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时空激流
洞府灵宝内。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正在闭目静修。
“以我现在的道法境界，至少数千年，才有可能突破到凝神境中期，只是想要做成此事，还得费一番功夫。”
顾修云扫了眼两侧，目光平静如常。
距离三年之期只剩下一年半，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参悟道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时空秘境。
时空秘境，紫阳别院内不是没有，周边数百块石板中就有七处，但想要走到那里，还得费一番功夫。
“快了，穿过此处阵禁，下一块石板就是节点所在。”
他默默闭上眼睛，继续修行。
……
嗖！
赤河界尊化作雷光闪电，不断跨越山脉树林，又过去半个月，遁光终于来到山脉的尽头。
眼前有六个漩涡，每一处都代表着一块相邻的石板。
石板路线各不相同，理论上，只要实力足够强，任何一条路线都能走到兵器架前。
“惜命小友，你先看看，哪个是正确的通道？”赤河界尊挥起衣袖，将顾修云从灵宝空间内放了出来。
“容在下推演片刻。”
顾修云踏步上前，凝望着六处漩涡，十根手指暗自掐算。
片刻后，他眉头微凝。
“难怪此处的阵禁比其他石板简单了许多，除了山脉中的青黑毒蛇，六个漩涡也是陷阱，每个漩涡都有上百条岔道，一旦走错，就会被困在空间缝隙内，三年五载也脱不了身。”
“很复杂吗？”赤河界尊问道。
“非常复杂，单论阵禁的繁琐程度，比之前见到的每一块石板都麻烦百倍。”
顾修云扫了眼四周，开始默默推演，并时不时劈出一缕真气，似乎在探查漩涡深处的变化。
半个月后。
他扬身站起，指着其中一个漩涡，“应该是这里了，漩涡内的具体路线，还得进去看一看才能确定。”
“好。”
赤河界尊挥起袖子，将顾修云收入洞府灵宝，随即走入漩涡深处。
没人发现，另一个近乎透明的水流漩涡中，芥子大小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在水流中徘徊。
顾修云在这里待了足足半个月，根本不是推算脚下漩涡，实际上，他在全力演算另一个漩涡通道。
那条漩涡通道的尽头……就是时空秘境所在。
通道深处。
芥子身影若隐若现，周身真气微弱的近乎离谱，连八品大能都略有不如。
“界尊感应力极强，体内气息每一次波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一缕真气，已经是极限了。”
顾修云心中低语。
武道强者都有分身神通，这一点天外世界无人不知，三位界尊又怎么会不提防？
一旦发现他的气息弱了一截，肯定会想到原因，到那时，麻烦就大了。
芥子身影穿过一条条岔道，进入另一块石板空间。
眼前罡风涌动，雷霆闪烁，每一处空间都在扭曲，时间流速时快时慢。
最快的地方，流速达到了正常空间的百万倍。
最慢的地方，也只有正常空间的百万分之一。
此外，整个空间如迷宫一
般，空间流转，每一处的时间流速都在变化，如果站在原地不动，周身流速可能前一刻处于百万倍，下一刻又减缓到百万分之一。
不要觉得这只是流速的变化。
须知，时空本为一体，时间流速改变，也是空间结构的改变，如此剧烈的波动，形成的扭曲力足以撕碎界尊之下任何生命。
就算是七难境界尊，也要时刻维持道法规则，抵消时空扭曲，才能维持肉身完整。
“从今日起，就要在这里修行了，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走到一处时间流速不快也不慢的区域，然后一步步迈进，朝着流速越来越快的地域走去。
整个空间如同紊乱的激流，无数水花迸溅，每一滴水花的时间流速都不同，且在不断改变流速跟方位，除了界尊，也就只有命运修行者能在这里存活下来。
片刻后，他来到一处十万倍流速的水滴中，顺着激流前行，一半心神推演四周变化，一半心神感悟命运扭曲规则。
每一天，这里都要过去上百年。
顾修云的道法境界，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
第二处险关中。
烈日星辰发出阵阵低吼，无数炽烈的流星轰然落下，砸的赤鳞老祖跟苍洪、苍月狼狈不堪。
好在烈日星辰已经被抹去意识，除了本能的反击，没有一点章法，才让三位界尊勉强支撑下来。
“半步至尊……竟如此可怕，老夫已经是九难界尊，距离乾坤境只差一步，差距怎么会这么大？”望着远处的烈日星辰，赤鳞老祖脸色发白。
“废话，那可是唯心境，真正掌控心灵力量的可怕存在。”苍洪怒吼道。
领悟唯心境的半步至尊，心神意志堪称天威，每一个念头闪动，都会形成惊世之威。
这等层次的存在，已经不受道法秘术限制。
因为他们的意志已经化作意念空间。
内世界源于五行、风雷、时空，本质上是物质世界……同样，心灵强大到一定层次，也能形成心灵世界——意念空间。
那是纯粹的虚幻世界，无法承载肉身、灵魂，只有心神意志可以前往。
当初白空泽误打误撞进入的杀戮空间，以及洛神开辟的洛神空间，都是意念空间。
包括万法楼的藏书之地。
“每一个半步至尊，都达到了不可思议境地，他们是真正可以跟乾坤境较量的存在，要不然怎么敢称为至尊？半步至尊，也是至尊！”
苍月双手持剑，脸色苍白无血，“师兄、赤鳞，这头源兽太可怕了，以咱们的修为，哪怕耗尽所有神力，都未必伤的了它。”
“事到如今，两位不必再藏拙，”血袍老者喊道，“你们敢进入紫阳别院，肯定有一些特殊手段，不瞒诸位，老夫手里有一枚坤字签，以灵签指引，再配合灵宝奇物，或有一线希望。”
“坤字签！”
苍洪、苍月彼此相视，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不得不动用一些底牌了。
……
数日后。
整个禁制空间彻底崩塌，赤鳞老祖跟苍氏二老跌跌撞撞的冲出了空间通道。
“那块石板……是不是彻
底碎了？”
三人彼此相视，脸色都有些难看。
崩碎的石板空间，还能穿渡吗？
如果不行，鬼鳌老祖跟赤河等人又怎么过来？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苍月悄然传音。
“继续走，赤鳞老鬼肯定不会放弃，万一让他找到了乾字签，天君的愤怒不是咱们能承受的。”苍洪回应。
乾字签的珍贵，普通真尊无法理解，只有界尊中的巅峰存在才会明白。
赤河、赤峰等人，只知道世间流传着乾字签，却不知，当年的紫阳帝君只炼制了八枚，其中五枚已经被人用掉。
世间仅剩三枚。
苍洪、苍月作为天君族人，又是族中元老，才会知道这则秘闻，连赤鳞老祖都不清楚。
三人心照不宣的朝着下一块石板行去。
……
数日后。
鬼鳌老祖带着一群界尊来到第二处险关前。
望着坍塌崩碎的石板空间，众人脸色都有些凝重，空间崩碎后，这块石板反而比往日危险了许多。
每一块空间碎片都蕴含着仙道禁制，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灾难。
“阴央，你能算出此地的阵禁变化吗？”鬼鳌老祖望着身旁的命运修行者。
“一片迷雾，什么都算不出来。”阴央真尊微微摇头。
这里本就是无法推演的三处险关之一，连顾修云都算不出分毫，何况是他？
“那就没办法了，慢慢尝试吧！”
鬼鳌老祖踏步上前，三十位界尊紧随其后。
这批界尊都没有携带内世界，即使死了，也能重新复活，自然不会惧怕分毫。
只是这样一来，死伤可要比先前惨烈多了。
……
另一座石板内。
赤河界尊也在缓缓前行，虚空中密布机关，且有傀儡兽藏在其中，稍不注意，就会身受重创。
“最近这段日子，惜命道人的推演速度似乎比往日慢了许多，小心点，他说不定在谋划些什么。”赤光界尊暗中传音。
“未必，也许是后面的阵法禁制比较复杂，演算起来慢了一些，再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真尊，又能翻出什么浪花？”赤河说道。
“顾惜命只是个小小的真尊，还能挡住碎灵符不成？”
想到碎灵符，三位界尊心中疑虑消失无踪。
那可是界尊级符咒，而且已经融入顾修云的肉身、神魂乃至每一颗粒子，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躲避。
以顾修云的实力，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成为界尊。
但这是不可能的。
紫阳别院封禁了所有人的内世界，连法相投影都无法动用，更别说演变内世界，跨入界尊境。
更何况渡因果劫也得费上不少的时间。
至于武道尊者……更不可能，生灵道的修行向来费时费力，规则境后寸步难行，每一次突破都要费上亿万年。
哪有这么巧，就在这几年里突破了？
他们却不知，顾修云刚进入天外世界，又经历了归藏三篇跟炼心台，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真尊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
赤河界尊嗤声笑道。
第1259章 破境
时空激流深处。
青色身影踏空而行，时刻处于数万倍以上的时间流速。
不知不觉，六千多年过去。
呼！
一股微弱的心神力量弥漫虚空，竟然将周边空间扭曲了少许。
“神意如水……凝神境中期，终于达到了。”
顾修云睁开眼睛。
凝神境，分为三个层次。
初期境界，心神之力初现端倪，除了意志足够坚韧，没有任何效果。
中期境界，神意如水、鼓荡虚空，心神意志的力量已经可以初步影响空间，对道法秘术也有一定加持。
当然，效果并不明显。
凝神境巅峰，意志如刀，到了这一层次，单纯意志力量，便不亚于六品玄妙。
“凝神境中期，按照黑锁山典籍的记载，已经可以承受武道尊者的肉身。”
“接下来，就是等待机会，按照赤鳞老祖的传讯，第二处险关中有半步至尊的心神意志残存，应该是个脱身的好地界。”
顾修云双手翻转，默默推演尊者境的武道法门。
从真意十二重境到超脱境，不仅是境界的突破，更是生命层次的跨越。
耗费的时间绝不是个小数字。
他必须将每一步都推算到完美，才能尝试着突破。
……
另一处石板空间。
赤河界尊缓缓前行。
“过了这里，就是第二处险关，苍洪、苍月再有心机，也绝想不到居然有人绕了另一条线路，横穿至此。”
望着不远处的虚空壁障，三位界尊露出笑容。
有他们在，无论苍氏二老藏了什么阴谋，赤鳞老祖都不至于落入下风。
“惜命道友，老祖先前传来消息，第二处险关的空间已经崩塌，穿行难度高了许多，我们最好加快速度。”
赤河界尊提醒道。
“晚辈尽力。”
顾修云指尖反复掐算。
数日后，他们来到崩溃的烈日星辰空间边缘。
只见虚空中布满裂缝，阵法禁制都已经接近崩溃，裂缝深处，隐约可以看到微弱的流光。
“竟然变成了这种模样……巅峰界尊的实力当真可怕。”顾修云眯起眼睛。
幸好已经跟赤鳞老祖分道扬镳，在此人面前，他没有半点逃生的机会。
“惜命道友，能否算出些什么？”赤河界尊问道。
“容我试一试。”
顾修云暗自催动命运规则，片刻后，眼角闪过精芒，“还好，万丈范围内的空间变化可以勉强推演，再往深处，就不行了。”
“此处太过危险，而且有半步至尊的意志力量弥漫虚空，稍有不慎，就会被心神意志抹杀，三位前辈能否在前面探路，在下以分身跟随，免得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分身跟随？”赤河界尊眉头微皱。
“前辈若不愿意，在下便冒死一试，”顾修云接着说，“只是半步至尊的心神意志太过可怕，又无形无相，三位前辈的手段恐怕帮不了我。”
“就让他分身跟随吧，”赤书界尊漠然道，“碎灵符已经遍布周身，还怕他逃了不成？何况没有咱们，他也走不出死寂之地。”
“也好。”
赤光界尊微微点头，“小辈，只要你能帮我们得到乾字签，老祖定保你无恙，而且会送你大量神药奇珍，你可不要有别的想法。”
“晚辈不敢。”
顾修云躬身一礼。
片刻后，三位界尊踏步前行，顾修云分出两具身体，一具跟随在侧旁，另一具留在空间边缘。
“机会来了！”
望着远处的背影，顾修云深吸一口气，散去时空激流内的肉身。
与此同时，空间边缘的肉身再次分裂，一部分带着内世界返身离开，另一部分留在原地。
从真意十二重境突破到尊者境，少说也得花上百余年。
正常空间显然不行，只有时空秘境，才能让他在短时间内突破。
“时空激流离得太远了，相比之下，另一处秘境要近的多，只是得沿着最初的路线返回，希望路上不会遇到其他界尊。”
“不管了，事到如今，只能冒死一搏。”
青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虚空壁障，沿着最初的路线原路返回。
……
崩碎的烈日星辰空间内。
鬼鳌老祖的队伍缓缓前行，那名唯一的六难真尊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鬼鳌跟几个七难界尊。
后方。
赤河、赤光、赤书三人疾步前行，有顾修云指点，他们遇到的麻烦比鬼鳌老祖少了许多。
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对此，无论是顾修云还是诸位界尊，都一无所知。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天机演算还能提前感知，但此处被紫阳帝君设下禁制，推演难度暴涨千倍，又经历了一场厮杀，虚空中遍布道法痕迹。
谁能想到，不远处居然还有一支队伍？
……
时间缓缓流逝。
大半个月过去，顾修云终于来到时空秘境，眼前是一座狭小的空间，只有万丈方圆，时间流速却达到了惊人的八千倍。
“纯粹的封困禁制，也是最适合我的秘境之一。”
望着眼前虚空，顾修云露出满意之色。
早在凉亭的时候，他就已经定下对策，选择的路线附近都有一座合适的时空秘境。
比如眼前这座……八千倍流速，又是纯粹的困阵，一旦进来，除非有九难境手段，否则再也别想出去。
他本来就没想过离开，是不是困阵，也无所谓了。
“万事俱备，该突破了。”顾修云眼中闪过精芒。
……
第二处险关，崩碎的烈日空间内，一股意志波动突然降临。
噗！
青色身影瞬间化为飞烟。
对此，三位界尊并不意外。
大半个月来，顾修云已经死了十几次，几乎每天都要陨落一次，半步至尊的心神意志无形无相，只有触碰到的时候，才会发现意志力量的存在。
“又得等了。”赤河界尊微微摇头。
“也就一天功夫，影响不大。”赤光界尊淡漠道。
按照计划，顾修云分了三具肉身，一具留在界尊身旁，推演阵禁，第二具跟随在后方不远处，第三具留在空间边缘，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就算前面两具肉身都被意志波动轰杀，也伤不了性命。
大半天后。
赤河界尊皱起眉头，掌心出现一枚闪烁着灵光的传讯符。
“怎么，第二具肉身也陨落了？”
“这座空间太不稳定，意志波动的区域偶尔也会出现变化，看样子，得等上七八天。”
“只能等了，没有他的天机秘术，咱们三个也走不过去。”
三位界尊神色如常。
……
时空秘境内。
青色身影早已崩碎，化作无数散乱的黑洞粒子。
咕噜！咕噜！
内世界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源源不绝的神力跟魂念涌入黑洞粒子深处。
一天、两天、三天……十年、二十年……
八千倍流速，正常空间一天，秘境中已经过去二十几年。
然而，从真意十二重境到超脱境，跨越的层次远远超过想象，耗费的时间也长的离谱。
每一颗粒子不断膨胀、收缩，雷火之力奔涌不定，反复淬炼粒子。
“抓紧时间，赤河他们等不了多久。”
顾修云竭力运转心神意志，加快粒子的蜕变速度。
渐渐的，每一颗粒子都生出莫名的灵性，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智慧……这是心神意志的威能体现。
每一颗粒子，都是精气神凝聚而成，以意志为根基，融合精血、真气、魂念。
直到如今，精气神终于达到极致，完美交融，没有半点缺陷。
“原来如此，每一颗粒子都蕴含心神意志，无数意志力量结合在一起，便可以发挥出近似于言出法随的神通，”顾修云心中恍然，“虚空领域的范围只有万里，也就是说，周身万里之内，都是我的绝对领域。”
万里范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最起码保命足够了。
真正的法随境，世界规则几乎没有边界，魂念到哪里，哪里就是属于自己的绝对领域，旁人的物质道规则都不能施展。
那等层次，离他太遥远了。
“武者的领域范围小了些，但相比之下，掌控力更强，特别是超脱六重境之后，领域威能几乎不亚于乾坤境。”
顾修云想起黑锁山的典籍记载。
武道尊者，在天外世界有着无数传说，特别是粒子路线。
这一脉踏入尊者境后，虚空领域真正拥有了言出法随的威能，肉身所在之地，断绝一切天机因果，不管是五行、风雷还是时空规则，都可以强行斩断。
只有生灵道不受影响。
须知，生灵道是根基，物质道是兵刃，没有兵刃，根基再强，又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武道尊者的可怕，就在于这一点，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高，领域威能也会不断增强。
六重境之后，连半步至尊都奈何不得。
万里方圆，就是武者的绝对禁地，任何生命都打不破，何谈斩杀对方？
……
烈日星辰空间内。
赤河、赤光、赤书三位界尊等了将近八天，又收到一则传讯。
“怎么了？”
“他的分身又死了，好像是距离咱们二十五万里处，有一片空间出现剧烈波动，半步至尊的心神意志也发生了移动。”
“这么巧？”
赤光界尊眉头微皱，“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那处瞧一瞧，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师兄，小心一点，别被阵法禁制伤到。”
“放心，不过是区区二十几万里，出不了什么意外。”
赤光界尊遁行而去。
没过多久，他便折返归来。
“怎么样？”
“那片空间确实发生了移动，至于意志波动有没有改变方位，我也不清楚，空间碎片太多了，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到其他地界。”
“照这么说，顾惜命没有撒谎。”
三位界尊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领悟的是命运扭曲规则，更想不到，我能算出那片空间未来的变化。”
“又能拖上八天了。”
顾修云心里松了口气。
八天，相当于175年，时间颇为悠长，但对他来说，还是稍微短了点。
从真意十二重境到超脱境，需要五六百年，这还是在竭力缩短时间的情况下。
越往后，粒子的蜕变越难。
第1260章 猜错了
烈日空间内，三位界尊脸色都有些难看。
“又要等八天，这么下去，咱们还来得及吗？”
赤光界尊遥遥望着远方，眉头紧锁。
距离三年之期越来越近，他们还停留在第二处险关，如果不能在期限之前赶到兵器架前，一切心血都将成空。
“他不敢骗我们。”
赤河界尊冷声道，“咱们不过是错失一次机会，顾惜命丢的可是命，他知道轻重。”
数日后，传讯符再次亮起。
“前辈小心，后面突然冒出一支队伍，疑似苍炎氏门下，其中有界尊，也有精通命运道的真尊，晚辈一时不察，分身陨落，暂时恐怕过不去了。”
望着传讯符中的消息，三位界尊脸色顿时一变。
“该死的小辈，这可怎么办？”
“顾惜命倒是其次，真正麻烦的是那支界尊队伍，难怪苍洪、苍月急不可耐的前往兵器架，原来他们还有一支队伍。”
“不奇怪，苍炎氏强者众多，又掌控了好几处州域，别的不说，单是浮灵海域的界尊，谁敢不听召唤？”
“咱们也不能相信顾惜命的一面之言，万一他在撒谎呢？传讯给赤鳞老祖，请老祖试一试苍洪、苍月。”
三位界尊连忙传讯……没过多久，一则消息出现在另一枚传讯符中，‘小心点，苍洪虽然没有回应，但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有另一支队伍？”
三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快走，一定要在对方赶到之前穿过空间，否则咱们都得死。”
“顾惜命怎么办？”
“给他三个月时间，如果赶不过来，就去死吧！”
“好。”
三位界尊一边传讯，一边朝着前方疾行而去。
……
“三个月时间？他们居然真的信了？”
时空秘境内，顾修云望着身前的界尊级传讯符，有些惊讶。
他本来只是想尽量拖延几天，已经准备好了十几种借口，一条一条说下来,再撑个七八天应该没问题。
突破尊者境，需要六百年岁月，折算成正常空间的流速，二十天左右。
不曾想，赤河等人直接给了他三个月。
见鬼了！
“赤河、赤光等人何等多疑，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相信我的话？何况还有赤鳞老祖……除非……那座石板空间内有另一支队伍！”顾修云心神剧颤。
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
这支队伍肯定不在后面，毕竟顾修云的分身在空间边缘驻留了许久，哪有这么巧，就在这几天出现？
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在前面。
三位界尊担心被发现，肯定会竭尽全力穿过虚空，双方碰面的可能性……太高了。
“这下要弄巧成拙了。”
顾修云心中苦笑不已。
……
与此同时。
鬼鳌老祖低头看向手中玉符。
“赤鳞宫疑似有另一支队伍在这片空间？前面还是后面？”
“如果是前面……除了赤鳞老鬼，其余都是些七难境小辈，不足挂齿，以我一人的速度，应该能追上。”
“如果是后面，另外几个界尊留在这里堵着，足够了！”
想到这里。
鬼鳌老祖吩咐了几句，朝着前方疾行而去。
另外几个界尊停留在暗处，以待时机。
……
一时间，赤光三人、鬼鳌老祖、顾修云都陷入了焦急之中。
……
嗖！
道符凝聚成九尺长剑，劈开虚空。
三位界尊紧随其后，不敢有半点停留。
“师兄，快点，苍洪苍月并非蠢人，老祖开口试探，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苍炎氏的队伍一定在后面追赶我们。”赤河急声道。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幸好咱们带的道符、灵宝足够多，赤鳞宫大半身家都换成了保命、遁行
之物，否则以咱们三个人的实力，根本走不过去。”
赤光眉头紧锁。
“两位师兄不必担心，”赤书说道，“苍炎氏跟咱们不一样，这是赤鳞宫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除了内世界，能带的宝物全带过来了。”
“苍炎氏第一次进入紫阳别院，怎么会平白浪费宝物？他们的速度快不到哪里去。”
一个是最后的机会，拼死一搏。
另一个是初次进入紫阳别院，心态完全不同，准备的东西也大相径庭。
“不管怎么样，尽快离开此地，谁知道苍炎氏有没有派遣第三位八难界尊？”赤河神情凝重。
闻言，另外两位界尊也露出惊惧之色。
一个八难界尊，抵得上一堆灵宝道符，以苍炎氏的底蕴，确实有这个可能。
呼哧！
又一枚道符化作灵光，劈开了虚空，笼罩着三位界尊跨空而去。
……
数十万里外，几名界尊藏在暗处，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看到道符光芒，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才短短半日……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连道符都用上了，还是界尊级符咒，赤鳞宫的队伍怎么会如此焦急，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先给鬼鳌前辈传讯。”
躲在暗处的界尊悄声传音。
……
“果然在后面！”
另一处，鬼鳌老祖望着传讯符，眉头微皱，“既然躲在后面，这么急着暴露做什么？”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鬼鳌老祖心中闪过疑色。
赤鳞宫除了赤鳞老祖，其余都是些土砖瓦狗，修行岁月最久的赤光也只有十来个道年。
最短的赤峰，才两个道年。
这并不奇怪，赤鳞老祖前往浮灵海域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麾下没有族群，也没有弟子。
直到苍炎天君让他去寻找紫阳别院，才开始建立宗派，掩人耳目。
二十个道年下来，能出五位界尊，已经很难得了。
“赤鳞老祖先开口试探，可见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按理说……应该躲在暗处，慢慢追踪，最后再出其不意。”
“然而，他们却急着追上来，甚至不惜暴露……有问题，很有问题，赤鳞宫肯定是发现了某个极其重要的隐秘。”
想到这里，鬼鳌老祖立刻给苍氏二老传讯，并将心中猜测说出。
片刻后，传讯符亮起：
‘暂时不要动手，静观其变，他们很可能发现了跟乾字签有关的线索，跟着赤鳞宫，暂时不要暴露。’
“明白。”
鬼鳌老祖嘴角露出笑意。
没过多久，一道灵光掠过虚空，速度比八难界尊更快三分。
“连行踪都懒得隐藏了吗？”
“很好，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鬼鳌老祖悄然跟上，八难境界尊，又是老牌强者，手段可比赤光等人多多了。
双方一前一后，只用了七天不到，便横穿整个烈日空间。
……
时空秘境。
顾修云心中焦急不已，几乎将所有心力全部用在破境上。
“苍炎氏第一次进入紫阳别院，肯定不会携带多少宝物，而赤光等人……界尊级道符足有上百枚，还有各种丹药灵宝。”
亿万年来，赤鳞宫一次次探索紫阳别院，身家太丰厚了。
赤鳞老祖又是九难界尊，积累财富的速度极快，赤光、赤河、赤书手里都有不少宝物。
按照推测，最多半天，就会遇到苍炎氏的队伍。
不曾想，七天过去，秘境中过去了上百年，却没有一点符咒爆发的迹象。
“见鬼？我猜错了？”
顾修云一头雾水。
此刻，每一颗粒子都如同星空深处的黑洞，沉重而漆黑，不断吞噬虚空中的灵力。
踏入超脱境后，黑洞粒子不再是虚有其表，每一颗粒子都有着星辰般的重量，而且是压缩了无数倍的星辰。
亿万颗星辰聚集在体内，形成武道真身。
“按照黑锁山的典籍记载，超脱境初期的武者肉身……如果是世界路线，可以承受二难尊者全力轰击。”
“如果是粒子路线，可以承受四难真尊的全力轰击。”
顾修云心中低语。
当然，指的是单纯的物质道规则。
毕竟杀戮、生死、命运扭曲……很多生灵道都能将杀伐手段大幅度提升，暴涨十倍乃至百倍，那就没什么参照的意义了。
“也就是说，我如今的肉身已经跟同心蛊相差无几，同样是炼体一脉，武道体系相比血脉体系，强了何止百倍。”
顾修云微微摇头。
尊者境初期，肉身力量就不亚于四炼境的虫兽，简直是恐怖。
如果达到六重境以上，连半步至尊都敢斗一斗。
“武道已成，可以在这里安心修行了，赤鳞宫、苍炎氏，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跟我没关系。”
顾修云闭上眼睛，开始静静修行。
……
另一座石板空间内。
三位界尊盘膝端坐，眉头紧锁。
“已经两个月，顾惜命还没有出现，师兄，该怎么办？”
“传讯给他，看他怎么回应？”
“第一个月还有讯息传来，这个月只回复了一次，便再无声音，我怀疑他已经陨落！”
“既如此，咱们就不等了，催动碎灵符吧！”
赤河界尊捏碎手中符咒，三人毫不犹豫的走向石板空间深处。
顾修云是死是活，他们已经不在乎。
乾字签到手之前，想怎么杀都行，不会影响立下的誓言。
……
“这三个小辈在做什么？”
“干巴巴的在秘境边缘待了两个月，难道是我猜错了？”
鬼鳌老祖面露茫然，随即摇了摇头，“也许是发现了老夫在跟踪，所以故意试探？”
“再等几天看看。”
他悄悄跟了上去。
……
时空秘境。
碎灵符被捏碎的瞬间。
恶寒杀机弥漫周身，还没有爆发，就被虚空领域磨灭了大半，紧接着，命运扭曲规则轰然压下，再次磨去半数威能。
真正落在顾修云体内的只有两成不到。
但即使如此，依旧将识海撕的粉碎，黑洞粒子接连崩溃，幸好有内世界的元液支撑着，才能坚持下来。
“界尊级道符，当真可怕。”
“还好，赤鳞宫舍不得高层次的道符，只用了一枚七难灵符，否则真要死在他们手里。”
顾修云暗自松了口气。
界尊级道符，威能太可怕了，那是毁天灭地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真尊可以抵挡。
他能承受，只是因为自己是半个界尊。
单纯生灵道方面的境界，已经不亚于任何界尊，甚至强上许多……凝神境中期，赤鳞宫内只有赤光、赤河两个人达到了。
“生灵道的感悟已经足够，唯一欠缺的就是时间规则，这里正好有免费的时空秘境，抓紧时间参悟。”
顾修云闭上眼睛，埋头参悟时间规则。
……
轮回圣界。
顾修云跟天机祖师的厮杀，已经过去五六年。
一位位真尊、尊者离去，整个诸天界域都萧条了下来，往日里如玄寒、萤虎一般的三难尊者，如今都是各大界域的巅峰人物。
八目神教，更是如日中天。
二十位拥有尊者级肉身的妖族尊者，再加上龙央、东炎等人，诸天界域都要忌惮三分。
但如今，神教却遇到了麻烦。
“短短半年，禅宗护道人咒杀了四位妖族尊者，这是想跟神教不死不休了？”
宫殿内，言素诗凌空而立，面色森冷。
第1261章 两种因果线
神乌妖皇坐在一侧，神情有些凝重，另一侧是蓝冲河跟其他曜日台祭司。
整个无尽虚空，八目神教即使排不到前三，也已经是前十之列，数十位尊者坐镇，又有龙央、东炎两位真尊威慑诸天，谁敢轻易挑衅？
但禅宗不同。
有护道人在，谁也不敢踏入摩罗界域半步，对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咒杀强敌，再这么下去，还有哪个妖族尊者敢帮神教？
“大祭司与我说过，为了参悟五行、风雷本源，他曾前往摩罗界域，跟禅宗结下了恩怨。当时，禅宗护道人立下誓言，不会咒杀神教弟子，但那些妖族尊者不在其中。”
言素诗揉了揉额头，“二十位妖族尊者，是我八目神教的立身根基，也是传播科技文明的依仗，如果没有这些尊者，神教基业立刻便会化为灰烬。”
“言祭司，事到如今，凭我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应对，还是请大祭司出面吧！”
“是啊，禅宗护道人只说过不咒杀我等，可没说过不能让旁人动手，以禅宗的势力，请几个真尊帮忙轻而易举，何况还有禅心真尊跟十二个妖尊护法。”
“也只能这样了。”
言素诗微微叹息。
……
黑锁山，黑玉台内。
白空泽睁开眼睛。
“禅宗护道人……咒杀……几颗本源舍利而已，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何况我还有第二真身在世间，他怎么敢动手？”
顾修云眉头微皱。
难道对方察觉了什么？
他如今的状态，已经无法跟人交手，且不说杀戮玄妙跟自身完全不合，戮炼天君的血色意念时不时就会爆发一次，这种状态下，连元仙道术都施展不了。
更别说其他手段。
“白空泽的心神意念，已经被杀戮玄妙浸染大半,如今又没了人族真身的意志支撑……也不知，我还能支撑几天？”
自从人族真身离开轮回圣界，心神意志便开始出现变化……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心中戾气在增长，往日里古井无波的心神渐渐变得浑浊。
杀戮一脉，除了极少数，大部分都是凶恶疯狂之辈。
也许一开始，他们能保持冷静，但随着杀戮之气与自身相融，心神意志不断被道法影响，到后期，心中的杀意越来越难控制，就会彻底变成四处杀戮的魔头。
而如今，顾修云正在朝着
那个方向发展。
如果人族真身还在，凭借着命运规则带来的意志威能，倒是可以压制这股力量，可惜，人族真身已经离开轮回圣界。
圣界壁障太强大了！
完全隔绝了真身跟白空泽的意志交流，连冥冥之中的感应都彻底斩断，他甚至不确定，人族真身到底是死是活。
这种情况下，心神意志不可避免的跟杀戮玄妙开始融合。
“不管怎么样，禅宗必须要走一趟。”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扬身站起。
……
摩罗界域边缘。
一股神力狂潮形成巨浪，拍打在界域边缘，狂暴的气息席卷半座界域，令无数生灵为之震撼。
“什么人，胆敢袭击禅宗！”
藏相尊者从界域深处冲出，磅礴气息笼罩虚空，紧接着，又有几位尊者踏步走出。
“怎么，只允许禅宗对他人下手，他人就不能对付禅宗了？”悠远的声音从虚空极深处传来。
几位尊者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凌空而立。
“你是……惜命道人？不可能！”
藏相尊者瞪大眼睛，神色间充满震惊，“六年前，你分明进了深渊通道，离开了轮回圣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诸位莫非是忘了，贫道还有第二真身。”顾修云漠然开口。
第二真身？
藏相、凌云等人彼此相视，面露疑惑。
惜命道人有第二真身的消息，禅宗强者自然清楚，但前不久，护道人曾施展因果秘术探查，没有感应到任何因果线，这才决定出手，咒杀妖族尊者。
“老祖已经领悟因果规则，惜命道人是怎么躲过去的？”藏相尊者满脸惊疑。
放眼诸天，除了禅宗护道人跟万古真尊，惜命道人绝对能排进前十。
如果知道对方还活着，禅宗怎么可能急着出手？
“快去禀告真尊和老祖，惜命道人来了。”藏相尊者连忙催促身边的护法妖尊。
半年来，禅宗护道人接连咒杀四位妖族尊者，遭受了极大的反噬，一直处于闭关中。
禅心真尊日夜看守，不敢离开半步。
如今正是禅宗虚弱之际，以惜命道人的手段……一旦出手，整个摩罗界域都会化作飞烟。
……
舍利塔第五层。
一位护法妖尊匆匆走入。
“溟狼，你怎么来了？”禅心真尊皱眉问道。
“回禀真尊，惜命道人出现在界域边缘，正与藏相、凌云几位大人对峙。”护法妖尊说道。
“什么？他还活着？”禅心真尊面露震惊。
远处的玉台上，金漆身影缓缓睁开眼睛，周身气息异常微弱，模样也比往日苍老了许多，“不可能，本座以秘术探查了数百次，都没找到他的因果线，他绝不可能存于世间。”
“可是老祖……惜命道人现在就在界域外面。”溟狼说道。
“老祖，溟狼也许会弄错，但凌云跟藏相都是禅宗正传，他们应该不会出错。”禅心真尊也开口道。
金漆身影散开魂念，朝着摩罗界域外探去。
刹那之后，他脸上露出愕然与不解。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线？难道……是因为他的另一具真身离开了圣界？”
“老祖，他真的是惜命道人吗？”
“确实是此人，”金漆身影目光凝肃，“但奇怪的是，他体内的因果线跟先前完全不同，连过往的一丝痕迹都找不到，就像是被天地规则刻意抹去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因果线，难怪我之前毫无感应。”
“两种因果线？”
禅心真尊瞪大眼睛。
修行者，无论走到哪一步，因果线都不会改变。
因果，就像是修行者走过的脚印，随着时光流逝，脚印会越来越多，往日的印记也会越来越虚淡。
无论什么情况，脚印就在那里，谁也改变不了。
然而，顾修云的脚印……变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天地规则抹去了人族真身的一切痕迹，包括白空泽跟人族真身的牵扯。
从他走入深渊通道的一刹那，天地间再也没有顾修云这个人，只剩下白空泽。
因为他的诞生，本身就是个错误。
天地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抹去一切错误，令世界恢复到正轨。
“两种因果线？是因为他的另一具真身离开了轮回圣界吗？”禅心真尊问道。
“老夫也不清楚。”
金漆身影微微摇头，“此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以他如今的修为，普天之下少有敌手。你们看着办吧，我现在这状态……不适合现身。”
“弟子明白了。”
禅心真尊躬身一礼。
第1262章 赔偿
摩罗界域边缘。
禅心真尊悄然出现，却站在界域内侧，不敢踏出轮回心阵的笼罩范围。
“惜命道友误会了，先前那四位妖尊跟本宗有旧怨，因此老祖才会出手，将其斩灭。”
“第一位疾罗妖尊，曾经在北离界域斩杀数千名禅宗弟子，包括本门的一处分宗。”
“第二位邢路妖尊，曾经在……”
“第三位箐古妖尊，曾经在……”
“第四位……”
禅心真尊连声解释，神色格外诚恳，生怕引起对方的怒火。
“照你的意思，禅宗出手都是因为旧怨，跟八目神教没关系？”顾修云眯起眼睛，“这些话留着哄别人吧，我只问你们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藏相、凌云等人脸色顿时一白。
当年的顾修云，就能隔着遥远虚空咒杀尊者，如今领悟命运规则，又渡过了阴阳劫，实力更胜百倍。
他若出手，有几个人挡得住？
“禅心师兄！”
众人望着禅心真尊。
“妖族尊者跟禅宗的恩怨，与八目神教无关，按理说，此事也不该阁下来管，”禅心真尊硬着头皮说道，“但既然道友开口了，本宗愿意做出些补偿，就以四十颗本源舍利作为弥补，如何？”
“四十颗……第二层的舍利，”顾修云淡声道，“另外，再加四百颗第一层的舍利。”
“你疯了吗？”
“惜命道人，你可知道本宗凝聚一颗本源舍利有多难，你居然要这么多，不如将整个摩罗界域送给你好了！”
“不可能，想都别想。”
众位尊者纷纷开口。
440颗本源舍利，可以造就多少强者？特别是第二层以上的舍利，蕴含一种完整的本源规则，每一颗舍利，都代表一位天轮境祖师。
“贫道不喜欢讨价还价，给你们三十息时间考虑，三十息之后，禅宗就等着从世间消失吧！”
顾修云单手一挥。
龙吟声响起！
金色巨龙从远处虚空疾行而来，庞大的身躯凌空而立，俯瞰着摩罗界域。
“听说禅宗有一位护道人，修为深厚，道法卓绝，本皇一直想见识，今日总算可以试一试手了。”
“龙央，你急什么，禅宗还没拒绝呢！”另一道声音响起，东炎真尊自远处走来。
“东炎、龙央！”禅心真尊瞳孔猛
缩。
对于这两位数千万年前的巅峰真尊，旁人不了解，禅宗却是一清二楚。
龙央真尊肉身强横，精通生死玄妙，修为已经达到五难境。
东炎真尊精通命运玄妙，修为也是五难境，单凭这两人，就能扫荡一座界域，何况还有一位更可怕的惜命道人。
“440颗舍利，不多，你们还有二十息。”顾修云淡声道。
禅心真尊脸色变幻不定。
对方选的时机太好了，护道人刚咒杀一位妖族尊者，神魂近乎崩溃，肉身也受到了一些损伤，再加上灵魂躯壳的大限将至，实在不宜厮杀。
“好，我答应你，舍利稍后奉上。”禅心真尊紧咬牙关，吐出几个字。
……
数日后，一则消息传遍诸天界域。
惜命道人的第二真身降临摩罗界域，从禅宗手里硬生生拿走数百颗本源舍利。
此事刚一传出，诸天强者顿时哗然。
“惜命道人竟敢留在此界，他就不怕天地规则惩罚吗？”西方六界，灵族真尊满脸疑惑。
领悟生灵规则，便是触及天地禁忌，除非像禅宗护道人那样，有轮回心阵庇护，或许如天机祖师一般，远遁虚空，连天地规则都找不到。
而顾修云，却明目张胆的行走于诸天界域，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
“惜命小辈，竟然还停留在此界？”
得知此事后，问道真尊跟天星真尊匆匆赶到山水茅屋。
“白泽道兄，摩罗界域的传闻听说了吗？”
“惜命道人带着东炎、龙央两位巅峰真尊前去兴师问罪，最后拿走数百颗本源舍利。”
两位真尊急声道。
“已经听说，”白泽真尊微微点头，“我也有些好奇，他怎么敢在天地规则的眼皮底下行走？执掌生灵道，天地不容，这一点谁也别想例外。”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禅宗怎么会这么急着出手？以护道人的手段，难道算不出惜命小辈还活着？”
三位真尊彼此相视，都有些疑惑。
……
黑锁山，洞府空间。
顾修云刚走入岛屿，脸色顿时变成青黑色，气息也比先前弱了许多。
“惜命小友，你没事吧？”东炎、龙央两位真尊连忙问道。
“还好。”
顾修云微微摇头，“自从人族真身离开之
后，杀戮玄妙便开始影响心神意志，方才跟禅宗对峙，我一直压制着体内的杀戮波动，消耗大了些，休息片刻就好了。”
“影响心神意志？”
两位真尊有些不解。
如果是旁人倒也罢了，顾修云可是命运道的规则境强者，放眼整个无尽虚空，也凑不出三个人。
这样的存在，竟然会被七品玄妙影响？
“也许是因为人族真身离开了，白空泽体内留有戮炼天君的道法烙印，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修云强撑着一口气，“此事之后，八目神教应该会平静一段时日，两位前辈稍等片刻，等我恢复些神力，便将二位送回通道空间。”
“不急，你如今身体有变，必须得有人留在这里，我跟龙央寿元长的很，不差这一年两年。”
东炎真尊笑着道，“说起来，刚才我真是被你吓了一跳，440颗本源舍利，你就不怕禅宗翻脸？此外，你怎么知道护道人不会现身？以他的能耐，很可能发现你的伪装。”
“他不敢。”
顾修云道，“施展咒杀秘术，对神魂、肉身伤害极大，而且他的灵魂躯壳也濒临大限……不会轻易现身的。”
东炎、龙央微微点头。
禅宗护道人的隐秘，顾修云曾经跟他们说起过……渡劫之前，他将所有能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东炎、龙央。
也做好了八目神教彻底覆灭的准备。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八目真尊的苏醒，彻底粉碎天机祖师跟嘲风真尊的所有计划，也将顾修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
东部虚空，最尽头有一座枯败的界域。
此界没有任何生命，连九品祖师、尊者都找不到半个，虚空中乱流涌动，荒凉与枯败是这里唯一的景象。
忽然，一位浑身破破烂烂的白发老者撕开虚空，出现在界域边缘。
“走了这么多年，总算回到东陵界域。”
望着眼前的枯败世界，白发老者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自从我斩灭人族真身，逃往东极海，差不多有三十几万年了吧！”
“三十几万年，真是短暂，也不知诸天界域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还有我那器灵真身，似乎已经彻底消散，连往日因果都已经消失……我彭祖，终于真正自由。”
白发老者一步踏出，朝着诸天界域的方向遁行而去。
第1263章 幻象考验
紫阳别院，兵器架前方的石板内。
三道身影正在跟万丈源兽竭力厮杀。
“这哪是九难源兽？分明是半步至尊，肉身简直强的离谱！”赤鳞老祖气喘吁吁的望着远处异兽。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来到最后一块石板，也是最后一个无法推演的险关。
进入险关后，还没走多远，便遇到一头九难源兽。
跟先前相比，此处的源兽算不上庞大，只有万丈左右，但肉身之强近乎离谱，每一块皮肉都如同界尊级灵宝，无论遭受多少秘术，也难伤分毫。
“这头源兽的肉身已经不亚于超脱七重境以上的武者，真不知它是怎么修炼的，心神意志竟然达到如此地步？”苍洪脸色青白不定。
一般的九难源兽，肉身跟同层次的血脉修行者相当，只要心神意志达到法随境，便可修成。
而这头源兽，肉身已经超出血脉范畴。
就在这时，万丈源兽身形微微一晃，横跨百万里，来到苍月面前。
噗嗤！
锋锐的利爪强行撕开苍月肉身，鲜血飞洒，狂暴的冲击力将大片血肉化为飞烟。
要知道，苍洪、苍月都是苍炎氏元老，八难界尊，肉身早已达到八难层次。
然而，在万丈源兽，她却像是脆弱的布偶，禁不住一次劈砍。
苍月连忙逃遁，万丈源兽紧随不舍，完全无视另外两位界尊的围攻。
超越九难层次的肉身，已经强到不可思议地步，哪怕赤鳞老祖跟苍洪界尊轰击数百次，都无法破开皮毛。
“这一关的难度比先前高太多了，”苍月急声喊道，“师兄，快点想办法，这头源兽一直盯着我，我坚持不了太久。”
“事到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了，”苍洪转头望向血袍老者，“赤鳞，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天君也很清楚，但你别忘记，你始终是天君门下，体内还有天君留下的禁制，你真要为了一份未必存在的机缘，惹怒天君？”
血袍老者眉头微皱。
沉默片刻后说道，“这头源兽太强，肉身已经超出血脉体系，我也杀不了他，最多压制片刻。”
“片刻足以。”
苍洪微微点头，“此次进入紫阳别院，天君给了我一枚乾坤灭世符。”
“乾坤灭世符？”赤鳞老祖悚然一惊。
这可是乾坤境的杀伐符咒，想买都买不到，放眼无量世界，也只有寥寥几位符道至尊可以炼制。
苍炎天君竟然赐下此物，是为了对付他？
“幸好这头源兽一直盯着苍月追杀，苍洪迫不得已，只能施展乾坤灭世符，否则我真要死在这里。”
赤鳞老祖暗自庆幸，脸上挤出笑容，“天君何等强大，我又怎么敢背叛，苍洪道友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镇压此兽。”
说着，赤鳞老祖身形一晃，化作亿万丈高的鱼龙之身。
呼！
庞大的鱼龙伸出尾巴，将万丈源兽层层缠绕，再配合道符灵宝跟秘
术，一时间万丈源兽竟然无法摆脱。
“道友，我撑不了多久，速速出手。”
“好。”
苍洪从怀里掏出一块弥漫着阴阳二气的特殊圆球，球体周身布满道法纹络，每一道纹络都在游走，仿佛拥有自己的灵性、意志。
乾坤灭世符……不仅是一枚道符，也是一座小型世界。
普天之下，只有符道一脉的强者，才能炼制界尊级道符，而乾坤境符咒，只有寥寥几人可以炼制，每一件都价值无尽。
“乾坤境的力量，解封吧！”
苍洪轻轻一挥。
呼！
灭世符崩碎开来，形成无数丝线，朝着万丈源兽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赤鳞老祖散开肉身，逃向石板空间边缘，乾坤境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也能让他丢掉半条命。
“算你走得快！”
苍洪瞥了眼血袍老者，“如果不是此处空间完全封闭，苍月师妹又遇到了生死危机，我怎么可能动用此物？”
“算了，先留你一命。”
噗嗤！
无数丝线扎入万丈源兽体内，密密麻麻的丝线如同钢针，每一根都无比锋锐，任你有通天手段，也难以反抗。
九难境跟乾坤境，看似只有一步，却是天地之隔。
万丈源兽虽然突破了血脉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境地，但它终究是九难源兽，而非半步至尊。
只见无数丝线刺入源兽体内，形成笼罩百万里虚空的硕大圆球，紧接着，圆球剧烈收缩——蓬！
一声闷响。
乾坤灭世符彻底湮灭，万丈源兽消失无踪。
“死了吗？”
苍月界尊微微喘息。
“乾坤灭世符下，除了半步至尊跟天君，没人可以活命，九难源兽也不例外，肯定死了。”苍洪说道。
就在这时，赤鳞老祖遁光一闪而逝，朝着石板空间的另一端疾行而去。
“想走！”
苍洪连忙追了上去，苍月紧随其后。
三人一前一后，很快便飞到石板空间尽头。
不等他们撕开虚空壁障，三个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前方，连气息都完全相同。
“紫阳帝君的宝物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到的。”
“想进入兵器架，先过我们这一关。”
“你们可以选择联手，也可以各自为战，只要将对应之人斩杀，就能前往那处。”
三道身影漠然开口。
“紫阳帝君，居然还能复制我们的神通道法？”赤鳞、苍洪、苍月露出惊愕之色。
尊者境之前，这类复制神通道法，作为考验的手段很常见。
因为物质道亘古长存，每个人的感悟都大同小异。
但成为尊者之后，开始参悟生灵道，上至命运、生死、因果……下至剑道、画道、烈日道、波纹道……每一种生灵道都不相同。
就连同一宗门，同一种法诀，参悟出
来的生灵道法也有很大差异，那是心灵的力量，没有谁的心思会跟旁人一样。
紫阳帝君，居然连生灵道也可以复制？
“不对，这是中乘道法情欲幻道的手段，”苍洪眼睛一亮，“咱们看见的是幻术，而非真实存在。”
“你说的没错，我等确实是幻术凝聚而成，”另一个‘苍洪’微微点头，“但你要知道，即便是幻术……达到乾坤境之后，也有了凝虚化实的神通，乾坤至尊可以开辟意念空间，自然可以化虚为实。”
“你的意思是……紫阳别院内有一位乾坤至尊？”
赤鳞老祖连忙抬起头，环顾四周，除了茫茫虚空，什么都看不到。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苍月悄声问道，“乾坤至尊凝聚的幻象，神通手段跟咱们一模一样，想要斩杀他们，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斗霄境，体内灵力有限，近身厮杀还有可能分出胜负。
到了苍洪、苍月这等境界，内世界浩瀚磅礴，神力无穷无尽，肉身更是坚韧之极，除非碾压性的差距，否则就是斗上几千年，也分不出胜负。
“乾坤灭世符已经用掉了，咱们手里都没有威胁自己性命的宝物，对方肯定也没有，”苍洪传音道，“看来正如对方所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三个联手，杀了其中一个幻象身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赤鳞会跟我们联手？”
“当然不会，所以咱们一个都别想进去。”
三位纵横戊阳海界的顶尖强者彼此相视，神色间都有些意味莫名。
……
与此同时。
另一块石板空间内，赤光三人收到传讯，‘沿着最初路线，立刻赶到最后一块石板空间，不得有误。’
“沿着最初的路线？”
“万一遇上苍炎氏的人，该怎么办？”
赤光界尊犹豫之际，一股幽暗狂潮如暴雨般轰然压下，暴雨中伴随着尖锐的阴笑声，“三个小辈，受死吧！”
“什么？”
三位界尊连忙抬起头。
只见亿万丈巨鳌站在空间边缘，周身黑云笼罩，如一头巨兽俯瞰着三人。
“鬼鳌老祖？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轰隆！
幽暗狂潮已经降临。
面对生死危机，赤光界尊毫不犹豫的催动道符，另外两位界尊也取出一枚防御道符，催动开来。
蓬！
幽暗狂潮如同天威一般，瞬间摧毁了两层灵光，最后一层防御剧烈颤动，勉强支撑下来。
“快走！”
赤光界尊又取出一枚遁行道符。
三人融入遁光深处，消失在原地。
“逃，你们逃的掉吗？”
鬼鳌老祖嗤声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道符灵宝？”
赤光等人收到传讯的同时，鬼鳌老祖也得到了讯息。
不同的是，苍洪命他先杀了赤鳞宫界尊，再赶往最后一块石板。
第1264章 意志考验
半个月后。
一片苍凉的山脉内。
鬼鳌老祖将赤河、赤光三人斩灭，随后前往石板空间。
到这一刻，距离最后的期限已经不远，只剩十来天。
“鬼鳌快要赶过来了，以我们三人之力，斩杀他对应的幻象，应该不难。”苍洪面露激动。
“师兄，小心赤鳞，赤鳞宫修行者全部陨落，他的计划彻底失败，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提前杀了鬼鳌。”苍月提醒道。
“放心，鬼鳌怎么说也是八难界尊，修行岁月颇为悠久，怎么可能轻易陨落？”苍洪嘴角微翘，“何况赤鳞已经彻底失去机会，他不敢跟天君作对。”
“可惜，咱们没留下一个七难界尊，否则事情就好办多了。”
“谁能想到，最后一关的考验除了九难源兽，居然还有一重幻象，紫阳别院明明是一处别院，怎么会有乾坤至尊居住？”
乾坤至尊的消息，的确吓到了三个人。
放眼整个无量世界，乾坤至尊也是最巅峰的存在，每一位都拥有无尽财富，麾下强者如云。
比如苍炎天君，就是戊阳至尊的麾下大将。
……
“赤光、赤河、赤书，都陨落了，老夫辛苦筹谋了这么多年，最终竟一败涂地。”
另一侧，赤鳞老祖遥遥望着苍洪、苍月，眼中杀机弥漫。
此刻他是多么想杀了苍洪苍月，但他不敢。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
乾字签在不在兵器架内，都跟赤鳞老祖无关，因为只有鬼鳌才能进入其中。
“老夫费了多少力气，连闯六十八座石板空间，损耗的道符灵宝不计其数，无数年积累的身家就此灰飞烟灭，结果呢……竟然便宜了鬼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哪里错了？”
“苍洪苍月手里只有一枚乾坤灭世符，除此之外，身无长物，连他们最常用的冰月双剑都没带过来，居然也能得到兵器架上的宝物？”
“苍天，你是在耍老夫吗？”
赤鳞老祖心中充满愤怒，憎怒。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宝物——坤字签。
先前进入凉亭，一共得了两枚坤字签，闯第二道险关时用了一枚，另一枚还在身上。
“坤字签，可弥补道法缺陷、指引机缘所在，也能助我破开困局，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呼！
坤字签发出微弱的光芒。
赤鳞老祖眼睛渐渐放大，“竟……竟然是这样，好，很好，难怪老夫筹谋了那么久，还是功亏一篑。”
血袍老者眼中寒芒闪烁。
“坤字签已经被浪费，这是老夫唯一的机会。”
“没有乾字
签，我这一生都不可能踏入唯心境，与其永远做苍炎天君的奴仆，不如殊死一搏，拼了！”
……
数日后。
一道身影出现在虚空边缘，还没来得及落定身子，无数光芒轰然压下。
那一瞬间，赤鳞老祖催动了三十几枚界尊级道符，其中大半都是九难符咒。
九难层次的符咒，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可以买下半个浮灵海域。
如此珍贵的宝物，此刻却被赤鳞老祖肆意消耗，除此之外，擎天掌印凌空落下，将苍洪、苍月分别封困。
“赤鳞，你疯了吗？”
苍洪怒吼出声。
“老夫已经疯了，没有乾字签，我这一生永远都是个阶下奴仆，苍炎天君何曾在乎过我？你们两个是戊阳宗的正传弟子，又是戊阳海界名正言顺的紫袍长老。”
“我呢？”
“当年，我已经成为界尊，却还只是个戊阳宗的小小执事，苍炎天君把我当成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即使离开了紫阳别院，也免不了一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赤鳞老祖仰天狂笑，“不怕告诉你们，这座石板空间的后方……有一枚乾字签，早在无数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果然。”苍洪、苍月心中暗惊。
传说中的乾字签，修行界最珍贵的宝物之一，这里真的有一枚。
“想当年，我还是第一次进入此地，当时器灵刚苏醒不久，嘴里话多了些，就跟我聊了片刻，”赤鳞老祖嘿声笑道，“据它所说，兵器架中有一枚乾字签，是紫阳帝君陨落之前炼制而成，所以世上无人知晓。”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这片区域了吧！”
蓬！蓬！蓬！
轰鸣声不断。
赤鳞老祖倾尽全力的袭击，又动用了大量道符灵宝，连一些底牌也施展了出来。
终于在苍洪、苍月脱困之前，将鬼鳌老祖彻底斩灭。
鬼鳌老祖，身陨道消。
“赤鳞，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苍洪近乎发狂，“你根本进不了兵器架，鬼鳌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进不去？”
赤鳞老祖冷声嗤笑，“不怕告诉你们，老夫先前用坤字签算了一卦，除了咱们几个，紫阳别院里还有一个生灵，至于他在何处……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还有一个生灵？”苍洪、苍月彼此相视，面露疑色。
有又怎样？
距离意志考验只剩下两天不到，别说进入兵器架，就算现在去把那个人抓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赤鳞老祖能撑过意志考验，再待三年。
可即使如此，难道那个人也能撑过去？
紫阳别院的意志考验难度极高，怎么可能？
“师兄，赤鳞如此自信，恐怕他真的有办法进入兵器架，咱们该怎么办？”苍月传音道。
“没办法，如果真的让他得到乾字签，肯定会第一时间炼化，咱们身在别院之外，除了干看着，还能怎么办？”苍洪微微摇头，“真是见鬼了，紫阳别院里居然有一枚乾字签，这等至宝，帝君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不愿赐予，怎么会丢在这里？”
……
两日后，意志考验降临。
无形威能笼罩整个别院，赤鳞老祖、苍洪、苍月的心神意志瞬间被剥离。
无根浮萍！
命运心相，可以将旁人的心神记忆强行融入另一个人的命运线，也可以剥夺命运线。
紫阳帝君作为命运一脉的乾坤境巅峰，怎么可能不懂此法？
一种规则圆满，便是乾坤境。
那么乾坤境之后，又该怎么修行呢？
自然是参悟其他规则，命运道共有九种规则，全部悟透，便是传说中的乾坤境巅峰，至尊中的帝皇。
而下乘道法修行者，只有一种规则，乾坤境初期就是极致了。
……
三大界尊接受考验的同时。
时空秘境内，顾修云也被剥夺了心神意志。
“无根浮萍？原来所谓的意志考验是这门手段。”
“炼心台上，紫阳帝君施展了圆满的命运扭曲规则，如今又施展了圆满的命运心相规则，由此可见，这位帝君至少掌握了两种圆满规则。”
心念闪动间，顾修云心神意志开始发力，抵挡无根浮萍的冲击。
不用说，意志考验肯定是看修行者花多少时间挣脱束缚，回到肉身。
不同的修为，对时间的要求想必也不同。
片刻后，一缕声音降临，“武道尊者境、四难真尊，你只有两炷香，时间一到，即刻驱逐。”
“两炷香……够了。”
顾修云心神意志急剧翻涌，凝神境中期，心神意志的强度格外惊人，意志如狂潮一般，不断轰击命运之力。
……
另一处，赤鳞老祖、苍洪、苍月也听到了声音。
“八难境血脉修行者、八难界尊，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即刻驱逐。”
“九难境血脉修行者、九难界尊，你只有半盏茶的时间，时间一到，即刻驱逐。”
不同的修为，对时间的要求截然不同。
赤鳞老祖虽是九难界尊，却也未必能破开束缚。
“这是老夫唯一的机会，坤字签给了我应对之法，调集心神意志，形成意念剑符，心神化剑，斩、斩、斩！”
赤鳞老祖心中低吼。
第1265章 108道刑罚
噗嗤！
一抹轻微的响声，意念囚笼被打破。
赤鳞老祖的心神意念回到肉身，与此同时，时间刚好到半盏茶。
苍洪、苍月还在意志考验中，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禁制波动，任何生灵都无法触碰、袭杀。
“老夫有坤字签相助，又提前吞了一颗元灵极意丹，心神意志短时间内提升了三倍，才能闯过意志考验，你们两个……绝不可能成功。”
话虽如此，他却一直盯着苍洪、苍月，直到对方被禁制送出石板空间，消失无踪。
“苍炎氏的走狗，终于都出去了。”
“顾惜命……你等着，老夫来找你了。”
赤鳞老祖眼中寒芒闪烁，杀机如潮水般翻涌。
……
时空秘境。
顾修云盘膝端坐，正在闭目修行。
此处的时间流速比正常空间快了八千倍，两炷香，相对于正常空间不过是弹指之间。
早在赤鳞老祖苏醒之前，他就已经结束了考验。
“不出意外的话，赤鳞宫跟苍炎氏已经被驱逐，紫阳别院里只剩我一人……就算他们闯过考验，也跟我无关。”
顾修云淡然自语。
对他来说，紫阳别院的宝物毫无意义，最弱的石板空间都有界尊级异兽镇守，根本不是他能闯过去的。
唯一的价值就是时空秘境。
“八千倍流速，我有两万四千年的时间，应该可以将时间规则参悟大半，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悟透整个时间本源，到那时，就可以尝试着渡因果劫了。”
如果是旁人，即使领悟生灵道规则，也不敢轻易渡劫。
但他不同，命运扭曲规则最擅长厮杀，即使物质道方面逊色一些，也能弥补回来，何况他还有武道真身。
至于神魂提升……有沙漠源兽的命核元液，已经足够。
……
就在这时。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空间边缘席卷而来。
轰！
血色气息充斥天地，将万丈空间全部填满，每一道气息都如同毒蛇、蚂蚁，沿着顾修云的毛孔钻入血肉深处。
“怎么回事？”
顾修云连忙催动虚空领域，雷火神通跟命运扭曲规则也运转开来。
但仅仅刹那之后。
一切力量都被湮灭，整个身体被无数蛇虫鼠蚁般的血色气息笼罩，包括识海灵魂，没有一处不被封禁。
“顾惜命，你很好！”
“自从老夫踏入九难境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你是第一个，好，很好。”
噗嗤！
崩碎声传出。
顾修云的肉身瞬间湮灭了一部分，诡异的是，他的灵魂也跟着消散了一截，钻心的疼痛渗入心神深处。
“赤……赤鳞……老祖。”
顾修云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按理说，修行者的肉身伤害对心神影响不大，而且作为凝神境存在，意志已经足够坚韧，怎么会在乎小小的肉身伤势？
但不知为何，这股疼痛比往日剧烈了万倍，从皮肉到五脏六腑，乃至眼耳口鼻、灵魂都在颤抖，心神意志也不例外。
“感觉如何？戊阳宗特有的锁神噬心诀，专门用来折磨修行者，老夫闲暇之时，曾经参悟了几日，只达到第二重，但用来折磨你……应该也足够了！”
噗嗤！
又一道声音传来。
十根粗大的血色钢针刺入顾修云的指甲盖内，彻骨疼痛瞬间让他头皮炸裂，嘴里的牙齿都被咬碎了好几颗。
这份疼痛，完全不亚于当年因果业力缠身，天命神通折磨的痛楚。
那时，他可以选择昏迷。
而如今，面对赤鳞老祖，他必须维持清醒的状态，否则天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情。
“赤鳞老鬼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意志考验刚过去不久，算算时间，外面也就七八天而已，他是怎么发现的？”
顾修云强忍着身体跟灵魂的剧痛，心中思索。
“一声不吭，看来老夫是小看你了，命运体系不愧是上乘道法，心神意志确实比同辈坚韧的多，”血袍老者嗤声冷笑，“没关系，赤鳞宫有二十七道刑罚，戊阳宗有八十一道刑罚，我会让你一一感受，配合锁神噬心诀，让你好好享受。”
一根青绿色藤鞭划过虚空。
嗤拉！
藤鞭布满尖刺，在顾修云身上留下清晰血痕，每一根尖刺都被涂抹了特殊毒液，钻神蚀骨，令疼痛猛烈百倍。
咯吱！
顾修云整个下巴都凹陷进去，剧烈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咬碎了嘴里所有牙齿，脸孔完全扭曲。
这种疼痛，已经超出凡人层次。
如果说疼痛也能杀人，此刻他感受的痛苦强烈了百倍千倍，而这只是第一道刑罚的开始。
血袍老者嘴角森然，一次次挥舞藤鞭。
“顾惜命，老夫就不信，你的意志能强到无惧一切痛苦的地步，等你撑不住了，就是我施展荡魂诀，毁你心神，控制你灵魂意志的时刻，到那时，你就是老夫的傀儡。”
赤鳞老祖心中低语。
作为九难境巅峰界尊，他怎么会自降身份，特意来折磨一个小辈？
哪怕对方耍弄了自己，直接抹杀便是。
他真正的目的……是将顾修云变成楚元那样的行尸走肉，然后再配合其他秘法，强行操控对方。
如今的顾修云，对他已经没什么价值。
六十八块石板全部破开，阵法禁制扫荡干净，只剩下最后一层幻象，顾修云是否完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能活着走到虚空壁障前，斩杀幻象，就能进入兵器架，取出乾字签。
“呃……”
一次次的藤鞭抽打，令顾修云
痛苦不堪，血袍老者却没有半点停手的迹象，除了偶尔催动神力，修复肉身魂念，其余时间都在折磨。
一百零八道刑罚，足足持续了两个月。
空间内，顾修云浑身扭曲，手脚脑袋每一处都不完整，无数刑罚烙印深深的刻在血肉深处，从五脏六腑到筋骨皮肉，乃至每一个关节都爬满了血色蚁虫。
“竟然撑住了？难道这小辈已经开始尝试炼意？”赤鳞老祖皱起眉头。
一百零八道刑罚，每一道都是针对尊者级修行者，再配合锁神噬心诀，堪称痛苦之极。
这样的痛苦，已经不是领悟生灵道规则可以抵挡，这是纯粹的折磨，只能靠自身意志去抗衡。
“不，不可能，凝神境巅峰之后才会开始磨炼意志，这小辈才修炼多久，最多是凝神境中期，怎么可能会尝试炼意？”血袍老者暗自摇头。
提升心神意志，有两种方法。
一是参悟生灵道，二是磨炼意志。
修行路的前期，不需要磨炼意志，只要参悟生灵道法，就能让意志不断增长，但心神意志的提升终究有极限。
修行者的心神，就像是一个水桶。
参悟生灵道，可以让桶里的水越来越多，终有一天，水会漫出去，到那时，就要加固木板，从而压缩水流，令桶中的水更加密实。
这就是炼意境。
炼意境，是纯粹的意志磨炼。
有些人会经历一次次生死厮杀，在生死间磨砺意志……
有些人会通过各种刑罚痛苦，磨砺意志……
还有一些人，会观读无数典籍，经历红尘磨难，行走于诸天万界……
无论哪一种方法，都可以提升意志强度，从而承受更多的生灵道规则，直至规则圆满，成为法随境。
无数方法中，刑罚折磨，无疑是最快最有效的一种，也是最痛苦的一种，只有极少数修行者可以坚持下去，大部分连两三个月都撑不住。
戊阳宗的锁神噬心诀，也是为炼意境而创。
然而，这道法诀此刻用在了顾修云身上，成了血袍老者折磨对方的利器。
“竟然坚持了两个月，老夫确实有点小看你，没关系，咱们时间多的是，八千倍流速，两万四千年，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
“总有一天，你会心神崩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血袍老者扬手一挥，掌心出现十几根散发绿幽幽光泽的毒针。
噗嗤！
一根毒针沿着顾修云的指甲缝，刺入手指深处。
紧接着，血袍老者再次一划，第二根毒针直接扎进了顾修云的左眼。
瞳孔深处血流如注。
纵然是炼意境的折磨，也远不如此刻的百分之一，因为赤鳞老祖根本不是在磨砺顾修云，他是在摧毁顾修云的心神意志，令其变成行尸走肉。
每一道刑罚，都严酷到极致。
第1266章 无尽的折磨
“小辈，尝尝老夫刚创出的万虫噬骨，化血气为虫，形成百结金丝阵，阵法每运转一次，无数飞虫沿着你的骨髓爬过去，又痒又痛，但你却触摸不到，这种滋味，一定很享受。”
血袍老者掌心翻转，无数丝线凝聚成血色飞虫，融入顾修云的体内。
“老不死的，你祖宗我肚子饿得很，正好来几只飞虫尝尝鲜——啊！”顾修云的脸孔早已扭曲的不成人形。
六十年了！
足足六十年，赤鳞老祖一次次的折磨，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中轮回，刀山油锅算什么，顾修云经历的痛苦，任何一种都比烈火焚身痛苦百倍、千倍。
数十年来，他不知骂出了多少次。
身体每一处都被封禁，无力反抗，连思考的心力都没有，只剩下疯癫与发狂。
如果不是经历过因果业力折磨，心神意志远比同辈强的多，此刻的顾修云，恐怕早已经心神崩溃，成为行尸走肉。
命运规则又如何，面对极致的痛苦，任何道法都失去了意义。
炼意境，堪称上四境中最难的一步，有些人，短短百万年便跨了过去，有些人，却要花上几个道年乃至几十个道年。
一个道年，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纪元……169亿年。
甚至有很多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因为越往后，心神意志的提升越来越慢，观读典籍、生死厮杀、感悟人间都没有效果，只剩下最后一种办法：极致的痛苦。
有几个人，能在体会到无尽痛苦之后，还能继续尝试？
太少太少了。
相比之下，生灵规则的感悟反而容易得多，能成为界尊，几乎都可以将规则修炼到圆满，最多是时间问题。
而意志磨炼，需要漫长岁月的痛苦折磨，不是一天两天，是以年为单位……
“骂吧，继续骂吧。”
“骂的越多，说明你的心神意志越弱，总有一天，你会彻底崩溃。”
“两万四千年……这才六十年而已，你越痛苦，老夫越开心。”
赤鳞老祖歇斯底里的狂笑，掌心血气化作无穷无尽的蚁虫，钻入顾修云体内。
万丈空间内，只剩下疯魔般的嘶吼。
……
黑锁山。
白空泽盘膝端坐，脸色苍白无血。
每过去一天，杀戮玄妙对心神意志的浸染便严重一分，他甚至有种感觉，当有一天，杀戮玄妙彻底浸染整个心神的时候，便再也不是自己。
“那时的我，会变成戮炼天君的傀儡？还是一个魔头？”
“也许兼而有之。”
顾修云摇头低笑。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人族真身离开轮回圣界，会让白空泽陷入这种困境。
说到底，他还是低估了戮炼天君的力量，也低估了轮回圣界对天机因果的影响。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戮炼天君祸乱人间，真到了撑不住的那一天……”
顾修云勉强站起身子，走出宫殿。
东炎、龙央两位真尊正在殿外修行。
“前辈，我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顾修云低声喘息，仅仅走出宫殿，便让他损耗了小半力量。
并不是白空泽太虚弱，而是因为他要时刻压制杀戮玄妙的冲击，心神意志乃至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在抵挡杀戮之气。
这种情况下，走路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能撑上几十年吗？”龙央眉头紧锁。
“可能是因为去了一次摩罗界域，动用了太多力量，杀戮玄妙对心神意志的浸染更严重了，”顾修云微微摇头，“七品巅峰玄妙，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又有戮炼天君的血色印记在暗中发力，我有种感觉，快则七天，慢则三月，就会被杀戮玄妙彻底控制。”
“七天？”
东炎、龙央面露震惊。
“惜命小友，你准备怎么做？”东炎真尊问道。
“在我被彻底控制之前，我会毁了这具肉身包括神魂，至于曾经对两位前辈立下的誓言——”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将魔鳞飞虫送到龙央真尊面前，“稍后，我会独自前往黑锁空间，将自己封禁。”
“以两位前辈的实力，想要成为黑锁山弟子，几乎不可能，但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做到。”
“她叫顾月，也是八目神教的弟子。”
“前辈，请你们将魔鳞飞虫交给她，并告诉她，不要轻易融合风雷本源。每隔四万年，万法源界都会开启一次，以她的天资悟性，有两位前辈指点，再加上源界内的机缘，应该能成功。”
龙央真尊接过鳞片，眉头紧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除非人族真身归来。”
顾修云摇头一笑，“二位觉得可能吗？短短几年，晚辈即使有天纵之资，也不可能成为界尊，更别说打破轮回圣界的壁垒，重返此界。”
“何况，人族真身是死是活，我都无法确定。”
他转身走向宫殿，留下最后一句话：
“东炎前辈、龙央前辈，如果我没能在杀戮玄妙彻底浸染之前自杀，逃出了宫殿，请二位不要留手。”
……
紫阳别院。
“啊……
一声声痛苦的嘶吼，顾修云双目赤红，整个心神近乎崩溃。
太痛苦了！
每一刻都在被折磨，一天、两天、三天……五年、十年……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一百八十年。
极致的痛苦，疯狂的折磨，已经让他渐渐失去人类的心性。
顾修云的神情、模样，都变得跟野兽一般。
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快了，快了，老夫很快就能彻底掌控你，命运修行者又如何？凝神境中期又怎样？锁神噬心诀面前，也只是个野兽罢了！”
“相比坤字签，还是老夫更高一筹。”
血袍老者嘴角满是冷笑。
按照坤字签的推演，找到顾修云之后，先是用蛮力镇压，然后以性命相威胁，再许以好处。
二十枚界尊级道符，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送出乾字签。
但他不愿意。
一个小辈而已，何必自降身份？
直接抹去心神，炼成傀儡，连界尊级道符都省了。
“坤字签的推演只是一种未来的可能，二十枚界尊级道符，他也配？”
血袍老祖面露冷笑，“更何况养虎为患，此人已经领悟命运规则，万一哪天跟老夫作对，岂不是麻烦大了！”
“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说话间，无数血色钢针扎入顾修云的脏腑七窍。
锁神噬心诀的封禁下，心神意志、灵魂魂念跟肉身融为一体，一者痛，三者俱痛，而且这种痛苦增强了百倍。
一天两天倒也罢了……持续了一百八十年，其中痛苦，已经远远超出世人的想象。
“撑住……不能死……我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终于摆脱天地桎梏，长生逍遥……绝不能死在这里。”
“不，不对，赤鳞老鬼不想杀我，他想控制我，让我心神崩溃，变成傀儡。”
顾修云心中坚持着最后一丝执念。
对长生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对世间美好的渴望……还有一份，对赤鳞老祖的滔天怨恨。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恨过一个人。
哪怕是天机祖师，也只是立场的对抗，并没有太多怨恨。
而对于赤鳞老祖……顾修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将自己所受的折磨一遍又一遍的偿还回去。
因为……真的太痛苦了。
“坚持住……坚持住……”
无尽的痛苦中，过往记忆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景象，每一个画面都映入心神。
“丫头……言姑娘……母亲……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第1267章 炼意中期
无尽的痛苦中——
连顾修云自己都没有发现，心神意志正在缓缓凝缩，就像是水雾凝结成了水滴，水滴又渐渐化冰。
终于，痛苦达到了极致。
心神意志一个跃变，凝聚成坚韧的冰石，每一颗冰沙都透着闪闪光芒。
意志如冰……这是炼意境中期的状态。
短短一百八十年，从毫无根基到炼意境中期，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让无数人目瞪口呆。
但它却真实的发生了。
如果说当年因果业力缠身，只是炼意境的初入门槛。
这一百八十年，就是真正的极致折磨，时刻维持清醒状态，抵挡无尽痛苦。
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
顾修云做到了。
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磨难——从天命族的桎梏开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长离四宗、天机遗脉、因果业力、妖神界域……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他，但他却靠着一颗坚韧的心，硬生生走了出来。
长生，对天外世界的生灵而言，也许只是埋头苦修。
而对顾修云来说，那是一世又一世的渴望，积累到惜命公子这一世，才终于得到机缘。
得来不易，才会更珍惜。
“我的痛苦……减弱了？”
处于崩溃边缘的顾修云，忽然发觉身体一松，从心神意志到每一处血肉，都充斥着舒服的感觉。
“不，不是痛苦减弱，而是我的心神意志蜕变了。”
“对了，是炼意。”
“上四境中，第二境炼意，便是磨砺心神意志，归藏三篇中曾记载：命运规则达到一定层次，心神意志便不会再增长，因为已经达到极限，想要继续提升，只能依靠外力，磨炼心神。”
“赤鳞老鬼对我的折磨，不正是炼意？”
顾修云维持着巅峰发狂的表象，心神渐渐冷静。
心神意志的蜕变，令他的意志力量暴涨了一大截，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尝试着突破尊者境初期，将武道肉身提升至一重境，乃至二重境。
当然，现在不是突破的时候。
尊者境初期也好，二重境三重境也罢，在赤鳞老祖面前，都是蝼蚁。
“一百八十年了，赤鳞老鬼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不想要我的性命，否则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将我斩灭，又怎么可能一次次耗费神力，帮我恢复肉身、魂念？”
“他想让我心
神崩溃，变成行尸走肉，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具行尸走肉，根本施展不了天机秘术。”
顾修云心中暗暗思索。
一百多年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念头都一闪而过，极致的痛苦，让他难以冷静思考。
“三年时间，足够走另一条路线，但他没有去做，说明他很清楚乾字签在哪里……兵器架，肯定是在兵器架上。”
“而且，他还没有拿到手……否则哪有心思在这里折磨我？”
念头闪动间。
顾修云渐渐明悟，赤鳞老祖肯定是遇到了某个难关，连他自己都闯不过去，只能靠顾修云。
“可他又是怎么算出我还活着？难道是……坤字签？”
“一定是了，也只有紫阳帝君的坤字签，才能破开命运规则遮掩，找到我的下落。”
“如果真是这样，坤字签有没有给他指出如何对付我？”
想到这里，顾修云心中一颤。
以坤字签的威力，推算的结果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如果坤字签的推演中，就是让赤鳞老祖疯狂折磨。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注定会变成行尸走肉？
“试一试，就知道了！”
顾修云继续做出一副痛苦疯狂的模样，脸孔扭曲，五官崩裂……
……
时间缓缓流逝，痛苦的日子无穷无尽。
不知不觉，又过去两百年。
赤鳞老祖依旧维持着原先的手段，数百道刑罚轮番上阵，锁神噬心诀封禁下，不断摧毁顾修云的心神。
面对此景，顾修云却松了口气。
赤鳞老祖没有改变手段，由此可见，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蜕变，心神意志比先前增强了一大截。
这也意味着，对方没有按照坤字签的指引对付顾修云，或者说……坤字签没有推演到这一步。
不管是哪一种，生还的希望都大了几分。
“八千倍流速，两万四千年，赤鳞老鬼迟早会发现我的秘密，在此之前，尽量磨砺心神。”
顾修云暗自吸了一口气，继续承受痛苦的折磨。
……
不知不觉，又过去千余年。
赤鳞老祖终于察觉不对劲。
“怎么回事？以锁神噬心诀的威力，配合诸多刑罚，这小辈早就该心神崩溃才对，怎么可能坚持一千多年？”
“难道他一直在伪装？”
血袍老者眼中闪烁寒芒，任何人，都不
可能在极致痛苦、濒临崩溃的状态下维持一千多年。
如果有，那肯定是装的。
“好，很好，老夫居然又被你给耍了。”
“想我当初踏入炼意境巅峰时，也只借助了锁神噬心诀第二重的效果，对付你，居然要参悟第三重法诀？”
赤鳞老祖闭上眼睛，一边继续折磨，一边参悟锁神噬心诀。
这门法诀源于戊阳宗，有锁魂炼魄的神妙威能，更是一门磨砺心神意志的顶尖秘术。
作为顶尖秘术，参悟起来颇费功夫。
以赤鳞老祖的道法境界，也才参悟到第二重，可见难度有多高。
许久之后。
血袍老者再次睁开眼睛。
呼！
无形波动化作漫天血丝，融入顾修云的体内。
咯吱！
每一道魂念、每一颗粒子、每一块血肉都在颤抖。
意志、魂念、肉身被紧紧的牵连在一起，不止如此，连对痛苦的感应也增强了十倍有余。
“不好，赤鳞老狗发现了！”顾修云心神一颤。
刹那间，痛苦增强十倍。
前所未有的剧痛，瞬间让他失去所有冷静，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中。
“赤鳞老狗，你等着……”
顾修云嘶吼出声。
“小辈，不装了吗？”血袍老者嘴角冷笑连连，“我确实没想到，你一个连界尊境都没突破的小辈，居然已经开始炼意，不过没关系，老夫向来不缺手段。”
“锁神噬心诀一共有四重，参悟前两重，我只用了五个月，参悟第三重，我用了一百七十年。”
“参悟第四重，也许得费上几十万年，还好，老夫有的是时间。”
说着，时空规则弥漫虚空。
万丈空间的流速再次加快，从八千倍提升到十万倍。
相对于先前，增加了十二倍左右。
不要小看这十二倍的提升，扭曲时空，对神力消耗极大，同时也会影响空间本身的稳固性。
十万倍流速，赤鳞老祖体内的神力如潮水般涌出，每一个刹那，都要损失一条江河。
“第三重弄不死你，就用第四重，老夫就不信，你一个小小的真尊，还能挡得住最巅峰的锁神噬心诀。”
赤鳞老祖闭上眼睛，埋头参悟法诀。
扭曲的虚空中，只剩下顾修云痛苦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嗓子沙哑，身体裂开，筋骨崩碎，又被神力修复，继续新的折磨。
第1268章 岁月尽头
咯吱！
顾修云已经记不清，自己咬碎了多少次牙齿。
一次次的刑罚折磨，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脆弱，心神意志再次濒临崩溃。
“不能死，我不能死。”
“意志如冰……这些痛苦都是清风拂面，任他怎么折磨，我自岿然不动。”
顾修云心中尝试着种种办法。
回忆过往的经历，用亲人、美酒、美食来抵挡痛苦……
观想方形大山，想象自己是一座永恒不灭的山岳，以此抵挡痛苦……
催眠自己，将一切都当做幻象……
但无论哪一种，痛苦始终是真实存在的。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无穷无尽的痛苦，足以让人彻底疯魔。
这已经不是炼意，这是纯粹的折磨。
顾修云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痛到死，没错，疼痛——也能让人死亡。
“好痛，好想死……不，我不能死，我还要扒了赤鳞老鬼的皮，吃了他的肉。”
“言姑娘……”
“丫头……”
无尽的痛苦中，顾修云脑海深处一次次闪过顾月、言素情，往日里，他一直将修行当做自己的根本。
儿女情长，只是笑话罢了！
作为天命族，早已看淡悲欢离合，爱也好、恨也罢，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顾修云始终如一个神灵，高高在上，俯瞰人间。
但如今，他心中渴望见到顾月、言素情，无尽的痛苦，也催生了无尽的思念。
他真正像一个凡人一样，有着渴望，有着期盼，有着执念。
“我好想……好想……见到你们……”
“好累，好痛苦。”
“如果能在死前……再见你们一面，也值得了……”
每一份思念，都是一股执念，支撑着心神意志最后的力量。
到这一刻，顾修云才体会到纪文杉的心情。
纪文杉，从来不是为自己而活。
年幼时，他是为了父母的仇恨；踏上修行路后，是为了不让师尊丢脸；后来，他是为了守护心中正义。
这样的人，世上有万万千。
多少人痛苦的活在世上，只是为了父母、妻子、儿女……每一天，早出晚归，舍不得一分一厘，只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
这难道不是一种生存的执念？
无穷无尽的痛苦，让顾修云真正有了作为一个人的滋味，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了自己思念的人，想见的人，心爱的……
……
极致的痛苦中，一万七千年过去。
连顾修云自己都无法理解，他怎么能支撑这么久？
一万七千年，每天都被无法想象的疼痛折磨，没有尽头，没有停歇，一轮又一轮，一遍又一遍。
支撑他的，已经不是活下去的信念，而是对执念的渴望。
终于，心神意志再次蜕变。
冰石般的意志，变得更加密实，连本质都出现了变化，仿佛在结构重组，从普通的土块变成了钢铁、钻石。
“痛苦，终于减轻了一些。”
顾修云心神渐渐恢复平静，但他明白，还会有下一次，因为时间才过去一万七千年。
赤鳞老祖的锁神噬心诀，有四重。
如今只是发挥到第三重。
一旦第四重到来，痛苦再次暴涨十倍，那时候，他还能不能撑住？真的要看天意了。
“我能感觉到，心神意志已经化作刀刃，堪比玄铁精钢，单纯意志就可以扭曲空间，形成空间风刃。”
“这应该是炼意境后期了！”
“再往前一步，便是传说中的法随境。”
从炼意境到法随境，意志磨砺是一方面，生灵道规则的感悟也是一方面，只有两者全部圆满，才是法随境。
法随境，与其说是一个境界，不如说是一种状态。
到了那一层，进无可进，要么突破到唯心境，真正跨入至尊行列，要么永远停驻在九难层次。
法随境跟唯心境之间，没有任何法诀，也没有任何层次的演变，只有一刹那的顿悟突破。
而顾修云，虽然规则方面欠缺了许多，但在纯粹的意志方面，已经达到炼意境后期。
一万七千年的极致折磨，不是说着玩的。
“按照归藏三篇的记载，上四境中，炼意境最耗时间，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磨砺，短则亿万载，长则几十个道年，我只用了短短一万七千年便踏入后期。”
“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愤怒。”
顾修云心中百味杂陈。
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选这条路，就算真的选了，也肯定坚持不下来。
毕竟，痛苦到这般地步，已经不是磨砺，而是往死里折磨。
每一刻，心神都在崩溃的边缘，一旦崩溃，便化为行尸走肉，再无恢复的可能。
这种痛苦，持续了一万七千年。
“希望赤鳞老鬼悟不出最后的法门，至少在三年期限到来之前，悟不出法门，那样的话，我还有一线希望。”
顾修云心中低语，并分出一部分心神参悟道法秘术。
达到炼意境后期，心神意志坚韧了许多，对痛苦的承受力也增强数倍，可以分出三成左右的心力参悟道法。
痛苦，依旧在继续。
赤鳞老祖不曾停止，十万倍流速下，秘境空间会
持续三十万年。
这也意味着，顾修云要在痛苦中支撑三十万年。
……
岁月如流水。
十二万年后，刑罚消失，万丈空间内的嘶吼声平息下去……赤鳞老祖懒得浪费力气了。
坚持一两万年，还可以说是意志坚韧，靠着执念支撑。
十二万年？
只有一种可能，顾修云的意志再次突破，达到了更高层次。
“小辈，老夫是真的小看你了。”
赤鳞老祖紧闭双眼，漠然说道。
“老狗，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你若杀不死我，来日我定找你报仇。”顾修云冷声道。
“报仇？”赤鳞老祖嘿声冷笑，“事到如今，想必你也猜出一些，没错，兵器架前的最后一关，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坤字签指引我找到了你，也指出了对付你的方法。”
“坤字签的方法，应该不是折磨我吧？”顾修云的声音格外冰冷，每个字都透着森寒的杀机。
“不错，坤字签让我以二十枚界尊级道符为代价，再加上昊日定阳丹跟其他宝物，换取乾字签。以此作为代价，再立下重誓，就能让你替我取来乾字签。但老夫觉得……你不配。”
赤鳞老祖面露冷笑，“一个真尊小辈，有什么资格威胁老夫？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蝼蚁，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蝼蚁尚且偷生，”顾修云紧咬牙关，“你能毁了我的肉身，但你未必能摧毁我的意志。”
“那就试试吧！”
赤鳞老祖冷笑不已。
……
刑罚暂时停了下来。
十二万年的折磨，都没能让顾修云崩溃，再多的痛苦也没意义，还不如等到锁神噬心诀踏入第四重，一举摧毁对方的心神意志。
“第四重法门，共有七千两百种变化，老夫如今只领悟了一半，照此情形，还得费上十几万年。”
“没关系，哪怕只剩最后一万年，也足够弄死这个小辈了。”
赤鳞老祖紧闭双眼，默默参悟秘术。
不远处，顾修云也在闭目修行，但他不是参悟道法，而是在以归藏三篇的法门磨砺心神。
事到如今，只有尽量提升意志，才有可能活下去。
归藏三篇中，记载了一种特殊的淬炼意志的秘法，类似于天命神通，又有所不同，以此修行，虽赶不上锁神噬心诀的效果，但总好过没有。
白驹过隙。
十数万年过去。
“小辈，这一次我看你怎么抵挡？”
狂笑声中，赤鳞老祖睁开了眼睛，他已然悟透第四重法门。
“终于来了！”
顾修云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第1269章 命运心相规则
轰隆！
虚空剧颤，无数血色丝线涌入顾修云体内，每一根丝线都充斥着梵音般的诡异波动。
如长蛇，如马蜂，如白蚁，疯狂的撕扯顾修云的神体。
从皮肉到筋骨，乃至灵魂识海，每一处都被无形力量束缚，这一刻，就算是一丝微风刮过，都如同钢刀撕开血肉。
“锁神噬心诀，一共分为四重，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第四重的折磨，连老夫都很好奇，第四重的锁神噬心，究竟会有多疼？”
血袍老者嘴角微翘，“我曾听说，有一位天君施展此法，生生磨死了一个九难界尊，小辈，你好好享受吧！”
嗤拉！
赤鳞老祖现出原形，布满尖刺的龙尾轻轻刮过顾修云的皮肉。
“啊……”
刹那间，嘶吼声震裂虚空。
相比前三重，第四重的痛苦暴涨了百倍有余，已经完全超出炼意境层次，这是可以让任何修行者痛苦到心神俱灭的折磨。
这一刻，顾修云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回忆，什么执念……都没有了。
只剩下纯粹的痛。
甚至，他连生死都已经忘记，整个心神剧烈卷动，一片片记忆开始崩碎。
炼意境后期又如何？意志如刀又如何？
第四重的疼痛，已经超出尊者的承受范围。
体内，一颗颗黑洞粒子极速崩溃，剧烈的疼痛波及每一颗粒子，精气神完美融合的武道真气，竟然也开始自行瓦解。
“想死？没这么简单。”
血袍老者单手一挥，磅礴神力将顾修云的神魂跟黑洞粒子笼罩，令其一时间无法分解。
无数血色丝线钻入骨髓深处，疯狂噬咬每一处血肉。
锁神噬心诀第四重，将血肉、灵魂、心神意志紧紧相连，三者密不可分，撕咬血肉，就等于在撕咬心神意志。
痛苦直达心神最深处，任何手段都无法抵挡。
……
虚空中。
一具蜷缩的半人形血肉瘫倒在云团上，几乎彻底失去了气息。
第四重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思考，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没了感觉。
痛苦到极致，一样可以抹去时间烙印。
“我还以为你能支撑多久，原来也不过如此，”赤鳞老祖眯起眼睛，嘴角含笑，“第四重锁神噬心诀面前，再强的意志也只是个笑话，你还能支撑多久？一天？两天？”
“距离下次意志考验还有三万五千年，老夫有的是时间。”
……
无尽的痛苦，充斥每一处心神。
这一刻，顾修云无比渴望逃离肉身，逃离神魂，无尽的渴望与心神意志交融。
不知不觉中，一股特殊力量在体内滋生……命运心相规则。
命运道九大法门，除了命运扭曲规则，命运纠缠跟命运心相也达到了七品巅峰。
此刻，无尽的渴望迸发极致的力量，再加上炼意境后期的心神意志，竟然硬生生打破了心相玄妙的极限，凝聚成规则之力。
如果是物质道，这一点当然不可能。
但生灵道——本身就是源自于心灵，极致的渴望与心神意志结合，形成一股庞然巨力，破开了道法的桎梏。
“无根浮萍！”
规则之力凝聚的刹那，顾修云便本能的施展出秘术，将意识剥离出去。
锁神噬心诀确实很厉害，可以锁住修行者的心神、魂念、肉身，三者归一，并将痛苦增强百倍。
但法诀终究是法诀，哪里比得上命运规则？
呼！
刹那间，意识脱离肉身。
无尽痛苦从心神深处消散，崩碎的记忆重新凝聚，过往一切，包括道法感悟渐渐恢复。
“还好……我在最后一刻领悟了命运心相规则，否则真的要被赤鳞老狗折磨的心神崩散，意识全无，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无根浮萍的笼罩下，心神意志重新凝聚。
与此同时，这股命运之力也在缓缓消散。
无根浮萍的效果终究是有极限的，哪怕顾修云不主动挣脱，也持续不了多久。
毕竟……他的心神意志太强了！
炼意境后期。
如果说九品祖师的意志是一颗砂砾，顾修云的意志就是太阳，两者之间已经不是量的差距，而是本质、层次的无限跨越。
“再过二十息，意识就会回到肉身……那种状态，我至少得坚持半柱香，才能重新凝聚规则之力，摆脱肉身。”
顾修云心中念头闪烁。
正常情况下，只要神力、真气足够，无根浮萍可以不间断的施展，甚至同时对数十个尊者使用这门手段。
但在剧烈的疼痛下，连思考都变成一件困难之极的事情，何况催动秘术？
半柱香，已经很快了。
“不管怎么样，领悟心相规则，我就有了喘息的机会，至少不会被折磨到意志崩溃，变成行尸走肉。”
二十息后，命运之力消散，意识融入命运线，与神魂、肉身结合。
刹那间，极致的痛苦再次侵袭而来。
顾修云脑海中一片空白。
锁神噬心诀第四重，真的太
可怕了。
……
半柱香过去。
无根浮萍再次凝聚，将心神意识剥离出去，崩碎的意志缓缓弥合，过往记忆、道法感悟再次恢复。
……
片刻后。
命运之力消散，心神意识又回到了肉身。
极致的疼痛再次侵袭而来。
……
就这样，一次次的生死折磨，顾修云不断经历地狱跟人间的轮回，心神意志崩溃，然后恢复，再次崩溃，再恢复……
痛苦没有尽头，折磨也没有尽头。
生与死之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来回了多少次，甚至连一些道法感悟都开始变得模糊，只剩下最重要的记忆跟执念。
“赤鳞老狗，我若不死，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永生永世在炼狱中被折磨。”
“杀，杀了你，杀了你……”
无数次的痛苦轮回，顾修云的心性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改变。
曾经的他，无比冷静，不管遇到什么敌人，不管面对什么景象，都像是一潭清水，古井无波。
但如今，他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
……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
终于，痛苦的折磨停了下来。
顾修云竭力睁开眼睛，血袍老者站在前方，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没人可以撑过锁神噬心诀的折磨，你只是个小小的真尊而已，为什么？”
“老狗，手段用尽了吗？”顾修云裂开嘴巴，扭曲的身体微微颤抖，“你真该听从坤字签的指引，难道紫阳帝君没你能算？可笑，枉你自诩聪明，到头来只是个笑话。”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九难界尊都没撑过去的折磨，你凭什么？”赤鳞老祖连摇头，“不该是这样，你一定用了什么手段。”
顾修云低声喘息，默默恢复崩裂的心神意志。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三万两千年。
足足三万两千年！
锁神噬心诀第四重，折磨了他三万两千年，相比数万年前，心神意志坚韧了不知多少倍，但即使如此，仍无法承受痛苦的折磨。
心神意志深处，隐隐有锋芒凝聚，仿佛金沙掺在泥土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意志化光，那是炼意境圆满的标志。
只要一颗意志砂砾散发光芒，就足够了。
而顾修云的心神意志深处，居然有上百颗金光砂砾，如果不是他道法境界不够，单凭这股意志力量，就能直接踏入传说中的法随境。
第1270章 没有
“小辈，我真是小看你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血袍老者淡漠道。
“想要你死，可以吗？”
顾修云眼中杀机弥漫。
“就凭你？再练十个道年，也不是老夫的对手，”赤鳞老祖面露不屑，“不要以为心神意志足够强，就能威胁老夫，炼意境终究是细枝末节，正面厮杀，靠的还是生灵道跟物质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连真仙道术都没推演到极致吧？”
“生灵道规则，更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我用了三十七道年，才将掌道规则修炼至圆满，又将掌道与九大本源完美结合，方能踏入法随境，至于你……还差得远。”
“老夫懒得跟你废话，二十枚界尊级道符，再加上三颗天灵赤魂丹，只要你能替我取出乾字签，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此外，我还会保你安然无恙。”
赤鳞老祖神情淡漠，“你若不信，老夫可以立下重誓。”
“立下重誓？”
顾修云嘴角裂的几乎撕了开来，“这是我三十万年来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我们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区区一个誓言拦得住你？恐怕乾字签还没拿出来，你就已经动手了。”
“违背誓言，会结下因果，老夫不会为了杀你一个小辈，放弃踏入乾坤境的希望。”血袍老者继续道。
顾修云嘴角微撇，连话都懒得回了。
没错，踏入乾坤境，必须根基圆满，心神空明，往日因果尽皆消散。
哪怕有一丝错处，也会导致破境失败，从此永远停留在半步至尊境。
但赤鳞老祖这番话，就是在耍人了！
他一个下乘道法修行者，怎么可能根基圆满？违背的誓言恐怕也不在少数，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而顾修云……如今已是半步界尊，又将炼意境修行到圆满，只要不出意外，注定会成为九难界尊，而且是上乘道法的九难界尊。
这等存在，整个戊阳海界都凑不出五个，苍炎天君就是其中之一。
赤鳞老祖会眼睁睁的放任仇敌成为天君？
……
虚空一时间陷入安静。
许久之后，血袍老者才再次开口：
“顾惜命，你不要忘了，老
夫是九难界尊。”
“有没有乾字签，我都是戊阳海界最巅峰的强者，而你会神魂俱散，身死道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一枚乾字签换你一条命，很值得。”
“是吗？”顾修云撇嘴冷笑，“苍炎氏来了这么多强者，最后乾字签却落到了你手上，我很好奇，苍炎天君会不会杀了你？没有乾字签，我会死，你也活不了，咱们谁也别嘲笑谁。”
赤鳞老祖脸色顿时一冷。
顾修云说的没错，如今的他已经无路可走。
鬼鳌陨落，赤鳞宫彻底跟苍炎天君撕破脸，恐怕赤鳞老祖刚走出别院，天君就杀过来了。
“你到底想怎样？”血袍老者紧握拳头。
“很简单，二十枚界尊级道符、三颗天灵赤魂丹以及昊日定阳丹，现在就给我，”顾修云说道，“至于乾字签，一百万年后，我会差人送往浮灵岛，你自行去拿。”
“什么？不可能，”血袍老者顿时大怒，“开什么玩笑，一百万年，你早就炼化乾字签，逃之夭夭了。”
“这种事你会做，我不会，”顾修云漠然摇头，“贫道走的是命运体系，不需要借助乾字签，何况命运一脉对誓言极其看重，我不会为了一枚卦签，毁掉自己的修行路。”
“贫道现在就可以立下誓言，你若还不信，就杀了我吧！”
顾修云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血袍老者面露迟疑。
他很想杀了顾修云，但没有对方帮忙，永远也闯不过幻象考验，等到下一次紫阳别院开启，乾字签便会落入苍炎天君手里。
以苍炎天君的道法修为，再加上乾字签的指引，就算成不了至尊，也是一位半步至尊。
到那时，杀赤鳞老祖轻而易举。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违背誓言？”赤鳞老祖深吸一口气，“一百万年太久了，最多一百年。”
“不可能。”
顾修云决然道，“一百万年是我的底线。”
该死的小辈……赤鳞老祖心中暗骂不已，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今日，还不如直接送出道符、丹药，至少那个时候，他们之前的仇恨还没到这般地步。
一句誓言，足够了。
……
时间缓缓流逝。
三年期限越来越近。
赤鳞老祖终于答应了顾修云的要求。
无论如何，乾字签都不能留在紫阳别院，否则他必死无疑。
苍炎天君向来霸道，从不允许旁人忤逆自己，何况赤鳞老祖当着苍洪、苍月的面杀了鬼鳌，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再也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小辈，记清楚自己的誓言，”血袍老者冷声道，“百万年后，我在浮灵岛等你，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
“乾字签，我一定奉上，”顾修云目光森寒，心里暗自添了一句，“还有你的命，我也一定会收走。”
“很好。”
血袍老者大袖一挥，带着顾修云遁向最后一块石板空间。
……
虚空壁障前。
轰鸣声传出，赤鳞老祖的掌印如同天威一般，直接拍碎了顾修云的幻象身影。
“进去吧，时间已经不多。”
血袍老者望着青色身影穿过虚空壁障，消失无踪。
……
嗤拉！
青色身影出现在一排古朴的兵器架前，地上零零散散的丢了几件灵宝，每一件都散发微弱灵性，似乎已经界尊层次。
“乾字签在哪里？”
顾修云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玉签的踪迹。
正徘徊之际，一道光芒悄然凝聚，出现在身后，“小辈，别找了。”
“什么人？”
顾修云连忙回头。
只见一个身形健朗的青年披散着长发，额头有一道紫色火焰烙印，双目如同幽深的潭水，看不到尽头。
“紫阳帝君一生只炼制了八枚乾字签，其中五枚已经被人炼化，只剩下最后三枚，留在道场主殿，”长发青年嘴角微翘，“这里只是帝君的别院，拦得住超脱境，拦不住乾坤至尊，如果真的有乾字签，你以为还能留到今天吗？”
“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乾字签？”顾修云心中一凉。
“当然没有，如果我不这么说，你能走到这里吗？”青年笑着说道，“帝君最后一卦果然没算错，真的有人带着他的印记回来了。”
第1271章 紫阳帝君
青年扬手一挥。
紫色灵光涌入顾修云的体内。
下一刻，命星盘从识海深处脱离，其中一颗命星珠深处，紫色火焰缭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是……”
看到石珠变化，顾修云心中一震。
这颗珠子，不就是当初前往紫阳墓修复的命星珠吗？
难道紫阳墓跟紫阳帝君之间，真的有某种联系？或者说，紫阳墓里面埋的正是紫阳帝君？
传说中的乾坤境巅峰，竟然也死在了轮回圣界？
“主人的气息，”长发青年望着命星珠，感慨莫名，“是它没错，主人还没有陨落，他在等待有缘人，而你……就是那个人。”
顾修云瞪大眼睛。
有缘人？
“小辈，你是从轮回圣界走出来的吧？”长发青年继续说道。
顾修云微微点头。
“那就没错了,三十个道年之前，轮回圣界破灭，无数强者闯入其中，想要争夺世界深处的至宝，谋取机缘，主人也是其中之一。”
青年说道，“当时，主人给自己算了一卦，上上大吉，但同时也有生死之危，所以他又接连算了几卦，最后发现，唯一的生机就在紫阳别院，一个不该出现，又该出现的修行者身上。”
“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三十道年？”顾修云眉头微皱，“前辈不是在说笑吧？轮回圣界开辟至今才四亿年，哪来的三十道年。”
“时间流速不同，”长发青年淡声解释，“轮回圣界背后的存在超出你的想象，别说维持千分之一的流速，就算维持百万分之一的流速，也能做到。”
“原来如此。”顾修云心中恍然，同时暗暗惊讶。
按照黑锁山的典籍记载，不管是戊阳海界还是其他乾坤界，时间流速都是固定的，跟混元虚空处于同一状态。
时间加速、或是减速，都需要消耗海量灵力，所以维持的空间很小，最多不超过万里。
而无尽虚空……到底有多大，没人说得清。
单是一座界域，就有数十万亿里方圆。
上百座界域，加上更广阔的域外虚空，以及地底深渊、第五层虚空
粒子的空间，恐怕相当于几万个戊阳海界，却一直维持着千分之一的流速！
实在太骇人了。
“主人离开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谁能带着紫火印记回到别院，便视为亲传弟子，别院中的道法典籍尽可翻阅，命运一脉的手札也可以任意观读。”
青年继续道，“作为代价，你要立下誓言，有生之年必须将主人的骸骨送出轮回圣界。”
说着，青年单手一挥。
一排排书架出现在面前，无数玉册陈列其中，“这里记载的全部都是命运一脉的道法典籍，包括命理格局图，如果你能全部悟透，别的不敢说，半步至尊肯定没问题。”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最前面的书架，分别刻着‘曲命’、‘无心’、‘红尘谱’……等字样。
这些典籍，他曾经在万法楼中见过，每一块石碑都如同万丈山岳，高不可攀。
“这些，我都可以翻阅？”顾修云深吸一口气。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观读，”青年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的玉册典籍都是主人亲自撰写，并非原篇，而且除了文字跟命理格局图，没有其他辅助修行的宝物。”
“你若想在命运体系上更进一步，最好是去帝君道场走一走，那里才是主人真正的传承所在。”
“对了，还有那枚乾字签，”青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百万年内取出乾字签，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你若食言……这辈子都不可能跨入乾坤境了。”
顾修云脸色顿时一黑。
只顾着看书架，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谁能想到，赤鳞老祖竟然被长发青年给忽悠了，别院里根本没有乾字签。
“唉，你说你，何苦自作聪明，还不如听赤鳞小儿的话，种下封禁，到时候进了兵器架，本尊随手就能给你解开，”青年一脸恶趣，“如今倒好，你自己立下誓言，百万年内送出乾字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前辈，您是故意的吧？”顾修云脸色发黑。
长发青年掌控整个别院，恐怕从他走入炼心台开始，就已经发现命星盘深处的紫火印记。
对方却一直作壁上观，看着他经历
一次次危机，又被赤鳞老鬼折磨了几十万年。
如今想来，不管他是否领悟命运心相规则，最后都会安然无恙。
“主人曾经说过，磨难是修行路上的基石，不经历风雨，长不成大树，”青年摇头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我早早出手，你能在短时间内炼意圆满，又领悟命运心相规则吗？”
“短短三十万年，就能将炼意突破到圆满境界，这可是难得的机缘，以你现在的心神意志，足以将武道修为提升到超脱四重境，这还不够？”
“我宁可没这份机缘。”顾修云回想起先前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三十万年的折磨，天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青年摇头一笑，“别院里共有四处秘境，兵器架你也看过了，没什么宝物，就算有，你也拿不到，主人留下的规矩不可破。”
“至于那边的棋桌，你可以适当观摩，但最好别太深入，那幅命理格局图融合了四种命运道规则，不适合超脱境修行者，感悟的太早，未必是一件好事。”
“灵药园里的奇花异果都被人摘走了，只剩下一些残次品，不看也罢。”
“只有残月池，里面的池水都是主人精心炼制而成，又以元神道台砌筑池壁，在那里面修行，效果比平时强上百倍，而且可以加快时间流速，算是唯一对你有用的地方了。”
“小辈，你只有百万年，还是抓紧时间修行吧，想从帝君道场拿走乾字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说着，青年转身离去。
紫阳别院内，一片空荡，赤鳞老祖已经被意志考验驱逐，只剩下顾修云一人。
“紫阳帝君……紫阳墓，轮回圣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连帝君都死了，戮炼天君还敢往里闯？真不怕死吗？”
顾修云微微摇头，扫了眼书架上的玉册，转身走向残月池。
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感悟时间本源，踏入界尊境。
至于生灵道……已经远远超越物质道的境界，就算再怎么提升，一时间也没什么效果。
毕竟，正面厮杀还是得靠两种道法的结合。
命运扭曲再厉害，借的是元仙道术，又能强到什么地步？
第1272章 因果劫
紫阳别院附近。
死寂的虚空中，赤鳞老祖凌空而立。
“三年了，还是不见惜命小辈的踪影，难道他能撑过第三次意志考验？”
血袍老者眉头紧锁。
以他九难界尊的手段，心念一闪，世界规则笼罩百亿里虚空，任何生灵都休想逃脱。
顾修云再有手段，三年时间，配合八千倍的时间流速，顶多是个七难界尊，还能翻了天去？
因此赤鳞老祖一直在死寂之地等待。
不曾想，三年过去，虚空中依旧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
“数十万年的意志折磨，也许真的让他突飞猛进，那好，我就再等三年。”
血袍老者盘膝端坐，默默等待。
……
残月池中。
青色身影大半个身子都被池水淹没，氤氲寒气蒸腾而上，笼罩周身。
无形的威能，令他的灵魂魂念更加精粹，心神运转也比平时灵动许多。
更重要的是，残月池非常适合感悟道法。
无论是推演真仙道术，还是感悟时间规则，都比往日快了数十倍，再加上万倍的时间流速。
外面三年，他已经在池中修行了三万载。
咕噜！
一声轻响，顾修云周身神力奔涌，真气如狂潮般笼罩整个水池。
呼！
一道土黄色光柱出现在身前……土行本源。
紧接着，银白色光柱凝聚成形……金行本源。
靛蓝色光柱……水行。
翠色光柱……木行。
赤色光柱……火行。
五行交融，形成生死二气。
身后，狂风呼啸，雷霆轰鸣，风雷之力融为一体，化作阴阳二气。
脚下空间之力翻涌，头顶时间之力奔腾，生死二气融入空间，阴阳二气融入时间。
最后九种本源彼此相融，化作混沌般的气流，融入体内世界。
“九大本源，尽数圆满，真仙道术也已经推演到中期，融合了雷霆、火焰、土行、金行四种本源，再配合命运扭曲规则，应该可以抵挡因果劫的神魂冲击了。”
“突破之前，先将武道修为提升至四重境，超脱四重境，单纯肉身战力，应该不亚于界尊级源兽了。”
顾修云口中低语。
武道修行者，作为炼体一脉最难的体系，实力远比同辈强的多。
前期还看不出来，越到后面，差距越大。
尊者境初期，便不亚于四炼层次的同心蛊；超脱四重境，几乎可以跟血脉体系的八难界尊比一比了。
当然，仅仅是指肉身方面。
如果算上真气，那就不一样了。
武道真气配合道法秘术，向来是最逆天的手段，超脱四重境的真气加上真仙道术，威力之可怕，难以想象。
呼！
狂风吼啸。
源源不绝的神力从内世界涌入体内，武道真身崩碎，与此同时，三颗天灵赤魂丹化作水雾，融入识海魂念。
天灵赤魂丹，乃是灵魂类顶尖神药，对魂念的提升有极大好处，而且可以修复神魂伤势。
每一颗，都不亚于半件界尊级灵宝。
随着大量神力跟丹药之力融入黑洞粒子，一颗颗粒子急剧膨胀，随即又开始坍缩。
到了这般境界，一次膨胀坍缩，就要消耗数百天的时间。
……
千年过去。
顾修云终于将武道真身修炼到一重境。
紧接着，肉身再次
崩碎，无数黑洞粒子继续演变。
……
又过去两千年。
武道真身才达到了二重境。
三重境的突破是一次险关，对实力提升极大，耗费的时间也比先前多的多，足足用了五千六百年。
……
从三重境突破到四重境。
时间反而短了些，只用了四千八百年。
至此，顾修云已经感觉到心神意志有些不够用，外力折磨，对意志的提升终究有限，最重要的还是生灵道规则。
他已经领悟命运扭曲跟命运心相两种规则，只要潜心参悟，数百万年内，必定会有大的突破。
如今……还差了一些。
“按照典籍所载，法随境强者，心神意志可以承受六重境肉身，那也是至尊之下的巅峰了。”
“超脱十二重境，就算在无量世界也只是个传说，几乎无人可以达到，就算是乾坤至尊，也远远不能及。”
顾修云想起紫阳别院的典籍，里面清晰记载了武道修行的层次。
九难界尊，可以凝聚超脱六重境肉身。
半步至尊跟乾坤境初期的心神意志相当，都可以凝聚七重境肉身。
再往后，步步艰难，几乎只在传说中出现了。
至于超脱境之上的武者，连紫阳帝君都没有记载，因为他自己，也只是十一重境。
……
武道突破后，顾修云开始渡神魂劫。
超脱四重境武者，神魂究竟有多强大……他自己也对比不出来，但从神魂劫的难度可以看出，四难到六难，如同清风拂面，几乎没有半点损伤。
紧接着，因果劫降临。
“三灾九难，总算走到第二灾了！”
望着头顶的劫云，顾修云心中无比感慨。
在轮回圣界，因果劫堪称传说，每一次降临，都会引发诸天强者的关注，世人无不渴望渡过劫难，成为界尊。
而如今，他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这一步。
“天外世界六千年，算算时间流速，轮回圣界才过去六年不到。”
“短短六年，我就成了界尊，真是讽刺。”
噼啪！
一道雷电轰然劈落，瞬间贯穿顾修云的周身，其中三成劫力钻入皮肉，另外七成钻入识海。
神魂一震低颤，将劫力湮灭。
整个魂体比先前稳固了一丝，也纯净了几分。
“因果劫对灵魂的影响，确实比三次难劫强烈许多，除此之外，我的因果业力似乎也在被洗涤。”
顾修云默默感应体内变化。
他能感觉到，曾经沾染的因果业力开始消散，界尊……已经不是生灵，而是半个天地。
生灵之间的因果，对天地怎么能产生效果？
三灾九难，就是修行者超脱的过程，一次次劫难过去，肉身超脱，神魂超脱，道心超脱，三者皆超越天地桎梏，就是真正的永世长存了。
当然，这是境界上的超脱。
修行者只要成为界尊，就能长生不灭，永不消亡，再也不用考虑寿元的威胁。
蓬！蓬！蓬！
一道道雷霆落下，不断洗涤顾修云的神魂，消磨体内的因果业力。
许久之后，神魂彻底透明，宛如一块纯白色水晶，又像是闪烁着光芒的明灯。
“界尊境，终于达到了。”
顾修云睁开眼睛，一座浩瀚的内世界出现在紫阳别院中。
呼！
世界投影笼罩百亿里虚空。
有
趣的是，世界法相降临的同时，院落也在急剧扩张，百亿里空间，竟然只占了东南边一角。
轰隆！
一声颤鸣。
世界之力笼罩天地，磅礴威能如同天威一般，将顾修云的道法秘术提升了数倍有余。
“这就是世界之力的效果？世界投影笼罩范围都是我的世界，界尊境之下如同蝼蚁。”
“当年在八目神教的秘境世界，八目真尊曾炼化整个秘境，形成世界之力，令神教祭司的战力增幅了一大截。”
“但那股力量跟真正的世界之力相比，实在差了太远太远，真正的世界之力不亚于天地之威，再配合道法秘术，挥手间就能斩灭六难真尊。”
这一刻，顾修云才明白界尊为何那么强大。
世界之力的加持，令界尊远远超越真尊层次，哪怕不借助生灵道、物质道，也有着近乎碾压的战力。
“按照典籍所载，界尊境初期，内世界最多只有亿万里方圆，八难境达到十亿里，九难境达到百亿里，我才刚突破，内世界居然就能媲美九难界尊？”
“也不知世界之力，相比普通界尊又如何？”
顾修云心中暗自惊奇。
他原以为，无量种只是让自己提前拥有界尊级内世界，如今看来，这门秘术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特别是那股古怪的规则之力，完全迥异于天地间任何一种规则。
无量诀，拥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物质道规则。
“说来也是奇怪，这门法诀在轮回圣界一点都不罕见，除了无痕宗，诸天界域的修行者大有人在。可是天外世界却没有它的踪迹，青墨书楼、紫阳别院、万法楼，好像都没见过。”
“如此神奇的秘法，按理说早就有人发现其中隐秘，流传诸天了，可似乎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拥有超出寻常的内世界？”
顾修云暗自疑惑。
真的太奇怪了。
难道这么多年来，无量诀一直没有传出轮回圣界？
“算了，此法不曾流传，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百亿里方圆的内世界，凝聚的又是界尊级神力，恐怕够我厮杀百万年了。”
“只是想要汲取这么多神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离开死寂之地后，再去找几个适合的混源虚空吧！”
顾修云闭上眼睛，正准备继续修行。
忽然，他感应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意志，来自遥远的地方，那是一股无比凶厉，充满刺骨杀机的意念，跟自己同根同源，但又似乎完全不同。
“这是……白空泽？短短六年，第二真身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修云竭力感应遥远的意念，但两者距离太远，又被轮回圣界足够，只能勉强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任何讯息都无法传递。
……
黑锁山。
第二岛屿的宫殿内。
白空泽盘膝端坐，脸色死灰一片。
自从他留下遗言，已经过去六天，再过一天，就是最后的大限。
“有丫头在，八目神教跟科技文明应该可以保住，东炎前辈、龙央前辈，对你们的誓言，我恐怕无法兑现了。”
“人族真身已经离开轮回圣界，也不知是死是活，这具肉身也将陨落，我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
“长生？自由？不受束缚？”
“几万年岁月，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真是可笑啊！”
顾修云仰头看向宫殿穹顶，满脸的惨笑。
杀戮玄妙在体内翻涌，随时准备泯灭最后一丝意志，让他彻底沦为只会杀戮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