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七百四十五章 够资格了么?
经过一番探究,钟文基本可以确定,三女儿钟羽飞绝对拥有特殊体质。
而且是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牛逼体质。
扭曲现实!
或许是年龄幼小,修为尚弱,她并不能熟练掌控这种体质,作用范围也十分有限。
但凡有不熟的人靠近,飞飞情绪一紧张,体质便会被自动催发,令对方的肉身严重扭曲。
平日里心态放松的时候,这种体质则会被深深藏匿,看着与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看来还是亲子之间相处得太少啊!
钟文略微有些失落,却也并不急于一时,心中暗暗盘算了起来。
有钟乐乐这么个亲和力超强的开心果在,他坚信只要愿意花工夫,两个孩子终有一日会接受父亲的存在。
等等!
乐乐和飞飞都有特殊体质!
宁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号称生命之子,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那大宝和小虎会不会也……
望着一边抱小虎,一边和飞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钟乐乐,钟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此后的日子里,他替莫声语精心打造了一座宅邸,并抛下一切俗务,陪在她身边悉心照料,耐心开导,度过了一段宝贵的两人时光。
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莫声语的情绪大为改善,原本黯淡的双眸渐渐有灵光闪现,脸上也终于会偶尔露出笑容。
心动之时,两人携手游历山川,泛舟大海,看遍世间美景。
心静之时,两人则并排躺在屋顶上仰望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些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说得十分起劲。
在钟乐乐的努力下,钟文与另外两个儿女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所突破。
钟羽飞和他算不上亲近,却也多少适应了这个父亲的存在,碰面之时已经不再逃避闪躲,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聊上两句。
小虎对他依旧爱答不理,却好歹不会再张口撕咬,和母亲莫声语更是亲热了不少,一口一个娘亲叫得她心花怒放,恨不得搂着儿子再也不松手。
在这样的心境下,她欣然接受了钟文赠送的莲子,很快便将修为提升到了魂相境圆满。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在神识世界里过着悠闲生活的钟文并不清楚,看似平静的混沌界已是暗流涌动,波澜四起。
“站住!”
一处平平无奇的山谷入口,两名衣着朴素的男子一人握剑,一人持刀,毫不客气地挡住了鬼魈等人前进的道路,脸上满是轻蔑,态度十分恶劣,“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归家?”
“归家?”
鬼魈愣了一愣,扭头看向身旁的魂天帝,“不是去农家么?”
“听说农家手底下还有两个附属家族。”
魂老魔面带微笑,和颜悦色道,“这归家想来便是其中之一了。”
“这样么?”
鬼魈点了点头,望着对面两人道,“带咱们去农家。”
“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
握剑男子面色一沉,破口骂道,“让归爷爷带路,你也配?”
“要么带路。”
鬼魈咧嘴一笑,抬腿朝着他缓缓逼近过去,嗓音瞬间寒冷如冰,“要么死!”
狂暴无匹的气势自他体内喷涌而出,以迅雷之势狠狠笼罩在对方身上。
归家二人霎时间面色惨白,胸闷欲吐,眸中纷纷流露出惊慌之色,竟是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鬼魈小兄弟。”
眼见鬼魈动了杀心,魂天帝突然呵呵笑道,“不如让老夫来处理罢。”
“不需要。”
鬼魈头也不回,冷冷地拒绝道。
“毕竟是有求于人,太早撕破脸怕是对巧巧丫头不利。”
魂天帝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耐心劝道,“打架你在行,可论及劝说,老夫自认还是有些心得的。”
鬼魈愣了一愣,目光扫过被雪女夹在腋下的那一大块“冰晶”,神色登时柔和了几分,充斥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骤然散去。
“原来是有求于农家!”
归家二人只觉浑身一松,登时恢复了呼吸能力,拿刀之人不禁狂笑道,“亏你先前那般嚣张,来来来,想让归爷爷带路,先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狂傲陡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
“两位归老弟。”
魂天帝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缓缓举起右手,笑眯眯地说道,“还请带个路罢。”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他的中指和食指各拖出一道细长丝线,彩光莹莹,若隐若现。
丝线的另一头,则分别黏在了归家二人的后颈处。
“胆、胆敢对咱们归家动手!”
握剑之人色厉内荏地大声嚷嚷道,“若是让农家知道了,定会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农家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夫倒是不清楚。”
魂天帝笑得愈发灿烂,“我只知道被抽魂夺魄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呢。”
“有种就跟来好了。”
握剑之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一句,“但愿你们不会后悔!”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转身,朝着谷内大步而去。
……
“回来了?”
相邻的一处山谷之中,田隐龙等人堪堪归家,便有一个白发老者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怎么样,可还顺利?”
“你说呢?”
不等田隐龙回答,身后的田灵瞳已经笑嘻嘻地答道,“咱们四个出手,哪有不胜之理?”
“那是自然。”
老者哈哈笑道,“不过毕竟是王庭那边的委托,难保不是个陷阱,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明知道可能是陷阱。”
田灵瞳瞪大眼睛,不爽地撇了撇嘴道,“你还让我们接活?”
“最近这不是不景气么?”
老者表情一僵,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那姓左的出价又这么高,实在很难让人不心动啊。”
此言一出,登时惹来了对面四人的阵阵白眼。
“对了,这两位是……?”
眼见气氛不对,老者灵机一动,突然伸手指向四人身后的两名美丽女子,果断转移话题道。
“来来来,老头,给你介绍一下。”
田天韵热心介绍道,“白裙子的是黎冰黎姑娘,那边黑裙子的是夜夭夭夜姑娘,这两位都是咱们从外面招揽来的顶尖高手,实力可了不得了。”
“顶尖高手?她们?”
望着这两张过分年轻的娇艳脸庞,老者将信将疑道,“会不会太年轻了一些?家主大人怕是……”
“关家主大人什么事?”
不等他说完,田灵瞳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不是替家族招揽的人才么?”
老者莫名其妙道,“想要加入田家,总得家主大人点头吧?”
“咱们田家可没这个福气?”
田灵瞳不禁大摇其头,“黎姑娘和夜姑娘,是要引荐给农家的。”
“胡闹!”
老者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能够入得了农家法眼的,无不是能够站在当世之巅的人物,你们随便在外头找来两个小丫头就敢跑去引荐,这是活腻了么?”
“够不够资格。”
始终沉默不语的黎冰突然开口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黎姑娘,非是老头子看不起你们。”
老者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农家的可怕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若是以为有点修炼资质,便想要攀上高枝,妄图一飞冲天,到时候你怕是哭都来不及……”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突然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自脚底狠狠蹿了上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遍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低头看时,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下半截身躯竟已完全被冰层覆盖,几乎失去了知觉,雪白剔透的冰晶自脚下一路蔓延至黎冰站立的位置。
“够资格了么?”
白衣美人脸上古井无波,樱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一句,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寒冷似冰。
是她!
老者心头剧震,再看黎冰之时,眼中已然没有了轻蔑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如何看不出对方手下留了情,要不然自己此刻已然被冻成冰棍。
好厉害的女人!
若是能够将她留在田家……
这一刻,他脑中想的已经不是拒绝,而是该如何劝说田隐龙等人放弃引荐,直接将黎冰和夜夭夭招入田家。
……
昆吾剑宫那恢弘壮丽的建筑顶端,密密麻麻插满了刀枪剑戟等各色兵器。
此刻,柳柒柒便悬立于这些神兵上方,手握柒星斩仙剑,双眸炯炯,目光如电,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白色身影,浑身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锐意与斗志。
与她悬空而立的,竟然是那个总喜欢趴在楚铁背上的懒汉。
剑之主宰,尉迟纯钩!
第两千七百四十六章 你是谁的弟子?
在这混沌界之中,最强的剑修是谁?
柳柒柒曾经这样问过木之主宰章茜楠。
剑之主宰。
章茜楠回答得十分干脆,不带一丝迟疑。
显然在她心中,这是一个没有争议的答案。
正是在那一刻,柳柒柒决心要前往昆吾剑宫,挑战这位当世第一剑修。
为何要这么做?
只因她是一名剑修。
真正的剑修!
坚毅、果敢、虔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想要在剑之一道走得更远,唯有不断与其他剑修切磋交流。
而真正的剑修之间,只有一种交流方式,那就是问剑!
当初在原初之地,柳柒柒便敢于对剑阁阁主铁无敌拔剑相向,而且还不止一次,如今听说这混沌界很可能有更强的剑修存在,她当然不会错过。
问剑尉迟纯钩!
带着坚定的目标,她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前往昆吾剑宫的道路。
剑宫外围布置着一个十分厉害的剑阵,唤作万界归一,意为任尔乾坤万界,我自一剑斩之,听着便知道杀伤力定然不俗。
感知到柳柒柒靠近,阵法被瞬间触发。
没有花里胡哨的光影,也没有震天动地的声势。
唯有一道剑光自地面疾射而出,径直斩向她所在的位置。
看似儿戏的一剑,其中蕴含的锐意与杀气却是半点不假,足以轻易斩杀世间九成的混沌境强者。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剑,柳柒柒脸上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果断劈出一道剑光。
同样朴素,同样直白的剑光。
两道剑气正面碰撞,并未引发多少动静。
万界归一阵的剑气竟然被一击而溃,化作星星点点的耀眼灵光,缓缓飘散于天地之间。
柳柒柒收剑而立,眼观八方,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下一波攻击。
然而,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镇守昆吾剑宫的大阵,竟似只有这一击之力。
柳柒柒苦等无果,终于不再迟疑,挪动玉足缓缓走向宫殿正门。
然后,她就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和一个趴在胖子背上的白衣人。
白衣人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双眼半睁半闭,脸上挂着懒洋洋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已经处于躺平状态的中年大叔。
“小丫头不错。”
他似乎费了不少功夫,才艰难地将脑袋从楚铁背上抬了起来,微微一笑,吃力地点评了一句,“你是谁的弟子?”
“家师林芝韵。”
柳柒柒将宝剑缓缓举至胸前,平静地答道,“乃是飘花宫宫主。”
“飘花宫?林芝韵?”
白衣人歪着脑袋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随后伸手拍了拍身下的胖子道,“你听说过么?”
胖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能够教出这丫头的,按说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白衣人表情登时有些古怪,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层次的剑修,我居然不认识?”
“尉迟纯钩在哪儿?”
柳柒柒对着两人仔细观察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找他做什么?”
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问剑。”柳柒柒惜字如金。
“问剑?”
白衣人嘴角微微一颤,“你可知道尉迟纯钩是谁?”
“剑之主宰。”
柳柒柒点了点头,“混沌界最强的剑修。”
“知道你还敢找他比剑?”
白衣人半闭的眼睛渐渐撑大,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活腻了?”
“谁生谁死。”
柳柒柒宝剑斜指地面,一道玄而又玄的气息自体内缓缓扩散开来,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锋锐如剑,变幻莫测,难以捉摸,“不打过怎么知道?”
“咦?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白衣人瞳孔一缩,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本以为路路通和王十二已经是百万年一遇的剑道天才,可跟你比起来,他们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蠢货,怕是只有狗东西才能勉强……”
“尉迟纯钩在哪儿?”
就在他喃喃自语之际,柳柒柒突然生硬地打断道。
“你确定要找他问剑?”
白衣人直视着她秀美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不找他。”
柳柒柒冷冷地答道,“我来这里做什么?”
“好,看在你破了阵法的份上。”
白衣人突然从胖子身上跳了下来,动作竟是异常灵活,与先前的惫懒形象简直判若两人,“本座给你个机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一闪,“倏”地出现在宫殿上方,右臂一挥,插在殿顶的无数神兵之中,一柄宝剑突然“嗖”地蹿了起来,不偏不斜地落在他掌心之中,剑刃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异常耀眼的寒光。
“你就是剑之主宰?”
柳柒柒愣了一愣,将信将疑道。
“除了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绝世剑仙。”
白衣人猛地甩了甩头发,骚气无比地答道,“还有谁配得上剑之主宰这个称号?”
“你也是剑宫中人吧?”
望着这个不着调的男人,柳柒柒脸上的怀疑之色愈浓,“这般冒充主宰,真的不要紧么?”
“小丫头,你几个意思!”
白衣人登时满头黑线,万分不爽道,“老子哪里不像剑之主宰了?”
“主宰那样的大人物,不是应该躲在宫殿深处,需要过关斩将才能见到的么?”
柳柒柒思索片刻,振振有词道,“哪有亲自跑到门口来迎敌的道理?”
“被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白衣人呆了许久,左手突然摸了摸下巴,频频点头,深以为然道,“本座这般急吼吼地跑出来,想看看是谁破了剑阵,却是有些自降身价了。”
“还要打么?”
柳柒柒纵身跃上殿顶,与他隔空对峙。
“无论本座是谁。”
白衣人突然甩了甩长剑,哈哈笑道,“你想要与剑之主宰交手,总得先过我这一关,不是么?”
这一刻,他的气息陡然一变,脸上的慵懒与滑稽瞬间消失不见,神情与先前竟是判若两人。
在柳柒柒眼中,白衣人甚至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一柄经历过千锤百炼,每一寸都闪耀着极致锋芒,能够轻易突破阻碍,将一切敌人尽数粉碎的绝世神剑。
柳柒柒不禁两眼放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看向白衣人的目光,就如同老色胚在注视着一个不穿衣服的美女。
她知道,无论是不是剑之主宰,对方都绝对是个了不得人物。
一个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
“下面这些……”
她一眼扫过插在剑宫顶端的无数神兵,好奇地问道,“都是你的兵刃么?”
“怎么可能?”
白衣人耸了耸肩,“我一个剑修,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武器做什么?这些都是手下败将的本命神兵,材质还过得去,拿回来当个摆设,倒也挺好看的。”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剑?”
柳柒柒秀眉微蹙,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傻丫头,到底还是太年轻。”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这世上,当真有‘自己的剑"么?”
柳柒柒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竟然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你靠得这么近做什么?怪恶心的。”
昆吾剑宫的后山之巅,路路通一脸嫌弃地对着身旁的王十二连连挥手,犹如在驱赶野狗,“去去去,离老子远点!”
“这里视野最好。”
王十二老神在在,岿然不动,“要走你走,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切!”
路路通皱了皱眉头,迟疑片刻,终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咂了咂嘴,不情不愿地与他拉开一尺距离,扭头眺望着远处宫殿上方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这么多万年来,总算有人能让老家伙提兴致了。”
过了片刻,他却又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寂静,“这丫头,你怎么看?”
“不怎么样。”
王十二不以为然地答道,“剑意马马虎虎,实战一塌糊涂,浑身都是破绽,十招之内,我必能杀她。”
“你多少岁数?她多少岁数?”
路路通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十招,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
王十二面无表情,口中淡淡地答道,“你有信心只用五招么?”
路路通突然沉默下来,久久没有开口。
恰在此时,剑宫上方的红白两道身影突然齐齐挥剑,两道寒光划破虚空,激情碰撞,无可匹敌的剑意纵横天地,扫荡寰宇,即便相隔那么远,可怕的锐意依旧在路路通和王十二的衣衫上划出数道缺口。
感受到剑意碰撞带来的冲击,两人齐齐色变,惊得险些下巴都要掉落在地。
“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王十二呆了许久,突然讷讷地说了一句,“十招,怕是不够。”
第两千七百四十七章 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陡峭的悬崖宛如一道裂痕矗立于天地之间,崖壁高耸入云,直通天际,其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岩石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四周浓雾缭绕,时而浓密,时而稀薄,阳光透过迷雾照在崖壁上,愈显雄伟壮阔。
冥采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郑齐元孤零零地站在悬崖边,极目远眺,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思念。
即便得了南宫灵提醒,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赶到无天宫之际,冥采已然不见了踪影。
根据小叶姐所言,主宰大人回来之后,亲自面见了一个名叫鹡鸰的女人。
也不知鹡鸰对她说了些什么,两人很快便匆匆离开,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未曾归来。
郑齐元并不认识鹡鸰,可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却不知为何,莫名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寻找冥采的旅途。
三天已经过去,他却还是未能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难道冥采姐姐已经……
正所谓关心则乱,过度焦虑之下,他脑中甚至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啪!”
他举起双臂,用力拍了拍脸颊,眼神渐渐坚定,周身龙影缠绕,脚下一步跨出,整个人瞬间消失。
“昂!”
嘹亮的龙吟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在昭示着他的决心,久久不愿散去。
……
“哇!”
望着眼前这片比雪还要白的连绵山脉,沈小婉忍不住惊叹道,“好漂亮的山!”
“雪山?”
伊莉雅凝神观察着山峰,娇艳的脸蛋上同样流露出震惊之色,“不,不是雪山,是白色的山石,全部都是!”
“这里就是寒岳山么?”
珠玛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口中喃喃自语道,“寒岳寒岳,岳如寒雪,原来是这个意思。”
曾经的后天灵宝乾坤袋经过钟文一通爆改,不但外观大不相同,就连储存空间也扩张了不知几百倍,其间还分出三片区域,一片用来存放死物,另外两片则分别装着毒物和尸种,只需要在腰间挂上一个,就能够顶替从前六七个乾坤袋外加一枚储物戒指的功效,可谓十分之便利。
“那里……”
顾天菜足尖点地,身躯缓缓飘浮至半空,右手遮在额前,对着远处山脉眺望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有古怪。”
“怎么了,姨父?”
伊莉雅跃至半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禁好奇地问道。
“死气。”
顾天菜神情肃穆,“大量的死气。”
“死气?”
伊莉雅愣了一愣,眼睛瞪得老大,却还是一无所获,“我怎么看不见?”
“死气这种东西无色无形,很是玄妙,常人根本无法看见。”
顾天菜一本正经道,“唯有手上沾染了足够多的鲜血,才能够感知得到。”
“姨父。”
伊莉雅扭头看他,“你有杀过那么多人?”
“不一定是人,也可以是其他生灵。”
顾天菜摇了摇头道,“你忘了么?我是个厨子,每天死在我手中的鸡鸭牛羊不计其数,自然是可以看见死气的。”
伊莉雅:“.…..”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顾天菜的脸庞,却还是没能分辨出对方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几位客人。”
一个穿着白色毛皮外套的小胡子男操着奇怪的口音,客客气气地说道,“翻过前头两座山,便是寒岳国了,听说最近山里的寒兽有些不太平,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早点赶路,务必在天黑之前跨越国境为妙。”
男人名叫酷鲁,是伊莉雅四人花费三枚勾玉请来的引路人。
只因寒岳国地处偏远,与世隔绝,似乎还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庇护,天然能够屏蔽外界神识,第一次去若是无人带路,几乎不可能自己找到。
“寒兽?”
沈小婉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
“不错,寒岳山里的灵兽大都生着一身白毛,实力较之外界的普通灵兽要强了不少,故而被称作寒兽。”
酷鲁点了点头,耐心地介绍道,“从前寒兽大多都喜欢白天睡觉,夜间捕食,可最近这些畜生不知怎么了,活动突然频繁了起来,听说近两日已经有三支队伍在白天遭到了袭击,坦白讲,若不是你们开价太高,这活我还真不敢随便接咧。”
“不用怕。”
沈小婉轻笑一声,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咱们会保护你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就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还保护我?
三个你也不够寒兽一口吞的。
陪我滚滚床褥还差不多。
酷鲁瞥了眼她那娇艳动人的脸蛋,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他当然看得出来,对面的一男三女都有些实力,可要说能够硬刚寒岳山里的寒兽,显然是无稽之谈。
看在三枚勾玉的面子上,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去落对方面子。
我只需要尽到引路人的职责就好。
你们爱逞强,爱作死,都和老子无关。
酷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内心却对这几个外来者嗤之以鼻,甚至还暗暗期盼着对方不自量力地挑战寒兽,死了之后自己还能从尸体上再捞一票。
“有姑娘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他口不对心地说了一句,随后纵身一跃,轻飘飘地滑向白色山脉所在的方向。
若是让原初之地的人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惊掉大牙。
区区一个引路人,竟然也拥有魂相境修为!
伊莉雅等人纷纷展开身法,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眼看他在前头左一拐,右一扭,时而穿梭林间,时而又贴着树叶低空飞行,甚至能够提前预判一些动植物的行动,简直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般,不禁暗暗赞叹,心知是选对了引路人。
“雪?”
突然间,珠玛停下脚步,伸出白玉般的右手,轻轻接住一粒从天而降的白色小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个季节?”
“不是雪。”
酷鲁头也不回地答道,“是寒兽的毛发。”
“毛发?”
珠玛微微一愣,“为什么天上会掉毛发?”
此言一出,酷鲁脚步一滞,整个人仿佛僵硬了一般,吃力地扭头看向天空,表情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寒、寒鹰!”
他的嘴唇颤抖个不停,眼中的惊慌之色几乎无法掩盖,“是寒鹰!它竟然会在白天行动?”
伊莉雅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透过云层,果然隐隐看见了一头鹰的形状。
白色的鹰!
似乎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寒鹰突然双翅一振,“倏”地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它已然出现在酷鲁跟前,口中尖唳一声,双眸透射出骇人寒光,一双利爪狠狠抓向引路人的脑袋,速度堪比瞬移,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吾命休矣!
望着近在眼前的尖锐指甲,酷鲁面如死灰,整个人几乎被绝望吞噬,对于自己为了三枚勾玉铤而走险的决定懊悔不已。
寒鹰,那可是接近寒兽食物链顶端的可怕存在,速度奇快无比,攻击力也是出类拔萃,寻常混沌境都不敢打包票说能够战而胜之,何况是他?
死亡,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扑通!”
即将得手之际,寒鹰突然身形一滞,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后两眼翻白,直直坠落,狠狠砸在地面之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再也爬不起来。
“这就是寒兽么?”
伊莉雅缓步上前,伸手抓住寒鹰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它提了起来,打量片刻,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
酷鲁嘴巴张得老大,死死瞪着这个娇艳动人的金发女人,完全不明白对方是如何拿下寒鹰的。
“嗷!!!”
不等他回过神来,又一道震天动地的咆哮声自众人身后骤然响起。
“寒熊!”
酷鲁吃了一惊,循声望去,脸上登时没了血色。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头六丈身高的恐怖白熊,双目赤红,獠牙似刀,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他失去呼吸能力。
寒熊,一种力大无穷的可怕巨兽,在所有寒兽中也算得上是王者级别的存在。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先是寒鹰,再是寒熊?
我不过是赚了三枚勾玉,有这么罪大恶极么?
眼瞅着寒熊怒吼咆哮,飞奔而来,酷鲁吓得脸都绿了,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轰!”
然后,他便看见沈小婉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轻松接住寒熊的爪子,将这头庞然大物如同玩具般高高举起,又重重摔落,在雪白山间砸出了个一眼望不到边的超级巨坑。
第两千七百四十八章 挺有特色啊
“呜~”
落地之际,寒熊面容扭曲,眼神黯淡,硕大的身躯蜷成一团,口鼻之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怎、怎么可能?
寒熊的力量堪比混沌境,怎么会连她一招都接不下来?
难道他们四个都是混沌境的大高手?
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色巨熊,酷鲁只觉脑中空白一片,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这一路还算遵守职业道德,只是乖乖带路,并未对沈小婉等人生出什么歹念。
“那边还有几头。”
顾天菜突然抬头看向山林某处,“待我去解决一下。”
“何必自己动手?”
不等他动身,珠玛突然轻笑一声,白玉般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腰间乾坤袋,“交给我便是。”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公鸡脑袋登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鸡头下方,连着一条长长的蜈蚣躯干,两侧数十对腿脚不住摆动跟着,模样说不出的诡异,眼神阴冷而凶戾,令人望之胆寒,不敢直视,邪恶与黑暗的气息自体内疯狂散逸出来,瞬间充斥在整片山林之间。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酷鲁便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顺着脊椎钻入大脑,极致的恐惧让他忘了呼吸,甚至连裤子都微微湿了一点。
这只可怕的鸡头蜈蚣,赫然是王庭外大战中,阴天登场时乘坐的那头缝合怪,也即他口中所谓的怨兽。
只不过如今的鸡头蜈蚣已然被珠玛转炼成尸种,没有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战斗与杀戮的本能,看上去比生前还要更恐怖几分。
“去。”
珠玛伸手指向远方,口中淡淡地下达了指令,“收拾干净。”
“喔喔喔~”
伴随着一道有些沙哑的鸡鸣声,鸡头蜈蚣的身躯骤然消失不见。
“轰!”
几乎同时,它的硕大身躯已然出现在一里开外,落地的势头堪比坦克,瞬间将四周的树木和山石碾碎成渣,显露出数头体型健硕的白色虎形寒兽。
“这几个家伙。”
珠玛扭头看向酷鲁,“该不会就叫作寒虎吧?”
“正、正是。”
被她的目光落在身上,酷鲁心脏猛地一跳,险些吓晕了过去,慌不迭地点头应道。
这一刻,他眼中的珠玛早已不是个容貌艳丽,身材凹凸的美女,而是能够随手召唤出恐怖巨兽的恶魔。
出乎意料的是,看见鸡头蜈蚣的瞬间,几头寒虎非但没有扑上来撕咬,反而大惊失色,浑身打颤,仿佛见了鬼似的,完全无法掩饰眸中的恐惧之色。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伴随着几声怪叫,白虎们竟然扭头拔腿,狼狈鼠窜,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眨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凶恶残暴的寒兽,竟然被鸡头蜈蚣直接吓跑了!
“什么情况?”
如此一来,就连珠玛都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这就跑了?”
“它们认得这家伙。”
顾天菜脑筋急转,突然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或者说是认得这种缝合怪。”
“姨父。”
伊莉雅的脸色也不禁凝重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天菜眸光闪动,一字一句道,“寒岳山脉里,有缝合怪的存在,这些家伙太过强大,逼得寒兽们不得不改变生活习惯,只好在白天捕猎。”
“缝合怪出现在这里,岂不意味着……”
伊莉雅与珠玛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了一丝震惊,一丝忧虑。
“阴天!”
片刻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
……
“碰!”
这是小虎学会的第一句话。
听见儿子开口,莫声语激动得面色潮红,将他高高举起,在屋内接连转了十多圈。
我这爹当得是不是有些问题?
钟文却是神色复杂,喜忧参半,有些吃不准将两岁不到的儿子带上麻将桌,究竟是不是件好事。
作为这个世界麻将的创造者与推广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项活动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自闭?社恐?抑郁?
统统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麻将征服不了的人群!
故而在无数次尝试着与小虎拉近距离未果之后,某一天钟文忽然灵机一动,作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
教小虎打麻将!
准确地说,是和钟乐乐、钟羽飞以及小虎四个人凑成一桌麻将。
老年人有子女陪着打牌,无疑是令人羡慕的天伦之乐。
但若子女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岁,那便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这个年纪的娃还处在需要把屎把尿的阶段,连自己都收拾不干净,遑论要搞明白如此复杂的游戏规则。
可基因这个玩意儿,就是那么地不讲理。
活泼开朗的钟乐乐也好,腼腆内向的钟羽飞也罢,居然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摸透了一百四十四张牌的玩法,唯有不怎么会说话的小虎依旧懵懵懂懂,云里雾里。
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钟文的预期,登时让他信心倍增,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的策略,便是先教会莫声语打麻将。
此后的数日之内,小虎便坐在桌边,眼瞅着父母和两个姐姐打了一局又一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夜难分,每个人面前的勾玉一会儿堆积成山,一会儿稀稀拉拉,有时甚至空空荡荡,一个不剩。
某一天,莫声语尝试着将小虎抱到腿上,让他拥有了与自己同样的视角。
恰在此时,钟文丢出了一张二饼。
“碰!”
目光扫过莫声语面前的两张二饼,小虎突然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字来。
钟文浑身一僵,右手伸在半空,久久没有缩回来。
成了!
许久之后,他突然两眼放光,“蹭”地站起身来,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
莫声语更是激动得险些哭出声来。
两人知道,小虎的任督二脉已经被打通,从此以后,必将脱胎换骨,告别过往。
又经过整整一天手把手的悉心教导,小家伙终于彻底掌握了麻将的精髓,足以独当一面,再也不需要莫声语的帮助。
至此,钟文心心念念的“亲子局”,也算是彻底成形。
前世他曾经看见过一篇关于成人和小孩哪边智商更高的讨论,双方各执一词,难分高下。
小孩更聪明!
然而,这么一场麻将打下来,望着眼前几乎见底的勾玉,他却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结论。
“我再借一点……”
正打算从钟乐乐面前抓一把勾玉来用,他突然面色微变,抬头看向站在女儿身后的那道身影。
“你这牌局……”
姬萧然打量着桌边四人,微笑着打趣道,“挺有特色啊。”
“你来干啥?”
钟文虎着脸道,“去去去,没看见老子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么?”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姬萧然笑得愈发温柔,“你应该清楚,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姬某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南宫姐姐有何吩咐?”
钟文愣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右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原来他虽然躲进了神识世界,却也并非真打算与外界彻底隔绝,而是将洞虚金轮留在了凤林宫中,作为自己与南宫灵交流的桥梁。
“柒柒跑去挑战剑之主宰,已经许多天没有音讯了,钟文若是休息够了,不妨去昆吾剑宫走一趟。”
姬萧然尖着嗓子模仿起了女声,“南宫小姐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柒柒?”
钟文却已无暇吐槽他恶心,猛地拍案而起,面露惊容,“挑战剑之主宰?”
“话已经带到。”
姬萧然挥了挥手,走得无比潇洒,“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罢。”
“淦!”
钟文脸色变幻不定,瞅了右侧的钟乐乐一眼,见她并未发生什么异变,忍不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桌前。
“天缺!老姬!”
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然位于凤林宫上空,双眸精光大作,口中高喝一声,“出发,去昆吾剑宫!”
“叮!”“嗡!”
两道清脆的长鸣声登时响彻天地,飘扬四方。
刚要施展身法赶路,两道曼妙婀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宫主姐姐,小蝶?”
钟文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你们……”
“同去。”
二女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
望着两人不容置疑的眼神,钟文突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第两千七百四十九章 脑子多少都有些问题
好痛!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柳柒柒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犹如针扎般的剧痛自左腰而起,一路蔓延至右肩,强烈的拉扯感仿佛要从中间将她撕成两半。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痛楚。
大脑一片空白,没有画面,没有记忆,更是完全无法思考。
渐渐的,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慢慢涌入脑海,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表情渐渐凝重。
记忆最终定格在了一道迎面而来的剑光之上。
搜罗世间一切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剑的风采。
柳柒柒曾经以为除了铁无敌,自己对剑道的领悟不输世间任何剑修。
然而,适才那一战,却将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自负狠狠碾碎。
在剑之主宰面前,她的剑道是如此渺小,如此孱弱,如此可笑。
一招!
仅仅一招,她便体会到了直面死亡的感觉。
如今回想起来,她甚至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环目四顾,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古怪的暗室之中,四周墙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切色彩都失去了形状和轮廓。
得亏她修为精深,目力惊人,才能勉强看清屋内景象。
一张石床,一副桌椅,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柳柒柒伸手一探,顿觉腰间空荡荡的,只用了一次的柒星斩仙剑已然不知去向。
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么?
她眼神一凛,伸出水葱般的玉指,朝着黑漆漆的墙面轻轻划了过去。
开玩笑,她可是天生剑心、先天剑魂和五行剑灵的三重天赋拥有者,早已达到了草木皆可为剑,枯叶亦能伤人的无上境界。
十劫神剑固然让她如虎添翼,可无剑在手的她同样锐不可当,怎么可能被一间区区暗室困住?
出手的那一刻,她的指尖闪耀起一点莹光,在空气中划出明亮而柔和的轨迹。
这是无坚不摧,足以轻松切开世间万物的灵光。
然而,想象中墙面一分为二,轰然坍塌的画面却并未出现。
她以指代剑施展出的剑气,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根本就没能触及到墙面半点。
怎么可能?
柳柒柒俏脸微变,强忍剧痛,拖着疲软的身躯一步步来到墙边,右手轻轻抚摸着墙面,指尖再次闪耀起剑之灵光,打算来一个贴脸输出。
出乎意料的是,剑光甫一出现,便迅速消失,无论她怎样尝试,结果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点亮蜡烛,渺小的烛火无论燃起多少次,都会被无情吹灭,看不见任何成功的希望。
“不错的剑意。”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头顶斜上方突然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不过想要离开这里,还远远不够。”
“谁?”
柳柒柒俏脸煞变,猛地转过身来,玉背贴住墙面,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以她如今的修为,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这无疑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放心,我和你不在一个屋。”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平静如水,却莫名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咱俩应该算是邻居。”
“邻居?”
柳柒柒循声望过去,这才发现对面的黑墙上,有一个极小的洞。
用“洞”来形容,可能都有些勉强,应该说是孔来得更为准确。
陌生男人的声音,正是通过这个小孔传入柳柒柒耳中。
“多少年了。”
只听对方突然感慨道,“这里多少年没来过新人了?我还以为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呢。”
“你……”
柳柒柒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也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么?”
“囚禁?”
男人愣了一愣,语气登时变得有些古怪,“非要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难道不是么?”
柳柒柒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连忙追问道。
“准确地说。”
男人字斟句酌地答道,“应该是被关在这里面壁反省。”
“反省?”
柳柒柒心中一动,“你是昆吾剑宫的弟子?”
“难道你不是?”
男人沉默片刻,反问了一句。
“不是。”
柳柒柒摇了摇头,如实答道,“我是来挑战剑之主宰的。”
“你?挑战那个老东西?”
男人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柳柒柒还道他在嘲笑自己,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愠怒,“不可以么?”
“有、有啥不可以,哈,哈哈,喜、喜欢挑战谁,那是哈,哈哈,你的自由。”
男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他的这段话完全没有说服力,“跟、跟我哈哈哈哈,有什么关、关系?”
柳柒柒脸色愈发难看,却并未当场发飙,而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莹白如玉的丹药,不动声色地塞进嘴里,然后盘腿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见识过尉迟纯钩的可怕,她不敢小觑昆吾剑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心知以自己如今的重伤状态,很可能连剑之主宰的徒弟都打不过,她冷静地分析形势,判断出当前第一要务,便是要治疗好身体。
“咦?不但天赋好,心性也很不错。”
男人口中轻呼一声,“难怪会被老东西丢进这里。”
柳柒柒一言不发,静静感受着柔和而磅礴的药力游走全身,胸前的疼痛渐渐消失,呼吸也慢慢恢复了平稳。
见她不吱声,对面也没再说话,屋内顿时陷入死寂。
“你叫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柳柒柒。”
柳柒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你呢?”
“我是个孤儿,没爹没娘,很小就被老家伙捡了回来。”
男人嘿嘿笑道,“他没给我起名,平日里总是叫我狗东西,剑宫里的其他人便也跟着学,这大概就算是我的名字了吧。”
“狗东西?这叫什么名字?”
柳柒柒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感到悲哀,心中的怒意登时消散了大半,甚至不自觉地浮想联翩,“你该不会是他哪个仇家的孩子吧?”
“仇家?”
狗东西毫不犹豫地答道,“不可能。”
“为什么?”
柳柒柒闻言不解道,“既然踏上了修炼一途,少不得与人争斗厮杀,谁还没两个仇人或者对头了?”
“老东西这一生从来没输过。”
狗东西叹了口气道,“就算有仇,那也只有别人恨他,没有他恨别人,哪里需要偷个孩子来泄恨?”
从没输过?
柳柒柒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樱唇微微一动,待要开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况且除了没给我起名。”
狗东西接着又道,“他对我还算是不错的。”
“不错?”
柳柒柒总算找到他话里的破绽,立马反驳道,“他都把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还算不错?”
“这个么……”
狗东西登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好像也不能完全怪他。”
“你做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我突然厌倦了练剑,就跑去和他说不想当剑修了。”
“那你想改练什么兵器?”
“兵器?练那玩意儿做啥?累得慌。我想要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娃,养几头灵牛,种几亩灵田,过过普通人的小日子。”
“.…..”
“结果老家伙突然雷霆震怒,逮着我一顿暴揍,然后就把我扔进这剑囹之中,勒令我面壁思过,好好反省。”
“活该。”
柳柒柒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对于尉迟纯钩的行为,她竟然发自内心地表示赞同。
“路路通也好,王十二也罢,就连你也是……”
狗东西不服气道,“过过普通人的生活怎么了?剑修有啥了不起的,为啥你们一个个都搞得自己多高贵似的,而且在我看来,剑修的脑子多少都有些问题。”
“你说谁脑子有问题?”
柳柒柒“蹭”地站起身来,对着墙面上的小孔怒目而视。
在手撕阎王强大的药力下,剑之主宰造成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此刻的她只觉浑身轻松,通体舒泰,无穷无尽的生机充斥在四肢百骸,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不承认么?”
狗东西冷笑一声道,“就譬如你,这么点三脚猫的本事,居然傻不拉几地跑去挑战那个老家伙,和找死有什么分别?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身为剑修。”
柳柒柒据理力争道,“自当无所畏惧,不断以强敌磨砺自身剑意,不然如何踏足剑道之巅?”
“愚蠢!”
狗东西嗤之以鼻道,“踏足剑道之巅的前提,难道不该是先活下来么?”
第两千七百五十章 你猜是为什么?
柳柒柒顿时哑口无言。
狗东西的言论,与她的剑道理念可谓是大相径庭。
然而,她却找不出反驳的道理。
想要达成任何成就的前提,可不就是得先活下来么?
“没、没交过手。”
不愿弱了气势,她硬着头皮道,“怎知道一定会输?”
“就算从前不知道,看见他之后,你心里还没点逼数么?”
狗东西冷笑连连,嗤之以鼻道,“当然,你喜欢自欺欺人,我也无所谓。”
“我……”
柳柒柒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内心深处,她明白狗东西所言不虚。
在剑之主宰释放气势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获胜的几率不足一成。
不,应该说根本就是零。
可剑修的高傲与执着,却让她无法转身逃跑,而是选择了挥剑而上,正面硬刚。
那一刻的她,的确与送死无异。
若非剑之主宰手下留情,此刻的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了,还谈什么剑道,还谈什么追求,还谈什么巅峰?
柳柒柒秀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仿佛内心深处某个重要的东西被人连根拔起,空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狗东西的言论其实不算稀奇,从前也不是没人提起过。
可不知为何,从这位剑之主宰的亲传弟子嘴里说出来,却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冲击。
“明白了么?”
狗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我才不稀罕当这劳什子的剑修,蠢是一种病,还会传染,自己脑子有坑,还想把别人拖下水,真是岂有此理。”
柳柒柒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况且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倒也罢了。”
狗东西越说越来劲,“你难道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般自寻死路,他们不会伤心么?”
糟糕!
钟文和师父他们!
此言一出,柳柒柒娇躯一颤,如遭雷击,俏脸陡然没了血色。
“我被扔进来多久了?”她焦急地问道。
“我咋知道,这里又没有白天黑夜。”
狗东西随口答道,“粗略算算,也该有个五六天了吧。”
“什么!”
柳柒柒脸色愈发难看,连忙急吼吼地问道,“我要怎样才能出去?”
以她对钟文和林芝韵等人的了解,一旦自己太长时间没有回去,他们定然会跑来昆吾剑宫找寻,届时不可避免地会与剑之主宰发生冲突。
换作从前,她并不担心钟文等人会吃亏。
可亲眼见识过尉迟纯钩的剑,柳柒柒的观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剑之主宰的实力,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极限。
他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巨峰,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是一片望不着边际的大海。
他的强大,已然超越了修炼者的极限,根本无法估量。
和他比起来,什么空间主宰明玉虚,什么风之主宰易小风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笑话。
柳柒柒难以理解同为主宰,为何实力可以相差这么远,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怕也并不为过。
她穷尽想象,都无法在脑中描绘出钟文等人取胜的画面。
此时的她哪还顾得上与狗东西争论剑道,一心只想着要尽快离开剑囹,阻止钟文等人与尉迟纯钩的会面。
“出去?”
狗东西被她问得愣住,许久才憋出一句,“你居然还想出去?”
“废话。”
柳柒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还想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不成?”
“年轻真好。”
狗东西用蚊蝇般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随后缓缓说道,“想要出去,只有两种方法。”
“什么?”柳柒柒精神一振。
“要么是老家伙大发善心,直接把你放出去。”
狗东西慢条斯理道,“要么就是你剑道造诣足够高,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突破这剑囹的剑意压制。”
“剑意压制?”
柳柒柒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我的剑气之所以会失效,是因为这里有剑意压制?”
“你以为呢?”
狗东西嘿嘿笑道,“难道还是因为这几面墙么?这可是老家伙亲自布下的剑意,除非你的剑道造诣与他接近,不然任何剑修的剑气在这里都会受到压制,变得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那我岂不是……”
柳柒柒的脸上已然没有了血色,“暂时出不去了?”
“暂时?”
狗东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口气倒是不小。”
柳柒柒不再理他,而是盘坐在地,闭上双眸,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
这家伙体内……
当真有两个灵魂?
悬崖绝壁之上,何小怜死死瞪视着不远处的风角,脑中不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只见那个曾经高傲冷酷的剑客,如今正懒洋洋地斜倚在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和偶尔路过的各种飞禽。
在他面前,矗立着一面高大石壁,长达数百丈,从悬崖边一路蔓延至何小怜所在的位置,其上裂痕交错,斑斑点点,坑坑洼洼,破败不堪,任谁见了,都不会有兴趣再看第二眼。
然而,这面破破烂烂的石壁,却正是中昆吾剑宫的镇宫之宝。
昆吾剑壁!
传说剑之主宰那一身惊天动地的剑道造诣,统统都是来自眼前这面石壁。
寻常剑修若是有幸观摩石壁,并能从中领悟个一成半成,绝对足以仗剑天涯,纵横睥睨,在整个混沌界怕是都遇不到多少对手。
然而,风角对这件神物却似没有多少兴趣,反倒十分专注于欣赏天空,往往许久才会低头对着石壁看上一眼,仿佛是在缓解视觉疲劳一般。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用剑之主宰的一个承诺换来的机会,他竟然毫不珍惜?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脑子进水了么?
何小怜心中暗暗吐槽着,目光掠过风角慵懒的身影,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之上。
出于对李忆如的感激,他的确是打算肩负起监视风角的任务,可这并不妨碍何小怜对无上剑道的执着与追求。
任务之余,他自然不会放过观摩石壁的机会。
作为棠溪芦苇的亲传弟子,他的剑道资质当然不可能平庸,故而在第一眼看见昆吾剑壁之时,便能够隐隐察觉到石壁的不凡。
其上的每一条裂痕,每一处凹凸,乃至每一点色差,竟似都蕴含着天地至理,无上妙义,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可每当他凝神细看之时,视线却总会突然模糊起来,无论如何聚精会神,眼前总是朦朦胧胧,无法看清。
难道是……
资质不足?
无数次的尝试无果,多少让他有些沮丧,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何兄,你想必也能看得出来,风某在昆吾剑宫并不受欢迎。”
躺在悬崖边的风角突然开口道,“可剑之主宰却还是同意了我观摩石壁的要求,你猜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可相隔这么远,却还是能够清晰地传入何小怜耳中。
“毕竟是主宰级别的大人物,多少总得顾及颜面。”
何小怜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回答道,“既然说了会答应你一个要求,自然不好随便反悔。”
“颜面?”
风角呵呵笑道,“这些俗世间用来束缚别人的把戏,他又怎么可能在意?”
“你的意思是……?”
何小怜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如果没猜错的话。”
风角突然坐起身来,扭头看向他所在的位置,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在他心中,唯有真正的剑修才能从剑壁中有所感悟,风某连剑修都不算,也没有追求无上剑道的虔诚之心,莫说十天,就算观摩个十年,恐怕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摸不清这番话的意图,何小怜只是警惕地凝视着他,并未出声答话。
“何兄,在你看来。”
风角冲着他笑了笑,又重新躺了下去,“剑道,算不算是天道的一部分?”
何小怜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倘若是,剑修那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
只听风角接着又道,“若不是,那剑道又是什么?它与其他修炼之道,究竟有何不同?”
何小怜如遭雷击,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有傲气并不是什么坏事。”
风角意味深长道,“但若被骄傲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这世间的万千大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他便重新欣赏起了蓝天白云,此后的整整一日之间,再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两千七百五十一章 瞧老夫这张乌鸦嘴
“又多了?”
尉迟纯钩趴在楚铁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远处,挺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四周缠绕着紫金色雾气,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尸王秦紫霄!
然而,任谁见了此刻的秦紫霄,怕是都无法将他与从前那位执法堂副堂主联系到一起。
无穷无尽的紫金色气息自他体内疯涌而出,在周身凝聚成一柄又一柄寒光闪闪、锐意逼人的紫色长剑,竟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可怕的剑气充斥于殿堂之中,在墙面上划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缺口。
“砰!”“砰!”“砰!”
胖子楚铁则游走在秦紫霄四周,以闪电般的速度接连挥出重拳,将紫气凝聚而成的宝剑一一击碎,灵动的身法与硕大的体格全然不符。
莫看他被尉迟纯钩当作“交通工具”,实则能够轻松手撕怨兽,实力放在外界任何地方都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档,寻常主宰级强者单独对上了,怕也不敢轻言取胜。
然而,秦紫霄的紫色长剑却还是越聚越多,隐隐有要将屋内填满的架势。
楚铁破坏力,竟似要赶不上他凝聚宝剑的速度。
“啥情况?”
路路通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对着身旁的王十二询问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到底什么路数?”
“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十二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伸手一指远处的李忆如,“我只知道他是和那个女人一道来的,听说是老家伙的客人。”
“客人?”
路路通吃了一惊,忍不住对着满脸忧色的白衣妹子仔仔细细打量了起来,“世间除了原无极,竟然还有人能让老家伙以客相待?”
“原无极?”
王十二不以为然道,“他也不过是被允许进来喝了杯茶,这两个家伙可是各吃了一碗剑剑面,那能一样么?”
“剑剑面!”
路路通惊得险些一蹦三尺,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真的假的?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剑修,吃那玩意儿做什么?”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王十二没好气道,“而且这家伙之所以会剑气暴走,我看多半和剑剑面脱不了干系。”
“豪爷。”
路路通抚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扭头看向另一侧的豪爷,“您怎么看?”
“不愧是尉迟的客人。”
却见这位爷叔抚摸着胡须,满面春风,连连点头,“果然不同凡响。”
“不是这个。”
路路通摇了摇头道,“我是说剑剑面……”
“尉迟近年越来越性子孤僻,令老夫好生担忧。”
豪爷呵呵笑道,“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能让他亲自下厨的人,此乃天大的喜事,当浮一大白。”
“那两个人有啥特别之处?”
路路通表情愈发古怪,“能让老家伙另眼相看?”
“哪来的两个人?”
豪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秦紫霄体内早已失去生机,不过是被人以秘法维持住了行动能力,根本算不得活人,尉迟真正另眼相看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那个女人么?”
王十二亦是不解道,“她凭什么?就凭长得好看?”
“我去,被你这么一说……”
路路通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咱们这是要添一位师娘了?”
“你们啊……”
豪爷哭笑不得道,“尉迟若是个好色之人,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还会光棍到今天?”
“除了样貌。”
路路通挠了挠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忘了十二刚才的话了么?”
豪爷隐晦地提点道,“尉迟曾亲自下厨,为他们两个煮了剑剑面。”
“那又如何?”
路路通依旧不解道,“剑剑面而已,老子又不是没吃过。”
“当年你吃了面之后。”
豪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什么反应?”
“那玩意儿简直不是人吃的。”
路路通皱了皱眉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往事,“当时痛得我满地打滚,整整三天下不得床,不过对于修炼剑道是真有好处。”
“十二,你呢?”
豪爷又转头询问王十二。
“我没路路通那么软蛋。”
王十二似乎颇为得意,“第三天刚过了九个时辰,就能够行动自如了。”
“就差了三个时辰。”
路路通黑着脸道,“有啥好狂的?”
“早一个呼吸也是早。”
王十二振振有词道,“何况还是三个时辰,这就叫差距,你不服不行。”
“你特么……”
“忆如姑娘吃下剑剑面之后,便一直是现在这般状态。”
眼瞅着两人就要争论起来,豪爷突然开口打断道,“连片刻也未曾倒下。”
“什么?”
路路通与王十二齐齐色变,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骗你们。”
豪爷余光瞥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说道,“老夫有什么好处?”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路路通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老夫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尉迟在外结交的朋友。”
豪爷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应该清楚,他素来不屑跟女人打交道,就连时之主宰和心灵主宰那样的强大女修也从不放在眼中,老夫也是第一次见他对一名女子这般另眼相看。”
“说到能让老家伙另眼相看的女子。”
王十二突然插口道,“前些天不是还有一个么?”
“那个红衣服的丫头?”
路路通愣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能够引得老家伙亲自出手,的确是个百万年一遇的剑道天才,可惜了。”
“可惜什么?”
豪爷突然说道,“她又没死。”
“没死?”
路路通吃了一惊,“接了老家伙一剑,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蠢货,怎么可能?”
王十二在一旁嗤笑的,“显然是老家伙看中了她的剑道资质,刻意手下留情了。”
“她在哪儿?”
路路通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道。
“剑囹。”豪爷嘴里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来。
“我去!”
路路通与王十二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了震惊之色,“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来得痛快哩。”
“该不会是……”
王十二眸光闪动,突发奇想道,“想要给狗东西送个媳妇吧?”
“尉迟的想法,非你我所能揣度。”
豪爷也不禁被他逗笑了,摆了摆手道,“不过毕竟是囚禁了别派弟子,难保那位姑娘的师长不会打上门来,能够培养出如此逆天的徒弟,对方想来绝非弱者,你们最近都小心着点罢。”
“再强又能如何?”
路路通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难道还能把咱们昆吾剑宫给一锅端了不成?连王庭都不敢轻易得罪老家伙,他们算老几?”
“轰!”
话音未落,一股深沉而恐怖的威压陡然自虚空席卷而来,以惊涛怒浪之势,瞬间吞噬了整座剑宫。
四周空间骤然凝固,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令人张嘴吸气都变得无比艰难。
威压笼罩之下,剑宫范围内的重力好似翻了几十上百倍,其间的每一个人皆是四肢沉重,骨骼作响,身上仿佛压了座大山似的,连最简单的抬手投足都变得无比艰难。
路路通等人齐齐色变,只觉这股气势之强,竟是生平未见,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剧痛难当,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狠狠捏爆,眼前甚至浮现出自己力竭不支,爆体而亡的血腥画面。
这股威压,竟似还能影响人的心志!
“咦?”
就连尉迟纯钩也不禁抬起头来,隔着屋顶斜看上方,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瞧老夫这张乌鸦嘴。”
豪爷神情变幻,苦笑连连道,“还真是一语成谶。”
“难怪能够教出那个丫头。”
细细感知着四周的恐怖威压,王十二沉吟片刻,由衷感慨道,“光凭这股气势,我要是对上了,怕是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瞧你这点出息。”
路路通斜乜了他一眼,“未战先怯,也配叫作剑修?”
“我又没说不打……”
“轰!”
不等王十二反驳,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巨响,直教人脑袋嗡嗡,鼓膜欲裂,整座剑宫都随之剧烈晃动了起来。
“好家伙!”
尉迟纯钩面色微变,口中怪叫一声,“居然破了本座的万界归一阵!”
“这有什么稀奇?”
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路路通不以为然道,“阵法又不是第一次被破了。”
“放屁!”
尉迟纯钩白了他一眼,“从前那些人只能说是通过了阵法考验,可这家伙却是直接将大阵连根摧毁,能一样么?”
言语间,他掌中忽然多出一柄宝剑。
没有一丝光亮的宝剑。
第两千七百五十二章 这是哪门子打法?
钟文的本意,是打算先礼后兵,客客气气地上门打听柳柒柒的下落。
毕竟剑之主宰与邬兰馨等其他十二位主宰不同,既没有参与神女山一战,也未曾帮着王庭对付自己,双方可以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况且这次人家也没来招惹率土之滨,而是柳柒柒主动上门挑战,无论结果如何,从道理上来讲,似乎怎么都怪不到昆吾剑宫的头上。
柒柒来过!
然而,靠近昆吾剑宫的那一刻,钟文却瞬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只因他能从空气之中,读出一丝熟悉的剑道气息。
唯有天生剑心的拥有者,方能释放出来的剑道气息。
残存的剑道气息已然十分微弱,钟文之所以能够感知到,还是因为他通过双修之法,已然从柳柒柒身上获得了同样的剑道天赋。
如此一来,无疑证实了柳柒柒不但到过这里,还曾与人拔剑战斗。
意识到这一点,钟文果断将神识释放到极限,感知范围几乎笼罩了三分之一个混沌界。
没有!
神识范围内,完全探察不到柳柒柒的踪迹!
而剑宫内部则是一片朦胧,竟是连神识都无法进入其中。
钟文脸色一变,心中不禁暗暗焦躁了起来。
来过,战斗过,然后便销声匿迹。
即便是再乐观的人,怕是都不会看好柳柒柒这一战的结果。
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想到心爱的女人可能遭遇不测,钟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什么隐忍,脚下一步跨出,眨眼间便已出现在剑宫范围之内,霸道无匹的威压倾泻而出,笼罩四方。
如此一来,登时惊动了剑宫外围的万界归一阵,一道锐利无双的剑光凌空而至,迅疾如电,恐怖的气势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除了李忆如这类直接受到邀请的之外,剑阵对于昆吾剑宫的所有客人可谓是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接得下剑阵一剑,便有资格造访剑宫。
若是接不下……
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对于剑之主宰一脉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当世第一剑道圣地,岂是谁都有资格造访的?
剑宫里头总共没几个人,每一个都是一心追求无上剑道的修炼狂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搞接待?
万界归一阵的存在与其说是防守,倒不如说是一种筛选,让那些动不动就喜欢“问剑”的修炼者们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可对于已然情绪焦躁、爆发在即的钟文而言,这一道剑光,却毫无疑问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天缺!”
他眼神一凛,口中厉喝一声,掌心之中,登时浮现出一道璀璨夺目的七彩华光。
“嗡!”
嘹亮的剑鸣声裂石穿云,响彻四方。
天缺剑出现的那一刻,万界归一阵打出的剑气微微一滞,势头竟然瞬间弱了一大截。
“剑修不是都喜欢打架么?”
钟文冷笑一声,神剑高举过头,“那还整个阵法做什么?真是不务正业。”
说罢,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对着虚空一剑斩去。
剑光所过之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现出一条又一条莹光闪闪的灵纹,纵横交错,密密麻麻,构建出一幅玄妙而复杂的图案。
镶嵌在图案正中心石台之上的,是一颗五色朦胧,流光溢彩的半透明宝珠,任谁一眼看去,都能瞬间判断出此物绝非凡品。
不消说,此处正是万界归一阵的所在,先前那空荡荡的景象,不过是用于隐藏阵法的伪装罢了。
“啪!”
此刻,阵基位置的宝珠突然从中裂开,随着一声脆响,分从左右跌落石台,下方的阵法光纹瞬间暗淡无光,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
万界归一阵,破!
一剑毁去阵法,钟文果断催动神识,再次感知起了昆吾剑宫的情况。
可即便能够掌握方圆不知多少万里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唯独剑宫内部却犹如一个神识黑洞,无论他如何探察,竟都是一无所获。
这座宏伟的宫殿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庇护,竟能将他的强悍神识死死阻隔在外,令其无法渗透分毫。
“天缺!”
钟文双眸精光大作,宝剑再次高举过头,口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嗡!!!”
愈发洪亮的剑鸣声回荡在空气之中,震天动地,久久不散,王者般的气息疯涌而出,席卷四方。
剑之王者!
“嗖!”“嗖!”“嗖!”
一道道寒芒自昆吾剑宫疾射而出,直奔天缺剑所在的位置而来,将要靠近之际,又纷纷悬停半空,赫然是一柄又一柄的锐利宝剑。
这些宝剑仿佛拥有灵性似的,齐刷刷地朝着天缺剑微微侧身,就如同卑微的臣民在拜见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
钟文竟是如同在神女山和王庭之时那般,利用天缺剑的王者属性,强行勾引来昆吾剑宫中的许多宝剑。
然而,这些宝剑飞来之际,钟文的脸色却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只因在一堆剑坯之中,他竟然看见了自己炼制的宝剑。
柳柒柒的柒星斩仙剑!
……
“我去!什么鬼?”
路路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背后刚刚脱离了剑鞘,正打算凌空飞去的爱剑,口中怪叫一声,整个人被宝剑拖着划出数丈,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能站稳。
一旁的王十二则更是狼狈。
“给老子回来!”
只见他双目狠狠瞪出,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在胸前捏了个剑诀,口中怒喝一声,为了留住即将脱离掌控的十二柄飞剑,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豪爷则不知为何,突然伸手捂住嘴巴,健硕的身躯颤抖个不停,虽不似两人那般狼狈,脸色却也隐隐有些泛白。
胖子楚铁一个不慎,佩剑犹如脱缰野马,“蹭”地蹿了出去。
总算他速度极快,身法如电,肥硕的身躯以难以想象的气势弹了出去,竟是后发先至,赶在宝剑飞出剑宫之前将之牢牢抓住,死命往后拖拽。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胖子与自己佩剑之间的角力,时而你退,时而我进,忙得不亦乐乎。
就连秦紫霄用煞气凝聚出来的宝剑竟也受到了影响,纷纷溃散开来,重新化作紫金色迷雾,再也不成形状。
除了身上没有佩剑的李忆如,唯一不怎么受影响的,便只有尉迟纯钩。
他右臂微微一晃,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宝剑依旧被牢牢地握在掌中。
“特娘的,这是哪门子打法?”
路路通涨红了脸,破口大骂道,“架不好好打,隔这么老远就抢人兵器?”
然而豪爷始终捂着嘴,王十二为了留住十二柄飞剑已是精疲力竭,胖子楚铁又不善言辞,屋内根本就没人有心思搭理他。
“轰!”
话音刚落,笼罩在昆吾剑宫上方的气势突然暴涨一倍有余,仿佛一头荒古巨兽被狠狠激怒,恐怖的威压之中,竟似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仇恨与憎恶,誓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统统撕成碎片。
“我去!”
路路通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一道红线自嘴角缓缓滑落,脸上已然看不见血色,表情不觉难看了许多。
以他的修为和实力,在威压与宝剑叛逃的双重困境下,竟也隐隐有些左支右绌,疲于应对。
王十二和楚铁等人的表现,显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世间竟有这等人物存在。”
尉迟纯钩眸中灵光闪动,嘴角突然上翘,被人打上门来,非但不觉愤怒,心情竟似还颇为愉悦,他缓缓举起宝剑,凝视着暗淡无光的剑刃喃喃自语道,“多少年了,老伙计,咱们总算可以好好干一场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隔着屋顶一剑挥向高空。
没有霸道的剑气,也没有璀璨的剑光,从李忆如的角度来看,这一剑的气势甚至还不如一个人轮菜鸟的全力一击。
可尉迟纯钩的眼神却是异常凝重,态度较之与阴天交手之时,竟是判若两人。
……
“噗!”
高空之中,钟文突然浑身一颤,面色“唰”地惨白一片,胸前莫名多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犹如喷泉般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他的身躯犹如离弦之箭,狠狠倒飞出去,很快便化作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渐渐消失得没了影子。
“夫君!”
“钟文!”
林芝韵和林小蝶师徒刚刚赶到,便目睹了钟文飞走的一幕,皆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忍不住齐声呼唤道。
没了钟文,天地间的威压登时消散无踪,两道身影自剑宫疾驰而出,凌空而行,气势汹汹地朝着二女飞奔而来。
第两千七百五十三章 你对付她!
灵虚剑!
老家伙居然连这招都用出来了?
尉迟纯钩出剑之际,路路通和王十二心中俱都涌起惊涛骇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豪爷亦是神情凝重,脸上早已看不见先前的从容和淡定。
灵虚剑!
尉迟纯钩年轻时的成名绝学,剑气无影无相,无色无形,却拥有着不可思议之威能,还可以无视距离,无视障碍,轻轻松松杀敌于万里之外。
约莫九百万年前,还是混沌界剑道高速发展的时代,曾经有过一次顶级剑修之间的论剑大会,修炼界有名有姓的剑道大能可以说是尽数出席,无一遗漏。
彼时的尉迟纯钩还不是剑之主宰,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剑修,并没有收到大会的邀请函。
然而,他却不请自来,单人独剑,肆无忌惮地闯入大会之中。
但凡有人阻拦,尉迟纯钩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剑。
他的招数简单朴素,剑气亦是无色无形,毫无气势可言,可与会的这许多顶级剑修,竟然没有人能够接得下来。
他就这么一剑一个,犹如砍瓜切菜,将那些威名远扬的剑修大佬们接连干翻在地,凭实力为自己争取了大会的一席之地。
参与论剑大会的剑修共有三百七十一人,他一人就杀了两百零二个,可以说是将当世最强的剑修干掉了一半还多,一时间震惊了整个修炼界。
打从那天起,尉迟纯钩这四个字便以野火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席卷了整个混沌界。
最强剑修的宝座,自此便再未易主。
而他在论剑大会施展的剑技,正是这门灵虚剑。
此后这数百万年来,尉迟纯钩的修为不断精进,又获得了主宰之力,剑道造诣已臻不可思议之境,什么样的强敌都是随手一剑灭之,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剑技,何况还是这样的大招。
上一次施展灵虚剑,还是为了对付绝世老魔魂天帝。
眼见师父再度祭出这一绝学,路路通等人皆是大吃一惊,终于意识到来犯之敌的实力,很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来了三个人。”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之际,尉迟纯钩突然开口道,“男的我来对付,两个女的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再次举起右臂,隔空挥出一剑。
第二剑!
连续施展了两次灵虚剑?
接了老东西一剑,对方竟然没死?
路路通等人表情愈发凝重,心中早已惊涛四起,骇浪滔天。
要知道,当年将整个混沌界搅得天翻地覆的魂老魔,也不过是挨了尉迟纯钩两剑,便险些丢了性命。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无暇应对另外两名敌人。
路路通朝王十二使了个眼色,两人身形一闪,瞬间冲出剑宫,直奔敌方阵营而去。
双方遭遇的那一刻,望着林芝韵和林小蝶出众的样貌,两个万年光棍彻底惊了。
如果说林小蝶的美是青春的美,是活力的美,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心情舒畅,那么林芝韵则无疑代表了成熟的韵味,极致的魅力,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滞涩,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路路通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倾城绝色的佳人。
嗜剑如痴,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的他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这个女人,他竟然下不去手!
“她交给我!”
两人几乎同时伸手指向林小蝶。
“你对付她!”
下一刻,两人又指向林芝韵,异口同声道。
这对师兄弟竟似心有灵犀一般,都想挑选林小蝶作为对手,而不愿直面林芝韵这个美得过分的女人。
“我好歹是师兄。”
路路通皱了皱眉头,狠狠瞪视着王十二,仿佛要用气势将他压倒,“懂不懂得啥叫长幼尊卑?”
“师兄又如何?”
王十二哪会吃这一套,夷然不惧地回怼道,“咱们剑宫从来都讲究实力为尊,啥时候开始搞论资排辈这一套了?”
“就算是实力为尊。”
路路通嘿嘿笑道,“你不也该听我的么?”
“你打得过我?”
“卧槽,挺嚣张啊,有些年没被我削过,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削我?就凭你?来来来,你倒是削一个我看看?”
“来就来,揍不死你……”
还没开打,剑之主宰的这两位亲传弟子居然就内讧了起来,竟是越吵越凶,眼瞅着就要大打出手。
“聒噪!”
就在两人唇枪舌剑之际,林小蝶突然秀眉一蹙,口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路路通头顶,右臂高高举起,粉嫩的拳头闪耀着莹莹光辉,毫不留情地朝着对方当头轰落。
尚未击中,恐怖的拳劲便已倾泻而出,笼罩天地,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可怕的气势在空气中震出一道道形状不一的缺口。
“我去!”
路路通心脏猛地一跳,口中怪叫一声,本能地抬起双臂挡在头顶。
“砰!”
一声巨响之下,他的身躯登时如同流星直坠而下,狠狠砸落地面,瞬间轰出了一个深不知几许的巨型凹坑,数不清的碎石尘沙犹如子弹般激射而起,直上苍穹,将视线化作雾蒙蒙的一片。
林小蝶拍了拍衣角,神情淡然,一脸轻松,仿佛根本没有用出多少力气。
她缓缓转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王十二,直看得他心惊肉跳,脊背发凉,颇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不等她有所动作,一道半月形的璀璨剑光突然自下方呼啸而至,犹如银色闪电肆虐虚空,仿佛要斩碎万物,撕裂一切。
林小蝶发誓,她从未见过如此迅捷,如此凌厉的剑光,待要躲闪,竟是有所不及。
她勉强扭转身躯,却还是被剑光扫过右侧,整条手臂悄无声息地齐肩而断,自空中直直坠落下来,鲜血犹如喷泉般喷涌而出,飙得极远。
几乎同时,路路通的身影已然重新出现在高空之中。
“小丫头实力不错。”
他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双眸炯炯,掌中宝剑闪烁着骇人心魄的锐利锋芒,“可惜挑错了对手,选择王十二,你说不定还能多支撑几个回合,在老子面前……”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嘴巴突然张得老大,眼睁睁地看着一团又一团血肉自少女肩膀处疯涌而出,盘旋缠绕,短短一个呼吸间,竟然生长出一条全新的手臂,肌肤紧致,白皙细腻,散发着温润而迷人的光泽。
“你刚才说什么?”
林小蝶右臂接连伸缩数次,俏丽的脸蛋上露出满意之色,回头看着他道,“抱歉,没太听清。”
“有点意思。”
路路通总算回过神来,宝剑缓缓举至胸前,“先前倒是小瞧了你。”
“砰!”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晃,林小蝶的曼妙身影已然近在咫尺,愈发恐怖的拳势扑面而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重重落在他左肩之上。
几乎同时,路路通手中的宝剑也已挥了出去,森冷的寒光划破虚空,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直接将少女拦腰斩成两截,鲜血淋漓的残酷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遭人腰斩,林小蝶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伤口处血肉蠕动,筋骨蹿生,眨眼间便长出了半截新的身体。
她左手微微一抖,身上已经多了一套全新的衣服,右手陡然莹光大作,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狠狠倾泻在路路通左肩之上。
“咔!”
路路通耳边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神色微微一变,脸颊已然没有了血色。
他知道,硬接对方一拳,已然令自己肩骨开裂,受伤不轻。
可少女那堪称变态的恢复能力,却让他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空有一身无上剑技,竟是完全奈何不得对方。
“丫头。”
眼见少女再次挥拳打来,路路通眸中戾色一闪,咬了咬牙道,“莫要怪我!”
他手中的宝剑陡然华光大作,成百上千道的可怕剑气纵横天地,游走四方,其中每一道,竟似都拥有着凌驾于混沌境之上的无敌锐意。
林小蝶闪躲不及,整个人登时被无穷剑气完全笼罩。
短短万分之一个呼吸间,她那曲线玲珑的娇躯竟然寸寸断裂,成百上千的碎肉残骨四散飞溅,化作一片猩红之雨,画面之血腥残暴,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竟然被他无情分尸!
第两千七百五十四章 统统给她陪葬罢
这回总该死了吧?
望着犹如雨点般漫天飞舞的碎肉和残筋,路路通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身为剑之主宰的弟子,他的人生主旋律就是打架,若论战斗经验之丰富,整个混沌界怕是都没几人能出其右。
故而一击得手,他并未得意忘形,而是下意识地瞥向了远处的林芝韵。
身经百战的他如何不知道,主观的判断时常会误导自己,反倒是敌人的表情,往往能够给出足够重要的信息。
果不其然,眼睁睁地看着林小蝶被碎尸万段,林芝韵娇艳的脸蛋古井无波,看不见半点惊慌与悲伤。
难道……
路路通心头一凛,本能地转身望向背后。
只见万千血肉之中,有一片体积稍大的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不断扩张,短短数息之间,便隐隐凝聚出一道曼妙人形。
手指大小的血肉,竟然重新孕育出一个浑身散发着莹白光辉的绝色少女。
重生的林小蝶右臂轻挥,赶在白光消失之前,替自己披上了一身素白衣裙,清新脱俗的气息宛如心灵至纯的精灵,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亲近之意。
这都行?
那还打个锤子?
路路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脑袋嗡嗡的,一时竟不知这场战斗是否还有继续的意义。
“轰!”
短短一瞬的分神,却还是被林小蝶敏锐地捕捉到,一记石破天惊的直拳迎面而来,再次将他狠狠砸落地面,恐怖的撞击力令整座剑宫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哟,路路通,废了那么多口舌跟老子抢对手。”
眼见他吃瘪,王十二不禁幸灾乐祸道,“结果居然打不过人家,还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救你一救?”
“阁下还有闲情关心他人么?”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林芝韵犹如山泉般清澈悦耳的声音,“你的对手,是我。”
“大美人,能不能打个商量。”
王十二闻声回头,凝视着林芝韵天仙般绝美的容颜,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老子也不出手,你就这样乖乖离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怎么。”
林芝韵淡淡一笑,宛如百花绽放,大地回春,无意间散发出的妩媚风韵足以勾走世间任何男子的魂魄,“怕了?”
“老子不喜欢杀女人。”
王十二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莫要逼我。”
“柒柒在哪?”
林芝韵眸光闪动,突然开口道。
“柒柒?”王十二一脸懵逼。
“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姑娘。”
林芝韵耐心地说道,“几天前,她曾经来昆吾剑宫向剑之主宰问剑。”
“原来是那个丫头。”
王十二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
“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
林芝韵眼睛一亮,语气不禁急促了几分。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王十二嘿嘿笑道,“修炼了几年三脚猫的剑道,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跑来挑战那个老家伙,除了地府,她还能在哪儿?”
话音刚落,天地间霎时一片寂静,就连微风吹拂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四周温度瞬间下降了一大截,竟仿佛变换了季节一般。
“愚蠢的人,是你。”
林芝韵的脸色不知何时阴沉到了极点,嗓音冷冽如冰,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娇艳迷人的气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煞气。
如果说刚才的林芝韵是一位绝世独立、高雅出尘的天仙,那么此刻的她则更像是来自深渊的魔女,誓要将无尽的痛苦与灾难带来人间。
举世无双的容颜在这股不祥之气的衬托下,居然隐隐透出几分妖艳,如同暗夜中的罂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这是……!
对方突如其来的气质转变,登时令王十二吃了一惊,尤其是气候的剧烈变化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怖威压,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个女人,不简单!
再看林芝韵之时,他眼神渐渐凌厉,心中已经不敢存有半点轻视之意,什么性别,什么样貌,统统都被抛诸脑后。
“柒柒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之一。”
林芝韵脚下一步跨出,玄而又玄的气息自体内散逸出来,迅速扩张,很快便将四周空气变作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独特色彩,“倘若真的遭遇不测,昆吾剑宫的人,就统统给她陪葬罢。”
怕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当年那个被金员外逼债上门,险些连清风山都要赔出去的林芝韵,竟然也会说出这样霸气侧漏,杀伐果断的话语。
“让整个昆吾剑宫陪葬?”
王十二嗤笑连连,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豪爷曾说越漂亮的女人,脑子越不好使,没想到是真的。”
说话间,他缓缓举起右手,食指对着林芝韵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指。
悬浮在身后的十二柄飞剑陡然发动,仿佛拥有灵性似的,齐刷刷地朝着蓝裙仙子疾射而去,十二道寒芒须臾而至,快得不可思议,恐怖的锐意纵横天地,令人窒息。
每一柄飞剑的气势,竟似都远远胜过武烈族长雀命这等第九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停下。”
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势,林芝韵神色不变,目光愈发阴冷,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话音刚落,气势如虹的十二柄飞剑竟然齐齐一滞,悬停在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再也不得寸进。
“咦?”
王十二面色一变,口中轻呼一声,“言灵之术?”
他双臂一振,在胸前捏了个玄奥的剑诀,怒目圆睁,口中“喝”地一声大吼,无与伦比的剑意自体内喷涌而出,争先恐后地涌入十二柄飞剑之中。
静止空中的飞剑登时剧烈颤抖起来,朝着前方一寸一寸地艰难行进着,仿佛随时就要挣脱束缚,一飞冲天。
“回去!”
林芝韵再次开口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分,莫名让人心底发凉。
正在猛烈挣扎的十二飞剑竟真的掉转方向,以不输来时的速度朝着王十二疾射而去,大有要倒戈噬主的架势。
“我去!”
王十二吃了一惊,本能地向后疾退数十丈,十指交错,剑诀变换,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大吼,“哈!”
堪堪就要追上他的飞剑动作一滞,速度瞬间慢如蜗牛。
王十二借机双腿一蹬,轻飘飘地穿行于飞剑之间,双手莹光闪耀,灵巧地在剑刃表面一一抚过。
但凡被他触碰到的飞剑都会瞬间平静下来,乖乖跟随在王十二身后,如同忠心耿耿的小弟在守护着自家大哥。
“好险好险,居然差点死在自己剑下,我自以为已经足够认真,想不到还是小觑了你。”
夺回了飞剑的控制权,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舒了口气道,“女人,你很不错,有资格做我王十二的对手。”
看似处在下风,他的语气却依旧从容,显然尚未全力以赴。
“小觑?资格?”
林芝韵的眼神中透着冷漠,望向他的目光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注视着一具尸体,“敢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飘花宫宫主说话,是谁给你的勇气?”
“飘花宫?”
王十二手中剑诀又是一变,口中嘿嘿笑道,“没听说过。”
“将死之人,听没听过,又有什么分别?”
林芝韵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突然落在他身后的一柄飞剑之上,“你似乎很喜欢这十二柄剑,若是少了一柄,也不知会不会伤心?”
这句话刚一出口,王十二忽然瞳孔扩张,面露惊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一柄飞剑化作点点粉末,随风飘散,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越漂亮的女人……”
剑宫上方,跑出来观战的李忆如瞥了豪爷一眼,“脑子越不好使?”
“莫、莫要听十二那小子胡言乱语。”
豪爷干笑一声,表情多少有些尴尬,“老夫从未说过这般荒谬的言论。”
“说的也是。”
李忆如似笑非笑道,“脑子这东西的好坏因人而异,岂是性别所能决定的?以豪爷的智慧和阅历,想必说不出这般没见识的话来。”
“是、是极。”
豪爷表情愈发尴尬,左手挡在脸颊上,仿佛在躲避李忆如的视线。
“豪爷。”
李忆如突然话锋一转,“对不住了。”
言语间,她突然右臂一探,一道强横无匹的气势自指尖疾射而出,朝着豪爷的太阳穴狠狠打去。
第两千七百五十六章 世间还有这样的剑?
昏暗之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黑影,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肥硕,有的干瘦,其中有一些甚至不似人形。
“呜~”
这些影子四周浓烟缭绕,戾气蒸腾,看不见眼耳口鼻,却不知通过什么器官发出阵阵古怪声响,狠狠刺激着钟文的大脑和神经,令他不自觉地心跳过速,反胃欲吐。
这种感觉来自灵魂本能,完全不被理智所掌控。
“呜~”
随着黑影的不断逼近,怪叫声亦是愈发响亮,直教钟文心烦意乱,脊背发凉,几乎要情绪失控。
无论他如何后退,如何躲闪,却总是无法拉开与黑影之间的距离。
咫尺之际,黑影们那没有五官的头部突然出现了一张嘴。
咧开到极致,几乎将整个面部撑满的嘴。
嘴里看不见牙齿,看不见舌头,唯有白茫茫的一片,与漆黑的脸庞构成了一幅异常诡异的画面。
望着眼前这一张张狰狞的笑脸,钟文只觉一股寒意自灵魂深处蹿了上来,疯狂扩散,迅速蔓延至全身,皮肤表面直起鸡皮疙瘩,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
恐惧?
如今的我,竟然也会感到恐惧?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钟文不禁吃了一惊。
自从修为大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纯粹的恐惧。
幻术?
不,不对!
绝不只是单纯的幻术!
我的灵魂在衰弱,生命力在流逝!
钟文疯狂运转神识,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异状。
“呜~”
就在他心思百转之际,越来越多的黑影源源不断地诞生于昏暗之中,从四面八方逼近过来,刺耳的叫声搅得他精神错乱,头痛欲裂。
突然间,一道黑影身形暴起,犹如闪电般窜了过来,狠狠撞在钟文左肩之上。
他想要躲闪,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行动无比迟缓,与黑影比起来,就如同是乌龟爬行一般。
被黑影触碰到的刹那间,肩膀忽然化作犹如石头般的灰色,一阵凉意过后,居然彻底失去了知觉。
“呜~”
又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势撞在钟文膝盖之上,直教他左腿一软,晃了一晃,险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低头看时,膝盖处同样变作诡异的灰色,初时寒意刺骨,随后便彻底没了知觉。
自左膝以下的部位,仿佛不复存在!
恐怖的黑影似乎不但能够损坏肉身,就连相应部位的灵魂都能冻结,摧毁,彻底抹杀。
这样下去,会死!
望着第三、第四、第五道飞扑而来的黑影,钟文脑中登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剑之主宰这一剑所蕴含的玄妙,竟似贯穿了肉身与灵魂的壁垒,超越了现实和幻觉的界限,在存在与毁灭之间架起了一座因果之桥。
直觉告诉钟文,若是被这些黑影淹没,哪怕肉身能够被尹宁儿和神树的生命力救回来,自己的灵魂也将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想不到除了混沌之主和原无极,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变态的存在?
终究会还是小觑了这混沌界么?
若以剑道而论,这一战,我已经输了。
只可惜,我并不是剑修。
钟文突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呜~”
几乎同时,成千上万个黑影已然一拥而上,挟着山呼海啸之势将他彻底吞没,唯有怪异的叫声回荡在昏暗之中,久久不散。
……
结束了么?
眼见尉迟纯钩在斩出灰暗剑气之后,便不再继续出手,豪爷不禁松了口气,余光扫过李忆如忧心忡忡俏丽脸蛋,心情登时有些复杂。
在剑之主宰的这一招冥幻之下,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对此,豪爷有着绝对的信心。
故而在他看来,李忆如口中的“他”定已命丧黄泉,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忆如姑娘怕是要恨死了尉迟。
这下难办了。
一念及此,豪爷登时愁眉不展,用力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再也看不见一直以来的优雅和从容。
以他的智慧和阅历,如何看不出李忆如与那个“他”绝对关系匪浅,说不定还夹杂着一些男女之情。
原本柳柒柒的事情纯属误会,完全可以解释清楚,化敌为友。
可如今对面死了一名足以匹敌剑之主宰的超级强者,双方算是彻底结仇,不死不休。
“尉迟……”
苦思片刻,依旧没能想到什么化解仇恨的办法,豪爷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上前向尉迟纯钩阐明要害,却突然眼神一变,刚刚迈出去的右腿又瞬间收了回来。
视线之中,尉迟纯钩非但没有收剑归鞘,神情反而愈发凝重,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陷入到沉思之中。
难道……
对方还活着?
接了尉迟的冥幻,居然没死?
豪爷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恰在此时,视线之中突然闯入了一道白色身影。
此人五官清秀,面带微笑,白色长衫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双眸之中,却透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以豪爷的感知力,竟然没能发现此人是如何出现的。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独特的长剑,刃身散发着令人迷醉的七色灵光,无穷无尽的锐意游走天地之间,并未针对谁,却足以令周遭的每一个人肌肤阵阵刺痛你,脑海之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幻觉。
自身被万千剑光狠狠碾碎的可怕幻觉!
神识范围内,豪爷敏锐地察觉到李忆如两眼冒光,心跳加速,白皙的脸蛋瞬间浮现出两抹迷人的红晕。
视线之中,尉迟纯钩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写满了兴奋,心情竟似十分愉悦。
“噹!”
他手中那柄毫无光泽的宝剑斜斜劈了出去,与对方的七彩长剑正面碰撞,爆发出嘹亮的金铁撞击之声。
巨力撞击之下,两人被同时弹了出去,白衣人连退数丈,周身突然浮现出一道又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犹如喷泉般飙射而出,洒落四方。
“砰!”
尉迟纯钩的身躯则狠狠撞在了斜下方的半截宫殿之上,将厚厚的殿壁瞬间砸穿,形成了一道栩栩如生的人形缺口。
“正面硬接天缺的斩击,居然完好无损。”
白衣人周身白光一闪,体表的剑伤居然恢复如初,瞥了眼手中的七彩长剑,又低头望向尉迟纯钩手中那暗淡无光的宝剑,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好剑!”
看似被冥幻吞噬的钟文,竟然并未死去,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昆吾剑宫。
“你的剑叫作天缺么?”
尉迟纯钩的身影“倏”地出现在半空中,与钟文遥相对立,宝剑缓缓举至胸前,“本座此剑名为无殇,本身并不锋利,却有一个特殊之处,便是绝不会断。”
“不锋利,也不会断?”
钟文愣了一愣,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对方的宝剑,“世间还有这样的剑?”
“我昆吾一脉以剑道为尊,凡事只看剑道修为。”
尉迟纯钩右臂一振,嘿嘿笑道,“故而这无殇剑讲求一个公平,不以兵刃之利决胜,却也不会让别人在兵器上占到便宜。”
“毫无意义的执着。”
钟文摇了摇头,嗤之以鼻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剑修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噹!”
话音未落,两柄神剑又一次激情碰撞,恐怖的剑意犹如滚滚潮水,眨眼间席卷四方。
钟文身上再次伤痕累累,在轮回体的作用下却又瞬间恢复如初,而尉迟纯钩则同样在殿壁上凿出了另一个人形缺口。
“特殊体质么?”
剑之主宰翻墙而入,目光对着钟文上下打量,口中喃喃自语道,“难怪连冥幻都杀不死你。”
“刚才是你最好的机会。”
钟文右手一松,天缺剑自行蹿射出去,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以雷霆之势狠狠刺向尉迟纯钩后心,“既然没把握住……”
一朵金光灿灿的美丽荷花自他右掌缓缓舒展开来,清雅秀丽,活色生香。
不料没等花朵完全绽放,尉迟纯钩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
“噗!”
一声脆响之下,钟文的右臂莫名齐肘而断,鲜血疯狂飙射,小臂脱离身躯,自空中直直坠落下去。
断臂掌心之中的荷花自然也是片片凋零,很快便消失得没了影子。
“果然是空间秘法么?”
身后不远处,飘来了尉迟纯钩的声音。
“你知道?”
钟文缓缓转过身去,凝视着剑之主宰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你为了躲避冥幻,曾经消失了一个瞬间。”
尉迟纯钩甩了甩手中的无殇剑,慢条斯理地答道,“当时我便猜测你多半拥有某种穿梭空间的秘法,如今看来,似乎和花族那个小丫头的招数有些相似。”
我去!
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此言一出,钟文神色不变,心中却瞬间涌起惊涛骇浪,对于这位名震天下的剑之主宰再也不敢存有半分轻视之意。
第两千七百五十五章 这还用选么?
两人之间不过两尺距离,李忆如又是忽施偷袭,按说便是主宰级别的强者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不可能躲得过去,何况还是一名自己挡住脸颊,导致视线受阻的老管事。
可这一击,偏偏就落了空。
“忆如姑娘。”
豪爷上半身以一个极其微弱的角度向后一仰,任由气劲擦着喉咙而过,声音温润柔和,听不出丝毫怒意,“你这是做什么?”
李忆如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贝齿轻咬嘴唇,双手十指齐出,火球冰箭,电光风刃等各种属性的攻势犹如疾风骤雨,朝着他劈头盖脸地打将过去,宫殿上方一时间光影绚烂,热闹非凡,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好丰富的进攻手段。”
豪爷口中啧啧赞叹,身影在五彩斑斓的密集光影中左摇右晃,闲庭信步,愣是没被打中一下,“一个人身上,竟然可以蕴含这么多种完全不同的能量,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这般狂轰滥炸了许久,却连对方毛都没摸到一下,李忆如终于停下动作,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深深叹了口气。
“不打了么?”
豪爷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豪爷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李忆如不卑不亢,坦然答道,“再打下去,我也没有半点机会,是杀是刮,您请自便。”
“老夫为何要杀你?”豪爷反问道。
“刚才我……”
“老夫虽然年迈,却并不糊涂。”
豪爷呵呵笑道,“你有没有杀心,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李忆如娇躯一颤,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忆如姑娘宅心仁厚,不愿对我这老朽痛下杀手。”
豪爷接着又道,“这是你让人喜欢的地方,却也是致命的弱点,要知道,做任何事情若是少了决断,都很难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决断么?
李忆如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忆如姑娘。”
豪爷话锋一转,和颜悦色道,“能问问你为何对老夫出手么?”
“她们是我朋友。”
李忆如神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指了指正在与昆吾剑宫交战的林芝韵和林小蝶道。
“既然如此。”
豪爷恍然大悟,“姑娘何不上前相认,只要把话说清楚,未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没用的。”
李忆如摇了摇头道,“听王十二说,柒柒已经陨落于此,这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
豪爷目光扫过上空。
他下意识地以为李忆如是在说林芝韵或林小蝶中的一个。
“能够让剑之主宰全力应对的。”
李忆如表情颇为复杂,缓缓开口道,“除了他,还有谁?”
豪爷登时沉默下来,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剑宫之中,尉迟纯钩依旧在挥舞着宝剑,隔空斩出一道又一道的灵虚剑意,也不知对手是谁。
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炯炯有神的双眸中写满了兴奋和雀跃。
豪爷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这样全神贯注的尉迟纯钩了。
准确地说,是打从艺成下山之后,尉迟纯钩便从未如此刻这般认真,这般专注。
这一刻,豪爷忍不住对李忆如口中的那个“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忆如姑娘,尉迟待你也算不薄。”
沉吟片刻,他突然开口道,“倘若这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
不薄?
他待我算是哪门子的不薄?
李忆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脑中浮现出一张笑嘻嘻的清秀脸庞,她不禁心头一暖,两颊微微发烫。
原来如此!
这下子可难办了。
余光扫过妹子泛红的脸蛋,豪爷登时心下了然,不禁苦笑连连,惆怅不已。
“忆如姑娘。”
纠结了许久,他忽然扭头直视着李忆如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老夫说,那位柒柒姑娘并没有……”
话音刚落,他突然面色剧变,瞳孔扩张,嘴巴张得老大,表情无比精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一道剑气!
剑光犹如天外流星,初时细如发丝,却在眨眼间化作璀璨银河,横贯长空,可怕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劈开,将万物斩碎。
靠近剑宫之时,剑光陡然闪烁起来,时而赤红如火,时而蔚蓝如天,时而碧绿如草,时而莹白如雪,连带着散发出的剑气竟也是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耗尽世间一切华丽的辞藻,都无法描绘出这一剑的风采。
豪爷死死瞪视着这道如同天外来客的剑光,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怎么都无法想象除了尉迟纯钩,世间竟还有人能斩出如此逆天的一剑。
剑光须臾而至,丝滑地掠过昆吾剑宫的宏伟宫殿,又继续一往无前,直奔远方而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剑宫登时自上而下分为两截,殿顶自殿身斜斜下滑,连带着尉迟纯钩搜集的无数兵刃一道坠落,与地面相撞之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声。
这道剑光竟然突破了剑之主宰的封锁,将天下剑修心向神往的剑之圣地直接劈成了两半。
“轰!”“轰!”“轰!”
远处时不时响起的震荡声,昭示着一栋栋建筑,一座座山峰,一棵棵树木遭受到剑气的侵袭,正在成片成片地倒下,整个昆吾剑宫地界可谓是一片狼藉,破败不堪。
宫殿断口处,尉迟纯钩的白色身影陡然蹿了上来,仰头看天,仗剑而立。
“冥幻!”
他眸中寒光一闪,宝剑斜斜向上撩起,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一道昏暗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划破虚空,直上苍穹,遥遥斩向未曾谋面的敌人。
居然连冥幻都使出来了!
豪爷瞳孔急剧收缩,额头冷汗直冒,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冥幻!
剑之主宰的终极杀招之一,自习成之后,此生总共只出手过一次。
那一次,豪爷恰好在场。
也是那一次,尉迟纯钩握着这柄没有光泽的宝剑,亲手砍下了他师父的头颅。
杀了师父,徒弟才算是出师。
这,便是昆吾剑派的规矩!
……
钟文交过手的顶级强者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可要说最憋屈的,则定是此战无疑。
还没看见对方的脸,他便莫名其妙地挨了二十多剑。
每一道剑气皆是无色无相,神出鬼没,令他想要闪避,也根本无从下手。
一剑!
一剑!
又一剑!
于是乎,他就如同皮球一般,被一只看不见的脚狠狠踹在身上,伴随着“嗤嗤”声响,整个人越蹦越高,越飞越远,鲜血自身上不住喷涌,犹如雨点般挥洒人间。
短短十数息间,原本一只脚都快踏入宫门的他居然被无形剑气狠狠斩飞至数千里外,目力所及,再也无法看见剑宫的位置。
每一道剑气皆是锋锐无匹,足以轻松斩杀当世任何一位混沌境强者,以他强横无敌的肉身竟也难以抵御。
若非与尹宁儿和神树共享了生命,此时的钟文怕是已经嗝屁了几十次。
好一个剑之主宰!
还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你不是喜欢玩剑么?
好,老子就陪你玩!
在空中接连翻滚了许久,钟文被斩得头晕目眩,龇牙咧嘴,只觉自从踏入修炼界以来,从未如此刻这般憋屈,本就焦躁的内心愈发盛怒,突然身形一滞,将自己强行定在高空之中。
“噗!”
小腹顿时被破开一道缺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射远方。
钟文却是牙关紧咬,身躯微微一晃,愣是没让自己退出多远。
“嗡!”
几乎同时,他右臂一振,手中天缺剑华光大作,狠狠挥向前方。
一道无比璀璨,无比耀眼的剑光划破虚空,狠狠射向昆吾剑宫所在的方位。
这一剑的风采,堪比九天垂落之流星,那样耀眼,那样纯粹,那样一往无前。
在这道剑光面前,任何事物都难以称之为阻碍。
“轰!”“轰!”“轰!”
目力所不可及之远方,恐怖的威势震天动地,华丽的剑光笼罩四方。
这就是得罪老子的下场!
钟文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得色,心知在自己这一剑之下,昆吾剑宫定然遭受了超乎想象的损伤。
然而,还没等他得瑟多久,一道昏暗的剑气突然凌空而来,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眨眼间已至跟前。
还来?
钟文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挥剑迎击。
与天缺剑碰撞的刹那间,昏暗剑气突然断裂,溃散,化作一个个极其细微的小黑点,瞬间弥漫于空气之中。
突然间,钟文眼前景象一转,变得迷雾腾腾,阴气森森,四周哀嚎阵阵,鬼叫连连,竟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第两千七百五十七章 老子算不算剑修?
思忖间,钟文周身白光一闪,地狱道的的力量瞬间发动,断去的手臂眨眼间便已恢复如初。
“嗡!”
与此同时,在外头绕了一圈的天缺剑已是疾驰而来,伴随着一声惊天剑鸣,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甩了甩手中宝剑,他突然扭头冲着李忆如微微一笑。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李忆如却是芳心一颤,眼眶突然泛红,泪水抑制不住地自眼角缓缓滑落。
原来我是这样想他。
原来我是这样喜欢他。
她痴痴地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思绪突然飞回到很久以前两人初识之时。
那个总是笑嘻嘻的清秀少年,有些油嘴滑舌,有些玩世不恭,也不管什么地位尊卑,一上来便十分自来熟地称呼自己为“公主妹妹”,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他甫一登场,便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扭转乾坤,拯救上官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作为帝都第一大吃货,李忆如印象更为深刻的,却是少年鼓捣出来的一种名为“烧烤”的美食。
萧李之争,太子叛乱,万仞崖逼婚,乃至世界末日……
少年人一次又一次地力挽狂澜,拯救了李家,拯救了大乾,拯救了三圣界,也拯救了她。
不知不觉间,李忆如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渐渐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或许是被扶上皇位的那一天,或许是被救出万仞崖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在更早以前,她已经能够清楚地认识到,除了这名白衣少年,自己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了。
她相信自己的这份感情,钟文并非没有察觉,也不是毫不心动。
每当两人独处之时,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根本就隐藏不住。
可即便如此,两人却都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薄薄的纸。
得知好闺蜜上官明月与钟文两情相悦的那一刻,她便默默选择了退出,打算将这段感情永远藏在心底。
彼时的钟文由于太过滥情而吃了不少苦头,也是下定决心不再招惹情债。
于是乎,两人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别扭的“朋友”关系,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这些日子来,李忆如跟着尉迟纯钩颠沛流离,饱经压榨,遇见过危险,也受到过惊吓,过得苦不堪言。
她是个温柔,坚韧,包容性极强的女人。
可生活的磨难,还是令她对钟文的思念与日俱增。
此刻,与心上人四目相对,李忆如那积累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再难抑制,如同火山喷发,将泪水狠狠顶出眼眶。
做任何事情若是少了决断,都很难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脑海之中,不断回荡着先前豪爷的教诲,就如同一滴生命之水,落在心灵的土地上,狠狠刺激着某一个念头的种子,催着它破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有那么短短一瞬,她恨不能冲上前去,狠狠扑倒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放声痛哭一场,将所有的委屈和心酸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然而,就在她心绪激荡之际,钟文却突然咧嘴一笑,左手悄悄伸到小腹部位,掌心再次生长出一朵金灿灿的荷花。
手掌的位置,赫然是尉迟纯钩的视觉死角。
他竟是贼心不死,想要再次偷偷施展泽芝仙境,将剑之主宰摄入神识世界之中,为这场战斗画上一个句号。
“快点到我碗里来!”
蓄势已毕,钟文猛一回头,潇洒地举起掌心荷花,口中大喝一声。
然而,眼前却是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原本位于身后的尉迟纯钩竟然不见了踪影。
“这种小孩子把戏。”
头顶上方,突然飘来了剑之主宰嘲讽的声音,“本座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玩腻了。”
“噗!”
一声脆响之下,钟文的手臂再次与身体分离,伴着鲜血坠落在地,一路乒乒砰砰地弹出数丈,灿烂的荷花自然也逃不过再次凋零的命运,化作点点金光,很快便消失得没了影子。
“噗!”“噗!”“噗!”
紧接着,他的双膝、腰部和脖颈被相继切开,整个人断成数截散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出老远,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钟文!”
目睹心爱之人在眼前四分五裂,李忆如不禁花容失色,尖声惊叫,心理阴影的面积简直连高中生都求不出来。
可还没等她喊完,眼前绿光一闪,却又重新浮现出钟文的身影,四肢健全,完好无损,适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竟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好家伙!
不但剑意无色无形,就连自身行踪也能够隐匿得这般完美!
原无极都没他难缠!
钟文抬起右臂,将飞回来的天缺剑抓在掌中,神识扫荡四周,却完全感知不到尉迟纯钩的行踪,不觉暗暗心惊,果断运转六阳真瞳,双眼分别闪耀起红绿两色光芒。
“找到你了!”
突然间,他眼神一凛,右臂一挥,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暴射而出,狠狠斩向东南方向。
在强大的瞳术面前,尉迟纯钩的身影是那样鲜明,移动轨迹是那样清晰,再也无所遁形。
只见他身轻如燕,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在半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毫不费力地避开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同时反手一剑挥出。
“噗!”
钟文握剑的右手登时齐肩而断,鲜血狂飙。
自从开战以来,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受伤,不知第几次断手断脚。
尉迟纯钩的这门灵虚剑无色无相,神出鬼没,无论肉眼还是神识都难以捕捉,以钟文如今的实力,竟也完全无法防范,遑论利用真灵道体来偷学。
看都看不见,还学个锤子?
于是乎,两人一个不停地断手断脚掉脑袋,一个则频频躲闪搞偷袭,一个怎么死都死不掉,另一个则是怎么都不会被打中,双方竟然陷入到了诡异的僵持之中。
率土之滨盟主与剑之主宰这两大当世巅峰强者之间的交手,画风竟是无比怪异,甚至隐隐透着几分猥琐。
“忆如姑娘。”
观战片刻,豪爷摇了摇头,强行压制住心中震惊,扭头看向李忆如道,“且随我来。”
“去哪里?”
李忆如呆呆地反问了一句,显然还没有从先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既然你这位朋友没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豪爷瞥了重新长出手臂的钟文一眼,急匆匆道,“老夫带你去见柳姑娘。”
“柒柒没死?”
李忆如不觉精神一振,两眼放光。
“事不宜迟。”
豪爷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而行,“迟则生变。”
李忆如使劲擦了擦眼泪,毫不犹豫地挪动玉足,紧紧跟了上去。
“噗!”
那头两人刚刚离开,这一头的钟文已然再次掉了脑袋,无头身躯在半空中跌跌撞撞,看着很是骇人。
“只会躲来躲去。”
他周身绿光一闪,脑袋登时重新长了出来,双眸一红一绿,透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口中厉喝一声,“也配称作剑修?”
“是不是剑修。”
尉迟纯钩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你说了不算。”
“是么?”
钟文脚下一动,身躯轻飘飘地浮至高空,狞笑一声道,“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修!”
“就凭你?”
尉迟纯钩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截然相反的另一侧,端的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令人防不胜防,“你该不会以为手里拿着一把好剑,就能被称之为剑修……我去,这么多!”
话到中途,他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惊叫声。
只因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柄宝剑,竟如同蝗灾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凌厉的寒光令整个剑宫方圆数十里的色泽都为之一变。
天地之间再无温暖,唯有刺骨之寒。
千……万……百万……亿……十亿?
目光扫过这漫天飞剑,饶是尉迟纯钩修为精深,战力逆天,心理素质极其过硬,这一刻竟也隐隐开始怀疑人生。
王庭一战,钟文从天下群雄手中掠夺了大量宝剑,此后又特地跑去幻海剑宫搜刮了一番,再加上曹巍的辛苦劳作,剑冢里头收藏的宝剑数量可谓是愈发惊人,直逼夸张的二十亿而去,这其中还夹杂着先前从昆吾剑宫“勾引”来的数百剑坯。
近二十亿柄品质上佳的宝剑,是个什么概念?
“如何?”
召唤出这许多宝剑,钟文突然低头看来,嘿嘿冷笑道,“老子算不算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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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七百五十八章 她不对劲
“啥玩意儿?”
面对他的提问,尉迟纯钩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其中逻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谁修的剑有我多?”
钟文食指点了点漫天飞剑,又指了指宫殿外正在和林芝韵交手的王十二,振振有词道,“你那徒弟修了十来柄飞剑,就敢以剑修自居,老子的宝剑比他多一亿倍,凭什么不算?”
是这样算的么?
谁的剑多,谁就是剑修?
那你不得是天下第一剑修了?
要不这剑之主宰的位子换你来坐呗?
尉迟纯钩满头黑线,一阵无语,颇有种鸡同鸭讲的荒唐感,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吐槽。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只因这近二十亿柄宝剑在空中迅速移动,大半聚集在一起,竟然构建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剑之堡垒,将钟文的身形彻底隐匿其中。
数以亿计的剑气流转于“堡垒”四周,锋锐无匹,纵横无敌,灿烂如星,杀意盈野,任你能量也好,意念也罢,但凡稍许靠近一些,统统都要被无情碾碎。
如此一来,尉迟纯钩根本无法锁定钟文的位置,再要以灵虚剑斩他,登时变得十分困难。
“咻!咻!咻!”
悬浮在堡垒四周的数十万柄飞剑突然齐齐发动,犹如暴雨梨花,朝着剑之主宰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可怕的锐意令人头皮发麻,心胆俱寒。
“天瀑!”
尉迟纯钩眯起眼睛,抬手一剑劈出,嘴里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数不清的剑光自剑刃暴射而出,犹如散弹枪的子弹般打向四面八方。
“噹!”
不知多少金铁撞击声同时响起,听在耳中,竟仿佛只有一个声音。
每一道剑光,都精准地撞在一柄飞剑之上。
数十万柄飞剑竟然被齐齐斩飞,无一例外,其中一些材质稍差些的甚至当场断裂。
“天瀑!”
尉迟纯钩并不停留,身法犹如鬼魅,眨眼间便出现在天空另一侧,再次凌空挥剑。
这一回,自剑刃射出的剑光数量居然达到了恐怖的上亿,每一道剑光之中,无不蕴含着毁天灭地,斩破苍穹的可怕威势。
“噹!”“噹!”“噹!”
亿万剑光犹如百战之师,挟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道威势,发了疯似地狠狠冲击着钟文构建的剑之堡垒,爆发出一道又一道嘹亮的撞击之声。
这是何等的宏大阵仗!
这是何等的磅礴气势!
这是力量与美的结合,是视觉的盛宴,是心灵的震撼,更是剑道的极致。
在剑光潮水般的冲击下,一道道裂痕在堡垒表面相继浮现,疯狂扩散,越来越多的飞剑自外侧剥落下来,露出一个又一个缺口,很快就变得百孔千疮,摇摇欲坠。
“轰!”
终于,堡垒一侧的外壁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坍塌,显露出其间钟文的修长身影。
“噗!”
尉迟纯钩抓住机会,反手又是一剑,无色无形的灵虚剑气毫不留情地斩下了钟文的脑袋。
而他本人则“倏”地消失在原地,走得无比果决,完全不给对方施展泽芝仙境的机会。
“天缺……”
钟文周身绿光一闪,脑袋重新出现在脖颈之上,被再次斩首,脸上却没有多少恼怒之色,只是右臂一挥,口中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来,“帝剑!”
“嗡!”
天缺剑登时华光大作,长鸣惊天。
下一刻,在尉迟纯钩惊愕的目光中,悬浮半空的十数亿飞剑突然齐齐发动,争先恐后地冲向天缺剑所在的位置,纷纷与之融为一体。
短短数息之间,近二十亿柄飞剑竟然消失无踪,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柄被钟文握在掌中,光辉灿烂,散发出慑人气势。
比天缺剑大了一圈的绝世神剑!
看见钟文狞笑着举起长剑的那一刻,尉迟纯钩眼皮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骤然涌上心头。
……
天瀑?
这是什么招数?
为何老夫从未见过?
尉迟身怀这等绝世剑技,老夫竟然不知?
他……又变强了!
豪爷脚步一滞,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豪爷。”
身后传来李忆如娇柔悦耳的嗓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到了么?”
“快了。”
豪爷定了定神,微笑着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座山丘,“翻过这座山,便是……”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似乎感受到什么,突然面色剧变,反手抓住李忆如的胳膊,纵身而起,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疾退数里。
视线之中,一道无比璀璨的剑光从天而降,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偏不斜地落在前方山丘之上。
“轰!”
辉煌的剑光喷涌而出,席卷天地,将整片山脉瞬间吞没,强烈的白光刺得人完全睁不开眼。
良久之后,强光渐渐散去,重新显露出前方景象。
曾经连绵起伏的雄壮山脉,竟然被彻底夷为平地,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的连石头都未剩下半块。
这是……
剑气?
豪爷张大了嘴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脑筋几乎要转不过来。
要知道,昆吾剑宫的后山受到剑之主宰剑气庇护,外观看似普通,可寻常混沌境就算全力出手,也休想伤到其间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
然而,这道剑光却轻松摧毁了眼前的整片山脉。
更不可思议的是,分明是一道剑光,其间所蕴含的却并非锐意,而是力量。
睥睨天下,纵横无敌的力量!
足以碾压整个世界的力量!
真是活久见!
除了尉迟,世间竟还有这等人物?
感受到剑光散逸出的余威,豪爷只觉脊背发凉,冷汗直冒,腿脚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
生平第一次,对于尉迟纯钩能否取胜,他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担忧。
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定要阻止这场战斗!
愣了片刻,豪爷陡然惊醒过来,眸中透射出无比坚定的光芒,急匆匆地迈开脚步,直奔剑囹方向而去。
“轰!”
不料才刚跑出几步,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势陡然在前方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紧接着,视线中渐渐现出一道曼妙的红色身影,自下而上一步一步踏上虚空,仿佛踩着看不见的阶梯一般。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纤巧精致,浅褐色的长发飘浮空中,秀美的双眸空洞无神,周身游走着无数道黑红相间的恐怖气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柳姑娘!”
认出来人正是被囚禁的柳柒柒,豪爷本能地吃了一惊,却又很快醒悟过来,意识到在适才那道可怕剑光的威势之下,剑囹定然遭到破坏,再也困不住她这样的强大修炼者。
“柒柒!”
李忆如眼睛一亮,面露喜色,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与她叙旧。
“别过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豪爷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焦急地提醒道,“她不对劲!”
“怎么了?”
李忆如扭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
“轰!”
不等豪爷回答,柳柒柒周身的红黑色气息陡然暴走,疯狂地四下扩张,很快便将方圆数百丈完全笼罩在内。
与她对视的刹那间,李忆如顿觉浑身发寒,如堕冰窟。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
唯有惊涛骇浪般的杀意。
仿佛要屠尽苍生的冷冽杀意!
这一刻,柳柒柒不再是那个明艳飒爽的美女剑修,反倒更像是来自深渊的魔女,誓要将无尽的痛苦和杀戮带来人间。
“你、你们对柒柒做了什么?”
李忆如咬着牙,对豪爷怒目而视。
“尉迟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自由,并未加害于她。”
豪爷眸中闪过一丝凝重,“看她的模样,难道是走火入魔?”
还没等他想明白,柳柒柒突然抬起右手,白玉般的食指虚空一点。
一道黑红色气息自她身侧疾射而出,怒吼咆哮着飞扑向豪爷所在的位置,威势煞是骇人。
“晖匿!”
豪爷双目圆睁,左右手在胸前捏了一个玄奥剑诀,张口大喝一声。
一道耀眼寒芒自他口中疾射而出,风驰电掣,划破虚空,狠狠迎向柳柒柒的黑红色气息。
竟是一柄造型独特,寒光闪闪的短剑。
藏剑于喉,百万年如一日,早已将短剑蕴养得锋锐无匹,如今一朝出口,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气势如虹,震慑天下。
对于这一剑,豪爷有着绝对的信心。
故而当短剑被红黑色气息碾碎之际,他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精彩。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气息不断逼近,豪爷呆呆地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一时竟失去了思考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自下方蹿了出来,抬手虚空一点,一道耀眼白光自指尖疾射而出,与黑红色气息狠狠撞在一起,很快就两败俱伤,齐齐消散。
“狗东西!”
豪爷猛醒过来,看清这名乱入者的样貌,不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
第两千七百五十九章 我的剑呢?
狗东西的样貌颇为年轻,乍一眼看去,似乎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他的五官平平无奇,算不上丑,却也和帅这个字沾不上边,一身灰色布衣破破烂烂,多处磨损,比乞丐还要寒碜几分,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仿佛能轻松看透人的内心深处。
“豪爷。”
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豪爷和李忆如跟前,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多年没见,你长皱纹了。”
“臭小子。”
豪爷回过神来,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老头。”
狗东西嘿嘿笑道,“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老夫需要你救?”
豪爷嗤之以鼻道,“适才不过是小试牛刀,我还有许多手段没使出来咧!”
“你的本事要是有嘴那么硬。”
狗东西哈哈笑道,“也不至于给老家伙当了一辈子的管事。”
“滚!”
豪爷口中骂了一句,却听不出什么恶意,反倒更像是长辈在与宠爱的晚辈谈笑。
“她什么情况?”
两人互怼了几句,豪爷扭头看向柳柒柒所在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执念太深。”
狗东西脸上的笑容一敛,“大约是入魔了。”
“执念?”
豪爷愣了一愣。
“我告诉她说,想要离开剑囹,须得以自身之力突破老家伙的剑意。”
狗东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结果她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想出去想疯了吧。”
“你特么……”
豪爷满头黑线,好容易才忍住没有骂出声来,“让你面壁,没让你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说了?”
狗东西缩了缩脖子,用蚊蝇般的嗓音小声说道,“破了剑意,可不就能出去了么?”
“要是尉迟的剑意这么好破,剑囹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不等豪爷一句话说完,又一道恐怖的红黑色气息凌空而至,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二人狠狠打来。
“我去!”
狗东西面色一变,口中怪叫一声,再次一指点出,莹白色的璀璨剑光疾射而出,与红黑色气息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轰!”
两道气劲正面抗衡,爆发出骇人声势,恐怖的锐意四散溅射,仿佛要撕裂虚空。
豪爷眼神一凛,脚下一步跨出,果断挡在李忆如跟前,右臂灵巧挥动着,食指与中指并拢作剑,将四面袭来的剑气一一斩飞。
眼见自己的气势被破,柳柒柒似乎颇为震怒,右手突然向前一探,五指微微弯曲,成百上千道狂暴的剑意化作黑红色的雷霆,疾风骤雨般狠狠射向狗东西所在的位置。
“轰!”“轰!”“轰!”
狗东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亦是打出道道剑气予以回击,天空中爆发出络绎不绝的巨响声,一道道狰狞的裂痕此起彼伏,整个世界仿佛已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
两人手中都没有握剑,可展现出的剑道造诣却远远凌驾于世间诸多剑修之上,纵横天地间的每一道剑气皆是骇人心神,足以轻松碾碎一名混沌境强者。
尉迟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狗东西这小子,竟然成长了这么多!
看来三个小子里头,最有希望继承尉迟衣钵的,果然是……
感受到狗东西身上散发出的可怕剑意,豪爷一边挥指抵挡两人交手散逸出来的剑气,一边带着李忆如连连后退,脸上却不禁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作为昆吾剑宫最年长的存在,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尉迟纯钩从青葱少年一路成长至当世之巅,故而比谁都清楚这位剑之主宰对狗东西的期望。
狗东西的剑道天赋,在本座之上。
曾几何时,尉迟纯钩甚至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若以为这是长辈对于晚辈的鼓励,那便大错特错了。
只因他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豪爷能够分辨得出来,这是剑之主宰发自内心的感慨。
随着狗东西的飞速成长,他时常能从尉迟纯钩眼中读出一种熟悉的意味。
像极了当年昆吾剑派老宗主看向尉迟纯钩的眼神。
故而在狗东西提出要放弃剑道,结婚生子的时候,向来不怎么在意徒弟,总喜欢把“爱学学,不学滚”这句台词挂在嘴边的尉迟纯钩罕见地震怒了。
一番沟通无果,他居然大发雷霆,将狗东西丢进剑囹面壁思过。
要么悔过自新,好好学剑,要么凭本事打破本座的剑意,自己闯出来。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尉迟纯钩便转身扬长而去,将徒弟一个人留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大概是唯有狗东西方能享受的待遇。
豪爷敢肯定,换作路路通或是王十二,尉迟纯钩绝对会将之直接逐出山门,不带半点犹豫。
这是天赋的差距,与生俱来,强求不得。
如今剑囹被钟文的剑气破坏,狗东西意外脱身之下,果然便展现出了远胜从前的剑道造诣,赤手空拳打出的剑气已是毁天灭地,就连自己怕是都难以招架。
“轰!”
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将豪爷从思绪中唤醒过来。
他循声望去,突然瞳孔扩张,脸上登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狗东西面色苍白,龇牙咧嘴,右臂不住地颤抖着,鲜血自手背流到指尖,又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显然受伤不轻。
怎么可能?
狗东西居然吃了亏?
柳姑娘虽然资质不错,可被打入剑囹之前,实力还不远不如狗东西!
这才过去几天?
她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目光扫过柳柒柒挺拔的身姿,豪爷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怎么都想不明白整个剑宫中实力最接近尉迟纯钩的狗东西为何会被这么个年轻姑娘压制。
在他看来,几天前跑来问剑的柳柒柒实力虽然实力不俗,却也只是稍强于楚铁,无论对上路路通、王十二还是自己,都绝无获胜的可能。
难道她的剑道资质,还在狗东西之上?
一念及此,豪爷眸光闪烁,心神动荡,再看前来找寻柳柒柒的其余诸人,顿时察觉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与剑之主宰大战数百回合而不落下风的钟文。
轻松牵制,甚至压制住剑宫两大弟子的林芝韵和林小蝶。
剑道资质超越了狗东西的柳柒柒。
能够让尉迟纯钩青眼相待的李忆如。
这些过分年轻的男男女女里头,竟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就连那不死不活的尸王秦紫霄都能从剑剑面中有所领悟,发生蜕变。
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群妖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后浪推前浪,前浪死滩上?
尉迟,咱们是不是老了?
该给年轻人让道了?
豪爷越想越是心惊,居然情不自禁地伤感了起来。
“豪爷!”
耳边突然传来了狗东西的声音,“我的剑呢?”
“你的剑?”
豪爷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答道,“自然是在剑魄……”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回想起先前钟文“勾引”走数百把宝剑的景象,他脸颊火辣辣的,表情登时有些尴尬。
狗东西的那柄剑,此刻早已成为了天缺帝剑的一部分。
除了尉迟纯钩等人的本命神兵,如今这剑宫之中,哪里还有别的宝剑?
“我去!”
狗东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大声嚷嚷道,“你们把我的肉骨头怎么了?”
肉骨头,正是他那柄本命神剑的名称。
尉迟纯钩叫他狗东西,他便称呼自己的宝剑为肉骨头,也不知是玩笑,还是嘲讽。
“对、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年轻姑娘。”
豪爷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你还好意思用剑?”
“放屁!”
狗东西忍不住破口骂道,“这丫头就是个妖孽,你若小瞧了她,咱们两个今天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
“有这么厉害?”
豪爷闻言不禁色变,显然没料到他对柳柒柒的评价如此之高。
“这么跟你说罢。”
目光扫过柳柒柒空洞的眼神,狗东西只觉心底一凉,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执念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以她的剑道资质,用不了三年就能自己从剑囹走出去。”
豪爷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视线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璀璨夺目,霸气侧漏的剑光。
“不好!”
看清剑光飞行的轨迹,他不禁心头剧震,本能地惊呼出声道,“昆吾剑壁!”
“轰!”
几乎同时,剑气已然落在远处悬崖之上,耀眼的强光霎时间将天地化作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