑，“五个魂相境，你觉得可够？”
果然是魂相境！
猜想得到证实，荆无罪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而荆无意更是吓得屎尿齐流，下身流淌着浑浊的液体，散发出阵阵恶臭。
从前通灵海鼎盛之时，也不过只有两名神将。
拥有五名神将是什么概念？
除了黑棺之外，荆无罪甚至没听说过当世还有任何一个洞天掌控了这么魂相境高手。
“可、可……”
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磕磕巴巴地说道，“它、它们是灵兽……”
“灵兽又怎么样？在我心中只有敌我之分，没有种族之别。”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哦，忘了说了，如今咱们通灵海已经与自在天结盟，从此两家尽释前嫌，守望相助，将会携手应对外敌，这两位自在天的魂相境强者，就是兽王天鹏派来助我等一臂之力的。”
“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就连莫声语也忍不住娇呼出声。
反倒是九尾狐白灵在听见这句“只有敌我之分，没有种族之别”的时候，神情忽然有些复杂，看向钟文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好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闲话就聊到这里罢！”
钟文环目四顾，从在场不少人脸上读出了浓浓的不满之色，心知通灵海和自在天积怨已久，刻在灵魂深处的仇恨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干脆挥了挥袖子淡淡地问道，“两位荆老兄，想好自己的死法了么？”
“您、您要杀我们？”
荆无罪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在任何地方，背叛可都是重罪啊。”
钟文故作惊讶道，“你都已经背叛了本殿主，要去投靠别人了，莫非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从前的十绝殿，乃至整个通灵海都是咱们这些圣人和灵尊在管理。”
荆无罪似乎意识到在劫难逃，终于不再跪拜，反而站起身来直视着钟文，一字一句道，“你把老人都杀干净了，势必要引发动荡，统治一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仅仅依靠几个神将的武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钟文淡淡一笑，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荆无罪跟前，速度之快，已非肉眼所能捕捉，“未来的十绝殿如何，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既然你不仁，那就莫怪荆某不义了！”
眼见钟文靠近，荆无罪自然不肯束手待毙，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突然抬起右臂，手中长刀释放出霸道绝伦的圣人威势，一道恐怖的灵刃自刀身疾射而出，对着这位新任殿主狠狠斩去。
“住手，老三！”
正在此时，一道壮硕的影子自众人身后的大殿中飞奔出来，口中大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怎可对殿主大人无理？”
正是荆氏三兄弟中的老大荆无敌。
只是他终究来得晚了，荆无罪一刀出手，已经收不回来。
面对这威势惊人的一刀，钟文居然不闪不避，唯有身体表面亮晶晶的光纹突然为之一变。
“噹！”
恐怖的刀光狠狠斩在钟文身上，爆发出一道类似金铁撞击声的声响。
“嗤！”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挨了一刀的钟文脸上兀自带着微笑，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反倒是挥刀砍人的荆无罪胸前忽然裂开了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血液飞溅。
“你、你……”
荆无罪难以置信地指着钟文，身躯缓缓后仰，“砰”地躺倒在地，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受伤的。
果然可以！
钟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颇为满意。
浮现在他身上的光纹，正是已经晋升神灵品级的防御神技，道蕴金身。
这些日子他一有空闲，就会掏出笔来在自己身上写写画画，道蕴金身已然接近小成，威力与从前远不可同日而语。
适才他所切换的，正是第三种道蕴，不但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更是可以将对方的攻势反弹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令敌人自食苦果。
不错不错，居然反弹了四五成！
初次使用这种道韵，钟文细细感知之下，不禁心中暗喜。
要知道到他绘制道韵的时日尚短，如今也不过接近小成，却能够将圣人强者的攻击力反弹回去接近一半，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待到道韵真正小成、大成乃至圆满之时，究竟能够拥有怎样的威力，只是想想便让他心潮澎湃，亢奋不已。
“老三！”
眼见幼弟重伤，荆无敌大惊失色，三两步靠近前去，将他一把扶了起来，大声问道，“你没事吧老三？”
“老、老大。”
荆无罪视线一片模糊，口中更是吐血不止，眼神空洞无光，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跑，别管我们！”
“你在说什么？干嘛要跑？”
荆无敌一脸茫然，“还有，你疯了么？为何要对殿主大人出手？”
“老、老大，对、对不起。”
荆无罪吐出的血液越来越多，脸色已然苍白到了极点，“二、二哥和我都背叛了殿主大人，他、他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你赶紧跑！”
“什么？”
荆无敌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忍不住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荆无意，只见自家二弟双目无神，屎尿齐流，简直犹如瘫痪之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荆老兄，你也听见了。”
钟文缓缓踱至荆无敌身前，嗓音在不知不觉间温柔了许多，“是你那两个弟弟对不起我在先，你让开罢！”
望着荆无敌呆若木鸡的表情，钟文心中也不禁略微有些黯然。
他对这个为人耿直、脑子一根筋的莽汉其实观感不错，多少存了几分栽培之意，只是有了荆无意和荆无罪的背叛之举，双方自然再也没有了和解的可能性。
“弟弟们有错，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教好！”
不料荆无敌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钟文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脑袋与地面激烈碰撞，发出“咚咚”声响，“无敌愿以性命替两位弟弟赎罪，只求殿主大人能够网开一面，饶恕无意和无罪的过错！”
“荆……”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荆无敌突然抽出佩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长刀破体而入，精准地刺穿了莽汉的心脏。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厨师哥哥变了
“老大！不要！”
荆无罪大惊失色，待要起身阻止，却觉胸口一甜，再次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虚弱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荆无敌掌中的长刀越插越深，最终透体而过，刀尖又从背后钻了出来。
就连出离了恐惧的荆无意都回过神来，目睹兄长为了自己献身的一幕，既觉震惊，又感悲恸，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浓浓的愧疚。
要知道，他从来就看不起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兄长，每每逮着机会便会将他嘲笑作弄一番。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荆无敌总是嘿嘿傻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样的忍让并没有令荆无意有所收敛，反而让他对兄长愈发鄙夷。
正因如此，在受到外部势力招揽之时，他才会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去找荆无敌商量的想法。
“老二、老三，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殿主大人无关。”
荆无敌嘴角血流如注，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却还是转头笑着看向两个弟弟，眼神中满是温柔，“你、你们以后要好好听殿主大人的话，千、千万不要有报仇这样的想法，知道么？”
“老大…...”
荆无意只觉心如刀绞，泪水滚滚而落，痛苦与愧疚交织在一起，仿佛化作两柄利刃，一下一下地狠狠扎在胸口。
老大，为了我，不值得啊！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向来被自己瞧不起的大哥，竟是如此温暖，如此宽厚。
荆无敌的身姿是那样伟岸，那样高大，他甚至从长兄身上，隐隐看见了儿时父亲的影子。
与他相比，自己却是如此渺小而卑鄙，简直不配拥有荆无敌的守护和关爱。
“荆老兄，你是一个好兄长。”
钟文也不禁微微动容，忍不住长叹一声道。
“没法子，爹娘死得早，家里只剩下这两个亲人了，我不疼他们，还有谁来疼？”
荆无敌艰难地转过身来，裂开大嘴，嘿嘿笑道，“我老荆这就走了，只求殿主大人开、开恩……”
话未说完，他那壮硕的身躯已然“扑通”一声躺倒在地，眸中的光芒渐渐淡去，口鼻之间，再也没有了声息。
“老大！！！”
两道凄厉的悲苦声响彻天地，久久不散。
“大师姐。”
沈小婉俏丽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对着身旁的南宫灵小声嗫嚅道，“这人好可怜，犯错的分明是他弟弟，却要由他来背负惩罚，真不公平。”
“傻丫头，世上哪来什么公平？”
南宫灵右手握住她的柔荑，左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他会死，终究是因为实力不足，世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弱小才是一切的原罪啊。”
目睹荆无敌身死，莫声语回想起从前共事的点点滴滴，也不禁低眉垂首，黯然神伤。
“荆老兄，你是条汉子，小弟佩服！”
钟文来到荆无敌身旁，凝视着他渐渐冰冷的尸体，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只可惜在这片广阔天地之间，我还太过弱小，应付未知的困境已是力不从心，决不能放任已知的敌意继续存在，所以……抱歉！”
言语间，他的掌心忽然现出一柄约莫四尺长的青灰色宝剑。
凌厉的剑光划破长空，一闪而逝。
“嗤！”“嗤！”
伴随着两声脆响，两颗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画出两条优美的抛物线，又重重跌落在地，骨碌碌滚出很远。
随后，在周遭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荆无意与荆无罪的两具无头尸身缓缓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殿、殿主大人，您、您……”
莫声语俏脸煞变，磕磕巴巴地说道，“您杀了他们？”
“两个叛徒罢了。”
钟文转头看她，淡淡地反问道，“莫姐姐觉得他们不该死么？”
“可、可是，荆无敌他……”莫声语芳心一颤，思绪乱作一团，一时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荆老兄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两个弟弟的性命，着实让人感动。”
钟文一脸平静地说道，“可这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你什么时候听见我答应了？”
“属下、属下……”
两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莫声语心脏猛地一跳，驳斥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下去，只是螓首低垂，小声应道，“属下明白了。”
适才那短短一瞬之间，她竟然从钟文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冷漠与决绝。
这一刻的钟文，与从前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白衣青年，竟是判若两人。
“厨师哥哥，你也太狠心……”
沈小婉噘了噘樱桃小嘴，似乎颇为同情荆氏兄弟，脚下跨出一步，正要出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转头看去，却见南宫灵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出于对大师姐的信任，她只是稍稍踟蹰片刻，便又重新退了回去，不再多说什么。
白灵有意无意地瞥了肥膘一眼，一狐一猪仿佛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些什么，谁都没有贸然开口。
而白虎萨萨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已趴了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几乎就要原地入梦。
“莫姐姐，找人把他们葬了罢。”
钟文接着开口道，“其他人统统回大殿去待命，还有谁想要偷偷溜出去，这几人便是下场。”
“……”莫声语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恭恭敬敬地应道，“属下遵命。”
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已经看不见半点不满和愤怒，唯有一丝浅浅的惋惜与淡淡的哀伤萦绕眉间，久久不散。
这一日，整个十绝殿愁云密布，阴霾笼罩，氛围无比沉重，仿佛连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
“南宫姐姐，若是把这些人统统查一遍。”
待到莫声语将所有人都带走之后，钟文忽然转头看向南宫灵，“需要多少时间？”
“他们修为都不高。”南宫灵不假思索道，“想来半天也就够了。”
“那就劳烦姐姐了。”
钟文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另外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反正你也是打着要当甩手掌柜的主意。”
南宫灵轻笑一声道，“还有什么要求，干脆一并说了罢！”
“等到安排好这些人。”
钟文嘿嘿一笑道，“希望姐姐能够替小弟在整个通灵海范围内挑选一些可造之才加以栽培，训练出一支只忠于我们的力量，人数大概在四百左右，当然，修为这一块，我会亲自负责。”
“死士？”南宫灵立马反应过来。
“不错。”钟文点了点头，“正是死士。”
“好。”
南宫灵爽快地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还有么？”
“再过两日，小弟说不定能够弄到通灵海安插在各域的眼线名单。”
钟文也不和她客气，接着又道，“届时情报工作这一块，怕是也要劳烦姐姐费心了。”
“我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南宫灵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懒成这样的殿主，也真是世所罕见，还有什么要求，有屁快放！”
“其他的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钟文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暂时就这么多了！”
“快滚快滚！”
南宫灵挥了挥纤纤玉手，毫不客气地赶人道，“我要开始工作了，莫要留在这里碍眼！”
“多谢多谢！”
钟文将秋月夜扔在地上，随即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转身的那一刻，在没有人看见的角度，他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散去，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忧伤，几乎化作实质。
“大师姐。”
沈小婉突然开口道，“厨师哥哥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婉长大了呢。”
南宫灵拍了拍她的香肩，微笑着道，“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强了不少。”
“他要是真的不忍心。”沈小婉嘟着小嘴，不解地问道，“又何必非要杀死那两个人？”
“那两人的大哥可以说是被钟文逼死的，就算他们愿意委曲求全，继续为十绝殿效力，心中也定然存有恨意。”
南宫灵耐心解释道，“谁知道未来哪一天他们会不会逮到机会暴起发难，为兄长报仇？”
“不过是两个圣人罢了。”沈小婉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怕的。”
“钟文自然不怕，就是你我也能够轻松将他们压制。”
南宫灵轻轻摇了摇头道，“可万一他们将仇恨宣泄在其他人身上呢，就譬如……大宝，况且对付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并不只是打打杀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了真正在乎的人，他不敢赌，也输不起。”
沈小婉神情微变，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厨师哥哥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樱唇轻启，有感而发，“从前的他不会这样选择。”
“是啊，他变了。”
南宫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螓首微微侧转，口中小声喃喃道，“可让他变成这样的，不正是我么？”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似乎有点眼熟啊
“急色鬼，今儿心情不错啊！”
阴森森，灰蒙蒙的鬼街之上，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袍男子对着迎面而来，嘴里哼着小曲的红袍男子热情招呼道，“莫非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这两人都带着头罩，令人无法看见真容，正是阎罗殿中人的标配。
黑袍男子的头罩肤色苍白，顶上无毛，一条长长的猩红舌头自口中耷拉下来，一直拖到小腹位置，晃晃悠悠，十分恶心。
而被他唤作“急色鬼”的红袍男子面罩却要正常得多，虽然肤色发青，但五官却还算端正，唯有那双眼睛分别向着左右上方斜斜吊起，眼角泛着诡异的红光，多少透着几分邪魅气息。
“长舌鬼，你小子倒是机灵。”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听长舌鬼发问，急色鬼忍不住笑着答道，“看得出老子今天高兴，那你再猜猜，我为啥心情好？”
“若是其他那几个家伙，或许还要猜测一番。”
长舌鬼甩了甩舌头，毫不迟疑地答道，“至于你么，还猜个屁，定是因为女人无疑。”
“不错，还是你了解我！”
急色鬼哈哈大笑道，“不瞒你说，老子这些天捡到一个美女！”
“捡？”
长舌鬼眸中透出一丝讥讽之色，“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抢女人就抢女人呗，说得这么委婉做什么？虚伪！”
“放屁！”
急色鬼笑骂道，“老子骗你做什么？真的是前些天外出巡游的时候捡来的，当时还昏迷着呢，昨天才刚醒过来，那小模样，小身段，当真是我见犹怜，啧啧啧，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尤物了？”
“那你昨晚想必愉快得紧！”
长舌鬼嘿嘿怪笑道，“啥时候让小弟我也见识见识这小美人的风采呗？”
“哪有？”
急色鬼摇头抱怨道，“本来是想昨天就吃了她，结果被执杖大人唤去公干，愣是忙到现在才回来。”
“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也怨不得执杖大人。”
长舌鬼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道，“如今咱们正在和那群秃驴开战，说不定哪天接了一纸调令就要上前线，的确有不少准备要做。”
“那群该死的秃驴！”
急色鬼咬着牙恨恨道，“等上了战场，看老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辛苦了这么久，我就不打扰你了。”
长舌鬼挥了挥手道，“好好回去陪陪美人罢！”
说罢，他便大笑着扬长而去，猩红的舌头左右摇摆，一晃一晃的犹如钟摆。
“算你识趣！”
急色鬼满意地点了点头，亦自迈开大步，直奔自家宅邸而去。
拐过两个街角，眼前突然红光一片，府邸已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与其他鬼的阴暗宅邸不同，急色鬼生性好色，嗜女如命，家中亦是红光幽幽，琴声袅袅，不似阎罗殿高手的住所，反倒更像是见不得人的风月场所。
“大人，您回来了……”
才刚跨过门槛，便有一名容貌清秀，身材窈窕的年轻婢女上来迎接。
然而，平素总会停下脚步与这名美婢调笑一番的急色鬼却是火急火燎，奔行如风，居然连话都不说一句，便从她身旁疾掠而过，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一般。
这般连续忽略了数名美婢之后，他终于来到一间厢房跟前门前，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不可耐地推门而入。
“风姑娘！”
跨进房中的那一刻，急色鬼高声嚷道，“昨晚睡得可好？”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一道曼妙婀娜的动人倩影。
女子穿着一袭紧身黑袍，尚未转身，仅仅是那美妙的背部线条，便令急色鬼心火上扬，血脉偾张，脑中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惊人的美貌即便已经见过一次，却还是让急色鬼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不觉滞涩，柔美的嗓音更是犹如黄莺出谷，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黑衣女子还是这般天姿国色，急色鬼却不知为何，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不急得了么？”
一时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急色鬼便不再纠结，而是尽可能温柔地答道，“这里是我家。”
“你又是哪个？”
黑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语气顿时冷了几分。
她的性格怎么变了？
难道昨天是装出来的？
急色鬼心脏猛地一跳，终于意识到先前那种怪异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昨日这小美人醒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家碧玉模样，可今天再见，居然变得冷艳高贵，气势逼人，妥妥的霸道女王范，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不错不错！
昨天的小绵羊虽也温柔可喜，可这种有个性有脾气的妞反而更合老子胃口！
急色鬼转念一想，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精神一振，被激发出了内心深处的征服欲望，眸中的觊觎之色几乎不加掩饰。
“在下阎罗殿十鬼之一，人称急色鬼。”
他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见风姑娘晕倒在殿外，在下担心你的性命安危，便将你带回家中悉心照料，姑娘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又为何会昏迷不醒？”
“急色鬼？阎罗殿？”
黑衣女子对他的提问毫不理睬，只是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名词，秀气的双眉微微一皱，“只听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这里也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言差矣！”
急色鬼不动声色地朝着黑衣女子靠近过去，嘴里敷衍道，“正所谓食色性也，男人好色乃是人之常情，与品性好坏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相距已然不足两尺，急色鬼再也按捺不住，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向女子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我被你找到的时候。”
不料黑衣女子突然向前走出两步，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恰好避过了急色鬼的咸猪手，“身旁可还有别人？”
“没有。”
急色鬼并不如何沮丧，反而颇为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嗓音依旧无比温柔，“不过从今往后，姑娘身边可不就有了我么？”
就在他再次靠上去打算对美人上下其手之际，黑衣女子却忽然挪动玉足，直接朝着门口大步而去。
“等等！”
急色鬼连忙问道，“姑娘，你要去哪儿？”
“既然醒了。”
黑衣女子冷冰冰地答道，“当然是要去找我的亲人朋友。”
“姑娘，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急色鬼身形一晃，闪电般挡在了女子跟前，左手支在门框上，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不过你才刚醒来，想来还有些虚弱，况且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该如何找人？不如且在寒舍休息几日，等养好了伤势，再由我陪你一起去找，岂不是更好？”
“不必了。”
黑衣女子淡淡地答道，“麻烦让一让。”
“姑娘，我好歹救了你。”
急色鬼死死瞪视着女子的玲珑曲线，欲念几乎无法抑制，“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吧？”
“你待如何？”黑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就是想走，怎么也该先报了恩不是？”
美人挑衅似的目光更是让他心里痒痒，终于不再掩饰，直接淫笑着伸手向她抓去，“不如你先陪我十天半个月，等咱们交流够了感情，我再亲自陪你去找人如何？”
“没空。”
黑衣女子眸中突然精光大盛，冷冰冰地喝道，“让开！”
“小妞，既然你不识抬举。”
急色鬼语调一转，怪笑着道，“那就莫要怪我手段粗暴了，等过了今晚，尝到了大爷床上的本事，怕是拿鞭子赶你，你都舍不得走哩！”
话音未落，他已经摆出猛兽捕食的姿势，朝着黑衣女子狠狠扑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纵身跃起之际，黑衣女子突然冷笑一声，猛地抬起玉臂，掌心散发出晶莹璀璨的六色光芒，霸道绝伦的气势瞬间充斥在厢房之中。
圣人！
急色鬼大惊失色，连忙运转灵力，仓促应战。
“轰！”
伴随着一道震天巨响，璀璨的六色光柱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很快将整座宅邸完全淹没。
她身上的光芒，似乎有点眼熟啊！
这是急色鬼倒下之前，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随后，他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睡够了么？
巨响过后，急色鬼那犹如风月场所般的宅邸已然化为废墟，甚至连周遭的其他建筑也受到牵连，七零八落地塌了一地，可谓是一片狼藉。
一道又一道身影不断出现在高空之中，每一个都带着狰狞诡异的面罩，身上无不散发出令人心惊的强悍气息，甫一出现，便纷纷警惕地凝视着下方烟雾中的那道纤细身影，显然都是被刚才的声势惊动而来。
刚和急色鬼闲聊了几句的长舌鬼亦是赫然在列，从他身上的气息来看，居然也是一名实力不俗的圣人强者。
华光渐弱，硝烟散去，显露出黑衣女子玲珑的倩影。
“急色鬼！”
眼前的景象，直教长舌鬼大吃了一惊，忍不住高呼出声道。
只见黑衣女子周身闪烁着耀眼的六色光芒，纤白的玉手正抓着急色鬼的面罩，将他整个人狠狠摁在地上。
原本平整的地面居然下陷数尺，浮现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凹坑。
而身为阎罗殿十鬼之一的急色鬼，堂堂圣人境界的顶尖高手，就这么被她抓住面部，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身体更是扭曲成了奇怪的角度，四肢分明已经被折断。
“阁下何人？”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体型肥胖，双臂各伸出一根尖细弯刀的黄衣男子，“竟敢袭击我阎罗殿中人！”
他的头罩双目赤红，血口大开，舌尖上甚至还挂着几根断裂的手指，若论形象狰狞，在众人之中绝对名列前茅。
赫然是身为十鬼之首的顶尖圣人，食人鬼。
“这人话没说两句就开始动手动脚。”
面对空中的强大阵仗，黑衣女子面不改色，口中淡淡地答道，“不是找抽是什么？”
此言一出，阎罗殿这一方不知为何，竟然集体陷入沉默，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
“的确是急色鬼的风格。”
说话的是一名黑发遮脸的白衣女子，人称长发鬼，“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个屁！”
长舌鬼怒道，“没看见急色鬼快挂了么？你还是不是阎罗殿的人？”
“谁让他行为不检点？自己惹出来的屁事儿，与老娘何干？”
长发鬼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看殿主大人的面子，就冲他平日里干的那些破事，我早就上去帮着这位姑娘踹他两脚了！”
“臭娘们，大敌当前，还在想着窝里斗！”
长舌鬼登时急了眼，口不择言道，“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有种再说一次？”
长发鬼眸中寒光闪烁，嗓音瞬间冰冷无比，“信不信老娘拔了你这根舌头？”
“你特么……”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眼见大敌当前，这两人却自顾自吵了起来，食人鬼忍不住出声打断道，“急色鬼的确行事荒唐，若是从前那些卧房里的破烂事儿，谁高兴管他？不过这女人有些古怪，实力连我都看不透，不可不防。”
作为十鬼之首，他毕竟威望不同，两鬼虽然心中不忿，却还是偃旗息鼓，不再多说什么。
“怎么？”
下方的黑衣女子却已经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天空，不疾不徐地说道，“想要替这个色鬼报仇么？”
“姑娘，你能够打赢急色鬼，可见实力不弱。”
食人鬼凝视着她的如水双眸，低沉着嗓音道，“不过这里是阎罗殿，你毕竟孤身一人，就算再强，莫非还能与整个地狱谷的高手为敌？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去接受审判为好。”
“什么阎罗殿？什么地狱谷？没听说过。”
黑衣女子耸了耸肩，一脸淡然道，“要打就打，废话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
食人鬼见她没有投降的意思，不禁摇头叹息道，“那就莫怪我下手无情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转瞬间出现在黑衣女子跟前，猛地挥动双臂，左右手背上的两柄弯刀同时斩向当中，似蟹钳，如剪刀，仿佛要剪断佳人蛮腰，招式刚猛迅疾，快如闪电，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意。
然而，这一对无往不利的弯刀，竟然落空了。
看似近在咫尺的黑衣女子不知怎么的，莫名出现在了一丈开外，轻松躲过了食人鬼的蓄力一击。
怎么可能！
食人鬼心头一惊，正要变招，却见刚才还相距一丈远的黑衣女子不知如何，竟然“倏”地出现在眼前，右臂一探，纤纤玉指疾点自己眉心。
她的身法是如此之快，移动起来仿佛不需要时间一般，已然完全突破了常识，超越了规律，指尖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更是霸道绝伦，慑人心魄，令四周诸人无不色变。
食人鬼待要后退闪避，视线与黑衣女子的目光对在一起，竟然从对方眼前看见了一团玄奥莫测的六色光芒。
其中的深灰色陡然闪耀起来，他只觉脑袋一昏，一股难以形容的烦躁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脚下动作一滞，一时竟忘了闪避。
“嗤！”
待食人鬼回过神来，黑衣女子的玉手已然近在咫尺，饶是他奋力扭头躲闪，却还是被对方一指戳进肩头，一时间血花飞溅，霸道而狂暴的气息自伤口疯涌而入，肆虐放纵，瞬间流遍经脉血管，四肢百骸。
“这、这是……！”
食人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整个人便被耀眼强光瞬间吞噬。
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待到强光散去，食尸鬼肥硕的身躯已然躺倒在地，双目无神，一动不动，气息更是微弱到了极点，竟然步了急色鬼的后尘。
一招！
食尸鬼居然接不住她一招！
眼前这等匪夷所思的景象，直惊得众鬼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四周鸦雀无声，陷入到万籁俱寂之中，就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下一个。”
黑衣女子轻轻甩去手指上的血渍，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再次缓缓抬起头来，对着天空众人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
……
“殿主大人，您的头罩呢？”
说话之人，乃是位列阎罗殿三大神将之首的罗刹行者，若论地狱谷诸多高手之中谁的头罩最是丑恶狰狞，定然非他莫属，“阎罗殿中人人须戴头罩，可是您亲自定下的规矩。”
如今虚耗行者身死，他便成了阎罗殿唯二的神将之一，阎罗店主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
“小罗刹，不要这样死板么。”
怕是没人会想到，传说中凶恶残暴，名声可令小儿止啼的阎罗殿主竟是个相貌俊秀，态度和蔼，看着不过四十出头的帅气大叔，惺忪的睡眼和嘴角的酒窝，愈发衬得他平易近人，温和可亲，哪有半点众鬼之主的气势，“规矩定出来，可不就是为了打破么？”
“睡够了么？”
罗刹行者翻了个白眼，冷冰冰地问道，语气之中听不出半点对顶头上司的敬重和畏惧。
“都怪那些死秃驴，害得本座近来总是睡眠不足。”
阎罗殿主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可不是我故意偷懒。”
“是不是偷懒，属下不知。”
罗刹行者毫不客气道，“不过您再睡下去，怕是整个阎罗殿都快要被人拆了。”
“什么？”
阎罗殿主闻言一愣。
“您没发现么？”罗刹行者没好气道，“外头鬼街已经打起来了，属下只是来禀报一声，马上也要赶过去处理了。”
“这、这个么……”
阎罗殿主挠了挠头，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罗刹行者左臂，“莫急，待本座亲自送你过去。”
话音未落，他身上忽然亮起一道水蓝色光芒，将自己和罗刹行者统统笼罩其中。
“殿主，头罩，头罩！”
“哎哟，忘记丢哪儿来了，算了，管它咧！”
“哎……”
在罗刹行者怒其不争的叹息声中，水蓝色的光芒骤然散去。
待到两人再次出现之时，已然位于急色鬼的住所上空。
“卧槽！”
眼前的景象，直教阎罗殿主吃了一惊，“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只见下方一片狼藉的建筑废墟之上，傲然挺立着一名风华绝代，闭月羞花的黑衣女子。
女子身上闪烁着耀眼的六色光芒，在她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道身影，赫然是阎罗殿十鬼中的食人鬼、长舌鬼、急色鬼、吊死鬼、催命鬼和丧门鬼。
这倒地的六鬼每一个都是双目无神，气息奄奄，显然伤得不轻。
而天空中的其余高手似乎慑于黑衣女子的强悍实力，一个个犹犹豫豫，畏缩不前，那副窝囊模样简直教阎罗殿主颜面尽失，脸上火辣辣的好不尴尬。
“殿主大人。”
正在此时，罗刹行者突然伸手指着那名霸道逞凶的黑衣女子，声音罕见地有些动摇，“她身上的光芒，似乎是……”
咦？
轮回体？
阎罗殿主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黑衣女子身上，感受到她体内散发出的强悍气息，登时面色一变，险些惊叫出声。
而黑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这两人的出现，缓缓抬起头来，眸中燃烧着熊熊斗志。
“爹爹！”
不料就在与阎罗殿主四目相对之际，她突然俏脸色变，眼眶泛红，朱唇不住颤抖。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好好教训教训他
古刹名燃灯，沉寂肃穆，香烟缭绕。
顾名思义，这是一座供奉燃灯佛的古寺，往上可以追溯到数十万年前。
主殿名为燃灯宝殿，雄伟壮阔，直上云霄，内供金色巨佛一座，高约二十丈，其身有一百零八处穴位，各铸有一窝状大孔，孔内置灵晶灯一座。
巨佛周身闪耀着璀璨而华丽的光芒，远远胜过寻常寺庙里的佛像，若是凑近细看，便会惊讶地发现，这一百零八灯中的每一盏，竟然都装有一颗灵晶核！
在这灵气匮乏的原初之地，每一颗灵晶核，都象征着海量的财富，整整一百零八颗，是个什么概念？
怕也唯有号称“万佛之祖”的燃灯佛，方能拥有这样的牌面，便是如来见了，多半也要自愧不如。
燃灯古刹作为人族十二域之一焰光佛国的洞天，其方丈焚空上人自然亦是闻名天下的混沌境域主之一，修为精深，威望素著。
然而，这位已经三万四千多岁的佛主与人们心目中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形象却是截然不容，两条浓眉斜斜吊起，脸上从来没有半分笑容，总是摆出一副怒目金刚的形象，令人望而生畏，轻易不敢靠近。
反倒是他身旁的焰真神僧脸型圆润，总是笑眯眯的如同弥勒佛一般，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战况如何？”
焚空上人一说话，便给人一种火急火燎，雷厉风行的感觉。
有贤者曾言：以菩萨心肠养心，用金刚手段谋事。
可从这位焚空上人身上，人们却只能感受到金刚手段，至于所谓的菩萨心肠，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星半点。
“目前来看，敌我双方都还算克制。”
焰真神僧微笑着道，“战斗大多发生在通灵海地界，尚无圣人级别的修炼者出手，不过咱们还是损失了三名灵尊，天轮以下的修炼者更是死伤惨重。”
“敌人那边呢？”焚空上人皱了皱眉头。
“地狱谷损失了两名灵尊。”焰真神僧如实答道，“不过天轮以下的修炼者应该比咱们要更惨一些。”
“切！”
焚空上人愈发不爽，狠狠砸了咂嘴，毫无风度地骂道，“那帮小秃驴在搞什么？”
堂堂燃灯古刹佛主，竟然称麾下僧众为“小秃驴”，若是让其余诸域的人听了，怕不是要惊掉大牙。
“怨不得他们。”
焰真神僧柔声答道，“地狱谷的人数本就远远高于本寺，基数一多，低阶修炼者的数量自然也多，可若论真正的高手，无疑还是咱们占优。”
“既然如此。”
焚空上人脸色稍霁，随即又面孔一板，厉声喝道，“那还磨磨唧唧地干什么？赶紧让焰如焰性那两个小兔崽子上啊！”
“焰如焰性？”
焰真神僧不觉吃了一惊，“毕竟是在通灵海的地盘上打架，若是直接出动神将级别的高手，万一惹恼了十绝殿，会不会……”
“若是放在从前，老子……老衲还要顾及林北的三分颜面。”
焚空上人冷笑一声道，“至于现在么，大可不必鸟他！”
“听闻通灵海与自在天握手言和，结成联盟。”
焰真神僧闻言不解道，“十绝殿虽然损失了两位神将，却得到了兽王神庙的支持，甚至还借机吞并了两界城，实力不减反增，大有争霸天下之势，如何能够不予理会？”
“你毕竟还年轻，这原初之地的有些秘辛，怕是还未听说过。”
焚空上人对着已经八千岁高寿的焰真神僧倚老卖老道，“正因为他吞并了两界城，所以才不用理会。”
“焰真愚钝。”
焰真神僧双掌合十，一脸谦卑地诚心请教道，“还望师父指点。”
“傻小子，两界城的位置特殊，用打仗术语来说，就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
焚空上人清了清嗓子道，“倘若没有过硬的靠山，如何能够在人族与灵兽的双重压力下保持中立那么多年？”
“您的意思是……”焰真神僧似有所悟。
“兽王天鹏实力虽强，毕竟只是头畜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也就罢了。”
焚空上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可林北那小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犯下这等错误，接下来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一时半会怕是没有精力来掺和咱们和地狱谷的事情了。”
“能让混沌境域主都不好过。”
焰真神僧不觉惊叹道，“那得是什么样的靠山？剑阁？开天？还是……”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焰真忽然沉默了下来。
“明白就好。”
焚空上人心知他有了猜测，对于这名得意弟子的悟性颇为满意，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所以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十绝殿，就算在通灵海范围内闹一闹，想来他也无暇分心，尽管给老子……老衲狠狠干那群恶鬼！”
“师父，虽说已经开战了再去探究，未免为时已晚。”
焰真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说道，“可弟子还是觉得焰海师弟死得有些蹊跷，未必便是虚耗行者所为。”
“那又如何？”
焚空上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老子早就看那莳骸老儿不爽了，咱们佛教苦苦修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那个老小子却一天到晚让人堕入轮回，不是天生犯冲是什么？这一战早晚要打，焰海的死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一次，他已经懒得修正，干脆大大方方地以“老子”自称。
“放开俺！放开俺！”
言语间，一个嘹亮的嗓音自远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喧嚣和吵闹声。
其实声音的来源距离此处极远，可对于这两大高手的感知力而言，却不过是小菜一碟。
“佛门重地，怎可肆意喧哗！”
焚空上人眉头一皱，面相愈发凶狠，嗓音洪亮如钟，“成何体统！”
殊不知他这一声怒吼，远比所有的喧闹声加起来还要夸张得多。
“师父息怒。”
焰真神僧连忙劝道，“弟子这就前去告诫一番。”
“多半又是焰如那小子看中了什么好苗子，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强行抓回来要剃度。”
焚空上人摇了摇头道，“和他说了多少次了，咱们燃灯古刹是一流洞天，顶尖势力，什么样的天才弟子没有？大势力就要有大势力的气度，老是强迫别人拜师，让老子的脸往哪儿搁？不行，这一次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罢，不等焰真神僧开口，他脚下忽然金光闪耀，魁梧的身躯“倏”地消失在原地，动作之快，简直堪比瞬移。
混沌境的修为，何其恐怖？
数十里距离，竟是须臾而至。
再度现身之际，映入焚空上人视线的，是一名双眸紧闭，面色清冷，容颜俊秀如翩翩佳公子一般的帅气僧人。
而在这名僧人面前，另有数个僧人正七手八脚地将一名十多岁的少年人摁倒在地，其中一人手持剃刀，动作“唰唰唰”地无比爽利，转眼间便将少年浓密的头发剃去了一小半。
“死秃驴，贼秃驴！”
这几名僧人之中不乏天轮乃至灵尊修炼者，少年虽然修为不弱，却还是被摁得死死的，连肩膀都抬不起来，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越来越少，他的心亦是越来越凉，眼眶之中隐隐有泪水打转，嘴里叫骂个不停，“还不快住手，俺才不要当和尚！惹恼了俺，信不信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寺庙！”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大骂，四周的僧人却是恍若未闻，只顾着给他剃头，场面犹如杀猪一般，甚是滑稽。
“焰如，老子……老衲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焚空上人只是瞄了一眼，便已心下了然，对着俊秀僧人破口大骂道，“咱们燃灯古刹不缺天才弟子，犯不着跑到路上去抢，感情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
原来这位帅得过分的清冷僧人，正是燃灯古刹四大神僧之中排名第二的焰如神僧。
“弟子见过师父。”
焰如闻声侧首，双手合十，对着焚空上人微微躬身道，“师父的教诲，弟子如何敢忘？只是此子与从前那些天才都有所不同，简直就是为我燃灯古刹而生，若是就此错过了，弟子定然会悔恨终生。”
“有这么夸张？”焚空上人愣了一愣，将信将疑道。
“师父一看便知。”焰如对着少年轻轻一指。
“卧槽！这、这特么是……”
焚空上人定睛一看，突然面色剧变，忍不住爆粗口道，“最顶尖的火系体质啊！”
“弟子自作主张。”
焰如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却微微勾起，“还请师父示下。”
“剃度完送到老子那儿去。”
焚空上人脸色阴晴不定，迟疑了好半晌，终究还是咬了咬牙道，“这样的好苗子，我要亲自指点！”
本以为来了救星的少年人表情一僵，登时面露苦色，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两颊潸然而下。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你这是什么眼神？
山名神女。
方圆不过三百里，却是高险幽深，飞云荡雾，磅礴处势若飞龙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玉女下凡尘，此等无双胜境，无愧于“天下第一仙山”之美誉。
“林北？”
仙山琼阁之间，传出一道温婉柔和的女子嗓音，犹如涓涓泉水般清亮澄澈，沁人心扉，“会不会搞错了？他应该明白咱们的规矩。”
“的确是裴怜花传来的消息。”
回答她的，是一个沧桑厚重的老妪嗓音，“这是咱们神女山独有的秘法，应该错不了。”
“与灵兽结盟倒也罢了。”
女子沉默半晌，忽然轻轻叹息一声，“两界城属于整个人族，又岂是一个通灵海可以独占的？他做得过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仿佛能将情绪传递给他人一般，这一声叹息之下，不禁让闻者愁肠百结，黯然神伤。
“先代圣女便曾点评林北此人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才能，掌管一域已经是他的极限，若还欲壑难填，终将反噬其身。”
老妪显然对林北的观感不佳，言语间满含鄙夷，“只看他这一手昏招，足见先代圣女果然有识人之明，小姐，您看是不是……”
“我本欲静，风却不止。”
被她唤作“小姐”的女子幽幽道，“为何世事总是不如人意呢？”
“林北此举太过恶劣，若是放任不管，那些老头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老妪谆谆劝诫道，“其余诸域之中，本就有两个老家伙对咱们神女山并不服帖，此例一开，如果没能做好应对，难保不会引起连锁反应。”
“姑姑所言极是。”
小姐沉吟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那就派三个无面人前去警告一番罢，让林北把两界城乖乖吐出来便是。”
“只是警告？”老妪闻言一愣，“会不会太轻了？”
“够了。”
小姐坚定地答道，“燃灯古刹与阎罗殿已经开战，叶天歌那边又在蠢蠢欲动，再加上那个男人最近也有些古怪，这个世界若是进一步动乱，岂非正中黑暗混沌的下怀？尽可能温和地解决罢。”
“……是。”老妪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恭恭敬敬地应道。
这一日，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神女山上，突然走出三个人。
三个身着白袍，脸上看不见五官的怪人。
三个无面人。
……
“最近这湖里的灵魂体数量并无变化”
林北坐在湖畔的石头上，怡然自得地眺望远方，“湖泊面积却还是在不断扩大，可见短短数日间，你的灵魂力量又增强了不少，这等修炼速度简直闻所未闻，若非知道你来自三圣界，我几乎要怀疑你就是混沌的化身。”
“老子修炼速度是快是慢，与你无关！”
被一个混沌境强者这般夸赞，钟文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我是来索要报酬的，不是来和你聊天的。”
诚如林北所言，这几日他心情郁郁，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施展微笑心经修炼神魂，一边拿笔在身上写写画画，不断绘制道韵金身的三种防御道韵，除了当初在群仙城升级野球拳之外，他还是第一次修炼得如此刻苦，效果也是十分惊人。
一旦进入魂化状态，钟文绘制道韵的速度堪称惊人，如今三种道韵均已突破小成，正在逐渐逼近大成境界，威力与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而他的灵魂在微笑心经的打磨下，不但更为凝练，更为稳固，强度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兼之钟文在修炼过程中吞服了不少由灵力构成的玄天珠，灵魂与灵力融合为一，形成海量魂力，实力犹如坐了火箭一般，噌噌噌直往上涨，一度让他心态膨胀，险些就想让南宫灵把傀儡林北放出来再和自己一较高下。
也是在他修炼的这几天时间里，南宫灵不但潜入十绝殿高手梦中，将莫声语和一众灵尊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整个通灵海的天轮修炼者都没有落下一个。
随之而来的一轮十绝殿大清洗，可谓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令人触目惊心。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钟文终于闭上双眼，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神识世界之中。
“报酬？”
林北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十绝殿的老人还剩下多少？”
“一个莫声语，十八个灵尊。”
钟文眼睛都不眨一下，如实答道，“至于灵尊以下的修炼者么，人数太多，不高兴统计，保守估算，杀了三四千人总是有的。”
“这、这么少……”
林北愣了许久，终于苦笑着道，“你这也算是善待他们么？”
“这可怨不得我。”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只怪你识人不明，这里头的人要么本来就是别家奸细，要么就是打算溜出去另投明主，如今我还未对外公布你的死讯，自然留不得他们。”
“荆无敌呢？”林北突然问道，“他心思单纯，应该不会做对不起十绝殿的事情才对。”
“他的确没有背叛。”钟文并不隐瞒，“不过他那两个弟弟都有些小心思。”
“可惜了。”林北眸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
“似他这般自身无错，却受到亲朋好友牵连的灵尊。”钟文补充了一句，“约莫也有十来个人。”
“你几乎把十绝殿杀了个干净，只是象征性地留了几个活口，就来找我交换宝物。”
林北揉了揉太阳穴，心情颇为复杂，“未免有些赖皮了。”
“你错了，这已经是我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钟文似乎料到他有此一说，轻笑一声道，“就算剩下的这些人里头，也还有几个是来自别域，甚至还是带着任务加入十绝殿的，就譬如莫声语，你可知道她其实是天空之城的人？”
“怎么可能？”林北失声道，“若果真如此，你又为何要放过他们？”
“一来么，他们虽然另有目的，对十绝殿和我本人却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因习惯了通灵海的生活，并不打算归投旧主。”
钟文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二来么，既然答应了你要善待这些人，我自然要履行诺言。”
林北闻言陷入到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要在这么短时间里，彻查这么多人的来历和目的。”
约莫数十息之后，他突然问道，“除非你拥有读心术，否则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我当然做不到。”钟文十分光棍地坦言道，“可是南宫姐姐能做到。”
“灵儿？”
林北惊呼出声道，“她也来了原初之地？”
显然与本体的融合，并未对混沌分身的思维造成影响，对于南宫灵在三圣界那一连串令人惊叹的逆天操作，他依旧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说话注意点。”
钟文登时脸一沉，万分不爽地呵斥道，“灵儿也是你叫的么？”
“如果是她的话。”
林北并不理睬他，只是苦笑着喃喃自语道，“那倒还真有可能做到。”
听他口气，对于南宫灵的评价竟似还在钟文之上。
“怎么，打算赖账么？”
钟文斜乜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也行，大不了老子把剩下那些人统统宰了，反正如今的十绝殿兵强马壮，也不差一个圣人和十几个灵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赖账？”
林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人都死了，一些身外之物，给你又有什么打紧？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所谓的兵强马壮，究竟是从哪里招揽来的兵马？”
“如今十绝殿已经和自在天联手。”
钟文微微一笑，“更是将两界城也纳入麾下，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再辅以南宫姐姐的无双智谋，任谁想要挑衅，都得掂量掂量后果，区区十几个灵尊可有可无，死了重新培养便是。”
他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描绘这一番壮举，便是希望能够狠狠震慑林北一番。
“什么，两界城！”
林北果然面色剧变，只是惊讶的点却和钟文预料的有所不同，“你居然吞并了两界城？”
“一个城池罢了。”
钟文不解道，“吞了也就吞了，有什么好激动……”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从林北的目光中，他竟然读出了一丝怜悯，一丝同情。
“你这是什么眼神？”钟文登时不爽道。
“好心奉劝你一句。”
林北对着他凝视良久，忽然长叹一声，语气说不出的复杂，“跑，赶紧跑！”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心肝宝贝
“小雨，饿不饿？”
“小雨，渴不渴？”
“小雨，累不累？”
“小雨，要不要休息一会？”
“小雨，爹爹带你吃大餐好不好？”
“小雨……”
从鬼街到阎罗殿这一路上，阎罗殿主始终觍着脸，搓着双手，笑意盈盈，憨态可掬，眼中的溺爱之色几乎要化作实质。
初为父母之人，在看见新生儿呱呱坠地的那一瞬间，多半就是这样的表情。
“爹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于他的过分热情，莳雨感觉颇为不适，忍不住轻声抱怨道，“哪有圣人修炼者走两步路就会累的？”
不消说，痛殴急色鬼，并且大闹鬼街的黑衣女子，自然就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扯入原初之地，直到这两天才苏醒过来的莳雨。
刚醒的时候，这具身体还是被风晴雨的意识所主导，然而女作家在看见急色鬼的第一眼，便意识到此人生性好色，对自己有着不轨图谋，于是趁着对方离开的当口，果断让自己陷入昏睡，与莳雨交换了意识，这才有了那场以一敌众的圣人大战。
只是她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一众恶鬼的首脑，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莳骸！
“也是，也是哈，是爹爹太激动了！”
莳骸搓着双手，满脸笑容，表情很有些谄媚，“突然多了个女儿，难免有些兴奋，抱歉抱歉！”
他这紧张的模样，直教罗刹行者频频侧目，险些就要认不出自家老板。
“咱们这样子。”
莳雨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迟疑片刻，终于缓缓说道，“能算是父女么？”
原来莳骸在得知她来自三圣界之后，并未隐瞒情况，而是将混沌分身的概念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虽然解开了莳雨的疑惑，却也让她对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丝疑惑和顾虑。
混沌分身在下界的女儿与本体之间，算不算是亲人关系？
这样前所未有的案例，怕是还真没有人能给出个准确的答案来。
“算！当然算！”
不料莳骸闻言，猛地跳将起来，急吼吼地答道，“混沌分身本就是我的一部分，他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女儿，这是至亲，是血亲，哪能不算？”
这股子狂热劲儿，莫说莳雨，就连罗刹行者都被吓了一大跳。
“嗯，哼！小雨，爹爹也知道真相太过匪夷所思，一时半会难以消化，也是人之常情。”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高昂，莳骸连忙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道，“你只需要知道，在爹爹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从前只觉得殿主大人有点好吃懒做。
怎么没发现他不但懒，还特么这样恶心？
这等肉麻的深情表白，听得一旁的罗刹行者大翻白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隐隐有种反胃的感觉。
“爹、爹爹。”
面对这张思念了不知多少年的脸，莳雨在经历了最初的心理斗争之后，叫出一声“爹爹”似乎并不如何困难，心中反而有股暖流划过，娇艳动人的脸蛋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听闻阎罗殿正在与外敌交战，适才我伤了你这么多手下，会不会对战局有影响？”
“没、没什么大碍。”
莳骸眼中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强笑着道，“不过是受伤罢了，又没有死，吃点药休息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早知道是爹爹的人，刚才我就下手轻一点了。”
此言一出，莫说罗刹行者大摇其头，就连莳雨听了都不怎么相信，她面带愧色，思索片刻，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女儿身上倒是有种疗伤圣药，名为生生造化丹，寻常伤势大多能治，不妨让那几位鬼兄试一试罢。”
“到底是爹爹的宝贝女儿。”
莳骸听了不禁大为感动，竟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哽咽道，“这么快就开始为爹爹考虑了，没事没事，都是这群蠢货没眼力见儿，居然敢冒犯我的小心肝，吃什么药，活该挨揍，揍死拉倒！”
罗刹行者：“.…..”
我是不是跟错了主子？
要不要改换门庭，重新找份工作？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居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切不可这样说，既然急色鬼能拥有这样豪华的宅邸，足见圣人修炼者在阎罗殿中身份不低。”
莳雨微微摇头，一脸正色道，“两大势力火并，看似比的是高手数量，可落到战场之上，往往是细节决定成败，便是一个圣人说不定也会影响全局，何况六个？还是让他们尽快疗伤的好。”
“小雨说、说得有理。”
莳骸听得眉飞色舞，嘿嘿傻笑着接过瓷瓶，“那就让他们治治罢！”
这位大小姐……倒是挺靠谱啊！
若非修为弱了些，我简直就想力挺她来当殿主了。
再看看这位殿主大人，哎……
罗刹行者瞅了瞅莳雨沉鱼落雁的脸蛋，又看了看莳骸一脸憨笑的不靠谱模样，不禁连连摇头，一时竟搞不清究竟谁是父母，谁是子女。
等等，说到实力……
暗暗吐槽之际，他忽然灵光一闪，脑中浮现出适才莳雨身上的六色光芒，不禁轻抚头罩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
“爹爹，在那几位鬼兄还未康复的这段时间里。”
莳雨想了想又道，“也不可贻误了战机，不如就让女儿顶替他们上阵吧？”
“什么？那怎么行？”
莳骸想都不想便大声拒绝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娇滴滴的大姑娘家冒着危险上战场，你让咱们这些大老爷们脸往哪里搁？”
你这话倒是当着长发鬼和艳鬼的面说说看！
罗刹行者以手掩面，愈发觉得跟了这样一个殿主，实在是丢脸得紧。
“爹爹。”莳雨登时面露不虞之色，“你这是瞧不起女人么？”
“怎、怎么会？”
莳骸表情一僵，立马改口，果断指了指罗刹行者道，“小雨啊，你刚来原初之地，还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咱们这儿想要上战场，好歹也得有他这样的境界，圣人修为者不过是炮灰罢了，多一个少一个，不打紧，根本不打紧。”
要是让十鬼知道自己堂堂圣人修炼者，竟然被殿主大人称作“炮灰”，怕不得当场叛变，立即投入到敌人的阵营中去？
罗刹行者直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左顾右盼，确认十鬼俱不在场，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么？”莳雨将信将疑道。
“殿主大人若是觉得小姐修为不足。”
罗刹行者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属下倒是想到个办法。”
莳骸表情一滞，偷偷对着他连使眼色，示意其赶紧闭嘴。
“罗刹兄有什么好办法？”
莳雨却是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小姐已经站在了圣人境界的巅峰，若要更进一步踏入魂相境，便唯有找出独属于自己的魂力结构，这需要积年累月的探索和尝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罗刹行者对莳骸的暗示故作不见，转头直视着莳雨的眼睛，恭恭敬敬地答道：“不过殿主大人身具轮回体，能够令人的神魂堕入轮回，在短短数日间经历几十上百世的人生，相当于平白得到了无数岁月，岂不正适合小姐修行么？”
“轮回体还有这等妙用？”
莳雨素手掩唇，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既然如此，为何爹爹不对适才那几位圣人使用这一招，否则阎罗殿岂非可以一下子多出许多魂相境？”
“话是这样没错。”
莳骸的眼色已然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罗刹行者却兀自装作没看见，依旧耐心解释道，“只是一旦让人堕入轮回，便再也无法掌控其神魂，对方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回来，可谓是千难万难，风险实在太大，除非……”
“难道是……”
莳雨略一思索，忽然脱口而出道，“轮回体？”
“小姐果然聪慧过人。”
罗刹行者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既然您也拥有轮回体，一旦晋阶魂相境，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轮回，所以世间能够以这种方式提升修为的，怕是只有您一人。”
“原来如此。”
莳雨思索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凝视着莳骸的眼睛，“还望爹爹成全。”
“这个、这个……这么急做什么？”
莳骸狠狠瞪了罗刹行者一眼，随后支支吾吾道，“况且小罗刹所说的方法究竟是否可行，到底有没有危险，还不一定……”
“女儿这辈子因为实力不足，吃了不少苦头。”
莳雨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用柔和的嗓音一字一句道，“好不容易有个能够快速变强的机会，还望爹爹成全。”
“小雨，这个事情，须得从长计议……”
“请爹爹成全！”
“你这孩子，还真是个倔脾气……果然随我！”
望着莳雨无比坚定的眼神，莳骸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伸出右臂，掌心闪烁着璀璨的六色光芒，对着她的眉心轻轻一点，“万世轮回！”
莳雨整个人瞬间被六色光芒笼罩，娇躯软软地瘫倒下去，被眼疾手快的莳骸一把扶住。
而她的双眸之中，已然没有一丝神采，仿佛连灵魂都已出窍。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等本座死了之后再说
“小罗刹，本座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女儿。”
怀中抱着魂魄离体的莳雨，莳骸缓缓转头看向罗刹行者，嗓音异常冰冷，与先前温暖亲切的大叔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你就容不得我享受片刻天伦之乐么？”
“殿主大人能够找到亲人，属下自然替您感到高兴。”
罗刹行者只觉脊背发凉，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威压笼罩在身上，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硬着头皮道，“只是这位姑娘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正是咱们和那群秃驴开战的当口，只凭一声称呼就确信她的身份，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她有轮回体。”莳骸脸色愈发阴沉。
“特殊体质大多无法遗传，就算她拥有和您一样的体质，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罗刹行者头罩里的脸颊疯狂冒汗，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仅仅是想要站稳都变得无比艰难，却兀自咬紧牙关道，“况且她正是依靠这天底下最强的体质，打残了您麾下十鬼中的六鬼。”
“你的意思是，她是焚空老贼派来的？”
莳骸顿时笑了起来，“不可能，老贼才没有这样的谋略，燃灯古刹那群死秃驴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是死脑筋，安排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潜入敌营这种事情，不知道要打破多少戒律，就算有人手把手教他们，焚空老儿也是不会答应的。”
“虽说交战的是咱们地狱谷和焰光佛国。”
罗刹行者感觉压力稍减，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又道，“可想要借机兴风作浪，图谋不轨的，却也未必就是燃灯古刹。”
“小罗刹，本座如何不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阎罗殿。”
莳骸对着他凝视良久，突然长叹一声道，“可你又怎能理解本座老来得女的感受？而且我敢肯定，小雨一定是我的女儿，你也知道，本座的直觉向来很准。”
“若这位姑娘当真是大小姐，那就更需要帮助她提升实力了。”
罗刹行者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据属下调查，当初急色鬼在鬼街外发现小姐的时候，她正昏迷不醒，很可能是被人打晕过去，连拥有轮回体的圣人都无法抗衡，足见敌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小雨的实力是强是弱，已经没什么要紧了。”
莳骸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了本座的保护，从今往后世间还有谁能伤害到她？”
“殿主大人。”
罗刹行者苦口婆心道，“孩子总有离开父母的那一天，小姐将来也会嫁人，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留在您身边，一定的自保之力，还是非常必要……”
“嫁人？什么嫁人？”
不等他说完，莳骸突然面色一变，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尖着嗓子打断道，“小雨年纪还小，哪有这么快嫁人？那么遥远的事情，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只要本座还在世一天，看那个不要命的臭小子敢打小雨的主意？”
罗刹行者一脸懵逼，满头黑线，这辈子算是第一次认识了“女儿奴”这个神奇的物种。
“你这是什么眼神？”莳骸见他表情古怪，登时有些不爽。
“殿主大人，您的寿元几近无穷，若是小姐一定要等您故去才能嫁人，那和终身不嫁又有什么区别？”
罗刹行者再三权衡，迟疑了好半晌才仗义执言道，“再说男女感情之事，又岂是旁人能够左右？依属下看，小姐似乎并非处子之身，恐怕在来到原初之地前，就已经有了心上……”
“砰！”
话未说完，他只觉眼前一晃，已然失去了莳骸的身影，紧接着鼻子突然挨了重重一拳，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突如其来，身躯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接连撞倒数道殿墙，直摔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还来真的啊！
神经病啊！
淦！
感受到莳骸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杀气，罗刹行者当真是欲哭无泪，蛋疼不已。
他知道，自己的鼻梁，已经被彻底打断了。
……
你闯大祸了！
这是林北在听闻钟文吞并了两界城之后，给出的一句评语。
此后，无论钟文如何威逼利诱，如何明里暗里地刺探，他都再也不愿多吐露哪怕一个字。
不过在离别之际，他倒是十分爽快地道出了自己在十绝殿的珍藏以及那份线人名单的所在。
根据林北所述，钟文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数个十分隐蔽的密室，成功找到一份极其详尽的清单，一堆数量不菲的灵晶核，数件宝贵神兵，一本并未出现在藏书楼中的《通灵诀》，以及一座储藏了海量珍贵灵药的宝库。
按说这里头最为珍贵的，应该就是十绝殿的镇派之宝《通灵诀》，奈何对于已经从“新华藏经阁”中抽签获得此书的钟文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而那几件兵器里头最为亮眼的，则是一柄金光闪闪的三叉戟，名为海王神戟，似乎正是林北生前的本命兵器，也是他深藏不露的杀手锏，奈何还未来得及以之对敌，便惨遭黑棺暗算，落得个神魂湮灭的下场，这柄看着十分牛叉的兵器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另有一柄以脚下清灵山命名的清灵宝剑也是十分不俗，单以品质而论，居然隐隐胜过了百宝图中的后天灵宝，远非其余几件兵器可比。
钟文犹豫了片刻，只是把清灵宝剑转手送给了南宫灵，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取出海王神戟，而是将林北的兵器留在了十绝殿之中。
真正让他眼前一亮的，却是林北的灵药储备。
只因这一间宽阔密室中的储藏堪称海量，其中灵药不但年份久远，品种更是珍贵稀有，随便挑一株放到外界，都足以令无数修炼者抢破脑袋。
原来这些灵药十之八九都是林北在征伐自在天的过程中抢夺而来。
通灵海的实力远不如自在天，因而十绝殿入侵对方领地的次数十分有限，可就是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突袭，就让林北收集到了如许多的珍贵药材，足见自在天的资源之丰富，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也难怪人族各域纷纷在两界城安插眼线，为了谋夺自在天的资源机关算尽，绞尽脑汁也要从通灵海手中分一杯羹。
这些药材虽然宝贵，对于从自在天跑出来的钟文而言，却也算不得惊艳。
毕竟自在天各族灵兽鲜有会炼丹的，因而对自家地盘上的灵药看管得十分松懈，甚至说是视若杂草也并不为过，自从钟文成了VIP之后，曾经到处乱跑，采药比采花还要勤快，却从未遭受过任何阻碍。
或许在灵兽眼中，疯狂采摘灵药的钟文，和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捡垃圾为生的穷苦老头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的钟文面对任何人都可以拍着胸脯，趾高气昂地宣称，老子不缺灵药。
然而，视线落在密室角落的几株白色灵药之上，他的心脏却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几乎就要从嘴里蹦出体外。
流风回雪！
灵药通体雪白，叶片又细又长，圈圈叠叠，分明自然生长，一眼望去，却能够从形体中读出一种独特的设计感，仿佛老天爷的刻意而为，与其颇具风雅的名称倒也相得益彰。
这是钟文踏遍整个自在天，都未曾发现的珍稀药材。
根据鹤族族长天水推断，唯有在遥远的暗夜森林中，才可能发现流风回雪的踪迹。
而这，也正是钟文炼制“阎王敌”所缺少的唯一一味主药。
……
这一天，通灵海某处的一座孤岛上空突然阴云密布，轰鸣阵阵，紫气盘旋，龙腾虎跃，骇人的异象横贯千里，笼罩四方。
随之而来的，是九道毁天灭地的旷世雷劫，威势之盛，几乎堪比当初林芝韵、风晴雨和黎冰三女同时晋阶圣人所引发的可怕天劫。
仿佛连上苍都意识到有某种违背天道的逆天之物将要横空出世，慌不迭地降下神威，誓要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
狂暴的雷劫持续了将近两刻时间，天空中的阴云才终于渐渐散去。
这就是阎王敌？
长得丑也就罢了，这浓浓的酸臭味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阎王敌的原理不是救死扶伤，而是要直接用气味把阎王熏走？
说是从我身上搓下来的泥丸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吧？
孤岛之上，钟文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炉十二颗黑不溜秋，甚至连形状都千奇百怪的“丹药”，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