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那就不必说了
“钟文，钟文。”
看见钟文，张嘎显然也是颇为高兴，一边热情地挥舞着手臂，一边开口招呼道，“这里，这里！”
“你小子，过得不错啊！”
钟文对着他打量片刻，突然笑骂道，“看来是白担心你了。”
张嘎嘿嘿笑着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钟文身边，看那兴奋的模样，就仿佛是宠物狗遇见了久未归家的主人一般。
“既然还活着。”
钟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之中，隐隐透出几分宠溺，“那就跟我走罢！”
辛辛苦苦等你做了这么久的衣服！
好不容易才杀到敌人老巢，还没打架，你就急着要走？
此言一出，一旁的柳柒柒不禁瞪大了眼睛，望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女人，嘻嘻，女人！”
不料张嘎突然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神女山圣女，大声嚷嚷道，“展示，展示！”
“哈？”
钟文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圣女那国色天香的脸蛋、风神绰约的身姿以及浩瀚无边的强悍气势。
“姜霓。”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钟文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神女山的人么？”
即便心中早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可当真确认了对方身份，他却不知为何，还是莫名有些失落。
“钟文。”
姜霓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对着他凝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钟文嘿嘿一笑道，“真话想必不会让你太愉快。”
“既然如此。”
姜霓面不改色，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就不必说了。”
“圣女大人！”
两人故意避而不谈的话题，却被赫连宝箍不解风情地一语捅破，“这小子是通灵海的人，不对，应该说是率土之滨的人才对！”
“是么？”
姜霓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古井无波道，“能够响应灭魔令而来，看来率土之滨倒也算是顾全大局。”
“抱歉，我只是来带这小子回去的。”
钟文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张嘎道，“什么灭魔令不灭魔令的，并不知情，也没打算参与。”
“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子！”
赫连宝箍闻言大怒，厉声喝骂道，“简直给脸不要脸！”
“怎么，老匹夫。”
钟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冷笑着道，“你是希望我站在阴鸦这一边么？”
赫连宝箍表情一滞，登时哑口无言。
一想到钟文和牧常逍联手，他不禁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到了嘴边的垃圾话竟是生生咽了下去。
“柒柒，张嘎。”
钟文轻蔑一笑，对着身旁两人招呼了一下，随后转身朝着洞口大步而去，完全不理会柳柒柒脸上的不满神情，“咱们走！”
“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料眼前忽然黑影一闪，刚才还在远处的牧常逍居然已经挡在了前进的道路上，面带微笑，柔声细语道，“这就走了么？”
“你这地方空气不好。”
钟文淡淡地答道，“多吸两口都觉得恶心。”
“这话还真是让人伤心呢。”
牧常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右手指了指张嘎道，“要走可以，把他留下。”
“你好歹也算个大人物。”
钟文皱了皱眉头，“老是跟一个少年人计较什么？”
“你小子，少来这套！”
牧常逍笑骂了一句，“牧某的欺天珠还在他肚子里，要走也行，珠子还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态度随意，语气熟稔，居然颇有几分好友闲聊的架势，直看得姜霓等人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倒不是担心钟文和阴鸦沆瀣一气，联手对付自己。
真正让人吃惊的，是牧常逍居然完全以一种对等的语气在和钟文交谈，脸上没有半点轻蔑和鄙夷之色，与对待神女山众人的态度竟是判若两人。
“谁稀罕你这颗珠子。”
钟文耸了耸肩，随口询问张嘎道，“那玩意儿还能吐出来不？”
“不行。”
张嘎果断摇头道，“已经消化掉了，吐不出来了。”
这小子，怎么说话变流利了？
钟文微微一愣，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要知道上次分别之时，张嘎还只会磕磕巴巴地吐出几个词汇，并不能用完整的语句与人交流。
可如今的他居然吐字清晰，说话流利，任谁听了都会当他是个十四五岁的人类少年，万万不会联想到尸种这类只有本能，没有智慧的存在。
“你也听见了？”
钟文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牧常逍道，“不是不肯还，是还不出，我也没办法，麻烦让个道。”
“抱歉，这颗珠子对牧某很重要。”
牧常逍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眸中却闪过一丝凌厉寒光，“我不能放他离开。”
“那真是太可惜了。”
钟文两手一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本不想和神女山联手的。”
“嗡！”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道七彩华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灵巧地绕了个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牧常逍的后颈处狠狠扎去。
不是天缺剑又是哪个？
钟文看似与他闲聊，却不动声色地偷偷放出天缺剑，居然在谈崩的瞬间发动致命一击，企图直接将这个魔头送上西天。
“噹！”
然而，在欺天道境的加持下，牧常逍的反应速度已然达到不可思议的境地，居然在万分之一个呼吸间作出反应，反手将灭神剪甩向身后，不偏不斜地挡在天缺剑面前，两柄神器激烈碰撞，爆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金铁撞击声。
单以坚硬程度而论，灭神剪甚至不输混沌神器，自然不会被轻易斩破，反倒是天缺剑在巨力反震之下，被狠狠弹了出去，一时僵在半空，无法再度出击。
“砰！”
而牧常逍却是一脸从容，在甩出灭神剪之际，竟然还有闲暇挥动左臂，狠狠打出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轰在钟文胸口。
世间任何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这一掌的速度，以钟文的敏捷与速度，居然完全来不及闪躲。
此时的牧常逍实力已臻不可思议之境，这一掌的威势何其霸道，按说便是混沌境强者也不敢正面硬接。
然而，想象中钟文被轰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的景象却并未发生。
只见他虎躯一震，周身突然闪耀起无数璀璨光纹，瞬间将整个洞穴照得恍如三伏白昼，刺得人睁不开眼。
被牧常逍这惊天动地的一掌轰在胸口，钟文居然只是后退了两步，便轻松止住身形，就仿佛清风拂面，脸上没有半分痛苦之色。
反倒是牧常逍自己被震得后退数步，一阵阵剧痛自左手传来，犹如针扎一般很是难受。
“咦？”
阴鸦教主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口中轻呼一声，本能地低头看去。
这一看之下，登时让他大吃了一惊。
只见自己的左掌居然微微肿起，皮肤表面更是隐隐有些发青，仿佛遭受了巨力攻击一般。
这一掌竟是未伤敌，先伤己。
此等异状，显然大大出乎了牧常逍的意料，一时间让他陷入到短暂的呆滞之中。
“你这是没吃饱饭么？”
钟文低头看了看身上由道韵金身和七件道韵战袍叠加而成的超级防御光纹，登时信心大增，豪情万丈，笑嘻嘻地出言嘲讽道，“怎么打起人来不痛不痒的？”
“有意思。”
牧常逍很快回过神来，对着钟文臃肿的身形凝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当真有意思！”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灭神剪已经如同鬼魅般疾刺向前，气势如虹，锐意惊天，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冲钟文胸口而去。
“噹！”
然而钟文似乎早有所料，右手一伸，闪耀着七彩霞光的天缺剑瞬间出现在掌中，与灭神剪正面刚在一起，嘹亮的撞击声游响停云，直冲天际。
有了与长生剑对战的经验，他显然不敢再用道韵战袍去直接面对这个等级的神兵利器。
牧常逍一击不中，并不停手，巨剪在手中灵巧翻飞，犹如疾风骤雨般攻向钟文。
“噹！”“噹！”“噹！”
而钟文的战术执行亦是十分坚定，双瞳之中射出红绿两色灵光，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将魔灵体催发到了极致，手中天缺剑幻化出无数光影，总是能及时挡在灭神剪跟前，金铁撞击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久久回荡在洞穴之中。
莫看他速度不如牧常逍，可真要使出浑身解数，想以宝剑招架住灭神剪的攻势倒也并非无法做到。
而这，便是他唯一的目的。
“砰！”
久攻不下，牧常逍突然飞起一脚，以闪电般的速度狠狠踹在钟文小腹之上。
钟文臃肿的身躯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三步。
反观牧常逍却跌跌撞撞地连退数丈，踹人的左脚更是靴子碎裂，露出破皮流血的五根脚趾。
我居然受伤了？
感受到脚上传来的剧痛，牧常逍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神情再也不复从容。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率土之滨的盟主？
踹人者脚趾流血，挨踹的钟文却是面带微笑，稳如泰山，臃肿的身躯立在那里微微摇晃，如同一个不倒翁，在对阴鸦教主发出无声的嘲讽。
显然，以牧常逍那强悍到极致的肉身，之所以会受伤，正是遭到了第三道韵的反弹之力。
换言之，打伤了阴鸦教主的，正是他自己。
单单一层的道韵金身，即便已达圆满境界，想要伤到牧常逍这个层次的巅峰强者，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奈何钟文这个老六，不但身上披了七件道韵战袍，其中三件上头铭刻的还都是能够反弹伤害的第三道韵。
再加上此时他自身施展的道韵金身也是第三道韵，四层反弹叠加在一起，伤害之高，顿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八层道韵，那是个什么概念？
即便其中有两层第二道韵和两层第三道韵，防御力依旧强到变态，牧常逍那天下无双的掌力落在身上，竟然如同挠痒痒似的，根本无法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钟文就是一个乌龟和刺猬的结合体，除非以神兵利器切破他身上的道韵战袍，否则即便是一堆混沌境大佬全力出手，也休想伤到他半根毫毛，若是硬上，还要遭到强大反噬，令自己身受重伤。
“你小子，还真是每一次见面，都会给我新的惊喜。”
牧常逍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面色很快恢复如常，竟然笑得愈发灿烂，“虽说已是老生常谈，牧某还是忍不住要多嘴一句，真的不考虑加入阴鸦么？”
“看你这孤家寡人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阴鸦可言？”
钟文对着他上下打量片刻，随后大摇其头，循循善诱道，“不过你这老小子的确是个人才，死在这里着实可惜，不如还是跟我混罢，率土之滨副盟主的位子，小爷我还替你留着呢。”
此言一出，牧常逍还没怎样，姜霓等人却是齐齐色变，眸中无不透出惊诧之色。
副盟主的位子，随随便便就能许诺出去？
难道他就是……
一念及此，姜霓的表情登时变得无比复杂，而诸位长老看向钟文的目光之中，更是隐隐带上了几分忌惮，几分杀意。
毕竟，一个由通灵海、地狱谷、自在天和黑化肥组成的强大联盟，是此前从来未曾出现过的。
尤其是根据天空之城的最新情报，似乎连金耀帝国也被率土之滨拉拢，令这个新崛起的势力愈发壮大，已然隐隐对神女山的统治地位形成了冲击。
这，无疑是姜霓和长老会都不能容忍的。
神女山的地位，不容挑战！
洞穴中的气氛，登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若是在这里将他干掉，率土之滨会不会就此瓦解？
赫连宝箍等人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钟文，你可知道，牧某为何会如此执着于力量。”
牧常逍沉默片刻，突然缓缓开口道，“无与伦比的力量，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只因牧某毕生的追求，乃是自由，不被任何人左右，不为任何事物所束缚的绝对自由。”
牧常逍不以为忤，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而只有无人能敌的实力，才会给我带来这种自由。”
“绝对自由？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钟文不以为然道，“人一旦有了牵绊，便也有了弱点，这阴鸦，可不就是你的牵绊么？”
“你错了。”
牧常逍摇头否认道，“阴鸦只是牧某为了获得自由而创立的工具罢了，其中任何一名教徒死去，我都不会觉得伤心，又何来牵绊可言？”
“人活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可悲。”
对于他的言论，钟文忍不住嗤之以鼻道，“就算当真获得了自由，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不是我。”
牧常逍哈哈笑道，“又怎知我没有乐趣？”
“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钟文已然失去和他拌嘴的耐心，“要打就打，不打我可就要走了。”
“在通往自由的道路上，能够碰到你这么个人。”
牧常逍笑得愈发灿烂，“不也是一种乐趣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噹！”
他的速度堪称变态，可开启了魔灵体和六阳真瞳的钟文却还是提前料到，天缺剑反手挥出，与背后刺来的灭神剪狠狠撞在了一起。
这一剪之威，堪称啸诧风云，石破天惊，远远胜过先前牧常逍的任何一次攻击，登时将钟文向后撞出数丈之远。
“噗！”
不料就在击退钟文的一刹那，牧常逍肩头忽然莫名裂开，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原来如此。”
他轻轻抚摸着肩头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看来你身上的这些光纹不但能够增强防御，还可以反弹对手的伤害。”
钟文眼皮一跳，脸上却是神色不变，笑容依旧。
“难怪我会受伤。”
牧常逍自言自语道，“原来伤到牧某的，竟然是我自己，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你也不错。”
心知瞒不过去，钟文干脆不再遮掩，反而笑嘻嘻道，“挨了自己这么多下，居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阴鸦教主，果然皮糙肉厚。”
“适才你说有了羁绊，便有了弱点。”
牧常逍突然抬起头来，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话对牧某毫无意义，却不知对你自己是否有效？”
“什么？”
钟文面色微变，望着他诡异的眼神，心脏猛地一跳，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不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忽然一晃，已然失去了牧常逍的身影。
不好！
钟文心头剧震，面色煞变，慌忙转头，恰巧看见牧常逍站在柳柒柒跟前，右手高举灭神剪，朝着红裙妹子当头劈下。
这一剪的速度并未达到巅峰，却还是令钟文救之不及。
他甚至可以看得出来，牧常逍故意放慢了速度，便是为了让自己看清柳柒柒遭难的整个过程，从而扰乱自己的心神，打击自己的士气。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钟文咬牙切齿，心中怒骂，脚下龙影盘旋，明知来不及，却还是使出吃奶得了其，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一剑……”
就在钟文心急如焚之际，柳柒柒突然抬手挥剑，美眸寒光闪烁，口中娇喝一声，“归源！”
难以形容的剑意自长生剑表面爆射而出，弥散天地，瞬间将牧常逍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内。
这一道剑意之中，仿佛空空荡荡，却又似乎融汇万物。
凌厉之气，锋锐之意，霸道之威，强悍之志……
无数种不同的剑意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去芜存菁，披沙拣金，终于万剑归一，臻至返璞归真之境。
堆砌世间所有华丽的辞藻，也难以形容这一剑的风采之万一。
这，是剑道的极致！
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势，包括钟文和姜霓在内，洞中所有混沌境大佬齐齐色变，一个个瞠目结舌，脸上无不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剑道啊！
棠溪芦苇更是泪流满面，激动不已，表情无比虔诚，眸中满是沉醉之色。
仅仅是旁观了柳柒柒的剑意，居然让这位神女山剑神心生明悟，颇有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这无与伦比的一剑之下，纵横无敌的牧常逍居然动作一滞，手中的灭神剪微微一偏，以毫厘之差从柳柒柒脑袋旁边擦了过去。
反倒是阴鸦教主的肩膀、手臂和大腿在剑气侵袭下被划开了数道口子，衣衫破碎，鲜血四溅，虽然伤得不重，模样却颇为狼狈。
出自魂相境的一剑，居然伤到了天下无敌的阴鸦教主！
赫连宝箍等人皆是目瞪口呆，舌挢不下，险些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被她这么一阻，钟文的身影，也终于及时挡在了柳柒柒跟前，将妹子牢牢护在身后。
不料就在钟文赶到之际，牧常逍突然裂开嘴，表情阴森而狡黠，狰狞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噗！”
他手中的灭神剪突然一拐，仿佛提前预料到了钟文的行进路线，竟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返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在了钟文腰部，伴随着一道兵刃入肉的脆响声，鲜血如同水柱般飙射而出，直接喷在了后方洞壁之上。
就在剪子插中钟文的瞬间，七件道韵战袍表面的光纹齐齐暗淡下来，很快便彻底失去了光泽。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有没有点反派的自觉？
卧槽！
老小子不讲武德！
我大意了，没有闪！
遭到牧常逍偷袭，钟文心头剧震，只觉一阵阵难以想象的剧痛自腰间传来，一道道阴冷而诡异的气息顺着伤口蜂拥而入，四下流蹿，很快便将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搅了个天翻地覆，一时间头晕目眩，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骂归骂，吐槽归吐槽。
他却不得不承认，牧常逍适才那一招回手剪端的是神出鬼没，炉火纯青，就算有所准备，怕是也很难招架，遑论还是偷袭。
这魔头，怎么又厉害了那么多？
简直强得不讲道理！
老子辛辛苦苦叠了那么多BUFF，难道终究还是要败在他手中？
钟文对他既感钦佩，又觉头疼，短短一瞬间，心中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颓丧之意。
“钟文！”
眼见钟文为了救自己而受伤，柳柒柒不禁花容失色，口中惊呼一声，待要上前查看，却觉双膝一软，脚下一个踉跄，登时“砰”地扑倒在地。
以我现在的修为，施展这一剑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
心知是“一剑归源”的副作用发作，柳柒柒心中一阵苦涩，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四肢却是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天缺！”
总算钟文意志过人，在短短一瞬的惊诧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口中高呼一声。
“嗡！”
天缺剑表面登时射出七彩华光，嘹亮的剑鸣声响彻天地。
钟文的身体瞬间被彩光裹住，随后整个人连带着宝剑“倏”地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牧常逍手持灭神剪，鲜血自两片刀刃缓缓滑落，滴滴答答掉了一地。
再度现身之际，他已然位于十丈开外，面色惨白如纸，神情萎靡，后腰处更是殷红一片，血流如注，身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就要瘫倒下来。
显然，适才正是天缺剑为了助他脱困，自行施展出了空间之力。
即便状态跌落谷底，钟文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丝毫不露怯意，左手忽然摊开，掌心登时现出一颗“泥丸子”。
正是先前本打算喂给柳柒柒的那最后一颗阎王敌。
“啪！”
只见他拇指一曲一伸，将阎王敌轻松弹入口中，刚一抬头，牧常逍的纤瘦身影已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你这些衣服上的光纹，果然无法抵挡真正的顶级神兵么？”
阴鸦教主手中的灭神剪高举过头，嗓音轻柔如风，却又阴冷如霜，“难怪先前死活都要避开灭神剪，原来一旦破碎，这种防御能力便会失效，看来也不过如此！”
“噹！”
伴随着一道嘹亮的金铁撞击声，灭神剪与天缺剑重重磕碰在一起，端的是天雷动地火，恐怖的巨力将钟文狠狠轰落在地，瞬间在礁石表面砸出了一个面积无法估量的巨大凹坑。
“噗！”
钟文才刚吞下丹药，伤势还没来得及恢复，兼之失去了七件战袍的加持，防御力被大大削弱，哪里还能挡得住拥有欺天道境加持的牧常逍，本就虚弱的脏腑再次翻江倒海，口中忍不住飙出一道血箭，脸色较之先前愈发苍白，远远望去，简直犹如鬼魅。
“明白了么？”
阴鸦教主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身形一闪，果断追击而来，“牵绊这种东西，乃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不但会让人失去自由，还会让你变得弱小，从跟这个女人产生牵绊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会败在我手中。”
苦也！
眼见牧常逍穷追不舍，攻势犹如疾风骤雨，完全不给自己恢复的时间，钟文登时手忙脚乱，心中叫苦不迭。
你身为一个反派，能不能有点反派的样子？
反派死于话多的规矩懂不懂？
而且人家反派话多，还都是站着讲，好给主角恢复的机会，哪像你这样边讲话边动手的？
卑鄙，无耻，不讲武德！
眼见牧常逍话虽不少，却是边讲边动手，攻击的势头不减反增，钟文哪敢硬接，不得不东躲西藏，狼狈鼠窜，当真是险象环生，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但凡有那么两次来不及闪避，不得不举剑硬抗，他便会毫无悬念地被打飞出去，撞得头破血流，筋折骨裂，若非吃了一颗阎王敌，怕是早已被揍得一命呜呼了。
他越打越是心惊，只觉牧常逍的实力较之上一次相遇不知强了多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以阎王敌的变态治愈能力，居然隐隐有些跟不上自己受伤的速度。
“诸位长老，出手罢！”
就在钟文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姜霓突然樱唇轻启，用珠圆玉润的嗓音柔声道，“这一次咱们的目标是阴鸦，正所谓巢倾卵破，唇亡齿寒，钟文现在死了，对你我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两条白绫已然挺得如同铁棍般笔直，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疾射而出，朝着牧常逍所在的方向狠狠打去。
“切！”
感受到身后疾袭而来的两道凌厉气劲，牧常逍不屑地咂了咂嘴，猛地虎躯一震，竟然夷然不惧，不闪不避，只是以自身气势便将两条白绫狠狠弹开。
这时候，棠溪芦苇也动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
只听他口中高声朗诵词句，右臂一振，手中的断剑突然散发出一股玄而又玄的阴柔剑意，“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天空中登时浮现出无数粉色花瓣，娇嫩艳丽，芬芳扑鼻，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仿佛吹口气就会化开一般。
“哗啦啦！”
与此同时，远处的池水突然翻腾而起，化作无数晶莹水滴，悬浮在半空之中，清澈透亮，颗粒分明，如同一场时间静止的瓢泼大雨，与四周花瓣交相辉映，珠璧齐辉，一眼望去说不出的唯美绚丽，动人心魄。
就在那个“愁”字出口之际，众人心中居然瞬间涌起一抹淡淡的忧伤，并不强烈，却是悠远绵长，挥之不去。
棠溪芦苇这一道剑意，竟似拥有着能够改变他人情绪的力量。
“咦，居然还有这一手？”
牧常逍身形微微一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有点意思！”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漫天的花瓣与水滴突然同时发动，瞬间化作漫天箭雨，朝着阴鸦教主齐齐射去。
每一片花瓣与近旁的水滴摩擦之际，都会发出“呜”的一声，竟是无比凄凉，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悲意，情难自已。
“换作从前，这一招或许还能让牧某蹭破点皮。”
牧常逍眼神已然恢复如初，沉静似水，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在么……”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气劲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在周身形成一圈看不见的护墙，水滴与花瓣落在其上，发出“乒乒砰砰”的阵阵巨响，却愣是再难前进一寸。
这惊才绝艳的一剑，竟然连靠近牧常逍都无法做到。
“八荒断魂！”
轻松挡下这一剑，牧常逍反手隔空挥出一剪，口中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来。
“噗！”
这一剪既没有什么绚烂光影，更没有什么惊天声势，远处的棠溪芦苇却突然口吐鲜血，神情萎顿，本就受伤的身躯软软瘫倒下来，两眼无神，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呼吸若有似无，竟是虚弱到了极点。
他竟然又变强了！
姜霓俏脸煞变，眼神无比凝重，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仿佛连三观都要被推倒重建。
自从将欺天珠嵌入体内之后，阴鸦教主非但实力暴增，身上气势竟然还在不断增强，无休无止，仿佛没有极限一般。
除了姜霓和棠溪芦苇，其余几名神女山长老本就不怎么愿意相助钟文，如今见识了魔头的恐怖实力，更是望而却步，踟蹰不前，居然再也无人愿意出手。
总算两人这么一阻，终究还是让钟文得到了片刻喘息，阎王敌的药力顿时被发挥出来，短短数息之间，便将他体内的伤势治愈了七七八八，原本的虚弱感亦是一扫而空，再次散发出勃勃生机。
麻烦了啊！
重新振作起来的钟文感受到牧常逍身上那不可思议的气势，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叹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张嘎。
两人目光一触，虽未出声交流，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通过视线传递了千言万语。
尸种少年突然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快步来到柳柒柒身旁，一把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虚弱无力的娇躯夹在腋下，随即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直奔洞口而去，在妹子的惊呼声中，迅速消失在视线之外。
“来来来，老小子！”
眼见张嘎带着柳柒柒离开，钟文登时松了口气，猛地抬起右臂，宝剑直指牧常逍胸膛，周身气势暴涨，口中冷笑一声道，“如今小爷没了羁绊，咱们好好玩玩！”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一定是我看错了
望着迎面而来的恐怖拳势，姜霓咬了咬嘴唇，待要抬手抵挡，却觉浑身剧痛，反应不禁慢了半拍。
这一慢，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要死了么？
师父，对不起，徒儿不孝，无法完成您的嘱托了！
脑中闪过先代圣女的慈祥面孔，姜霓脸色一黯，一股浓浓的歉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从今往后，神女山就交给你了！
先代圣女临终前的话语仿佛犹在耳旁，而正值盛年的她，却要命丧于此，再也无法完成师父的嘱托。
她甚至还来不及指定自己的后继之人。
如此一来，下一任圣女的人选，定然会由长老会来指定。
圣女与长老会之间旷日持久的权力斗争，也终将以长老一方的胜利而宣告告终。
到了下面，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姜霓怀着自责，绝望地闭上双眼，干脆不再挣扎，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和终结的来临。
“道天第十式！”
就在她自以为必死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钟文的声音，“出生入死！”
道天第十式？
道天九剑总共九招，哪里来的第十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每个人脑中都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钟文挺剑直刺，招式平平，既不见绚丽华光，也没有惊天威势。
任何人似乎都能够刺出这样平庸的一剑。
然而这一刻，空间仿佛凝结，时间仿佛静止，一切都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正打算结果了姜霓的牧常逍突然动作一滞，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警觉之色，如同一头羚羊察觉到了潜伏在四周的狮子一般。
出现在眼前的，是钟文朴实无华的剑招，以及天缺剑表面那璀璨夺目的七彩华光。
看似无力的攻击，却令牧常逍瞳孔扩张，面色煞变，遍布周身的光纹陡然闪耀起来，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瞬间紧绷，每一粒细胞都熊熊燃烧。
危险！
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身经百战的牧常逍如何不知，这正是自己潜意识的声音。
从这慢吞吞的一剑之中，他竟然罕见地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
足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危险！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七万年前的灭魔令一役！
那一战，他在击毙了十多名混沌境之后，又遭到包括先代神女山圣女师徒在内的四大绝世高手围攻，最终力气衰竭，不敌而亡。
当时被他击毙的敌人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修炼界抖三抖的混沌境大能，而最后将他战而胜之的四大高手里随便挑一出位，只要报出名号，都能够将寻常混沌境吓尿。
毫不夸张地说，正是那一战，才奠定了神女山的统治地位。
然而，如今钟文只是单人支剑，便让牧常逍生出了与那时极为相似的感觉。
这一剑，震撼了天地！
这一剑，惊艳了时光，
这一剑，超越了一切！
而施展出这一剑的白衣青年，修为甚至还没有达到混沌境！
“好小子，牧某果然没有看错你！”
震惊过后，牧常逍忽然咧嘴一笑，“若不是你挡在了我通往自由的道路上，咱们多半能成为知交好友。”
话音未落，天缺剑已至眼前。
“唯我逍遥，八荒不败！”
而牧常逍也举起了手中的灭神剪，向前直直刺出，口中大笑着吐出八个字来。
他的表情从未如此刻这般凝重，他的眼神从未如此刻这般认真，而他的笑容，却也从未如此刻这般自信而灿烂。
这位阴鸦教主不知为何，竟似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这才是阴鸦教主真正的力量么？
原来先前他还是未尽全力？
这一剪同样是轻飘飘的声势不显，朴素无华，却令身后的姜霓呼吸一滞，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以她的敏锐神识，如何察觉不出这一剪看似毫不起眼，却已然将力量凝练到了巅峰，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这一剪，已经达到了力量的极致，超越了想象的界限。
若是他在七万年前便有这样的实力，那一战的胜负，怕是要颠倒过来了吧？
感受到这一剪所蕴含的恐怖能量，姜霓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她的目光一转，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钟文身上，眸中的惊诧之意不减反增。
如果说牧常逍的这一剪令她大为震撼，那么钟文的剑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只因这一剑，她居然没能看懂。
“噹！”
就在她心思百转之际，天缺剑与灭神剪这两大神兵已然正面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怪异的声音。
这一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嘹亮与震撼，反倒有些发虚，似乎完全没有着力一般。
“噗！”
然而，钟文却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在空中画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不知要落向何处。
反观牧常逍却依旧稳稳站在原地，竟是半步不退。
双方各出大招的全力一击，竟是高下立判，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
输了？
所有人脑中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连他都败了，那我们……
紧接着，先前还冷眼旁观，完全不愿对钟文施以援手的赫连宝箍和齐淼等人脸上的表情忽然难看了起来，居然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来。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般丑陋而矛盾。
不对！
这魔头的状态有问题！
就在几人忧心忡忡之际，距离牧常逍最近的姜霓却率先一步反应过来，意识到阴鸦教主在先前的对拼中，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占尽优势。
从背后看，此时的他体态僵硬，一动不动，看上去极不自然，就仿佛是被人封锁住了行动能力一般。
难道……
念头一起，姜霓再不迟疑，莲足轻点地面，强忍着伤痛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牧常逍跟前。
入眼处，是魔头僵直的身躯，痛苦的表情，以及没有一丝神采的空洞眼神。
不久前还威风凛凛，霸气无双的阴鸦教主，竟仿佛丢了魂似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赢了！
钟文软软地瘫倒在远处地面上，神情颓靡，浑身无力，嘴角挂着鲜血，眸中却闪过一丝振奋之色。
望着阴鸦教主失魂落魄的违和模样，他不禁松了口气，心知自己拼尽全力使出的这招“出生入死”，终究还是成功斩灭了对方神魂。
这一战的胜负，已然尘埃落定。
同为巅峰强者，钟文这波后浪，终是将前浪牧常逍拍死在了沙滩之上。
状态消耗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准备跑路了？
他眼珠一转，目光在四周几名神女山长老身上一扫而过，大脑全力运转，飞速权衡着双方的实力对比。
毕竟，在牧常逍死后，他与神女山之间的短暂联盟便会自行瓦解，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当场反目，兵戎相见。
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在牧常逍的变态攻击力下，阎王敌的药力已然被消耗殆尽，提前失去了作用。
而接连施展了道天第九式和第十式这样的超级大招，也大大缩短了星灵诀的持续时间。
不久之后，他便会面临虚弱乏力，且伤势不再能快速愈合的尴尬境地。
撤退，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不等闭眼进入神识世界，钟文突然双目圆睁，浑身一颤，眸中透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本该神魂俱灭，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牧常逍，忽然动了一下。
这都没死？
特么的这是个什么妖怪？
虽然只是手指微微一动，却已惊得钟文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错了！
看错了！
一定是我看错了！
他瞪大了眼睛，心中默念个不停。
奈何，现实总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牧常逍嘴角突然微微勾起，原本空洞的双瞳之中，居然渐渐开始有了光彩。
“动手！”
情急之下，钟文忍不住高声呼叫道，“不要让他恢复过来！”
他这一嗓子完全出于本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我拒绝！”
不等他开口，姜霓已然娇喝一声，右掌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了牧常逍腹部。
而阴鸦教主也骤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在近距离之下，果断抬起左臂，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掌轰在姜霓肩头，将她狠狠打飞了出去。
“噗！”
圣女尚未落地，便已是胸口一甜，忍不住吐出一道血箭，本就苍白的脸蛋更是不见一丝血色。
“看来终究是我赢……”
牧常逍咧嘴一笑，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得色。
“啵！”
然而，不等这一句说完，伴随着一声脆响，镶嵌在他丹田处的欺天珠居然脱落了下来。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霸道无匹的气息自钟文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
耀眼的紫光将他身后洞穴完全遮蔽，璀璨的光纹再度浮现，笼罩在身体表面的每一分、每一寸。
无数条闪闪发光的白色手臂自他双肩蔓延出来，分别在左右凝聚成两条遮天蔽日的巨大手臂，远远望去，就如同天使的翅膀，于威武之中透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紧接着，又一道无比纯净，无比圣洁的光芒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将整座洞穴照得犹如炎炎夏日的午后一般。
此时此刻，什么六元神功，什么道韵金身，什么大天星须弥掌，什么霸皇体巨灵体，什么紫腚能行，统统被他一股脑儿地使了出来。
甚至还包括那使用之后会暂时陷入虚弱状态的星灵诀。
为了迎战牧常逍，他竟是将所有家底统统掏了出来，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嗡！”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熊熊战意，天缺剑亦是剧烈震动，华光大作，嘹亮的剑鸣声振聋发聩，响彻四方。
这一刻的钟文威风凛凛，气势惊天，犹如一尊来自远古的无敌战神，只是站在那里，便令人不自觉地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他的实力，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这还只是个魂相境？
若是再得到一丝混沌之气，世间还有何人是他对手？
感受到钟文身上释放出的夸张气息，包括姜霓在内，神女山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脸上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否则将来定是咱们神女山的心头大患！
似赫连宝箍和齐淼这样与钟文有旧怨的，脑中更是齐齐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眼中的杀意几乎无法掩饰。
尚未剿灭阴鸦，两人居然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出其不意地对钟文暗下狠手，将这个未来的隐患扼杀于此。
“有意思！”
目睹钟文这一系列操作，牧常逍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笑得无比愉快，“我简直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是么？既然舍不得，要不你就别抵抗，乖乖让我割下脑袋如何？”
钟文冷笑一声，手中天缺剑挟着无边锐意，向前疾刺而出，“道天第七式，万物不生！”
一道难以形容的璀璨剑光自天缺剑暴射而出，在不到千分之一个呼吸间席卷四方，将整个洞穴完全笼罩在内。
将所有BUFF统统叠满的钟文实力何其恐怖，这随手一剑的威势，端的是惊天动地，震撼古今。
剑光所过之处，将万事万物统统斩灭，可谓是凶残冷酷，毫不留情。
万物不生，实至名归！
“卧槽！该死的小子！”
望着从钟文身上散逸出来的恐怖剑光，赫连宝箍等人无不神色剧变，一个个手忙脚乱，慌不迭四处闪躲，狼狈鼠蹿。
这一剑的目标分明是牧常逍，钟文却并未收敛剑意，而是任由剑气四处扩散，似乎完全没有顾及到神女山诸人的安危。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为了要放一记大范围AOE，才故意选择了这招“万物不生”。
整个洞穴之中，除了远处躺在地上无人在意的朱俨孺之外，便只有姜霓和棠溪芦苇没有被他的剑气“照顾”到。
而仅仅是这些散逸出来的剑气，居然便令数名混沌境大能心神颤栗，完全生不出抵抗之意。
神女山的人？
本来就是敌人，他们的死活关我鸟事？
就算暂时是友军，反正刚才也不来帮忙，死不死的，有神马分别？
一剑出手，钟文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而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暗自窃喜。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料牧常逍忽然面孔一板，随手一剪子将钟文斩出的剑光打得稀碎，满脸不悦道，“拿这种垃圾招式来敷衍牧某么？”
叠满了BUFF的道天九剑，在他嘴里竟然成了“垃圾招式”。
“嗖！”“嗖”
不等钟文回答，两条白绫挟着凌厉无比的气势，从远处疾射而至，朝着牧常逍的脑门狠狠打去。
这女人！
倒是有点见识！
眼见姜霓能够暂时撇开与率土之滨的嫌隙，坚定地与自己联手对付牧常逍，钟文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呵呵！”
面对姜霓的攻势，牧常逍丝毫不慌，只是冷笑一声，虎躯一震，不闪不避，恐怖的气劲自体内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无形壁垒，与白绫正面硬怼在了一起。
就在白绫与无形壁垒触碰到一起的瞬间，他却忽然变了脸色。
只因这一回，白绫不再如先前那般软弱，而是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无形壁垒的阻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轰在了他的右肩与胸膛之上，直教他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
“不错，你这丫头也不错。”
牧常逍站稳脚跟，左手轻轻拍了拍肩膀被击中的部位，脸上没有半分痛苦之色，反而抬头凝视着姜霓艳丽绝伦的脸蛋，啧啧赞叹道，“这里能让牧某正眼相待的，也就你们两个了，而且郎才女貌，般配得紧，不如干脆都加入我阴鸦，牧某亲自做媒，给你们两个撮合成一对如何？”
“无聊！”
姜霓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双臂齐振，两条白绫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突然来了个灵巧掉头，再次气势汹汹地朝着牧常逍疾射而去。
“喀嚓！”
这一次，牧常逍不再托大，手中灭神剪灵巧转动，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开一合，居然将白绫前端轻松剪断。
“道天第九式！”
眼见牧常逍被姜霓牵制住，钟文眸光如电，右手毫不犹豫地挺剑直刺，口中厉喝一声，“道法自然！”
难以想象的恐怖剑意自天缺剑暴射而出，迅如疾光，直逼牧常逍而去。
这一剑的风华，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一剑的威势，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极限。
这是钟文在巅峰状态下施展出的道天第九式。
人法地，地发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便是天道之下，世人所知的最强一剑！
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势，牧常逍终于变了脸色，神情不复从容。
“我拒绝！”
几乎同时，被剪断了白绫的姜霓身形一闪，玲珑娇躯瞬间出现在牧常逍身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纤纤玉指向前一点，口中轻喝一声。
霸道绝伦的否决之力自她指尖喷涌而出，以无可匹敌之势，朝着牧常逍后心狠狠怼去。
“好！好得很！这才是我牧常逍的对手！”
在两大高手的前后夹击之下，牧常逍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虎躯一震，哈哈大笑着将灭神剪狠狠插向地面，“八荒唯我！”
“轰！”
伴随着一道震天巨响，地面上陡然浮现出无数条裂痕，以他为中心疯狂扩张，蔓延远方，恐怖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疯涌而去，与钟文的剑气和姜霓的指劲正面碰撞在一起。
这一刻，素来淡定微笑的牧常逍双目泛红，满面狰狞，额头青筋暴起，皮肤表面的条纹散发出灿烂光辉，犹如一尊来自地狱深处的无敌魔神，仿佛在举手投足间，就能打爆整个世界。
“轰隆隆！”
三人的实力俱已登峰造极，如今同时全力爆发，威势之强，早已超越了混沌境的极限，伴随着声声巨响，原本固若金汤的洞壁终于承受不住，噼噼啪啪地片片碎裂，随即轰然倒塌，化作无数碎石，稀里哗啦散落了一地。
从极远处的残垣断壁之中，钟文甚至能够隐隐看见鬼魈等人与三大混沌境交战的身影。
然而，此时的他却已经没有了管闲事的心情。
只因自己这巅峰一剑，竟然没能破开牧常逍的恐怖气势。
“给我破！”
忽然间，牧常逍双手握住剪柄，两眼赤红，仰天一声长啸，愈发狂暴的气息自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天地。
他，竟然又变强了！
“轰！”
在这股霸道绝伦的无双威势之下，钟文的剑气与姜霓的指劲终于支撑不住，被瞬间轰得稀碎，两人登时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喝！”
飞在空中的钟文眼神一凛，口中怒喝一声，背后两条巨大手臂向前疾探，牢牢抓在牧常逍的双肩之上，愣是以敌人为桩，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后退之势。
“砰！”
姜霓却不懂得这招掌中昆仑，娇躯重重摔在地上，瞬间砸出一个巨大凹坑，一时间面色惨白，口吐鲜血，似乎伤得不轻。
“就先拿你这丫头开刀罢！”
牧常逍虎躯一震，轻松挣脱了钟文的光芒巨掌，脚下一步跨出，瞬间来到姜霓跟前，抬手就是一拳，冲着虚弱的她狠狠捶了下去。
这一拳，他已然存了必杀之心。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我来接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这颗晦暗无光的珠子上，一个个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牧常逍的丹田处弹了出来，随后呈自由落体之势，直直坠向地面。
“啪！”
珠子和地面碰撞的一刹那，人们的目光又立马回到了牧常逍身上。
只见阴鸦教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流露出一种类似打游戏时被人偷了老家的怪异神情。
“嗖！”
就在他愣神之际，姜霓手中的白绫突然疾射而出，朝着在地面上翻滚的欺天珠狠狠卷去。
分明已经被剪去一截，白绫居然还是轻松打出十数丈远，长度仿佛没有上限一般。
“原来如此。”
牧常逍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脚跨出，动作快如闪电，不偏不斜地将射来的白绫狠狠踩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好个丫头，你一开始的目标，便是要破了牧某的欺天道境么？”
“我拒绝！”
姜霓面色一沉，双臂齐齐发力，口中娇喝一声。
一股难以想象的强悍气息自白绫顶端炸裂开来，霸道绝伦，威势惊天，恐怖的气浪震得牧常逍身躯乱颤，晃动不止，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否决之力！
这，是法则之力！
“八荒镇狱！”
看似不支的阴鸦教主突然虎躯一震，怒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怒喝。
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登时从天而降，镇压四方，毫不留情地笼罩在远处的姜霓身上。
“噗！”
本就身受重伤的姜霓登时面色惨白，口吐鲜血，娇躯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你很聪明，比牧某见过的大部分所谓‘智者’都要聪明得多。”
牧常逍松开踩住白绫的右脚，目光扫过四周的赫连宝箍等人，脸上毫不掩饰轻蔑与嘲讽之色，哈哈大笑着道，“可惜就算没有欺天道境，我的实力依然在你之上，而他们又完全帮不上忙，给这么群废物当老大，平日里想必也没少操心吧？”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来，朝着已经滚出一段距离的欺天珠缓缓走去，脚步声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可每一下落地，却都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落在神女山长老们的心头。
“混账！”
在仙女蚊的治疗下，武金刚的伤势已然大为好转，此时听他当着姜霓的面嘲讽自己为废物，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禁勃然大怒，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牧常逍背后，右臂肌肉块块凸起，挟着撼天动地的可怕威势，狠狠一拳朝着他背心打去。
“蝼蚁，滚！”
然而，牧常逍却连头也不回，只是轻喝一声，反手一掌拍出，精准地打在了武金刚的拳头上。
“砰！”
两人拳掌相交，爆发出一声巨响，武金刚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瞬间消失不见，壮硕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鲜血如同喷泉般自口中飙射而出，阵阵不绝。
而牧常逍却只是晃了一晃，便很快站稳脚跟，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若非失去了欺天珠，他怕是连晃都不会晃这么一下。
好可怕的魔头！
世间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再次见证了他那架海擎天的压倒性实力，赫连宝箍与官沐秋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一丝惊恐，一丝无奈，明知若是不能阻止阴鸦教主，一旦被他重新捡起欺天珠，自己绝对会丧命于此，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勇气上前拦截这个旷世魔头。
哎！
目光扫过这两位同僚，棠溪芦苇忍不住叹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半截断剑。
作为神女山一方伤势最重的一个，即便得到仙女蚊救治，他却依旧虚弱不堪，距离痊愈还差得很远。
然而，其余几位长老的不堪表现，却迫得他不得不再次提起宝剑，打算燃尽体内的最后一丝能量，为姜霓等人争取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就在他打算拼尽全力出手之际，异变突生。
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牧常逍前方，一弯腰，一伸手，动作灵活得犹如猿猴一般，将地上的欺天珠一把捞起，随后骨碌碌就地连翻十多个跟头，瞬间滚到了数丈开外。
“卧槽！”
看清此人样貌，远处的钟文大惊失色，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张嘎，你回来做什么？”
原来这个敢在牧常逍面前虎口夺食之人，居然是本已带着柳柒柒离开的尸种少年张嘎。
“钟文，我来接你了。”
张嘎循声回头，开心地冲着他挥手道，“一起走一起走！”
你小子，这哪里是接我？
这是送好么？
望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钟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然而，他心中却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暖流，就如同寒冬大雪中的一根火柴，一直烧到了灵魂深处。
“又是你！”
眼见欺天珠被夺走，牧常逍脸色一沉，表情登时难看了不少，“三番两次坏我的事，真当牧某不敢杀你么？”
他口中厉声威胁，却并未急着出手追击，而是对着张嘎上下打量，眸中闪烁着诧异的光芒。
只因先前他居然没能察觉到张嘎的靠近。
换言之，这个看上去只有魂相境修为的少年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瞒过了牧常逍的神识。
对于总是能够轻松掌控一切的阴鸦教主而言，这样诡异的现象，无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浑身别扭，很是不习惯。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更是让他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眼前这个少年非但对自己的威胁毫不理会，反而仰起脑袋，大嘴一张，毫不犹豫地将第二颗欺天珠一口吞下。
一个魂相境的小小少年，居然先后吞下了两颗欺天珠。
要知道，为了炼制这两颗珠子，牧常逍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但花去数万年时光，更是投入了数以千万计的珍贵材料。
“混账，敢尔！”
如此一来，阴鸦教主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口中怒骂一声，身形快如闪电，瞬间出现在张嘎更前，抬手直抓他脖颈，“给我吐出来！”
以他的实力，即便没有欺天道境之助，依然可以算是当世无双，这一爪的速度之快，已臻不可思议至今，岂是张嘎一个魂相境能够反应得过来的？
“嗡！”
然而，不等他的手掌触碰到张嘎，忽有一道璀璨华光疾驰而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出现在两人之间，挟着无与伦比的锋锐之气，朝着他的手指狠狠斩去。
不是天缺剑又是哪个？
“噹！”
牧常逍面不改色，只是反手一挥，居然以血肉之躯，轻而易举地将天缺剑震飞了出去，发出一道嘹亮的金铁撞击之声。
就在天缺剑被荡开的瞬间，钟文身影也“倏”地出现在两人之间，体表闪闪发光，脚下龙影盘旋，浑身散发出浩瀚磅礴的霸道气势，右臂一舒，将宝剑一把抓在手中。
“噹！”
又一道震天巨响回荡在天地之间，短短半息之间，牧常逍的灭神剪与钟文的天缺剑已然狠狠磕碰在了一起，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疯涌而起，席卷天地。
硬拼一招，钟文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身躯摇晃个不停，而阴鸦教主却也并不轻松，亦是后退两步，一时无法追击。
“钟文，牧某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牧常逍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嗓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何必为了一个小家伙白白葬送了性命？”
“抱歉。”
钟文拖着疲惫的身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此路不通。”
“真是不长记性。”
牧常逍脸上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之色，“一旦有了羁绊，便会有弱点，刚才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了么？”
“他为了我不顾安危地跑回来，我若是弃他不顾，从今往后定会被心魔缠身，修为再也不得寸进。”
钟文哈哈一笑，挥了挥手中宝剑，脸上的神情从未如此刻这般坚定，“况且羁绊或许会带来弱点，却也能化作铠甲，让人变得更加坚强，当然似你这般冷酷无情之人，是不可能懂的。”
“不错，我不懂。”
牧常逍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眸中闪烁着浓浓杀意，“我只知道，你会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统统都会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灭神剪突然向前疾刺，直奔钟文眉心而去。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绘出这一剪的速度。
这一剪，无可抵挡，无法闪避。
然而，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剪，钟文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动不动。
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还差一点
他在做什么？
这是放弃了么？
望着闭目等死的钟文，包括姜霓在内，四周诸人脑中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殊不知钟文的脑海之中，又一次出现了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细微颗粒，以及一个面目模糊的白色光人。
凝视着眼前这数以亿万计的彩色颗粒，白色光人抚摸着下巴，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连出生入死都无法抹灭他的神魂！
这魔头的神魂强度绝对不输肉身！
强，太强了！
当世第一，名不虚传！
以我目前的实力，想要在正面对抗中击杀牧常逍，几乎绝无可能。
阎王敌的药力已然耗尽，星灵诀最多也只能再支撑一招。
难道真的要抛弃张嘎么？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一刻，钟文的大脑已然运转到了极致，额头隐隐渗出冷汗，从前的人生经历化作一幅幅清晰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依次掠过。
现实中不足万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脑海中却仿佛经历了几十上百天。
然而，没有办法！
即便有魔灵体相助，即使经历了漫长的搜寻与思考，他却依旧没能找到任何有效的办法来破除眼前的困局。
牧常逍的实力，是压倒性的。
他就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巍峨大山，无情地横亘在行人眼前，令人仰天长叹，望而却步。
抱歉，张嘎！
是我太弱小，救不了你。
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穷途末路之下，钟文心中满是歉意，暗暗对张嘎许下承诺，显然是存了跑路的心思。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不再将张嘎视为尸种，而是把他当作一个朋友，一个伙伴，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就在钟文下定决心要利用十二彩莲的无限传送之力开溜之际，脑中的一幅画面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画面上的景象雾蒙蒙的一片，毫无生机，一片荒芜。
矮坡之上，一个样貌清秀的白衣少年与一名倾国倾城的白裙仙子正相偎而坐，窃窃私语。
这是……
宁洁姐姐！
钟文呼吸一滞，瞳孔急剧扩张，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这种感觉，名为思念。
思念宁洁，思念冷无霜，思念郑玥婷，思念上官姑侄……
太多的情绪在一瞬间疯涌而来，完全不可抑制，几乎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
然而，他却强行压下了对亲人与红颜的思念，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画面中的对话之上。
只因当时他和宁洁二人，正处在三圣界最后一头地龙所居住的神秘山谷之中。
而远处那一大坨背景，赫然是正在沉睡的硕大地龙。
“连我的倚天剑和屠龙刀都不怕，世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坏龙岩铁呢？”
“是啊，除了龙岩铁自身……恐怕再也没有别的材质能够伤害到它了。”
“龙岩铁自身？自身……对啊，我真蠢，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
“你怎么了？”
“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破坏龙岩铁的，不正是龙岩铁自身么……”
彼时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与宁洁之间的对话在耳边一一闪过，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当时的钟文受到宁洁启发，灵光一闪，想到了将龙岩铁炼成兵器，以此来打碎堵在地龙后门的龙屎，从而治好了巨兽的便秘，不但为自己二人求得了一线生机，更是与这头强大的生物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能够破坏龙岩铁的，唯有龙岩铁自身……
这句话在脑中不断盘旋，钟文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微微勾起，只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能够战胜牧常逍的，不也正是他本人么？
这一刻，脑中的白色光人终于动了起来。
他突然伸出右手，从周围的亿万彩色颗粒之中一把抓住一颗，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颗粒入体之际，他身上的白色光芒登时愈发明亮了几分。
每一个彩色颗粒，均隶属于一种灵技，一门招式。
被他选中的这一颗，来自“道韵金身”的第二道韵。
紧接着，白色光人再次出手，又抓住另一个彩色颗粒塞进胸膛。
破碎虚空？
要了！
移花接玉？
要了！
掌里乾坤？
要了！
……
随着越来越多的颗粒被白色光人送入体内，他身上的光芒亦是不断增强，到后来竟是辉煌耀目，堪比太阳。
整个过程中，他出手如电，动作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色光人忽然动作一滞，不再继续伸手，而是静静凝视着眼前一个并不醒目的颗粒。
黑白两色的颗粒。
这是...…混元道剑？
认出这个颗粒的来源，白色光人猛地颤抖了一下，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情绪！
是喜悦！
是渴望！
更是期待！
他知道，自己已然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环，一门震古烁今的自创灵技，即将来到世间。
混元道剑，乃是一门以空间之力演化出两幅太极阴阳图，从而转移敌人攻势的防御剑技。
这门灵技虽然只有钻石品级，却是潜力无穷，深得南宫灵喜爱。
飘花宫大师姐便曾依靠对这门剑法的自行改良和灵活运用，无数次将修为强于自己的对手斩落下马。
白色光人缓缓伸出右手，怀着极度的虔诚抓住这个黑白两色颗粒，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体内。
这一刻，他身上的光芒再度暴涨，终于达到了灿烂的极限。
然而，新的灵技却并未在他脑中破土而出，开花结果。
不够！
还不够！
还差一点！
这一招，还不足以打败牧常逍！
钟文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眉头微微一皱，心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阴霾。
用魔灵体在心中推演了千遍万遍，他忽然沮丧地发现，自己灵光一现创造出来的这门灵技虽然独具匠心，却并不足以击败实力逆天的阴鸦教主。
可环目四顾，白色光人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灵技颗粒，来补充和增强这一招。
灵感已然耗尽，成果却不尽如人意，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直教他胸闷烦躁，几欲抓狂。
到此为止了么？
白色光人愣愣地站在五彩斑斓的亿万灵技颗粒之中，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难以掩饰的颓丧之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充斥在钟文的脑海之中，甚至突破了意识的壁垒，疯狂涌入到现实世界之中。
就在他山穷水尽之际，身后的张嘎突然莫名伸出右手，轻轻搭在钟文肩头，仿佛察觉了他的情绪，想要通过肢体接触来表达安慰。
不料，被他手掌触碰到肩膀的刹那间，钟文脑海之中突然现出一道光。
一道璀璨、耀眼、温暖而神秘的光。
用已知的词汇，根本就无法描绘出这道光的颜色。
只因，这是一种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颜色。
这道光出现的那一刻，钟文脑海中的白色光人浑身一颤，忽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光辉，仿佛在与它遥相呼应。
他仰头看向神秘光芒，缓缓舒展四肢，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
谢天谢地！
终于成了！
此时的钟文已经没时间思考这道光来自何处，他的全部注意力，统统都放在了眼前的璀璨光芒之上。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仿佛从绝望中得到了解脱。
一颗深埋地下的种子，在阳光沐浴下，终于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在短短一瞬间演变为一棵参天大树。
现实之中，钟文刚睁开眼，牧常逍那霸道无匹的灭神剪便已出现在视线之中，顶端距离他的眉心已然不足一尺。
“混元无极！”
钟文不慌不忙地松开了握住天缺剑的右手，随即轻飘飘地一掌拍出，直奔灭神剪而去，嘴角微微翘起，口中轻轻吐出四个字来。
混元无极！
一个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名字。
一门此前从未存在于世间的灵技。
双方即将正面碰撞之际，钟文的掌心突然浮现出一圈璀璨而玄妙的黑白两色光环。
紧接着，在姜霓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灭神剪竟然毫无阻碍地捅入光环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响声，就仿佛刺中了空气，而非钟文的血肉之躯。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剪子那尖锐的顶端居然莫名其妙地从牧常逍自己的胸前钻了出来，鲜血四散溅射，挥落如雨。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一群不要脸的蝼蚁
阴鸦教主那连天缺剑都难以攻破的无敌肉身，竟然被捅了个穿！
他手中依然握着灭神剪的手柄，可剪子的顶端却莫名出现在牧常逍背后，将他毫不留情地扎了个通透。
就好像这柄剪子从中间生生断为两截，却又仿佛没断干净，还是能够同步移动，此等现象，已经不能单单用“怪异”二字来形容。
空间之力？
不、不对，不只是空间之力，还有……
天道之力？
牧常逍缓缓低下头来，凝视着从胸前钻出的剪刃，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并非他第一次受伤。
钟文、林星月甚至柳柒柒都曾对他的肉身造成过一定的伤害，可伤在自己的灭神剪之下，对他而言却绝对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而仅仅这么一次，后果却不堪设想。
只因这一剑，不偏不斜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好、好一个混元无极。”
他缓缓抬起头来，惨然一笑，凝视着钟文的眼睛，吃力地问道，“有、有这样厉害的招数，先前为何不使、使出来……噗！”
话音未落，他口中已然喷出一道血箭，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再也看不见一丝红润。
体内的力量正顺着伤处疯涌而出，飞速流逝，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殆尽。
难以形容的钻心痛楚不断涌入脑海，疯狂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每一粒细胞。
牧常逍上一次体会到这样的痛苦，还是在七万年前，而那个给予了自己致命一击的女人，在他的凌厉反击下也并不好受，返回神女山不久后便伤重不治，与世长辞。
“先前么？”
钟文面色同样苍白，强笑一声道，“先前我还不会这招呢。”
言语间，他身上的气息骤然下降了一大截，那股圣洁而璀璨的光芒亦是瞬间消散无影。
星灵诀，终于彻底失去了效果。
难以抗拒的虚弱感疯狂涌入脑海，钟文身躯一晃，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即便浑身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他脸上却依旧洋溢着洋洋得意的笑容，紧紧凝视着牧常逍的眼睛，眸光炯炯，丝毫不露颓意。
“自创灵技？”
牧常逍闻言一愣，片刻沉默之后，忍不住失声惊呼道，“还是刚刚创出来的？”
四周诸人也无不大惊失色，脸上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什么资质？
此人太过可怕，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赫连宝箍和齐淼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了无比的惊诧和无穷的杀意。
齐淼甚至已经用仅存的那只手，悄悄从储物饰品中掏出一件古怪器具，视线牢牢锁定在钟文身上，仿佛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我所掌握的灵技，没有一样能杀得死你。”
钟文嘿嘿一笑，故意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淡定模样，“只好再另外创造一种了。”
还不等装完逼，他便已耗尽力气，身躯一晃，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正在此时，一条手臂突然从背后伸来，将他一把扶住，愣是没让他倒下。
总算还有点良心。
不枉老子为你拼命！
回头看见张嘎，钟文心中一暖，冲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以示感激。
“你这小子，简直匪夷所思。”
牧常逍愣了许久，忽然哈哈一笑，由衷感慨道，“单以资质而论，怕是比牧某还要厉害几分。”
“过奖过奖。”
钟文嘿嘿一笑，脸上难掩疲惫，“你也不差。”
这老小子，怎么还不死？
他心脏该不会长在右边吧？
嘴上客套，钟文心里却是暗暗焦急，吐槽不止。
刚才那一招混元无极，已然是他的极限。
此刻的他除了躺在张嘎身上故作淡定，虚张声势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手段。
若是牧常逍当真不死，他便不得不忍痛抛弃张嘎，利用彩莲之力将自己传送至云顶仙宫。
“能够死在你这样的天才手里，本来倒也不错。”
牧常逍的目光在四周神女山众长老身上一扫而过，忽然咧嘴狞笑道，“奈何一想到让这几个垃圾活着离开，牧某便浑身不自在，就算死了怕也不能瞑目，所以……”
话音未落，他忽然身形一闪，竟然撇下钟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赫连宝箍面前，手中灭神剪猛地向前一刺，直取对方心脏。
“噗！”
还未击中赫连宝箍，牧常逍自己的心口便已射出一道血箭，犹如喷泉般无休无止，竟是完全停不下来。
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对于自己身上的致命伤势竟是视若无睹，依旧挺剪直刺，一往无前。
感受到这一剪的惊天威势，赫连宝箍吓得魂飞天外，屁滚尿流，本能地连退两步，挥动着大戟奋力抵挡。
“噹！”
剪子与大戟重重磕在一起，伴随着一道金铁撞击之声，大戟应声而断，赫连宝箍的身躯在巨力作用下向后倒飞出去，犹如离弦之箭，“砰”地一声重重砸在远处的半截断壁之上，一时间剧痛难当，惨叫不已，仿佛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切！”
即便已经将他揍得如此凄惨，牧常逍却似乎并不满足，反而很是不悦地咂了咂嘴，“居然没死？果然是我伤得太重了么？”
他正要上前追击，忽然身躯一晃，脚下一个踉跄，居然险些没能站稳。
他不行了！
见此情形，姜霓眼睛一亮，心知牧常逍已是强弩之末，登时银牙一咬，强忍着伤痛甩出两条白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阴鸦教主狠狠打去，口中娇喝一声：“我拒绝！”
“砰！”“砰！”
伴随着两声脆响，牧常逍手中灭神剪一转，不偏不斜地挡住了白绫的攻击，紧接着身躯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脸色愈发苍白，鲜血不断从胸前的伤口喷涌而出，在脚下积流成河，令人不禁疑惑为何这样瘦小的身躯之中，竟然能够储存如许多的血液。
到此地步，众人纷纷眼睛一亮，心下了然，再也没有了一丝迟疑。
“除魔卫道，就在今朝！”
白衣剑修官沐秋率先纵身而起，手中宝剑释放出无边锐意，璀璨的剑气划破天空，朝着牧常逍疾射而去，“剑落长空！”
“魔头，受死！”
赫连宝箍亦是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操起手中的半截金属杆子，纵身一跃，气势暴涨，对着阴鸦教主当头砸去。
“我拒绝！”
“剑气纵横三万里！”
“飞蚊针！”
姜霓、棠溪芦苇与风汐也是齐齐出手，施展出得意灵技，朝着牧常逍疯狂倾泻而去。
就连齐淼也偷偷取出一个满是孔洞的圆筒，对着阴鸦教主射出一蓬又一蓬寒光闪闪的锐利尖针。
“哼，一群不要脸的蝼蚁！”
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攻势，牧常逍身躯摇摇晃晃，想要抬起灭神剪迎敌，却觉手臂一阵酸软，竟然完全无法做到，唯有双眸之中依旧闪烁着鄙夷的光芒，冷笑着骂了一句。
“哇！”
正在此时，一声怪叫忽然响彻天空，一道黑影从上方疾驰而至，瞬间出现在牧常逍头顶。
正是那头曾经令风汐陷入苦战的神秘灰鸦。
在众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灰鸦并不反击，而是双翅一振，身躯化作一道灰色虚影，瞬间钻入到牧常逍的双眉之间，很快消失不见。
“轰！”
几乎同时，众位混沌境大佬的恐怖灵技也已汹涌而至，绚丽的光芒冲天而起，照耀四方，瞬间将牧常逍完全吞噬其中。
“哇！”
璀璨光芒之中，响起了灰鸦凄厉的惨叫声，裂石穿云，直达苍穹，萦绕在天地间久久不绝。
“不要停手！”
姜霓美眸寒光一闪，口中娇喝一声，两条白绫一收，随即再次疾射而出，威势较之先前竟然还要更胜一筹。
其余诸位长老闻言一愣，随即纷纷反应过来，亦是再度出手，强悍霸道的灵技仿佛不要钱似地倾泻向牧常逍所在的位置。
“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惊天巨响飘荡在天地之间，此起彼伏，生生不息，耀眼的光芒胜过太阳，久久不散，照得人睁不开眼。
望着眼前的夸张景象，钟文不禁目瞪口呆，忍不住暗暗感慨这些人的捡漏之心，当真是坚定得可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女山众人终于喘着粗气停止了进攻，巨响声戛然而止，光影与尘烟渐渐散去，显露出牧常逍的纤瘦身影。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谁说没有戟头就杀不死人？
此时的牧常逍怒目圆睁，牙齿紧咬，面色白得发灰，浑身上下衣衫破碎，血肉模糊，可谓是惨不忍睹。
他的双眸之中没有半点光芒，胸前伤口处的血液已然凝固，身上更是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生机。
而那头钻入他体内的灰鸦也是杳无踪迹，不知是幻觉，还是已经在一众混沌境高手的狂轰滥炸中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阴鸦教主，终究还是陨落在了神女山众人手中。
在心脏被捅穿的状态下，又接连遭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轮番轰炸，牧常逍竟然还是挺拔地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依旧屹立不倒。
这，是强者的尊严！
这，更是男人的倔强！
这一刻，在所有人眼中，他就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无比伟岸，即便已经是个死人，却还是令人忍不住生出敬畏与膜拜之心，不由自主地想要匍匐在他脚下。
好汉子！
望着他笔挺的身姿，棠溪芦苇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钦佩之色，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
“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不过如此！”
沉默之中，齐淼突然桀桀怪笑道，“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毒针之下。”
“放你娘的屁！”
赫连宝箍闻言大怒，厉喝一声道，“这魔头分明是死在我戟下，跟你的绣花针有毛线关系？”
“赫连老儿，你还要点碧脸不？”
齐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尖声嘲讽道，“你的戟早就断了，连个戟头都没有，拿什么杀他？”
“你懂个锤子？修为到了我这样的境界，飞花摘叶俱能伤人。”
赫连宝箍对着他怒目而视，毫不相让，竟然无意间飙出了一句经典台词，“谁说没有戟头就杀不死人？”
“无谓的争吵。”
出人意料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白衣剑修官沐秋忽然伸手指向牧常逍胸口的空洞，冷冷地说道，“若非被官某的剑气击中心脏，阴鸦教主又怎会毙命？”
“姓官的，看你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还以为是个老实人，想不到竟然这般不要脸。”
此言一出，赫连宝箍不禁气极而笑，“简直把剑修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官骚包，你就莫要来瞎掺和了。”
齐淼一时满脸鄙夷地嘲讽，“这个洞洞分明就是那小子……是牧常逍自己捅出来的，与你何干？”
他故意改口说成牧常逍自己捅自己，显然是为了将钟文的功劳完全抹杀。
“他先前捅自己那一下，并不致命。”
官沐秋据理力争，毫不相让，“若非官某用剑气补上一记，阴鸦教主根本就不会死。”
这就是如今的长老会么？
小人成群，豺狼当道！
何其丑陋！
何其可笑！
眼见三人居然为了“击杀阴鸦教主”这份殊荣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棠溪芦苇的表情登时复杂到了极点，眸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忽然感觉自己这把首席长老的座椅坐得穷极无聊，索然无味。
相较于他的百感交集，圣女姜霓苍白而俏丽的脸蛋上却是古井无波，丝毫不露情绪。
她眸光一闪，莲步轻移，瞬间出现在牧常逍挺立的尸身前，出手如电，抓住他手上的戒指，丝毫没有对死者的敬意，居然生生将其一把扯下。
卧槽！
真特奶奶的活久见！
堂堂神女山圣女，竟然也会干摸尸的勾当？
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钟文嘴巴长得老大，几乎能够塞进两枚鸡蛋，脸上表情更是说不出的别扭，也不知是觉得姜霓太不注重形象，还是因为失了先机，让对方做了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而感到懊恼。
“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姜霓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识扫过戒指，眸中登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居然随身携带了这么多天材地宝，看来真是天佑我神女山呢。”
话音未落，一个莹光闪耀的白色圆球突然在她掌心浮现。
看见这颗圆球的瞬间，棠溪芦苇神情一松，不禁长长地出了口气。
光明之心！
被牧常逍夺走的半件混沌神器，终究还是回到了神女山手中，多少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位公子请留步！”
就在几位长老吵得不可开交，而姜霓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牧常逍的遗物之上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
众人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钟文和张嘎两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残缺的洞口位置，正蹑手蹑脚地打算偷偷离去，不料却被十八天女中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漂亮姐姐。”
眼见阻拦之人乃是一名容貌秀丽、体态婀娜的白裙仙子，钟文心中一个咯噔，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你拦着小弟作甚？”
“未经圣女大人允许。”
白裙仙子面无表情，口中淡淡地答道，“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姐姐此言差矣。”
钟文心中已经不知骂了多少句羊驼，表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道，“咱们是来讨伐阴鸦的，如今阴鸦教主已死，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又何需你家圣女同意？”
“只要圣女大人点头。”
白裙仙子却是不依不饶，十分生硬地答道，“公子自然可以离开。”
这女人！
真特么是个死脑筋！
眼见没法偷偷开料，钟文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暗示张嘎出其不意，将对方一举击倒。
“钟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姜霓忽然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率土之滨的盟主？”
“我说不是。”
钟文无奈地转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到，“你肯信么？”
“臭小子，得罪了咱们神女山，还想一走了之？”
不等姜霓回答，赫连宝箍已经急吼吼地怒喝道，“做梦！”
“不是你们召集的灭魔令么？”
钟文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怎么，咱们辛辛苦苦响应号召而来，仗一打完，这就打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么？神女山的做法，未免忒让人心寒。”
“不错，灭魔令的确是圣女大人发起的。”
一旁的齐淼突然指了指张嘎，阴恻恻地说道，“不过你刚才亲口承认此来是为了救这个小子，而非响应灭魔令的号召，所以你我是敌非友，有问题么？”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钟文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目光在神女山诸人身上一扫而过，突然脸色一沉，冷冰冰地说道，“不过以你们目前的状态，当真有自信能留得下我么？”
此言一出，赫连宝箍等人不禁面色一变，心头突然开始打鼓。
诚如钟文所料，此时的神女山诸人可谓是全员负伤，一片狼藉，状态绝对算不得良好。
兼之钟文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深不可测，令人无法判断出他到底还有多少余力，一旦开打，还真是胜负难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施展的，应该是咱们神女山的星灵诀吧？”
姜霓突然樱唇轻启，一脸平静地说道，“如此说来，现在的你还处在虚弱期，应该无法出手才对。”
草！
怎么忘了这一茬！
星灵诀本来就是神女山的秘法！
她怎么会不清楚副作用？
钟文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是神色不变：“能不能出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在此之前……”
姜霓微微颔首，随后突然伸出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对着自己丰腴的胸膛轻轻一点，“我拒绝！”
一道玄而又玄的气息瞬间自她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
紧接着，在钟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姜霓身上竟然气势大增，苍白的脸蛋上重新浮现出淡淡红晕，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居然在须臾间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先前牧常逍所造成的伤势竟是不翼而飞，就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卧槽！
这是什么手段？
感受到姜霓身上释放出的可怕气息，钟文不禁浑身一激灵，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的一幕，却更让他心生绝望。
“我拒绝！”
只见姜霓莲步轻移，从诸位神女山长老身旁疾速掠过，素手轻扬，双指连点。
所过之处，除了齐淼的断臂未能重生，众人身上的其他伤势竟然都飞速愈合，很快消失无踪。
感受到棠溪芦苇等人身上一一散发出的霸道气势，钟文表情一滞，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正是你们自己
“轰！”
不等钟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姜霓身后，爆发出一道惊天巨响，激起尘烟无数。
竟是那个被牧常逍打飞出去的无面巨人，肥猫。
“我拒绝！”
就在肥猫出现的刹那间，姜霓再次挥动玉臂，反手对着他一指点出，口中轻声吐出三个字来。
话音刚落，肥猫原本有些虚弱的气息登时猛涨一截，瞬间焕发出新的活力。
“好本事！”
目睹眼前这夸张一幕，钟文愣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有这样的手段，上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为何不用？”
“那时候伤得太重。”
姜霓樱唇轻启，嗓音娇柔婉转，珠圆玉润，“连动用体质的力量都没有了。”
言语间，她身法如电，化作一道白色疾光，在四周一掠而过，双指连点，所过之处，十八名白衣天女无不是精神大振，伤势尽消。
“布阵！”
与她眼神一对，为首那名天女忽然娇喝一声，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奇怪法诀。
其他十七名天女亦是齐齐散开，纷纷结印，一道道白色莹光疾射而出，四下弥漫，瞬间将十八位白裙飘飘的美貌女子联结在了一起，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方圆数十丈范围统统笼罩在内。
卧槽！
这是完全不给我机会啊！
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制力当头罩来，本就虚弱不堪的钟文登时面色一变，浑身一软，若非张嘎搀扶着，怕是早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即便在全员伤愈的情况下，姜霓居然还让十八天女布下神女罗绮阵，将钟文和张嘎困在其中，足见是完全没有放两人离开的打算。
“我好歹也算是救过你一次。”
钟文软软地瘫在张嘎身上，苦笑着看向姜霓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你自己也说了，之所以救我，不过是为了获取信息，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
姜霓眸中的愧疚之色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轻轻摇了摇螓首道，“况且我作为这一代圣女，绝不可能因为个人情感，而不顾神女山大局。”
“你这女人。”
钟文冲着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真不可爱。”
然而内心深处，他却不得不承认姜霓这位圣女兼具实力与智慧，性格极端冷静，体质更是强得变态，绝对是所有敌人里最难对付的一个，就算是同为天之娇女的林星月也要相形见绌。
“你这女人，真不可爱。”
一旁的张嘎居然也是连连点头，随声附和道。
在十八天女的神女罗绮阵中，尸种少年竟是神色自若，行动自如，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一般。
“不但能够生吞牧常逍的欺天珠，居然还无视神女罗绮阵的威压。”
姜霓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对着张嘎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难怪你宁肯孤身犯险，也一定要接他回去，这小家伙果然很不简单。”
“我倒是有个提议。”
钟文眼珠一转，“咱们之间的矛盾，皆是由我而起，与张嘎无关，不如你们先放他离开，等他走远之后，我就束手就擒，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如今你们两个已经是瓮中之鳖，哪里还有资格谈条件？”
不等姜霓开口，齐淼已经阴恻恻地笑道，“看来齐某很快就会多出两件有意思的实验品了。”
他的阴森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两具尸体。
“抱歉，我尽力了。”
钟文满脸歉然地转头看向张嘎。
显然，绝境之中，他不得不再次决心抛下张嘎，独自利用十二彩莲的力量逃出生天。
若是让张嘎知道自己好心跑回来迎接之人就在刚才那么一小会，已经不晓得有多少次想要丢下他自个儿逃生，真不知尸种少年会不会立马松手，直接给他来个自由落体。
“钟文，随我回一趟神女山罢！”
姜霓素手轻抚秀发，柔声说道，“只要肯乖乖合作，我未必便会取你性命。”
“如果我说不呢？”
钟文凝视着她秀气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
姜霓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选择。”
钟文摇头叹息一声，心知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得暗暗祈祷张嘎落入神女山手中之后不会立即死去，能够给自己留下足够的营救时间。
“啊！！！”
正当他打算帅气地丢下一句诸如“我还会回来的”之类的霸道台词，然后闭上眼睛溜之大吉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柔悦耳的女子惊呼声。
几乎同时，姜霓和棠溪芦苇等人也是纷纷抬头，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神女罗绮阵外围，而十八天女中领头的那一名白裙仙子则俏脸煞白，双眸紧闭，娇躯软绵绵地瘫倒在他手臂上，竟似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缺少了她的主持，大阵中的条条光纹瞬间暗淡下去，不过短短数息便已彻底熄灭，钟文身上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
“什么人？”
武金刚心头一凛，本能地厉喝一声道，“胆敢对我神女山的人下手？”
“你是……”
赫连宝箍却已经先一步看清对方样貌，忍不住惊呼出声道，“莳骸？”
不久前刚刚带领天下群雄围剿过通灵海的他如何认不得，这突然出现的神秘黑衣人正是与钟文沆瀣一气，坏了自己好事的阎罗殿主莳骸？
听见“莳骸”二字，其余诸人无不色变，眸中纷纷流露出警惕之色。
毕竟，“阎罗殿”的势力在人族十二域中虽然算不得冒尖，可单以域主的战斗力而论，拥有轮回体的莳骸却绝对是当世任何混沌境都不敢轻视的可怕存在。
“哟，赫连长老。”
莳骸一手揽住白裙仙子的纤腰，另一只手朝着钟文轻轻一挥，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头看向赫连宝箍，口中呵呵一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原来是莳殿主。”
姜霓脸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不知你何故出手伤人？”
她的神情看似平静，嗓音更是轻柔婉转，令人心醉，可就在这句话出口之际，却有一道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自体内疯涌而出，朝着莳骸所在的方向狠狠罩了过去。
“圣女大人这话倒是奇怪了，先出手的不是你们么？”
莳骸嘿嘿一笑，不卑不亢道，“这小子虽然长得丑了些，脑子差了些，人品也糟糕了些，却好歹是咱们率土之滨的盟主，你们仗着人多为围攻于他，莫非就不准别人还手么？”
钟文：“.…..”
阎罗殿主分明是来支援的，可他却愣是从这便宜老丈人嘴里感受到了浓浓的鄙夷和嫌弃。
且先让你嘚瑟一会。
等到脱困之后，看我不去莳雨姐姐那里好好告你一状？
他狠狠瞪了莳骸一眼，暗暗腹诽不已，尚未脱困，居然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将来要如何报复回去。
“莳殿主的威名，我是素来敬仰的。”
姜霓眸中寒光一闪，淡淡地威胁道，“只是万万料不到阎罗殿竟会站在神女山的对立面，与通灵海沆瀣一气，此举殊为不智。”
你以为我想么？
还不是因为宝贝女儿被这臭小子骗走了？
真特奶奶的晦气！
一说到这个，莳骸登时心中来气，忍不住狠狠瞪了钟文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圣女大人这话就奇怪了，你们天空之城和我地狱谷同为人族十二域之一，乃是平等的关系，并无上下之分，莳某爱和谁结盟便和谁结盟，与你们何干？”
“区区一个地狱谷，也妄图和我神女山平起平坐？”
赫连宝箍闻言一怒，不禁大声呵斥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简直可笑！”
“圣女大人，正是赫连长老的这种态度，才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反感神女山。”
莳骸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伸手指了指气焰嚣张的赫连宝箍，长叹一声道，“你就不曾想过，催生出率土之滨的，或许正是你们自己么？”
“莳殿主，多说无益。”
姜霓已然失去了与他辩论的兴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若自信能够以一人之力抗衡咱们这么多混沌境，那便划下道来罢！”
“一人之力？”
莳骸忽然笑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谁说莳某只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闪耀起水蓝色的灿烂光芒。
紧接着，一个个璀璨夺目的水蓝色光团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的天空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从光团中钻出来的道道人影。
看清这些乱入者的样貌，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神女山诸人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脸上无不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打，还是不打？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微胖男子。
然而，他那略显臃肿的身躯之中，却散发出汹涌而狂暴的混沌气息。
竟然是一名混沌境强者！
正是世间唯二没有自己势力的混沌境大能，黑化肥。
出现在不远处另一个蓝色光团位置的，是一名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白衣男子，以及一个身材丰满，曲线玲珑，手上抱着把琵琶的蒙面黑衣女子。
神女山一方不少人都认出这名白衣男子的身份，赫然是十绝殿主林北。
赫连宝箍的脸色登时难看了下来，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短短一个呼吸间，率土之滨一方，便已出现了三名混沌境大能，而莳骸的天道召唤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紧接着出场的，竟是一个明眸皓齿，艳丽绝伦的金发少女，以及一名样貌朴素，眸中却闪烁着炯炯神光的中年男子。
单从气势判断，这两人虽然修为不弱，却都没有达到混沌境，对于在场诸人而言，理应算不得什么威胁。
然而，看见中年男子的那一刻，姜霓却是眼神一凝，一种怪异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以她那世间罕有的强大神识，居然无法看透此人深浅。
这该死的厨子！
还真打算赖在伊莉雅身边了么？
认出来人正是伊莉雅和她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姨父顾天菜，钟文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不爽。
很显然，这位神秘的刀法高手是打算履行承诺，从此留在金耀帝国守护妻外甥女的安全。
对于伊莉雅而言，能够得到这样一名超级高手的保护，当然不是件坏事，可这也无疑意味着从今往后，钟文再想和金发妹子卿卿我我，定然会困难得多，说不定连摸个小手都要遭受重重阻力。
就在姜霓等人猜测顾天菜身份之际，自某个蓝色光团之中，突然传出一道嘹亮而霸气的尖唳声，裂石穿云，威震四方。
啸声所过之处，端的是云层翻卷，地动山摇，整个世界都仿佛为之颤栗，瑟瑟发抖。
这啸声！
难道是……兽王天鹏？
赫连宝箍等人齐齐色变，脑中几乎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伴随着尖唳声而来的，是一道辉煌夺目，华光四射的身影，遮天蔽日，硕大无朋。
竟是一头金光闪闪，无比雄骏的威武凶禽。
凶禽甫一出现，霸道无匹的王者威压便自体内疯涌而出，笼罩四方，璀璨的光芒挥洒大地，犹如太阳降世，照得人睁不开眼。
将世间所有的华丽辞藻堆砌在一起，也无法形容这头凶禽万分之一的风采。
这是禽类中的王者！
不，这已经不是猛禽，而是一头神鸟！
不是兽王天鹏！
然而，在金色神鸟的恐怖威压下，赫连宝箍等人却反而神情一松，如释重负。
只因神鸟出场时虽然逼格拉满，十分惊艳，可若仔细感知，却能够发现它的气势只是无限接近混沌境，可距离真正的兽王天鹏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卧槽，小明！”
钟文却是眼睛一亮，已然先一步认出了这头神鸟的身份，正是跟随珠玛一同来到原初之地的金羽大鹏小明。
他早就知道小明被兽王天鹏选中，正在跟随这位自在天之王闭关修炼，却也不曾料到短短数十日间，它的体型居然变得如此庞大，气息之强更是隐隐超越了魂相境大圆满，竟是直逼混沌境。
他更是没想到兽王天鹏竟然肯让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宝贝疙瘩出现在灭魔令这样凶险的战场之上。
“钟文！”
看见钟文，小明也是颇为兴奋，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双翅一振，扇出足以吹倒一座山峰的恐怖气流，口中高声叫嚷道，“我们来帮你了！”
旁人耳中的猛禽尖唳，在钟文听来却是说不出的亲切，直教他心头一暖，嘴角一扬，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自在天之中……”
对着小明霸气威武的身姿凝视良久，姜霓突然樱唇轻启，“什么时候有了第二头天鹏？”
“难道是……”
棠溪芦苇闻言一愣，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兽王的子嗣？”
“百万年前，兽王便已是世间最后一头天鹏。”
始终默不作声的风汐突然摇了摇头道，“神兽天鹏也需要阴阳交合方能诞下后代，没有配偶，哪里来的子嗣？”
“这……”
棠溪芦苇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风汐常年驭使蚊虫吸食各类生物的能量，对于灵兽这一块的认知要远胜于他。
“这头天鹏实力虽然未达混沌，却胜在年轻，潜力远胜兽王。”
姜霓凝视着远处的小明，神情凝重，一字一句道，“我观它血脉纯度极高，若是将来进入混沌之门，恐怕……”
“圣女大人多虑了，混沌之门的入口掌握在咱们神女山手中。”
壮汉武金刚忽然插嘴道，“只要您不点头认可，它哪有机会进去？”
“武长老不可大意，正所谓世事无常。”
姜霓轻轻摇了摇头，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莳骸等人所在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就在不久前，咱们又何曾料到世间会出现率土之滨这么个联盟？”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它还未成长起来……”
赫连宝箍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右手在脖子前轻轻一划，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哪有这么简单？”
齐淼嗤笑一声道，“赫连老儿你怕是老糊涂了，也不看看对面的阵容？”
“懦夫，不过是几个世俗混沌境罢了。”
赫连宝箍满脸不屑地反唇相讥道，“修为不代表战力，有圣女大人在，当真打起来，我神女山岂有不胜之理……”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只因又有三道身影自莳骸身后的蓝色光团中缓步而出，一篮一紫一白，曲线玲珑，婀娜蹁跹，竟然是三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尤其是站在正中间的那名蓝裙仙子，更是芳华绝代，国色天香，不但生得闭月羞花，身上更是无时无刻散发着上位者独有的高贵气息，单以颜值而论，竟似还要隐隐压过姜霓一头。
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大美人，登时让赫连宝箍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无他，实在是蓝裙与紫裙这对绝色双姝在整个原初之地名头太大，尤其是在顶尖修炼者的圈子里，几乎算得上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云顶仙宫宫主林星月，二宫主枂莜娴！
毕竟，一域双混沌本就十分罕见，何况还是两个千娇百媚的绝色尤物，自然很容易让人兴致盎然，想入非非。
而站在两人身旁的白衣美女虽然声名不显，赫连宝箍却恰好认得。
只因她正是无面人的叛徒，神女山的耻辱，白星！
如果说黑晶的背叛，还是因为遭到了黑棺的强行改造，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那么白星则完全不同。
她不但保留了完整的意识和思维，甚至还选择了戴上人皮面具，彻底抛弃了无面人这个身份。
这对于神女山的威严，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若是平日里看见白星，火暴脾气的赫连宝箍定然会按捺不住，二话不说冲上前去，狠狠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然而，此刻的他却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怒火，愣是不敢轻举妄动。
莳骸、黑化肥、林北、金发少女身旁的神秘男子，以及云顶仙宫两大宫主和白星，率土之滨竟然一次出动了足足七名混沌境级别的高手。
这还没算上小明、伊莉雅和下方的张嘎。
这样一支力量，放在世间任何地方，都足以所向披靡，横推一切，甚至面对姜霓所率领的一众神女山强者，似乎也不落下风。
连蓬莱仙境都投靠了他们？
这才多久，率土之滨居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姜霓眸中灵光闪动，视线在率土之滨众高手身上一闪而过，素来清冷的脸蛋上，第一次流露出迟疑之色。
若是放他离开，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目光落在虚弱疲软的钟文身上，姜霓心中一动，眼神渐渐坚定，浩瀚磅礴的气息自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朝着对方诸人狠狠罩去。
为了留下钟文，她竟然在人数并不占优的情况下，选择了直接开战。
然而，不等她号召众人出手，一道黑色身影“倏”地出现在莳骸身后，妍姿艳质，体态若仙，居然又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绝色丽人。
令人吃惊的是，黑裙丽人的身后，竟然跟着一条体型庞大的白蛇。
九个脑袋的白蛇！
看见九头蛇的瞬间，钟文笑了，笑得无比开心。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男人的终极梦想
他也是我男人！
他也是我男人！
他也是我男人！
短短六个字，却如同山谷中的回声一般，不断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中的信息量却足以令人脑壳爆炸。
云顶仙宫的两位宫主，竟然被同一个男人俘获了芳心，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势必会在整个原初之地引起轩然大波。
只因这对姐妹花可谓是芳名远扬，艳传天下，在整个修炼界都算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混沌境的巅峰实力，一域之主的高贵身份，这么多优点统统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已经实属罕见。
可在这一代的云顶仙宫之中，却同时出现了两个如此完美的女人，且还是同门师姐妹，在整个修炼界，尤其是男性修炼者之间，顿时传为佳话。
对于世间九成九的男人而言，这对姐妹花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岭之花，或许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面，遑论亲近交谈。
可这却并不妨碍男人们以二女为对象遐想连篇，生出许多不可描述的念想。
在这些人心中，云顶仙宫的两位宫主是至高无上的女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纯净圣洁，白璧无瑕，没有任何缺点，也无人可以染指。
将这对姐妹花一齐纳入房中，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可谓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甚至在神女山这几位长老心中，也未尝没有生出过对林星月师姐妹的旖旎幻想。
当然，这样的好事，也只能在梦里想想，没有人会当真。
若是真的有人心存妄念，反倒会惹来周围人的鄙夷和耻笑。
我得不到的，你怎么可能得到？
人的潜意识里，大多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普通人为了维持心理平衡而生出的自我保护。
可从林星月和枂莜娴口中吐出的话语，却犹如一记当头大棒，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脑袋上。
竟然有人实现了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
忍不了，绝对忍不了！
赫连宝箍咬牙切齿，感觉心脏如同在遭受烈火炙烤一般，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瞬间流遍全身，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冲上去猛捶钟文的冲动。
而此刻最煎熬的，却还是钟文本人。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他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身上哪哪都别扭。
不同人的目光之中有震惊，有疑惑，有愤怒，也有嫉妒，情绪可谓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尤其是莳骸和顾天菜那满含杀意的眼神，更是让他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不久前还在感叹泡妞好处多多的钟文，此时却深深认识到，四处留情，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轰！”
就在氛围尴尬到连空气都被凝固之际，远处的一道震天巨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是他们！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钟文这才意识到，这场战斗并未结束。
双方依旧有人在奋力厮杀，直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透过破败不堪的洞穴残垣，可以看见鬼魈等人与肆伍陆和两大凶兽之间的战斗，也已然接近尾声。
在何九琳疾风骤雨般的狂轰滥炸之下，肆伍陆已是左支右绌，疲于招架。
虽然同为混沌境，双方的年龄却相差不知多少倍，无论战斗经验还是能量的浑厚程度，何九琳显然都比肆伍陆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胜负的天平却还是无情地倾向了对方。
战败，不过是早晚之事。
那两个家伙，怎么还没搞定？
他自知撑不了多久，心中暗暗焦急，盼着黑麒麟和怪兽阿蒙能尽快结束战斗，赶来支援自己。
不料神识一扫，周围的战况，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身为混沌境怪兽，阿蒙面对两个魂相境修炼者竟然陷入了苦战。
鬼魈不知如何，竟是越战越勇，手中巨刃旋转翻飞，周身不断燃起狂暴的黑红两色火焰，气势之霸道威猛，居然令阿蒙连连闪避，不敢轻撄其锋。
有了他的牵制，银狸并未感受到多少混沌境的压力，速度优势被完全发挥出来，屡屡发动偷袭，斩落黑须无数。
两人一正一齐，虽然初次联手，却是配合默契，非但不落下风，居然还隐隐对怪兽阿蒙形成了压制。
而另一边的黑麒麟则更是状态低迷，哀嚎连连，竟是颓相毕露，哪里还能分出手来支援他。
怎么可能？
察觉到友军的战况，肆伍陆不禁面色剧变，心头大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险些以为自己正置身梦中。
是那个小子！
凝神看去，他顿时恍然大悟，心知令黑麒麟露出颓势的，居然正是骑在它背上的那个古怪少年刘铁蛋。
此时的刘铁蛋面色泛白，牙关紧咬，双手狠命抓住麒麟脑袋后方的狮毛，仿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缠绕在他周身的暗金色火焰不知何时已然暴涨了一大截，气息与先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居然隐隐超越了魂相境的范畴，直逼混沌境而去。
而黑麒麟释放出来的狂暴黑火与暗金色火焰甫一接触，便会莫名其妙地衰弱下去，很快消散无踪。
反观刘铁蛋的神秘暗金火焰却气势大涨，竟仿佛吸收了麒麟的火焰能量一般。
如此一来，双方的火焰能量此消彼长，差距被不断拉近，兼之又有元一从旁协助，经过一番激烈搏杀，上古凶兽黑麒麟居然有些气力不支，几乎连火球都快要吐不出来了。
混沌境还打不过魂相境？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怪胎？
臭小子的前任师父倒也罢了，如今居然又冒出来两个这等级别的妖孽，那还玩个屁啊？
干脆投降算了！
以肆伍陆的神识，如何感知不出外头的牧常逍等人已经纷纷溃败，现在连两大凶兽也是自身难保，根本就无瑕他顾，心灰意冷之下，居然隐隐生出几分缴械投降的念头来。
“跟老身交手，居然还敢分神？”
然而，就在他犹疑不定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了何九琳苍老的嗓音，“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话音未落，一股霸道绝伦的灼热气息已然暴射而至，狂暴如火，迅疾如电，威势之强，远非寻常混沌境可比。
不好！
肆伍陆面色煞变，待要闪避，却是为时已晚，不得不抬起手中长剪，正面迎了上去。
“轰！”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声，他瞬间被一团耀眼火光笼罩其中，再也无法看见。
“砰！”
片刻之后，他的身躯无力地从火光中急坠而下，狠狠撞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整个人深陷其中，浑身乏力，遍体鳞伤，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动如雷霆！”
何九琳的经验何其丰富，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自然不会留给他喘息的机会，口中厉喝一声，周身电光萦绕，呲呲作响，娇躯化作一道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出现在肆伍陆上方，猛地抬起右臂，五指弯曲成爪，挟着无上威势狠狠向他打去。
“噗！”
一声脆响之下，她那纤细的手掌居然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肆伍陆胸膛，将他从前到后捅了个透。
“啊！！！”
狂暴的火焰之力顺着她手掌疯涌而出，不断钻入肆伍陆体内，肆意燃烧，纵情破坏，直教他面容扭曲，浑身抽搐，口中忍不住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阴鸦的人。”
望着他的凄惨模样，何九琳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而是恶狠狠地抽出右掌再度落下，口中冷冰冰地说道，“统统该死！”
这一次，她的攻击目标直指对方心脏，显然是存了必杀之意，想要直接送肆伍陆去见阎王。
“等、等等！”
重伤之下，肆伍陆心知必死，却还是咬紧牙关，吃力地吐出两个字来。
“怎么？”
何九琳右掌一滞，冷笑着道，“想要讨饶么？”
“事、事已至此，咳、咳咳！”
肆伍陆面色惨白，胸前血流如注，勉强说出几个字，便已是咳嗽连连，吐血不止，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痛苦，“讨、讨饶又有什么意义？我只不过是想求你件事。”
“什么？”何九琳眸中寒光一闪，淡淡地问道。
“能、能不能……咳、咳咳！”
肆伍陆吃力地转头看向远处的张棒棒，“让我在死、死前和徒弟说两句话？”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铁定没好日子过了
就在黑裙丽人和九头白蛇出现的瞬间，位于莳骸身后的蓝色光团终于不再闪耀，而是在一息之间消散无踪。
“怎么这样狼狈？”
目光落在钟文苍白的脸蛋上，黑裙丽人眸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嗓音温柔如水，满是关切。
“莳雨姐姐。”
钟文与她深情对视，嘿嘿一笑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再晚一些，咱们说不定就要阴阳两隔哩！”
“还不是因为你？”
莳雨轻轻白了他一眼，端的是百媚千娇，风韵无限，“搞出个什么议会制度来，想要救你，还得投票表决，若不是有林宫主和枂宫主加入议会，你猜猜决议能不能通过？”
卧槽？
老子这么不得人心的么？
钟文脸色一僵，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目光在莳骸、黑化肥和顾天菜脸上一一扫过，钟文脑筋一转，已经将反对者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在金耀帝国加入联盟之后，拥有表决权的混沌大能总共有钟文、天鹏、莳骸、黑化肥、林北、白星和顾天菜七人。
由于他的缺席，表决便只能在剩下六人之中进行。
其中林北只是一具傀儡，操控她的秋月夜早已被南宫灵驯化，对钟文可谓是言听计从，而白星更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绝无见死不救之理。
从小明的出场来看，兽王天鹏对于钟文的安危也是十分看重，并不希望他出事。
六人之中稳得三票，表决却依然无法顺利通过，投了反对票的是谁，已然呼之欲出。
正是莳雨的老爹莳骸、与珠玛同为天煞体一脉的黑化肥，以及伊莉雅的姨父顾天菜！
竟然都是他那三位红颜知己的“娘家人”。
所谓的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大抵便是如此了。
总算在分别之前，林星月已经同意让蓬莱仙境加入率土之滨，凭空多出了两张支持票，不然钟文所召集的这一次远征，绝对要化为泡影。
想不到泡了两个妹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
目光扫过林星月和枂莜娴这对风华绝代的姐妹花，钟文忍不住嘿嘿怪笑起来，脑中浮想联翩，生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毕竟，有了莳骸等一众大佬的支援，他和张嘎可以说是已经脱离了险境，心情自然要轻松不少。
可真正让他高兴的，却是九头白蛇的出现。
“阿九！”
钟文面带微笑，挥舞着右臂，冲着九头白蛇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参见主上！”
眼见钟文注意到自己，阿九登时兴奋不已，九个脑袋一通乱晃，齐齐散发出灿烂的莹莹白光。
与此同时，钟文整个人也被一道白色强光所笼罩，身上的气息陡然暴增一大截，短短数息之间，便重新散发出汹涌而浑厚的霸道气势。
显然正是阿九以地狱道之力，瞬间替他治愈了伤势，驱逐了虚弱感，令钟文的状态重回巅峰。
“嗡！”
天缺剑登时化作一道七彩华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瞬间出现在他头顶，嘹亮而振奋的剑鸣响彻天地，似乎也在为主人的康复而感到喜悦。
“不是要打么？”
钟文只觉精神振奋，无穷的力量在体内奔流不息，右臂疾探，一把抓住天缺剑剑柄，目光在神女山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挑衅般的笑容，“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老子奉陪到底！”
锋锐无匹的剑意自他体内疯涌而出，席卷四方，天地间剑气肆虐，锐意纵横，须臾间将姜霓等人完全笼罩在内，仿佛要以无可匹敌之势，直接将神女山诸人斩灭成渣。
感受到他身上那堪称变态的气势，莫说姜霓等人，便是率土之滨这一方的诸位大佬也不禁齐齐色变，脸上无不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才过了多久？
这小子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看来以后怕是没机会教训他了！
莳骸眸中满是震惊之色，心中感慨万千，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隐隐感觉，自己怕是再也无法从钟文手中抢回莳雨，宝贝女儿多半是彻底保不住了。
怕什么？
我好歹是他老丈人！
要不干脆……
催他们赶紧给我生个外孙女？
他脑筋一转，突然开始转变思路，竟是生出了含饴弄孙的念头。
至于为什么指定要外孙女而不是外孙，那便不得而知了。
以后跟这小子说话，态度是不是应该稍微温和一些？
一想到从前自己对待钟文的态度，黑化肥突然感觉有些脊背发凉，脑中不自觉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看来是时候去暗夜森林求一把好刀了！
感受钟文身上的惊天剑意，顾天菜脸上却没有半分怯懦之色，炯炯有神的双眸之中，反倒燃烧起无穷战意，竟似想要再度出手与他一较高下。
相较于三个男人的心思各异，莳雨等四个妹子脸上却齐齐流露出迷醉与喜悦之色，显然对自家男人的出色表现很是引以为豪。
“蓬莱仙境也加入率土之滨了么？”
姜霓的脸色颇为阴沉，美眸凝视着林星月艳丽无双的容颜，樱唇轻启，一字一句地问道，“林宫主，你可曾考虑清楚了？”
“考虑什么？”
林星月与她四目相对，故作不解，笑眯眯地反问道。
“率土之滨主动挑衅天空之城的威严，罪无可恕。”
姜霓凝声答道，“你们若是加入率土之滨，便意味着要与我神女山为敌，也会将整个蓬莱仙境的子民置于险境，后果如何，林宫主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怎么，神女山很了不起么？”
林星月耸了耸香肩，满脸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
似乎没料到她的态度如此强硬，姜霓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幽幽地问了一句。
“他是我男人。”
林星月伸手一指钟文，面不改色地答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所有人脸上无不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传说中心高气傲，资质无双，从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云顶仙宫宫主，居然亲口承认了与钟文有染，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不知要惊掉世间多少人的下巴。
且不说莳骸等人的表情多么难看，就连枂莜娴亦是一脸震惊，目光在林星月与钟文之间不断游走，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完了！
这个疯婆娘！
说话也不看场合！
这下回去铁定没好日子过了！
察觉到我悠闲向自己投来的怪异目光，以及莳骸等三个老男人脸上凶神恶煞般的表情，钟文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以手捂额，暗叫不妙，只觉一万头神兽在胸前奔腾而过，当真是欲哭无泪，慌张不已。
反倒是莳雨和伊莉雅虽然也是吃了一惊，神情却要淡定得多，对于钟文这种到处拈花惹草的行为似乎并不如何意外。
至于白灵这个脑残粉则更是巧笑嫣然，神情自若，仿佛觉得像钟文这样优秀的男人，理所当然就该得到世间所有美女的青睐。
“都说林星月乃是几万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天纵之才，想不到也和寻常女子无异。”
姜霓愣了好半晌，才摇头叹息道，“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将整整一域的生灵置于险境，当真令人大失所望。”
“你爱咋想咋想。”
林星月对她的言语嗤之以鼻道，“老娘不在乎！”
“枂宫主，令师姐为了一己私欲倒行逆施，全然不顾整个云顶仙宫的安危。”
见她油盐不进，姜霓似乎并不甘休，转而看向一旁的枂莜娴道，“你就完全没有想法么？”
“有想法又能如何？”
枂莜娴终于回过神来，气呼呼地瞪了钟文一眼，随即板着脸道，“我又打不过这个疯女人！”
有戏！
姜霓还道是自己的挑拨有了效果，连忙趁热打铁，循循善诱道：“既然你也知道林宫主做得不对，何不与我神女山联手一道阻止她，事成之后，便由你来接手云顶仙宫如何？”
“抱歉。”
枂莜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摇头拒绝道，“圣女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什么？”
姜霓表情一滞，咬着牙问道。
“因为……”
枂莜娴俏脸微微泛红，银牙轻咬下唇，迟疑了好半晌，才缓缓伸出右手，指着钟文所在的位置一字一句道，“他也是我的男人。”
此言一出，众人集体石化。
整片天地霎时间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总算还有点人情味
“老身为何要可怜阴鸦的人？”
面对他的请求，何九琳却依旧板着面孔，脸上没有半分怜悯之色，“况且你徒弟也是阴鸦中人，老身又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我这徒弟并、并非阴鸦中人，只不过是被我诓骗得拜了师，咳、咳咳，他心里早就恨我入骨。”
肆伍陆气喘吁吁，惨笑着道，“况、况且你应该也感知到了，这一战是咱们阴鸦输了，堂堂神女山，连这点胜者的气度都没有么？”
“年轻人，老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这样拙劣的激将法，就莫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话音刚落，何九琳陡然双臂齐出，掌心闪耀着灼热焰光，分别摁在了肆伍陆的双腿之上，一时间青烟阵阵，呲呲作响，居然如同烤肉一般。
“啊！！！”
肆伍陆只觉阵阵剧痛钻心而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双腿浸没在火光之中，被渐渐焚烧成渣。
待到何九琳松手之际，他膝盖以下的部位居然统统化为灰烬，再也不复存在。
“有什么遗言，趁着老身解决那两头怪物之前说完。”
就在他以为将要命丧于此之际，何九琳却忽然转过身去，冷冷地丢下一句，“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罢，她竟然抛下肆伍陆，娇躯一闪，瞬间出现在阿蒙头顶，抬手便是霸气绝伦的一掌，朝着这头深恶痛绝的长须怪狠狠打去。
怪兽阿蒙在与鬼魈二人的战斗中本就不占优势，如今又遭到何九琳这个级别的强者夹击，登时左支右绌，彻底落入下风，一时间又惊又怒，怪叫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这老太婆！
总算还有点人情味。
肆伍陆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转头对着远处的张棒棒招呼道：“傻小子，过来！”
“干啥？”
张棒棒却并未依言而行，反倒流露出警惕之色，“咱们已经不是师徒了，俺才不听你的！”
“真是个傻小子……咳、咳咳！”
肆伍陆苦笑着摇了摇头，刚一张嘴便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你、你是行过拜师礼的，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为师的许可就自行叛出师门，若是传扬出去，绝对要遭到世人唾弃，从此以后在修炼界怕是要寸步难行。”
“这……”
他这番说辞当然是虚张声势，奈何张棒棒阅历不足，对于修炼界的规矩更是一知半解，倒还真被唬住了几分，脸色变了又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这样如何？”
肆伍陆接着又道，“你过来听为师说几句话，我、我就答应解除咱们的师徒关系，从、从此你我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只、只是几句话的话……”
张棒棒登时大为意动，迟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否则俺、俺……”
他想要放两句狠话，奈何搜肠刮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地方能够威胁道肆伍陆。
论修为，两人可谓是天差地远，即便肆伍身受重伤，吹口气说不定也能让他灰飞烟灭。
况且他也能看得出来，肆伍陆本就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可以说是无牵无挂，哪里还有什么把柄可抓？
“没看见为师现在的模样么？”
肆伍陆不禁失笑道，“你和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咳、咳咳，过来过来！”
见他咳得无比剧烈，仿佛连脏腑都要被震出体外，张棒棒心头一软，终究还是迈开脚步靠上前去。
“你、你想说什么？”
在距离肆伍陆六尺左右位置，张棒棒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地问道，“就这样说吧，俺听得见。”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为师好歹也是个混沌境，若、若是当真要害你，咳咳，隔开这点距离又有什么用？”
肆伍陆见状哭笑不得道，“靠近点靠近点，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
张棒棒迟疑片刻，似乎觉得他所言在理，便也不再纠结，快步走上前去，凑近他脸庞道：“这下可以说了么？”
“傻小子，还记得那本被烧掉的《华发天书》么？”肆伍陆压低嗓音，气若游丝道。
“你是说……”
张棒棒脱口而出道，“那张纸？”
“嘘！”
肆伍陆抬手在他脑瓜上重重一敲，“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么？”
张棒棒抱着脑袋，龇牙咧嘴，待要开口回骂，想了想却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咳，咳咳！拿、拿着！”
敲打完徒弟，肆伍陆这才伸手入怀，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张血迹斑斑的金色纸张，悄无声息地塞在张棒棒怀中，“这本就是给你的东西。”
“俺才不要你的东西！”
张棒棒果断摇头，十分硬气地拒绝道，“这上头还沾着你的血，脏也脏死了！”
“你还想不想和我解除师徒关系了？”
肆伍陆两眼一瞪，身上散发出一股凌然气势，“少废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切！”
张棒棒表情一滞，犹豫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撇了撇嘴，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金色纸张一角，十分嫌弃地将之接了过来。
等到跟他解除了师徒关系，俺就把这张纸给扔了！
他一边如是想着，一边直愣愣地注视着肆伍陆，眸中满是期冀之色，只等对方将那几个字从嘴里说出来。
“这还差不多，咳、咳咳！”
肆伍陆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只要你再替我做件事，我马上就将你逐出师门，从此以后咱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怎么还有要求？”
张棒棒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满道，“要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俺可不能答应。”
“怎么会？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肆伍陆的嗓音越来越虚弱，似乎连说话都已经十分费尽，“把这张纸吃进去。”
“哈？”
张棒棒一脸愕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没听明白么？”
肆伍陆连声催促道，“赶紧的，把这张纸吃下去！”
“为什么？”
或许是这个要求太过古怪，张棒棒忍不住好奇道，“你想要毒死俺？”
“放屁！咳、咳咳！”
肆伍陆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你这种修为，老子一巴掌就能拍死上千个，哪里需要用毒？”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张棒棒对着手中血迹斑斑的金色纸张注视了好半晌，怎么看怎么恶心，愣是没法下口，终于还是摇头拒绝道，“俺不吃！”
“哎，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做到。”
肆伍陆摇头叹息，满脸失望道，“看来我只能带着你师父的身份离开人世了。”
“你……”
张棒棒脸色一僵，神情尴尬万分，整个人登时陷入到无比纠结的状态之中。
“毕竟师徒一场。”
只听肆伍陆接着又道，“从今往后，记得每年都要带些好酒好菜，来为师坟前祭奠一番……”
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竟然比先前更加平稳流畅了几分。
“好，俺吃！”
张棒棒眉头越锁越紧，只觉浑身别扭，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道。
说罢，他双手用力，将金色纸张狠狠揉成一团，随后两眼一闭，不管不顾地使劲塞进嘴里，强忍着上头的血腥气，喉咙发力，“咕咚”一口直接吞入腹中。
“呕~”
纸张入肚，他顿觉恶心反胃，不禁张口欲吐。
“不准吐！”
不料肆伍陆右臂疾探，一把摁住了他的嘴，厉声喝道，“咽下去！”
别他这么一吓，张棒棒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金色纸张终于被彻底咽了下去，再也吐不出来。
“卧槽！”
就在纸张入腹的一瞬间，张棒棒忽然瞳孔扩张，口中大喝一声，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狂暴而灼热的气息沿着经脉血管四下扩张，须臾间遍布全身。
这一刻，他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烧，无处不痛，整个人仿佛中了某病毒一般，忍不住嘶声哀嚎，满地打滚。
完了！
果然还是上了这老匹夫的当！
张棒棒心中怒骂不止，深恨自己太过愚蠢，明知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因为那一丝丝的师徒情谊和怜悯之心，令自己置身险境。
果然！
然而，凝视着一脸痛苦、满地打滚的张棒棒，肆伍陆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嘴角微微勾起，竟似颇为欣慰。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你被逐出师门了
俺要死了么？
这该死的老匹夫，竟敢如此害俺！
待俺死后，定要化作厉鬼回来缠着他，让他夜夜不得安宁！
不对，老匹夫自己也快要死了！
那他岂不是也要变成鬼魂？
混沌境的鬼魂是不是也比俺的鬼魂厉害？
那俺岂不是没法报仇了？
在极度高温的折磨下，张棒棒脑袋剧痛无比，意识渐渐模糊，不可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然而，就在他痛苦万分，心生绝望，以为自己必死之际，这股狂暴的灼热之意却陡然一转，竟然化作涓涓细流，柔润舒缓，清凉惬意，眨眼间流遍全身。
这一刻，他感觉浑身上下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仿佛被浸泡在了超级大补的琼浆玉液之中，每一个呼吸都会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健壮。
短短数个呼吸间，他感觉自己的伤势不但尽数恢复，身体素质更是比从前不知强了多少倍，无穷无尽的力量不知从何处疯涌而来，充斥全身，一时间豪情万丈，仿佛挥手抬足间便能打爆一座山头，轰沉一座岛屿，若是再加把劲，说不定连天空都能给捅出个窟窿来。
而最令他震惊的，却并非身体素质的突然改善，而是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无数文字和图案。
这许多玄奥复杂的符号旋转跳跃，最终渐渐融为一体，化作一篇闪闪发光的文字。
竟是一篇功法！
八荒魔尊功？
这是什么玩意儿？
张棒棒对着这篇名为“八荒魔尊功”的功法凝视良久，嘴巴长得老大，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感觉一切都是那样古怪离奇，那样匪夷所思。
不等他想个明白，这篇金光闪闪的功法忽然开始扭曲变形，文字与图案纷纷化作无数个金色光点，沿着经脉飞速移动，齐齐汇聚在丹田位置，凝聚成一个碗口大小的耀眼光团。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团越来越璀璨，越来越刺眼，最终“啪”地碎裂开来，变作一道又一道莹莹流光，在他体内四处游走，所过之处，原本灵力流动的路线竟然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如此诡异的现象，登时让张棒棒惊出一身冷汗，险些以为自己辛苦修炼的“潮流发型大全”要被废掉。
然而，随着被改变的灵力路线越来越多，他脸上的恐惧之色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惊诧与不可思议。
只因他体内的灵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愈发凝实，愈发浑厚，竟是汹涌澎湃，源源不绝，仿佛永远都不会被耗尽一般。
当最后一道流光散去之际，张棒棒惊愕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路线已然面目全非，与原本修炼的功法简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仅仅是一张纸，居然就将他苦苦修炼了许久的功法给掉了个包，换成了一门全新的功法。
不用想也知道，如今张棒棒体内运转的，正是这门莫名其妙的“八荒魔尊功”。
“老匹夫，你竟敢骗俺！”
一想到钟文传授的功法被强行抹除，张棒棒又惊又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肆伍陆的领子，恶狠狠道，“快说，你把俺的功法弄到哪里去了？”
肆伍陆堂堂混沌之尊，居然被他一个灵尊一把举至半空，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好大的力气！”
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怒色，反而嘿嘿直笑道，“这八荒魔尊功，想必是被你给练成了吧？”
“果然是你！”
听见这五个字，张棒棒愈发气恼，忍不住抓着他拼命摇晃，嘴里破口大骂道，“亏俺还同情你，你竟然敢害俺！还不快把俺的功法还来？”
“害你？”
肆伍陆笑得愈发灿烂，身体剧烈晃动下再次咳嗽连连，“咳、咳咳，我已经给了你天下第一的功法，你居然还想着要换回原来的垃圾？可笑，简直可笑！”
“天下第一？”
张棒棒闻言一愣，随即嗤之以鼻道，“你说第一就第一么？”
“这八荒魔尊功乃是我师父，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修炼的功法。”
肆伍陆长叹一声，感慨万千，“当初我若是像你这般幸运，能够勘破华发天书的奥秘，习得这门绝世神功，又怎会死于一个婆娘之手？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
“你师父？就是那个小家伙么？”
张棒棒不以为然道，“上次要不是你偷袭，他未必就有俺师父厉害哩！”
“那小子么？”
肆伍陆脑中闪过钟文的白色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他的确是个天纵奇才，可至少现在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对手，况且这两门功法孰强孰弱，你自己心里有数，又何必为了赌气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就、就算再厉害。”
张棒棒登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硬着头皮道，“坏人的功法，俺也不要学！”
“傻小子，你还真是傻得够彻底！”
肆伍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连连摇头道，“功法不过是一种工具，哪里来的善恶之分，只要你一心向善，它莫非还能自己作恶不成？”
“你是阴鸦的人，也是个坏人。”
张棒棒满脸鄙夷道，“少来跟俺谈论善恶！”
“从小到大，除了师父的敌人，我便再也没有杀过任何无辜之人。”
肆伍陆呵呵一笑道，“只是因为身在阴鸦，就算是个坏人么？”
“这……”
张棒棒颇为吃惊地挠了挠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拜了坏人为师，自然算不得好人，可你性格窝囊，连坏人都当不彻底，俺、俺也不知道你算什么。”
他这随口一句点评，却直教肆伍陆浑身一颤，眸中射出难以描述的奇异光芒。
是啊！
这小子看似憨憨傻傻，却是一语中的！
我既不是好人，又当不成坏人，里外不是人，果然窝囊得紧，失败得紧，根本啥也不是！
落得如此地步，还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若是重活一世，我到底是想当好人，还是更适合恶人？
肆伍陆遭了张棒棒当头一棒，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
好半晌，他的眼神渐渐清明，嘴角微微勾起，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傻小子，听仔细了，我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外头你师父和神女山的人似乎起了争执，待会你找个机会溜出去找到我师父的遗体，想办法取走那柄灭神剪。”
他吃力地冲着张棒棒招了招手，咧嘴一笑道，“这可是由暗夜森林域主亲手炼制的绝世神兵，甚至能和混沌神器一较高下，若是落在神女山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里，未免太过可惜。”
张棒棒愣愣地注视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说得没错，咳、咳咳，我既不算好人，又当不了坏人，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肆伍陆连咳数声，接着又情真意切道，“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无穷的潜力和无限的未来，切记，功法和神兵都只是工具，用好他们，世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你……”
听出他话语里的临终托付之意，张棒棒莫名眼眶一酸，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去罢！”
肆伍陆满脸疲惫地挥了挥手，嗓音已是气若游丝，“从今天起，你被逐出师门了，阴鸦与你，再无瓜葛！”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不再言语，彻底放松身心，软软地瘫在地上。
“俺、俺这里还有些疗伤丹药。”
对着他颓靡的面容凝视半晌，张棒棒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突然伸手入怀，口中小声嗫嚅道，“你、你要不要……”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忽然浑身一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数圈，最终不可抑制地从双颊滑落下来。
肆伍陆的口鼻之间，竟然已没有了呼吸。
一代混沌大能，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临走之际，脸上兀自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
注视着他的尸身，张棒棒不禁悲从中来，一抹浓浓的忧伤瞬间划过心头。
“忒！忒！忒！”
就在他莫名悲痛之际，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怪兽阿蒙凄厉的惨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