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一十六章 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从两年多前开始,四百便孤身潜伏在天空之城,一个人暗中发展反叛势力。”
孔子钰直视着钟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防止被神女山抓住之后顺藤摸瓜,获得太多关于你的信息,他不惜断绝与十绝殿的联系,一个人呕心沥血,历经险阻,这才慢慢发展出一个名为海神教的组织,此后率土之滨名声鹊起,又正式更名为拜土教,其中的艰辛和凶险岂是常人所能想象,坦白说,若非遇见了我,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这等功绩非但没能得到半句赞赏,反倒因为喜欢上一个女人就要遭到刁难,钟盟主的胸襟,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子钰!”
听她对钟文这般无礼,钟四百不禁额头冒汗,连忙劝阻道,“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你们这位钟盟主多半也是不会放过我了。”
孔子钰一脸的不以为然,“生死本由天定,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罢了,摊上这么个主子,你拼死拼活地卖命,到底意义何在?”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孔二小姐。”
钟文忍不住哈哈一笑,随后面孔一板,冷冷地反问道,“不过你且来告诉我,你们孔家可有豢养死士?”
孔子钰愣了一愣,樱唇微张,刚要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闭上了嘴。
“每一个大家族大势力,都有死士的存在。”
钟文见她不上钩,心中暗赞此女机敏,接着又道,“那我再问你,你们孔家的死士,可允许谈情说爱,娶妻生子?你贵为家族嫡系,想来不会不知道吧?”
“即使为率土之滨做了那么多。”
孔子钰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在你心中,依然只是个死士么?”
好个聪慧的女子!
难怪四百能够将拜土教发展到如此规模!
此女起到的作用,怕是着实不小!
眼见孔子钰在理亏之下,瞬间转变思路,开启了情感攻势,钟文不禁暗赞对方心思机敏,智慧过人。
“四百。”
他定了定神,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死士?”
“是。”
钟四百略带羞愧地瞥了孔子钰一眼,却还是恭恭敬敬地伏身答道。
见他表现得如此卑微,孔子钰忍不住狠狠瞪了钟文一眼,干脆不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明白就好。”
钟文得意地瞥了孔子钰一眼,见她并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发问道,“既然你已经发展出偌大基业,想来应该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把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罢。”
“是。”
钟四百哪敢有半点迟疑,竟是直接将自己来到天空之城后所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当初属下根据南宫小姐的指示……”
“等等!”
听到中途,钟文突然打断道,“拜土教这套招收教众和传递信息的规则,都是南宫姐姐教你的?”
“是。”
“难怪你能够在神女山眼皮子底下坚持这么久!”
钟文不禁恍然大悟,却又感到匪夷所思,“南宫姐姐竟然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对付天空之城了么?”
“南宫小姐虽然教授了属下许多发展势力的办法,可最终给出的指令却只有一条。”
提及南宫灵,钟四百眸中不觉闪过一丝钦佩之色,“那便是不必在意结果,只需要尽可能地给神女山制造麻烦,多一天是一天,坚持得越久越好,如今想来,正是在这种没有明确任务目标的情况下,属下才能够自由发挥,随心而行,并且直到今天才落入执法堂之手。”
“既然如此。”
钟文点了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接着又问,“南宫姐姐可曾告诉你事成之后,该如何脱身?”
“南宫小姐曾言,以属下之能,绝不可能坚持到神女山倒下的那一天。”
钟四百摇了摇头道,“所以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没有必要思考脱身之法。”
钟文面色微变,整个人登时陷入到沉默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南宫姐姐,钟四百也是十绝殿的一员,却在出发之前,就被你抛弃了么?
是因为他死士的身份?
还是因为,他并非来自三圣界?
就像莫声语莫姐姐那般?
对你来说,除了三圣界旧故,其他人的性命都不重要么?
都可以随时抛弃么?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南宫姐姐?
还是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这一刻,钟文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对于南宫灵的抉择,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抗拒,一丝排斥。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入定了一般,而钟四百则卑微地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对于死士而言,儿女私情乃是绝对的禁忌。
无论钟文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这,就是死士钟四百的觉悟!
“四百。”
不料钟文突然低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一丝怜惜,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属下不敢!”
钟四百心中一颤,脑袋伏得更低,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属下惭愧!”
“你毕竟是死士,和一个天空之城的女人私订终身,终究是犯了大忌,若是其他死士跟着效仿,率土之滨的运作岂不是要乱套?”
钟文和颜悦色道,“这样的事情本该重罚,不过念在你忠心耿耿,劳苦功高,我决定给你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
“多谢盟主大人!”
钟四百闻言,不禁感激涕零,信誓旦旦道,“您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四百也绝不含糊!”
“杀了这个女人,彻底斩断过去!”
钟文突然伸手指向墙角的孔子钰,嗓音轻柔,循循善诱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死士钟四百,而是我钟文的亲传弟子,待到覆灭了神女山,你就是新的十绝殿殿主!”
此言一出,钟四百神情煞变,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
反倒是孔子钰满脸不屑,冷笑连连,对于钟文的指令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我知道你可能会心有不舍。”
钟文拍了拍钟四百的肩膀,态度愈发温和亲切,就如同一位老者在尊尊教诲自家晚辈,“不过等当上了率土之滨盟主的弟子,还会缺女人么?你是个聪明人,到底是身死道消,还是平步青云,想必不会不知道如何选择。”
“好一个钟盟主!”
孔子钰气极而笑,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当真教人大开眼界!”
“向顶天那个老匹夫应该快要回来了。”
钟文并不理睬她,只是催促钟四百道,“你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杀还是不杀,尽快做个决断罢。”
“属下、属下……”
钟四百身上犹如装了个马达一般,剧烈颤抖个不停,脸上表情只能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口中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实在下不去手。”
钟文十分体贴地建议道,“我也可以代劳。”
言语间,他掌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柄四尺长剑,寒光闪闪,将整个屋子照得恍如白昼。
“请盟主大人责罚!”
钟四百的脑袋突然“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地上,额前登时鲜血直流。
“你不同意?”
钟文表情一滞,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请盟主大人责罚?”
钟四百再次以头抢地,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泪水与血水混合一处,很快就将整张脸彻底染红,一眼望去,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钟文见状,不禁勃然大怒,猛地高举右臂,手起剑落,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斩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去死罢!”
“住手!”
孔子钰大惊失色,本能地高呼出声道,“你、你杀了我罢!”
钟四百却似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默默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容。
剑刃与他头顶相距不足一寸之际,钟文突然动作一滞,右臂悬停半空,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钟四百,你个贪图儿女情长的废物,不配做我的死士,杀你都嫌脏手。”
他缓缓垂下右臂,背过身躯,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你被逐出率土之滨了,滚罢,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第两千二百一十七章 我想杀人了
钟四百走了。
搀扶着浑身无力的孔子钰,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钟文的视线之中。
临走之时,他对着钟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没有哭泣,没有哀求,更没有埋怨。
唯有眼中那浓浓的不舍,却犹如尖刀一般,狠狠刺入钟文的心脏。
“没想到堂堂钟盟主。”
一道曼妙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浮现,珠圆玉润的嗓音之中,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讥讽,“竟然是个大慈大悲之人。”
正是易容成徐佳的白银女王冉清秋。
“你想说什么?”
钟文心情正糟,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没事别来招惹我,老子现在不开心。”
“居然还有能活着退休的死士。”
见他心情沉重,冉清秋似乎很是开心,居然咯咯娇笑道,“活得久了,果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见识到呢。”
“活着退休的死士很稀奇么?”
钟文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凝视着她道,“你想不想再见识见识死了的白银女王?”
“切,就知道欺负女人。”
冉清秋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随后面色一正,突然问道,“这两个人实力并不算强,手中又掌握了太多信息,你就不担心他们落在姜霓手中,会给率土之滨造成损失么?”
“他所掌握的信息和资源,大都是在天空之城白手起家,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在来这里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拜土教的存在。”
钟文板着面孔,一脸不屑地说道,“泄露出去又何妨,老子不在乎!”
冉清秋美眸异彩连连,素手掩唇,不知为何竟是笑个不停。
“笑个屁!”
钟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虽说只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死士,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冉清秋俏丽的脸蛋上却不露半点惧色,反而笑得愈发娇艳迷人,水葱般的食指对着躺在地上的莫空愁轻轻一点,“不过按照此人的说法,外头应该还有不少执法者看守,他带着个不能动弹的女人,怕是很难闯得过去呢。”
“起来!”
钟文默默瞥了她一眼,突然抡起一脚,狠狠踹在躺尸的莫空愁身上。
“主人请吩咐。”
一道紫金色的气息顺着足尖迅速涌入莫空愁体内,原本被拧断脖子的红衣执法者居然“蹭”地惊坐而起,纵身一跃,双手抱着脑袋一扭,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将脖子重新转回到正确的位置,随后对着他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新型尸种在承受了致命打击之后,竟然仅仅通过一缕毒煞之气,便重新活了过来,这等匪夷所思的景象,直看得冉清秋目瞪口呆,毛骨悚然,几乎以为自己正置身于恐怖的噩梦之中。
“我想杀人了。”
钟文冷冷地说道,“带路。”
“不知主人想杀的是……”
莫空愁愣了一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执法者。”钟文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来。
“是。”
莫空愁弯了弯腰,随后脚下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色疾光,一溜烟消失在屋门之外。
“你在这等着。”
钟文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周身蓝光一闪,“倏”地不见了踪影。
“臭小子!”
冉清秋目光变幻不定,愣愣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好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
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却无法浇灭钟文心中的火焰。
胸口仿佛正在经历着地狱业火的炙烤,强烈的灼烧感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恨不能仰天大吼一声,以此来宣泄心中的郁闷和烦躁。
脑海之中,时而浮现出南宫灵那双美得不像话的金色双眸,时而闪过莫声语已经有些模糊的清秀容颜,画面却最终定格在了莫空愁将要侵犯孔二小姐之际,钟四百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和满脸的泪水。
“随你!”
当时钟四百口中吐出的两个字,竟犹如一道魔咒,牢牢印刻在钟文脑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这一刻,他无比渴望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上一架。
可以钟文如今的实力,世间又有几人配当他的对手?
“老莫!”
恰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迎面而来,在看见莫空愁的一瞬间,不禁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看好那两个家伙么?”
“魂刺!”
不等莫空愁回答,钟文突然双眼一瞪,目露精光,一道神识凝聚而成的无形尖刺朝着对方狠狠扎了过去。
黑衣人登时面色泛白,浑身一僵,眼中的光芒瞬间淡去,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自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
钟文抬起右臂,屈指一弹,一道毒煞之气自指尖疾射而出,不偏不斜地落在黑衣人身上。
“见过主人。”
几乎快要落地的黑衣人陡然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再度浮起,对着钟文遥遥躬身,态度说不出的谦卑。
短短一个照面,拥有魂相境修为的黑衣执法者,竟已被他轻松击杀,并成功转化为乖巧听话的尸种。
“跟上。”
钟文口中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脚下丝毫不停,继续跟在莫空愁身后快步疾行。
黑衣执法者得了指令,亦是毫不犹豫地紧紧跟了上去。
“巴启泽,莫空愁!”
很快,又有一黄一蓝两道身影迎面而来,当先一人朗声询问道,“堂主大人尚未归来,你们这是要去哪……”
一句话还未问完,两人突然齐齐闷哼一声,紧接着被两道细若游丝的紫金色气息同时射中身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跨过了生者与死者之间的那条界线。
“参见主人!”
“少废话,跟上!”
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对话,钟文的队伍却在一瞬间从三人扩充到了五人。
此后,又有数名执法者拦住几人去路,却都被杀气腾腾的钟文轻松送往彼岸世界,并同样转化成了新型尸种。
这一路行来,他可谓是砍瓜切菜,所向披靡,曾经令整个天空之城瑟瑟发抖的执法堂高手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就在队伍壮大到了十二人之际,忽然有一道紫色身影手持大斧,踏空而至,尚未靠近,强悍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端的是霸气侧漏,令人窒息。
“主人小心!”
看见紫衣人的刹那间,莫空愁不禁脸色一变,连忙出声提醒道,“此人名为秦紫霄,乃是执法堂副堂主,拥有魂相境圆满修为,实力极其强悍,在混沌境手中都可以支撑数十招而不败!”
“副堂主?”
钟文眯起眼睛打量着渐渐逼近的紫衣人,突然咧嘴一笑,笑容阴森而狰狞,令人不寒而栗,“还是个大人物?很好,我喜欢!”
话音未落,他脚下微微一动,居然并未释放魂刺,而是展开身法,犹如鬼魅般直接靠近了过去。
“你们这群混账,聚在一起做什么?”
眼见十一名最顶尖的执法者竟然并未按照部署分散戒备,而是莫名其妙地抱团跑来自己守护的方位,秦紫霄本能地骂了一句,随后眼神一凛,目光突然落在了钟文身上,登时意识到情况不对,果断举起右臂,便要挥斧劈砍,“哪里来的小瘪三,竟敢……”
“啪!”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不知怎地,竟已被钟文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面门。
秦紫霄又惊又怒,手起斧头落,毫不犹豫地斩向对方头顶。
不料钟文突然抬起左臂,五指一收,毫不费力地将斧刃捏在手中,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一道浓浓的紫金色气息自他右掌疯涌而出,透过眼耳口鼻狠狠灌入到这位执法堂副堂主脑中。
这一次,他竟然不再转化尸体,而是直接将大量毒煞之气灌入到活着的秦紫霄体内。
吸入毒煞之气的那一刻,秦紫霄突然面色如铁,五官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四肢不断抽搐,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似乎想要张口呼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嗬嗬”怪声。
约莫十数息之后,他突然停下了颤抖,双臂缓缓垂在身侧,整个人一动不动,口鼻间已然没有了气息,似乎翘了辫子,右手五指却并未松开,依旧紧紧抓着巨斧不放。
钟文继续释放了一会毒煞之气,这才慢慢松开右掌,对着他细细打量起来,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期盼。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半刻,一刻……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某一刻,秦紫霄猛地睁开眼睛,双瞳之中,陡然散发出妖冶而诡异的紫金色光芒。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祥之气自他体内疯涌而出,霎时间吞噬万物,席卷天地,直教其余尸种面色煞变,脸上齐齐流露出恐惧与忌惮之色。
沉浸在这股可怕的气息之中,就连钟文都不禁神智恍惚,心头剧震,险些以为自己的感知能力出了问题。
第两千二百一十八章 实战不怎么样
“嘶~哈~”
就在众人心神颤栗之际,秦紫霄突然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吐出一道紫金色的烟雾,眸中的凶光愈发闪耀,凌厉的杀意仿佛要化作实质,直看得莫空愁等人心头剧震,纷纷向后连退数步。
他的威势,竟然令死人都感到恐惧!
“毕竟还是在别人的地盘。”
沉默许久的钟文却突然开口道,“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嘶~”
秦紫霄闻言一愣,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突然用力一吸。
刚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紫金色气息登时又被吸入鼻孔之中,弥漫天地的凌厉杀意与滔天凶威霎时间消散无踪,眼神也变得晶莹温润,与先前的狰狞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与其余一名执法者所不同的是,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既没有对钟文施礼,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你叫秦紫霄?”
见他没有表示,钟文主动发问道。
秦紫霄依旧愣愣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你没听见我说话么?”
钟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嘶~”
秦紫霄张了张嘴,口中漏出一丝紫金色的气息,却连一个字都不吐出来。
似乎察觉到不妥,他又急急忙忙将这缕毒煞之气给吸了回去,慌张的神情多少有些滑稽。
“你不会说话?”
钟文脑中灵光一闪,登时有了猜测。
秦紫霄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神情却多少有些呆板。
“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钟文接着又问,“修炼的是何种功法,何种灵技?”
秦紫霄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傻愣愣的表情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堂堂执法堂副堂主联系到一起。
啥都不记得?
还不会说话?
怎么整出这么个玩意儿?
钟文皱了皱眉头,对于他的表现颇为不满,与此同时,心中也将两种制造尸种的方式进行了对比。
若是先将对方击杀,再用毒煞之气进行转化,得到的无疑就是像侯东升和莫空愁这样拥有完整记忆,心智如常,甚至连修为都没有任何衰退的新型尸种,从目前的来看,与原身几乎找不出任何差别。
可若直接用毒煞之气击杀对方,并在其死后保持输入,就会得到秦紫霄这样的古怪存在,无法言语,没有记忆,虽然还算听话,可一时半会却还看不出有啥能耐。
“还有其他人么?”
在心中暗暗将其归类为“失败品”之后,钟文转头看向莫空愁道。
“启禀主人。”
莫空愁恭恭敬敬地欠身答道,“除了向堂主之外,参加这次行动的其余十二位执法者俱已在此。”
“这就杀完了?”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戾色,轻轻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说道,“向顶天什么时候回来?”
接连屠杀了十多名执法者,显然并未能浇灭他心中的熊熊火焰。
他想要战斗,想要杀戮,想要宣泄。
“圣女大人与向堂主都是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之人,平日里商讨任何话题,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黑衣执法者巴启泽抢先答道,“不过倘若遇上了那位琴心殿主,就要另说了。”
“琴心殿主?”
钟文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他找姜霓,关风无涯什么事?”
“禀主人,前些天风无涯已经带领整个琴心殿迁来了神女山,如今他们就在罗绮殿的客房里住着。”
巴启泽接下来的话语,令钟文大大地吃了一惊,“向堂主对这位风殿主似乎颇有恶感,每一次和他相遇,场面都不怎么愉快,若是今天碰上了,难免又要耽搁些时间。”
“风无涯把整个琴心殿都迁来了?”
钟文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右手食指轻轻抚摸着下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是打算放弃天音崖,从此彻底投入姜霓麾下?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不对劲,大大滴不对劲!
姜霓绝对不傻,为何会这么轻易接受琴心殿的迁移?
是因为白银圣殿的背叛?
风无涯绝对不会甘心久居人下,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对付我?
还是……姜霓?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不禁暗暗生出一丝警惕,一丝不安,就连心中的怒火都在不知不觉间淡了少许。
无论如何讨厌风无涯,他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位琴心殿主实力强悍,智慧过人,在自己交手过的所有敌人之中,都绝对属于最难对付的那一类。
“在你看来。”
他沉吟片刻,突然对着巴启泽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风无涯此人实力如何?”
“恕属下直言。”
巴启泽亦是知无不言,“风无涯虽然在算道上颇有造诣,可自从担任琴心殿主以来,却并未展现出什么过人的实力,也很少与其他混沌境大能交手,依属下看,他的实战能力怕是差强人意,未必便能胜过副堂主。”
差强人意?
风无涯?
就你们这位副堂主,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十个!
钟文听得一阵无语,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道。
“原来如此。”
他思索片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白布,口中怪笑一声道,“那就让这位实战不怎么样的琴心殿主,来会会你们的执法堂主罢!”
言语间,他已然将白布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随后双手一抖,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把造型精致的古琴,装模作样地夹在腋下,摆出一副琴道高人的形象。
这一通花里胡哨的操作,直看得巴启泽和莫空愁等人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唯有秦紫霄依旧呆呆傻傻,面无表情,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毫不在意。
“都散了罢!”
蒙面人钟文伸手一指秦紫霄,冲着莫空愁等十一名执法者随口吩咐了一句,“继续扮演好执法者的角色,至于拜土教主是怎么逃跑的,尽管推在他身上便是,不用我再教了吧?”
“是。”
众人齐齐点头,纷纷心领神会地转身离去,很快便只剩下秦紫霄一人还留在原地。
“跟我来。”
钟文左臂夹着古琴,右手冲着秦紫霄轻轻一招。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
“子钰,对不住。”
僻静无人的树林间,钟四百紧紧扶着孔子钰绵软无力的娇躯,拖着疲惫的身子骨,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向前移动着,脸上写满了惭愧,“是我连累了你。”
“呆子,跟我道什么歉?”
孔子钰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眸中带着一丝娇羞,一丝疼惜,“你、你身上的伤还好么?痛不痛?”
“我没事。”
钟四百摇了摇头道,“适才被盟主大人触碰到的时候,就不怎么难受了。”
“看来终究是我错怪了那位盟主大人。”
孔子钰光洁如玉的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轻声细语道,“率土之滨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对、对不住。”
听他提及钟文,钟四百再次面露惭色,“盟主大人向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我、我没想到他对你会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说你是个呆子。”
望着他局促不安的神情,孔子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那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试探咱们罢了。”
“试探?”钟四百闻言一愣。
“生死之间,方见真情。”
孔子钰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眸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正因为你我真心相爱,他才肯大发慈悲,卸去了你的死士身份,也算是成全了咱们。”
“可是、可是……”
钟四百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发表不同的意见。
“我且问你,好不容易逮住了拜土教主,执法堂又岂会只安排一个莫空愁来看守?”
孔子钰笑着打断道,“你倒是猜猜,咱们逃出来那么久,为何没有被别的执法者发现?”
“你的意思是……”
钟四百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盟主大人!”
“有些事情,记在心里便是,日后有缘,自当相报。”
孔子钰眸光潋滟,柔情脉脉地注视着他道,“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你可曾想好了?”
“孔家是不能再回去了,否则只会牵连你的族人。”
钟四百叹了口气道,“子钰,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你去哪儿。”
孔子钰嫣然一笑,说不出的温柔甜美,“我就去哪儿。”
“好。”
望着她那星辰般灿烂的眼眸和令人沉醉的绝色容颜,钟四百不禁痴了,好半晌才呆呆地吐出一个字来。
“很可惜。”
不料就在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林间响起,直教二人心头剧震,面色煞变,温馨的氛围霎时间荡然无存,“你们哪儿都去不了。”
第两千二百一十九章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
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的,是一个脸颊瘦削,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
黄色外衫表面沾染了不少尘埃,朴素的衣着却依旧无法掩盖其眸中射出的锐利光芒。
仿佛能够看穿别人内心的光芒!
只是站在那里,他便给人一种极难应付,极不好招惹的感觉。
“向顶天。”
看清来人样貌,钟四百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
眼瞅着就要逃出生天,从此与心上人双宿双飞,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他却万万没有料到,向顶天竟然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且不说如今孔子钰还无法动弹,就算两人都处在巅峰状态,也绝不可能是执法堂堂主的对手。
这一次的出逃,显然已经功亏一篑。
钟四百并不怕死,可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却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憋屈,有些不甘。
“两个魂相境。”
向顶天眼神如鹰,脚下一步跨出,缓缓开口道,“居然能够从十二个顶尖执法者手里逃出来,看来你们拜土教的势力,多半已经渗透到执法堂来了,连向某的人都能策反,阁下年纪虽轻,这手蛊惑人心的本事,还真是教人大开眼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钟四百眼中灵光闪烁,脑筋飞速运转,一边随口敷衍,一边思索着脱身之法,“在下只是孔家的一名普通客卿,与拜土教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
向顶天再次向前跨出一步,强大的气场几乎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既然你身份清白,想必不会害怕审讯,那就跟向某回执法堂罢,咱们好好聊聊,若当真是我抓错了人,自然会放了你们。”
“向堂主口口声声说我是拜土教主,不知可有证据?”
钟四海冷笑着道,“若是能拿得出来,在下自然乖乖跟你走,可这般空口白话,请恕咱们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你二人行事谨慎,的确没有在孔家留下太多线索。”
向顶天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既然有拜土教徒指认,向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是不是拜土教主,等到了执法堂一审便知。”
“笑话,执法堂是个什么货色,你当我不知道么?”
孔子钰在一旁插嘴道,“一旦去了那里,无论有没有罪,都会被你用各种手段逼着认罪,既然有人指认我们,不如就请向堂主将证人带出来,咱们再各自约上圣女大人和我爷爷,大家当面掰扯个明白。”
“孔二小姐果然秀外慧中,机智过人。”
向顶天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呵呵笑道,“不过你既然知道执法堂的风格,想必就该清楚,与向某这般胡搅蛮缠,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言语间,他的掌中突然现出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鞭,脚下再次跨出一步,距离两人已不足一丈。
看见这条鞭子的刹那间,孔子钰面色微变,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感。
“另外,孔二小姐可能对向某有所误会。”
向顶天双手抓着鞭子用力一扯,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无论其他执法者如何,至少在向某手中,是不存在冤案一说的,只因这条真言鞭每日都要以真言草的汁水浸泡三个时辰,一旦抽在身上,你嘴上所说,即是心中所想,适才向某离开,一来是为了面见圣女大人,二来也是为了回去取鞭,所以二位就不必心存侥幸了。”
此言一出,钟四百和孔子钰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脸色俱都难看到了极点。
“对了,就算当真冤枉了你们。”
向顶天却并未继续靠近,只是自顾自慢条斯理地说道,“向某也会用一种特殊的药物,将二位这两日的记忆抹除,所以有关真言鞭的消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泄露,执法堂能够屹立不倒,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和谨慎。”
“真言草?我好歹也是孔家嫡系,为何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灵草?”
就在钟四百冷汗直冒,心乱如麻之际,孔子钰却突然开口道,“况且若是真有这么神奇的鞭子,向堂主在袭击孔家之时,又怎会不随身携带,该不会是在虚张声势吧?”
是啊!
这鞭子若是当真如此神奇,他早就能让咱们两个认罪,又何必搞得那样麻烦?
此言一出,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钟四百不禁神情一松,再看向顶天手中的鞭子之时,眸中已然流露出浓浓的怀疑之色。
他故意编造出一条真言鞭,多半是为了给我们施加心理压力。
一旦我在听见之后心生动摇,仓皇逃跑,岂不是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得亏子钰机敏,否则还真要着了这老狐狸的道!
钟四百越想越觉得有理,暗赞孔子钰聪慧之余,对于向顶天的狡诈也不觉暗暗心惊。
“是不是虚张声势,试过不就知道了?”
向顶天眸中寒光一闪,淡淡地答道,“乖乖跟向某走罢,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鞭子已然消失不见,随后猛地一掌拍出,朝着两人直抓而来。
恐怖的混沌威压自他体内倾泻而出,瞬间压得钟四百面色泛白,浑身骨骼喀喀作响,本就动弹不得的孔子钰更是秀眉紧蹙,满脸痛苦之色。
“嘶~”
眼瞅着这一抓就要得手,向顶天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微不可闻的吸气声。
作为掌管执法堂不知多少万年的老炮,他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察觉到有人靠近的瞬间,头也不回地双足疾点,身形“倏”地消失在原地,几乎同时,一道凌厉的紫光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掠而过,速度之快,气劲之强,俱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毫不夸张地说,但凡反应慢了千分之一个呼吸,向顶天已经被这道紫光狠狠击中,多半要受伤不轻。
“什么人……”
看看躲过这一击,向顶天一脸阴沉地看向来人,刚要开口发问,突然神情剧变,本能地脱口而出道,“紫霄?”
偷袭之人,竟然是他的左膀右臂,执法堂副堂主秦紫霄!
此刻的秦紫霄面无表情,身上并未散发出任何魂力气息,简直就如同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与先前那一击所展现出的速度和力量显然极不相称。
若非他手上还握着那柄熟悉的巨斧,向顶天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紫霄,你脑袋秀逗了么?”
他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问道,“竟敢对本座出手……”
不料一句话还未说完,秦紫霄突然双足一蹬,挥舞着巨斧飞扑而来,身法犹如鬼魅,速度竟是远胜从前,完全不逊于寻常混沌境大能。
“是你放跑了他们两个?”
向顶天眼神一凛,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右臂一振,戴在中指上的一枚古怪戒指突然华光大作,其间猛然蹿出一道约莫两尺长的亮黄色光刃,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口中兀自呵斥道,“堂堂执法堂副堂主,莫非也加入了拜土教?简直荒唐,可笑!”
“呲~”
伴随着一道怪异的声响,光刃与巨斧狠狠撞在了一起,更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树林照得恍如白昼。
也不知这戒指光刃是什么原理,居然轻而易举地将巨斧刃面割裂开来,直接劈成两截,随后一往无前,直奔秦紫霄肩头而去。
饶是秦紫霄提前一步做出闪避动作,却还是被光刃狠狠划过肩头,皮肤表面登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了向顶天的意料。
只见秦紫霄肩头的伤口处没有半点鲜血,反而有一缕诡异的紫金色气息散逸出来,盘旋其上。
在这缕气息的作用下,伤口竟然飞速愈合,在短短一息之间便已恢复如初,再也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
与此同时,秦紫霄突然抡起右臂,将手中的半截巨斧朝着向顶天所在的方向狠狠投掷过来。
“竟然是秦紫霄!”
望着交战的两人,孔子钰俏丽的脸蛋上满是诧异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秦紫霄?”
钟四百显然也听说过秦紫霄的大名,同样满是不解道,“难道是执法堂的那个秦紫霄?”
“两个蝼蚁,还有闲情理会别人?”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蒙着面巾,腋下夹着一把古琴,用略带沙哑的古怪嗓音嘲讽道,“还不快滚?这里的战斗,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
第两千二百二十章 算什么英雄好汉
“阁下是……?”
身边莫名其妙多出个蒙面人,钟四百心中大为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混沌境的向顶天倒也罢了,此后的秦紫霄和这个蒙面人的出现,也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以他魂相境的神识强度,居然完全没能感知得到。
饶是钟四百心志坚毅,接连受挫之下,难免还是有一些沮丧。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蒙面人冷冰冰地答道,“听不懂人话么?赶紧滚,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
遭他这般羞辱,钟四百登时心头火起,本能地便想要怼回去。
“莫非是琴心殿的高手么?”
孔子钰却突然插嘴道,“今日就此别过,二位的大恩,我夫妇决不敢忘!”
“什么琴心殿,没听说过!”
蒙面人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道,“少啰嗦,快滚快滚!”
“四百。”
孔子钰微微一笑,朝着钟四百使了个眼色道,“咱们走罢。”
“告辞。”
两人联手经营拜土教多年,兼之感情笃深,早就培养出了无与伦比的默契,钟四百登时心领神会,冲着蒙面人点了点头,猛地将孔二小姐一把抱起,转身飞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想走?”
正在缠斗中的向顶天眼见二人要跑,不禁面色一沉,黄色光刃一记横扫,将秦紫霄逼退数步,果断展开身法就要去追。
“你要去哪里?”
然而,刚刚跨出一步,眼前突然白影一闪,现出蒙面人的挺拔身姿,沙哑而怪异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刺耳。
“风无涯?”
向顶天目光扫过他腋下的古琴,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
“什么有涯无涯的!”
蒙面人怪叫一声,随即挥舞着拳头朝他狠狠打来,“老子只是个路过的散修,看不惯你欺凌弱小,这就来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装神弄鬼!”
向顶天冷笑一声,右手五指一紧,戒指光刃再次暴涨一截,毫不犹豫地斩向对方面部,“你是不是风无涯,待向某切开这层面巾,自见分晓!”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左臂依旧夹着古琴,右掌之中陡然现出一柄短剑,寒光闪闪,锐气逼人,夷然不惧地朝着光刃迎了上去。
然而,他的匕首与光刃甫一接触,便步了秦紫霄巨斧的后尘,同样被切成两段,留在手中的那半截短得几乎只剩下剑柄,光秃秃的看着很是凄凉。
“好厉害!”
蒙面人口中怪叫一声,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停,果断将半截断剑当作暗器狠狠投掷了出去,迅疾如电,气势如虹,直扎对方面门。
与此同时,秦紫霄亦是蹂身而上,高举双臂,十指弯曲成爪,狠狠抓向向顶天的颈背处,速度竟然更胜从前,快得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渠若向西行,我便东边走!”
向顶天是何许人也,即便遭到夹击,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口中朗声念诵了一句,右臂向前一探,光刃直奔蒙面人咽喉要害而去。
就在“走”字出口之际,原本飞在空中的半截短剑竟然“倏”地失去了踪影。
“噗!”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脆响,本该射向向顶天的断剑,居然莫名其妙地捅在了秦紫霄心口,将他猛扑而来的身影狠狠撞飞了出去。
当初在追捕钟四百之时,他便曾把阵法射出的能量转移到阵基处,从而一举摧毁了孔家大阵,如今竟又故伎重施,成功将蒙面人投出的暗器转嫁到了秦紫霄身上,手段玄妙怪异,神鬼莫测。
“我去!什么鬼?”
见此情形,蒙面人忍不住大叫一声,连忙展开身法,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去,狼狈躲避着光刃的凌厉攻势。
“不过如此!”
向顶天冷笑一声,挥舞着光刃穷追猛打,毫不留情,“若只是这点水平,那就乖乖把命留下罢!”
“仗着兵刃之利!”
蒙面人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扯着嗓子嚷道,“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大家别用兵器,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向顶天哪里睬他,出手速度不减反增,大有不把对方切成两半誓不甘休的架势。
在他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势下,蒙面人虽然也时不时掏出些刀剑之类的兵器,却都被光刃轻松切断,到后来干脆不再反击,而是直接抱头鼠窜,模样当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即便被逼得穷途末路,他却始终未曾动用夹在腋下的古琴,仿佛这只是一件摆设,并不能用于战斗一般。
总算秦紫霄缓过神来,再次加入到战斗之中,身上的伤势也在短短数息之间被心口溢出的紫金色气息治愈如初。
得他之助,蒙面人压力骤减,这才缓过劲来,再不敢释放远程灵技,也不再投掷飞行暗器,而是冲上前去拳打脚踢,与秦紫霄形成夹击之势,一前一后地和向顶天纠缠了起来。
三人翻翻滚滚斗了数十招,向顶天越打越是心惊,只觉曾经的副手秦紫霄非但实力暴增,战斗风格更是与从前大相径庭,力量和速度俱都臻至不可思议之境,就连寻常混沌境怕是都有所不及。
更让他难受的是,此人皮糙肉厚,恢复力堪称逆天,几乎以一己之力扛下了向顶天九成的输出,却依旧生龙活虎,完全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拥有一个速度奇快无比的肉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秦紫霄这个超级大肉盾的辅助下,蒙面人终于能够腾出手来,时不时地发动反击。
这一来,向顶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他的能耐。
莫看此人先前表现得猥琐而狼狈,实则也拥有着堪比混沌境的顶尖修为,近身肉搏的技巧竟然极为出众,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刁钻狠辣,什么撩阴腿,绝户手,二龙取珠乃至猴子摘桃这样的歹毒招数可谓层出不穷,信手拈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人不要脸则无敌。
一套连招下来,居然打得向顶天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刚才你不是很嚣张么?”
交手之际,蒙面人还不忘冷嘲热讽,大放厥词,“不是说要老子把命留下么?来啊,老子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来取啊!”
“开颜睹天光!”
眼瞅着在两人的凶猛攻势下渐渐落入下风,向顶天突然双目圆睁,眸中精光大作,朗声喝道。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华光应声而起,以他为中心疾射四方,无可匹敌的巨力疯狂涌动,狠狠撞在蒙面人与秦紫霄身上,迫得两人接连退出数丈,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喝!”
话音刚落,他猛地攥紧右手,戒指光刃瞬间弯曲,暴涨,竟然从一柄短刃变作了一条光之长鞭。
与此同时,戴在另外四个手指上的戒指竟也纷纷射出红、蓝、绿、白四种颜色的光鞭,在空中扭曲盘旋,色彩绚烂,气势磅礴,与先前的黄鞭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五色光鞭的长度不断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速度更是快若闪电,分别从五个方向对着秦紫霄围追堵截,痛下杀手。
“呲呲~”
伴随着两道怪异的声响,秦紫霄终于闪躲不及,被一条红色光鞭抽在腰眼,整个人竟然瞬间从中间断为两截。
这一次,紫金色气息尚未开始修复,他的两半残躯已然支撑不住,纷纷从空中跌落下去。
“呲呲~”
一击得手,向顶天并不停歇,右臂猛地一振,五条光鞭陡然调转枪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蒙面人而去,端的是风驰电掣,气势如虹,完全没有留给他闪躲的余地。
这一刻的向顶天,就如同一尊来自荒古的无敌战神,鞭之所指,纵横披靡,凌厉的杀意充斥天地,令人情不自禁地双腿发软,心胆俱寒。
“这可是你逼我的!”
眼瞅着躲不过五条光鞭的围追堵截,蒙面人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随后猛地抽出腋下古琴,右手在弦上用力一扫。
“锵锵!”
激昂的琴声顿时回荡在天地之间,没有什么音律,也谈不上好听。
琴声响起之际,无数道莹光闪闪的音刃自古琴疾射而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挟着无边锐意,朝着迎面而来的五条光鞭狠狠怼了过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绚丽的光芒将整片天地照耀得恍如白昼。
“果然是你。”
望着蒙面人手中的古琴,向顶天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无比狰狞,眸中透射出残忍而暴戾的光芒,“终于认真了么?”
第两千二百二十二章 劳烦把嘴巴闭上
“这么幼稚的手段,就想嫁祸给风无涯?”
靠近凌道学院入口处,冉清秋听完了钟文的叙述,不禁大摇其头,不以为然道,“你也未免太小瞧那个卑鄙小人了。”
“怎么?听见你的宝贝夫君被人算计。”
钟文斜乜了她一眼,冷笑着道,“心疼了?”
“放你娘的……”
冉清秋凤目圆睁,大为恼怒,一句粗话已经吐出一般,又给生生咽了回去,“老娘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被他坑了那么久,我还不清楚他的本事么?向顶天不过是罗绮殿的一条走狗,虽然嗅觉敏锐,却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你这疯婆娘倒也不算全无见识。”
钟文沉默片刻,语气略微柔和了一些,“我也没指望向顶天能干掉风无涯,只是打算制造些麻烦恶心恶心他罢了。”
“你可曾想过。”
冉清秋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一旦向顶天与风无涯对质,很可能会让他猜到你来了天空之城?”
“猜到了又如何?”
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很怕他么?”
“怕。”
冉清秋竟然出乎意料地点头承认道,“怕得要命。”
“疯婆娘……”
钟文一时无语,好半晌才冷笑着道,“那你倒猜猜看,是我怕他,还是他怕我?”
“毕竟是敌人的大本营,谁都不知道神女山还有哪些底牌。”
冉清秋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两人对视良久,钟文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咱们得加快行动了。”
“阿杰!”
堪堪跨过学院正门,前方突然传来傅立晨洪亮而焦急的嗓音,“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钟文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着道,“想我了?”
“的确有人想你了。”
傅立晨没好气道,“不过不是我,而是副院长大人。”
“叶……副院长?”
钟文闻言一愣,“他找我做什么?”
“我咋知道?”
傅立晨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个传信的,口信已经带到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好戏?”
钟文不解道,“什么好戏?”
“自然是看看副院长会怎么教训你?”
傅立晨满脸的幸灾乐祸,“叶老头可不会轻易召见学员,也不知你究竟犯了什么事。”
“你怎知是要教训我?”
钟文嘿嘿笑道,“咱们兄妹刚替学院拉拢了一名绝世天才,说不定是要表彰我呢?”
“你想多了。”
傅立晨大摇其头,“他的脸色可是难看得紧呢。”
“要不……”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微微侧身,作势欲走,“我出去躲两天?”
“那怎么成?”
傅立晨不禁大为紧张,连忙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这么多人看见我跟你说话呢,若是让你跑了,副院长可不得拿我泄愤?”
“所以……”
钟文斜乜了他一眼,“你是要为了自己,出卖兄弟?”
“也、也不能这么说。”
傅立晨尴尬地笑了笑,连连摆手道,“叶老头人挺不错的,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最多也就斥责两句,又不会真拿你怎么样,再说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么?走走走,去听听又不会少块肉?”
“人挺不错?”
钟文被他拖拽着一路前行,口中低声喃喃道,“要真是个好人,怎么会对冯教员下药?”
“嘘!!!”
傅立晨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疯了么?不想在学院里混了?”
“我疯了?”
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当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激动得像是被掘了祖坟似的。”
“快走快走。”
傅立晨老脸一红,拉扯得愈发用力,“啰嗦什么?”
“徐家妹子。”
走出两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冉清秋招呼道,“你也被副院长点名了,一起来罢。”
白银女王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而是依言跟了上来。
“老傅,你就别进去了。”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叶新农所在的那栋建筑门前,钟文突然转头看向傅立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郑重其事地说道,“在这里等我们就行。”
“可、可是……”
傅立晨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唇边,却不知为何没能说得出来。
“悄悄告诉你,兄弟我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
钟文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跟着进去,难保不会受到牵连,还是在外头等着的好。”
“那、那你自己小心些。”
傅立晨的脸色有些难看,嘴唇蠕动了好半天,才讷讷地憋出一句,“进去别乱说话,态度端正一些。”
钟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笑嘻嘻地推门而入。
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徐杰兄妹,傅立晨满脸纠结之色,心里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然发生了改变,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
踏入正门的那一刻,钟文的神识已然覆盖了整栋建筑,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控制得极其精准,没有丝毫外溢。
一个,两个,三个……
须臾间,楼内所有人的信息便统统浮现在脑海之中,总共有三十名修炼者,其中魂相境的教员算上叶新农就足有十人之多,剩下的则都是些圣人强者。
其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楼上站在叶新农身旁之人。
竟然是那名被南宫灵安排来帮他交差的天才少年,年仅七岁便拥有天轮修为的曹巍。
难道身份穿帮了?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却只安排了这点人手?
连个混沌境都没有,这是看不起老子么?
钟文皱了皱眉头,心情多少有些不爽。
作为一名潜伏者,在有可能被发现的当口,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而是责怪对方布置的力量太过薄弱,对自己有失尊重。
若是让叶新农知晓了他脑中的念头,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难不成是布置了什么其他手段?
钟文脑筋一转,右臂轻轻一颤,掌心之中登时现出一个布袋,数十只紫金色的蟑螂自其间鱼贯而出,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便消失在楼内的各个角落。
连阵法都没有?
片刻之后,小强们反馈来的情况更是出乎意料,让他大感疑惑。
至此,他几乎可以肯定,叶新农并未确认自己的身份,最多不过是有所怀疑。
否则无论他如何老迈愚蠢,也不至于在没有混沌境和阵法辅助的情况下,主动找自己当面对质。
毕竟,率土之滨盟主以一人打爆东部联军的彪悍战绩,在拜土教的刻意宣传下,早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好,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呢!
想明白此中道理,钟文不觉心情一松,干脆大摇大摆地直奔二楼而去,再也没有丝毫的顾忌。
两人上楼直行,终于在最里头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叶新农、曹巍和另外三名教员的身影登时映入眼帘。
钟文甚至一眼认出,其中有一人正是曲灵妘授课之时,站在她身旁的那名男性教员,名唤王继宁。
“来了么?”
看见二人的瞬间,叶新农还未有所表态,王继宁便率先开口道,“还不快点进来?让副院长大人等了这么久,成何体统?”
言语间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与站在曲灵妘身旁时的谦卑态度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钟文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缓缓踱入房中,甚至还不忘反手把门带上。
“你们就是徐家兄妹么?”
见他表现得如此从容,叶新农多少有些意外,眸中不禁透出一丝惊讶,一丝赞许,和颜悦色道,“果然天资过人,气度不凡,连老夫都有些羡慕东升了。”
“不知副院长找我们来。”
钟文脚下站定,淡淡地问道,“所为何事?”
“混账!”
见他态度如此生硬,不等叶新农开口,王继宁已经面色大变,厉声呵斥道,“小小学员,怎可对副院长如此无礼?还不快……”
“我和副院长说话,你这条野狗乱吠个什么劲?”
不料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钟文无情地打断道,“劳烦把嘴闭上。”
屋内霎时陷入死寂之中,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第两千二百二十一章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
“锵锵!”
蒙面人并不回答,右手再次狠狠扫过琴弦,又一波光刃犹如暴雨梨花,劈头盖脸地朝着向顶天疾射而去。
“呲~呲~”
向顶天也是毫不含糊,五指或伸或收,或直或曲,五条光之长鞭竟然分别走出了不同的轨迹,速度奇快无比,轻而易举地将蒙面人打出的光刃统统击碎,端的是如臂使指,操控自如。
此后又有无数光刃袭来,也都被他的五条彩色光鞭一一击溃,蒙面人对着古琴一通猛弹,看似气势如虹,却根本没能给执法堂主带来任何威胁。
如此一来,向顶天心中一定,只道对方连真本事都施展出来,却也不过如此,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其轻松拿下。
然而,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战斗却并未呈现出想象中一边倒的局面。
片刻之后,向顶天终于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蒙面人的琴技并不出彩,演奏甚至可以用拙劣来形容,可打出的每一道音波光刃仿佛都暗藏玄机,位置、角度、速度乃至先后顺序竟似都经过缜密计算,看似孱弱,却总是能够打在关键的位置,甚至连那种转嫁攻击的言灵秘术都被考虑在内,让他仅仅是破解便已费尽精力,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发动反击。
如此一来,向顶天登时生出种狮子搏兔,却难以取胜的怪异感觉,当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锵锵!”
“呲呲!”
两人一个操纵光鞭,一个拨弄琴弦,从天上一路打到地下,翻翻滚滚数百个回合,光影绚烂,气势磅礴,看似天雷地火,实则身上却俱都完好无损,竟是连皮都没蹭破半块。
这样的计算能力,不是风无涯还是哪个?
难怪他带着整个琴心殿屁颠屁颠跑来投靠罗绮殿!
原来早就与率土之滨狼狈为奸,打算里应外合,对我神女山不利!
可惜有我向顶天在,终究不能让你得逞!
亲身体会了对方恐怖的计算能力,向顶天对蒙面人的身份更无怀疑,登时心头火起,眸中陡然射出凌厉寒光,虎躯一震,浩瀚磅礴的气势自体内喷涌而出,笼罩天地。
毕竟,以古琴为兵器,还精通算道的混沌境高手,除了风无涯还有哪个?
至于那拙劣的琴技?
自然是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伪装出来的!
向顶天本就对风无涯很不感冒,如今眼见他主动露出马脚,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果断催动能量,打算祭出真正的杀手锏,即使干不掉对方,也要打得他不能自理。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
原本秦紫霄那一动不动的上半身突然睁开双眼,七窍齐齐喷出紫金色烟雾,双手猛地一撑,仅有的半截身躯瞬间弹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向顶天的左腿。
紧接着,他猛地张开大嘴,口中弥漫着紫金色的诡异气息,狠狠咬在了这位执法堂主的小腿之上。
混沌境大能的肉身强度岂同小可,就算站着不防守,寻常修炼者手持刀剑也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然而,秦紫霄的牙齿却轻松破皮而入,瞬间在他腿部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洞眼,弥漫口中的毒煞之气也仿佛找到了目标一般,纷纷涌入其中。
向顶天只觉一阵剧痛自腿部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丝丝麻痒,犹如遭到毒虫叮咬一般。
不好!
有毒!
他脸色一变,右脚猛地一蹬地面,口中厉喝一声:“聚散匆匆,此恨年年!”
“轰!”
话音刚落,他的身躯四周突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空间剧烈震荡,竟然将秦紫霄狠狠弹飞了出去。
“你一直说老子是什么风无涯。”
只是这么短短一瞬的分神,眼前白影一晃,蒙面人已然近在咫尺,“不如吃我一拳,看看他有没有老子厉害?”
“砰!”
言语间,他突然一拳打出,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偏不斜地轰在了向顶天的胸膛之上。
“噗!”
这一拳的威势之强,竟是远远超乎想象,向顶天只觉胸口“喀喀”作响,剧痛难当,骨骼已然断裂了不知多少根,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这是什么力量!
原来他刚才故意不使出全力,就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给紫霄偷袭创造机会!
好个狡诈之徒!
不愧是当世算道第一人!
胸前的痛感愈演愈烈,腿部的疼痒更是隐隐有要扩散开来的架势,直教向顶天心头剧震,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
蒙面人适才那一番话在他听来,无疑又是在混淆视听,非但没能排除风无涯的嫌疑,反倒让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飞燕回巢!”
心知自己受伤不轻,而对方的实力又远远超出想象,若是再打下去,说不定连老命都要被留在这里,向顶天再不迟疑,眸中闪过一丝恨意,突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一道璀璨灵光突然蹿升而起,幻化出燕子的形状,在空中一掠而过,霎时间消失无踪。
而向顶天的身影也随着燕子一同消失在了无垠的夜空之中。
纵横天空之城不知多少万年的执法堂主,竟然选择了逃之夭夭!
蒙面人也不追赶,就这么静静地目送他施展秘法离开,直至小半刻之后,才缓缓扯下脸上面巾,露出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庞。
“琴心殿主”风无涯!
可这张帅得不像话的脸却又开始缓缓变化,很快便化作另一副模样。
竟然是钟文的样貌!
“刚才故意让风把面巾吹起一角。”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
言语间,他快步来到秦紫霄身旁,将他的上下两截身躯拼凑到一起,又仔仔细细地把断口处重新接好,双掌分别涌出浓浓的紫金色气息,很快便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片刻之后,秦紫霄突然坐起身来,伸手在腰间前前后后摸索了一番,随后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竟是完好如初,哪有被人一刀两断的痕迹?
“不错。”
钟文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经过先前那一战,他不但狠狠揍了向顶天一拳,更是悄悄给风无涯使了个绊子,心中的怒意已然散去不少。
从向顶天离开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已经认定了蒙面人就是风无涯。
可以想象,待到执法堂主伤势痊愈之后,赖在罗绮殿的风无涯将会遭到怎样的清算。
一念及此,钟文不禁心头暗爽。
可更让他愉快的,却是适才秦紫霄表现出来的可怕战力。
超越寻常混沌境的力量和速度,以及拳脚间散逸出来的毒煞之气,即便不通灵技,杀伤力却依旧惊人,怕是还要高于白星这样的无面人。
即便防御力有所不及,可秦紫霄却拥有无与伦比的自愈能力,综合比较下来,实战价值甚至要盖过无面人。
况且他还隐隐察觉到,随着输入的毒煞之气越来越多,秦紫霄的实力竟然还在缓慢地增长。
不会说话?
无所谓!
一个杀人机器,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钟文对着这个怪异的存在越看越是满意,心知自己在无意间又掌握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
“从今往后。”
好半晌,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对着秦紫霄淡淡地说了一句,“像你这样的存在,就叫作‘尸王’吧。”
尸王!
一种往后令整个修炼界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就此诞生于世!
秦紫霄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眸中的灵光一闪而逝,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跟上去。”
钟文伸手一指钟四海和孔子钰离开的方向,“保护好四海他们。”
“嘶~”
秦紫霄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一缕紫金色的气息,也不见如何动弹,便已“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好个聪慧的女子,临走之时还不忘帮我一把。”
钟文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忍不住轻叹一声,由衷地感慨道,“四海还真是找了好老婆。”
唯有他才知道,就在适才离别之际,孔子钰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她更是透过钟文腋下的古琴,瞬间猜到了他的想法,这才故意喊出了那句“莫非是琴心殿的高手么?”
这一句,根本就是说给向顶天听的。
可以说向顶天之所以坚信蒙面人就是风无涯,未尝没有受到她心理暗示的影响。
若是能够得到这样一位智谋之士的辅佐……
可惜,当真可惜!
良久之后,他才惋惜地摇了摇头,身影渐渐淡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两千二百二十三章 你服不服?
进去了么?
已经是第十二拨了吧?
不晓得这次会不会查出结果来。
叶一泽潜伏在三层楼的一处阴暗角落,屏息凝神,默默注视着徐杰兄妹进入叶新农的房间,心中百无聊赖地猜想着。
作为叶家的影卫,他曾经接受过长达十余年的训练,早已习惯了这种躲在暗处监视一切的感觉,尽管无聊到了极点,却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侦察、监视和暗杀,本就是影卫的职责。
此刻他所处的位置,正是最理想的监视点,能够轻松观察到整栋建筑的每一个房间。
“监视了这么久。”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身旁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
叶一泽吃了一惊,本能地回头看去,却见本该位于楼下的叶新农不知如何,竟然出现在自己身旁,面带微笑,一脸慈祥,犹如脾气温和的邻家老爷爷一般。
“老、老爷,您……”
他低头瞅了瞅二楼副院长的房间,又抬头看了看向叶新农,感觉思绪有些混乱,磕磕巴巴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叶新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斥责道,“出了些状况,需要你帮我个忙。”
“老爷尽管吩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一泽连忙镇定心神,恭恭敬敬地说道。
“劳烦你……”
叶新农缓缓开口道,“给我去死!”
“噗!”
耳边一声脆响,叶一泽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本能地低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叶新农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捅进了自己的心脏部位,鲜血汩汩而流,很快便将黑色劲装沾湿了一大片。
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竟是叶新农满含杀意的眼神与无比狰狞的表情。
“老、老爷,您……”
叶一泽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待要开口询问,却觉头晕目眩,心口剧痛,浑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很快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依旧瞪得浑圆,显然是至死都不能瞑目。
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叶新农的身影居然渐渐淡去,最终化作虚无,彻底没了影子,而叶一泽胸前的伤口竟也随之消失,衣服上更是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叶新农也好,适才那致命一击也罢,竟似统统都是幻觉。
唯有叶一泽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口鼻之间,再也没有一丝呼吸。
……
“你、你刚才说什么?”
副院长的房间里,王继宁面色铁青,伸手直指钟文,连声音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野狗就是野狗,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么?”
钟文面无表情地答道,“我让你闭嘴。”
“你、你好大的胆子!”
王继宁气得嘴唇发白,牙齿咬得太紧,几乎要崩碎开来,“居然敢对教员如此无礼……”
“我徐家子弟。”
不等他说完,钟文已经无礼地打断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教员来颐指气使,说三道四?”
“你……”
“够了。”
眼见王继宁就要暴走,叶新农突然开口道,“都少说两句罢。”
“在这凌道学院之中,只有教员与学员两种身份,并无家族贵贱之分。”
紧接着,他又一脸严肃地对着钟文训斥道,“你对待王先生这般无礼,未免有失体统,就不怕丢了徐家人的脸面么?”
“副院长叫我们来。”
钟文眯起眼睛,慢吞吞地反问道,“就是为了告诫学生要尊师重道么?”
“徐杰,你不要太过分了!”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另一名教员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厉喝一声道,“我与你们徐家少主也是旧识,你若再敢无礼,信不信我……”
“聒噪!”
钟文却已经没有了继续演下去的耐心,突然脸色一沉,冷冰冰地说道,“大老远把我叫来,却又啰里啰嗦地不讲正事,老子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哪有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既然不说,那就由我来让你们开口!”
话音刚落,他突然两眼一瞪,神识瞬间化作数根尖刺,朝着对面几人狠狠刺了过去。
不料这一招“魂刺”堪堪出手,叶新农等人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堵若隐若现的淡淡光墙,竟然将神识尖刺统统挡了下来。
“精神攻击?”
看见光墙的那一刻,叶新农脸色剧变,眸中精光大作,浑身杀气腾腾,“竖子,果然是你干的!”
是能够隔绝精神攻击的灵器?
眼见无往不利的魂刺居然被光墙挡在了外头,钟文先是一惊,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叶新农胸前一个闪闪发光的吊坠之上,登时恍然大悟,心知对方早就在防备着精神攻击,居然提前准备了防御灵器。
这是个什么逻辑?
说他有准备吧,整栋楼里只安排了些魂相境和圣人境,连个混沌境都没请来。
可要说没有准备吧,他却事先戴上了极其稀有的精神防御灵器。
叶新农的这番迷之操作,多少让钟文有些看不明白。
“快去通知徐长老!”
就在他暗暗吐槽之际,老头已经对着身旁几人大声嚷道,“有贼人混入我凌道……”
“不必了。”
一句话还未喊完,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我已经来了。”
“徐兄!”
叶新农闻声回头,发现徐光年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身后,脸上洋溢着自信而温和的笑容,强大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地生出安心之感,不禁大喜过望,伸手一指钟文所在的位置,大声说道,“此人擅长精神攻击,定然是那个算计我的……”
“噗!”
不料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徐光年已然出手如电,狠狠一拳击穿了他的胸膛,速度之快,根本就无法用肉眼捕捉。
“徐兄,你、你……”
叶新农瞪大了眼睛,傻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好友,脸上表情当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这一句话,他终究没能说得完整。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这位叶家第一高手终于重重倒在了地上,缓缓闭上双眼,永远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就在老头倒地之际,他胸前的吊坠失去了能量支撑,瞬间暗淡无光,挡在五人面前的光墙自然也不复存在。
“砰!”“砰!”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教员亦是纷纷倒地,当场嗝屁。
原本屋内的五人之中,还能够站着的,竟然只剩下王继宁和年仅七岁的曹巍。
“你、你……”
这等诡异的景象,直看得王继宁目瞪口呆,心慌不已,大脑一片空白,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甚至都没看见敌人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眼睁睁地目睹了叶新农等人分别对着空气大喊“徐兄”、“徐家主”和“徐长老”,随后便一脸茫然地倒了下去。
“诶~”
耳边传来了“徐杰”戏谑的嗓音,“看来这颗珠子只能抵挡神识冲击,却无法识破幻术,还以为是什么稀世宝物,也不过如此么。”
“你、你……”
他猛一抬头,发现“徐杰”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吓得脸色惨白,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倒在地。
“啪!”
钟文狞笑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已经又一次出现在王继宁跟前,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面门,将这位教员轻松举至半空。
“来人,来人!”
王继宁口中尖声惊叫,双拳双腿不住朝对方身上招呼,却仿佛砸在了顽铁之上,堂堂魂相境教员,竟然连钟文的皮都没能蹭破半点,“敌袭,敌袭!”
“不用喊了。”
钟文五指一紧,将他颅骨捏得喀喀作响,口中淡淡地说道,“外头已经没有活人了。”
“别、别杀我!”
王继宁动作一僵,随后再次疯狂挣扎,大叫大嚷道,“求求你,别杀我!”
“我说你是条野狗。”
钟文笑嘻嘻地问道,“你服不服?”
“服,服!”
王继宁想也不想地答道,“我是野狗,我就是大人您的一条狗!”
“哎,装逼打脸虽然挺爽。”
见他如此懦弱,钟文忽然感觉有些扫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可对面若是你这样的垃圾,还真是让人没什么成就感哩。”
“求、求大人饶了小人一命!”
遭他羞辱,王继宁却没有半点怒意,只是一个劲地苦苦哀求道,“继宁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敢有二话!”
“效劳自然是要效劳的。”
钟文咧嘴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戾色,“不过替我效劳,并不需要活着。”
“咔嚓!”
话音刚落,他五指再次发力,将王继宁的颅骨彻底捏碎。
第两千二百二十四章 效率这么高的么?
“见过主人!”
数个呼吸之后,在副院长的房间里,叶新农、王继宁以及另外两名教员齐齐躬身,对着钟文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说罢。”
钟文拍了拍双手,大袖一甩,干脆利落地问道,“找我来做什么?”
“启禀主人,事情是这样的,属下不慎遭人暗算,在精神秘法的操控下,对冯教员……。”
叶新农毫不犹豫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根据徐光年徐兄推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那位率土之滨盟主……”
怪不得这老东西敢对冯老儿的孙女下手!
原来竟是被施加了精神秘法!
徐光年那家伙的直觉还真是不容小觑!
简直比女人的第六感还要准!
只可惜你终究还是找错了人,算计叶老儿的并不是我。
也不知是谁干的,难不成是故意想要嫁祸于我?
钟文越听越是心惊,只觉几日来在一个小小学院中的所见所闻,竟然比外界几年的遭遇加一块还要更为离奇曲折,荒唐狗血。
原来在与徐光年商议之后,叶新农依言将近期从外界归来的教员和学员轮流叫来盘查,而徐杰兄妹自然也是目标之二,就连被两人带回来的七岁孩童曹巍也没有放过。
有了前车之鉴,老头还特地从叶家带出来一件能够抵挡精神攻击的祖传宝贝,可以说是准备周全。
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邀请混沌境高手前来助阵,则是因为在叶新农内心深处,并不认为率土之滨盟主那样的大人物会屈尊跑来凌道学院冒充学生,反倒更倾向于是某个敌对家族乘人不备,以某种卑鄙手段突施暗算,企图令自己名声扫地,颜面无存。
正是这份轻率,让他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机会。
“我知道了。”
沉默良久,钟文突然话锋一转道,“对了,我想要混进徐家去,你可有办法运作?”
“徐家?”
叶新农闻言一愣,“主人您不就是徐家人么?”
“这只是易容术。”
钟文指了指自己的脸,大摇其头道,“况且徐杰和徐佳兄妹也不过是徐家的分家子弟,我想要去的是主家。”
“那就麻烦了。”
叶新农不禁面露难色,“徐家与其他各大家族都有所不同,除了极少数情况之外,几乎从不在主家宴请宾客,属下和徐兄的交情已经算不错了,却也只在他当年大婚那天进去参观过一次,里头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各种阵法禁制更是层出不穷,总给人一种龙潭虎穴的感觉,想要偷偷溜进去,恐怕并不容易。”
“既然你们交情很好。”
钟文忍不住好奇道,“平日里难道不会一起喝喝酒,吃吃茶,看看戏么?”
“自然是有的。”
叶新农苦笑着道,“不过都是约在叶家或者凌道学院,从未在徐家举办过聚会。”
“这么谨慎?”
钟文抚摸着下巴,一脸不爽地吐槽道,“难不成他们家里还埋了什么惊天宝藏不成?”
“不过属下曾无意间听徐兄提了一嘴。”
叶新农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道,“说是徐家少主徐右卿最近很可能要和曲灵妘曲天女成婚,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要宴请宾客,或许老头子我能收到请帖也未可知。”
要成婚了?
难道曲灵妘已经成功说服了其他两位天女一起嫁过去?
钟文心头一紧,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徐右卿PUA曲灵妘时的对话,对于叶新农提供的信息不禁大感震撼。
“如此说来。”
他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失望,“徐右卿忙着成婚,最近怕是不会来学院了?”
“不来才好。”
提及徐家少主,叶新农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满,忍不住抱怨道,“他每一次来,都要从我这里带几名学员回去,据说是陪一个小姑娘修炼,结果十个里头最多只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再这么搞下去,我这学院里的学员早晚有一天要死绝哩。”
“小姑娘?”
钟文心中一动,急吼吼地追问道,“什么小姑娘?”
“属下也没见过。”
叶新农摇了摇头道,“只听说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娃,为人冷酷,修为精深,出手招招致命,从不留情,是个狠角色。”
十来岁!
难道是她!
钟文眼睛一亮,突然有种看见曙光的感觉,已经隐隐猜出了小姑娘的身份。
“小家伙。”
这般又探讨了一会,钟文忽然回头看向站在屋内一声不吭的曹巍,柔声询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若是能活。”
亲眼目睹了钟文鬼神莫测的杀人手段,曹巍竟然表现得十分淡定,看不出一丝慌乱,“谁愿意选择去死呢?”
“想活么?”
望着他老气横秋的模样,钟文忍不住哈哈笑道,“那么你有两种选择,要么凭实力打到我,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么被我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只要在那里待满一年,同样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会有人管你了。”
“我打不过你。”
曹巍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答道,“看来只能选第二个了。”
“好小子,有前途!”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哈哈大笑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芝麻开门!
话音刚落,他已然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眼前突然现出两扇金红色边框的门,分别朝着左右两侧缓缓打开,露出其后难以形容的缤纷色彩,以及无尽的玄妙与深邃,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本能地想要俯首膜拜。
“走你!”
钟文哈哈一笑,一把抓住曹巍的衣领,将男孩直接向前甩去,不偏不斜地落入到双门之间,很快便消失在无尽的炫彩之中。
整个过程中,这个七岁的小家伙始终面色平静,神情淡然,愣是没有流露出半点慌张之色。
到底是南宫姐姐安排的人,天赋与心性果然不同凡响。
钟文见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彩,而悬浮在眼前的双门也缓缓合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件不起眼的小事,转头之际,才发现冉清秋正美目圆睁,满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
“怎么?”
钟文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自恋地问道,“太帅了,看得挪不开眼了么?”
“的确很帅,比你自己的那张嘴脸帅多了。”
冉清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道,“刚才那是什么?”
“哎呀,忘记你还在边上了。”
钟文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徐杰”的外貌,有些不爽地瞪了回去,故作惊讶道,“这可怎么整?让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看来只能杀人灭口了。”
“杀人灭口?”
冉清秋丝毫不慌,反而挺了挺丰腴的胸膛,凑近两步,用娇滴滴的嗓音说道,“你舍得么?”
“想要用美人计之前,先考虑考虑自己够不够漂亮。”
钟文哭笑不得道,“莫非你忘了自己现在是徐佳么?”
“你的意思是……”
冉清秋表情一僵,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居然眼波流转,喜笑颜开道,“我比徐佳漂亮?”
“少废话!”
钟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作好奇心害死猫么?”
“猫?”
冉清秋一脸茫然,显然并未听说过这句二十一世纪的网络名言,总算她并不纠结,转而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徐右卿成婚,老叶想必不会收不到请帖,以他堂堂叶家第一高手的身份,带两个随从赴宴,应该不算过分吧?”
钟文眸中灵光闪动,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既然风无涯也在天空之城,若是拖得久了,多少会有些麻烦,那就速战速决,早点把事情办完!”
“你要在徐右卿大婚的时候动手?”
冉清秋眼神一凝,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
钟文回答得无比干脆,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
“砰!”
就在钟文被叶新农传唤的时候,罗绮殿内,向顶天的拳头,也已经毫不留情地轰在了风无涯的左颊,将他俊秀不凡的脸庞捶得深深凹陷下去。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琴心殿主的身躯犹如离弦之箭,向后倒飞出去,直接在墙面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窟窿。
四周登时响起了数名琴心殿女弟子的惊叫声。
第两千二百二十五章 比翼双飞
“何方贼人!”
眼见敬爱的师尊遭到袭击,一旁的“小琴仙”崔雨莺不禁大怒,甚至忘了考虑过双方的实力差距,一把捧起古琴,便要发动攻击,“胆敢伤我师尊!”
“区区一个魂相境。”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眼前一晃,已然现出向顶天的魁伟身影,冷漠的嗓音之中,充满了对这位天之娇女的鄙夷和不屑,“也想跟本座动手么?”
言语间,他漫不经心地一袖挥出,直奔崔雨莺面门而来,动作看似轻飘飘的,可怕的混沌境威势却犹如惊涛怒浪,瞬间将她完全吞没。
我要死了么?
崔雨莺只觉浑身酸软,呼吸滞涩,玉指和琴弦分明相距咫尺,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衣袖越来越近,脑中不禁生出这么个念头来。
对于风华正茂的小琴仙而言,死亡这个概念,多少有些虚无缥缈。
在她的人生规划里,自己本应一路高歌猛进,短时间内突破到魂相境圆满,并在接下来神女山选拔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进入混沌之门的资格。
待到突破至混沌境,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向师尊风无涯袒露心扉,从此两人琴剑江湖,比翼双飞,过上神仙眷侣般美好而潇洒的日子。
然而,光明的未来,却要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还没和师尊在一起呢!
好不甘心啊!
崔雨莺樱唇紧紧抿住,俏丽的脸蛋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唯有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眼看着她就要命丧向顶天之手,忽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右臂疾探,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一把揽住,带着她横飘数丈,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无可匹敌的一袖。
“师、师尊!”
崔雨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出手相救之人,正是刚被打飞出去的师尊风无涯,不禁心头一宽。
凝视着风无涯俊逸无双的侧脸,感受着他温热而坚实的臂膀,崔雨莺芳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粉嫩的脸颊登时浮现出两抹红晕,一时竟看得痴了,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流动。
“莺儿,你没事么?”
风无涯温柔一笑,登时令她生出种沐浴在春日阳光下的暖意,脸上红晕愈甚,连心都要被彻底融化,霎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明亮了起来,“可有伤到?”
“莺儿?莺儿?”
“多、多谢师尊相救!”
风无涯接连呼唤了好几声,崔雨莺才猛地回过神来,脑袋依旧有些迷迷糊糊,口中道着谢,却半点也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反而伸出左手,在师尊的胸口偷偷蹭了两下,“莺儿没事。”
殊不知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瞪视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无穷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化作实质,将崔雨莺完全吞没。
“莺儿,你且退开一些。”
风无涯将爱徒轻轻放下,丝毫不理会她那恋恋不舍的幽怨眼神,而是抬头看着向顶天道,“向兄,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风某来便是,这般以大欺小地对一个姑娘家下手,未免有失体面。”
“敢对本座出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向顶天双眸炯炯,声音冷冽,“她是你徒弟,不是我徒弟,本座可不会惯着她。”
“风某初来乍到,自问与向兄无冤无仇。”
风无涯挺直腰杆,眸中灵光闪动,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向兄,令你这般动怒,以至于要拳脚相向?”
“你自己做了什么?”
向顶天冷笑一声道,“还需要我来说明么?”
“小弟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风无涯一脸茫然,对着他拱了拱手道,“还望向兄明示。”
“还要装么?”
向顶天认定了他在演戏,回想起自己先前所受的伤,不禁心头火起,咬着牙道,“那就让本座来告诉你,既然加入罗绮殿,便是神女山的一员,勾结拜土教乃是谋逆大罪,乖乖放弃抵抗,跟本座回一趟执法堂罢,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直接取了你的狗命。”
若非掌握着某种秘药,他如今怕是还在重伤卧床,哪有余力跑来报仇?
“向兄这话可把我搞糊涂了。”
风无涯脸色古怪道,“小弟自从来到神女山,便一直乖乖待在罗绮殿安顿琴心殿诸人,还未来得及出门结交朋友,哪里认得什么拜土教的人,又何来勾结一说?”
“之前救人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向顶天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地冷笑,“没了帮手,就不会打架了么?”
“救人?”
风无涯脸色渐渐凝重,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向兄的意思是,风某曾经救过拜土教的人?”
“演,接着演!”
向顶天缓缓举起右手,戴在中指的一枚戒指陡然闪耀起来,其间“嗖”地延伸出一道亮黄色的璀璨光刃,直指风无涯所在的位置,“以古琴为武器,且精通算道的高手,世间除了你还有哪个?当真以为脸上蒙了块布就能骗过世人,为所欲为了么?”
“古琴?算道?”
风无涯眸中寒光一闪,已是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人故意伪装成风某的战斗风格,在这天空之城勾结叛逆,图谋不轨。”
“依我看不是别人伪装成你。”
向顶天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辩解之词打动,脚下一晃,直逼风无涯而去,光刃在空中幻化出一道绚丽的华光,朝着他的脖颈处狠狠斩去,“而是你伪装得太好,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暗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小人!”
“向兄且听小弟一言!”
面对他凌厉绝伦的攻势,风无涯不敢硬接,一边连连闪躲,一边朗声劝道,“我风无涯虽然不是什么智者,却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倘若真要帮助拜土教之人,又怎会带着古琴,还以算道迎敌?在天空之城暴露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故意弹得那般拙劣,还改变了战斗风格,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么?”
向顶天是个倔强之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算十条真龙都拉不回来,“只可惜面巾裹得不够严实,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被本座看见了样貌。”
“样貌什么的,有的是办法可以伪装。”
向顶天的实力在所有混沌境中也堪称顶尖,含怒出手之下,端的是迅疾如电,威势无匹,风无涯莫说反击,就连闪躲都已是左支右绌,十分辛苦,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向兄想必也能察觉出此事蹊跷,多半是有人见不得琴心殿加入神女山,故意从中作梗,想要挑起你我之间的矛盾,还望深思啊!”
“那个蒙面人究竟是你风无涯,还是旁人伪装。”
向顶天手下丝毫不停,口中冷冷地答道,“等去了执法堂自见分晓,你若当真问心无愧,又为何要负隅顽抗?”
“向兄,明人不说暗话,贵堂的审讯手段之严苛,小弟早有耳闻。”
说话间,风无涯已经被逼到墙角,几乎退无可退,“风某并不是什么意志坚忍之辈,若是挨不住酷刑,被屈打成招,岂不太冤?不如咱们坐下来一起喝杯酒,好好合计合计?”
“相比喝酒。”
向顶天却是油盐不进,顽固不化,“还是刑讯逼供来得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已然高举右手,黄色光刃璀璨夺目,以迅雷之势朝着琴心殿主无情斩落。
眼瞅着风无涯躲无可躲,就要伤在这一斩之下,一只纤细光洁的玉手不知从何处而来,掌心悬浮着一枚网球大小的黑色光团,不偏不斜地与光刃碰撞在了一起。
光刃与黑球触碰的刹那间,竟然悄无声息地暗淡下去,很快便化作点点灵光,缓缓飘散开来。
“圣女大人。”
而向顶天亦是面色一变,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看向乱入之人,皱着眉头道,“您这是何意?”
“向堂主。”
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缓步踱来,声音清脆悦耳,似水如歌,“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风殿主已经加入神女山,从此成了罗绮殿的一员,你对同僚这般穷追猛打,究竟意欲何为?”
不消说,这名出手相助风无涯之人,自然是神女山之主,圣女姜霓。
第两千二百二十六章 绝对不成!
“正如本座昨日禀报的那样,拜土教的教主和孔家二小姐俱已落网。”
向顶天虽然以部下自居,言语间却充斥着桀骜之气,哪里能看得见对圣女的敬重之意,“奈何这风无涯不知用什么办法蛊惑了紫霄与他沆瀣一气,不但偷偷放跑了那两人,还在本座追击之时横加阻拦,令执法堂这一次行动功亏一篑。”
“向兄,都说了是误会。”
风无涯连连摇头,苦笑着道,“此是有人假扮风某,挑拨离间,还请圣女大人明鉴。”
“相较于你的狡辩,本座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顶天丝毫不为所动,看向姜霓的目光之中,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挑衅,“圣女大人,本座来此,乃是为了捉拿这个勾结拜土教的贼子,事涉天空之城安危,还请您莫要插手。”
“向堂主心系天空之城,着实令人感动。”
面对他的强硬态度,姜霓似乎并不生气,反而柔声细语道,“不过风殿主毕竟是一域之主,并非常人,且他才刚刚加入神女山,若是此时被捕,岂不令人寒心,兼之如今战局紧张,率土之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不少人早就想着要弃暗投明,让那些人知道了加入神女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又会怎么想?”
“这些天下大局,是圣女大人需要关心的事情。”
向顶天皮笑肉不笑道,“向某从来只负责天空之城这一亩三分地,外域之事与我何干?就算失了人心,也好过让一个混沌境的奸细留在罗绮殿不是?”
“向堂主自然有权怀疑风殿主,不过此事毕竟有诸多蹊跷,不如请你再仔细调查一番,若是能够找到进一步的证据,我姜霓好歹也是圣女,又岂会包庇一个敌人?”
姜霓叹了口气,嗓音愈发柔和,“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麻烦风殿主,不如且先留他在此如何?”
“倘若证据确凿。”
向顶天紧紧凝视着她娇艳动人的脸蛋,一字一句道,“圣女大人当真不会包庇此人?”
“姜霓从不食言。”姜霓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既然圣女大人都这般说了。”
向顶天沉默片刻,突然哈哈笑道,“我老向又岂是不识好歹之人,风无涯的人头,就暂且寄存在您这罢!”
说罢,他便不再纠结,果断转身大步而去,走得毫不留恋,无比潇洒。
“别人假冒的么?”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他突然仰头看天,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容。
……
“多谢圣女大人。”
风无涯冲着姜霓抱了抱拳,情真意切道,“若非您及时赶到,风某怕是在劫难逃了。”
“营救拜土教主的蒙面人。”
姜霓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当真不是你么?”
“你我相识也不是第一天了。”
风无涯摇头苦笑道,“在天空之城营救拜土教主,还抱着把古琴去,风某岂是如此愚蠢之人?”
“或许正因为你足够聪明。”
姜霓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才会利用古琴反过来排除自己的嫌疑。”
“您若非要这么想,风某也没有办法。”
风无涯满脸无奈道,“只是风某以为,倘若我真是那个蒙面人,与其这般故弄玄虚,还不如直接将身份彻底隐藏起来,让人完全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岂不是要清净得多?”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姜霓秀眉紧锁,沉默了许久,终于樱唇轻启,缓缓开口道,“执法堂自从神女山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向堂主更是说一不二之人,一旦被他找到证据,就连我也护不住你。”
“圣女大人尽管放心。”
风无涯信誓旦旦道,“我可以在此立下毒誓,此事若是风某所为,教我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永世不得轮回。”
“风殿主不必如此,你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见他赌咒得这般斩钉截铁,姜霓面色稍霁,声音也不觉柔和了许多,“这一次来找你,正是有要事相求。”
“圣女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
风无涯忍不住笑道,“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需要风某做的,您尽管吩咐便是。”
这个女人,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该不会是挟恩图报,想要让师尊委身于她吧?
听她这般说,崔雨莺连忙竖起耳朵,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紧张之色。
一个漂亮女人对另一个漂亮女人,总是很容易产生敌意。
尤其当对方的容貌、气质和身份地位都要远胜自己,且还与心上人交往密切之时,这种情绪更是会被轻易放大无数倍。
听见姜霓对风无涯有所求,女人的第六感令她本能地生出一丝警惕,一丝反感。
“徐家少主徐右卿的名头。”
姜霓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风殿主想必也有所耳闻。”
“风某就是再孤陋寡闻,点将评第一的绝世天才总不至于没听说过。”
风无涯笑着答道,“传闻他以魂相境圆满的修为,便能够硬撼混沌境而不败,就连拓拔弑神都无法匹敌,若非有个钟文横空出世,说是当世第一天才怕也并不为过。”
“那你可知道。”
听他提及钟文,姜霓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却又很快消失无踪,“这位天才不日就要大婚了?”
“哦?这我倒是不清楚。”
风无涯好奇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居然能攀上天空之城第一家族的高枝?”
“是我罗绮殿的三位天女。”
姜霓的回答,多少让他有些意外,“分别唤作曲灵妘,方曦月和楚娇娇。”
“天女?”
风无涯轻轻抚摸着下巴,字斟句酌地问道,“传言圣女大人与长老会素有嫌隙,而徐家家主又贵为首席长老,这一次的联姻,莫非是罗绮殿与长老会摒弃前嫌,同仇敌忾……”
“没有什么联姻。”
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姜霓已经生硬地打断道,“不过是我麾下的天女背叛了而已。”
听她说得如此直白,风无涯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
“准确地说,是曲灵妘选择了叛出罗绮殿,想要嫁入徐家当少奶奶。”
姜霓轻舒一口气,语气有所缓和,“让我不解的是,这丫头居然还说服了两名候补天女与她共事一夫,也不知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竟有此事?这位曲姑娘还真是……无私得紧呢。”
风无涯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一脸古怪地感慨道,“却不知圣女大人需要风某做些什么?莫非是要算一算这门婚事的吉凶么?”
“风殿主想来也听说过,我罗绮殿有一门神女罗绮阵,需要十八位天女同时布阵,以之迎敌,威力无穷。”
姜霓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原本殿内除了十八天女,还有方曦月和楚娇娇这两名候补,就算嫁出去一个也没什么大碍,可如今同时出走三人,想要重新培养一名修为达到魂相境圆满,还精通神女罗绮阵的新天女,绝非三年两载可以做到,势必会令我罗绮殿的实力大打折扣,这就是我想拜托风殿主的事情了。”
“圣女大人是想让我阻止这门亲事?”
风无涯不解道,“可您为何不亲自出马,岂不比风某强上百倍?”
“曲丫头对徐右卿情根深种,已经难以自拔,怕是劝不回来了。”
姜霓摇了摇头道,“另外那两个丫头却多半只是受了她蛊惑,对徐家少主未必就有多少感情,希望风殿主能够说服她们二人能够回心转意,放弃这门亲事。”
“她们凭什么要听我的?”风无涯苦笑着道。
“就凭你的魅力。”
姜霓注视着他的眼睛,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举世无双的男性魅力。”
此言一出,风无涯面色微变,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到此地步,他如何还听不明白,这位圣女大人竟是想要让他亲自出马去色诱那两个候补天女。
“不成!”
还没等他回答,一旁的崔雨莺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嚷道,“绝对不成!”
“风殿主。”
姜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琴心殿的弟子都是这般不懂礼节,连域主之间的对话也可以随意插嘴的么?”
“你……”
“莺儿!”
不等崔雨莺愤而回怼,风无涯已经冲着她摆了摆手,转头对着姜霓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圣女大人的吩咐,风某已然铭记于心,自当尽力而为。”
“那就拜托你了。”
姜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不再逗留,而是翩然转身,步履轻盈,眨眼间消失在两人视线之外。
第两千二百二十八章 通透的感觉
徐右卿的婚期,定在了八月末的一个黄道吉日。
徐家少主将在那一天同时迎娶三位天女的消息,也很快不胫而走,成了整个天空之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上等势力的圈子里,罗绮殿和徐家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
同时有三位天女倒戈到徐家阵营里,甚至还要在同一天嫁给徐家少主,无异于是重重打了圣女的脸。
因而无数人猜测,姜霓定然会想尽办法阻止这门亲事的发生。
可罗绮殿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而徐右卿的大婚,也终于如期而至。
“这便是徐家主家么?”
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象,钟文沉默良久,才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当初设计这座宅邸之人,还真是奇思妙想,巧夺天工。”
原来徐府的宅邸,竟然建在一片湖泊之中,顶端小半截露在外头,而剩下的大部分主体结构却都完全浸泡在水中。
更不可思议的是,建筑与湖水之间,居然仅仅隔了一层透明的阵法,一眼扫去,四周清澈的湖水间尽是五颜六色的鱼虾螃蟹,珊瑚水草,让人仿佛置身于水底世界,说不出的奇幻唯美。
这特么不是个特大号的水族馆么?
跟随叶新农进入徐府的那一刻,钟文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唯一的差别,便是在阵法之光的照耀下,湖中景致更为明亮,也更加的色彩鲜艳,赏心悦目。
作为叶家第一高手兼凌道学院副院长,老头不出所料地收到了喜帖,而同样受邀的,还有叶家当代家主叶辰。
只不过此刻的叶辰,已经不是从前的叶辰。
就在不久前,他被叶新农单独约了出来,而钟文则躲在一旁伺机出手,直接将这位叶家之主送去见了阎王,随后又用毒煞之气转化成了新型尸种。
根据徐家的规矩,每一位受邀宾客最多只能带一名随行之人。
于是乎,钟文和冉清秋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两位叶家大佬的随从。
再次易容之后的钟文名为“叶玄”,而白银女王则唤作“叶灵”,俱是叶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这不是叶老弟么?”
走不了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到底是你们叶家和徐家走得近,两位来得可算是早,距离大婚之日还有三天呢。”
“马兄说笑了。”
叶辰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敌意,却又瞬间隐去,随后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仿佛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两个人勾肩搭背,聊得热火朝天,“你这不也提前了三天么?”
“徐家这大本营总是神神秘秘的,老马我是一次都没来过。”
被他称呼为“老马”的中年男子嘿嘿笑道,“这不是好奇么,想要看看里头到底有些什么玄机。”
“此人是……”
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钟文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叶新农小声询问道。
“此人乃是马家大长老马健环,莫看实力不怎么样,为人却极为阴险毒辣,是个狠角色。”
叶新农耐心地介绍道,“在上代马天雨未死之前,马家还存着与徐家争第一的念头,两家虽同为上九门,关系却绝对算不上融洽,故而这一次家主未至,只是来了个长老意思意思。”
“你就是叶玄?”
钟文点了点头,正要再问,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嚣张的男子嗓音。
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的蓝衫青年,面相刻薄,神情桀骜,望向这边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挑衅。
“正是。”
钟文脑筋一转,想起自己此刻正化名叶玄,连忙抱拳客套道,“不知兄台是……?”
“你不认得我?”
蓝衫青年似乎颇觉意外,神情愈发不悦,“我叫马通,你总不会没听说过吧?”
这种我可以不认得你,但你却不能不认得我的嚣张态度让钟文大感滑稽,险些笑出声来。
“马桶?”
他好容易憋住了笑,嘴角不住颤抖,“好名字,一听就有种通畅……不对,是通透的感觉,与兄台的绝世风采简直再般配也没有了。”
“听说你是叶家数一数二的天才?”
马通显然并未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被这么吹捧了一句,表情略微柔和了一些,眸中的挑衅之意却是丝毫不减,“恰好我在马家也算是混得不错,要不咱俩切磋切磋?”
要说这马通在天空之城年轻一辈里头,的确有着赫赫威名,倘若钟文真的是叶玄,陡然听见他的名号,定然会有种如雷贯耳的感觉。
抑或说,如果这是一本以叶玄为主角的小说,接下来多半会发生反派装逼,被主角狠狠打脸的经典桥段。
可如今的钟文,当然不会有心情去应付一个新生代高手的挑衅,就如同一只蝼蚁无论对着巨龙如何叫嚣,对方可能都懒得看它一眼。
尽管他的真实年龄,远比对方要年轻得多。
“马兄说笑了。”
他嘴上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垂在右侧的手掌微微一动,“徐家少主大婚在即,你我在这里拳脚相向,岂不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言语间,一只紫金色的小强已然自他袖口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行动迅疾如电,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想不到堂堂叶家天才,竟然是个懦夫。”
遭他拒绝,马通万分不爽地嘲讽了一句,随后翩然转身,拂袖而去,“真教人大失所望!”
钟文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直至这位马家天才走得远了,突然面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刚刚派出去的小强,竟然挂了!
挂得悄无声息,令人猝不及防。
根据这只小强临死前反馈的信息来看,它竟是直接死在了阵法的绞杀之下,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好一个徐家!
天空之城第一家族,名不虚传!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对于小强的所见所闻不禁大为震惊。
就连建筑与湖水之间,都是以阵法隔开,这片宅邸中还有其他阵法的存在,当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他却万万不曾料到,徐家竟然在地底下布置了一种名为“落叶阵”的基础攻击阵法。
这种阵法的原理极其简单粗暴,浅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发现异常,并将其抹杀。
纯粹的杀伤性阵法有很多,单以威力而论,落叶阵甚至都排不进前二十,可此阵有一个属性,却是其他阵法所不具备的。
无限叠加,无穷增幅!
换言之,两个落叶阵叠加在一起,便能够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杀伤力,以此类推,没有上限。
正是由于这一特点,才让落叶阵在一些没有阵法大师坐镇的势力中大受好评,广为流传。
毕竟,叠上二三十个,威力就堪比顶级大阵,而且大多数普通阵法师都能够布置得出来,不香么?
就算对灵晶的消耗大一些,也还是妥妥的物超所值。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将小强传回来的信息稍加分析,钟文惊愕地发现,徐家主家的地底下,竟然叠加了一万两千个落叶阵。
还好老子够低调!
钟文只觉额头冷汗直冒,心脏砰砰乱跳,对于自己没有选择正面硬闯而暗自庆幸不已。
整整一万两千个!
这是个什么概念?
单单是维系阵法一日所需的灵晶,大概就抵得上通灵海一整年的用量。
毫不夸张地说,一旦徐家抵挡不住,选择鱼死网破,直接引爆大阵,整个天空之城说不定都要被瞬间移平。
万一没来得及躲进神识空间,被一万两千个落叶阵的威力同时轰在身上,就算能够调动生命之树、生命子树和尹宁儿的生命能量,能不能活得下来,他依然感觉没什么底气。
“圣女大人!”
就在他心惊肉跳之际,后方不远处突然一片哗然,喧嚣不已,“圣女大人居然来了!”
“不是听说罗绮殿损失了三名天女,圣女大人雷霆震怒么,怎么会亲自跑来参加婚宴?”
“这有什么稀奇的?新娘是罗绮殿的天女,就算圣女大人心里不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不然岂不是要落人口舌?”
“对了,跟在圣女大人后头的那位公子哥是谁?竟然生得如此俊俏,就连我这个男人都有些心动了。”
“你连琴心殿的风殿主都不认识?可算是孤陋寡闻。”
卧槽!
风无涯也来了?
还是跟姜霓一起?
这下麻烦了!
听见“风殿主”三个字,钟文不禁皱了皱眉头,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第两千二百二十七章 有没有让你尽兴?
“主人,主人!”
侯东升头发凌乱,两眼泛红,手上抱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罢!”
“冯教员?”
看清他怀中之人竟然是冯玉娇,钟文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此时的冯玉娇双眸紧闭,面如死灰,胸前满是血迹,浑身上下已然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死了?”
钟文对着她仔仔细细观察片刻,这才抬头看向侯东升,“你干的?”
“我怎可能对玉娇下手?”
侯东升连连摇头,泪如雨下,“是她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已经……”
“好歹是个魂相境高手。”
钟文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只是被人那个了一次……就不活了?”
“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人。”
侯东升闻言,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愈发伤心,“是我错怪了她,定是因为我说话太难听,才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都是我的错,求您救救她罢,若是她醒不过来,我也、我也不活了!”
因为你个偷窥狂说了几句,她就自杀了?
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还有,什么叫你也不活了?
你早就死了好不好?
望着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侯东升,钟文不禁万分无语,只觉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才好。
“可是……”
他轻轻抚摸着下巴,面露难色道,“她已经死了,我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法让人起死回生啊。”
“主人,您要不……”
侯东升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期冀地看着他道,“把玉娇也变成尸种?”
“怎么?”
钟文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在教我做事?”
“一切皆由主人定夺。”
侯东升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答道,“东升不敢僭越。”
这就是新型尸种的缺点啊!
若是放任不管,早晚得给我惹出麻烦来。
钟文狠狠瞪视着他,心中暗暗感慨道。
由毒煞之气转化而来的尸种不但完全继承了生前的记忆和能力,甚至连情感都能完整保存下来,与活人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可正因为人格过于完整,导致新型尸种可以独立判断,自由行动,行事也往往出人意料,难以掌控。
眼见侯东升耷拉着脑袋,乖巧得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钟文脸色稍霁,突然屈指一弹,将一道紫金色的气息精准地射入冯玉娇尸体之内。
毒煞之气入体,冯玉娇躯一颤,苍白的脸蛋渐渐红润了起来。
“啪!”
她缓缓睁开双眸,眼珠四下一转,突然出手如电,在侯东升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随后从他身上一跃而下,冲着钟文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见过主人。”
“怎么这么想不开?”
钟文对着这个美艳动人的女教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不过是被一个老头子占了便宜,连命都不要了?”
“启禀主人,玉娇之所以自尽,并不仅仅是因为遭了叶新农侮辱。”
冯玉娇接下来的话语,却大大出乎了钟文的意料,“而是如今才发现,在爷爷心中,我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哈?”
听着这宛如孩童争宠般的发言,钟文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爷爷向来疼爱我,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照顾我。”
冯玉娇气呼呼地解释道,“可没想到他只是丢了件宝贝,便发了疯地四处寻找,再也不高兴搭理我,既然不珍惜孙女,我就干脆让他再也没有孙女可以疼!”
钟文:“.…..”
“玉娇,你怎可为了跟爷爷怄气,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一旁的侯东升连忙劝说道吗,“世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偷窥狂,少来和我说话!”
冯玉娇毫不领情地回怼道,“我不是个轻浮的女人么?那你还理我做什么?”
“什、什么偷、偷窥……”
此言一出,侯东升登时大为紧张,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每天躲在对面楼里偷看姑奶奶洗澡。”
冯玉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当我不知道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
侯东升本能地脱口而出,却又中途惊醒过来,连忙改口道,“没、没有的事,我侯东升岂是这样的人?玉娇你定是误会了。”
“你该不会以为天下第一幻道高手的孙女,不懂得幻术吧?”
冯玉娇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你偷看到的,难道就一定是真实么?”
侯东升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妨告诉你,姑奶奶每天晚上亥时才沐浴。”
冯玉娇接着又道,“你猜白天偷窥看见的是啥?”
“该、该不会是你们家那个……”
侯东升额头渗出汗珠,内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强笑着道,“丫鬟?”
“她哪有资格在我房间里沐浴?”
冯玉娇突然素手掩唇,咯咯娇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有个习惯,白天总是喜欢在屋里养一头老母猪,也不知有没有让你尽兴?”
“呕~”
侯东升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果断弯下腰来,对着地面就是一阵干呕。
而冯玉娇却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颇有种将快乐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感觉,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院子里,回声阵阵,余音绕梁。
这特么都什么人啊!
教员里的卧龙凤雏啊!
两人之间的魔幻对话,直听得钟文一愣一愣的,只觉三观尽毁,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卧槽!
老子先前为了测试紫灵瞳,似乎也偷瞄了一眼!
那时候看见的,是一头母猪?
转念一想,钟文更是蛋疼不已,心中犹如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险些当场骂娘。
原来他当时为了测试紫灵瞳的穿墙之能,并未同时施展六阳真瞳,因而无法识破幻术,看见沐浴后对镜梳妆的冯玉娇,还曾暗赞对方身材火辣,风韵迷人,在心里小小地暗爽了一把。
一想到当时自己YY的对象竟是一头老母猪,钟文登时脸色铁青,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恨不能跟着侯东升一起干呕。
“玉、玉娇。”
好半晌,侯东升才吃力地直起腰来,巴巴地望着冯玉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谁让你来偷窥我?”
冯玉娇凤目圆睁,两手叉腰,挺着胸膛气势汹汹道,“老娘就要戏耍你个呆子,怎么,不服气?”
“没、没有……”
“滚!”
耳听这对凌道学院的卧龙凤雏还在叽叽歪歪,纠缠不清,钟文再也按捺不住,突然怒目圆睁,厉声喝骂道,“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立刻,马上,现在!”
望着落荒而逃的两人,钟文以手捂额,感觉心累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转身,万分不爽地朝着院外踱了出去。
跨过院门的那一刻,眼前突然现出傅立晨如丧考妣的悲催表情,只见他眼眶泛红,脚步踉跄,精神状态竟似糟糕到了极点。
“你又怎么了?”钟文随口问了一句。
“阿杰,你没听说么?”
傅立晨失魂落魄地答道,“曲姑娘要嫁人了。”
“哦?”
钟文眼皮一跳,故作镇定道,“莫非是嫁给你么?”
“去你的。”
傅立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指自己的脸庞,“若是能娶到她,我还会是这个表情?新郎是徐右卿。”
“怎么会是他?”
钟文口不对心地胡诌道,“曲天女真是没眼光,徐右卿哪有咱们老傅好?”
“我都快要伤心死了,你还要拿我打趣?”
傅立晨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萎靡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以曲姑娘的身份和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看上我这么个小家族出身的无名之辈,对于她会喜欢上别人,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三位天女在同一天嫁给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曲姑娘这般作践自己,我这些年对她的感情又算什么?”
“算一厢情愿?”钟文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他便已经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刻薄了。
“哇!”
还没等钟文出声安慰,傅立晨已经嚎啕大哭着转身飞奔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悲凉的背影。
连他都知道了?
看来大婚将近。
是时候了啊……
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钟文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第两千二百二十九章 原来他喜欢男人!
如今的他,当然不惧风无涯。
若是单挑,他更是自信能在三十招之内把对方揍出翔来。
可在此情此景之下,他最不想遇见的人,却正是这位琴心殿主。
只因对方不但具备真灵道体的强悍观察力,更是从自己处偷学到了六阳真瞳这门顶级瞳术。
一旦施展开来,以风无涯的精明,自然能够轻松识破钟文和冉清秋的易容乔装,从而影响到此次营救任务的顺利进行。
“老叶!”
想明白其中关键,钟文毫不犹豫地朝着叶新农使了个眼色。
叶新农心领神会,很快便找到一名徐家的下人,领着三人来到了各自休息的厢房,再也不理睬外头姜霓和风无涯引发的轰动。
“小的就在长廊那一头候着。”
引路之人乃是一名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将钟文带到门边,他态度恭谨地说道,“贵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多谢多谢。”
钟文和颜悦色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
少年连忙摆手道,“贵客唤我小黄便是。”
“原来是黄老弟。”
钟文笑嘻嘻地看着他,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妖冶的光芒,“既然如此,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贵、贵客……”
小黄愣了一愣,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请、请吩咐。”
“以前从没来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许多事情都不了解。”
钟文面带微笑,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犹如魔鬼的低吟,说不出的魅惑人心,“黄老弟若是有暇,何不进屋坐坐,也好让我讨教一二。”
“好、好。”
小黄眼中一片茫然,讷讷地点了点头道。
“请。”
钟文推开房门,摆出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屋中,房门缓缓合上,很快便完全合拢在了一起。
居然把一个男人骗进了自己房间?
这是什么操作?
这家伙难不成还有龙阳之好?
冉清秋的房间就在对门,她瞪大了双眸,眼睁睁地看着钟文将这个年轻人带进屋去,心中万分不解,嘴巴张得老大,险些连下巴都要掉落在地。
难怪以老娘的姿色都打动不了他!
E~
好恶心!
一旦产生了怀疑,她不禁回想起当初钟文赶来救场时的情景,越来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那时她被捆绑得结结实实,银狸不但衣衫不整,春光外泄,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是丝毫动弹不得。
眼前分明有这么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任君采撷,钟文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门心思在那里捣鼓蟑螂。
当时还道是他定力过人,如今看来,根本就是性取向出现了偏差。
要知道,女人是一种极容易钻牛角尖的生物。
一旦认准了这个理,便会越陷越深,再也拉不回来。
“吱吖~”
就在她心思百转之际,对面房间的门被再次推开,重新现出了小黄的身影。
这么快?
冉清秋吃了一惊,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么个念头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污。
这时候,对面的小黄似乎察觉到有人窥视,突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笑了笑,随后迈着小碎步一路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长廊尽头。
是他!
冉清秋恍然大悟,心知这“小黄”定是由钟文乔装易容而成,而真正的小黄,则多半以钟文的形象,被他留在了房间里。
这小子,倒是心细!
不知他又要去整什么幺蛾子。
真是的,也不来和我商量下!
这么喜欢单独行动,那还带老娘来做什么?
臭小子!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钟文,冉清秋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开心,随后又很快暗暗抱怨起来,心情起伏不定,竟如同六月的天气一般变化无常。
而“小黄”则就此一去不返,整整一上午都再也未曾归来。
……
“曦月,你怎么又偷偷跑来我这里?”
在一间贴满了喜字的房间里,一身红裙的楚娇娇皱着眉头,对着面前的黄衫女子轻声责备道,“都快要当新娘的人了,这般抛头露面,到处乱跑,成何体统?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得考虑未来夫君的颜面吧?”
“对、对不起,娇娇。”
黄衫女子耷拉着脑袋,弱弱地答道,“我、我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就想着来找你聊聊天。”
“怎么?”
楚娇娇笑着打趣道,“快要嫁人了,兴奋得睡不着么?”
“娇娇。”
黄衫女子突然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咱们的选择,真的对么?”
“你所谓的选择……”
楚娇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莫非是指嫁给徐家少主么?”
“是、是啊。”
黄衫女子用力点了点头,“毕竟咱们与他相识不过数日,就这么以身相许,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傻丫头,你还想反悔不成?”
楚娇娇冷笑一声道,“咱们背叛罗绮殿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难道你现在放弃这门亲事,圣女大人就会既往不咎么?”
“我、我……”
黄衫女子神色一僵,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让你少看点小说戏文,别脑子里整天都是些情情爱爱的,嫁人终究还是要看男人的权势和地位。”
楚娇娇振振有词道,“平心而论,还有比徐家少主更理想的男人么?一旦嫁给了他,咱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徐家少奶奶,怎么也比在罗绮殿当个候补天女,转正遥遥无期来得强不是?不熟悉又怎样?你我的样貌和修为俱是上上之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感情什么的,慢慢培养便是。”
不消说,这两人正是被曲灵妘说服,答应一同嫁入徐家的罗绮殿候补天女,楚娇娇和方曦月。
“说、说的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别无选择。”
被楚娇娇这么一通输出,方曦月原本惴惴不安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连连点头道,“娇娇,和你聊了一会,心情舒畅多了,谢谢你。”
“自家姐妹,客气个什么劲?”
楚娇娇摆了摆手,咯咯笑道,“这些大家族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尤其是徐家贵为天下第一家族,水可深了,以后你我还须相互扶持,共同进退才是。”
“那是,那是。”
方曦月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日后若是遇见什么麻烦,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了,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回去罢。”
楚娇娇抓住她的玉手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千万别落人口舌。”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将方曦月送到门边,显然并不希望自己这位“好朋友”过多逗留。
推开房门的刹那间,不远处一道挺拔的白色背影瞬间映入眼帘。
似乎察觉到这边动静,白衣人缓缓转身看来。
看清此人样貌,楚娇娇和方曦月皆是娇躯一颤,眸中无不透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眉毛犹如宝剑,长发好似墨玉,脸庞的轮廓仿佛精心雕刻而成,完美得无可挑剔。
尤其是那双清澈而不失温润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似的,无时无刻传递出千言万语,令人一眼望去,便会被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看见白衣人的那一刻,二女齐齐陷入到呆滞之中,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再也挥之不去。
“二位姑娘请了。”
看见二女,白衣人眼睛一亮,快步靠近过来,优雅地抱了抱拳道,“在下不慎迷失了方向,又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两位仗义相助,指点迷津。”
“公、公子是……?”
楚娇娇只觉心脏砰砰乱跳,白皙的脸蛋上悄然浮现两抹红晕,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
“在下风无涯。”
白衣人答道,“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此人竟然正是前来参加婚宴“琴心殿主”风无涯!
“我叫方曦月。”
不等楚娇娇开口,方曦月已经抢着答道,“她是我的好姐妹,名为楚娇娇。”
“曦月?娇娇?”
风无涯口中轻声重复了一句,突然展颜一笑,柔声夸赞道,“好名字,与两位天仙般的姑娘,再是般配不过。”
他、他夸咱们是天仙?
望着他那犹如春风般温柔的迷人微笑,二女不禁痴了,只觉内心深处酥***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般。
这一刻,二女心中除了眼前的男人,便再也装不下其他。
什么徐家少主,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两千二百三十章 一旦恋爱就会变蠢
“右卿,你、你怎么来了?”
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曲灵妘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我不该来么?”
徐右卿面无表情地答道,“那我走好了。”
说罢,他竟然真的转过身去,作势欲走。
“说什么呢?”
曲灵妘抢上前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娇嗔着道,“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走?只是……”
“只是什么?”
徐右卿缓缓转过身来,淡漠地问道。
“都说新郎官和新娘子在大婚之前不宜相见。”
曲灵妘浅浅一笑道,“否则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呢。”
“如此说来,你我婚后的生活,恐怕不会太顺利。”
徐右卿嘴角微微勾起,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要不趁着还没嫁进徐家,就此打住如何?”
“右卿,你、你说什么?”
曲灵妘面色微变,神情紧张地问道,“我都说服两位姐妹一同嫁你了,莫非你还想反悔不成?”
“你所谓的两位姐妹。”
徐右卿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两个候补天女罢了。”
“候补天女也是天女。”
曲灵妘直视着他的眼睛,贝齿轻咬嘴唇,一字一句道,“当初你也并没有说过非得是正式天女才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屋内寂静一片,连空气都仿佛凝结。
“和你说笑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右卿突然拍了拍她的香肩,哈哈笑道,“能够娶到妘儿这样秀外慧中的好姑娘,是我徐右卿前世修来的福气,怎么舍得反悔?”
“讨厌!”
曲灵妘神情一松,忍不住在他身上轻轻拍打了一下,“这样的玩笑,可不许再开了!”
“对于妘儿你,我自然是一万个满意。”
徐右卿皮笑肉不笑道,“不过另外那两人毕竟只是候补天女,怕是没见过多少大场面,你可得替我好好盯紧了,别让她们在大婚当天出丑,否则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脸,连咱们徐家也要跟着颜面扫地。”
“放心吧,候补天女也是天女,无论样貌还是实力几乎都不输于我。”
曲灵妘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道,“同时娶到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就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妘儿说的是。”
徐右卿嘴角微微翘起,眸中却依旧没有半点笑意,“是我不识好歹了。”
“右卿,我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曲灵妘缓缓凑上前去,将螓首靠在他的胸膛上,眼中满满都是幸福和甜蜜,“我好开心。”
“好了,我也该走了。”
徐右卿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不是说大婚前新郎官和新娘子不宜见面么,若是再待下去,真发生了什么不祥之事可就不好了,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了。”
“嗯。”
曲灵妘垂下螓首,无比温顺地应了一声。
痴痴目送着徐右卿离去的身影,她轻轻咬住手指,粉嫩白皙的脸颊再次染上了两抹红晕,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听说女人一旦恋爱就会变蠢。”
就在此时,杵在一旁的丫鬟突然开口道,“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檀云,你说什么?”
曲灵妘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向来老实巴交的丫鬟檀云正抬头看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居然充斥着鄙夷与嘲讽,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徐右卿根本就不爱你。”
檀云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你罢了,好歹是十八天女之一,若非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一派胡言,你个小小丫鬟懂得什么?”
曲灵妘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居然丝毫不顾风度,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右卿是爱我的,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一个故意沉睡的人。”
檀云连连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她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线陡然一变,口中竟然发出了低沉的男子嗓音。
“你、你到底是谁?”
曲灵妘就是再糊涂,到此地步也已经意识到面前之人绝非檀云,不觉心头剧震,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双眸精光大作,两手举起至胸前,摆出了全身戒备的姿态,“竟敢擅闯徐府,真正的檀云呢?”
“你这般一条道走到黑,反正下半辈子也要落得个凄惨度日的下场。”
“檀云”突然咧嘴一笑,表情说不出的怪异邪魅,“干脆长痛不如短痛,帮我个忙罢。”
“你……”
曲灵妘又惊又怒,右臂一振,正打算发动攻击,视线与“檀云”触碰到一起,只觉对方眸中闪过一丝白灰色的妖冶光芒,脑中登时“嗡”地一片空白,蓄势已久的灵技瞬间散去,再也无法施展出来。
紧接着,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少、少奶奶?”
徐右卿的宅邸门前,一名侍卫望着突然出现的曲灵妘,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您、您怎么……”
如今的主家之中,这位曲天女可以说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侍卫也是个伶俐之人,虽然婚期未至,却已经提前称呼起“少奶奶”来。
“姜妮妮呢?”
曲灵妘点了点头,随后直奔主题,急匆匆地问道,“快带我去见她。”
“姜妮妮?”
侍卫一脸茫然地反问道,“那是谁?”
“姜妮妮啊,就是那个小丫头。”
曲灵妘愈发焦急,“右卿不是经常从凌道学院带人来陪她喂招的么?”
“原来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
侍卫恍然大悟,随后又面露难色道,“少奶奶,非是卑职不带您去,实在是少主有令,除非有他在场,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接近那个丫头,如今少主外出未归,您看是不是等他回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
曲灵妘俏脸一沉,娇声斥责道,“本就是右卿要我来的,他有事脱不开身,让我把姜妮妮带去见他,若是耽搁了时机,你承担得起么?”
“这……”
侍卫吃了一惊,表情愈发纠结。
换作旁人,他自然是想都不想便严词拒绝,可眼前之人,乃是未来的少奶奶,也将是徐右卿府上的半个主人,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得罪得起的。
一旦惹恼了曲灵妘,对方只需要吹吹枕边风,就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万劫不复。
“少、少奶奶。”
犹豫了好半晌,他终于扛不住压力,再次弱弱地确认道,“当真是少主让您来的么?”
“废话!”
曲灵妘凤目圆睁,狠狠瞪视着他道,“若不是右卿告诉我,谁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怎么,你是在怀疑我么?”
“小的不敢!”
见她动怒,侍卫吓得面色惨白,点头哈腰道,“小的这就带您去找她。”
“带路。”
曲灵妘面色稍霁,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来。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正门,急匆匆地越过府中诸多奢华景致,很快便来到一座与其他建筑远远隔离开来的偏僻小楼
“少奶奶,那丫头就在这里了。”
侍卫伸手一指小楼,恭恭敬敬地答道,“还请将玉符拿出来罢,小的为您开门。”
“玉符?”曲灵妘闻言一愣。
“此楼四周少说布置有十数种阵法,若是没有少主的玉符,只是靠近便要灰飞烟灭。”
侍卫耐心地说道,“既然是少主让您来的,想来玉符应该也在您身上吧?”
“右卿并未向我提及玉符之事。”
曲灵妘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想来是疏忽了。”
“这…...”
侍卫闻言,不禁大感意外,看向她的目光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狐疑,“这可难办了啊。”
“想要进去。”
曲灵妘硬着头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小人……”
“砰!”
不等侍卫回答,不知从何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将他的脖颈一把抓住,轻而易举地提至半空。
“少、少主。”
侍卫只觉喉咙口仿佛被铁钳夹住般剧痛无比,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定睛看去,发现抓住自己的竟然正是主子徐右卿,登时大为不解,努力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为、为什么……”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徐右卿的眼神中透射出无穷凶光,表情更是狰狞到了极点,整个人如同一头领地受到侵犯的猛兽,嗓音寒冷如冰,听在耳中,令人不自觉地毛骨悚然,心胆俱寒,“你为何要带她过来?”
“小、小的……”
侍卫一脸茫然地望向曲灵妘,发现这位未来的少奶奶面色惨白,浑身打颤,眉眼间尽是恐惧之色。
“废物。”
徐右卿却已经失去耐心,右臂一抖,将他朝着小楼所在的方向狠狠甩了出去,“要你何用!”
“啊!!!”
将要触碰到小楼外墙之际,一道璀璨的白光突然自地下蹿了出来,不偏不斜地打在了侍卫身上,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下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你来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徐右卿缓缓转过身来,用吃人的眼神凝视着曲灵妘,口中缓缓吐出五个字来,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唯有冷漠。
蕴藏着无穷愤怒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