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四十一章 他有这个资格
天下人有什么好怕的？
这是何等霸气的宣言？
以至于在场诸人大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闻、闻姑娘。”
好半晌，叶世俊终于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闻、闻兄弟是飘、飘花宫长老？”
“是。”珊瑚微微一笑。
“那你……您……”
叶世俊脑子还算活络，联想到飘花宫本来就是个漂亮妹子组成的宗门，登时便反应过来，“莫非您也是……？”
“是。”
珊瑚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钟文伟岸的身影之上，“我的真名，叫做珊瑚。”
“原、原来是飘花宫的珊瑚仙子。”
叶世俊脸色“唰”地惨白一片，双腿颤抖个不停，“我、我……”
在飘花宫诸女之中，珊瑚算是存在感比较弱的一个，可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游历江湖数载，多少还是闯出了一些名头。
强大而漂亮的女修，本就是江湖中人茶余饭后最为热衷的话题，更是许多男性修炼者YY的对象。
因而叶世俊虽然只是个小小地轮，对于飘花宫几位仙子的名头也能够倒背如流，一想到自己二人居然当着珊瑚仙子的面大谈如何忽悠飘花宫弟子下嫁，他只觉脑袋嗡嗡的，脊背冷汗直冒，险些吓得当场尿出来。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苏阳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得再也爬不起来。
“无妨。”
珊瑚摆了摆手，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不过依我看，可可多半要辜负苏兄这一番美意了。”
“珊瑚仙子说笑了。”
见她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叶世俊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踹了苏阳一脚，“不过是两个无知糙汉的妄想罢了，可可姑娘何等人物，哪里是老苏能配得上的？”
“是、是……”
苏阳哭丧着脸，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僵硬得犹如木头一般，半点都无法移动。
“你我毕竟同行了一段，也算是有缘。”
珊瑚不禁“噗嗤”一笑，随后面色一正，指了指远处的钟文道，“故而小妹好心奉劝一句，既然他回来了，从今往后万万不可再有飘花宫软弱可欺之类的想法，否则说不定要有大难临头。”
“那是，那是！”
叶世俊点头哈腰，态度说不出的卑微，“只是闻兄弟……闻前辈适才那番话会不会太过张扬，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难保不会将飘花宫推到整个修炼界的对立面。”
“张扬么？”
珊瑚抬头看向钟文，眸中满是柔情，口中轻声喃喃道，“一点都不张扬，他有这个资格。”
“飘花宫虽为当世第一圣地。”
叶世俊不解道，“可也没必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吧？”
“你不懂。”
珊瑚摇了摇头，“他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倒下的也只会是这个世界。”
“一炷香之内消失在老子的视野里。”
钟文目光扫过人群，缓缓举起拳头，狞笑着道，“否则就莫怪我出手让你们这些垃圾消失了。”
“跑啊！”
被他的目光落在身上，不少闲杂人等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落荒而逃，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
“莫、莫要以为飘花宫就可以为所欲为！”
齐天寿分明已经虚弱得不行，居然表现得意外骨气，声音颤抖着道，“居、居然敢不把天下人放在眼、眼里，早、早晚你会……噗！”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觉胸口一甜，忍不住喷出一道血箭，脸色愈发苍白，几乎要痛得昏厥过去。
“好了，莫要装了。”
钟文低头直视着他苍白的脸庞，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淡淡地说道，“那些被你们忽悠来的炮灰已经跑了，说罢，这般针对飘花宫，究竟是受谁指使？”
“什、什么指使？”
齐天寿表情一僵，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么？”
钟文冷笑一声，脚下一晃，已然出现他身旁，拳头高高举起，“没关系，那就乖乖上路罢！”
“救、救……”
见他居然真要下杀手，齐天寿终于慌了神，待要开口求饶，重伤之下却连话都说不利索。
“休要逞凶！”
四周突然蹿出数道身影，纷纷掏出兵刃朝着钟文疾驰而来，口中齐声高呼，一时间刀光剑影，灵气纵横，“放开宗主！”
竟然都是能够灵力化形的天轮高手。
“噗！”“噗！”“噗！”
钟文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化拳为指，食指连弹，数道劲风疾射而出。
“砰！”“砰！”“砰！”
迎面而来的天轮修炼者登时齐齐炸裂开来，一个个血肉模糊，筋骨横飞，场面说不出的血腥残暴，看得四周众人面如土色，惊呼连连。
见他当真出手杀人，剩下的人群再也坚持不住，登时一哄而散，很快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你、你身为圣地中人……”
齐天寿脸上已然没有半点血色，“竟然无辜残杀世俗修炼者，从今往后，尔等便是天下之敌，再也不为天下人所容，届时其余各大圣地群起而攻之，就算是飘花宫也要……”
“天下之敌？”
钟文嘿嘿一笑，突然闪电般一脚踩在他胸膛之上，再次令其吐血不止，几欲昏厥，“听着倒是霸气，还真想当一次试试咧。”
“疯了！”
齐天寿面色惨白如纸，声嘶力竭道，“你疯了，飘花宫也疯了，你们都疯了！”
“你们不妨告诉各大圣地和各大皇室。”
钟文的目光再次扫过四周，突然冷笑着道，“就说飘花宫的钟文回来了，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哪个有胆子来找我麻烦？”
钟文？
这是什么人？
好大的口气！
竟敢与天下势力为敌！
奈何他这番霸气宣言并未引发多少轰动，反倒令众人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毕竟，当年他虽然威震天下，可层次太高，名号只在顶级势力之间流传，并不为寻常修炼者所知，兼之又失踪了三年，在世俗之中已是寂寂无名，哪来的威慑力可言？
切！
没见识！
没料到自己难得扮演一回大BOSS，居然会装逼失败，钟文失望地咂了咂嘴，登时没了继续纠缠的兴致，打算一脚踩爆齐天寿，随后上山去见见思念已久的冷无霜等人。
“传闻飘花宫乃是天下正道魁首！”
不料还没等他用力，天空中突然飘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裂石穿云，撼天动地，震得人耳朵嗡嗡，鼓膜欲裂，“不想行事如此蛮横凶残，完全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令人大失所望！”
“武圣人救我！”
听见这个声音，齐天寿眼睛一亮，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顾不得身上疼痛，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大吼一声。
武圣人？
这又是哪个？
钟文愣了一愣，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三圣界还有这么一位圣人。
思索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踏空而来，行进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狂风大作，气流鼓荡，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之声，仿佛连空间都要破碎，声势煞是骇人。
难以想象的威压从天而降，霎时间将清风山方圆十数里完全笼罩其中，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声势之强，竟然还真的不输圣人。
“公道自在人心，有武某人在，便容不得尔等这般放肆！”
来人在钟文等人头顶悬空而立，身形魁梧高大，肌肉块块凸起，几乎要将外套撑破，笑声犹如洪钟般回荡在天地之间，“还请诸位仙子出来一见罢！”
单以存在感而论，三圣界所有圣地的圣人加在一起，怕是都无法与此人相提并论。
得救了！
齐天寿带来的修炼者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世间哪里来这样一个圣人？
珊瑚与可可脸上却齐齐流露出不解之色。
“卧槽，怎么是你！”
唯有钟文面色大变，惊呼出声道。
“你认得武某？”
来人闻言一愣，好奇地打量着他道。
“你是不是叫武金刚？”
钟文指着他的鼻子，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不错，武某隐居武神岛多年，几乎不怎么与外界接触。”
壮汉也不觉吃了一惊，“想不到世上竟然有人能够认出我的身份。”
居然会在三圣界碰见他！
真特么见了鬼了！
钟文瞪大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原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武圣人，竟然与原初之地的神女山长老武金刚长得一模一样！
第两千四百四十四章 你答应过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钟文深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天伦之乐。
得了好处的钟乐乐一改先前的风格，态度当真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用嗲嗲的嗓音喊出一声又一声的“爹爹”，直教钟文骨头发酥，魂儿飘飘，险些连东南西北都要分不清楚。
若非路上听珊瑚提及甘暮云那边也替自己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娃，钟文险些脑子一热，连姜霓的另一枚戒指都要送了出去。
二丫这种见钱眼开的作风，直教冷无霜哭笑不得，想要出言训斥，却又不忍打搅到父女二人久别重逢的兴致，内心说不出的纠结。
围观众人却都被二丫的活络劲逗得忍俊不禁，就连叶青莲的脸色也不觉柔和了几分。
与上官君怡和上官明月这对姑侄之间的重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戏剧化，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这几年执掌商行的经历，令曾经刁蛮骄横的上官大小姐少了几分锐气，虽然依旧倾国倾城，艳冠群芳，身上却多了一丝上位者独有的沉稳。
对于钟文的归来，她谈笑风生，表现得异常平静。
可作为曾经一起被困在时空碎片中不知多少个轮回的亲密恋人，钟文却还是能够从她的瞳孔深处读到一丝重逢的喜悦和浓浓的思念。
换作两人单独见面，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相较于上官明月的老练，身为姑姑的上官君怡反而表现得不那么淡定。
言语间，她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瞥向钟乐乐，丝毫不掩饰对小丫头的喜爱以及对冷无霜的羡慕。
再看钟文之时，上官君怡脸上的颓靡已然一扫而空，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仿佛要将他活剥生吞了似的。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来了。”
似乎察觉到姑姑的情绪，上官明月轻轻瞥了她一眼，突然掩唇娇笑道，“咱们家这位怨妇可算是有救了。”
“死丫头，你说谁怨妇呢？”
上官君怡俏脸一红，忍不住伸手去挠她咯吱窝，“没大没小的！”
“除了姑姑你，还能有谁？”
上官明月一边躲闪，一边咯咯娇笑道，“整天板着脸看谁都像仇人似的，不知道吓跑了多少客人呢，钟文再不回来，咱们盛宇商行怕是离破产不远哩！”
“你还说！”
上官君怡愈发娇羞，粉嫩的脸颊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两人在空中嘻嘻哈哈，追逐嬉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有多久没看见上官长老这样笑过了？
望着你追我赶的两人，冷无霜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当年林北那一战，飘花宫大半高手都被空间缺口吸走，时隔三年多，也不过归来了钟文一人。
可冷无霜却隐隐有种感觉，从这个男人回归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停滞的时光，已然恢复了流动。
失去的一切，亦将陆续归来。
只因他带来了一样东西。
希望！
“钟文，不管你是留下还是离开，是返回清风山还是又有什么宏图伟业要去实现。”
打闹片刻，上官明月突然脚步一滞，转头一脸郑重地看着他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我之间，还这样客气做什么？”
钟文柔声答道，“但凡我能做到的，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给姑姑一个孩子。”
上官明月接下来的话语终究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月，你这丫头！”
上官君怡愣了片刻，突然惊醒过来，光洁如玉的脸蛋霎时间涨得通红，忍不住冲上前去，作势欲打，“胡说什么？”
“没问题！”
不料还没等二女再次打闹起来，钟文突然做了个OK的手势，嘿嘿一笑，十分爽利地答道，“今天晚上就安排！”
“你们、你们……”
上官君怡瞪大了眼睛，看向钟文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脸上红晕愈甚，仿佛要滴出血来，好半晌突然重重跺了跺脚，周身黑光一闪，瞬间消失得不见了影子。
她竟然催动虚空体的力量，直接落荒而逃。
“姑姑也真是的。”
望着她原本站立的位置，上官明月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明明就很想要的。”
“那你呢？”
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什么？”上官明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君怡姐想要个孩子。”
钟文笑得愈发古怪，表情多少有些贱兮兮的，“你就不想要一个么？”
“去你的！”
上官明月俏脸一红，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懒得理你！”
说罢，她不再逗留，翩然转身，果断踏空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可若凑近细看，便能发现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娇艳的脸蛋上带着一抹迷人的浅笑。
目送她婀娜的背影渐行渐远，钟文哈哈一笑，又转头与武王李青和枫各自寒暄了片刻。
交谈中，他得知如今的大乾皇帝，正是当年的四皇子李闲。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女皇李忆如失踪一个月之后，李闲便在数名重臣的扶持下登基称帝。
这么一个小屁孩执掌帝国，自然不可能令所有人都信服，朝中很快便出现许多不和谐的声音，请求武王李青出山继位的有之，建议等待女帝回归的亦有之，反对的浪潮此起彼伏，摁都摁不下去，一度令新皇陷入到极其尴尬的境地。
困难时刻，身为三皇兄的李青突然降临帝都，以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和强横无敌的圣人修为震慑宵小，荡平不轨，表现出了对弟弟鼎力支持。
一位圣人的支持，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反对李闲的声音很快便偃旗息鼓，再也无法听见。
而有了这样一尊大神坐镇，大乾帝国看似是个世俗帝国，实则已经和圣地没有多大分别，兼之国土内还坐落着飘花宫、天刀盟、闻道学宫和幻兽宗四大圣地，堪称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和其他国家之间的差距就好比航母之于渔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此后，又有江语诗这位顶级强者因为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和过于平淡的生活，主动加入大乾军方，获准独领一军，镇守边疆。
在这样的背景下，哪个国家还敢来招惹如今的大乾？
三年来，边境线可谓是宁静祥和，无风无浪，甚至连个人冲突都是少之又少。
外有军神镇守，稳如磐石，内有盛宇商行和顺丰速递等一大批商业组织蓬勃发展，整个大乾可谓是日新月异，欣欣向荣，国力之强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算前无古人。
有时候连皇帝李闲在谈笑之时也会开玩笑说这样强盛的国家，即便在自己的皇座上拴一条狗，怕是也能治理得很好。
待到局势稳定，李青便果断返回青云山，与美娇娘朱雀一道重新过上了没羞没臊的隐居生活，毫不贪恋权势，只留给世人一个心潮澎湃的伟大传说。
相较于李青的辉煌，枫和李雪菲这对夫妇却是整日里泛舟湖上，捞鱼捕虾，生活方式和寻常渔夫几乎没什么两样。
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如今李雪菲的腹部却又一次微微隆起，显然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足见这对夫妇情感笃深，幸福美满。
上山之后，钟文果断将万道之书和圣灵清心诀灌输到钟乐乐的神识之中，轻松助其突破了圣人境界。
紧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可可和小霞等数名信得过的年轻弟子也提升到了圣人境界。
之所以没有继续传授淬魂大法，则是因为三圣界太过脆弱，若是一不小心晋阶魂相境，很可能会给整个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
做完这一切，钟文在用过晚饭后，便打算启程去帝都和另外几个圣地见见其他老熟人。
不料傍晚时分，他还未来得及整装出发，便被一个女人堵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挡道之人，竟然是白天害羞逃跑的上官君怡。
“给我一个孩子。”
美人眸光潋滟，粉颊红晕，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风情万种，娇羞的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异样的坚定，“你答应过的。”
“现在？”
钟文张大了嘴巴，理智告诉他不太合适，感情上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是现在！”
上官君怡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答道。
第两千四百四十三章 天上有什么？
“青莲姐姐，许久不见了。”
挨了这么重一脚，钟文脸上却没有半分愠色，反而笑嘻嘻地打招呼道，“近来过得可好？”
原来出脚之人，正是被武金刚的威势惊动，误以为有强敌来袭，这才强行出关赶来的叶青莲。
出手保护可可的，自然是已经育有一女的冷无霜。
其他闻风而来的，则分别是在隔壁青云山隐居的武王李青，原本正在盛宇商行经营生意的上官君怡上官明月姑侄，以及住在湖畔的神仙眷侣枫和李雪菲。
看见这么多老熟人，钟文不禁心中欢喜，尤其在发现冷无霜肩上的小萝莉之后，更是激动难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番举动对于失散了女儿的叶青莲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我的女儿还没找到，你就开始稀罕第二个女儿了？
叶青莲本就是个激进的性子，思女心切之下更是情绪失控，登时有了这一记凌空飞踢。
“这不是孩子她爹么？”
一脚踢完，叶青莲并不解气，再次抬起玉足狠狠踹向他下阴，口中冷笑一声道，“一走这么多年，还真是想煞人了呢，就是不知我那可怜的孩儿呢？你这当爹的可曾把她带回来？”
“这个……”
这一脚势大力沉，劲道十足，竟似真的想让钟文断子绝孙，登时惊得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尴尬地陪笑道，“大宝应该还在上界，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归来。”
提及这个大女儿，钟文也不禁大感头疼。
他只知道大宝得到灵池传承，成了零灵之后的新一代神主，并被随机传送到了不知何方，可两年间不知派出多少人手，却都没能打听到女儿一星半点的消息。
以至于他一度猜测大宝很可能是随机出现在了原初之地以外的某个下界。
他哪会想到，这么个小不点居然会直接去了地狱，而后土娘娘那屏蔽神识的诡异手段更是让他与女儿擦肩而过却不自知。
“女儿都没找到。”
叶青莲俏脸一沉，眸中寒光一闪，咬着牙又要挥拳而来，“你居然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回来？”
“等，等等！”
钟文当然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自知理亏之下，突然跨出一步，竟是不退反进，双臂齐齐舒展，将叶青莲曼妙的娇躯一把抱住，“青莲姐姐且听我解释！”
“你做什么？”
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叶青莲不禁俏脸微红，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娇声呵斥道，“还不快放开！”
“青莲姐姐，虽然这一次没能把大宝带回来。”
钟文双臂一紧，嘴唇凑近她柔嫩的耳垂旁，轻声细语道，“不过南宫姐姐还在上界，有她看着，大宝绝不会有危险，你们母女相遇不过是早晚之事。”
“南宫小姐么？”
叶青莲闻言一愣，登时神情一松，嗓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少许，“果真如此，倒是安心不少。”
“你和南宫姐姐还真是要好。”
钟文也不禁松了口气，“小弟都忍不住要嫉妒她了呢。”
“南宫小姐可比你可靠多了。”
叶青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双手用力一推，“还不快放开？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这一回钟文不再坚持，而是借坡下驴，笑嘻嘻地顺势退开两步。
“娘亲娘亲！”
这时候，冷无霜肩上的小萝莉突然眼珠一转，指着钟文奶声奶气道，“他就是爹爹么？”
“是啊。”
冷无霜眸中满是柔情，口中低声喃喃道，“他就是你爹爹，钟文。”
“娘亲，为什么爹爹只抱青莲姨姨。”
小萝莉接着又道，“不来抱咱们呢？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说起话来竟是语句流畅，逻辑清晰，完全不像是一个两岁多的宝宝，直听得钟文心中一痛，脸上不禁流露出愧疚之色。
“你青莲姨姨见不到大宝姐姐，心里难受。”
冷无霜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子，柔声答道，“爹爹这是在安慰她呢。”
“可是娘亲见不到爹爹。”
小萝莉眼睛眨巴眨巴，“也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呢。”
“别瞎说！”
冷无霜俏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伸手去堵她嘴巴，“我哪有哭？”
“无霜。”
耳边突然传来钟文温柔的嗓音，“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冷无霜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钟文满含歉意的清秀脸庞，眸中的柔情几欲化作滔滔江水，将她彻底淹没。
不等她开口，钟文突然双臂舒展，将她凹凸有致的娇躯紧紧搂在怀中，再也不愿意松开。
“你、你回来就好。”
冷无霜浑身一颤，俏脸微红，用轻若蚊蝇的嗓音答了一句，“我、我不辛苦。”
话音刚落，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很快打湿了白皙的脸颊。
“她是……”
两人就这般相拥良久，钟文终于抬头看向她肩上的小萝莉，发现对方也正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眸中透着一股子灵气，小脸蛋肉鼓鼓的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咱们的女儿？”
“是啊。”
冷无霜仰起粉颈，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我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得什么高深的词汇，只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长大，所以给她起名叫作钟乐乐，不过清风山上的人都习惯唤她二丫。”
“钟乐乐……钟乐乐……”
钟文口中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目光一刻都不愿离开二丫，眼神中满是喜爱和歉疚，“好名字，好名字。”
说着，他缓缓伸出右手，想要去抚摸钟乐乐的脑袋，快要触碰到之时，却又突然止住，竟是莫名有些胆怯。
“你是我爹爹？”
不料钟乐乐却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大方方地问道。
“是啊。”
钟文讷讷地笑道，“我是你爹爹。”
“你到哪里去啦？”钟乐乐接着又问。
“我……”
钟文登时语塞，好半晌才伸手一指天空，语焉不详道，“我去那里转了转。”
“天上有什么？”
钟乐乐登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天空的那一头。”
钟文思索片刻，字斟句酌地答道，“有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一个更精彩的世界。”
“真的么？”
钟乐乐眼睛一亮，兴趣盎然地问道，“我可以上去看看么？”
“总有一天。”
钟文笑着点了点头，再次试图伸手去摸她的脑袋，“一定可以的。”
“爹爹。”
钟乐乐突然改口道，“你走了那么久，有没有给二丫带礼物？”
钟文闻言一愣，右手登时停在半空。
“丫头，你说什么呢！”
冷无霜俏脸一红，连忙轻声训斥道，“怎么能这样和爹爹说话？”
“无妨无妨！”
钟文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乐乐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这做爹爹的离开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与她团聚，怎么能没有点表示？丫头，你喜欢什么礼物？”
“只要是值钱的东西。”
钟乐乐嘻嘻一笑，“二丫都喜欢。”
听她这般回答，冷无霜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只道钟文定要指责自己教导无妨，恨不能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个二丫，不愧是我钟文的女儿！”
不料钟文竟然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险些喘不过气来，“够坦诚，够直接，礼物什么的值钱就好，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说罢，他竟然从手上脱下一个造型精致的白色戒指，毫不犹豫地塞在了钟乐乐白白嫩嫩的掌心之上。
“钟文，这是……？”
冷无霜一眼便看出戒指不凡，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一枚储物戒指罢了。”
钟文满不在乎地答道，“里面装了些小玩意儿，没啥了不起的，二丫应该吞服过我留给你们的玄天珠了吧？只需要输入些许灵力就能自行打开，算是我这当爹的一点见面礼罢。”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这枚戒指，正是姜霓临死前赠予他的两枚白色戒指之一，其中蕴含了神女山圣女毕生积蓄的近乎一半，若是换成灵晶，怕是将整个三圣界都淹没了还绰绰有余。
可在钟文心中，这点财富，却根本不足以弥补自己对二丫亏欠的父爱。
得了戒指，钟乐乐也并不推辞，而是依言将一丝灵力输入其中，随后兴致勃勃地用神识扫荡了起来。
“爹爹！”
看清戒指里的内容，小萝莉登时笑靥如花，从母亲肩膀上“嗖”地蹿了下来，一把搂住钟文的脖子，娇小的身躯犹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胸前，叫得无比亲昵，“乐乐好想你啊！”
第两千四百四十六章 乐乐的大马呢？
“到底怎么回事？”
见他神色凝重，上官君怡愈发好奇，连声追问道，“要不要我和你同去？”
“敌人的实力，怕是已经超越了圣人境界。”
钟文叹了口气道，“小弟虽然不惧，却也不敢随意开战，否则魂相境交手的气势很可能令这一方世界毁于一旦，届时此界必将生灵涂炭，无人生还，当然也包括你们。”
“那、那该如何是好？”
上官君怡面色一紧，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好容易有了生儿育女的希望，如今小生命尚未形成，便要迎接世界末日的到来，换谁能受得了？
“不清楚。”
钟文无奈地叹了口气，眸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迷茫，“小弟早就探明了对方的大致居所，之所以拖着不动手，便是在思考既能消灭对方，又可以护住这一方天地的两全之策。”
得知风无涯存在的那一刻，他便开始策划如何消灭这个潜在的威胁。
他知道这是一个实力强横，且狡诈如狐的难缠人物，绝非其他任何对手所能比拟，若是不能一击得手，一旦让他惊觉跑路，再要逮住绝非易事。
若是当真如林北所言，上下两界的风无涯能够沟通无阻，那么钟文几乎可以肯定，如今三圣界的这一个定然也习得了极致之力，甚至还可能用同样的卑鄙手段掠夺了凌清雪的通灵体，成就了不完整版的真灵道体。
想要在不惊动天道的情况下击毙这样一个强敌，无疑是件十分令人头痛的事情。
毕竟，一旦用力过猛，让天道发现了他的存在，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是他死，就是三圣界亡。
换作从前，钟文还能将三圣界的亲朋好友送进神识世界躲避，可如今连他自己都进不去，遑论旁人。
可要说任由风无涯继续潜伏在三圣界，他却是万万不放心的。
这样一来，登时让他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境地，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隐患。
“我真是没用。”
察觉到他内心的困扰，上官君怡不禁神色黯然，情绪颇为低落，“总是让你独自面对强敌，每一次都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
钟文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在她光洁的前额上轻轻一吻，嘿嘿笑道，“不说别的，便是姐姐这虚空体也已经让小弟获益匪浅，胜算大增哩。”
“像你这样躺着就能变强的。”
上官君怡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呢。”
美人一笑，勾魂夺魄，雪白香肩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直看得钟文心跳加速，气血上涌，险些忍不住要奋起再战。
“小弟打算先去一趟帝都和各大圣地会一会故旧。”
他使劲咽了口口水，强行压下欲念，故作镇定道，“随后便前往南海以南，与他决一死战。”
“故旧？”
上官君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说得好听，不就是红颜知己么？”
“怎、怎么会？”
钟文老脸一红，干笑一声道，“小、小弟在帝都的朋友可不少呢，姐姐你昨晚也累了，还是多休息休息，我好像听见二丫的声音了，这就出去瞧瞧。”
说罢，他果断翻身而起，披上衣服急匆匆地出了房间，跌跌撞撞，险些一头撞在门框上。
上官君怡静静注视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眸中灵光闪动，整个人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
绕过一片灌木，映入眼帘的，是武金刚面朝下方，四肢撑地的壮硕身躯，以及坐在他身上的钟乐乐。
“驾！驾！”
此时的小萝莉正在武金刚背上手舞足蹈，一边高声叫嚷着，一边拿不知哪里找来的鞭子用力抽打着他的臀部，喜笑颜开，兴奋到不行，“快跑！快跑！”
堂堂圣人强者，竟然成了她的“坐骑”，这一幕直看得钟文瞠目结舌，暗笑不已。
若是让姜霓看见了，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等等，我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来？
她怎么想，与我何干？
他脑中本能地浮现出一道曼妙玲珑的倩影，却又很快摇了摇头，将之抛诸脑后。
“丫头。”
随后，他便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上前去，“你在做什么？”
“爹爹！”
钟乐乐闻声回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说不出的软萌可爱，看见说话之人是他，登时兴奋地挥舞着手中长鞭，奶声奶气地答道，“快看快看，乐乐在骑大马呢！”
“拿圣人当马骑。”
钟文哈哈笑着将她一把抱起，举在头顶转了一圈，“你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有什么稀奇的？”
钟乐乐瞥了瞥小嘴，不以为然道，“谁还不是个圣人了？”
小萝莉不但在圣灵清心诀的帮助下突破到圣人境界，更是被钟文灌输了一大堆顶级灵技和六元神功这样的绝世神功，年龄虽幼，实力却已冠绝当世，在整个三圣界怕是都找不出多少对手来，自然不会将初入圣人境的武金刚放在眼里。
况且如今的武金刚已然被钟文封住修为，除了肉身强横一些，连半个灵技都使不出来，自然也不可能对钟乐乐构成威胁。
为了活命，他竟然真的抛下强者的尊严，忍气吞声给小丫头当起了“大马”。
只是钟乐乐不在意，钟文却是暗暗皱眉，显然并不希望在女儿身边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一早上都没瞧见你娘亲。”
他话锋一转，顾左右而言他道，“丫头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
钟乐乐果断举起小手，“爹爹在这等着，我去把娘亲找来！”
说完，她主动翻身下“马”，迈开两条小短腿，滋溜一下不见了影子，将武金刚和钟文留在了原地。
“你倒是好心性。”
钟文凝视着武金刚卑微的身形，意味深长道，“堂堂圣人，竟然能放下颜面给一个小丫头当马骑。”
“是武某一时糊涂，冲撞了飘花宫。”
武金刚心里一咯噔，连忙仰头陪笑着道，“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否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武某愿奉上整个武神岛的财富作为回报。”
“区区一个破岛，还没被我放在眼里。”
钟文摇了摇头，淡淡地答道，“既然大宝喜欢骑你，那你就乖乖当马罢，只不过……”
武金刚脸色登时苦了下来，虽然心中憋屈，却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只道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毕竟是我的亲闺女。”
然而钟文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大大吃了一惊，“总不能在她身边留下这么大个隐患吧，所以……抱歉。”
“砰！”
武金刚心头一凛，暗道不妙，刚要起身逃跑，一只手掌闪电般疾袭而来，毫不留情地重重砸在他胸膛之上，瞬间将其心脉震碎。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一掌击毙武金刚，钟文屈指一弹，一道紫金色的诡异气息自指尖疾射而出，不偏不斜地落在他身上。
“参见主上。”
死去的武金刚突然浑身一颤，双臂一撑地面，居然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对着钟文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这就是完整版毒煞之气的威力么？
对着这个“武金刚”上下打量片刻，钟文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
在天煞体和五毒体双双圆满之后，这个新型尸种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居然比生前还要强了一大截，几乎可以和巅峰圣人相媲美。
“从今往后，你就跟在乐乐身边保护她。”
观察片刻，钟文终于开口道，“哪怕牺牲自己，也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是。”
武金刚答得十分干脆，没有丝毫迟疑。
“爹爹，我把娘亲找来啦！”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了小萝莉悦耳动听的可爱嗓音，“你有没有奖……”
甫一现身，钟乐乐的目光落在了武金刚身上，忽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诧异地问道，“咦？乐乐的大马呢？”
“喏。”
钟文伸手指了指武金刚，随口答道，“不就在这里么？”
“不对，他不是我的大马！”
不料钟乐乐突然激动地大叫大嚷道，“他已经死了，我要活的大马，才不要死马！”
被看破了？
此言一出，登时令钟文脸色大变，猛地扭头看去。
双方视线相交，他心脏猛地一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钟乐乐的瞳孔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种美丽的苹果绿色，其间莹光闪耀，星星点点，射出的玄奥光芒仿佛能够照进灵魂。
第两千四百四十五章 还有这样的好事？
在破碎虚空之前，钟文这许多红颜知己之中，对于男女之事最为主动的，无疑便是上官君怡。
或许是从前身体出过问题，让她对于生儿育女这件事有着极大的执念，千方百计想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已经是个正常女人，因而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把钟文拖进房中深入交流一番。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钟文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颇为享受，只是对方每一次都来势汹汹，大有不将他榨干绝不罢休的势头，时间久了多少还是会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由于被上官君怡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导致他顾此失彼，难以陪伴别的红颜，更是一度引起了其他老婆们的极度不满。
可即便在这样高强度的频繁交流下，上官君怡却不知为何，始终没能怀上钟文的孩子，令她郁郁寡欢，忧思成疾。
这件事情，几乎成了她难以解开的心结。
在苦等钟文三年无果之后，上官君怡几乎以为要此生无后，心中的酸楚，当真不知该向谁倾诉。
尤其是待在清风山上，每日里看着冷无霜逗弄钟乐乐，虽然忙得七荤八素，却还是乐在其中，身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辉几乎要闪瞎了她的眼睛。
实在难以忍受的她最终以协助侄女儿经营商行为由，选择了黯然离开清风山，回到帝都上官家去疗愈内心的伤痛。
可以想见，钟文的回归对于她而言，几乎意味着重获新生。
这一夜的疯狂与刺激，即便是付费频道都难以描绘得出来。
上官君怡仿佛要用一宿来弥补三年的空缺，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那一身极致的媚意便是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让钟文无比享受之余，也不禁直呼吃不消。
“君怡姐。”
某一刻，钟文突然扶住上官君怡香肩，气喘吁吁道，“你这是打算让小弟明天扶着墙出去么？”
“不给我个孩子。”
上官君怡咬着他的耳朵，香汗淋漓，气势汹汹道，“你就别想出去了。”
这么狠？
看来君怡姐这个心结，还真是耽误不得了。
钟文心慌之余，也不禁哭笑不得，突然一把揽住美人娇躯，在她耳旁轻声细语道：“君怡姐放心，小弟这次定然一发入魂，马到成功。”
“你、你怎么知道？”
上官君怡摇了摇头，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信，“先前那么多次都没成功，会不会是我的身体还有缺陷，没法……唔……”
还没等她这句丧气话说完，钟文突然凑过脸去，一口咬住了上官君怡柔嫩的香唇。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
许久之后，四瓣嘴唇终于缓缓分开，钟文直视着上官君怡秀美的双眸，一字一句道，“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他这番话还真不是在吹，自从完善了真灵道体之后，他对于世间法则的理解已然堪比天道本尊，尤其对自身的控制更是达到了不可思议之境，有些在旁人看来需要碰运气的事情，他却能够随心所欲，掌控自如。
就譬如，让老婆怀孕。
若非时光倒流了二十余载，他几乎可以肯定，被林北暗算的前一刻，星零已然成功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信你个鬼！”
上官君怡眼中的柔情一闪而逝，突然俏脸一板，恶狠狠道，“这种事情，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说罢，她突然双臂发力，再次将钟文重重推倒在床。
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钟文温柔地望着怀中美人，心中满是怜惜，在即将被欲海吞没的前一刻，右手在上官君怡天灵盖轻轻掠过，将“安炉立鼎大法”灌输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随后，便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近身大战，靡靡之音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
这是过去多久了？
钟文躺在床上，仰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感觉脑袋嗡嗡的，即便拥有极致之力的加持，身体依旧有些虚脱。
或许是因为疲惫中伴随着欢愉，轮回体认为他正处在一种良性状态之中，地狱道的修复之力居然并未发动。
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晒得身上暖洋洋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临近中午的样子。
瞥了一眼自己将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如今还在熟睡的上官君怡，钟文心中泛起阵阵柔情。
他知道，此刻上官君怡体内，多半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这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也将是自己披荆斩棘，破除万难的动力。
等等！
这、这是……虚空体？
正打算悄无声息地溜下床去，他突然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仿佛有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发现一般。
对于上官君怡的虚空体，他本来并未抱有多少期待。
毕竟轮回六道之力中的天道本就具备空间属性，即便再来个虚空体，也不过是效果冗余罢了，对于实战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然而，适才他却无意间发现，虚空体的特性与天道其实并不相同。
如果说天道之力偏向于空间传送和空间屏蔽，那么虚空体则更注重空间切割与空间封锁。
这种新获得的体质无疑大大提升了他在空间力量方面的造诣。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刻自己所拥有的，竟然是完整版的虚空体。
由于安炉立鼎大法的限制，按说每一次他从双修对象身上获得特殊体质，都应该只有原版十分之一的威力，即便经过神秘莲子的增强，最多也只能达到九成九。
然而，此刻他连一颗莲子都来不及嗑，却拥有了完整的虚空体。
不是九成九，而是十成！
这样怪异的现象，登时令他大感不解，脑中不禁浮想联翩。
我去！
钟文下意识地开始感知起自己的轮回体、魅灵体、狂风体、生灵体、五毒体、天煞体、巨灵体、霸皇体……
下一刻，他脸上突然流露出狂喜之色，心情过分激动之下，竟是险些从床上蹦了起来。
十成！
不知何时，通过安炉立鼎大法从诸位红颜身上获取的特殊体质，竟然统统都达到了十成的完美状态！
莫看九成九与十成似乎只有一线之隔，实则却是天差地别，说是质的飞跃也并不为过。
难道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的天道？
思前想后，他最终得出结论，多半是因为自己一路上吞噬了太多的小世界天道，使得天道感悟发生异变，才获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老子这是要逆天啊！
钟文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虚空体的力量，掌心的黑色气息时明时暗，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种双修之法……”
耳边突然传来了上官君怡古怪的声音，“是你在上界学到的么？”
钟文闻声转头，发现上官君怡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正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瞪着自己，表情多少有些不善。
“上界哪有这种东西？”
他脑筋急转，顿时明白了对方生气的缘由，求生欲瞬间爆棚，连忙陪着笑解释道，“这门安炉立鼎大法，不过是阴阳欢喜禅的改良版罢了。”
“是么？”
上官君怡将信将疑，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你这色胚，满脑子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知羞。”
“男欢女爱，阴阳相济，乃是最正统的天道。”
钟文伸手去揽她香肩，口中嘻嘻笑道，“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贫嘴！”
上官君怡抬起玉手，似娇似嗔地拍了他一下。
“君怡姐，小弟要出一趟远门。”
两人在床上嬉闹片刻，钟文突然面色一正，郑重其事道，“在我回来之前，姐姐务必珍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你怎知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上官君怡面色一喜，却又很快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定有的。”
钟文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眸中含情脉脉，嗓音温柔如水，“我知道。”
“钟文，你这一趟远门……”
上官君怡神色一紧，关切地问道，“会有危险么？”
“恐怕危险的不是我。”
钟文眸光闪动，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而是你们。”
第两千四百四十八章 你就要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钟文可谓是进行了一次三圣界深度游。
他先是前往青云山与李青夫妇叙了叙旧，发现这位逍遥王爷不但已经有个儿子，且朱雀的肚子又鼓了起来，竟是已经怀上了第二胎，足见其生活之性福。
紧接着，他又造访了搬到青松山的诸葛草堂，将小蝶平安的消息带给了诸葛家诸人。
就连那个实力垃圾，却逼气十足的青城剑派他都没有漏过，看着已然继承掌教之位并娶了一个漂亮老婆的“胖剑客”刘大伟，钟文忽然生出种恍惚感，当年初遇时的景象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离开青云山脉之后，他在扶风城参观了如日中天的清风阁，被已经嫁作人妇的乔二娘和抱琴司棋等人当面狠狠秀了一波恩爱，接着又拜会了老丈人郑公明和丈母娘肖氏。
不料报了郑齐元的平安之后，他竟然又被二老撒了一波狗粮。
与此同时，他得知郑玥婷前几日刚刚带着天刀盟的新人外出历练，对于和这位红颜的失之交臂也不禁深感惋惜。
走访了南疆省的故旧之后，钟文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帝都，整个过程中，二丫钟乐乐始终坐在他头顶，小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第一次出远门，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而另一位随行之人，则是被钟文炼成新型尸种的武金刚。
毕竟他自身气息太强，若不强行收敛，一不留神很容易就搞崩了这个世界，因而并不能随意出手，带上这么个听话的圣人境尸种，关键时刻充当打手，可以处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在帝都，他见到了为了事业而风风火火的两位成功女性上官明月和十三娘，拜访了林家、南宫家、薛家、长孙家以及后来归降的江家等一众权贵豪门，与从前的故友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聊得好不尽兴。
将沈小婉的消息带给了沈大锤之后，他又赶到冉素娟的隐居之所，替鬼魈和刘铁蛋报了个平安，并在稍作寒暄之后匆匆离去，丝毫不敢久留。
毕竟，钟文对原初之地众人的了解还停留在神女山大战之时，可由于太岁珠的能量不足，导致此刻距离决战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对于沈小婉和鬼魈等人究竟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他根本一无所知，因而这一路报平安的过程中，总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此后的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什么闻道学宫，什么幻兽宗，什么凌霄圣地，但凡有熟人的地方，便会出现他的身影。
与宁洁和季薇竹等红颜知己的会面自然少不了思念喷涌，情绪激荡，按照他的尿性，少不得要来一场久违的房中切磋，深入交流，奈何身边跟着钟乐乐这个一刻都不愿离开的小电灯泡，空有满腔热血，却只能对着千娇百媚的美娇娘干瞪眼，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在幻兽宗与甘暮云叙旧之时，钟乐乐才第一次肯从他身上下来。
只因她找到了更感兴趣的目标。
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或许是终日与飞禽相处的缘故，甘暮云替女儿起了“钟羽飞”这么个有些偏中性的名字，蕴含着母亲对孩子早日长出羽毛，展翅高飞的美好期许。
然而，这个昵称“飞飞”的小丫头性格却是异常内敛，看见谁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胆怯模样，与姐姐钟乐乐竟是两个极端。
两个小丫头一个极力想要靠近对方，另一个则拼了命地逃跑躲避，滑稽的画面让钟文有些想笑，又有些头疼。
可别是个自闭儿童啊！
他虽然有些担忧女儿的性格问题，却也不好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便摆出老爹的架势来搞教育，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如同钟乐乐一般，将钟羽飞的修为也提升到了圣人境界，寄希望于实力的增强能够带动胆量的提升。
相处两日，飞飞对他这个陌生老爹始终没有表现出多少亲近之意，分别之际也并不如何留恋，这样的冷漠和疏离，多少让钟文有些失落消沉。
待解决了风无涯之后，再慢慢亲近罢。
钟文摇了摇头，暂时压下了心中郁闷，很快便振作精神，带着钟乐乐和武金刚重新踏上旅途。
……
“语诗，咳，咳咳！”
病榻之上，姬萧然面无血色，形容憔悴，刚一开口，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你、你能来，朕很欣慰……咳，咳咳！”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嘴角已然渗出鲜血，剧烈的咳嗽令脸色愈发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即便虚弱至此，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透亮，五官也还是那样精致俊秀，病痛竟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伏龙皇帝的绝世风采。
站在床边的，是一名风华绝代，英姿飒爽的白衣女子，腰间的红色软甲与背后的长枪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
曾经的江家大小姐，如今的大乾女将军，江语诗！
屋内除了姬萧然和她，便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身为别国将领的江语诗，竟然得到了与伏龙皇帝独处一室的机会，而且还随身携带着兵器，说出去怕是要惊掉世人大牙。
“你就要死了。”
凝视着他那充满了死气的俊秀脸庞，江语诗面无表情，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
“不错，朕就要死了。”
姬萧然点了点头，平静地重复着这个事实，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要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你找我这个有夫之妇做什么？”
江语诗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冷冷地问道，“还故意安排了这样一个独处的环境，岂不是要坏了我的名节？”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说到“有夫之妇”四个字的时候，她的音量明显提高了不少。
“放、放心。”
姬萧然淡淡一笑，“我对你早就已经没有了想法，之所以请你来，不过是在临终之际，想要和故人见上一面罢了。”
“是么？”
江语诗转过身去，缓缓来到墙边的神像旁，抓起一个小巧香炉细细打量着，只留给姬萧然一个美妙的背影，“那么你已经如愿了，趁着还没死，有什么话赶紧交代罢。”
从这个角度，没有人能看见她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悲伤。
“朕死之后三天内，烈神便会登基为帝。”
姬萧然凝视着她背后的轮廓，语气平和，缓缓说道，“毕竟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交情，届时还望你能对我这弟弟照顾一二。”
“如今的我已经归顺大乾。”
江语诗冷哼一声道，“你居然让敌国的将领来照顾未来的伏龙皇帝，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敌国？”
姬萧然苦笑着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如今的伏龙帝国哪有资格与大乾为敌？远的不提，但凡凌霄圣地不出手，就凭你这位江大圣人，怕是也能随手将这个国家覆灭几十上百次。”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江语诗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当年慕容秀若是有你百分之一的智慧，慕容氏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自会对姬烈神照看一二。”
“多谢多谢。”
姬萧然浑身一松，缓缓闭上双眼，轻柔的嗓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磁性，“有你这句话，朕总算能走得安心了。”
“你的葬礼。”
江语诗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门口缓缓踱去，“我会去参加的。”
“语诗，这些年……”
眼看她就要靠近门边，姬萧然突然开口道，“你过得好么？”
江语诗脚步一滞，却既不应答，也不回头，屋内登时一片寂静。
“可有钟文的消息？”姬萧然接着又道。
“有没有消息。”
江语诗俏脸一沉，咬着牙道，“与你何干？”
“抱歉，朕只是……”
“钟文很好。”
不等姬萧然一句道歉说完，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一个慵懒的声音登时在两人耳边响起，“多谢陛下关心！”
门口现出三道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
一名样貌俊秀的白衣青年，一个粉嫩可爱的小萝莉，以及一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彪形壮汉。
“小贼，你、你……”
看见白衣青年的那一刻，江语诗娇躯一颤，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情绪激荡之下，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樱唇不住哆嗦着，竟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傻妞。”
白衣青年冲着她咧嘴一笑，“我回来了。”
第两千四百四十九章 漂亮哥哥快死啦
江语诗出使伏龙帝国的消息，还是钟文在凌霄圣地之时，从姑姑钟无烟口中听说的。
毕竟是伏龙帝国的圣地，对于来自其他势力的圣人多少会有所留意。
因而从江语诗入境的那一刻起，她的行踪就受到了齐宣等人的密切关注。
至于皇宫禁地，在钟文眼里简直与菜市场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你这小贼！”
听见这一句“我回来了”，江语诗瞬间破防，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娇躯“砰”地一声撞进他怀中，“还知道回来？”
“傻妞，我为了见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擅闯皇宫禁地。”
钟文伸出双手，轻轻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嘻嘻笑道，“感动不？”
“我真是谢谢你哦！”
江语诗忍不住轻轻白了他一眼，端的是风情万种，娇媚无限，直看得他心火上扬，若非脑袋上还有个娃，病榻上还有个垂死的皇帝，怕是早就控制不住色心，要对她上下其手。
“爹爹。”
不等两人温存片刻，趴在钟文脑袋上的钟乐乐突然伸手一指床上的姬萧然，奶声奶气道，“这个漂亮哥哥快要死啦！”
“什么漂亮哥哥？”
钟文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不禁脸一沉，“他比你爹年纪还大，要叫叔叔！”
“哦。”
钟乐乐从善如流，果断改口，“漂亮叔叔要死啦。”
“死了就死了呗？”
钟文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一个整天惦记别人老婆的好色之徒，死了最好！”
“臭小子，你也好意思骂他好色？”
江语诗俏脸一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道，“姬萧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看看你有几个老婆？”
“他这是身体太虚。”
钟文龇牙咧嘴道，“空有色心，却是力有不逮！”
“你说得再对没有了。”
躺在床上的姬萧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待朕下辈子投胎，定要做个身强体壮的色鬼，咳，咳咳！”
话到中途，他突然抑制不住地疯狂咳嗽起来，鲜血不断自口中喷涌而出，在睡袍与锦被上绘出一朵又一朵的鲜红梅花。
天妒英才！
望着他那凄惨不堪的模样，江语诗脸色黯然，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四个字来。
受限于身体条件，姬萧然的修为十分之垃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单论智谋和心机，在江语诗认得的所有人之中，他却可谓是一骑绝尘，就连自己那个被人称作老狐狸的老爹江天鹤也要相形见绌。
当年姬萧然将各大家族乃至圣地玩弄于股掌之间，轻易摧毁了慕容皇族，并成功篡得皇位，此后更是励精图治，巧妙周旋于不同的国家与圣地之间，可谓是长袖善舞，竟然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便让元气大伤的伏龙帝国重新展现出欣欣向荣之貌。
这一系列的手段无不令远在大乾的江天鹤惊为天人，时不时拿出来作为教材训斥儿子，一度搞得江玉龙十分不爽。
奈何这份超然的智慧，却并没有得到一个合格的肉身作为容器。
属于姬萧然的传奇并没能持续太久，便将要画上句号。
“都快咽气了。”
眼见他咳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江语诗秀眉微蹙，忍不住劝了一句，“还是少说两句罢。”
“切，你对他倒是温柔！”
钟文登时有些不爽，酸溜溜道，“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自家老公？”
“你这是在吃醋么？”
江语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吃一个将死之人的醋？”
“老子是谁，会吃一个病秧子的醋？”
钟文老脸一红，粗着脖子道，“我只是看你一脸的不舍，才好心提醒你别忘记自己已经有老公了。”
“你还好意思说？哪家男人一走就是三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即便早已终成眷属，两人每一次见面，却还是会不自觉地开启拌嘴模式。
“爹爹。”
就在两人争得不亦乐乎之际，钟乐乐突然从钟文肩膀上一跃而下，快步来到床边，小手一指着姬萧然道，“救救漂亮叔叔罢。”
“啥？救他？”
钟文低头望去，本能地脱口而出道，“我凭什么要救一个小白脸……”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只见钟乐乐正紧紧凝视着姬萧然所在的位置，双眸竟然再次闪耀起那种绿莹莹的玄奥光芒。
“丫头。”
他心头一凛，果断改口道，“为什么要救他？”
“爹爹。”
钟乐乐并不回答，眸中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失了魂似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救救漂亮叔叔罢。”
“好。”
对着女儿的眼睛凝视半晌，钟文突然点头答应道，“我救他。”
说罢，他快步来到床边，右手摊开，掌心之中登时现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形丹药，浓郁的药香霎时间弥漫屋中，沁人心脾，馥郁芬芳。
枯木逢春丹！
其实对于姬萧然这样修为近乎于零的普通人而言，只需要一颗生生造化丹就能够解决九成九以上的伤病，钟文之所以杀鸡用牛刀，非要动用更高一级的枯木逢春丹，多少是考虑了对方的身份。
伏龙帝国的皇帝，兼之又是江语诗儿时的好友，万一一颗丹药下去没能治好，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咳、咳咳！你当真要救朕？”
就连姬萧然也不觉有些意外，忍不住咳嗽着问道，“朕可是喜欢过语诗的。”
“那又如何？”
钟文冷笑一声，霸气侧漏道，“你争得过我么？”
“说的也是。”
姬萧然愣了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其实语诗手中也未必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老朋友将死，连提都没有提一嘴，足见心中有多在意你的想法。”
江语诗俏脸微红，眸中的愧意一闪而逝，悄悄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傻妞为了我，对他见死不救？
钟文登时心情大好，笑嘻嘻地瞥了江语诗一眼，回头再看姬萧然之时，忽然发现这个小白脸似乎也那么讨厌了。
“虽然不知道丫头为什么非要救你。”
他将丹药缓缓递到姬萧然跟前，淡淡地说道，“不过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当爹的便会全力满足，只好便宜你这小白脸……”
“爹爹，不是这个。”
不料没等他装完杯，钟乐乐忽然出声打断道，“这种丹药不行。”
“啥？”
钟文愣了一愣，“这可是枯木逢春丹，莫说一个人轮菜鸟，就算是混沌境都能治好咯，怎么会不行？”
“不行不行。”
钟乐乐眸中的光芒愈发璀璨，竟是拼命摇头，异常坚定道，“这种丹药不行，换个好的。”
草！
比枯木逢春丹更好的，可不就是手撕阎王了么？
为了这么个垃圾，居然要消耗一颗手撕阎王？
饶是钟文对女儿宠爱无比，这一刻也不禁生出了些许迟疑。
毕竟，如今的他既无法进入神识世界，也回不去原初之地，还被混沌九转大阵毁去了数枚储物戒指，身上的炼丹材料已然十分匮乏，手撕阎王可以说是用一颗少一颗，虽说还有一些存货，可用在姬萧然身上，多少还是会觉得肉痛。
奈何他好说歹说，连嘴皮子都磨破了，钟乐乐却只是摇头，对于枯木逢春丹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
奶奶的，拼了！
丹药再宝贵，哪有女儿开心重要？
眼见小丫头死活坚持，钟文心一软，终于掏出一颗手撕阎王，万分不爽地塞进了姬萧然口中，动作说不出的粗暴，险些将奄奄一息的伏龙皇帝给噎死。
“轰！”
丹药堪堪下肚，便有一股浩瀚磅礴的生命之力自姬萧然体内散逸出来，霎时间弥漫在整座皇宫之中，所过之处，直教每一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仿佛吞服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
这是什么丹药？
好可怕的药力！
居然远远胜过生生造化丹！
怕不是连死人都能救活过来？
感受到手撕阎王的恐怖能量，江语诗俏脸微变，眸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不料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又一股恐怖的牵引之力自姬萧然体内疯涌而出，将这些生命力量狠狠攫住，竟然在眨眼间吸收一空。
姬萧然的脸颊依旧苍白如纸，面色居然毫无改善，身上气息甚至比先前还要弱上一分。
“再来一颗！”
不等钟文回过神来，钟乐乐眸中突然光芒大作，口中高呼一声。
第两千四百五十章 这有什么用？
怎么可能！
居然还有一颗手撕阎王救不回来的人？
这等异象，直看得钟文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即便在原初之地的所有丹药中，手撕阎王也绝对属于极品中的极品，巅峰上的巅峰，无论什么样的修为，也不管多重的伤势，一粒下去不但药到病除，甚至还能洗筋伐髓，固本培元，令服用者的体质得到飞跃，就连从前积累的暗伤和隐疾也会一并去除。
此外，一旦吞下手撕阎王，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服用者都会拥有堪比不死身的恢复能力。
这样的能量等级，莫说治愈一个姬萧然，就是把他重塑个百十亿次亦是绰绰有余。
这家伙，不是常人！
到此地步，钟文如何还不明白，姬萧然的身体之所以如此孱弱，恐怕并非先天不足，而很可能是如同当年的郑齐元一般另有玄机。
“爹爹！”
就在他沉思之际，钟乐乐焦急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再来一颗！”
淦！
真是亏死！
到此地步，钟文已是骑虎难下，心中暗骂了一句，终究还是掏出了第二颗手撕阎王，用力塞进了已然半昏半醒的姬萧然口中。
磅礴的生命能量再次升腾而起，弥漫四方。
可几乎同时，那种古怪的牵引力也随之运作起来，竟然以鲸吞之势再次吸收起丹药的能量来。
卧槽！
什么鬼？
两颗都不够？
难不成我还得再喂他个五六七八颗？
还要不要继续？
如此诡异的景象，多少有些颠覆了钟文的三观，登时让他陷入到了极度的震惊与纠结之中。
此刻放弃，无疑意味着先前那两颗手撕阎王统统打了水漂。
可若是继续投入，眼前这个男人就好像个无底洞似的，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万一把保命丹药耗尽了都没能救下来，他绝对要当场哭死。
就在他踟蹰不决之际，姬萧然吸收生命能量的速度却突然缓慢了下来，吞噬力虽然依旧惊人，较之先前却柔和了不少。
就好比一头饿急了的猛兽逮住猎物，初时狼吞虎咽，待到有个五六分饱，自然便放缓了进食的速度。
有戏！
钟文眼睛一亮，心知胜利有望，登时又来了精神。
“再来一颗！”
恰在此时，钟乐乐又开口嚷道。
这一次，钟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第三颗手撕阎王送入姬萧然口中。
果不其然，在三颗神丹近乎无穷的能量填充之下，姬萧然体内的牵引力渐渐衰弱下来，约莫小半刻之后，终于彻底偃旗息鼓，消失无踪。
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原本苍白的脸庞也渐渐浮现出一丝红润，气色较之先前已然大为改善。
成功了？
江语诗见状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神色不变，内心却隐隐替儿时的好友感到高兴。
“丫头！”
不料钟文却是面色煞变，一个箭步蹿至钟乐乐跟前，张开双臂将她挡在身后，口中大喝一声，“快跑！”
“轰！”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突然从姬萧然身上倾泻而出，以破竹之势席卷四方，笼罩天地。
四壁，屋顶和地面登时浮现出条条裂痕，很快便化作无数碎石砖瓦，嗖嗖嗖飞向姬萧然所在的方向，一旦靠近他三尺之内，便会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被黑洞吞噬了一般。
钟文感觉四肢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牢牢攫住，朝着伏龙皇帝所在的方向狠狠拽去，以自己天下无双的强悍肉身，在不催动魂力的情况下，居然也隐隐有些难以招架。
而江语诗更是身不由己地朝着姬萧然靠近过去，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一时间花容失色，牙关紧咬，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淦！
真是好心没好报！
难不成我堂堂率土之滨盟主，竟然要栽在一个人轮菜鸟手中？
钟文脸色铁青，一边奋力抵抗着来自姬萧然的牵引之力，一边在心中暗骂不已。
以他那天下无双的实力，自然不可能真的对付不了这股力量。
奈何此刻的他为了避免引起天道注意，正在竭力隐藏自身气息，一旦放开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来，登时令他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之中。
眼瞅着江语诗就要被拽走，钟文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咬了咬牙，正打算放手一搏，不料前一刻还狂暴无匹的牵引之力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砰！”
三人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在惯性作用下向后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远处地面，一个个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抱歉。”
床上的姬萧然睁开双眼，缓缓坐起身来，眸光灿若星辰，转头看向三人，一脸歉然道，“突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一时间还不怎么习惯，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力量？”
钟文爬起身来，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
姬萧然一脸平静，容光焕发，气色好得异乎寻常，“应该是某种特殊体质吧。”
果然！
钟文心脏猛地一跳，表情愈发凝重，果断追问道：“什么体质？”
“不清楚，朕从小体弱多病，不怎么能够修炼，就连那点人轮修为还是靠药物堆上去的，因而对修炼界的门道并不如何了解。”
姬萧然摇了摇头，缓缓答道，“不过仅从目前的感受来看，应该是将自身化作一个无穷大的独特空间，能够将周围的一切事物统统吸入其中。”
这特么不是黑洞么？
听到这里，钟文吃惊之余，也不禁暗暗吐槽了一句。
“适才说话的当口，朕已经做了一番尝试。”
姬萧然自然不清楚他的想法，自顾自接着又道，“任何事物一旦被吸入空间之中，便再也无法取出，而且会永远保持进去那一刻的状态，可以算是一种永恒禁锢，除此之外，一时还想不到别的用途。”
“你已经能够自如掌控这种体质了？”
钟文警觉地凝视着他，“不会又要失控吧？”
“回想起来，朕的身体会如此脆弱，正是因为从小被它不断掠夺生机所致，适才拜你的丹药所赐，这种体质吸收了足够多的生命能量，已经被成功激活，成了朕体内的一部分。”
姬萧然摇了摇头道，“经过刚才的适应，朕完全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如臂使指，你尽管放心便是。”
才这么点时间，就完全适应了？
这家伙，怕不是个隐藏的修炼天才？
钟文嘴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良久之后才想起来接着提问：“可能区分敌我？”
“不能。”
姬萧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特殊体质的力量一旦发动，便是无差别吸收，不分敌我。”
“这有什么用？”
钟文皱了皱眉头，不禁有些失望，接着又好奇道，“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适才姬萧然释放出来的牵引力，显然已经超越了圣人的范畴，却并未招致这一界天道的排斥，多少让他感觉有些难以理解。
“人轮三层。”
姬萧然的回答，再一次让他怀疑人生。
一个人轮修炼者，竟然释放出了远超圣人的恐怖能量，传出去怕是无人能信。
接下来的时光，便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中飞速流逝。
“无论如何。”
直至钟文无话可问，姬萧然这才风度翩翩地冲着三人躬了躬身，一脸真挚地答谢道，“三位的救命之恩，朕绝不敢忘，来日我伏龙帝国自有厚礼奉上，还请不要推辞。”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钟文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你的体质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世间，不如就由你来命个名罢。”
“催动体质之时，朕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仿佛能吸尽天下，容纳百川。”
姬萧然也不矫情，略一思索，便开口答道，“不如就叫洞虚体罢。”
“洞虚体……洞虚体……”
钟文眼睛一亮，口中小声重复着，“不错，有那么点意思。”
“不知三位接下来有何打算？”姬萧然突然话锋一转。
“语诗本就是来替你送行的。”
钟文想也不想便答道，“既然你没死，那咱们自然也该离开了。”
“难得贵客莅临。”
姬萧然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可否多待个三两天，也好让朕尽一尽地主之谊。”
第两千四百五十二章 我来帮你
卧槽！
这是个什么情况？
二丫居然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
难不成丫头被这个小白脸给迷住了？
看见宝贝女儿乖乖骑在别的男人肩头，钟文眼皮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如今的钟乐乐不过两岁多，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
可钟文望向姬萧然的眼神却已经十分不善，颇有种在看鬼火黄毛的感觉。
这样的心情，怕也只有生了女儿的父亲才能理解。
“醒了么？”
有所察觉的姬萧然回过头来，冲着钟文微微一笑，轻轻挥动着手中玉扇，那异乎寻常的俊秀容颜，竟是让男人看了都有些心驰神遥，“休息得可好？”
“那还用问？”
心知对方喜欢江语诗，钟文眼珠一转，故意说道，“和傻妞一起睡，怎么可能休息不好？”
“钟贤弟的艳福，着实令人羡慕。”
姬萧然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的不忿和沮丧，反而温和地笑道，“先前姬某见令爱想要敲门，担心打扰你们休息，这才邀请她一道赏花，你不会介意吧？”
“啊？”
钟文脸色一僵，表情登时有些尴尬，“这、这个……多谢？”
在对方温柔的善意跟前，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满腔恶意竟然显得有些卑微而可笑。
“爹爹！”
这时候，钟乐乐亦是从姬萧然肩上一跃而下，兴冲冲地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你起得好晚呀！”
“这、这个……”
钟文老脸一红，说话愈发结巴，“昨、昨天属实是累了，所以多睡了一会。”
“钟贤弟这女儿活泼可爱，着实招人喜欢。”
姬萧然脸上始终洋溢着柔和的笑容，盛世的容颜令人很难生出厌恶之心，“令姬某好生羡慕。”
“怎么不以‘朕’自称了？”
钟文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称呼的变化。
“唯有皇帝才能以‘朕’自称。”
姬萧然哈哈一笑道，“姬某已然卸去这个担子，恢复了自由之身，自然不需要再摆什么皇帝架子了？”
“哈？”
钟文吃了一惊，“你不当皇帝了？”
“整天待在皇宫里处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姬萧然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早就不想干了，从前没得选，如今我想做个自由的人。”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不惜兄弟阋墙，父子相残？”
钟文沉默良久，忽然由衷感慨道，“如今你好不容易才治好了身体，居然就不想干了？”
“钟贤弟。”
姬萧然突然开口道，“在你心中，伏龙皇帝的分量有多重？”
“你想听实话？”钟文反问道。
“姬某并非不知道答案。”姬萧然淡然一笑。
“伏龙皇帝这样的世俗帝王。”
钟文对着他上下打量了片刻，如实答道，“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
“那不就得了？”
姬萧然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为了你眼中的蝼蚁之位拼死拼活，岂非愚者所为？”
“你说得好有道理。”
钟文愣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我竟无言以对。”
眼前这个俊得过分的男人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是闲聊了几句，居然就大大消解了钟文的敌意，甚至还让他隐隐生出几分好感。
他将钟乐乐高举过头，让小丫头坐在自己肩膀上，抬头看向姬萧然道：“退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钟贤弟。”
姬萧然并不回答，反而微笑着问道，“昨晚当真休息得不错么？”
“叫我钟文便是，贤弟贤弟的，听着别扭。”
钟文皱了皱眉头，登时又起了警觉心，“不是说了么？抱着傻妞那样的美人儿睡觉，怎么会休息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
姬萧然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休息得好，心情就好，不知为兄可否求你件事？”
“什么事？”
钟文脸上的警惕之色愈浓，“我的老婆可不会让给你。”
“砰！”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便被随后走出房间的江语诗狠狠赏赐了一拳，“说什么胡话呢？老娘是你想让就能让的么？”
“语诗已经跟了你，姬某只会祝福，又怎么可能再打她的主意？”
就连始终风度翩翩的姬萧然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如今我已无职务在身，便想着来找你讨口饭吃，不知你可答应？”
“啥？”
钟文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想跟着我混？”
“不错。”
姬萧然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答道。
“好你个姬萧然，果然还是在打傻妞的主意！”
钟文思索片刻，突然面色一变，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姬家这么有钱，还需要出来打工讨饭吃？分明就是故意想要接近老子，伺机而动，行那老王之举……”
“砰！”
话未说完，他脑袋上便又重重挨了一下。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揍完老公，江语诗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右手，咬着牙道，“姬萧然这个人虽然满肚皮的花花肠子，却绝对做不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这点我可以替他担保。”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老王”，却也能够大概听懂钟文的意思，眼见他紧张吃醋，面上表现得气愤，实则内心却甜得如同喝了蜜一般。
“傻妞，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殴打自己老公！”
钟文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转头看她，嘴里碎碎念道，“果然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都是先从内部开始的么？”
“钟文。”
眼瞅着江语诗又要挥拳，姬萧然突然开口道，“我想看看天空的那一端，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你的意思是……”
钟文闻言一愣，表情渐渐凝重，“想要破碎虚空，前往上界？”
“姬某从小体弱多病，别人家孩子在外头嬉戏打闹，我却只能躺在院子里静养，对着天空发呆。”
姬萧然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那时我便常常会想，苍穹若有彼岸，究竟会是怎样的景象？”
钟文凝视着他清澈的双眸，静静聆听，并不插嘴。
“原本以为那只是儿时的妄想。”
姬萧然接着又道，“可三年前你破碎虚空，如今又重新归来，却让姬某意识到原来苍穹真的有彼岸，这个世界之外，也定然存在着其他世界，你或许无法理解，对于我而言，这个信息有多么重要。”
“你突然病情恶化……”
江语诗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道，“该不会和钟文的回归有关吧？”
“伏龙帝国的情报网，远比你想象的要更优秀。”
姬萧然笑得神秘莫测，“其实在钟文抵达大乾帝都之时，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所以你邀请我来见最后一面。”
江语诗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把钟文引来替你治疗？”
“不过是一种尝试罢了。”
姬萧然手中玉扇“啪”地一合，脸上看不见丝毫的慌张和羞愧，“其实在姬某的猜想里，钟文多半是不愿出手相救的，能够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天外世界的消息，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能够死里逃生，完全是意外之喜。”
“怎么办？”
江语诗缓缓举起右拳，咬牙切齿道，“我突然很想揍你呢。”
“语诗尽管动手便是。”
姬萧然哈哈大笑道，“这都是姬某应得的。”
“抱歉，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那里去。”
钟文突然伸手指天，沮丧地说道，“恐怕没法带你领略原初之地的风光了。”
“原来天的那一头，叫作原初之地么？”
姬萧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没关系，我来帮你！”
“就凭你？”
钟文一脸鄙夷地望着他，“一个人轮菜鸟，能帮得上什么忙？”
“若说冲锋陷阵，交手切磋，我这样的实力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遭他轻视，姬萧然也不生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意盈盈道，“不过论脑子，姬某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胡吹大气。”
见识过南宫灵和风无涯那样的智谋之士，钟文哪会将他看在眼里，忍不住嗤之以鼻道，“不自量力。”
“钟文，切不可小觑了他。”
江语诗突然插嘴道，“此人智多近妖，狡诈如狐，曾经在翻手间颠覆了整个伏龙帝国的格局，谋略几乎不输灵儿姑娘，从前瞧不起他的人，结局可都凄惨得很呢。”
“哦？”
钟文心中一动，看向姬萧然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这么厉害？”
第两千四百五十三章 滚出这个国家！
江语诗并未跟随钟文同行，而是选择了返回大乾边军。
可离开伏龙帝国之时，钟文的队伍里却还是多了一个人。
上一任伏龙皇帝，姬萧然！
在江语诗的力荐下，钟文最终还是同意带上这个“幕僚”。
出发之前，几人特意参加了姬烈神的登基大典，望着新皇脸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钟文险些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误闯了别人家的葬礼。
出了伏龙，几人便直奔下一个目的地，也是钟文探亲访友的最后一站。
惊羽帝国！
只因在柳柒柒被空间缺口吸走之后，柳三缺和柳四全兄弟苦苦等待无果，便也没有了继续留在大乾帝国的理由，干脆与丁老怪一同返回惊羽帝国，开始了思断崖的重建工作。
而钟文这一次前往思断崖，正是为了替柳柒柒向柳氏兄弟报个平安。
尽管他也不清楚如今的柳柒柒是否平安。
或许在决战之前见一见曾经的老熟人，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考虑到姬萧然的修为实在太过垃圾，而洞虚体虽然强横无比，却是敌我不分，钟文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掏出一颗玄天珠，强行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灵尊境界。
一个走几步路都要喘的病秧子，竟然一跃成为身强体壮，生机勃勃的灵尊大佬，多少让姬萧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于钟文的手段也不禁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这是……”
跨过国境线没多久，眼前的景象，便令钟文大大地吃了一惊，“惊羽帝国？”
曾经的惊羽帝国边境是一片绿色的草原，风光秀丽，景色宜人，令伏龙帝国的历代皇帝觊觎不已，为了掠夺土地发起了无数次的侵略战争。
可入眼处却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哪里还能看见半点翠绿？
一路前行，情况却没有半分好转，甚至还愈演愈烈，可谓是饿殍满地，哀鸿盈野，硝烟四起，血流成河。
这哪里还是美丽的惊羽帝国？
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惊羽帝国变成这样。”
姬萧然一脸平静道，“已经一年多了。”
“金曦和这个皇帝怎么当的？”
望着脚边一具腐烂的幼儿尸体，钟文脸色阴沉，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金曦和坐上皇位不久就遭遇政变，被囚禁在大牢之中。”
姬萧然耐心地答道，“如今的惊羽皇帝，乃是他的远房叔叔金不晚。”
“哈？”
钟文不禁大感意外，“这么快？那家伙怕不是衰神上身了？”
“此人其实看问题颇有眼光。”
姬萧然随口点评道，“奈何时运不济，颠沛流离，兼之性格软弱，御下无方，一直没能培养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可靠力量，即便当上了皇帝也是处处受制，难以服众，麾下禁军统领被金不晚那个老狐狸轻易收买，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无能的是皇帝。”
钟文沉默良久，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受苦的却是百姓啊。”
“想不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姬萧然瞥了他一眼，似乎颇觉意外。
“怎么？”
钟文愣了一愣，“我看上去像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么？”
“怎么会？”
姬萧然摇头笑道，“只是没想到像你这般堪比神明的修炼者，居然还会把同情心耗费在没有修为的寻常百姓身上。”
“寻常百姓也是人。”
钟文皱了皱眉头，颇为不悦地说道。
“钟文，除了种族相同。”
姬萧然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这些人和你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
钟文冷笑着嘲讽道，“果然够冷血，够无情。”
见他对自己的话语有所抵触，姬萧然轻叹一声，果断选择了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此后的很长时间里，两人之间都没有言语交流，而队伍所过之处，画面也是越来越惨不忍睹，以至于钟文一度想要挡住女儿的眼睛，生怕她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即便已经见识了这么多，可在抵达思过崖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只见山崖下方黑压压一片，竟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一眼望去，足有数千之多。
“山上的妖人，滚出这个国家！”
这些人一个个面目狰狞，满脸怒容，手中拿着菜刀、锄头和烧火棍之类的“兵器”，在几个头目的带领下对着头顶上方大吼大叫，杀气腾腾，仿佛与思过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平民？”
钟文对着人群仔细观察，反复确认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惊呼道。
只因这些气势汹汹围堵思过崖的人，居然无一例外都是没有修为的寻常百姓。
先有一群弱鸡挑衅飘花宫，如今就连平民也敢来找思过崖的麻烦？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钟文脑袋有些鼓胀，只觉自从回到三圣界之后，一切都是那样匪夷所思，那样不合常理。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久未说话的姬萧然终于开口道，“一群蝼蚁，竟然敢对着圣地如此叫嚣。”
“他们在做什么？”
钟文不解道，“就算思过崖再怎么式微，毕竟还有柳氏兄弟这样的顶尖高手在，莫说出手，便是一个眼神也能让这些普通人死上一百次，都活腻了么？”
“正因为他们毫无修为，思过崖才不方便出手。”
姬萧然眸中寒光一闪，沉声答道，“但凡这些人有个人轮修为，此刻已经是一地尸骨了。”
“你的意思是……”
钟文若有所悟，“他们是一群被人煽动的无辜百姓？”
“的确是百姓，不过是不是无辜么……”
姬萧然意味深长道，“姬某只知道自从金曦和下台之后，百姓之中便有流言说是思过崖来了一群妖人，以妖法祸国，惊羽帝国的动荡和战乱皆是拜他们所赐。”
“原来如此，分明是金氏皇族执政不力，却故意转移视线，将责任推给思过崖么？”
钟文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不过思过崖本就是惊羽帝国的圣地，柳氏兄弟又是正经的圣地长老，为何不出面澄清？”
“群众的情绪一旦被挑动起来，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了。”
姬萧然耐心解释道，“况且普通百姓哪有机会面见圣地长老，即便柳氏兄弟亲自出面，怕也无人识得。”
“好一个阳谋！”
钟文沉默片刻，由衷地感慨道，“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金不晚么？”
“金不晚自知得位不正，听说了柳氏兄弟重建思过崖的消息，定然担心圣地会不会找他清算，从动机上来说，应该就是此人无疑。”
姬萧然想了想道，“不过据我所知，他这个人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绝对没有这样高明的手段，很可能是其麾下幕僚的计策。”
“金氏一族中……”
钟文突然问道，“有没有适合当皇帝的人选？”
“你要干涉惊羽帝国内政？”
姬萧然微微动容，“恐非明智之举。”
钟文转头看他，目光寒冷如冰，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失望。
“如你所见，这些寻常百姓并不是什么善良弱小之辈，他们自私，愚昧，偏听偏信，不善思考，一旦被情绪冲昏头脑，往往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姬萧然语出惊人道，“他们所能听见看见的，都是掌权者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卑微的身份让他们接触不到任何真相，只能成为上位者的手中之剑，口中之粮，且不说这些人有没有拯救的价值，即便你给他们换一个皇帝，也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下下之策，想要解决这个国家的弊病，绝非三五天就能做到，咱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我又何尝不知道时间不够？”
钟文脸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长叹一声道，“不过柳三缺是我老丈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整天被一群普通人骚扰吧？你既然放着皇位不坐，非要跑来给我当幕僚，那便出个主意罢！”
“原来如此，若只是想帮助柳三缺稳定局面，那就好办了。”
姬萧然恍然大悟，轻轻挥动着手中玉扇，呵呵笑道，“根本就不需要换皇帝，似金不晚这样的无能之辈，其实最容易控制，只要给他足够的恐惧，自然会乖乖听话，届时解铃之人，便是系铃之人。”
“你的意思是……”
钟文抚摸着下巴，眼神依旧迷茫，“让我去吓他一吓？”
“非也，你我不可能在此久留。”
姬萧然轻轻摇了摇头，眸中灵光闪动，“他恐惧的对象，须得是思过崖。”
第两千四百五十四章 他若是为恶……
“柒柒呢？”
看见钟文的那一刻，柳三缺没有表现出半点欢迎的意思，而是直奔主题道。
好在钟文早有所料，十分耐心地向他解释起情况来。
“柒柒没来。”
然而他的善意，却只换来了对方的冷漠与排斥，“那你来做什么？”
要不是睡了你女儿，谁高兴来看你脸色？
钟文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容，向老丈人仔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圣人？”
柳三缺愣了一愣，“凭柳某手中这口宝剑，对付区区一个惊羽皇室已是绰绰有余，何必要冲击圣人境界？你当初帮助柒柒晋阶的那种阵法，布置起来并不容易吧？”
“阵法？”
钟文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区区圣人罢了，要什么阵法？”
柳三缺只道他是在胡吹大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打算出言呵斥，突然感觉眼前一晃，头顶天灵盖已经被钟文的手掌轻轻拂过。
整个过程犹如白驹过隙，以他顶级入道灵尊的实力，竟然完全没能捕捉到对方的行动轨迹。
几乎同时，脑中已然浮现出一篇名为“圣灵清心诀”的神奇功法。
同样被灌顶了这门功法的，还有身旁的“雷神”柳四全。
“两位。”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耳边已经响起了钟文懒洋洋的声音，“准备渡劫罢！”
“轰隆隆！”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陡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整个思断崖的气候竟陡然为之一变。
原来柳氏兄弟本就是天资纵横之辈，又在入道灵尊巅峰停留了太久，积累早已足够，想要再进一步，欠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而钟文所提供的，正是这个契机。
难道是……！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眸中读出了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加油！”
转头再看之时，却发现钟文早已带着钟乐乐等人躲得远远的，正在笑嘻嘻地朝着这里挥手示意，口中大声嚷嚷着。
这个臭小子！
柳三缺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心中暗骂了一句，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拔剑给他个教训，两道璀璨银蛇已然自天空直坠而下，挟着毁天灭地的势头，将两人的身影瞬间吞没。
“这就是圣人雷劫么？果然强得可怕。”
姬萧然紧紧凝视着眼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感慨之余，也不禁担忧道，“听说那些入道灵尊在冲击圣人境界之时，都会为了应对天劫做足准备，似这般赶鸭子上架，真的不要紧么？”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钟文一脸的无所谓，“最多也就是吃些苦头罢了。”
姬萧然用余光在他脸上瞥见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登时心下了然，知道钟文是在报复先前对方的恶劣态度，不禁暗笑自家老板小鸡肚肠。
钟文一边老神在在地看着好戏，一边和肩膀上的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甚至还能抽空射出几道紫金色的毒煞之气，不断给武金刚升级配置，竟是说不出的悠然自得。
然而，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柳氏兄弟的资质，竟是远远超出想象，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仓促渡劫，居然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仅仅只是在第七道雷劫降落之时略显吃力，终究还是凭借着强横的实力硬挺了过去。
于是乎，在圣人死后惨遭灭门，已然跌出圣地行列的思断崖，竟然在一日之间诞生了两名七劫圣人。
切！
没意思！
眼见没能看到柳三缺的笑话，钟文不禁失望地撇了撇嘴，感觉很是无趣。
殊不知此刻柳氏兄弟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了这门功法，再加上他手中那种神奇的珠子，岂不是可以人为催生出圣人来？
此人若是为善，则天下恶人再无活路。
可他若是为恶……
柳三缺曾经从女儿口中听说过玄天珠和万道之书的存在，如今又见识了圣灵清心诀的神奇功效，脑筋疾转之下，瞬间意识到了钟文的恐怖能量。
只要他有这个想法，便可以轻轻松松批量生产出成千上万个圣人，哪怕被天劫干掉一半，剩下的那些也足够将这个世界扫荡个千百来遍了。
圣地？
开玩笑，哪个圣地能够抵御这样的圣人海战术？
一念及此，柳三缺看向钟文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
“接下来是不是该去皇宫逛逛了？”
柳四全对钟文倒是没那么多的警惕和反感，经历了初时的震惊和狂喜，情绪已然渐渐平复，呵呵笑着看向几人道。
“不错。”
姬萧然微笑点头道，“还请柳圣人尽可能将声势搞得大一些，不过切记莫要伤到金不晚。”
“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柳四全只是微微耸肩，便有无数道耀眼电光弥漫天地，游走四方，将整个思断崖化作恐怖的雷霆之海，呲呲声响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生疼，“既然知道是金不晚搞的鬼，直接将他干掉不就得了？区区一个篡位的世俗皇帝，居然敢以卑劣手段算计圣地，他已有取死之道！”
“腐烂的不只是金不晚，而是整个金氏皇族，乃至所有的惊羽权贵。”
姬萧然不紧不慢地答道，“杀了一个金不晚，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无数个，除非柳圣人打算屠灭一国，否则还不如将他控制住，再利用这个名义上的皇帝来压制其他权贵，这便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他说得没错。”
柳三缺仔细聆听着姬萧然的话语，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控制住金不晚，才是对思过崖最有利的选择。”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
柳四全点了点头，爽快答应道，“那就等我的消息罢。”
话音未落，他已然化作一道银色闪光，“倏”地消失在众人眼前，残留的电光盘旋空中，呲呲作响，速度之快，竟是堪比真正的雷霆。
从他离开到归来，总共不过一刻时间。
“解决了。”
简单地丢下这三个字，柳四全便再次化作雷电，闪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端的是来去无影，鬼神莫测。
没过多久，山崖脚下的人群竟然真的乖乖散去，很快便走得不剩半个影子。
“来都来了。”
眼见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得到解决，柳三缺瞥了钟文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吃了饭再走罢。”
说罢，他竟也翩然转身，渐行渐远，将钟文一行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留在了原地。
“这两位柳圣人的性格。”
姬萧然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有趣得紧。”
“谢谢。”
钟文并不看他，只是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你这一生之中，会遇见无数可怜之人，他们弱小无助，令人同情。”
姬萧然同样没有转头，口中低声喃喃道，“可那又如何？弱小就是原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弱者，统统都是杂鱼，这个世上杂鱼很多，你是照顾不过来的。”
“我明白。”
钟文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道，“弱小并不意味着值得被拯救，所以我也没打算大慈大悲普度惊羽帝国的百姓，思过崖的事情，不过是对你的一次考验罢了。”
“原来如此。”
姬萧然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道，“不知姬某是否通过了考核？”
“傻妞虽然脑子不怎么样，可看人的眼光却准得可怕。”
钟文模棱两可地答道，“无论是挑了我这样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绝世好老公，还是推荐了你这么个幕僚，都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过奖过奖。”
姬萧然神情依旧淡然，仿佛并未听见他厚脸皮的自吹自擂。
“既然认可了你的能力，我便不会再有保留。”
钟文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他晶亮的双眸，郑重其事道，“接下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而你所要做的，便是帮助我找到杀死风无涯以及返回原初之地的办法。”
“固所愿尔。”
姬萧然弯腰深深一鞠，犹如臣子面见帝王般施了一礼。
钟文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将原初之地、三圣界天道以及风无涯的信息娓娓道来，除了关于“新华藏经阁”的部分有所隐瞒，其他几乎毫无保留，竟是对这位幕僚展现出了极大的信任。
“这个风无涯……”
听完他的叙述，姬萧然又追问了一些细节，思索片刻之后，突然语出惊人道，“真有杀的必要么？”
第两千四百五十五章 你们不配
“砰！”
韩宝雕的身躯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连转十数圈，最终一头栽在地上，脑袋以倒栽葱之势狠狠插入土中，直撞得眼冒金星，头骨欲裂，几乎要痛晕过去。
“就这点实力么？”
耳边传来了一个冰冷而高傲的声音，“怕是连大一点的混沌兽都打不过，居然敢在这片区域瞎转悠。”
他使劲拔出脑袋，用力晃了几晃，甩去头上尘土，龇牙咧嘴，目光扫视左右。
不远处，拓拔弑神和宇文裂天同样是一脸凝重，面如土色，尤其胖子脸上更是鲜血淋漓，模样甚是凄惨。
唯有陆轻燕依旧安然无恙，俏脸却也是煞白一片，握着宝剑的右手颤抖个不停。
素来不让须眉的女剑修眸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惊恐之色。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傲然挺立，脸庞四四方方，灰色劲装被洗得有些发白，背后长剑横挂腰间，浑身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霸道气势。
适才正是这个男人将剑阁三大弟子犹如沙袋般丢了出去，动作轻松写意，仿佛扔的是三只老鼠，而不是三名顶级剑修。
整个过程中，他不但没有拔出兵刃，甚至连左手都未曾抬起。
被这个男人的目光扫过，陆轻燕只觉心中拔凉拔凉，本能地紧了紧手中宝剑，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挥出去的勇气。
过大的实力差距，竟然让她有种面对铁无敌时的无力感。
唯一的区别，便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杀意更真实，仿佛能够在眨眼间将自己撕成碎片。
这就是混沌之门内部的强者么？
随便出来一个，就能与老头媲美？
而且性情还如此变化多端，先前说得好好的，下一刻就要莫名翻脸？
望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灰衣男子，韩宝雕心思百转，苦着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刚进入混沌之门时，剑阁弟子们并未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四人之间倒也相距不远。
于是乎，拓拔弑神依靠剑阁秘法很快便找到了走散的师弟师妹，有了同门的相互扶持，一路上除了一些普通的混沌兽之外，又并没有遇见太多危险，四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渐渐开始思索起要如何获取混沌之气。
正是在那一刻，四人遭遇了眼前这名灰衣男子。
就在其余三人心存戒备之时，韩宝雕率先没心没肺地跑上去与对方搭讪起来。
灰衣男子初时态度温和，有问必答，显得十分有耐心，一度让四人以为终于时来运转，碰上了混沌之门里的和善之辈。
不料就在他询问四人身份之时，拓拔弑神随口说出的“剑修”二字，竟惹得对方勃然大怒，突然出手将这位剑阁大弟子给丢了出去。
见他陡然发难，宇文裂天和韩宝雕大惊失色，刚要出手，却被对方如法炮制，一抓一个扔了出去，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不用这么紧张。”
似乎察觉到陆轻燕的情绪，灰衣男子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不打女人。”
“咱们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陆轻燕轻咬嘴唇，对着他怒目而视，“阁下为何要出手偷袭三位师兄？”
“你管这叫偷袭？”
灰衣男子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冷笑连连道，“我若是想要偷袭，你的师兄们现在已经是三具尸体了。”
“哦？这么厉害？”
遭他轻视，韩宝雕不禁勃然大怒，“唰”地拔剑在手，“拔剑罢！韩某倒要见识见识你怎么把我变成尸体！”
“对付你这样的蝼蚁。”
灰衣男子脸上的鄙夷之色愈浓，“何须用剑？”
“很好！”
韩宝雕再也按捺不住，双足齐齐发力，身躯化作一道虚影朝着对方疾驰而去，口中厉喝一声，“是你自找的，那可就怨不得我了，道天第三式，大制……”
“砰！”
没等招式名喊完，他忽觉眼前灰影一闪，已然被人抓住脑袋，重重摁在地面之上，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剧烈的冲击力仿佛连颅骨都要震碎，七窍齐齐流出鲜血，意识一阵模糊，一时竟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道天第八式，道常无为！”
“道天第二式，和光同尘！”
见他不足一个照面就被人撂倒，宇文裂天和陆轻燕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挺剑而上，各施绝学，毫不留情地朝着灰衣男子狠狠斩去。
“砰！”
然而，短短半个呼吸之间，胖子便步了韩宝雕后尘，脑袋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时间两眼上翻，口吐白沫，险些痛晕过去。
与此同时，陆轻燕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扑面而来，娇躯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小山丘之上，痛得俏脸煞白，脊骨欲裂，整个人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不知为何，灰衣人对宇文裂天下手总是要重一些，就好像有胖子厌恶症一般。
“这点实力，也敢恬不知耻地自称剑修？”
轻松解决三人，灰衣男子拍了拍衣角，云淡风轻地说道，“简直侮辱了这个字眼。”
“原来如此，阁下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我等以剑修自居么？”
拓拔弑神长剑拄地，眸光闪动，直视着他的脸庞道，“我拓拔弑神修行数千载，还从未见过如此蛮横霸道之人，咱们剑阁弟子人人用剑，毕生苦修只为追求剑道真意，不是剑修又是什么？”
“只要不沾染这两个字，我管你是什么东西？”
灰衣男子神情冷漠，傲气凌人道，“至于剑修这个称号，你们不配！”
“你不让我叫，老子偏要叫！”
拓拔弑神举起长剑横在胸前，咧嘴一笑道，“咱们剑阁弟子没别的特点，就是有一身折不断的硬骨头！”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天锐意自他体内喷涌而出，无穷无尽的剑气霎时间纵横天地，霸道无匹，锋锐无双。
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绝世无双的利剑！
“咦？”
灰衣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道天第九式！”
气势积累到顶点之际，拓拔弑神双眸精光大作，突然厉喝一声，剑出如龙，挟着无边锐意直奔对方眉心而去，速度之快，气势之盛，俱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道法自然！”
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剑，仿佛出自人轮菜鸟之手。
却又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誓要斩碎大地，捅破苍天！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能够准确描绘出这一剑的威势。
面对道天九剑中的最后一剑，灰衣男子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些许凝重。
他并未如先前那般发动抢攻，而是任由拓拔弑神完整施展出剑招，随后突然抬起右臂，食指与中指迅速合拢，闪电般夹住了迎面而来的剑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恐怖的剑意骤然消失，剑尖距离他的鼻子尚有三寸，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怎么可能？
拓拔弑神面色剧变，疯狂催动魂力，宝剑却仿佛被焊在对方手指上一般，竟是丝毫挪动不得，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威震天下的道天第九式，竟然被破解得如此轻松。
“砰！”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灰衣男子左臂一探，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面门，将这位剑阁大弟子的脑袋如同韩宝雕一般狠狠掼在地上，直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险些就要与世长辞。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倘若混沌之门里头都是这个级别的强者，真不知从前那些人到底是如何活着离开的。
剧痛之下，拓拔弑神意识已然模糊，脑中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回答我。”
轻松击倒四人，灰衣男子突然抽出背后宝剑，直指拓拔弑神眉心，嗓音寒冷如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剑修？”
“老子就是剑修。”
拓拔弑神夷然不惧地瞪视着他，咧嘴笑道，“你再问个一万遍，答案也不会有什么两样，要杀要剐随便，反正在老子心中，剑阁弟子都特么是地地道道的剑修。”
“是么？”
灰衣男子又将宝剑对准其余三人，分别问出这个问题，竟然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为了一个虚名丢了性命。”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当真值得么？”
“如果你也是剑修。”
拓拔弑神不顾疼痛，哈哈大笑道，“就不该问出这样愚蠢的话来！”
“很好，既然你们那么想当剑修。”
灰衣男子沉默半晌，突然放下宝剑，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成全你们。”
正在此时，五人头顶的万丈天空中突然冒出两道健硕身影。
第两千四百五十六章 他说他姓路
“找到了！”
洪亮的声音登时在天边响起，回声绕梁，久久不绝。
拓拔弑神等人本能地循声望去，却见两个身披亮黑色铠甲，腰间别着细长黑锏的彪形大汉正低头看向自己，神情肃穆，眸光炯炯，气势煞是骇人。
“好，好，太好了！”
一名黑甲大汉掏出一根长长的卷轴，展开瞧了瞧，又低头瞅了瞅下方五人，登时眉开眼笑，喜出望外，“想不到一次就找着四个，合该咱们哥儿俩升官发财啊！”
“确定是他们？”
一旁的黑甲大汉性格似乎要更谨慎一些，将卷轴抢过去又仔细核对了起来，“会不会搞错人？”
“错不了。”
先前那人连连摇头，语气无比坚定，“一个像也就罢了，哪有四个都像的？定是那些外来者无疑！”
“言之有理。”
谨慎的黑甲大汉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将卷轴卷起来插在腰间，低头直视着拓拔弑神等人，口中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抓了回去领赏啊！”
话音刚落，他右肩一抖，一根诡异的黑色绳索自手腕疾射而出，瞬间袭至拓拔弑神所在的位置，在他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居然令这位剑阁大弟子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
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捆得犹如粽子一般，丹田处霎时间空空荡荡，竟然再也感知不到半点魂力的存在。
显然，这种诡异的绳索拥有着压制魂力的作用。
不好！
眼见大师兄被人捆住，宇文裂天和韩宝雕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挺剑赶来解救。
“嗖！”“嗖！”“嗖！”
然而，又有三条绳索自两名黑甲大汉手腕上激射而出，迅如光，疾如电，竟是如法炮制，将其余三名剑阁弟子也牢牢捆住，瞬间令其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在黑甲大汉射出的绳索面前，剑阁四大弟子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这么弱？”
似乎没料到四人如此不堪一击，就连黑甲大汉自己脸上都流露出诧异之色，“还以为能够偷偷溜进来的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当真教人大失所望。”
“这不是挺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功绩。”
另一名大汉哈哈笑道，“你若是不要，那我可就笑纳了。”
“想得美！”
先前那名黑甲大汉笑骂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害，掉到头上的好处，哪有不要的道理？”
正当两人自以为得手之际，灰衣男子手中的宝剑突然寒光一闪，捆绑着四人的绳索竟然齐齐断裂。
两名黑甲大汉猝不及防，在惯性作用下连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坠落在地。
“素商宫的走狗。”
灰衣男子身形缓缓升起至半空，长剑斜指下方，声音寒冷如冰，“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路某的地盘撒野？”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咱们素商宫的闲事？”
左侧的黑甲大汉眼见有人捣乱，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骂道，“莫非是想与时之主宰为敌么？”
“喂！”
右侧大汉却是面露惊容，突然伸手扯了同伴一把，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他说他姓路，这里又是昆吾剑宫外围，会不会……”
“你是路路通！”
左侧大汉瞬间变了脸色，对着灰衣男子失声惊呼道。
“知道老子的名号。”
被唤作“路路通”的灰衣男子冷笑一声道，“还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活腻了么？”
“路先生的威名，我等仰慕已久。”
黑甲大汉的气焰登时弱了下来，“不过这四人受到十二位主宰联名通缉，乃是混沌界要犯，还请先生将他们交给我等带回去，听凭主宰大人发落。”
“这四个蝼蚁般的弱鸡，怎么可能惊动十二位主宰？”
路路通闻言一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听说这几人是从外界偷溜进来的。”
黑甲大汉低声下气地解释道，“违背了混沌界的规矩。”
“进来就进来呗？”
路路通愈发不解道，“就这也值得你们大动干戈？看来这些主宰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你……”
“主宰大人的想法，岂是我等所能揣度？”
听他辱及自家主上，左侧大汉不禁怒从心头起，刚要破口大骂，右边大汉却先一步将他拦了下来，转头陪笑着道，“不过既然是十二位主宰同时发布的通缉令，这几人已经可以算作混沌界公敌，路先生想来不至于包庇他们吧？”
“混沌界公敌？”
路路通眼皮一翻，淡淡地问道，“你所说的十二位主宰之中，可有我家老头子？”
“这个……”
黑甲大汉表情一滞，支支吾吾道，“剑、剑之主宰大人似乎不在此列。”
“没有老头子的联合通缉，也能叫混沌界公敌？”
路路通的目光扫过拓拔弑神四人，能够在剑阁弟子们的脸上看见震惊，看见不甘，看见沮丧，却唯独没有半点的恐惧和惊慌，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这四个人我还有用，你们滚罢，若是敢多啰嗦一句，那就再也不必离开了。”
“路路通，你这是要与整个混沌界为敌……”
左侧的黑甲大汉气得满脸通红，再也无法克制脾气，怒喝一声道。
然而，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路路通手中的长剑突然寒光一闪，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黑甲大汉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眉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缝，鲜血自其中汩汩流出。
“砰！”
紧接着，他再也无法支撑，身躯犹如惊弓之鸟，以自由落体之势直直坠落，与地面相撞之时发出一声脆响，口鼻之间，已然没有了气息。
“路路通，你竟敢杀我素商宫的人！”
另一名黑甲大汉见状大惊，口中虽然在怒骂，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就不怕时之主宰大人降罪么？”
“聒噪！”
路路通面无表情，手中宝剑再次寒光一闪。
吾命休矣！
黑甲大汉心脏狂跳不止，即便精神已经集中到了顶点，视线之中却还是只有一道朦朦胧胧的光影闪过，尚未看清，自身便已被恐怖的剑气笼罩，体表寒毛倒竖，就连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一般。
明明知道对方会出剑，可他却还是挡又挡不住，躲又躲不开，除了等死，竟是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度日如年！”
就在他自以为必死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男子嗓音，紧接着，一根手指不知从何而来，对着路路通的剑气轻轻一点。
迅若疾光的剑气登时定在空中，既不前进，也不后退，竟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嘘嘘~”
路路通嘴角微微翘起，吹了一记口哨，似笑非笑地看向黑甲大汉身后。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身材纤瘦的黑袍男子，长发飘扬，俊逸非凡，黑色瞳孔之中，竟然存在着一种类似于三叉戟的白色符号，为其本就出众的样貌平添了一分神秘气质。
“千秋大人！”
认出此人身份，黑甲大汉不觉精神大振，连忙冲着他抱拳施礼道，“下面那四个乃是主宰大人点名通缉之人，属下二人正要将他们带走，却不料路路通横插一脚，不但包庇罪人，还残忍杀害了罗正，恳请大人为咱们作主啊！”
“路路通！”
黑袍人千秋遥望路路通，神情阴冷，语气生硬，“你做得太过了。”
“怎么，不满意？”
路路通嘿嘿一笑，丝毫不怵，“不满意你咬我啊。”
“既然剑之主宰教徒无方，那就让我来代为管教罢！”
千秋脸色愈发阴沉，突然右臂一探，食指疾点，“度日如年！”
一道玄妙莫测的指劲自他指尖喷涌而出，疾如光，迅如电，须臾而至，疯狂扩散，瞬间将路路通所在的区域完全笼罩在内。
被这股气息触碰到的瞬间，路路通浑身一僵，整个人一动不动，竟仿佛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术一般。
“放心，我不会杀你。”
眼见他被制住，千秋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路路通跟前，抬手朝着他直抓而去，“且先随我回素商宫住一段时间罢，届时自会通知剑之主宰来赎人。”
眼看着手掌就要触碰到对方脖颈，本该无法动弹的路路通忽然咧嘴一笑。
怎么可能！
中了度日如年，竟然还能动？
千秋脸色煞变，内心惊涛骇浪，一股浓浓的不安感瞬间流遍全身。
不等他作出反应，眼前忽然寒光一闪，紧接着，抓向路路通的右臂竟然莫名断为两截，一股钻心剧痛疯涌而来，狠狠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每一粒细胞。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伤口还平整干燥，连血液都没来得及冲出血管。
“是你先动的手。”
路路通虎躯一震，口中狂笑不止，右臂一振，耀眼的剑光划破虚空，无穷的剑意纵横天地，“就算死在这里，也是你咎由自取，老头须怨不得我！”
感受到这一剑的恐怖威势，千秋惊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敢硬接，果断用仅剩的左手将黑甲大汉一把抓住，两人的身影“倏”地一闪，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竟是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三十六计之首。
“切，没骨气的东西！”
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天空，路路通并不追击，只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抓起四根绳索的断口处，拖着四人步步前行，渐渐消失在四周的朦胧雾气之中……
第两千四百五十七章 这边有人打架
风宫眼前，同样站着一名手持画卷的黑甲大汉。
“两位是……？”
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慌张之色，反而笑得颇有风度。
“跟我们走罢！”
黑甲大汉面色阴沉，语气冰冷，“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
“抱歉，风某有要事在身。”
风宫客客气气地摇头拒绝道，“恐怕要辜负兄台的盛情邀请了。”
“邀请，你在想屁吃！”
黑甲大汉气急而笑，“老子这是在抓捕你！”
“抓捕？”
风宫一脸不解道，“不知风某做了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甲大汉冷笑一声道，“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看来这混沌之门。”
风宫沉默良久，终于摇头苦笑道，“果然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明白就好。”
黑甲大汉狞笑着道，“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再强行绑走，自己选罢。”
“……”
风宫面露迟疑之色，嘴唇微微一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不料话未出口，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道虚影，朝着远处疾驰而去，竟是打算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直接拔腿跑路。
“蠢货！”
望着他快如闪电的身影，黑甲大汉却似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一声，双臂齐振，两条黑色绳索疾射而出，速度快得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砰！”
风宫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绳索卷上身来，层层缠绕，捆得犹如粽子一般重重摔落在地。
“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黑甲大汉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风宫跟前，抽出腰间长锏，狞笑着高高举起，“老子说话算话，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把这两条狗腿留下罢！”
“好神奇的绳索。”
躺在地上的风宫脸上古井无波，似乎并不慌张，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上的绳索，“不但能够压制能量，表面似乎还印刻了某种时间灵纹，能够在瞬间加快自身的时间流速，难怪连我都躲不开。”
“好眼力。”
黑甲大汉微微一愣，随后不以为然道，“不过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
说罢，他右臂陡然发力，抓着长锏狠狠砸向风宫膝盖，竟是真的打算将其双腿打断。
然而，还没等长锏打中，他突然瞳孔扩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风宫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散了一地。
紧接着，这个风度翩翩的白衣人左臂一抬，将大汉砸下来的长锏轻松抓在手中。
“啪！”
一声脆响之下，看似坚硬的长锏居然瞬间断为两截。
不好！
黑甲大汉心头剧震，还未来得及后撤，便被风宫随之而来的右掌一把抓住脖子，轻松提了起来，悬挂在半空之中。
“混账！”
慌乱之中，他奋力挥动双臂，拳头犹如雨点般砰砰砰落在风宫身上，却如同砸在了坚铁磐石之上，非但没能造成任何伤害，自己反倒被震得血流不止，剧痛难当，“还不快放手！”
“你这绳索的质地，似乎不大牢固啊。”
风宫笑得平静而祥和，“风某还没怎么用力，它怎么就断了？”
“你、你……”
黑甲大汉终于彻底慌了神，张口待要喝骂，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风宫柔声问道，“风之主宰的领地在哪个方向，可否请兄台告知？”
“区区一个罪人。”
见他态度温和谦卑，黑甲大汉只道对方对时之主宰存着忌惮，不觉心中一定，态度再次强硬了起来，“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兄台与在下本无仇怨，先前出手，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
风宫态度愈发柔和，眼神中透射出友善的光芒，“只要你将风之主宰领地的位置如实相告，我这就放你离开，如何？”
“这样么？”
事关自身安危，黑甲大汉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点头服软，伸手一指东边，“顺着那个方向走，途中会经过雷之主宰和水之主宰的领地，若是这一路你都能平安躲过追捕，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是么？”
风宫盯着他的眼睛凝视良久，突然惋惜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风某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兄台不愿珍惜……”
“什、什么？”
黑甲大汉面色微变，眼神闪烁。
“你在说谎。”
风宫眼神突然阴冷下来。
“我……”
“咔嚓！”
不等黑甲大汉辩解，风宫五指陡然发力，竟是不由分说，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易小风啊易小风。”
将他的尸体随手抛在地上，风宫眯起眼睛，仰头凝视着西边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这老朋友上门拜访，但愿你不要嫌弃，这可是为了你好呢。”
言语间，他已然迈开脚步向西而行，看似不紧不慢，速度却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消失的没了影子。
……
由于在进入混沌之门前抱着徐右卿的腿，张棒棒和这位徐家少主便犹如连体婴儿般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
自从当初姜妮妮被强行带走，张棒棒便对徐右卿充满了敌意，无时无刻不想剪断他的脖子。
而徐右卿更是平等厌恶着率土之滨的每一个人。
这样两个人之间，当然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
于是乎，从落地的那一刻起，两人之间的战斗就没有过片刻止歇。
论修为境界，大家都是魂相境圆满。
论战斗经验，徐右卿的岁数摆在那里，自然是远胜张棒棒。
可要论兵器，张棒棒一柄灭神剪却是坚硬无匹，锐利无双，乃是仅次于混沌神器的存在，对上寻常神兵可以说是一剪即断，令徐右卿也是大为头疼。
双方均是实力不俗，又各有所长，这般纠缠了一路，竟是谁都奈何不得谁。
混沌之门内部的景象颇为奇特，空气并非透明，而是随着区域的变化，被各种不同的颜色填满，天地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与彩色的空气交相辉映，美丽而梦幻，却又给人一种诡异的朦胧感。
这层薄雾似乎能够令神识发生折射，以至于感知到的与看见的事物之间会存在一定的偏差，令初来乍到的两人很是别扭。
这般打了一路，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又来到了哪里。
“咦？”
直至某一刻，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惊奇的声音，“快看快看，这边有人打架！”
两人心中一惊，果断分开身形，齐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之下，更是令二人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远处的薄雾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十数道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矮胖瘦亦是各不相同。
当先一人乃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若非左右眼大小不一，相貌倒也勉强算得上清秀。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注视这边，大一些的右眼之中闪烁着诡异的蓝色光芒。
若只是人数众多，自然不会被徐右卿放在眼里。
真正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却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混沌境！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身上，居然无不散发出混沌境强者方能拥有的恐怖威势。
“两个魂相境的垃圾罢了。”
少年身后的一名金发壮汉目光扫过二人，脸上满是鄙夷之色，“这等级别的战斗，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可不是普通魂相境。”
少年哈哈一笑，“两个都已经圆满了，距离混沌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可有体质？”
一名老者突然问道。
“没有。”
少年右眼蓝光一闪，果断摇头道。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再多说什么。
“圆满那又如何？”
壮汉不以为然道，“这种程度的蝼蚁，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万个。”
“你忘了老大的指示了么？”
少年嘿嘿一笑，“想要挑战混沌界的秩序，咱们人手还稍嫌不足，圆满境界的修炼者只需要一缕混沌之气就能晋阶，算得上是合格的即战力了。”
“老大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壮汉皱了皱眉头，“这般什么阿猫阿狗都收，未必是件好事。”
“无论怎样，既然遇见了潜在的战友，那就先带回去罢。”
少年笑着看向徐右卿二人，“收与不收，自有老大定夺。”
“也好。”
壮汉点了点头，突然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哈！”
徐右卿和张棒棒顿觉脑袋“嗡”地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两千四百五十八章 主宰是什么？
醒来之时，张棒棒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椅之上，身上松松垮垮地缠绕着两根绳子，捆绑得十分潦草。
他尝试着运转魂力，发觉修为并未受到限制，更夸张的是，用来捆绑自己的居然只是普通麻绳。
这样敷衍的绑法，让他一阵恍惚，甚至隐隐感觉到了冒犯。
抬眼望去，他很快便发现徐右卿受到的待遇和自己差相仿佛，同样是被“绑”在了一把木头椅子上，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显然也是刚醒来不久。
目光四扫之下，他很快便明白了为何对自己的防备会是如此之松懈。
原来此刻的他正位于一个巨大帐篷的角落里，而帐篷正中央的木桌四周围坐着六个人，每一个手里都捏着几张四四方方金属片，轮流丢在桌上，嘴里还时不时会喊出诸如“灵曦”，“东方坞坨”，“绪飔”，“黄金剑”之类的古怪词汇，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游戏。
六人之中，便有那个以声波为武器，将自己轻松震晕的金发大汉。
从几人相处的模式来看，另外五人的实力显然不会比他差多少。
有这样一群猛人看守，哪里还需要什么禁制，什么束缚？
给两根绳子，或许都算是对俘虏的尊重了。
“啊哈！”
突然间，金发壮汉猛地站了起来，神情无比振奋，高举手中的金属片，“啪”地一声狠狠砸在桌面之上，口中大喝一声，“雷之主宰，列缺惊神，适才混沌之主和尉迟纯钩都已经出完了，看你们拿什么接！”
“切，怎么又是你赢！”
其余几人脸上无不流露出扫兴之色，纷纷将剩下的金属片丢在桌上，七嘴八舌地抱怨道，“阳震天，你特么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少废话，愿赌服输！”
被称作“阳震天”的金发壮汉哈哈大笑着摆出了拿钱的手势，“输不起以后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的嚣张气焰登时惹来了骂声一片。
只是骂归骂，众人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掏出一种色泽鲜艳的奇特勾玉，稀里哗啦地丢在阳震天跟前。
“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壮汉一脸得意地将勾玉收起来揣在兜里，随后摆了摆手，起身欲走。
“这就不玩了？”
一名神情彪悍的中年大妈闻言大怒，跳起来拍着桌子道，“想得美！赢钱就跑？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我想跑。”
阳震天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张棒棒和徐右卿，“是咱们的客人已经醒了。”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望向徐右卿二人，或许是刚刚输钱的缘故，眼神多少都有些不善，直看得张棒棒心惊肉跳，脊背发凉。
“如果觉得坐着不舒服，可以站起来走动走动。”
阳震天缓步来到徐右卿跟前，淡淡地说道，“反正这两根绳子也困不住你。”
“徐某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徐右卿也不客气，立马挣断绳索，起身舒展着四肢道，“阁下将我擒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没听郭侠那小子说么？”
阳震天十分爽快地答道，“他想拉你们入伙，当然，前提是老大看得上你们。”
“入伙？”
徐右卿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那至少也该让徐某知道你们究竟是何方势力，老大又是何许人物吧？”
“你可以称呼咱们为‘失落者’。”
阳震天嘴里吐出一个陌生的词汇，“老大的事情我不方便多嘴，等你见了他本人，自然就会明白了。”
“失落者？”
徐右卿口中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搜肠刮肚，苦苦思索，终于确信自己从来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组织。
“你没听说过失落者？”
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阳震天脸上不禁流露出诧异之色，“好个孤陋寡闻的家伙，真不知是如何修炼到圆满境界的。”
“怎么？”
徐右卿心头一紧，脸上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口中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们很出名么？”
“你们只知主宰实力超凡，权势无双。”
阳震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殊不知想要成为主宰的条件极为苛刻，不知有多少强者曾经试图挑战新的主宰之位，最终却失之毫厘，功败垂成，其中有些是实力不足，有些却不过是时也命也，他们的战力完全不逊主宰，却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未能得到混沌意志的认可。”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得不到混沌意志的认同，此生注定主宰无望，可以想见失败对于这些天骄们究竟是怎样的打击，失落消沉者有之，自暴自弃者有之，甚至连自绝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出现了。”
“他告诉这些失败的天骄们，人一旦连死都不怕，世间便再也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既然得不到规则的认可，那便推倒规则，重头再建，大不了就是一死，何不轰轰烈烈一场？”
“这是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男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咱们这许多失意之人才会相聚于此，共谋大事。”
“他是我们的救赎者，是导师，更是独一无二的领袖。”
“在他的带领下，曾经失落的我们终将踏平主宰，征战四方，屹立于混沌之巅。”
“失落者，便是老大赐予这个组织的名号。”
阳震天越说越是激动，毫不掩饰对于组织领袖的崇敬之意，周遭五人脸上也纷纷流露出类似的表情，足见这位“老大”在属下心目中的地位之崇高。
不料激情叙述了半天，他却没能从徐右卿脸上读到一丝一毫的共鸣，有的只是茫然和疑惑。
听了老大的壮举，他居然毫不感动？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阳震天仿佛被人在头顶泼了一盆冰水，热情登时消散了大半，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殊不知此刻的徐右卿脑中始终盘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作为外来者，又进来得太早，没能目睹十二主宰在外界的战斗，他对于主宰这种存在根本就毫无概念，自然体会不到这位失落者首领的牛逼之处。
尽管疑惑重重，他却因为担心暴露身份，并不敢随意开口询问。
毕竟，徐右卿还不清楚混沌界内部生灵对于外来者，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
奈何他只顾着自己谨慎，却忘了还有一个同行之人。
“主宰是什么？”
就在张棒棒突然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徐右卿瞬间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心中大叫不好。
“连主宰都不知道？”
一句愣头愣脑的发问瞬间引爆全场，惹得六大高手齐齐色变，纷纷大声质问起来。
“我知道了！”
阳震天吃惊之余，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你们不是混沌界的人？”
淦！
徐右卿脸色铁青，心中暗骂张棒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神经瞬间紧绷，体内魂力迅速流转，整个人进入到全神戒备的状态之中。
“这么算下来……”
一名光头中年仿佛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道，“似乎还真到了百年一次的开门时间。”
“原来是门外之人！”
阳震天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眉眼一松，居然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太好了，出门随便一溜达，居然就逮回两个外来者，难怪刚才手气那么好，看来今儿我是走了狗屎运啊！”
“不错，徐某的确是自外界而来。”
心知瞒不过去，徐右卿干脆把心一横，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能给个痛快！”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阳震天笑得愈发开心，根本合不拢嘴，“外来者才好，身世清白，不可能是主宰那边安排来的卧底，我真是越来越想让你们入伙了！”
“可是徐某曾听长辈提起过，进入混沌之门后，一旦得到了混沌之气，很快便会被传送回原初之地，连记忆都无法保留。”
徐右卿不解道，“就算我想加入失落者，恐怕也……”
“不错，外来者一旦在混沌界晋阶，的确会被强行送走。”
阳震天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这点小小困难，又怎能难得倒咱们老大？”
“什么？”
徐右卿脸色微变，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他和你一样，也曾是一名外来者。”
阳震天突然伸手一指适才说话的光头男子，“你猜猜他在混沌界住了多久了？”
徐右卿并未回答，而是陷入到沉默之中。
“七万年。”
阳震天接下来的话语，令他颇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个名叫苦难的家伙，已经在这里待了七万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