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零一章 不要停！
巨人动作一滞，猛一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剑眉星目，俊秀儒雅，双手负背，气度不凡，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生出亲近之心。
“徐光年，你这是要与老夫为敌么？”
看清来人身份，巨人高举双臂，砰砰砰奋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大口一张，竟然发出了冯虚道的声音，“莫要以为首席长老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人怕你，我冯虚道可不怕你！”
看见徐光年的那一刻，钟文心头一凛，气息愈发收敛，生怕稍一不慎，让这位巅峰强者看出了破绽。
居然连首席长老都不放在眼里！
这冯老儿，牛啊！
不愧是能让风无涯高看一眼的人物！
与此同时，对于冯虚道所展现出来的嚣张气焰，他也不觉暗暗吃惊。
“冯长老息怒。”
面对他挑衅的话语，徐光年竟然毫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凌道学院毕竟是由我徐家创办，不若就让徐某来做个和事佬可好？”
“哦？”
巨人冷笑着道，“你有什么高见？”
“叶贤弟毕竟是凌道学院副院长，这些年为了学院的事情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替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徐光年客客气气地回道，“无论他如何得罪了冯长老，都由我徐家代为谢罪如何？”
“替他谢罪？”
巨人闻言，不禁仰天狂笑，声震四野，“你凭什么？”
“我徐家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却也算是薄有资产。”
徐光年始终是一副不急不躁，温文儒雅的模样，“冯长老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便是，只要能够做到，徐某绝不推辞。”
“老夫什么都不缺，你们徐家的脏东西我也看不上！”
巨人双眸凶光大作，口中厉声喝道，“这匹夫胆敢对老夫的孙女下手，我要取他狗命，可有过分？”
“孙女？”
徐光年愣了一愣，表情多少有些尴尬，“这……”
“少在那里装蒜，你既然请这匹夫来执教，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会不清楚么？”
巨人再次双手捶胸，吼声愈发狂怒，“你若当真想要替他恕罪，不如就让你们徐家那个小崽子徐右卿来抵命，如何？”
“冯长老说笑了，右卿乃是我徐家未来的希望。”
徐光年表情一僵，苦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巨人狂笑不已，硕大的身躯颤抖不止，“要么把叶新农交出来，要么老夫自己下去取他首级，届时可莫怪我误伤了下面的那群小崽子们！”
徐光年脸色阴晴不定，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他还真不知道！
钟文偷偷抬头瞄了上空一眼，在真灵道体敏锐的观察力之下，瞬间透过表情判断出徐光年的确是刚听说叶新农欺负冯玉娇的事情，脸上的那份诧异和疑惑并非作伪。
“还是舍不得么？”
就在他迟疑不决之际，冯虚道已然彻底失去耐心，巨人猛然高举双臂，十指紧扣，挟着难以形容的恐怖气势，朝着学院阵法的穹顶光幕狠狠捶将下去，“那可就怨不得老夫了！”
“轰！”
这一拳之威端的是毁天灭地，震动苍穹，击中阵法光幕之际，一道又一道裂痕瞬间遍布穹顶表面，整个学院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可怕的冲击力直教下方所有人无不头晕目眩，恶心反胃，修为稍弱一些的，甚至已经面色惨白，口吐鲜血。
“轰！”
即便如此，巨人却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再次高举双臂，轰出了更为惊天动地的一捶，恐怖的气浪席卷四方，所过之处，地面不断开裂，数不清的碎石草木纷纷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就连十数里外的群山也无不崩碎坍塌，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悬浮在空气之中。
被这一拳轰在阵法光幕之上，穹顶的光芒霎时间变得无比暗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噗！”“噗！”“噗！”
学院之中，不知有多少先生和学员纷纷口吐鲜血，萎顿倒地，一些尚未入道的灵尊甚至直接七窍流血，当场毙命，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冯虚道的狂暴攻势之下，即便有着大阵保护，学院内的景象却依旧堪比人间炼狱，损失之惨重，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毕竟，世上最宝贵的是什么？
人才！
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徐杰”，钟文不得不咬破舌头，硬是吐了口血，并假装力竭不支，软软地躺在了地上。
倒下之际，他悄无声息地运转六阳真瞳，以极快地速度扫视四周。
居然真死了！
视线中的景象，登时令他大感震惊。
透过强大的瞳术，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外头的狂暴巨人，远处地裂天崩的末日景象，以及阵法穹顶表面的裂痕皆是由幻术形成，现实中并未发生。
然而，先生和学员们的伤势，却都是真实存在。
换言之，在巨人攻势下受伤的人，现实中也受到了同等的伤害。
而死在幻术影响下的人，也是真的陨落于此，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好可怕的幻术！
居然直接影响到了现实！
当世幻道第一人，名不虚传！
目睹了如此骇人的一幕，钟文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对于冯虚道的幻道造诣，不禁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要知道，包括南宫灵在内，此前他见过的所有幻道高手，都是以幻术对敌人造成视觉、听觉乃至触觉方面的感官误导，自己则在现实中趁机发动攻势，从而一举克敌制胜。
像这样纯粹依靠幻术就能杀人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风无涯那家伙，居然好意思说传承了他的幻道？
根本就是学了点皮毛好么？
不对，说皮毛都是抬举了他！
恐怕两人见面之时，冯虚道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施展了点皮毛中的皮毛应付应付而已！
钟文脑筋急转，已然将风无涯与冯虚道见面时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震惊之余，也不觉精神一振，双眸死死瞪视着天空中巨人所在的位置，眸中灵光闪动，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巨人当然并不存在，站在那里的，赫然是一名白发苍苍，衣着朴素，右手握着一根古怪铁杖的方脸老人。
不消说，此人自然就是冯虚道。
只见他双目圆睁，满脸怒容，右手不停挥舞着铁杖，形形***的幻象源源不绝地涌现四周，各种奇思妙想直教人心悦诚服，叹为观止。
打得好！
最好逼得徐光年出手！
钟文仰面朝天，眯起双眼，四肢张开呈大字形，犹如看电影般欣赏着冯虚道的表演，心中暗暗喝彩，对于遭殃的学院众人非但丝毫不予同情，反而隐隐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要知道，冯虚道含怒出手，对于拥有真灵道体的钟文而言，无疑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幻术教学课。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老头出手以来的短短小半刻时间，钟文对于幻道的领悟已然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较之专修幻道的南宫灵怕是都要更胜一筹。
要是这堂课再持续下去，将来幻道第一人的名头，难保不会易主。
“冯长老，这里毕竟是我徐家的地盘。”
在冯虚道的不断施压下，徐光年终究还是没有辜负钟文的期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若是你再这般一意孤行，徐某也只好得罪了。”
言语间，一个闪耀着莹莹绿光的矩形凭空出现在空气之中，端的是遮天蔽日，不见边际，冷冰冰地挡在了巨人攻击的路线上。
“轰！”
眼见这位徐家家主出手，巨人丝毫不露惧色，而是再次轰出了足以令苍穹颤栗的惊天一拳。
一场传奇高手之间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而钟文则如痴如醉地注视着空中的大战，眸中灵光不住闪动，犹如海绵般吸收着幻道的真谛，仿佛免费请了两个清北家教一般，简直不要太爽。
徐光年毕竟不是普通人，面对冯虚道这样的幻道高手，居然也能从容应对，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打得你来我往，井然有序。
而他的战术，也生动诠释了普通修炼者应该如何对付幻术。
那便是，管你是真是假，直接当成真的来对待！
第两千二百零二章 你疯了么？
三头魔龙，冰霜巨怪，火焰傀儡，镰刀影魔……
除了这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此后的冯虚道又不知召唤出多少巨怪妖兽，魑魅魍魉，每一种皆是逼真到了极点，从皮肤纹理到毛孔毛发俱是细致入微，甚至连四周环境都会随着怪物的出现而相应变化，时而是一片火海，时而又是冰天雪地，任你目力惊人，都无法看出半点破绽。
这个级别的幻术，已经不仅仅是修为和实力的体现。
若是没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想象力和计算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如此栩栩如生、霸气侧漏的怪物迎面扑来，即便明知是幻象，敌人却还是会本能地生出闪避和逃跑的念头，一旦被打中，更是会不由自主地疼痛吐血，乃至重伤殒命。
此正可谓是幻道的最高境界，跳过理性与思考，直击神经和灵魂，让人想不信都不行。
而一旦相信，幻术造成的伤害便能化作实质。
那一刻，也将是敌人的灭亡之时。
徐光年的应对之法也十分简单粗暴，那便是抬手丢出一个又一个绝界，将这些怪物幻象当作真的一般，统统都关在其中。
通常来说，面对同级别的幻道高手，人们一般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不去相信对方苦心构建出来的幻象。
可这位首席长老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对待每一个幻象都无比上心，仿佛竭尽全力要让自己相信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初时钟文还对徐光年的做法万分不解，可观战片刻，眼见双方打得难分伯仲，他却渐渐意识到了其中的妙处。
冯虚道的幻术之所以厉害，便在于其细致入微的合理性，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故而无从怀疑。
可也正因如此，徐光年干脆将幻象当成真的来对待，以他那世所罕见的强悍实力，反倒能够见招拆招，从容应对。
毕竟，绝界的防御力堪称变态，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攻破？
换言之，冯虚道若想在短时间内攻破绝界，势必要让幻象做出些超越常理的事情来，如此一来，定然会破坏其幻术的合理性。
一旦合理性出现漏洞，便相当于给了徐光年怀疑的理由。
那一刻，也将是他击破幻象的最佳时机。
能够当上首席长老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钟文越看越觉得徐光年这一番应对妙不可言，即便以他如今的实力，依旧有种大开眼界，获益良多的感觉，不禁再次感慨天空之城底蕴深厚，能人辈出，着实不容小觑。
冯虚道毕竟浸Yin幻道不知多少万年，自然不会不明白徐光年的意图，因而无论心中如何暴怒，施展起幻术来却是十分耐心，毫不冒进，将一身丰富的实战经验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半会间，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反倒是给下方一众先生和学员们带来了一场超乎想象的视觉盛宴。
尤其是钟文在观战过程中，眼神渐渐温润，身上的气息也在缓慢变化着，整个人呼吸平缓，一动不动，竟然陷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顿悟状态之中。
“姓徐的，你这手乌龟壳倒是越玩越顺溜了。”
激战良久，天地间的种种异象与万千神怪突然齐齐消失，只剩下那个顶天立地的恐怖巨人对着徐光年怒目而视，声震四野，“若是在老夫的南柯台交手，你的脑袋早就被扭下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是自然，冯长老乃是当世幻道第一人，本就难逢敌手。”
徐光年依旧面带笑容，语气平和，丝毫看不出才经历了一场极其凶险的大战，“若是在南柯台交手，你再得摩尼珠之助，徐某就是有三头六臂，怕也不是对手啊。”
“你能护得了姓叶的一时，却不可能护他一世。”
巨人冷声威胁道，“被老夫盯上的人，迟早都会被送去见阎王！”
“冯长老的本事，徐某素来钦佩。”
徐光年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只是道义在身，有些事不可不为，还望见谅。”
“有空的时候。”
巨人渐渐散去，显露出冯虚道苍老的真身，那双炯炯的眼睛里，透射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锐意光芒，口中冷哼一声道，“不妨来老夫的南柯台做客！”
“对于南柯台，徐某早就心向神往。”
徐光年哈哈一笑道，“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是万万不敢靠近那里的。”
“懦夫！”
冯虚道满脸不爽地翩然转身，“你们这一派，统统都是懦夫！”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这么渐渐淡去，甚至看不见移动的迹象，便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徐光年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凝视良久，这才缓缓低下头来，身形一闪，居然不知怎地穿过了阵法穹顶，直接出现在学院之中。
他轻轻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先生和学员，随后踏空而行，一言不发，很快便没入远处的一栋建筑之中。
赫然是副院长叶新农的住所！
整个过程中，阵法并未被撤去，巨大穹顶依旧散发着璀璨光辉，义无反顾地守护着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仿佛在忌惮冯虚道会突然杀个回马枪，将凌道学院搅个天翻地覆。
“好可怕的老怪物！”
“瞧你这耸样，他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徐大人给赶跑了？”
“说得轻巧，徐大人是谁？神女山首席长老，天空之城第一世家的家主，你是他么？”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连徐大人在老怪物面前都讨不到便宜，若是日后他卷土重来，你能对付得了？”
“这……”
“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人物，真是晦气！”
“继续在学院待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特奶奶的，还不是副院长那个老色批惹出来的屁事？”
“就是就是，本以为是冯教员攀炎附势，没想到居然是叶老头无耻下药，倒是错怪她了！”
“攀炎附势？你没听老怪物说冯教员是他孙女么？有个混沌境的爷爷，哪里还需要去攀附叶新农？叶家在老怪物面前，根本就是个屁！”
徐光年的身影堪堪消失，学院之中登时沸腾起来，人们渐渐从冯虚道的恐怖威压中缓过神来，一时间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怎么收手了？
连宝贝孙女都让人给糟蹋了，这口气他居然咽得下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想要搞死一个，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坐山观虎斗的钟文缓缓爬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失望，对于这两个巅峰高手之间的决斗没能继续，多少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这两人的实力俱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对于率土之滨除他之外的任何成员，都足以构成极大的威胁，若是能够在自相残杀中挂掉一个，无疑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好在他也算是收获颇丰，经过了短暂的惋惜之后，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刚一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沐雪华正在冲着自己连使眼色。
紧接着，黑衣妹子便自顾自离开了人群，朝着远处缓缓走去。
钟文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两人在道路尽头拐弯，很快便来到一片寂静的花园之中。
“启禀主人。”
沐雪华突然转过身来，冲着他恭恭敬敬地躬了躬身，一字一句地说道，“刚得到消息，今天夜里子时，向堂主就要对孔家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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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叶，你疯了么？”
叶新农的住所内，徐光年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训斥道，“居然敢动冯虚道的孙女！”
“徐兄有所不知，那丫头的脸蛋身段俱是上上之选。”
却不料向来以敦厚长者形象示人的叶新农居然涎水直流，满脸Yin邪地嘿嘿笑道，“我早就想上她了，只是从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种神药，总算是得偿所愿，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黄花闺女，哈，哈哈……”
“老叶！”
见他表现得如此猥琐，如此不堪，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徐光年诧异之余，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沉，丹田能量涌动，口中发出一声厉喝，“你给我清醒点！”
一道凌厉的声波划破虚空，直奔叶新农而去，很快便从他身上一掠而过。
老头原本浑浊的双眸渐渐清澈，瞳孔越来越明亮，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突然获得了灵魂一般。
“徐、徐兄？”
他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徐光年，脸上满是迷茫与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两千二百零三章 曾孙都快有曾孙了
“冯玉娇的事情。”
徐光年的脸色愈发难看，“你还记得多少？”
“冯教员？”
叶新农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了？”
“对邓玉娇下药的事。”
徐光年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下药？我？”
叶新农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道，“徐兄，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果然是精神秘法么？”
徐光年盯着他的眼睛直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连你都能够操控，多半是混沌境的手笔，除了冯虚道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天空之城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事涉孙女的名节，那老儿总不可能自导自演吧？”
“徐、徐兄……”
这时候，叶新农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声音颤抖着问道，“你刚才说我被控制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冯老儿说是你对他孙女下药。”
徐光年眉头紧锁，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被你玷污了清白。”
“什么！”
叶新农的脸上登时煞白一片，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我、我把冯、冯老怪的孙女给、给……”
只是听见冯虚道的名字，便让他心脏砰砰乱跳，额头冷汗直冒，颇有种老命去了半条的感觉。
当世第一幻道高手的威名，岂是等闲？
“老叶，你如实回答我。”
见他这般紧张，徐光年的神情反倒略微松弛了一点，“对冯玉娇那个女人，你到底有没有想法？”
“徐兄，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曾孙都快有曾孙了。”
叶新农连连摇头，苦笑着自嘲道，“男女之事早就看淡了，就算冯玉娇主动投怀送抱，我也不可能接受，何况还要对她下药？你务必要相信我啊！”
“放心，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徐光年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劝道，“如此看来，多半是有人故意对你施展精神秘法，为的就是挑起咱们与冯老怪之间的矛盾。”
“是谁？”
叶新农咬牙切齿，满脸怒容道，“竟敢这般陷害于我！”
“据我所知，罗绮殿并没有精通精神秘法的混沌境。”
徐光年轻轻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况且圣女虽然和我徐家有些利益之争，却也不至于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会不会是棠溪长老那一系？”
叶新农脸色说不出的阴沉，“那位剑神大人与咱们也不过是表面和睦，暗地里怕是……”
“棠溪芦苇是个真正的剑修。”
徐光年摇了摇头道，“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来，倘若手底下有人敢这么做，多半要被他一剑给劈了，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叶新农怒急攻心，连忙问道，“哪个王八羔子，我这就去宰了他！”
“这只是我胡乱猜测，作不得数。”
徐光年再次摇头，“况且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人，就算一万个你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哑巴亏，你是吃定了。”
“徐兄，他算计的可是咱们两家。”
叶新农不服道，“就算我不是此人对手，难道连你也……”
“你可曾听说过最近那一次灭魔令的战况？”
徐光年耸了耸肩，淡淡一笑道，“有人以一己之力击溃了包括我神女山在内的东部联军。”
“难道是……”
叶新农登时变了脸色，连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那位率土之滨的盟主？”
“听说此人同样擅长精神秘法。”
徐光年耐心解释道，“两年前曾仅凭言语便让西神教主自绝性命，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轻易操控你的神志。”
“他、他……”
叶新农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他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对我一个区区魂相境下手？”
“身为敌对势力的首脑。”
徐光年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搅乱我天空之城内部，还需要理由么？”
“我已经近百年未曾离开凌道学院。”
叶新农使劲抓挠着头发，表情说不出的纠结，“徐兄的意思是，那位钟盟主来过这里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以他的修为。”
徐光年不置可否，“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此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新农脸色愈发阴晴不定，表情当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钟文的名头，显然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最近学院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徐光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或者新招收了什么教员和学员？”
“都是些老人。”
叶新农迷茫地摇了摇头，“毕竟还没有到招收新学员的日子，教员的人手也十分充足。”
“哦？”
徐光年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又问，“那最近可有谁离开过学院？”
“这个……”
叶新农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侯东升、杨杰和肖宇鹏等几位先生的学员似乎都被派出去执行过任务。”
“重点调查这些人，一旦发现破绽，第一时间联系我。”
徐光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这不过是我的胡乱猜测罢了，或许另有其人也未可知。”
“我会狠狠地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叶新农眸中寒光一闪，冷峻的脸庞再也看不见从前的温柔与祥和，“不过其中有一对兄妹姓徐，你看……”
“无妨。”
徐光年斩钉截铁地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
……
“砰！”
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之中，夜夭夭猛地一抬右臂，将一只迎面而来的硕大拳头牢牢抓在掌心。
“这是什么东西？”
看清出手的是一种体型高大，面目狰狞，浑身长满绒毛的白色人形生物，夜夭夭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忍不住转头询问身后诸人。
“不认得。”
小阎王与天一连连摇头，齐声答道。
“可以杀么？”
察觉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大，夜夭夭又一次开口问道。
“不知道。”
小阎王与天一再次齐齐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后土娘娘和大宝在场的缘故，两人都表现得无比温顺，甚至隐隐有些呆萌，哪有半点混沌境大佬的模样？
“吼！”
眼见三人自顾自聊着天，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白色怪物不禁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双臂齐齐下压，堪比圣人强者的可怕巨力朝着黑衣少女疯狂倾泻，竟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好凶！”
夜夭夭突然仰起粉颈，嫣然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娇艳动人，看得怪物微微一愣，手上力量不禁弱了几分，“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她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将怪物笼罩其中。
紧接着，白色长毛怪身上的气息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衰弱，短短数息间便跌落到天轮境界，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吼！吼！”
长毛怪大惊失色，口中嗷嗷乱叫，双腿连续蹬踩，试图远离眼前这名诡异的少女，奈何在一阵又一阵虚弱感的侵袭下，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只觉对方纤白的玉掌坚硬如铁，竟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又过两息，他身上的气息已经连人轮修炼者都不如，硕大的躯体犹如烂泥般瘫软在地，铜铃大的双眸中满是惊慌与绝望，待要挣扎反抗，却已经无法做到。
“夜姑娘果然天资不凡。”
远处观战的天一忍不住感慨道，“居然这么快就将神通运用得炉火纯青。”
“这种弱化敌人的能力瞧着棘手，可在我看来，却是华而不实。”
小阎王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真正的强者，又岂是这么容易被近身的？”
“叔叔有所不知。”
后土娘娘在一旁掩唇轻笑道，“夭夭的能力，可远远不止于此呢。”
“嫂嫂何出此言？”
小阎王不解道，“认识这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有多大能耐，我还不清楚么？”
“难道你不觉得。”
后土娘娘淡淡一笑道，“夭夭的修为，增长得太快了么？”
“修为？”
小阎王闻言一愣，本能地转头看向夜夭夭，“难道……”
这般仔细一看，他忽然惊讶地发现，此刻夜夭夭身上的气息较之刚来极北之地的时候，似乎又强了几分。
“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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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零四章 就喜欢别人对我不客气
长毛怪！
体形健硕，通体雪白，与人类有着七八分相似，却足足高达一丈左右的长毛怪！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长毛怪！
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这些怪物大多与先前那一头实力相当，其中却也夹杂着不少堪比魂相境的精英怪。
这样一个怪物族群，放在世间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可从被包围的夜夭夭等人脸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慌和恐惧。
没办法，任谁的队伍里拥有后土娘娘和大宝这样的存在，在遭遇敌袭之时，怕是都很难生出多少情绪波澜。
有些人被称作混沌境，是因为修为境界最高只划分到了混沌境。
再加上一个地狱主宰小阎王，和一位神族顶尖高手天一，身边有这么四位大佬，到哪里不能横着走？
因而在被白毛怪物包围的那一刻，夜夭夭不惊反喜，甚至都没打算交涉，便反客为主，主动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只见她脚下一错，身形疾闪，瞬间出现在一头实力大约相当于圣人巅峰的白毛怪跟前，出手如电，“啪”地抓住了对方肌肉发达的胳膊。
似乎没料到对方在巨大的人数劣势之下，居然还敢主动出击，这头长毛怪不禁愣了愣神，待到想起来反击之时，已是浑身疲软，气息微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缓缓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激起飞雪无数。
一击得手，夜夭夭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脚下再次一晃，马不停蹄地出现在另一头长毛怪身后，莲足点地，纵身而起，五指弯曲成爪，一把抓住了对方毛茸茸的后颈。
“吼！！！”
察觉到异常的白毛怪口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身体发了疯似地转着圈圈，试图甩掉背后的偷袭者。
然而，无论他如何上蹿下跳，左右转动，夜夭夭的娇躯却始终牢牢黏在长毛怪身后，犹如跗骨之蛆，怎么都挣脱不掉。
短短数息间，这头白毛怪物便步了同伴后尘，彻底衰弱下去，壮硕的躯体“砰”地躺倒在地，气息微弱，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而夜夭夭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头白毛怪右侧，如法炮制，再次利用神通之力将其变成了一只弱鸡。
要知道两年前她跟着大宝离开灵池之时，实力也不过勉强比肩魂相境，如今以一己之力应战诸多强悍怪物，竟然能够做到进退自如，游刃有余，成长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难道这丫头的神通不但能够弱化对手。”
细细感知着夜夭夭身上逐渐增强的气息，小阎王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还可以从敌人身上吸取能量，从而增强自身修为？”
“不错。”
后土娘娘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与其说是弱化，倒不如说是吸收要来得更准确一些。”
“为何在地府这两年，本王居然没看出她神通的本质？”
小阎王脸上不禁流露出疑惑之色，“真是奇哉怪也。”
“如果没猜错的话，夭夭这门神通，对于所吸收的能量要求极为严苛。”
后土娘娘眸中灵光闪动，缓缓开口，耐心解释道，“除非是真正对自己有用的力量，否则宁愿浪费了，也决不吸取半点，咱们地府生物修炼的功法与她的天神力怕是属性不合，提供不了多少有用的能量，这才致使她收获极微，几乎难以察觉。”
“原来如此。”
小阎王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笑道，“如此说来，这群白毛怪物给她拿来练手，实在是合适不过。”
“夜姑娘的确进境惊人。”
天一也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若是能够保持这样的修为增长速度，打完这群怪物，她的实力怕是要不输魂相境圆满。”
“不能小觑了这些怪物。”
后土娘娘却没有两人这般乐观，“夭夭毕竟年轻，实战经验有所不足，若是太过轻敌……”
“吼！！！”
话音未落，一道可怕的怒吼声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紧接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脚下雪地里疾蹿而出，迅如风，疾如电，“砰”地一把抓住了夜夭夭纤细的脚踝。
竟是一头体长近乎两丈的白色长毛怪，乍一眼看去，远比周遭的其他怪物都要大上一圈不止，身上的气息更是凶戾狂暴，令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糟糕！
陡然遇险，夜夭夭心头一震，俏脸煞变，本能地弯腰挥掌，朝着偷袭者的脑袋狠狠打去。
然而，还没等她一击得手，长毛怪突然右臂一晃，以雷霆之势将妹子狠狠甩飞出去，“轰”地一声重重摔在了十丈开外的雪堆之中，瞬间砸出了一个深不知几许的巨大凹坑。
这一掷之力强得夸张，直摔得夜夭夭眼冒金星，五脏翻腾，浑身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娇躯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一时竟连挪动手指都无法做到。
“吼！”
偷袭得手，巨型长毛怪仰天一声怒吼，随后迈开腿脚，大步而行，眨眼间便来到夜夭夭跟前，右臂高高举起，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一拳捶向她的脑袋，竟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拳若是打实了，就是十个夜夭夭也要瞬间化作肉泥，命归黄泉。
“有点意思！”
不等大宝和天一出手救援，小阎王突然嘿嘿一笑，周身蓝光一闪，魁伟的身躯“倏”地出现在巨型长毛怪与夜夭夭之间，右手向前一探，掌心闪烁着艳红色的光芒，夷然不惧地迎向这惊天动地的一拳。
“砰！”
一声脆响之下，他的手掌与长毛怪的巨拳毫无悬念地碰撞在了一起。
想象中火星撞地球的激烈场面却并未出现，长毛巨怪那看似无可匹敌的一拳落在小阎王掌中，竟仿佛鸡蛋砸中了石头一般，瞬间偃旗息鼓，再也不得寸进。
“不过如此么？”
轻松挡下这一击，小阎王非但不喜，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撇了撇嘴道，“无趣无趣，当真无趣！”
“咔嚓！”
只见他五指微微发力，天地间登时响起一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
“吼！！！”
长毛巨怪双目充血，表情狰狞，五官挤作一团，硕大的身躯剧烈抖动个不停，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
“垃圾！”
小阎王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五指一松，任由长毛怪躺倒在地，痛得来回打滚。
这时候，夜夭夭也渐渐缓过神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突然弹地而起，身法飘忽，“倏”地蹿至这头受伤的长毛怪身旁，出手如电，“啪”地一声死死抓住它的面门，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约莫十息之后，长毛巨怪的气息终于衰弱到了极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尸。
而夜夭夭的气息却陡然飙升了一大截，显然是从对方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
小阎王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对于这种捡自己便宜的做法似乎并不生气，反而隐隐有些欣赏。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
“吼！”“吼！”“吼！”
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长毛怪们突然一个个匍匐在地，连连叩首，犹如庙里的香客一般，态度竟是说不出的虔诚和卑微。
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黑色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空之中，一眼望去，竟然有数十人之多。
每一人皆是头戴兜帽，身披黑袍，脚下穿着黑色长靴，就连脸上都蒙着一块黑色面巾，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双手，竟是再也不露出一寸肌肤。
每一块面巾上，都绘有一只眼睛。
造型独特，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眼睛！
“阴界生灵，速速离去！”
还没等小阎王等人反应过来，为首黑袍人的面巾后方，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洪亮而霸道的呵斥声，“这里不是尔等异端能来的地方！”
“异端？”
小阎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伸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在说我么？”
“尔等擅自进入阳界，本就已经违背了天道。”
黑袍人厉声驱赶道，“还不速速滚回你们的阴曹地府去，若是再敢逗留，就莫怪我等不客气了！”
“哦？那敢情好！”
面对黑袍人的威胁，小阎王不露半分惧色，反而一脸亢奋地嘿嘿笑道，“本王就喜欢别人对我不客气，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两千二百零五章 特奶奶的针对我？
“无知狂徒！”
遭他挑衅，黑袍人似乎并不如何意外，只是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命留下罢！”
只见他右臂高高举起，向前轻轻一挥。
“嗖！”“嗖！”“嗖！”
周遭数十名黑袍人齐齐抬起双臂，纷纷在胸前摆出了奇怪的姿势，一道道金光自掌心疾射而出，恍如一阵璀璨的流星雨，朝着小阎王所在的方向劈头盖脸地砸将下去。
“一群蝼蚁！”
望着迎面而来的无数金色光线，小阎王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哈哈大笑道，“也妄想取本王性命？”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闪耀起璀璨的六色华光，竟是不闪不避，直接对着千百道金光一拳轰了过去。
倒也不怪他托大，实在是这些黑袍人的气息太过孱弱，射出的金色光线更是闹着玩似的，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威势。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险些怀疑人生。
“砰！”
一道金光与小阎王的拳头正面碰撞，伴随着一声脆响，居然毫不费力地将他整条手臂连同手掌一道轰得稀碎，一时间血肉模糊，碎骨横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道金光疾驰而至，迅雷不及掩耳，不偏不斜地落在他的右腿之上。
“砰！”
又是一声脆响，小阎王的整条右腿竟然彻底炸裂开来，血液犹如雨点般溅射四方，挥洒如雨。
卧槽！
这些金光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阵阵剧痛自肩膀与大腿根部传来，直教他双眉紧锁，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即便在所有混沌境之中，小阎王的肉身强度也绝对属于第一梯队。
地狱两大王者之一，岂是等闲？
然而，这些气势平平的金色光芒也不知是什么路数，以他那最为顶尖的混沌之躯再加上轮回体的逆天之力，竟也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眼瞅着第三道金光已然近在咫尺，小阎王惊得冷汗直冒，面如土色，周身蓝光一闪，瞬间将天道之力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倏”地消失在原地，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数十道金光的狂轰滥炸。
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然位于数十丈开外，断去的手臂和右腿瞬间生长出来，身上的伤势也已完全治愈，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表情说不出的尴尬，哪里还能看见先前的霸气与嚣张？
“阎王兄。”
见他遇到困难，天一好忍不住开口道，“待小弟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需要！”
可他这一番好心，反倒令小阎王大感屈辱，羞愤难当，不禁面孔一板，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区区一群蝼蚁，本王认真起来，分分钟就能解决！”
话音刚落，他身上再次蓝光一闪，健硕的身躯“倏”地瞬移至一众黑袍人身后，右臂高高举起，掌心闪烁着璀璨的六色华光。
这一击尚未出手，无穷无尽的威压已然席卷四方，笼罩天地，仿佛连苍穹都要轰塌，直教人心神惴惴，胸闷窒息，几乎连气都要透不过来。
“那里！”
天道的移动速度堪称夸张，根本就无法用肉眼捕捉，不料随着黑袍人首领一声轻喝，一众黑袍人面巾上的眼睛陡然散发出慑人幽光，居然第一时间纷纷转身，掌心再次打出道道金光，疾风骤雨般朝着小阎王怒射而去，竟仿佛提前预料到了他的行踪一般。
“淦！”
如此一来，登时惊得小阎王魂飞天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便果断催动天道之力，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道金光自他先前站立的位置掠过，斜斜冲上天际，犹如流星倒挂，画面美轮美奂，蔚为壮观。
唯有亲身经历之人，方知这其中的每一道金光，都是一道阎王爷的催命符。
讽刺的是，被攻击的，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正牌阎王。
逃到数十丈开外的小阎王一眼扫去，看见天一等人关切的目光，不禁又羞又气，怒火上涌，周身蓝光一闪，再次发动了瞬移技能。
他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这一次干脆直接出现在一众黑袍人之间。
在他想来，这些黑袍人若是继续发射金光，定然会误伤同伴，故而难免要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那里！”
出乎意料的是，黑袍人首领再次伸手指向他所在的位置，声音里不带丝毫迟疑。
一众黑袍人纷纷转过身去，再次打出无数金光，朝着小阎王疾射而去，竟是全然不顾自己人的死活。
正好！
就让你们这群蠢货自相残杀好了！
见此情形，小阎王心中一喜，再次瞬移至数丈之外，打算坐看这些黑袍人互相伤害。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他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
只见这些连混沌境都能轻易击碎的金光落在黑袍人身上，竟然直接穿透过去，仿佛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般，继续一往无前，直冲天际。
另有一些金光落在下方雪地上，居然也瞬间消失无踪，既没有引发多少声势，也并未造成任何破坏。
卧槽！
你们特奶奶的针对我？
如此一来，难免会造成一种金光只能伤害小阎王一人的错觉，如何不让他气急败坏，郁闷万分？
此后数个回合，小阎王的种种尝试又均以失败告终，非但没能伤到任何一名黑袍人，反而被这些可怕的金光打得东躲西藏，狼狈鼠窜，就连靠近对方都无法做到。
双方之间，就好比是拿着刀剑的古代人与装备了激光炮的未来人正面开战，用一面倒来形容，都显得太过温柔。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掌握着地狱道的力量，小阎王早就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星半点。
你们特么的倒是来帮我啊！
一个个站在那里看戏，好意思么？
他一边狼狈躲避着金色光线的攻击，一边拿余光扫视着后土娘娘和大宝等人，眼见同伴们一个个神情淡然，袖手旁观，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禁怒上心头，暗暗吐槽不已，完全忘了刚才天一想要上来帮忙的时候，自己是如何厉声拒绝的。
“以多欺少，不是好汉行径。”
这般又僵持了片刻，眼见小阎王就要招架不住，后土娘娘突然樱唇轻启，缓缓开口道，“叔叔宅心仁厚，不忍对你们痛下杀手，我这个妇道人家却是不在乎的。”
“宅心仁厚”四个字一出口，莫说天一等人目瞪口呆，就连小阎王本人听了，也不禁脸颊发烫，尴尬不已。
只因这样的描述，与暴躁凶残的小阎王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脸红之余，他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中隐隐带着几分感激，知道那个深不可测的嫂嫂是准备出手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
话音刚落，后土娘娘突然伸出白玉般的右手，水葱般的十指向下隔空一压，动作轻柔优雅，悄无声息。
“砰！”“砰！”“砰！”
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天空中的黑袍人却仿佛突然承受了百倍重力一般，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直坠而下，纷纷与雪地来了次亲密接触，狗吃屎有之，铁板桥有之，倒栽葱亦有之，姿势千奇百怪，十分滑稽。
短短数息之间，除了首领之外，天空中的数十名黑袍人竟然全部坠落，无一幸免。
唯一能够保持悬浮的黑袍人首领亦是四肢僵硬，身躯微微颤抖个不停，即便隔着一层面巾，也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惊慌和动摇。
小阎王拼尽全力都无法应付的对手，竟然不是后土娘娘一掌之敌！
“阴界异端之中，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强者。”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面巾表面的眼睛散发出灿烂光芒，对着后土娘娘一字一句地问道，“莫非传说中的阎王爷，竟然是个女人？”
“阁下认错人了。”
后土娘娘素手掩唇，咯咯娇笑道，“妾身可不是阎王爷呢。”
“不管你是谁，也不论你实力如何。”
黑袍人首领嗓音一沉，厉声喝道，“与我天眼教为敌，终究只有死路一……”
“天眼教？”
不等他说完，后土娘娘已然轻声打断道，“没听说过。”
说罢，她再次举起右掌，打算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然而，还没等这一招出手，她忽然神情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脚下一步跨出，整个人“倏”地出现在百丈开外，一道血线自嘴角缓缓滑落，竟似是受了伤一般。
“咦？”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她先前站立的位置，“居然躲开了？”
第两千二百零六章 一巴掌拍死一百个
“什么人？”
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身旁，天一不禁心头剧震，脸色煞变，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一边凝神看去，一边厉声喝问道。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白衫飘飘的男人。
他的外套款式与黑袍人十分类似，却没有戴上兜帽，一头比雪还白的长发四散飘扬，无比醒目。
此人脸上没有面巾，却佩戴着一个白色面具，其上同样绘有一只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眼睛。
分明只是简单几笔勾勒出来的图案，不知为何却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只是看上一眼，就会令人心跳加速，灵魂震颤，莫名地感到不安，却又偏偏不舍得挪开视线。
居然打伤了嫂嫂？
这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难怪老大一个小小孩童，也能够把我摁在地上摩擦！
阳世的修炼界，这么卷的么？
瞥见后土娘娘嘴角的血迹，小阎王终于彻底慌了神，看向白衣人的目光之中满是忌惮，本能地向后连退数步，尽可能地与对方拉开距离。
“好厉害的手段。”
后土娘娘眸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纤白的玉手轻轻擦去唇边血渍，娇艳的脸蛋已然恢复平静，美眸紧紧凝视着这名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樱唇轻启，一字一句道，“阁下想必也是天眼教中人吧？”
“想不到阴世那等污秽之地，竟然还能出现你这样了不得的人物。”
白衣白发的面具人并未回答，反而轻轻感慨了一句，“能够接本座一招而不死，你也足以自傲了。”
“好大的口气！”
即便心存忌惮，可听对方将地府形容为“污秽之地”，小阎王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和嫂嫂说话？”
“本座么？”
白衣人缓缓侧首，面具表面的眼睛散发出一道诡异灵光，慢条斯理地答道，“本座忝为天眼教主，乃是当世第一个人类，也是最强的人类。”
话一出口，后土娘娘一行五人齐齐色变，脸上表情当真是说不出的精彩。
自诩最强人类，无疑是件无比嚣张，甚至有些可笑的事情。
可这几个字从面具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样自然，仿佛那就是事实，不容置疑，无法反驳。
“第一个人类？”
后土娘娘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的前半句上，“莫非阁下竟是世间所有人类的先祖么？”
“你要这么说。”
自称天眼教主的白衣人淡淡地答道，“似乎也没错。”
“一派胡言！”
天一闻言，不禁面色一沉，厉声驳斥道，“我神族的先祖乃是天神大人，岂是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宵小可比？”
“天神？”
天眼教主转头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莫不是那个被天道碎片喂出来的垃圾？”
“混账，安敢辱我神族先人！”
整个神族的信仰遭人侮辱，天一哪里按捺得住，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怒目圆睁，头发根根竖起，周身杀意澎湃，口中大吼一声，右手向前疾速点，“天一生水！”
一粒晶莹的水珠自他指尖缓缓滴落，须臾间化作一道细若蚕丝的水线，挟着无边锐意直奔面具人咽喉而去。
他这一招乃是含怒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兼之水线本就细若游丝，行进间忽隐忽现，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
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击，天眼教主却是不躲不闪，只是缓缓竖起一根食指，向前轻轻一点。
他的指尖竟然不偏不斜地与水线顶端触碰在了一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一凝聚十成能量打出的锐利水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竟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侮辱你的先人？”
天眼教主缓缓垂下右手，仿佛只是做了件不起眼的小事，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你来说是先人，对本座而言，却只是个不成器的后人，身为人族，却和天道搅合在一起，不是垃圾是什么？”
“你！找！死！”
明知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可神族的信仰一再受辱，却还是让天一睚眦目裂，几欲抓狂，咬着牙纵身而上，左右双臂齐振，两道水线激射而出，疾如风，迅如电，狠狠打向对方的咽喉与心脏。
这一回，他的两记“天一生水”，却是齐齐打在了空处。
只因上一秒还在眼前的天眼教主不知如何，已然彻底失去了踪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天一右眼皮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背后便传来了天眼教主阴森而冷漠的嗓音。
不好！
他心脏一紧，待要转身攻击，背后却再次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按照最近几百万年的实力分级，你应该是混沌境，对于如今的人族而言，倒也算是个高手了。”
“可若放在当年，像你这样的弱鸡，我随便哪一个儿女都能一巴掌拍死一百个。”
“想要跟我动手，你还差得很远！”
天眼教主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对着他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可直至这么一大堆话讲完，天一却才刚刚完成了转身动作。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旁人听来，他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而天一的转身动作也完成得十分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
这一刻，时间的规律仿佛被彻底打破，直教天一震惊不已，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果然上了年纪，人就会变得啰嗦么？”
“还是太久没与人聊天，闲出病来了？”
“可世间有资格与我聊天的，又有几人？”
天眼教主兀自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右臂却已高高举起，五指并拢作刀，朝着天一头顶缓缓劈落。
这一套操作看上去十分缓慢，给了天一一种能够轻松接下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举起手指，天眼教主的右掌却已经近在眼前，与天一的脸庞相距不足一尺。
又是这种感觉！
天一只觉对方的攻势并不快，自己的动作也还算利索，按说怎么也该打得有来有回才对。
可现实是，自己才刚做出半个动作，对方却已经发表完一通演讲，接着还能后发先至，光速怼脸。
分明是面对面交手，两人却仿佛身处不同的维度和时空，享受着截然不同的时间规则一般。
吾命休矣！
望着天眼教主近在咫尺的手刀，天一面如死灰，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情瞬间涌上心头，脑中不禁浮现出元一娇俏动人的美丽脸庞。
就在他打算闭上眼睛，静静等死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两人之间，两条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天眼教主攻击的路径上。
赫然是当代神主，大宝！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眼教主的手刀毫不留情地斩在了大宝抬起的胳膊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怕巨力毫不留情地倾泻在这个五岁幼童的双臂之上。
“轰！”
大宝的娇躯登时向后退去，不偏不斜地撞在天一身上，连带着他一道向下飞去，犹如流星坠落，重重砸在雪地之上，眨眼间便轰出深不见底，直径可达数百丈的巨型凹坑，数不清的飞雪与冰晶激射而起，直上天空，随后又化作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重新洒落下来。
以大宝如今的实力，竟似也无法挡下天眼教主的随手一击！
“大宝！”
“老大！”
见此情形，其余三人终于彻底变了脸色，就连素来雍容淡定的后土娘娘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怒意。
“骨剑！”
只见她右臂一振，一截又一截白色骨骼自宽大的袖口缓缓延伸出来，扭曲盘旋，互相缠绕，渐渐凝聚成一柄长达六尺，通体散发着阴森气息的宽大骨剑。
原来嫂嫂是用剑的么？
看见这柄诡异骨剑的瞬间，小阎王脸上再次流露出诧异之色，显然还是第一次目睹自家大嫂使用兵器。
“断魂！”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后土娘娘已然将骨剑高举过头，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后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方向缓缓斩落。
一剑出手，原本碧蓝的天空突然化作一片赤红，漂浮其上的云朵更是呈现出比血液还要鲜艳的色泽。
天地间，霎时充满了尖锐而凄厉的哀嚎声。
亿万万的冤魂，在呐喊，在哭泣！
第两千二百零八章 为何不早说？
虽然只是个五岁的小丫头，大宝的心智与实力却早已远远胜过大多数成年人。
有了后土娘娘的前车之鉴，她当然不会托大，而是在第一时间引爆了上千个笑脸光团。
爆炸场面之宏大，效果之炫酷，直看得小阎王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没有谁比大小阎王兄弟更清楚这些光团的威力。
若是正面挨上一颗，就连混沌境强者也很有可能要当场嗝屁，一命呜呼。
上千颗同时炸开，是个什么概念？
小阎王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就在爆炸的中心位置，时间和空间俱已坍塌，就连世界的壁障都隐隐开裂，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细长缺口，狂暴的牵引力自其间疯涌而出，将万事万物统统攫入其中，甚至连光线都不放过。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甚至都有些同情起对面的白发面具人来。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这样的威势。
他不能，大阎王不能，就连后土娘娘也不行。
爆炸的余波持续了许久，终于渐渐散去，显露出一道悬空而立的傲然身姿。
天眼教主！
怎么可能？
挨了这么一下子，居然毫发无损！
望着气息匀称，衣衫完整，身姿依旧挺拔的天眼教主，小阎王眼睛瞪得老大，惊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是毫发无损，其实并不准确。
只因天眼教主脸上的面具正中央，有一道浅浅的裂痕，若不凑近细看，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除此之外，适才那惊天一炸竟仿佛挠痒痒似的，没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损伤。
“小小年纪，身上却拥有如此浓厚的天道之力。”
天眼教主轻轻掸了掸衣袖，低头看向大宝，声音低沉而森冷，“本座很不喜欢。”
“欢”字堪堪出口，他已不知如何出现在了大宝跟前，抬手便是一道金光朝着她心脏疾射而去，速度快若鬼魅，以大宝如今的修为，居然也是反应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条红色骨鞭不知从何而来，灵动飘逸，闪电般缠在小丫头腰间，“嗖”地将她扯向远处，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金光的致命突袭。
正是后土娘娘及时出手，帮助大宝躲过一劫。
“好厉害！”
死里逃生的大宝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感慨了一句，小脸蛋却并无惧色，眸中反而透射出跃跃欲试的光芒，白嫩的小手向前一挥，天空中再次响起了一阵阵千奇百怪的笑声。
这一回，她召唤出来的笑脸光球竟然达到上万之数，端的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华光四起，声势骇人。
紧接着，在小阎王和天一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些光团纷纷开始拉伸、收缩，扭曲，变换形状。
后土娘娘、大阎王、小阎王、鬼判官、黑白无常、牛头、孟婆、地公、游星、城隍、骨龙、恶灵、八臂猩猩、独角兽……
短短数息间，上万笑脸光球竟然幻化出各种地府生灵的模样，且除了阴兵小鬼等弱鸡之外，几乎是应有尽有，一个不落。
说是把整座地府都搬来了极北之地，怕也并不为过。
这丫头……
这样的大手笔，直看得后土娘娘啼笑皆非，连连摇头。
在她看来，这番操作看似花里胡哨，对于实战却并没有多大意义。
“上！”
大宝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而是小手一挥，犹如统帅三军的大将一般，娇声发出指令，“给我狠狠揍他！”
话音刚落，这支地府杂牌军便齐齐动身，飞奔向前，各出绝学，朝着天眼教主狠狠打去。
“咦？”
适才还不以为然的后土娘娘口中惊呼一声，娇艳的脸蛋上陡然现出一丝异色。
她本以为光球幻化出来的这些形象，不过是小孩子贪玩图个热闹，却不料每一种地狱生物的战斗风格居然都被模仿得有模有样，展现出来的实力少说也有本尊的六成左右，就连大阎王的黄泉笔和生死簿，后土娘娘的骨剑和小阎王的六道之力都被最大程度地还原了出来。
这哪里还能被称作模仿？
简直就是地狱在人间！
“有点意思。”
就连天眼教主似乎都被眼前百花缭乱的地狱生物给震惊到了，忍不住赞了一句，“可惜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话音刚落，他身上突然闪耀起一道玄妙金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他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战场上却是异变突生。
只见“后土娘娘”甩出的骨剑莫名砸在了大阎王脑袋上，而大阎王手中的黄泉笔，却不知为何狠狠点在了小阎王腰间。
小阎王猛地一拳挥出，霸气侧漏，威势逼人，结果却轰在了一头骨龙身上。
而挨揍的骨龙脑袋一歪，口中喷吐出的寒冰之气好巧不巧，将一头八臂猩猩彻底冻结成冰。
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大宝幻化出的其他地狱生物身上，看似浩浩荡荡的大军居然莫名其妙地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了起来。
见此情形，大宝粉嫩嫩的小脸蛋上登时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果断催动能量，努力操控着这些地狱生灵的进攻路线。
可无论她如何调整，麾下大军却还是窝里斗个不停，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便纷纷重伤炸裂，犹如大逃杀一般，只决出了一个“后土娘娘”。
几乎同时，一道金光破空而来，毫不留情地将好容易胜出的“后土娘娘”直接轰了个透心凉。
“轰！”“轰！”“轰！”
伴随着声声巨响，大宝辛辛苦苦打造的地狱大军居然在眨眼间灰飞烟灭，连渣都没剩半点。
这是什么手段？
小阎王与天一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脸上读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方向。”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后土娘娘突然樱唇轻启，缓缓说道，“此人拥有控制方向的能力。”
“后土姨姨。”
大宝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用柔柔糯糯的嗓音娇声问道，“您的意思是，咱们的攻击统统都被改变了方向，根本就落不到他身上？”
“多半就是如此了。”
后土娘娘微微颔首，玉臂一振，腥红色的骨剑疾射而出，再次朝着天眼教主狠狠卷了过去，“此人不可力敌，大宝，一起上罢！”
“好！”
大宝点了点头，亦是小手一挥，再次召唤出成千上万个笑脸光球，朝着面具人所在的方向飞速逼近过去。
“螳臂当车。”
天眼教主见状，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句，“不自量力。”
言语间，他缓缓举起双臂，两道可怕的金光自掌心喷涌而出，分别朝着二女狠狠打去。
于是乎，三大巅峰高手就这样缠斗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堆砌世间所有华丽的辞藻，也难以描绘出这一场大战的激烈与恢弘。
这三人的修为实在太强，每一次抬手投足皆是开山裂海，震荡虚空，无不给极北之地的地势地貌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变化，天空中的红色愈发深邃，甚至隐隐有些发黑，艳丽的红色云朵将太阳牢牢遮挡住，连一丝一毫的光线都不愿放过。
雪原一片昏暗，空气无比沉重，仿佛也无法承受天眼教主三人战斗的威压一般。
怪物！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和他们三个比起来，本王简直连个屁都不是！
小阎王死死瞪视着交战中的三人，震惊、艳羡、忌妒、失落、沮丧等种种情绪纷至沓来，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即便以二敌一，翻翻滚滚数十招之后，后土娘娘和大宝却还是被天眼教主完全压制在了下风。
“砰！”
一声脆响之下，后土娘娘的香肩终于被一道金光击穿，娇躯微微一晃，脚下踉踉跄跄连退了十余步，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该上路了。”
一击打伤后土娘娘，天眼教主动作没有丝毫迟钝，果断一步跨出，瞬间来到大宝头顶，口中淡淡地说了句，右臂缓缓举起，掌心有意无意对准了小丫头咽喉的部位。
他的出手时机可谓妙到巅毫，正是大宝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登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待要闪躲，一时竟无法做到。
眼瞅着就要对小丫头痛下杀手，天眼教主突然动作一滞，整个人愣愣地悬立空中，仿佛中了邪似的。
殊不知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道婀娜曼妙的粉色倩影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金色双眸美丽而深邃，明亮而睿智，令人一眼望去，便会被深深吸引，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她是你的故人？”
神识之中，天眼教主惊愕地看向粉裙美人，本能地脱口而出道，“为何不早说？”
第两千二百零七章 难登大雅之堂
头好痛！
夜夭夭只觉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疯狂嘶吼，痛苦呐喊，一时间鼓膜震荡，头晕目眩。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不断侵袭着灵魂，仿佛连脑袋都要炸裂开来。
她本能地举起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将这些噪音隔绝在外，却根本无济于事。
骨剑发出的声音仿佛能够直接作用于灵魂，根本就无法用物理手段来阻挡和干涉。
这还是后土娘娘为免波及到自己人，刻意收敛了力量。
“啊！！！”
黑袍人首领同样捂住双耳，狠狠弯下腰来，身体不住地剧烈颤抖，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紧接着，他就这么四肢一松，身躯一歪，倒头直直向下坠落，脑袋“砰”地一声重重插在雪堆之中，双腿晃来晃去，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此人先前能够硬抗后土娘娘一掌而不倒，足见实力惊人，修为不俗，却不料还是无法抵挡骨剑随手一击释放出的刺耳声波。
而声音，甚至都不是这一招“断魂”真正的进攻手段。
只见后土娘娘手中的骨剑骤然膨胀，膨胀，再膨胀，剑身不住扭动，疯狂生长，竟如同活物一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向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
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名绝色美女正在控制着一条肆意生长的巨大蠕虫，试图吞噬一个白发面具人，画面多少有些诡异，有些恶心。
“啊！！！”
即将靠近天眼教主之际，骨剑肥胖的身躯前端居然真的浮现出一张满是獠牙的血口，冲着面具人发出一声无比凄厉，无比刺耳的尖叫。
天眼教主躲避不及，被声波在身上一掠而过，白色长发登时高高飘起，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
即便并非骨剑攻击的目标，夜夭夭却还是俏脸煞白，娇躯晃了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
就连小阎王和天一在骨剑嘶吼之际，也不禁齐齐向后退出百丈，脸色多少都有些难看。
直至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和后土娘娘之间的差距，究竟达到了何等夸张的地步。
唯有大宝依旧神色如常，雪白的牙齿轻咬着食指，脚下半步不退，眸中灵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用声波震慑住天眼教主，骨剑前端的血口突然大张，肥硕的身躯奋力向前一蹿，朝着这名实力强悍的面具人狠狠咬去。
“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后土娘娘这一击将要的手之际，看似无法动弹的天眼教主却突然抬起右臂，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偏不斜地拍在了骨剑怪物的面门之上。
“啊！啊！啊！”
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原本气势汹汹的骨剑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肥硕的身躯疯狂扭动，血口张得更大，不断发出更加凄厉，更为刺耳的尖叫声，天空中的红色亦是愈发妖冶深重，压得人胸口沉甸甸的，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看你样貌出众，气度不凡，想不到战斗方式却如此丑恶。”
天眼教主面具上的眼睛陡然一闪，其后传出一个轻蔑而森冷的声音，“终究是阴界邪祟，难登大雅之堂。”
话音未落，一道粗壮的金色光柱自他掌心喷涌而出，居然轻而易举地将骨剑冲得片片碎裂，七零八落。
数不清的白色骨片自空中噼里啪啦地洒落下来，纷纷没入雪地之中，再也无法看见。
骨剑化作的可怕怪物，竟然不是天眼教主一合之敌！
“碎魂！”
兵器被毁去大半，后土娘娘脸色略显凝重，却并不惊慌，而是樱唇轻启，再次吐出两个字来。
就在这两个字出口之际，剩下那半截骨剑的断裂处突然疯狂生长，竟然从原来的一条，变成了成百上千条。
“啊！”“啊！”“啊！”
眨眼间，其中的每一条都长到了先前那头怪物的体格，在空中密密麻麻，扭来扭曲，场面于恐怖中透着几分恶心，剑身前端齐齐张开血口，成百上千道刺耳声波从四面八方齐齐射向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
正应了那句话，一头怪物被打倒，又有千千万万头怪物站起来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每一头怪物吼出的声波，居然都完全不输先前那一头，直教方圆千里之内雪花四溅，冰珠乱飞，地面上霎时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凹坑。
短短数息之间，整个极北之地的雪层都仿佛下陷了数百丈，竟是连地势地貌都被改变。
不好！
感受到后土娘娘这一击的夸张威势，天一脸色煞变，脚下一晃，瞬间来到已然头晕无力的夜夭夭身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妹子远遁至数里之外，竟是完全不敢靠近两大高手交战的区域。
“无谓的挣扎。”
望着四面八方疯涌而来的白色“蠕虫”，天眼教主却依旧没有移动和闪避的意思，只是将双手举至胸前，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
紧接着，他居然当场表演了一个“手搓丸子”。
只见他手臂作抱西瓜状，双掌之间陡然现出一个金色小球，并迅速膨胀，眨眼间便长成一个篮球大小的光团，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刺得人睁不开眼。
“天眼破道杀！”
天眼教主右臂向后一引，双掌根部并作一处，摆了一个神龟冲击波的姿势，口中轻喝一声，将金色光团向前缓缓推了出去。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华霎时间席卷天地，笼罩四野，瞬间将迎面而来的千百头白骨巨怪吞噬得一干二净。
待到强光散去，天空中竟然再也看不见任何骨剑巨怪的影子，而后土娘娘的袖口亦是支离破碎，残败不堪，露出一截鲜血淋淋的玉臂，与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渍交相辉映，于颓废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凄凉的美。
天眼教主这一击的威势，唯有两个字来形容。
霸道！
极致的霸道！
蛮不讲理的霸道！
后土娘娘以幕后大佬之姿君临阴界，实力深不可测，就连拥有六道之力的顶尖混沌境小阎王都难以望其项背，自从与大阎王成亲之后，她甚至都没有过全力出手的机会。
可如此牛叉的她，竟然在正面拼杀中，被天眼教主给强势镇压了！
人族之祖，恐怖如斯！
阳世太可怕，本王想回家！
远处观战的小阎王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老大，感觉三观已经被震得稀碎。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赶紧躲回地府轮回殿，再也不要出来的冲动。
“以你的实力，多半已经与阴界法则融为一体。”
天眼教主低头看向后土娘娘所在的位置，不疾不徐地说道，“而阴界法则又是天道的一部分，若是将你击杀于此，多半会对天道造成损伤。”
“所以呢？”
后土娘娘两颊虽然苍白，脸上却还是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惊恐和慌乱，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本座生平最讨厌的。”
天眼教主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就是天道！”
言语间，他再次举起右手，掌心金光闪耀，凌厉的杀意自体内喷涌而出，席卷四方。
莫非我的因果，竟是要死在这里么？
不知道地府生灵死后，又会去往何方？
若是以亡灵的身份与夫君重逢，那还真是讽刺得紧呢。
感受到天眼教主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后土娘娘眼神一凛，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强忍着右臂酸麻，再次催动能量，流着血的伤口处竟然钻出一截骨头。
鲜红的骨头！
“嘿嘿！”“呵呵！”“哈哈！”
然而，一招还未施展完，两人之间突然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璀璨夺目的笑脸光团，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五花八门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这些陡然出现的笑脸光团纷纷朝着天眼教主靠拢过去，同时四散开来，很快便将他包围得水泄不通。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开怀大笑着的光团骤然炸裂开来，狂暴的气浪喷涌而出，刺眼的光芒照耀四方，恐怖的威势直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轰！”“轰！”“轰！”
紧接着，第二、第三乃至第无数个笑脸光团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也相继炸开，无数道强光犹如燎原星火，此起彼伏，声势骇人，瞬间将天眼教主吞噬其中。
始终冷眼旁观的大宝，终于出手了。
第两千二百零九章 她这是在做什么？
“如您所说，与她同行的乃是阴界强者。”
粉裙女子淡淡一笑，从容答道，“此人能够屏蔽我的窥探，若非被您击伤，到现在我怕是都突破不了她的秘术，说起来还得多谢您才是。”
“当初第一次见面之时，你不过圣人修为。”
神识之中，通天教主一脸怀疑道，“可这小丫头的实力几乎不输于我的初代子女，你们当真是旧识么？”
“我人都在塔里了，骗您又有什么意义？”
粉裙女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宝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晚辈，其他人我不管，唯有她绝不能动，否则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此作罢，大不了把这双眼睛还给您便是。”
“你……”
天眼教主不禁气极，“约定就是约定，你这简直就是在耍无赖！”
“是么？”
粉裙女子眸中金光一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您会愿意遵守与天道之间的约定么？”
天眼教主愣了一愣，登时陷入到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相处越久，他越觉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修为平平，却总是能在一瞬间看透人性，抓住本质，竟是比自己生平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难缠。
即便已经将女人带回天眼教，他却并不认为自己控制住了对方，反倒有种处处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若不是我替你治好了眼睛，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天眼教主思虑再三，咬着牙道，“只是放弃眼睛就想毁去你我之间的约定，并不公平。”
“若非您替我治好了眼睛，我又岂会选择以假死的方式消失？”
粉裙女子摇了摇头道，“莫要颠倒了因果顺序，况且对于一个此后终身都只能被关在一座孤塔里的人来说，性命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大不了一并还你便是。”
“你……”
望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天眼教主只觉无比蛋疼，万分不理解为何无所不知的父亲会选择她来作为继任者。
不消说，这个出现在他意识里的粉裙女人，自然就是此刻正头戴天眼冠，时时监控着整个世界的南宫灵。
“我已言尽于此。”
南宫灵的身影开始渐渐淡去，“如何选择，就看教主大人您了。”
“你要搞清楚。”
见她如此决绝，天眼教主忍不住抱怨道，“并非本座要寻她麻烦，而是这丫头主动跑来招惹于我。”
“她还只是个孩子。”
南宫灵轻笑着道，“堂堂人族之祖，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么？”
“身为人族之主，自然要有老祖宗的尊严。”
天眼教主气道，“岂容一个区区小辈随意冒犯？”
“敢于挑战强者，本就是人类的优点。”
南宫灵不以为然道，“况且她与您正面交手，就算以二敌一，对于人族之祖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冒犯？”
“就算刚才不是。”
天眼教主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那现在又怎么说？”
“现在？”
南宫灵不解道。
“她在本座面前跳这种大不敬的舞蹈。”
天眼教主不知为何，竟然表现得莫名愤怒，“不是冒犯又是什么？”
“跳舞？跳舞又算是什么……”
南宫灵话到中途，戛然而止，向来平静睿智的双眸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透过灰塔光幕看清大宝此刻的举动，她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见她右臂在胸前不断画着圆形，同时身体三百六十度接连转着圈圈，时不时还要轮流翘起左右脚，说跳舞不似跳舞，说体操又不似体操，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尴尬。
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尴尬，而是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恨不能直接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的灵魂尴尬。
作为世间第一个人类，不但目睹了父亲的离世和妻子的牺牲，更是亲眼见证了无数子孙的惨烈厮杀，兴衰起伏，天眼教主的心性早已千锤百炼，波澜不惊，可在看见大宝动作的那一刻，他却还是生出一种想要将对方脑袋捏爆的冲动。
“她这是在做什么？”
他迟疑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您自己不都说了么？”
南宫灵已然恢复镇定，一脸平静地答道，“她在跳舞。”
“本座想要问的是。”
天眼教主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一个八度，“她为何要在我面前跳这等大逆不道的舞蹈？”
“或许是被教主大人的实力折服。”
南宫灵也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想要向您献舞一支，以表敬意呢。”
“放屁！”
以天眼教主的城府与涵养，也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我看她是故意想要用这种舞蹈恶心死我，无聊，幼稚，可笑！”
“大宝才五岁。”
南宫灵闻言，登时笑得前仰后合，险些直不起腰来，“这个年纪不幼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幼稚？”
天眼教主：“.…..”
打了这么久，他早就将大宝视作一个需要戒备的敌人和对手，完全忽视了对方那过分年幼的外表。
直至南宫灵提起，他才突然惊觉这个在自己面具上留下一道裂痕的强敌，竟是个五岁孩童。
“您就没想过。”
就在他无比蛋疼之际，南宫灵忽然开口道，“大宝的舞蹈，可能是一种灵技么？”
“不可能！”
天眼教主大摇其头，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她的猜测，“修为到了她这样的境界，自然深知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一瞬，怎么会施展前摇这么长的灵技？”
见他如此坚定，南宫灵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再多说什么。
“想要我饶过那小丫头，倒也不是不可以。”
天眼教主接着又道，“只是须得让她发誓今生不得再踏入此地半步，也不许再跳这种恶心的舞蹈，而且另外那几人……”
“就让我来朵蜜你吧！”
正当他打算对南宫灵作出让步之际，现实世界之中，跳了好一阵尬舞的大宝突然身形一滞，口中高呼一声，“炫~光~音~波~”
几乎同时，小丫头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粉色灵球，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其间散发出的威势更是气吞山河，摄人心魄，令人一眼望去，便会不自觉地寒毛卓立，心胆俱寒。
紧接着，大宝突然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粉色光团犹如足球般狠狠踹飞出去，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朵蜜？
什么是朵蜜？
不知为何，天眼教主脑中竟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甚至都忘了要如何应对这波怪异的攻势。
粉色光团快得不可思议，短短万分之一个呼吸间便已来到他跟前，仿佛移动不需要时间一般，尚未击中，恐怖的气势便已将天眼教主牢牢锁定，居然令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怎么可能？
居然无法改变它的方向！
天眼教主面具表面的眼睛陡然华光大作，操控万物方向的能力被瞬间催发到了极致，却意外地发现，光团的轨迹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朝着他疾驰而来，竟仿佛拥有自主意识一般，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要知道，身为先代天眼创造出的第一个人类，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干掉天道，为父亲和妻子报仇雪恨。
一个对标天道的人物，又岂会将世间其他生灵放在眼中？
可如今竟然有一个五岁的人类幼崽施展出了足以与他抗衡的灵技，如何不让面具人心头剧震，险些开始怀疑人生？
“轰！”
就在他心绪跌宕之际，粉色光团已经不偏不斜地落在其身上，灿艳的华光霎时间照耀天地，所有人眼中皆是粉莹莹的一片，非但不能视物，甚至神识都被暂时屏蔽，连周围数尺距离的情况无法感知得到。
数不清的粉色流光肆意窜动，无穷无尽的能量乱流充斥在天地之间，本已退得极远的小阎王等人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扑面而来，自己仿佛化作惊涛怒浪中的一叶小舟，被狠狠向后推出不知数百丈，竟是完全身不由己。
机会！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大宝这惊天一击而陷入呆滞之时，后土娘娘却是眼神一凛，左手食指突然狠狠插入右肩伤口处，随后又猛地拔出，指尖已然被染得通红，鲜血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看着煞是狰狞。
“血祭阴冥！”
只见她樱唇轻启，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来，食指顶端突然射出一道红线，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打向记忆中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
第两千二百一十章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卧槽！
如此恶心的舞蹈，居然真的是一种灵技？
好痛！
等等，我居然会感到疼痛？
还是被一个人族后辈给打痛了？
真特么被南宫丫头害惨了！
不过她已经提醒过我这可能是种灵技，倒也不能全赖在她头上。
终究是我盲目自信了。
可谁特么能想到世间还有前摇这么长的灵技，威力还如此牛叉？
等等，难道说她的舞蹈之所以如此尴尬，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从而争取施展这门灵技的准备时间？
粉色强光之中，天眼教主只觉浑身灼热难当，仿佛同时遭到九九八十一天雷地火的炙烤一般，一种玄奥深邃的毁灭气息顺着毛孔涌入体内，到处游走，肆意破坏，阵阵剧痛不断刺激着神经和意识，一时间百感交集，情绪跌宕，心思一转再转，脑中仿佛同时有几十个人在对话一般。
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疼痛的感觉了，以至于连受伤都成了一种新奇的体验。
久违的伤痛，令天眼教主心中生出了疑惑、诧异、懊恼和愤怒等种种情绪，却唯独没有恐惧，更谈不上绝望。
只因在体会了粉色光团的威力之后，他知道这种怪异的灵技虽然强悍，却并不能对自己造成致命打击。
一旦熬过这波爆炸之威，他便会果断出手，让这个小丫头永远消失在世间。
至于南宫灵的威胁，他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在天眼教主看来，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多半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的死而自绝性命。
就算南宫灵真的打算背弃约定，他也有信心能让对方改变主意。
想跟我谈条件？
丫头，你还太嫩！
粉色光团的威势已然渐渐衰弱，天眼教主强忍着痛楚缓缓举起右手，掌心之中，陡然闪耀起一团金色光芒。
然而，就在他打算认真出手，将对面五人统统送上西天之际，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死亡，仿佛近在眼前！
不等天眼教主转身，一道比绣花针还细的血线已然疾驰而至，狠狠刺入他的后心，又从他左胸前激射而出，居然将这位人族之祖的心脏直接捅了个对穿。
强光渐渐散去，天眼教主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脸上的面具已然掉落大半，仅仅只能遮住左眼和半个鼻子，嘴角挂着血渍，原本及腰的白色长发如今只能盖住肩膀，且长短不一，发端焦黑，甚至还隐隐冒着青烟，一袭白衫在适才大宝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早已残破不堪，胸口位置更是被染得一片赤红，显然是先前那一道穿心血线所致。
模样虽然狼狈，天眼教主的躯干却还是挺得笔直，并没有任何重伤垂死的迹象。
居然没死？
眼见他依旧悬立高空，后土娘娘眼中登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娇艳的脸蛋上同样没有半点血色，也不知为何，看上去竟然比连遭重创的天眼教主还要虚弱几分。
适才那道杀意凛然的血线，正是她以损耗自身血液和精气为代价施展出的保命杀招“血祭阴冥”。
作为地府最强者，这门灵技的杀伤力堪称逆天，面对任何敌人几乎都能够做到一击必杀，无往不利。
唯一的缺陷，便是消耗实在太大，只是短短一瞬间，便要蒸发掉她体内三分之二的血液和一半的精气。
这样一来，一旦未能击毙敌人，她自身便会陷入到长时间的虚弱之中，说是不成功便成仁，也并不为过。
正因如此，在修为大成之后，她便极少施展这门灵技。
毕竟弱小的敌人，根本就不需要动用这一招，而似天眼教主这等令人绝望的对手，即便烧干了全身血液，也很可能根本打不中对方。
可大宝的“炫光音波”，却令天眼教主陷入到短暂的失神之中。
虽然只是一瞬，后土娘娘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反败为胜，以下克上的可能性。
于是乎，她毫不犹豫地以血为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将这招“血祭阴冥”狠狠打向了记忆中敌人心脏所在的位置。
如她所料，在大宝的牵制下，天眼教主果然应对不及，被血线狠狠刺穿了身体。
两大巅峰高手的全力一击，似乎已经敲开了胜利之门。
然而，视线扫过天眼教主胸前的伤口，后土娘娘却是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位人族之祖。
他竟然在被击中的瞬间极限操作，愣是让血线的方向偏移了一丝。
就是这毫厘之差，却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本该一击毙命的血线终究与心脏擦肩而过，只是将心包膜蹭破了少许，便继续一往无前，不知去向何方。
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际，天眼教主突然便弯下腰来，口中“哇”地喷出一道血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叔叔！”
后土娘娘反应何其迅捷，果断看向小阎王所在的方向，口中娇喝一声，“带大家走！”
“好！”
小阎王早就被天眼教主吓破了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还用提醒，果断催动天道之力，一团又一团水蓝色强光瞬间出现在天空之中，将大后土娘娘、大宝、天一、夜夭夭和他自己齐齐笼罩在内。
待到蓝光暗淡之际，五人已然彻底消失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再也无法看见半片衣角，竟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只留下满地横七竖八的白毛怪和黑袍人，以及空中那一道孤零零的白色身影。
一场发生在极北禁地的惊世大战，就这么虎头蛇尾地草草落下了帷幕。
“南宫丫头，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约莫数十个呼吸之后，天眼教主缓缓支起身躯，伸手擦了擦嘴角血迹，口中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你这位故人，本座又怎会身受重伤？”
“教主大人此言差矣。”
神识之中，再次浮现出南宫灵婀娜玲珑的身影，“真正让您受伤的，应该是那位阴界强者才对。”
“若非小丫头吸引了本座的注意力，那个女人又岂能得手？”
天眼教主连连摇头，冷声反驳道，“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将那小丫头的脑袋给拧下来！”
“教主大人，这种程度的威吓，就免了罢。”
南宫灵素手掩唇，微微一笑道，“依我所见，您虽然受了些伤，可心里怕是已经乐开花了呢。”
“面具被打碎，心脏被刮伤，麾下还损失了那么多教众。”
天眼教主咬着牙道，“你来告诉本座，我有什么可乐的？”
“一个五岁孩童就能将您打伤。”
南宫灵脸色一正，不疾不徐地答道，“岂不正意味着人族后继有人么？您身为人族之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后人再厉害。”
天眼教主冷笑一声道，“与本座又有什么关系？”
“人族崛起。”
南宫灵凝视着他的右眼，一字一句道，“便意味着希望，人定胜天的希望。”
天眼教主眸中灵光一闪，整个人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
“该死的徐光年！该死的叶新农！”
冯虚道怒气冲冲地回到南柯台，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道，“你们给我等着，待老夫安抚好了宝贝孙女，定要找机会让你们……”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望着府邸主楼那空空荡荡的楼顶，他嘴巴张得老大，右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
“没、没了？”
好半晌，他的眼神渐渐慌张，额头冷汗直冒，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
原本在那个位置，应该镶嵌着一颗晶莹玉润，璀璨夺目的宝珠。
能够将冯虚道的精神力提升数倍，并使得幻术威力倍增的无价之宝。
摩尼珠！
此刻，这颗宝珠已然不复存在，唯有那座镶嵌摩尼珠的架子依旧杵在那里，顶部的缺口看着多少有些寒酸，有些凄凉。
“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偷老夫的东西……”
他刚要破口大骂，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淋下。
难道叶新农和娇儿的事情，根本就是个阴谋？
为的就是引诱我离开南柯台，好潜入进来盗取摩尼珠？
一念及此，他不禁面色灰白，汗如雨下，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两千二百一十一章 连仗都不用打了
夜色如水，明月如钩。
清风习习，大地沉睡。
“喏，过了前头那座石坊，便是孔府了。”
以徐佳外貌示人的冉清秋伸手指了指前方林间的一座石坊，嗓音里透着一丝不耐，“不过孔府入口极多，你若想偷偷潜入，便该走个偏门才对，这般从正门进去，岂不是太过显眼？”
“潜入？”
钟文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怎知我不是想光明正大地打上门去？”
“去你的，少拿老娘消遣！”
冉清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这个胆子，咱俩又何必假扮成两个圣人，偷偷摸摸地混在一座学院里打探消息？”
“看来你这疯婆娘。”
钟文赞许地瞥了她一眼，“还不算笨到家。”
“你要来就来，何必拖上老娘？”
冉清秋狠狠瞪了他一眼，口中小声抱怨道，“我就不信你打听不到孔家的位置！”
“你不总说我对你图谋不轨，想要创造机会跟你独处么？”
钟文突然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嘿嘿怪笑着道，“那我出来溜街的时候带上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你果然对我不怀好意。”
冉清秋俏脸微变，果断举起双臂护在胸前，脚下连退数步，“呸，人渣，色狼，淫贼，不要脸！”
“我不要脸？”
这一通连珠炮，直骂得钟文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也不知前些日子是哪个疯婆娘主动对我搔首弄姿，投怀送抱。”
“我、我那是在试探你。”
冉清秋脸上一红，贝齿轻咬嘴唇，气势登时弱了几分，“当时你的肮脏心思藏得倒还挺深，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马脚来了。”
“真不知是该说你脑子有病，还是太过自恋。”
钟文摆了摆手，已经没有了与她继续瞎扯的心思，“之所以来正门，是因为我约了人，至于为何要带你来，当然是待会打起来好多个炮灰。”
“呸！你才炮灰，你全家都是炮灰！”
听了他的解释，冉清秋似乎并不买账，兀自喋喋不休道，“老娘可是堂堂混沌境……”
拌嘴间，一道曲线玲珑的黑色倩影，已然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雪华见过主人。”
刚一照面，黑裙女子便弯下腰来，对着钟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你是……沐雪华？”
认出对面的黑裙女子，正是在学院里到处传播率土之滨威名的沐家子弟沐雪华，冉清秋忍不住惊叫出声道，“你、你为什么喊他主人？”
“他是我的主人。”
沐雪华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我不喊主人喊什么？”
“你才来了多久，居然就能让一个漂亮姑娘心甘情愿地与你主仆相称。”
冉清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语气说不出的怪异复杂，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酸溜溜的感觉，“你这骗女人的本事，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我说你干脆把姜霓也骗到手，直接一统原初之地，岂不是连仗都不用打了？”
“少废话！”
钟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沐雪华道，“情况怎么样了？”
“启禀主人，再有两刻时间，向堂主就会带领十二位魂相境执法者发动进攻。”
沐雪华低眉垂首，温顺而谦卑地答道，“似我等修为不到魂相境的执法者，只负责在孔家外围看守，以防止目标逃逸，并不会直接参战。”
也不知是不是有冉清秋在场的缘故，她再次恢复了学院里孤僻高冷的模样，与单独面对钟文时的妖娆妩媚，简直判若两人。
“我吩咐你的事情。”
钟文接着又问，“办完了么？”
“雪华已经悄悄给孔家送信。”
沐雪华兀自低着头道，“将向堂主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不知他们会如何应对。”
“很好，你回去罢。”
钟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扮演好执法者的角色，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是。”
沐雪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随后转身大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对于一旁的冉清秋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和孔家有旧？”
这时候，冉清秋也看出两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神色略微松弛了一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不认得。”
钟文毫不犹豫地答道，“非要说有旧，那便是当初第一次灭魔令之战，孔家曾经派人参与过对我通灵海的围剿。”
“既然如此。”
冉清秋不解道，“有人要对付孔家，你为何会好心示警？”
“敌人和敌人之间狗咬狗。”
钟文斜乜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希望一条狗趁其不备，轻易咬死另一条，还是希望两条狗激烈厮杀，斗个两败俱伤？”
冉清秋神色微变，不再多说什么，看向钟文的目光之中，却隐隐多了一丝忌惮。
此后的时间里，两人仿佛陷入沉思，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悄然无声，甚至听不见丝毫的鸟叫虫鸣。
直至一道灵光突然划破天际，犹如陨石坠落，狠狠砸入孔家地界。
“轰！”“轰！”“轰！”
撞击声与炸裂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耀眼的光芒霎时间将天空照得恍如白昼，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很快隐没在孔家地界。
随之而来的，是连绵不绝的怒喝声、喊杀声、刀兵声与惨叫声，五彩斑斓的灵技之光好似霓虹闪耀，将远处天空照得恍如北地极光，绚丽而梦幻，美得摄人心魄。
“开始了。”
钟文一脸平静地说了一句，掌心突然现出一个布袋，右臂轻轻一振，成百上千只紫金色蟑螂自袋中鱼贯而出，疾行如风，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深处。
“你不进去？”
冉清秋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挪动脚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咱们跑来这里做什么？纳凉么？”
“我是来看戏的。”
钟文凝视着蟑螂们消失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答道，“不是来暴露自身的，这个距离，足够了。”
“所以说么。”
冉清秋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着牙气呼呼道，“要看戏你一个人来便是，叫上老娘做什么？”
“说了么，你是个炮灰。”
钟文嘿嘿笑道，“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就丢下你自己跑路，届时混进天空之城的便只有白银女王一人，与我何干？”
“想得美！”
冉清秋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着道，“老娘要是被抓了，不会把你供出来么？”
“整个白银一族的人都在我手上。”
钟文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确定要把我供出来？”
“你特么……”
冉清秋不禁气得牙痒痒，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咬碎他的喉咙，奈何自知不是敌手，又欠了不小的人情，不得不将冲上脑海的怒气生生压了下去，一时间气喘如注，丰腴的胸膛急剧起伏，画面煞是养眼，看得钟文眼睛发直，嘴里狠狠咽了口口水。
而就在两人再度沉默之际，四散出去的蟑螂们也纷纷找好了位置，不断将信息通过小强一号传送到钟文的神识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钟文与小强们的配合愈发娴熟，反馈回来的画面也是越来越清晰，居然颇有种生物监控的感觉，和直播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这孔家的实力，还真是了得！
第二家族，名不虚传！
目睹了执法者们与孔家高手之间的战斗，钟文吃惊之余，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袭击孔家的十二名执法者不但都是神将，且每一人的功法灵技俱是极品，战斗经验之丰富更是远非寻常修炼者所及，一看便知是身经百战，杀人无算的狠角色。
然而，得到沐雪华通风报信的孔家却是早有准备，提前布下阵法，以逸待劳，非但不落下风，居然反过来压制住了入侵者。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来自罗绮殿执法堂的一众高手很可能偷鸡不成，反倒要蚀一把米。
“轰！”
不料就在钟文暗自窃喜，觉得成功摆了罗绮殿一道之际，孔家主楼突然从内部炸裂开来，数不清的碎石砖瓦犹如离弦之箭，闪电般弹向四周，一道身影自其间疾射而出，瞬间悬立在高空之中。
恐怖的威压自此人体内疯涌而出，须臾间笼罩四方，犹如泰山压顶，直教四周众人呼吸滞涩，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左右手分别提着一男一女，皆是双眸紧闭，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显然都受了不轻的伤。
“二小姐！”
看清他手中的女子样貌，孔家众人齐齐色变，纷纷惊呼出声道。
“钟四百？”
然而，远处透过蟑螂看见这一幕的钟文却表现得比孔家人还要震惊，本能地脱口而出道。
第两千二百一十二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
冲破孔家主楼的，是一名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脸颊瘦削，鹰视狼顾，身材修长，黄衫飘飘，一眼便知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
那一身气吞山河，震慑苍穹的霸道威势，无疑昭示着此人的修为。
混沌境！
根据孔家众人的反应，不难猜到落在他手里的女子，乃是孔家二小姐。
然而，钟文却一眼便认出另一名被他擒住的男子，居然正是南宫灵为自己培养的四百死士之一，而且还是排在最末的那一个。
钟四百！
麾下死士出现在孔家，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毕竟当初他曾经将四百死士散布在整个原初之地，其中自然也包括天空之城。
可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钟四百和十绝殿已经失联了近三年，早就被按照牺牲的“烈士”来处理。
若非在获得真灵道体之后，钟文的记忆力太过惊人，甚至可能都想不起钟四百的样貌。
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既然没死，他为何不与我联系？
若是背叛，想来也不至于被罗绮殿针对。
难道那什么拜土教，是他……
看见钟四百的一刹那，钟文脑中已经闪过千百个念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拜土教的两名首脑已经落网。”
黄衫男子接下来的话语，无疑印证了钟文的猜测，“如今人赃俱获，孔老儿，你还要负隅顽抗么？”
“一派胡言！”
孔家阵营中，一名白发老者吹胡子瞪眼，怒声骂道，“向顶天，老夫自问并未得罪过你，可你无故闯入我孔家宅邸，毁我楼房，抓我孙女，居然还妄想给咱们孔家扣上勾结拜土教的罪名，这般栽赃陷害，到底是何居心？”
原来这名擒住孔家二小姐的黄衫人，赫然是罗绮殿执法堂堂主，被沐雪华评价为“实力不输圣女”的混沌大佬向顶天。
而对着他厉声斥责的白发老者，则正是孔家家主，在整个天空之城都颇具威名的混沌境圆满强者孔柳三。
“老东西，还不认罪么？”
向顶天冷笑一声道，“无谓的挣扎罢了，待向某回去将你们家孔二小姐好好审讯一番，自见分晓，今日就此别过，且让你再蹦跶几天。”
“混账！”
孔柳三脸色愈发难看，右手向前一指，一道强光自大阵的阵眼处疾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向顶天眉心而去，恐怖的威势直教人两腿发软，心惊肉跳，“把钰儿还来！”
“渠若向西行，我便东边走！”
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击，向顶天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而哈哈一笑，突然朗声念诵了一句。
看似霸道无匹的强光，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他眼前。
“轰！”
就在孔柳三等人万分诧异之际，不远处的阵基位置突然华光大作，响声震天，竟然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无穷无尽的恐怖气浪席卷四方，所过之处，不知有多少孔家子弟被轰得血肉模糊，残肢乱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本该攻击向顶天的阵法强光，不知为何竟然落在了阵基之上。
遭此劫难，守护着孔家的大阵登时偃旗息鼓，迅速暗淡下去，将一众孔家人彻底暴露在了执法者面前。
换言之，向顶天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竟然利用阵法自身的力量，轻松毁去了孔家大阵。
这就是执法堂堂主的实力么？
竟然恐怖如斯！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孔家？
孔柳三愣愣地注视着残破不堪的阵法根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中的憋屈和绝望当真不知该向谁倾诉。
与此同时，对于罗绮殿为何会向孔家出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孔子钰是所有后辈之中为人最机灵，最乖巧，也最得他喜爱的一个。
打死他也不信，贵为孔家二小姐的宝贝孙女会自己作死，傻乎乎地跑去和拜土教狼狈为奸。
“孔老儿。”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向顶天却故意甩了甩手中的孔二小姐，哈哈大笑道，“还要打么？向某倒是可以奉陪，就是不知道没了阵法守护，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在咱们执法堂手中能不能支撑十个呼吸。”
“你、你好！”
遭他嗤笑，孔柳三气得浑身乱颤，伸手指着向顶天的鼻子怒骂道，“老、老夫明儿就去找圣女大人好好理论一番，天空之城可不是你们罗绮殿一家独大，这事没完！”
“悉听尊便！”
对于这样的空心威慑，向顶天自然是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道，“但愿你们今天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后会有期罢！”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黄色闪光，以流星倒挂之势，带着钟四百和孔子钰“唰”地消失在天际。
见老大走人，其余执法者也不再继续纠缠，纷纷展开身法，化作道道疾光，迅速撤离现场，很快便跑得没了影子，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孔家宅邸和悲愤交加的孔柳三等人。
“这么快就结束了？”
眼见自己期待已久的大战居然结束得如此草率，如此迅速，钟文不禁大失所望，忍不住愤愤不平地骂道，“什么第二家族，连一个敌人都没干掉，真特么垃圾！”
“盟主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向顶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即便没有蟑螂探子，也不敢随意释放神识，冉清秋还是轻易知晓了这场战斗的结局，眼见钟文的谋划落空，她不禁心头暗爽，咯咯娇笑道，“小女子佩服，佩服！”
“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信不信老子……”
钟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刚要回怼，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白银女王纤细光滑的柔荑，口中轻喝一声，“跟我来！”
“臭小子，你做什么？敢占老娘的便宜……”
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般唐突的举动，冉清秋不禁俏脸绯红，忍不住娇声呵斥道。
然而，一句话还没骂完，她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口中“啊”地惊呼一声。
紧接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淡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再也无法用肉眼看见。
……
“砰！”
一栋偏僻的林间小屋之中，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执法者双臂一振，将钟四百和孔子钰随手扔在地上，动作十分之粗鲁，丝毫不考虑二人的感受。
“看好他们。”
紧接着，他转头对着身旁的一名红衣执法者吩咐道，“在堂主大人回来之前，莫要让他们跑了。”
“回来？”
红衣执法者愣了一愣，“堂主大人去哪儿了？”
“说是去向圣女大人禀报情况了。”
黑衣执法者表情突然有些尴尬，“毕竟按照规矩，对上九门出手，是需要经过圣女大人许可的。”
“圣女大人还不知情？”
红衣执法者面色一变，“咱们连孔二小姐都抓来了，这可是圣女大人都赞赏有加的天才呢。”
“又不是第一次了。”
黑衣执法者苦笑着道，“先斩后奏这种操作，堂主大人可是熟练得很呢。”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红衣执法者忍不住吐槽道，“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这么搞，哪天惹恼了圣女大人，怕不是连咱们执法堂都要给撤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
黑衣执法者已经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执法堂的存亡，哪里轮得着你我来担心？”
说罢，他果断推门而出，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砰！”
就在屋门被重重关上之际，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突然有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渐渐浮现。
竟然正是不久前还在坐山观虎斗的钟文和冉素娟。
“谁？”
似乎察觉到身后有异，红衣执法者脸色一变，猛一回头，口中厉喝一声。
然而，还没等完全转过身来，忽然有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自灵魂深处袭来，他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乎同时，钟文已经抬起右臂，食指一曲一张，将一道紫金色的诡异气息精准地弹在他身上。
这一套魂刺加毒煞之气的操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无比娴熟。
“执法堂莫空愁。”
片刻之后，红衣执法者眸中渐渐恢复光彩，突然冲着钟文所在的方向弯了弯腰，态度谦卑地施礼道，“见过主人。”
第两千二百一十三章 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主人？”
冉清秋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看了看自称“莫空愁”的红衣执法者，又瞅了瞅钟文，感觉大脑突然有些不够用了，“什么情况，怎么天空之城到处都是你的人？”
“刚才还不是。”
钟文面无表情地答道，“不过现在已经是了。”
“你的意思是……”
冉清秋先是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就刚才那么一会，你已经操控了他的心智？”
这一刻，她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放心，你并没有被我控制。”
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钟文哈哈一笑道，“不然早就乖乖听话了，哪会有这么多歪七八糟的想法？”
“我、我才不担心这个。”
冉清秋面色稍霁，纤纤玉手拍了拍丰腴的胸膛，兀自嘴硬道，“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族人又都落在你手中，无论有没有被操控神智，还不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那你摆这副脸给谁看？”
钟文忍不住嘲讽道，“皱纹都出来了，看上去至少比平时要老个一百来岁。”
“放你娘的……”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被人说显老，冉清秋自然也不例外，立马气急败坏，张口刚要怒骂，忽然想起了红衣人的下场，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咬着牙转移话题道，“老、老娘只是觉得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干嘛不直接把天空之城的人都给控制了，届时整个天下岂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好歹也算是一域之主。”
钟文哭笑不得道，“说话能不能经过点大脑？且不说能不能够做得到，若是真的将天空之城的人统统都控制住，逼急了那个老家伙，可不得找我拼命，他的厉害你想必也有所耳闻，就算杀不死我，率土之滨的其他人怎么办？”
“不过是控制住这些人，又没杀他们。”
冉清秋不以为然道，“那位大长老只会投鼠忌器，又怎敢和你拼命？”
“他已经死了。”
钟文伸手指了指莫空愁，淡淡地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头尸种。”
“主人说属下是尸种。”
莫空愁十分配合地躬身应道，“属下就是尸种。”
冉清秋脸色再变，忍不住对着这名红衣执法者上下打量了起来，心中的震惊与恐慌，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是个死人？
把人杀了，再控制别人的尸体也就罢了，居然还与生前看不出任何差别？
但凡让他潜伏一段时间，整个天空之城怕不是都要变成鬼域？
冉清秋越想越觉心惊，再看钟文之时，脸上已然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戒惧。
无论对方表现得如何温和，如何呆萌，在她心中的印象都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这是一个连死人都不放过的魔鬼！
冉清秋死死瞪视着钟文，脑中不住告诫着自己要警惕，警惕，再警惕。
“你姓莫。”
钟文哪管她什么想法，自顾自对着莫空愁问道，“可是天空之城莫家的人？”
“属下的确来自莫家。”
莫空愁点了点头，如实答道，“不过但凡加入执法堂之人，都必须与本来所在的势力断绝关系，从今往后只效忠于向堂主一人，所以属下足足有四千多年未曾回过莫家了，莫不平怕是已经把我从莫家族谱中给剔除出去了。”
“你可认得一名叫作莫声语的姑娘？”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焦躁之色，忍不住追问道，“按说她应该就是家主那一脉的。”
“莫声语？”
莫空愁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终于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想来是在属下离开莫家之后才出生的晚辈吧。”
“这样么？”
钟文不禁大失所望，愣了好半晌才沮丧地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地上的钟四百和孔子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一丝失落，“待会我们藏起来之后，你就把他们弄醒。”
“主人可是要属下将他们放走？”
莫空愁小心翼翼地问道，“外头还有不少执法者，恐怕……”
“不用。”
一句话还没说完，钟文便生硬地打断道，“你只需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就行。”
“您的意思是……？”
莫空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审讯。”
钟文嘴唇微微一动，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来。
……
“哟，尊敬的教主大人。”
钟四百吃力地睁开双眼，只觉脑袋晕晕乎乎，耳边传来了一个尖锐而刻薄的声音，“您老可算是醒了。”
朦胧间，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长长的马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眸中透射出冷酷而凶戾的光芒，一眼便知不是个善茬。
视线扫过红衣人左臂的徽章，钟四百不禁心下了然，知道站在眼前的，正是来自罗绮殿执法堂的执法者之一。
他目光再转，很快便在不远处发现了孔家二小姐孔子钰的倩影，只见她斜斜靠在墙角，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身上似乎被下了什么禁制一般，俊俏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一丝疲惫，一丝虚弱，唯有那双亮晶晶的美眸却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并未流露出半点怯懦之色。
“子钰！”
钟四百心头一惊，本能地想要起身查看情况，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绵软无力，竟是连一根手指都举不起来。
显然，身上被下了禁制的，并不只是孔子钰一人。
“哎哟哎哟，教主大人您可悠着点。”
红衣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阴阳怪气地叫道，“上头命小人好生照看你，要是起太猛一不小心伤着了，可让我怎么跟堂主大人交代。”
“阁下何人？”
钟四百毕竟不是常人，在一瞬间的情绪失控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抬眼冷冷地注视着红衣人，一字一句道，“在下仲思白，不过是孔家的一名客卿，并不是什么教主，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原来教主大人姓仲么？”
红衣人嘿嘿怪笑道，“这个姓倒是少见，小的罗绮殿执法堂莫空愁，无名小卒一个，不值一提，让您见笑了。”
“原来是莫兄。”
钟四百心知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强忍着心中焦躁，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显得平和，“适才也说了，小弟只是一个小小客卿，并不是什么教主，还请解开禁制，稍后我自会找贵堂堂主解开误会，绝不至于让你为难。”
“哪有客卿敢直呼孔家二小姐名讳的？”
莫空愁连连摇头道，“仲教主的谎言如此拙劣，连莫某都骗不过，如何能让堂主大人信服？”
“莫兄有所不知。”
钟四百心中一咯噔，脑筋急转，脱口而出道，“子钰不但生得国色天香，更是温柔体贴，聪慧过人，小弟在孔家这段时间与她多有来往，早就互有好感，已经瞒着孔老爷子私定了终身，情侣之间，自然可以直呼其名。”
“原来如此。”
莫空愁轻轻抚摸着下巴，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若有所思道，“莫非真是错怪了你们？”
“早说了都是误会。”
钟四百见他态度松动，不禁心头一喜，连声催促道，“劳烦莫兄替我二人解了禁制，孔家那边自有咱们去解释，到时候小弟定有厚报。”
“仲教主口才倒好，险些就要把莫某说服了。”
不料莫空愁突然话锋一转，怪笑着道，“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一点。”
“什么？”
钟四百心头一凛，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适才你昏迷之际，莫某已经审问过孔二小姐了。”
莫空愁突然伸手一指墙角的孔子钰，洋洋得意地说道，“她为了活命，已经把有关你的一切统统都招供了。”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钟四百面色剧变，本能地反驳了一句，随后陡然想起了什么，又话锋一转，“小、小弟的意思是，适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子钰又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招供，莫、莫兄就莫要试探小弟了。”
“哦？是么？都是事实么？”
莫空愁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所料，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当真是孔家客卿仲思白？而不是十绝殿死士钟四百么？”
此言一出，钟四百脸色“唰”地煞白一片，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第两千二百一十四章 随你
“什、什么十绝殿？什么四百？”
短暂的沉默之后，钟四百强笑着道，“莫兄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何小弟听不明白？”
即便矢口否认，可那颤抖的声音和没有血色的脸庞，却已将他内心的动摇展露无疑。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莫空愁冷笑着道，“乖乖招供罢，不要妄想隐瞒什么，也不要心存侥幸，莫某会将你二人的供词一一比对，一旦发现有不一致的地方，嘿嘿……”
他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四百脸色一变再变，好半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态度也不复恭谨，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也没有什么好招供的。”
“身为教主，你想必掌握着拜土教徒的名单。”
莫空愁对他的否认恍若未闻，自顾自审问道，“乖乖交出来罢，只要好好配合，咱们执法堂未必会取你性命。”
“拜土教的名头，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二。”
钟四百生硬地否认道，“只可惜我并不是什么教主，更不知道什么名单，你抓错人了，就算再审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噗！”
话音刚落，莫空愁掌中不知何时现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迅如疾电，毫不留情地捅在了钟四百的手背上，鲜血顺着刃面缓缓涌出，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
钟四百口中闷哼一声，双眸死死瞪视着他，剧痛之下，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怯懦之色。
“这是我执法堂特制的匕首，专供审讯之用。”
莫空愁一丝一丝地缓缓拔出匕首，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汩汩而流，脸上洋溢着残忍的笑容，“等到痛过之后，伤口就会开始发痒，就像被成千上万只虫子叮咬一般，就连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钟四百眉头微微一皱，眼睛瞪得浑圆，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倒是一条好汉子。”
见他居然经受住了匕首带来的疼痛与瘙痒，莫空愁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异色，由衷地赞了一句，“可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噗！”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他手中的匕首，已然插进了钟四百的肩头。
对于一个无法反抗之人这般痛下毒手，莫空愁的脸上却看不见半点犹豫和羞愧，反倒隐隐透着些许兴奋。
折磨受审之人，于他而言竟似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噗！”“噗！”“噗！”
见钟四百仍不开口，莫空愁也不迟疑，右臂连连挥舞，手中匕首幻化出道道寒光，不断落在他的肩膀、手臂、胸膛、小腹乃至大腿之上，鲜血自伤口不断溅射出来，在屋墙与地面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画面血腥而残忍，令人不忍直视。
短短数息之间，钟四百浑身上下已然没有几块完整的地方，竟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极度的痛楚与瘙痒感直教他眉头紧锁，五官扭曲，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喀喀作响，瞳孔四周早已布满血丝，眼珠子瞪得险些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失去了太多的血液，更是让他头晕目眩，虚弱不堪，对于痛和痒的抵抗力也在渐渐衰退。
可即便如此，除了偶尔闷哼几声之外，他便再也不曾开口吐露半个字。
远处的孔二小姐脸上满是悲愤与疼惜，却也不禁对他匪夷所思的意志力大感钦佩，美眸异彩连连，若非不能开口说话，怕是早就大声叫起好来。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再次将匕首从钟四百身上拔出来的那一刻，莫空愁终于忍不住感慨道，“挨了匕首这么多下，居然还能守口如瓶，这样的狠角色，莫某还是第一次遇见，若非立场不同，我简直就想请你喝酒了。”
“说了么。”
钟四百的五官几乎挤作一处，鲜血淋漓的嘴角却微微翘起，居然露出一丝笑容，“你抓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拜土教主。”
“如今你身上又痛又痒，想必很不好受。”
莫空愁眼珠一转，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笑眯眯地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只要涂抹了瓶子里的药，不但可以止血，就连疼痛和瘙痒也会瞬间消失，如何？想不想试试？”
“自然是想的。”
钟四百咧嘴一笑，表情在鲜血的映衬下，却显得无比狰狞，无比扭曲。
“交出拜土教徒的名单。”
莫空愁连忙接口道，“这瓶药就是你的了。”
“我也想啊。”
钟四百毫不犹豫地答道，“只可惜我并不是拜土教主，又哪来的名单给你？”
“混账！”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莫空愁不禁勃然大怒，将手中瓷瓶狠狠摔在地上，随后高举右手，五指弯曲成爪，朝着钟四百头顶天灵盖狠狠抓落，口中厉喝一声，“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去死罢！”
面对他那满含杀意的一抓，钟四百双目圆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非但看不见惊慌和恐惧，反倒隐隐露出一丝解脱之色。
“就这么死了。”
眼看着这一爪距离他已不足两寸，莫空愁的右爪却突然停在半空，不再继续下压，反而怪笑着道，“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罢，他缓缓收回右掌，居然撇下钟四百，转身朝着孔子钰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见他靠近孔二小姐，钟四百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嘴唇微微一动，本能地想要出声喝止，可话到喉咙口，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不是两情相悦，私订终身么？”
莫空愁来到孔子钰身边，右手腕一抖，匕首刃面贴着这位二小姐光洁粉嫩的脸颊缓缓滑动着，动作又轻又柔，其中的凶险却是远远超出想象，“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若是划花了，岂不可惜？”
“莫兄适才还说子钰为了保命，不惜将我出卖。”
钟四百咧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你却拿一个叛徒来威胁我，岂不可笑？”
“哦？毕竟相爱一场。”
莫空愁愣了一愣，随后笑得愈发灿烂，“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她么？”
“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钟四百亦是哈哈笑道，“从背叛的那一刻起，她对我而言就已经是个死人。”
“如果我说。”
莫空愁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她并没有出卖你呢？”
钟四百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一个劲地冷笑。
“究竟有没有背叛。”
见他不信，莫空愁突然出手在孔子钰肩头轻轻拍了一掌，“就让孔二小姐自己来告诉你罢！”
“他说得没错，适才我为了保住孔家，已经把有关你的一切都说了。”
孔子钰只觉喉咙口一松，登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果断开口道，“包括你的真名，也是我告诉他的，对不住。”
此言一出，莫空愁面色一变，脸上登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孔子钰根本就没有背叛，适才他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攻破钟四百的心理防线，甚至就连“钟四百”这个名字，他都是从钟文处得知的。
“两位伉俪情深。”
莫空愁心思一转，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忍不住由衷地感慨道，“当真令人感动。”
他毕竟经验丰富，只是短短一瞬，便看穿了两人的想法。
钟四百之所以表现得对孔子钰毫不在意，正是为了保护她不受执法者的伤害。
而孔子钰谎称背叛了他，则是故意要让钟四百痛恨自己。
如此一来，莫空愁便无法拿这位孔二小姐来威胁钟四百就范。
两人的感情之深，羁绊之真，竟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短短一瞬的失神之后，他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右臂向前一探，抓住孔子钰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扯。
“呲啦~”
一声脆响之下，孔二小姐光洁如玉的香肩和翠绿色的亵衣登时暴露在两人眼前。
“既然你并不在意这个女人。”
就在孔子钰俏脸绯红，惊怒交加之际，莫空愁已然坏笑着回头看向钟四百道，“想必不会介意莫某在杀她之前，先享乐一番吧？”
“你……”
钟四百只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怒气疯涌而起，直冲脑海，眼中射出的凌厉杀意几欲化作实质。
然而，短短数息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恢复平静。
“随你。”
下一刻，他眼神呆滞，口中讷讷地吐出两个字来。
话音刚落，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自他的眼眶中潸然而下，瞬间打湿了脸颊。
第两千二百一十五章 见面不如闻名
“这也能忍？”
饶是莫空愁资历深厚，经验丰富，这一刻却还是大感意外，“你的心莫非是铁石做的？”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钟四百泪流不止，却并未开口说话，眼神渐渐空洞，思绪仿佛飘飞到九天之外。
“孔二小姐，这个男人的嘴脸，想必你也看得明白了。”
心知想要撬开他的嘴，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莫空愁眼珠一转，转而对孔子钰循循善诱道，“你在他心中，远不如拜土教来得重要，为了这么个自私自利之人牺牲清白乃至性命，当真值得么？不如乖乖招供，说不定向堂主还会对孔家从轻发落，岂不是好？”
“啰嗦！”
不料孔子钰俏脸一板，对着他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
“杀你？”
莫空愁面色微变，眸中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突然狞笑着伸出手去，“呲啦”一声脆响之下，再次将她身上的衣衫撕扯下来一大片，粉嫩的玉臂暴露在透窗而入的零星月光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艳丽光泽，“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我怎么舍得？”
“想要毁我清白么？”
孔子钰只觉身上一凉，脸上红晕愈甚，却并不屈服，反而咬着牙道，“要来就来罢，反正早晚要死在你们手中，我还在乎这些么？就当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好了。”
“子钰……”
见她表现得如此刚烈，钟四百不禁大为动容，凝视着妹子俏丽的容颜和决绝的目光，满脸歉然，泣不成声，“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就冲你的眼泪。”
孔子钰冲着他嫣然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算我没看错人，输了就是输了，得认，大不了下辈子重来便是。”
“说的是。”
钟四百对着她凝视良久，突然跟着笑了起来，“下辈子咱们从头再来。”
“下辈子你们能不能再来，莫某倒是不清楚。”
似乎忍受不了审讯过程中还要吃狗粮，莫空愁突然冷笑一声，再次撕扯起孔二小姐的衣服来，“不过这辈子，教主大人的这顶帽子，可是戴定咯！”
他没有虚张声势，而是实实在在地打算当着钟四百的面侵犯孔子钰。
对于执法者而言，这样的操作并不稀奇。
一旦落在执法堂手中，什么人权，什么尊严，统统将不复存在，虐杀无辜之人，欺凌清白女子，都不过是家常便饭。
甚至还有些品行卑劣的执法者，但凡看上哪家漂亮姑娘，便给对方胡乱套上个罪名，直接逮回去肆意凌辱，尽情享乐，等玩厌了便直接活埋，手段之残忍无耻，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而执法堂在整个天空之城都算得上声名狼藉，各大家族每天跑去罗绮殿投诉的可以说是络绎不绝，在不少人看来，向顶天至今还未倒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从莫空愁的行为模式来看，他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借着审讯之便玷污一个漂亮姑娘，可谓是驾轻就熟，根本就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然而，就在他一脸猥琐地对着孔二小姐上下其手之际，钟四百和孔子钰却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对于莫空愁的卑劣行径，竟是视若无睹，完全不予理睬。
这对狗男女！
竟然敢无视我！
很好！
等到玩过了这臭娘们，我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再把钟四百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她房间里，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每天接客！
倒要看看你们能硬气到几时！
如此一来，反倒令莫空愁气急败坏，大为光火，心中霎时间冒出无数个恶毒的念头来。
眼看孔二小姐的清白就要毁于一旦，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在了莫空愁的头顶与脖颈之上，随后用力一掰一转。
“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他的脑袋被瞬间扭成了一百八十度，眼中光芒渐渐淡去，身躯缓缓向前扑倒，“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堂堂魂相境强者，竟然在半个呼吸间被人轻而易举地扭断了脖子，就此跑到地府找阎王爷报到去了，直看得钟四百二人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百。”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踱了出来，面带微笑，云淡风轻道，“许久不见了。”
“阁、阁下是……？”
对着这张陌生面孔凝视良久，钟四百脸上不禁流露出迷茫之色，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两年多了吧？”
来人微笑着走到他跟前，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看来你在温柔乡里待得太久，连故人都给忘干净了。”
言语间，他突然挥动右手，在钟四百头顶轻轻掠过。
钟四百眼前登时涌现出无数的字符和图案，竟然在须臾间化作一篇名为“紫灵瞳”的灵技，身上亦是一松，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体内魂力登时运转自如，再无滞涩，就连匕首带来的疼痛和瘙痒竟然也减轻了许多。
这、这是……
熟悉的景象，直教钟四百心头剧震，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
这门灵技仿佛直接印刻在脑海中一般，他只是念头一动，双眸之中便泛出两道紫色灵光，竟是轻而易举便施展了出来。
钟四百果断将魂力注入双瞳，眸中的紫色光芒越来越亮，眼前之人的面貌不断转换，最终竟化作了自己无比熟悉的模样。
钟文！
“属下见过殿……盟主大人！”
钟四百眸中登时射出激动的光芒，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翻身而起，倒头便拜。
“原来你还记得我么？”
钟文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既然活着，为何两年多不与我联系？”
“这……”
钟四百表情一僵，脑袋伏得更低，“属下该死。”
“这拜土教……”
见他完全没有解释和辩驳的意思，钟文颇觉意外，一时间反倒不好继续斥责，干脆话锋一转，“是你捣鼓出来的？”
“拜土教乃是由属下和子钰共同创建。”
钟四百恭恭敬敬地答道，“若非她倾力相助，属下早在两年前就已落入向顶天手中，绝不可能有拜土教如今的盛况。”
“说清楚。”
钟文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也依旧寒冷如冰，不带一丝温度，“帮助你的是孔子钰，还是孔家？”
“唯有子钰一人。”
钟四百如实回答道，“属下虽然藏身孔家，可孔老爷子对此却毫不知情。”
“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家小姐。”
钟文伸手指了指孔子钰，明知故问道，“为何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与你一道行谋逆之事？”
“属下与子钰……”
钟四百沉默了好半晌，这才字斟句酌地答道，“情投意合，互生爱慕，相约要共同将拜土教发扬光大，恭迎盟主大人入城，早日推翻神女山的统治。”
“你们相爱了？”
钟文突然面色一沉，目露精光，厉声喝道，“你忘了自己是个死士了么？”
“属下、属下……”
钟四百心头一颤，脸上登时流露出愧疚之色，对着他连连叩头，脑袋与地面不断相撞，发出砰砰巨响，“属下罪该万死，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属下都心甘情愿，只求盟主大人能够对子钰网开一面！”
“这妖女以色相蛊惑我麾下死士，实属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钟文面色铁青，瞥了衣衫不整的孔子钰一眼，“我凭什么要对她网开一面？”
“盟主大人！”
钟四百大惊失色，再次叩头道，“子钰对您是真心敬仰，为了拜土教的事业，甚至不惜背叛家族，属下与她也是互相欣赏，意气相投，绝非单纯的男女之情，请您明鉴啊！”
“四百，不必替我求情。”
还没等钟文回答，瘫软在角落里的孔子钰突然开口道，“阁下便是率土之滨盟主么？”
“不错。”
钟文转头看她，口中淡淡地答道，“我就是钟文。”
“人道钟盟主雄才大略，胸怀天下。”
孔子钰突然冷笑一声道，“如今看来，却是见面不如闻名，当真教人大失所望。”
即便衣衫不整，她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怯懦之色，反而夷然不惧地直视着钟文，气势上竟是完全不落下风。
“哦？”
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却不知我哪里让孔二小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