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入神教
嗤拉！
刀芒掠过虚空，斩下敌国仙师的头颅，纪文杉模样有些苍老，手中长刀染满鲜血。
“渠国仙师已死，你们还不投降？”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响彻天地，数十万军士仓惶中放下兵刃，目光齐刷刷望向远处。
黑甲将军提着渠国仙师头颅，站在一根近百丈的战旗上方，目光森冷，杀气凛然。
七十年过去。
纪文杉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有些苍老，修为却比一流武者强了百倍，达到先天境初期。
黑甲将军身侧，纪文婷披着赤红战袍，容颜只有三四十岁左右，脸上杀气不比兄长逊色分毫，修为更胜一筹，已经达到了先天一重境。
从小生长在山匪窝里，无论是纪文杉还是纪文婷，都有种可怕的杀气，数十年来，他们一步步登上高位，扫灭了当年构陷纪青虎的朝堂官员，又借助朝廷力量，摧毁渠国。
“此战之后，二师弟心中戾气该消散了。”
蓝冲河低声自语。
他没有劝说纪文杉放下仇怨，更没有让其手下留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纪氏兄妹全族上下被人赶尽杀绝，十一岁的少年，带着只有六岁的妹妹逃入山林深处，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苟且逃生。
这份痛苦，这段仇恨，只有用鲜血去洗刷。
……
一座略显荒凉的土包前，黑甲将军跟赤袍女将并立，躬身跪下。
眼前的荒坟是他们给父母族人立的衣冠冢，族人尸骸早就消失无踪，不知被丢到了何处。
“父亲、母亲、二叔、四叔……我为你们报仇了，渠国灭亡，构陷你们的朝中臣子也都斩首示众，至于他们的家人亲眷……父亲说过，祸不及家人，孩儿照做了。”
纪文杉跪地磕头。
赤袍女将也跟着磕头。
纪氏兄妹磕头跪拜之际，一道身影出现二人身侧。
“纪文杉，心事已了，随我走吧！”
“仙人前辈？”
纪氏兄妹抬起头，看到虬髯大汉，脸上惊喜莫名。
神教总坛内。
纪氏兄妹依旧是战甲披身，跟随在虬髯大汉身后，神色有些忐忑。
七十年过去，纪文杉跟纪文婷都已经是青丝白发，现在才开始修习仙法，显然有些晚了。
三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偏殿内。
“纪文婷，贫道见你天资颇佳，心性果断，虽是女子却不输须眉，”蓝冲河沉声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做一个入室弟子？”
“弟子见过师尊。”
纪文婷连忙躬身。
“好，”蓝冲河微微点头，将一颗丹药打入纪文婷体内，“你的武道天资远胜兄长十倍，即使在天机盘世界也很少见，但修行之路，天资只占了三成，更多的是依靠道心，你若想长生，必须勤修苦练。”
“弟子明白。”
纪文婷躬身跪地，连磕了九个响头。
蓝冲河目光微移，看向纪文杉。
眼前老者已经不是七十年前的少年，修为比纪文婷逊色一截，只有先天境初期，寿元也少了一半。
先天境初期武者跟开脉初期类似，都只有百年寿元。
而先天一重境却有两百年寿元，所以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模样却有极大差别。
望着纪文杉，蓝冲河微微摇头。
当年那株灵药，纪文杉服下九成,纪文婷只服用了一成，双方却差了整整一个层次。
由此可见，纪文杉的武道天资算不上好，仙道天资也很有限。
“师弟，以你的年岁，修武道已经来不及了，我会择日帮你点化灵脉，转修仙道。”
蓝冲河沉声开口，“此次我是代师收徒，按理说应该带你去面见师尊，但你如今修为尚低，无法穿梭虚空虫洞，等踏入斗霄境后，再随我前往天机盘世界。”
纪文杉面露茫然，只能不断点头。
……
三日后。
纪文杉开辟紫气灵脉。
蓝冲河给了他一块玉牌，便消失不见。
八目神教内有完整的修行体系，从最低等的赤台祭司到天星台祭司，都有强者专门授学，指点道法秘术。
纪文杉
跟纪文婷只是初踏仙门，自然用不着蓝冲河去教导，直接前往神教各殿即可。当年顾修云收他为徒时，也是这般做派，蓝冲河一脉相承，倒是学了个九成。
纪氏兄妹走出偏殿，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便有三名祭司走了过来。
“尔等何人，为何不穿神教服饰？”
为首的天星台祭司一脸肃穆，“神教圣地，只有祭司才能四处行走，难道你们的师长连最基本的规矩都没教吗？”
“在下纪文杉，这是舍妹纪文婷，我们刚随蓝冲河前辈进入仙门，有些规矩不太清楚。”
纪文杉连忙抱拳，并取出玉牌给三人观阅。
“星君令！”
三位祭司脸色微变，盯着纪氏兄妹瞧了两眼，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乌泉星君蓝冲河新收的弟子？”
“舍妹的确是蓝师兄的弟子。”纪文杉说道。
三位祭司眉头微动。
没过多久。
神教内便传出一则消息。
蓝冲河收了一个入室弟子，作为星君门人，地位颇高，但这也没什么，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另一位弟子。
此人居然称呼蓝冲河为师兄。
整个神教，除了极少数上妙，旁人谁敢跟蓝冲河师兄弟相称？他的师尊可是那位大祭司，凭一己之力，震慑十余座界域的惜命真人。
消息传开后，神教上下一片哗然。
得知此事的纪文杉，心中激动之余，也更加忐忑。
他如今连开脉境都不是，却成了神教大祭司的弟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天星台祭司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叔。
自此，纪氏兄妹在神教内住下。
纪文婷仙武同修，以武道为主，同时参悟仙道法门，凭借着强横的修为，很快便开辟灵脉，踏入开脉境。
纪文杉资质稍逊，但有紫华池、玉泉洞天等修行宝地，很快也踏入开脉境。
与此同时，蓝冲河完成四项考验，得到双生石，并在顾月的帮助下，将一头虚空生灵作为第二真身。
整个神教安静且祥和。
相比之下，极山、玉仙等界域，却像是炸开了锅。
第八百九十九章 泪湖
“又有十二位真意境陨落？”
玉仙界域，模样有些苍老的方寸楼主脸色微颤，眸光昏暗。
七十年来。
玉仙界域、极山界域等中南部地区的界域纷乱不休，不断有真意境陨落，白空泽就像是个无所不在的幽灵，四处搜寻真意境大能。
只要遇到落单的，直接斩灭毫不留手。
好在真意境都已经收到讯息，外出行走的大多是第二分身，真身都藏匿在五行圣地等修行秘境。
“数十年来，玉仙界域已经有两百多位真意境遭难，其中有三十五个是真身出行，再这么下去，谁还敢出去寻找奇珍灵药，参悟道法秘术？”
“过不了多久，便是泪湖开启之日，尊者无法进入那处……”
方寸楼主一脸阴沉。
玉仙界域共有四大势力，分别是天阵宗，清水山，方寸楼，黑岭，背后都有尊者坐镇。
四大势力掌控整个玉仙界域，同时也将泪湖牢牢把持在手中。
泪湖，玉仙界域最奇异的地界，蕴藏无尽灵药，连寿元神药都有许多，但进入那里的修行者只能采摘成熟的灵果、灵花，神药根茎无法触碰。
依仗着泪湖，四大势力才能培养出大批真意境，整个玉仙界域不至于凋亡。
毕竟玉仙界域太过偏僻，很难跟其他界域换取灵药、奇物，而且玉石遍地，也无法种植各种灵药。
……
天阵宗议事殿内。
宗主旭光祖师盘膝坐在软玉蒲团上，望着两侧大能。
“惜命真人四处杀戮，消息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平日里没什么，如今泪湖即将开启，此人很可能趁机潜入，诸位可有对策？”
大能们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
“泪湖每千年开启一次，蕴藏无数灵药，届时四大势力的真意境都会前往，还有关系较近的下宗大能也会赶来，但即使如此，获得的灵药仍无法支撑整个玉仙界域。”
“如果今年不去开采，整个玉仙界域的修行体系都会出现断层，一千年时间，影响太大了！”
殿内众人连声叹息。
玉仙界域跟其他界域不同，遍地玉石，让所有修行者都可以轻松推演阵法，研习阵道，但盛产玉石灵晶的同时，此界几乎找不到清浊二气，灵药稀缺，奇珍异宝世间罕见。
更别说寿元神药。
棋盘界域、妖神界域等诸多界域，人族真意境普遍可以活到四五万岁。
而玉仙界域，八品修行者寿元只有两万年左右，九品祖师也都不愿驻留此界，早早去了其他界域。
究其原因，玉仙界域资源贫瘠，灵药太稀缺。
这是一座最富有的界域，也是最穷困的界域。
“泪湖肯定要进，只是该如何应对惜命真人？”
旭光祖师脸色沉凝。
“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其他界域的九品祖师出手相助，一起进入泪湖。”另一人说道。
“不行。”
旭光祖师断然摇头。
从其他界域请九品祖师，只有尊者才能办到，为了一千年一度的泪湖灵药，让尊者出面？
怎么可能？
尊者的脸面可比低阶修行者重要多了。
“宁可不进入泪湖，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打扰尊者。”旭光祖师沉声道。
忽然，一股虚渺气息降下。
“弟子拜见尊者。”
旭光祖师连忙起身，躬身跪下，其余真意境大能也都躬身跪地。
“泪湖之行，你们可以请此人出手。”
虚渺气息凝聚出一面镜光，画面中，一名道人身穿云水阵纹袍，盘膝端坐，正在观察断崖表面的纹络。
似乎感应到了窥探，道人转身看向镜面，起身抱拳。
“宗内客卿？”
旭光祖师眉头微皱，问道，“尊者，此人身穿云水阵纹袍，应该只是个上卿，他能抵挡惜命真人？”
“此人来自界外，为了参悟道法秘术，才会拜入天阵宗，”虚渺声音说道，“他的实力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可怕，即使找遍无尽虚空，也没有几个能与之媲美的强者，但此人背景颇大，本尊也不好以势压人，需要你们自己去请。”
话音落下，虚渺气息消失不见。
顾修云潜入天阵宗，算起来欠了尊者一份恩情，但堂堂尊者，怎么可能将这份因果轻易用掉？
何况欠下恩情的还是一位领悟命运玄妙的强者。
“宗内居然藏着一位九品祖师，而且还是不亚于惜命真人的可怕存在，”旭光祖师深吸一口气，“旭明、旭善，你们立刻去查探一番，记住，不可触怒那位大能。”
“遵命。”
两位真意境离开宫殿。
“宗主，听尊者的意思，此人实力极强，只怕不是轻易可以请动，”留在殿内的真意境连声道，“要不咱们举办一场庆典，为那位祖师接风洗尘，再奉上阵道典册，或许有用。”
“不急。”
旭光祖师微微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性情，万一他心生厌烦，咱们反而弄巧成拙。”
两侧大能微微点头。
没多久。
旭明、旭善返回议事殿，并奉上一份典册。
“宗主，那位上卿自称顾云，斗霄境后期，数十年前进入天阵宗。此后一直在宗内修行，行事极为低调，宗门上下除了极少数弟子，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位上妙真人存在……”旭明上人躬身道。
“老夫猜的没错，”旭光祖师微微点头，“数十年都不曾与人接触，也没有指点过任何弟子，如果将他的身份公诸于众，反而会惹其不快，最好是暗中接触，此事由我亲自去办。”
两侧大能应声点头。
……
半日后。
断崖下方，顾修云正凝神参悟，一道面容颇有些苍老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老朽旭光，见过道友，”老者抱拳，“不曾想宗内竟然有一位巅峰祖师，若非尊者指点，老朽这双拙目至今都不知道有高人在此。”
“天阵宗宗主，旭光祖师。”
顾修云眸光微闪，起身笑道，“宗主亲临，顾某不胜荣幸，只是不知道宗主驾临有何要事？”
旭光祖师脸色微赧。
顾修云这番吹捧，提前截住了他的话，如果是请同辈大能出手，旭光祖师倒也不丢人，但此刻顾修云口口声声喊他宗主，以天阵宗宗主之尊，却要请门下客卿出手帮忙，未免有些丢人。
“顾道友在此修行，旭光本不该搅扰，实在是遇到了麻烦，不得不请道友出手。”
旭光祖师迟疑片刻，终于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再过半年，泪湖便要开启……尊者无法进入泪湖，如果没有第五境大能相助，恐怕所有进去的真意境都会遭逢劫难。”
“泪湖！”
顾修云面露沉吟。
难怪玉仙界域晶石众多，灵药贫瘠，却能诞生大量真意境，原来是有一座盛产灵药、奇珍的泪湖藏在界域深处。
也对，尊者何等存在，怎么可能屈尊降贵，为低阶修行者采买灵药？
整个玉仙界域有数之不尽的修行者，每日消耗的灵药都是个惊人数字，全部让尊者去操办，恐怕得浪费一半的时间。
“顾道友，玉仙界域有太多修行者需要灵药，如果不能进入泪湖，整个界域都将出现断层，未来一千年，恐怕不会有任何真意境诞生，整个界域都会陷入危境。”
旭光祖师连声道。
顾修云瞥了眼老者，面色平静如水。
泪湖确实重要，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几十万年的积累，天阵宗没有灵药存留？他不信。
不过泪湖确实要走一趟，以白空泽的狠辣，没有顾修云，四大势力的真意境恐怕会被屠戮一空。
正思索间。
旭光祖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天阵宗建立至今已有数十万年，积累了大量阵道典籍，更有独树一帜的神阵法门，只要道友答应此事，所有阵道典籍任阁下观读。”
“此外，宗内所有修行宝地，任道友进出。”
“真的？”
顾修云眸光微亮。
阵道典籍他暂时用不上，所有地界自由进出，倒是个不错的收获，当年那位真尊留下的神阵，至今还有少许残留，但都在各处修行宝地，旁人轻易不得进入。
有了旭光祖师的承诺，参悟命运玄妙便容易许多。
……
半年过去。
一座水滴湖泊前，四大势力分别镇守一端。
旭光祖师身后有二十几位真意境，斗霄境过十万，一脸激动的看向湖面。
“这就是泪湖？”
顾修云望着前方的水滴形湖泊，面露异色。
水滴只有千丈高，却弥漫着无形的波动，覆盖方圆百万里。
波动所及，魂念都无法散开，更可怕的是，他的武道神通也彻底失去了感应。
真意境武道神通，可以感应方圆万里，不受魂念限制，也不受天地规则影响。往日无论到了哪里，武道神通都能轻易施展，如今却被水滴湖泊压制了！
“玉仙界域居然有一座如此神秘的湖泊，怪了，左道星怎么没有任何记载？”
顾修云心中疑惑，千丈湖泊以水滴形态悬在云空，没有任何遮掩，又散发无与伦比的威力，连真魂法相都被彻底压制，武道神通也无法催动。
如此可怕的湖泊，按理说，左道星肯定会记载，但顾修云并没有看到。
没过多久，水滴湖泊散发幽幽蓝光。
“时候到了，赶紧进去！”
四大势力连忙催促麾下弟子冲入湖泊深处。
一道道身影撞向水面，触及湖水的刹那，身体竟然缩小了亿万倍，只剩下芥子大小，进入湖泊深处。
旭光祖师眼角余光掠过顾修云，微微点头，“进入泪湖后，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万里范围内，不得擅自离去，除了真意境大能。”
“记住，泪湖中不只是灵药、奇珍，还有许多守护灵药的幻光异兽，越是珍贵的灵药，异兽越强，诸位量力而行，不要把命丢在此处。”
“明白。”
修行者有序进入泪湖深处。
第九百章 玉雕
顾修云站在人群中，以其上卿身份，没有任何人注意，就这么穿过了湖水。
触碰湖面的刹那。
无形波动涌来。
紧接着，一股巨力压迫周身，让他不断缩小，水滴湖泊只有千丈大小，进入其中的生灵却都变成了芥子。
他还以为只是幻象。
进入湖水后才发现，自己的肉身真的在急剧缩小，很快就从正常人形缩小到寸许。
但到了这一步，黑洞粒子已经濒临极致，无形巨力再也无法镇压，武道肉身毕竟不是普通人族，每一颗粒子都格外强悍，缩小起来也极为艰难。
蓬！
巨人落地。
四大势力无数修行者眼中，一个足有数十万丈的身影站在天地间，犹如一座神山，双足插入地底，膝盖穿过云霄，腰部以上已经比天还高了！
“怎么回事，他是谁？”
“哪来的巨人？”
“不好，有外敌潜入泪湖，很可能就是那位惜命真人。”
清水山、方寸楼、黑岭强者面露震惊，连忙后退。
进入泪湖世界后，肉身完全固定，不是想增大就能增大，此人足有数十万丈高，意味着肉身远比普通修行者强大。
天阵宗修行者也一阵骚乱，只有真意境大能神色平静，看向巨人的目光却透着震撼与惊叹。
“难怪连尊者都对他推崇备至，泪湖天地的压迫力何等可怕，竟也不能压制他的肉身？”
旭光祖师面露惊叹，深吸一口气后，沉声喊道，“诸位不必惊慌，这是老夫从其他界域请来的大能，擅长炼体一脉，所以被泪湖压迫，显现出万丈身躯。”
“原来是天阵宗请来的外援。”
另外三方势力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震惊。
数十万丈肉身近乎恐怖，对方的实力只怕不低于天星境，天阵宗怎么敢舍得如此大本钱？
……
云层上空。
顾修云双目开阖，望着远方，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此刻他的肉身极度庞大，数十万丈高的身躯，几乎将整个泪湖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泪湖外层被湖水包围，最深处其实是一颗星辰，此刻众人都站在星辰表面，那些灵药、寿元神药以及天地奇珍，都是星辰孕育而出。
但真正令顾修云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星辰的外形……像极了一尊人形雕塑。
指尖掐动，顾修云尝试着催动命运玄妙，探查泪湖过往。
道法刚一催动，便直接崩散。
“竟然无法催动命运玄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修云心中震惊莫名，泪湖的诡异，超出他的想象。
无法催动武道神通，无法散开魂念，无法催动命运玄妙，世上居然有这种地方。
更诡异的
是，此等地界，左道星没有记载，金龙宫内没有记载，问道阁书楼、白泽真尊的道册都没有记载。
仿佛真尊们刻意忽略了此处。
“三种可能，一是真尊确实不知道此处，二是他们不敢说出去，生怕触犯某种忌讳。”
“还有一种……真尊被某种力量影响，遗忘了！”
想到这里，顾修云心中隐隐发寒。
玉仙界域，从古至今就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整个界域是一尊人形玉雕演化而成，顾修云一直认为是无稽之谈。
连界尊都无法开辟界域，何况是玉石雕像？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至少泪湖中，真的有一尊人形玉雕，无数灵药、寿元神药、天地奇珍在此孕育。
顾修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其中一处，那里有一株百年老树，躯干隐隐散发光泽，透着莫名的本源气息。
“木魂玉？真是巧了！”
巨人连踏几步，走到山体前，一把抓住树干，挖出玉心，“有了木魂玉，再回金龙宫取出另外几件奇珍，后面五颗命星珠就能全部修复！”
顾修云满意的点点头。
木魂玉乃是本源奇珍，世间罕见，连九品祖师都会为此厮杀，即使透过命运玄妙推演天机，也很难找到木魂玉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在泪湖遇到！
“乌纹金豚要是知道泪湖中的景象，肯定是会气的捶胸顿足，”顾修云心中暗笑，“此处奇珍遍地都是，让它知道，恐怕一辈子都不肯出去了！”
进入天阵宗前，一人一兽便已经分开。
顾修云独自潜入天阵宗，参悟道法玄妙，乌纹金豚留在界外虚空，四处搜寻宝物。
以它的隐匿神通，倒也不怕白空泽发现。
之所以分开，也是担心被尊者察觉，天阵宗毕竟是三难尊者的老巢，藏着什么手段谁也不清楚，顾修云想要参悟命运玄妙，不得不冒险一试，乌纹金豚却没必要跟进去。
天地间。
巨人跨步离去，引来四大势力的注意。
“看样子，顾道友发现了什么宝物！”
旭光祖师望着远去的身影，嘴里暗自嘀咕，同时身形一晃，向另一侧疾驰而去。
每次泪湖开启，对真意境大能都是一次机缘，玉仙界域灵药贫瘠，本源灵药更是无迹可寻。
九品祖师想要横跨虚空，前往其他界域，必须搜集足够多的本源灵药。
泪湖，就是他们唯一的去处。
真意境们四处散开，斗霄境弟子有序的沿着山川裂隙前行，每个斗霄境弟子都带了许多储物灵宝，用来盛装灵药，但每次采摘灵药，都会遇到危险。
因为泪湖中除了灵药奇珍，还有许多幻光异兽。
这是一种泪湖世界特有的生灵，以幻象凝聚而成，却
能跟修行者厮杀，实力最弱小的幻光异兽也有斗霄境初期，最强的堪比真意境。
随着宗派弟子散开，厮杀声渐渐传出。
泪湖世界内藏匿着大量幻光异兽，普通异兽斗霄境修行者就能对付，遇到堪比真意境的强大异兽，就会发出呼啸声，请附近的真意境大能相助。
……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
每个宗派弟子都将储物灵宝装满，真意境大能也各有收获。
至于顾修云，他挖出木魂玉之后，便没有再寻觅奇珍，而是一门心思观察泪湖世界的景象，想要探清玉雕背后的隐秘。
“玉仙界域内，居然真的有一尊玉雕，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被人雕刻而成？”
顾修云俯瞰天地，凭借着庞大的肉身，视线范围极远，将整个玉雕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
无数年来，恐怕只有他一人，可以看清玉雕的真面目。
毕竟此处无法散开魂念，天地间又隔着层层云气，正常肉身，很难看清脚下星辰的全貌，况且大能们都将心思花在本源灵药上，谁会浪费时间行走各地？
至于尊者……根本无法进入泪湖。
“泪湖世界，究竟是何来历？”
顾修云心中思索，“如果不是我肉身足够庞大，恐怕也不会知道，脚下居然是一座堪比星辰的玉雕。”
想到这里，他脸色猛地一变。
同样是武道肉身，球状灵宝内的三滴鲜血层次远远超越自己，为什么也被压缩到了芥子大小？
他连忙低头，看向胸口位置，球状灵宝若隐若现，藏在其中的三滴鲜血犹如血色钻石，化作六棱晶体，发出淡淡的红芒。
三滴鲜血居然被某种无形力量完全束缚，发挥不出半分威能，而这诡异的景象，他竟然一直毫无察觉。
“鲜血被封印了？为什么我没有被天地规则斩杀？”
顾修云看向四周，“难道泪湖世界，也是一座独立的大世界？”
“不对，如果真的是独立世界，天地规则应该截然不同才对，而且我的心神也能跟白空泽互相沟通，没有丝毫阻碍。”
思索之际。
无形波动涌来，泪湖边缘的湖面泛起波涛。
时间到了。
每次泪湖开启，最多持续三个月。
湖面泛起波涛之时，就必须离开此界，否则必死无疑。
“所有弟子听令，全部遁上高空，穿过湖面离开此处。”旭光祖师朗声喊道。
“快走，半个时辰内，务必离开泪湖天地。”
清水山掌座声如洪钟。
四大势力的弟子纷纷腾空而起，朝着云空尽头飞去。
顾修云扫了眼身周，脚跟微颤，不着痕迹的留了一团鲜血，然后才踏空而去。
第九百零一章 幻界
泪湖波涛翻涌。
一颗又一颗芥子穿过湖面，脱离湖水的刹那，身体急剧膨胀，很快就达到人形大小。
“出来了！”
“还好，这次无惊无险，惜命真人没有出现，咱们的收获也比往年丰盛许多。”
“十二个储物灵宝全部装满，按照宗门规矩，上缴九成九，剩下一分留给自己，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四大势力的修行者脸上都带着喜悦。
每次进入泪湖，都有一番大收获。
湖中天地算不上宽广，只有几十万里方圆，但每隔一千年，所有灵药神树都会重新长成，树上结满灵果，仙药遍地，还有许多寿元神药。
奇珍更是层出不穷，怎么都采不完。
如此玄奇之地，除了泪湖，再无第二处。
湖面。
顾修云极速冲出，现身的刹那，天地规则隐隐涌动起来，随即球状灵宝散发光芒，三滴鲜血破开封印。
天地规则也随之散去。
“还好，没有遇到麻烦。”
顾修云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泪湖如此诡异，连武道终极的鲜血都能封印，那可是天地规则也奈何不得的存在。
“走吧，返回宗门！”
四大势力的真意境朗笑道。
宗派弟子们陆续登上飞舟，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旭光祖师扫了眼两侧，以幻光遮掩自身，来到顾修云身旁，“多谢道友相助，此次无惊无险，看来惜命真人并不清楚泪湖之事。”
“旭光祖师真这么认为？”
顾修云摇头一笑，“我倒觉得，那位惜命真人已经来过泪湖了，可能是时机未到，所以没出手。”
“他来过了？”
旭光祖师脸色顿时一变。
与此同时，四股气息降临，盘旋在顾修云身周。
“小辈，你这话是何意？你看到惜命真人了？”其中一股气息略显急促的问道。
“没有！”
顾修云微微摇头，“但我觉得，他也进了泪湖，之所以没有出手，应该是忌惮贫道的玄妙秘术。”
四股气息微微凝滞，继而消散开来。
在尊
者面前，没人可以撒谎，顾修云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如果是这样，惜命真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旭光祖师额角微颤，眼中满是后怕。
幸好，此次前往泪湖有顾道友相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泪湖天地。
鲜血凝聚成人形，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微微摇头。
“有我这番话，下次泪湖开启，四位尊者应该还会再请我出手。”
顾修云低声自语。
他说的倒也不假，自己就是惜命真人，况且白空泽确实是因为忌惮人族真身，才不敢潜入泪湖天地。
如果他没来，四大势力恐怕会死伤惨重。
呼！
一股狂风吹来，暴雨如陨石般砸落。
每一滴雨水都来泪湖，雨水威能无尽，尚未落地，便散发凌厉剑气，遍及每一片大地。
嗤拉！
剑芒划过顾修云身侧，将虚空撕裂，如此可怕的威能，却没有伤及灵药根茎，简直诡异。
顾修云双手暗自掐算，同时运转空间规则，不断躲避雨水。
泪湖天地压制魂念、武道神通，也压制命运玄妙，但不会影响最基本的天机秘术。
面对天上的雨水，顾修云凝神应对，不断躲避。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足足数日过去。
雨终于停了！
大地变成了一片汪泽，灵药根茎在水泽的滋养下，迅速恢复，仅仅数日，就重新长出灵果，地表也冒出奇珍，连那些寿元神药都重新成熟。
看到这一幕，顾修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眼前的世界，完全无视天地规则，不，简直是在打天地规则的脸，灵药、奇珍短短几天就成熟了，即便是天机祖师留下的残碑秘术，也做不到。
顾修云沿着水泽走向前方。
双手暗自掐算，并观察四周景象，时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水泽渐渐凝固，朝着冰霜演化。
泪湖世界开始结冰了。
天地间的寒气越来越浓烈，甚至让黑洞粒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一日，顾修云走到了玉雕的中部。
蜷曲的山丘，代表着玉雕弯起的手背，他没记错的话，玉雕右手持拿兵器，左手扶在胸口。
眼前的山丘，便是左手手背。
“这副姿态，难道玉雕受伤了？”
顾修云双目沉凝，望着眼前山丘，“先前观察许久，玉雕脸孔略带痛苦，像是受了不轻的伤，手背略带雕琢痕迹，应该是雕刻之人有意为之。”
“可惜，还是没找到泪湖深处的隐秘。”
正说着，脚下玉雕爆发出璀璨光芒，顾修云失去了意识。
不仅是这具身体，天阵宗的人族真身、天机盘世界的身体乃至被血色意念操控的白空泽，全部失去意识。
……
微风吹拂，湖面荡过波纹。
一道青色身影落在湖边，脸上有些茫然，眼前湖水异常真实，而他体内的修为、道法感悟全部消失无踪。
早已领悟的六品命运玄妙，此刻也无法施展。
“幻境？”
“不对，我可以感应到自己的肉身，人族真身，包括天机盘世界的分身跟白空泽，玉雕连天机盘世界都能无视？”
顾修云环顾四周。
湖面很平静，过了许久，一阵马蹄声传来。
“急报，急报！”
“伐国军队受创，两军在西梁山交战，敌方请了一批重甲骑兵，灭杀我军六千精锐。”
“什么？”一声疾呼。
湖水涌动，模样略显青涩的少女快步走出，瞪着双眼望向军士，“他们哪来的重甲骑兵？伐国几位将军呢？”
“各位将军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军士回应。
两人彼此对话，完全无视身旁的顾修云。
“姑娘，此处是何地界？”顾修云等待片刻，知道两人说完话，才开口问道。
但诡异的是，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语，径直返回湖中。
“真的是幻象？”
顾修云连忙上前追赶，跟在少女身后，一直走进湖底宫殿。
石门开启，露出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内有一位妇人，一个孩童，还有一个坐在最尽头闭目修行的青年。
走入宫殿的刹那。
青年睁开眼睛，看向顾修云。
第九百零二章 时空棋盘
“相逢便是有缘，阁下远道而来，不妨饮一杯水酒，”青年面露微笑，喊道，“月心，热一壶酒，为夫要宴请远方的客人。”
妇人带着孩童走向殿侧，片刻后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壶水酒。
“请坐！”
青年单手一挥，殿内多出一张石桌，桌面刻着纵横二十九条经纬线，隐约还能看出棋子落在桌面印出的痕迹，两侧摆着棋罐。
酒壶微倾，无色酒水落入瓷杯，发出叮咚响声。
“在下惜命，见过前辈。”
顾修云躬身一礼，坐在青年对面。
眼前的黑袍青年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但对方能将他的全部心神罩入幻境，可见实力非同寻常，至少也是一位真尊。
“惜命小友，你会下棋吗？”黑袍青年笑着问道。
“偶尔看过几本棋谱。”
左道星内杂谈野史颇多，棋谱也记载不少，往日顾修云修行久了，心中烦闷时，便会观读此类典籍纾解心情。
“那就好，陪我下一局。”
青年抓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
顾修云手持黑子，跟着落定。
没多久，桌面黑白参差，布满棋子，酒壶中的酒水也空了。
“惜命小友棋艺不错，这一局，如果只是按照棋面，你我应该算是平局。”
青年笑了笑，掌心掠过石桌。
顷刻间，宫殿模样大变，两人仿佛来到了无垠虚空，石桌浩荡无尽，铺陈开来，无数根纵横线看不到尽头，但这只是开始，纵横线层层叠加，形成立体形态，甚至随着时间的波动而不断改变。
眼前的棋盘，有四个维度。
一纵一横一竖，还有时间维度藏于其中。
“有个老鬼曾经说过，棋如人生，命运在变化，棋盘自然也在变化，”青年目光幽深如水，“任何生灵，都有无限的未来，因而命运无穷无尽，比如这颗棋子。”
虚空轻颤。
一颗最底层的棋子飞上天际，隐约间，可以看到棋子深处有一道人影，本该是凡人之身，却被尊者看中，收入门下。
“人生如棋……”
顾修云目光呆滞，望着眼前的浩瀚棋盘，心中震撼莫名。
无
穷无尽的纵横线横穿亿万年岁月，从远古到如今，每一个刹那棋盘都在变化，棋子有高有低，仿佛代表了每一个生灵。
凡人站在底层，为了衣食而拼搏。
修行者站在高处，每日参悟道法秘术，寻觅灵药奇珍，竭力追求长生。
尊者们高高在上，看似掌握了一大片棋子，实际上依旧沉沦其中，不曾挣脱命运，大道，如同一盘棋局，困住了所有生灵。
望着这一幕，顾修云心神剧颤。
无数棋子沿着纵横线起起伏伏，无形无质的规则蕴藏其中，眼前只是一副棋局，却将世间大道全部阐释。
五行、风雷、时空是那棋盘，生灵是那棋子，整个棋局，便是命运大道的完整体现。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能将眼前的棋局完全领悟，就能借此超脱。
什么尊者、真尊，都只是棋子罢了！
而此刻他看到的，却是真正的天地棋局。
虚空波动不休，黑袍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偌大的虚空棋盘前，只剩下顾修云一人。
时间流逝。
谁也说不清，究竟过去了多久。
青色身影站在虚空棋盘前，久久凝望，想要将一切变化融入心神，却又无法承载那股庞大的力量，在虚空棋盘面前，真意境也显得无比孱弱。
“这是大道，真正的命运大道。”
“只要领悟整个棋局，我就能掌握命运大道，但棋子实在太多了，棋盘也太繁杂，我该如何去参悟？”
顾修云眉头紧锁，凝神静思。
许久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颗棋子上。
棋子弥漫血光，纯白的玉色也被染红，甚至隐隐发黑，但无论经历多少劫难，棋子始终朝着高处迈进，不曾有丝毫放弃。
顾修云将心神浸入棋子深处，两者交融的刹那，他看到了一条悠远无尽的命运线，从自己体内绵延而出，直至遥远的过去。
命运线深处，一世又一世轮回。
每一世，都在神州大地，短则十年，长则二三十载，便彻底消亡，重入轮回。
“那颗棋子，竟然是我自己。”
顾修云心中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过去。
一世又一世，都是天命族人，难怪天命族每一代只有一人，因为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在转世。
无数年，无数个轮回，命运枷锁始终束缚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
顾修云极力看向远方，寻找命运枷锁的根源。
终于，他看见了！
浩瀚虚空之巅，宫装女子手持长剑，背对着众生，天空劫云密布，远比风雷渊可怕千倍万倍。
那是三灾九难的第二灾——因果劫。
渡过此劫，便可成就界尊，真正逍遥世间，长存永寿。
劫云下方，宫装女子踏空而行，手中长剑弥漫风雷波动，脚下悬着半尺见方的玉盘。
许久之后，劫云终于成形，无尽狂潮落下，将亿万里大地彻底吞没……
“这就是我的前身？一个疑似真尊的女子？”
顾修云一脸茫然。
亿万年来，无数真尊渡劫失败，转世轮回，天地规则从来没有针对过谁，也没有哪位真尊如他这般，每一世都能拥有天命神通。
他的前身……到底做了什么！
顾修云试着观察更遥远的过去，忽然心神一颤，整个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枯竭下去。
不知不觉，他的心力已经耗尽。
青色身影消失，虚空棋盘也随之湮灭。
……
天阵宗内。
青色身影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原来我的前身是一位真尊，也不知她做了什么，竟然引得天地规则如此忌恨？”
顾修云微微摇头。
忽然，他脸色猛地一变。
周身杂草竟然跟昏迷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
顾修云连忙掐动指尖，推算昏迷的时间。
“真的只过去了刹那，但我明明记得，与那位来历莫测的神秘人饮酒下棋，此后又参悟虚空棋盘，少说也有三四个月了！”
三四个月时间，却在弹指间过去，即使是白空泽的一线光阴也做不到。
心念闪动间，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淡去，甚至连黑袍青年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只有虚空棋盘笼罩心头，渊深难测，却又时刻照显。
第九百零三章 残界迷宫
天阵宗内。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仔细参悟阵纹深处的玄妙。
自从看过虚空棋盘之后，顾修云对命运有了新的认知，再去感受阵法纹络中的命运玄妙，顿时发现许多弊病。
“天鲲族真尊的命运道法，走的是七情之路，而玉仙界域这位真尊的命运道法，走的是欲望之路。”
“欲望，的确主宰着命运。”
“凡人求财为利，争权夺名，彼此争斗不休。修行者追求财法侣地，虽然都是身外之物，但又跟大道牵连，剥离不开。”
“每一次决定，都有欲望在背后主使……”
“但命运，绝不只是欲望，乱山秘境跟神阵中的命运玄妙，都走偏了！”
越是参悟，顾修云对命运的感悟越深。
天鲲族真尊以七情领悟命运，玉仙界域真尊以欲望领悟命运，两条路都是对的，但又太过片面。
如果是在往昔，顾修云会觉得两位真尊道法精深，玄妙莫测，乃是通天道途，如今看来，也只是两条羊肠小道。
因为真正的大道，他已经见过了。
没有哪种道法比虚空棋盘更加浩瀚、莫测、完美、纯粹……
一切言语，都无法表达虚空棋盘的伟大，那才是真正的命运大道，七情六欲、掌控命运、操纵命运……所有修行道途都在其中。
而他要做的，就是掌控其中一颗棋子，然后逐步演变，继而控制整个棋盘。
第一颗棋子，就是自己。
连自身都没超脱，有什么资格掌控完整的命运大道？
“踏入七品的关键，不是参悟命运玄妙，而是通晓自身，心中再无疑惑，只有那样，我才能掌控自身命运。”
顾修云扬身站起，眸光深处充斥着璀璨光芒。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路。
想要领悟七品玄妙，真尊们留下的道法烙印只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自身，首先，便是了解前世过往，将心中疑团全部解开。
如果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掌控命运？
……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千多年，是时候离开了！”
顾修云扬身站起，朝着天空躬身行礼，“尊者前辈，两千三百年之期已到，不知前辈要我做些什么？”
“你要走了？”
虚渺气息降下，凝聚成白袍身影，有些模糊，看不清男女，就连天阵宗大能都不知道自家尊者是何来历，更别说顾修云。
“晚辈感悟许久，自觉难以进步，想去别处寻求机缘。”
顾修云躬身说道。
“也好，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虚渺气息撕开
虚空，带着顾修云进入第四层空间，疾驰而去。
这一走，便是足足半个月。
以尊者的速度，还要走上半个月，可以想象，那一处有多遥远。
嗤拉！
虚空裂开，五道身影飞出。
除了顾修云，还有四位尊者，分别是天阵宗、清水山、方寸楼、黑岭背后的尊者。
“顾道友，此行就靠你了！”
清水尊者望着顾修云，脸上闪过期冀与渴望，“每隔三万载，我等便会来此一聚，但没有一次能走到最深处，那座迷宫实在太诡异，或许只有命运玄妙，才能推断出最正确的途径。”
“如果连命运玄妙都无法破开迷宫，咱们只能忍痛放弃，请真尊帮忙了！”
方寸尊者摇头叹息。
“话不多说，开启吧！”
天阵宗尊者沉声说道。
四位尊者彼此相视，各自取出一枚条形玉石，四块交叠，形成卐字形态，飞向虚空深处。
呼！
狂风骤起，雷霆闪烁，五行光芒流转不定。
短短刹那，五行、风雷七种本源全部涌现，虚空变得无比浑浊，浓烈的雾气笼罩方圆百亿里，就算是尊者，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许久之后。
卐字玉石形成一条百丈宽通道，四位尊者带着顾修云走了进去。
通道另一端是一片无垠星空，悬浮着无数颗星辰，五人站在其中一颗星辰内，远眺天际，看不到星空的尽头。
“四位前辈，这里就是迷宫秘境？”
顾修云望着远处，神色略显疑惑，眼前哪有什么迷宫，不就是一颗颗星辰吗？
“此处是一座残界，”清水尊者说道，“天阵道友最先发现此界，并找到一座传承宫殿，寻获了不少奇珍异宝，后来邀我等一同进入，却再也找不到秘境最深处的传承宫殿。”
“顾道友，咱们脚下的星辰就是迷宫，”天阵尊者声音有些尖细，分不清是男是女，“每颗星辰都有十二座雕像，打碎其中一座，便会出现相应的异兽生灵，只要斩杀异兽，就能前往下一颗星辰。”
“我们尝试了许多次，都无法走到秘境最深处。”黑岭尊者面露无奈。
“不能直接穿行虚空？”顾修云疑惑道。
“不行。”
“星辰是唯一安全的路径，如果离开星辰，整个残界都会化作杀阵，”天阵尊者连摇头，“建造残界者，至少也是一位掌握了五行风雷时空的伪界尊，他留下的手段远非我等所能对抗，只有真尊才能行走虚空。”
“原来如此。”
顾修云心中恍然，尝试着催动命运玄妙。
但仅仅片刻，他便摇头，“不行，我对残界中的变化一无所知，连星辰的运转规律都没摸清楚，单凭六品玄妙，推算不出正确路径，四位前辈，你们先试着走走，让晚辈观察一番。”
“好！”
天阵尊者随手拍碎一座雕像。
吼！
兽吼声响彻天地，一头足有万丈高的巨兽从星辰深处钻出，形态跟雕像一模一样，有些类似猿猴，却长着六根手臂。
“第一颗星辰的异兽不会太强，最多只有真意境初期。”
清水尊者朗声道，“但越往后，出现的异兽就会越强，我们曾经尝试过多次，只能闯过九十三颗星辰。”
话音未落。
神力轰然落下，瞬间将猿猴异兽斩灭。
异兽化作漫天血水，融入星空深处，整个虚空染了一层血色，与此同时，一条空间通道出现在五人面前。
“走吧！”
天阵尊者踏步上前，顾修云紧随其后，另外三位尊者也随之跟上。
穿过空间通道。
五人来到第二颗星辰。
眼前的景象跟第一颗星辰别无二致，大地苍凉，十二座雕像耸立在星辰各个方向。
“嗯？怎么回事？”
顾修云眉头微皱，刚踏上星辰，他便感觉周身一沉，无形压迫感笼罩肩头。
“感受到了吗？”
清水尊者指着星空，“每杀死一头异兽，残界就会沉重一分，凝聚的异兽也会更加强大，所以我们最多只能穿过九十三颗星辰。”
“星空中的血气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淡化，我们估算过，至少需要三万年。”
“……”
四位尊者讲解之际，将已经摸索清楚的残界规则分别述说。
星辰中的十二座雕像并非没有规律，实际上，如果能找到正确的道路，行走的每一颗星辰都有一座相同的雕像。
只要接连摧毁十二座相同雕像，就能进入最深处的宫殿。
当年天阵尊者进入残界时，便是误打误撞接连毁掉十二座雕像，才成功找到了传承宫殿。
“所以说，眼前的十二座雕像，至少有一座是正确的？”
顾修云望向四人。
“没错，”清水尊者点头道，“此处星辰没有猿猴雕像，看来咱们浪费了一次机会。”
“不能返回第一颗星辰？”顾修云又问道。
“不行，那是一条单向通道，强行逆转，通道就会崩溃，咱们也会脱离星辰，进入星空。”
进入星空的后果，四位尊者已经说过了，以残界为杀阵，就算是尊者也得丢掉半条命，更别说强行闯入星空最深处。
第九百零四章 传承宫殿
“而且每座星辰只能尝试一次，异兽陨落之后，只能前往第二颗星辰，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清水尊者说道。
“原来如此。”
顾修云盘膝端坐，运转命运玄妙，观察雕像。
既然已经知道了迷宫的规律，推算起来便容易的多。
片刻后，他抬步上前，走到其中一座雕像旁，手掌抚过雕像表面，同时运转天机秘术，观察未来。
眼前的天机变化模糊不定，关系到四位尊者，又是在残界深处，涉及的因果太大，连六品命运玄妙也显得无比艰涩。
“不是这座。”
顾修云微微摇头，走向第二座雕像。
两个时辰后，走向第三座。
四个时辰后，走向第四座。
……
两日之后，十二座雕像全部被推演了一遍，竟然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怎么会这样？”
“究竟是天机秘术出了问题，还是尊者们的推断本身就是错的？”
顾修云心中疑惑，抬头看向四人，“敢问四位前辈，你们怎么确定每座星辰都有一座正确的雕像，也许一座都没有。”
听闻此话，清水、方寸三位尊者看向面容模糊的天阵尊者。
“我很确定，”天阵尊者柔声道，“当年本尊进入残界最深处的传承宫殿，殿前石碑明确记载了此处的运转规律，每颗星辰都有一座正确的雕像，只要找到第一座，后面便通行无阻。”
“最麻烦的也是第一座雕像，”清水尊者摇头道，“咱们的运气很差，九十三次机会，按理说至少可以找到一座正确的雕像，但不知为何，从来没有成功过。”
“也许那座雕像会移动。”
顾修云眸中精光闪烁，“又或者藏着某种连你们都不知道的变化，比如时间、位置……”
“很有可能。”
四位尊者点头认可。
十二座雕像，十二分之一的机会，尝试九十三次，怎么都该成功了！
但他们却一直失败，说明星辰中藏有某种外人无法察觉的规律，可能跟时间有关，也可能跟位置有关，毕竟星辰一直在移动。
“如果真是这样，推算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顾修云眉头紧锁，仅仅演算十二座雕像，永远也别想找到正确的路径，只有配合时间、空间，才有一线可能成功。
“顾道友，勉力一试即可，”清水尊者面色平静，“以命运玄妙推演残界变化，本来就是无可奈何之举，如果真的无法做到，我们自会请真尊出手。”
“不错，”天阵尊者微微点头，“传承宫殿内有不少宝物，没有真尊插手，咱们的收获至少大上一倍，但若能成功，也是件喜事。”
四位尊者对顾修云没有抱太大希望。
六品命
运玄妙，终究弱了些。
如果是七品命运玄妙，成功的可能性起码大上数倍，但在四位尊者眼里，根本不认为顾修云能领悟七品玄妙。
古往今来，多少真尊折戟沉沙，至死都没能悟透七品玄妙，何况是区区一个真意境？
掌握六品命运，已经让尊者们目瞪口呆了。
……
雕像前。
顾修云凝神注视，掌心翻转不休，片刻后他猛地挥手，无形玄妙掠过雕像。
噗！
一口鲜血从顾修云嘴里喷出。
“顾道友，你没事吧？”天阵尊者连忙问道。
“无妨，只是强行催动命运道法，受了些伤。”顾修云深吸口气，盯着眼前雕像。
方才那一挥，看似寻常，实则他已经将眼前雕像的命运线扭动，返回到十年前。
果不其然。
不同时间段的雕像，对应的未来景象截然不同。
“星辰方位、时间次序，以及雕像本身都有问题，必须全部解开，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径，这样说起来，天阵尊者的运气还真不错，随手毁了一座雕像，居然就找到了正确的路径。”
顾修云笑着摇头。
可能性终究是存在的，按照天机演算，误打误撞找到正确雕像的几率大约是十万分之一，看起来很渺茫，可若算上九十多次机会，也接近千分之一了。
只要四位尊者寿元足够漫长，每隔三万年尝试一次，总有成功的一天。
……
三个月后。
“天阵前辈，麻烦你毁了那座雕像。”顾修云沉声道。
蓬！
神力应声落下，兽吼声从星辰深处传来，庞大的兽躯还未出现，就被清水尊者摧毁。
“走吧！”
五人进入第三颗星辰。
刚一落地，四位尊者眼睛顿时一亮，星辰背面，有一座形态完全一致的异兽雕像。
蓬！
天阵尊者挥掌拍落，神力如潮水般涌荡，将异兽雕像跟即将钻出地底的异兽全部摧毁。
“第四颗星辰！”
尊者们急匆匆的走入空间通道，脸上满是迫不及待。
他们已经等待了很多年，如今终于美梦成真，残界最深处的传承宫殿，据说藏有无数道法秘术，还有伪界尊留下的真仙道术。
无尽虚空记载不了道术，不代表残界也无法记载。
一座完整的残界，就是一座独立的大世界，以世界本源承载真仙道术，还是可以做到的。
四人匆匆离去，只留下顾修云一人，目光灼灼的望着破碎的雕像。
“有趣，十二颗星辰，十二座雕像，明明在不同的方位，运转规律却完全相同，我以命运玄妙推演，居然看不出任何区别。”
“想要
做到这一点，除非此方残界共有十二层平行虚空，且完全交叠。”
“建造残界的大能，为什么要分出十二层虚空？只是为了造一座迷宫？”
站在雕像前，青色身影紧皱眉头，心中暗自思索。
忽然，他眸光轻颤，看到雕像底部有一些破碎的纹络，旁人看到这一幕，最多心中好奇，片刻就会抛到脑后。
顾修云却露出震惊之色。
眼前的破碎纹络跟无量种一模一样，只是残缺了很多，而且颇为简陋，大约只有十二分之一。
顾修云心中一动，连忙走向空间通道，进入第四颗星辰。
星辰背面。
破碎的雕像底部，同样有许多纹络，跟前一颗星辰迥异，属于无量种另一部分。
“建造残界的大能，肯定跟无量种有关。”
青色身影穿过虚空通道，朝着第五颗星辰赶去……
十二颗星辰，记载着不同的纹络，彼此组合起来，就是完整的无量种，且更加繁复精美，远比顾修云本命天关中的纹络完美十倍。
两千年过去，他已经将空间规则领悟了八种，其中还有一种高等规则：虚空分身。
但越往后，参悟起来越难，即使白空泽疯狂杀戮，也无法掠取更高层次的空间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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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世间真意境，几乎没人能掌握高等空间规则。
八种规则组成的无量种堪称完美，但跟雕像底部的纹络相比，还是逊色许多，八种规则跟十三种规则，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嗖！
顾修云穿过最后一座空间通道，来到古朴苍凉的石质宫殿前。
四位尊者分别站在殿前广场四侧，同时运转神力，攻击面前的傀儡兽。
“顾道友，你修为不足，最好不要靠近宫殿，免得被傀儡兽攻击，”天阵尊者高声提醒，“殿外记载了不少秘术，还有五行风雷时空的道法印记，你可以自行参悟，也可以从宫殿一侧的传送阵离去。”
说话间，四位尊者同时运转元仙道术，将身前傀儡兽轰杀。
蓬！
殿门开启。
四位尊者冲入传承宫殿深处。
“傀儡兽……”
顾修云扬起眉毛，盯着殿门看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算了，传承宫殿内很可能藏有惊世宝物，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
进入残界之前，顾修云已经跟四位尊者立下契约，无论发生何事，四位尊者务必保住他的性命，且将他安然送离此地。
血契对尊者用处不大，但没有哪位尊者会轻易撕毁承诺，因为那会影响道途。
不进入宫殿，对四位尊者就没有威胁，自然也不会有人背弃承诺，可如果他不知死活，闯了进去，后果就很难说了！
作死的事情，顾修云轻易不会做。
第九百零五章 五行画卷
殿外墙壁刻满纹络，还有许多古文字。
顾修云抬头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挂在宫门右侧的画卷，其上有许多莲花，透着不同色泽，赤红如血、湛蓝如海、碧绿青翠、银白刺目、浑厚沉黄。
五种色泽，代表着五行规则。
“有趣，每一朵莲花都是一种五行规则，如果能全部领悟，就能将五行本源尽数参透。”
“不对，画卷本身比莲花更神异，代表了五行本源融合之道！”
顾修云面露惊异。
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卷，就能将五行大道尽数阐释，未免太不可思议，这真的是伪界尊可以做到的？
他看向宫门左侧。
同样是一幅画卷，莲花分为两色，一种略显浓重，透着幽黑，另一种虚淡很多，仿佛墨汁用光了。
“风雷规则，尽数阐释，两幅画卷，分别讲述五行、风雷，单是这两件宝物，便不亚于本源星辰。”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
四位尊者没有带走画卷，可见此物无法剥离，只能在这里参悟。
“既如此，就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
“星空残界距离各大界域无比遥远，白空泽必须留在我附近，想来也做不了什么。”
心中思索着，顾修云凝神注目，仔细观察五行画卷。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五行本源，而是五行融合之道，五种本源，他若真的想参悟，只要炼化本源灵果，或者掠取九品祖师的亡魂，就能彻底掌握。
但五行融合，就不是本源灵果可以做到的了。
眼前的画卷阐述了完整的五行大道，从细微处到整个本源，全部呈现在面前。
如果能真正悟透，他就可以借此成就尊者，遇到的麻烦也会迎刃而解。
……
无尽虚空极深处。
白空泽一身血色，眸光森寒如剑，“该死，人族真身居然跑到了这种地方，还在参悟五行规则，如果真让他悟透，麻烦就大了！”
说话间。
血色身影四处观望，寻找进入迷宫残界的办法。
顾修云无法自由进出，不代表白空泽做不到。
当初天阵尊者初入此地，也没有进出残界的钥匙，他能进入星空残界，意味着这里有一条通道。
白空泽想要找到通道，进入残界深处。
“星空残界内居然有完整的无量种纹络，肯定也有空间大道传承，单凭一座虚空碑，修行起来极慢，如果配合空间传承，本座的修行速度至少提升数倍。”
血色气息越发浓烈。
人族真身跟白空泽心神勾连，共用同一个意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另一方清清楚楚。
随着修行日深，白空泽渐渐发现，空间规则对自身有极大好处，感悟越深，汲取的空间之力越纯粹，自身修为也开始逐步提升。
如果它能领悟空间本源，哪怕是不完整的本源，也能借此进入第五层空间，到时候，就能迈入尊者境。
而人族真身依旧处于真意境。
到那时，结果不言而喻。
人族真身怎么可能跑得过拥有一线光阴的白空泽？
逃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人族真身已经明悟七品命运玄妙的关键，只要探清前世过往，就能踏入七品。而本座厮杀许久，至今才达到六品杀戮境，比拼生灵道，我不如他，只能依靠空间规则。”
“只要领悟空间本源，本座便可借此迈入尊者境，而他依旧是真意境，星空残界……一定要进去。”
血色雾气弥漫虚空，极力寻找通道所在。
……
传承宫殿外。
人族真身面露冷笑。
白空泽的心思，他也一清二楚，不完整的空间本源对人族真身毫无用处，最多可以穿行第四层空间，遁行速度快上些许。
只有完整的空间大道，才能让他突破到超脱境，成为一位空间尊者。
但白空泽不同。
其生命本质只是一缕光芒，修行方式也跟人族截然不同。
悟透五行、风雷任何一种大道，白空泽依旧是白空泽，不会有任何变化，就像当初他练成五行翻天手，白空泽依旧处于斗霄境，没有丝毫提升。
只有空间规则，可以提升白空泽的修为。
“就算你进了残界，也未必能找到正确的星辰。”
人族真身收束心思，仔细观察五行画卷。
……
仙道无岁月，真意境大能的修行更是漫长悠久。
不知不觉，又过去千年。
神教总坛。
一声惊天轰鸣，蓝冲河面带喜色的走出乌泉秘境，周身元力汹涌澎湃，规则波动弥漫虚空，几乎将整个总坛彻底覆盖。
“四千多年了，总算将水行规则掌握，”蓝冲河紧握拳头，周身衣袍有些凌乱，“修行果真艰难，从六品到七品，只用了千年，而从七品到八品，却用了足足四千年。”
这也难怪，修行路本就艰难，诸天界域多少宗派，天资绝佳者数不胜数，最后能成为真意境的寥寥无几。
比如长离四宗，姬方真人、姬丘真人、虚痕真人、雷山真人……哪一位不是绝世天才，最后有几人能成为真意境大能？
妖族数量多一些，只是因为它们寿元足够悠久，而且数量极度庞大，超过了人族同境修行者的千倍万倍。
整个棋盘界域数万名真意境，完全是靠时间跟妖王凑出来的，人族大能少之又少，满打满算不过两三千。
分散在各个时代，更是数量稀少。
殿前，一声长啸。
四周的神教祭司全部涌了过来。
“星君……您突破了？”
感应到蓝冲河周身强烈的波动，神教祭司满脸惊异，时隔多年，神教终于又诞生了一位大能。
“恭喜蓝师弟成就真意境，”朗笑声自远处传来，五名身穿曜日台道袍的修行者踏步走近，“神教又多了一位真意境大能，自今日起来，教内便
有九位神座执掌者了！”
“师弟天资愚昧，比不过五位师兄。”
蓝冲河抱拳回礼。
对面五人，都是数千年来诞生的真意境大能，蓝冲河资质虽高，终究比不上千挑万选最终脱颖而出的绝世天才。
当年顾修云栽培的人族精英，算上沉帆大祭司，共有六位踏入真意境。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上妙真人们都有万载寿元，距离大限尚有一段时日。
三千年过去，八目神教内的上妙真人已经多达七百多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迈入真意境，也足够了！
“弟子纪文婷，拜见师尊，恭贺师尊成就真意境大能，从此逍遥自在，纵横世间。”
一名身穿神教道袍的女子躬身跪地。
三千年过去，纪文婷也成为上妙真人了。
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归功于蓝冲河的培养，作为神教星君，名下只有一个入室弟子，自然会多给些好处，比如本源之力、玄甲币。
“恭喜大师兄踏入真意境，从此逍遥自在。”
又一人来到殿前，躬身抱拳。
整个神教，只有纪文杉敢称呼蓝冲河为师兄。
“师弟，你的修行有些缓慢啊！”
蓝冲河看着面前身影，眉头微皱，“三千年苦修，依旧是斗霄境初期，恐怕很难在万载内领悟规则真意。”
纪文杉面露愧色。
他的天资悟性的确差了些。
若非玉泉洞天相助，再加上紫华池，根本不可能踏入斗霄境，可即便如此，足足三千年，还是没能领悟任何一种六品玄妙。
“算了，先随我去拜见恩师。”
蓝冲河单手一挥，将纪文杉拉到身前，想了想，又将纪文婷拉到另一侧。
然后才走向圣地深处。
……
虚空扭曲。
形成一条通道，连接天机盘世界跟无尽虚空。
“多谢顾月师叔。”蓝冲河躬身行礼。
自从白空泽不受控制之后，每次开启虚空通道，都是以顾月作为空间节点。
“去吧，你们也有两千多年没有见他了！”
蓝冲河带着纪氏兄妹，进入虚空通道。
顾月撕开虚空，返回了神教圣地。
呼！
三道身影出现在众生域半空。
刚一现身，天地规则轰然压下，纪文杉只觉周身一颤，道法修为开始消散，纪文婷同样如此，只有武道真气依旧稳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两人立刻运转真气，稳固周身。
这种情况，他们两千年前已经遇到过一次，那是第一次进入天机盘世界，拜见顾修云。
不知不觉，两千多年过去。
蓝冲河迈入真意境，纪文婷也成为了上妙真人，唯有纪文杉依旧是斗霄境初期，修行路漫漫无期。
“大哥，别紧张。”
纪文婷安慰道，她看见兄长的额头渗满汗滴，腿脚也在微微打颤。
第九百零六章 长生路何在
“我没事。”
纪文杉勉力摇头，强作镇定，心中的焦虑跟害怕却无法掩盖。
曾几何时，他也是羡国的镇国将军，杀伐果断，但自从进入八目神教，身边每个人修为实力都远在他之上，渐渐的，纪文杉变得谨小慎微，跟同门之间也很少有交流。
修行三千载，依旧是斗霄境初期，早已成了八目神教的笑话。
“师弟，仙道修行天资悟性只是其次，道心才是根本，你的道心不够坚定。”
蓝冲河沉声说道，“数千年来，为兄虽然很少走出乌泉秘境，但也时常关注教内情形，你觉得自己天资欠缺，又碍于师叔的身份，不敢跟同门谈法、论道，殊不知这种做法，反而让你的修行更加艰难。”
财法侣地，皆是修行外物，四者缺一不可。
财者，灵药奇珍、玉石灵晶，纪文杉作为顾修云的亲传弟子，并不缺少。
法者，道法秘术、先辈手札，神教内应有尽有。
侣者，同门、师长。
地者，修行宝地、时空秘境。
纪文杉不缺身外之物，缺的是道心，他是顾修云的亲传弟子，蓝冲河的师弟，身份比普通祭司高了太多太多，偏偏修为又很低。
久而久之，连谈法、论道都不敢，生怕丢了恩师脸面。
天资悟性本就不高，向道之心又不够坚定，如他这般，早在两千年前就该陨落了，完全是本源之力撑着，才能活上三千载。
蓝冲河明白，如果让纪文杉继续这么下去，最后只会寿元耗尽，烟消云散，到死也无法领悟六品玄妙，所以乘着自己突破真意境的契机，带纪文杉拜见师尊，请顾修云指出一条明路。
遁光掠过虚空，来到仙法域深处。
武宗山巅，神道法身耸立云头，雄伟壮阔，数百名武者盘膝端坐，在神像下方闭目修行。
远处还有些武者来来往往，但都不敢发出太大动静，生怕惊扰祖师法身。
咻！
三道身影落在山巅平台，四周静修的武者听到动静，纷纷睁开眼睛。
“师尊！”
萧伏跟几名资历最老的武者快步走上前，躬身跪地。
“两千多年了，师尊终于又回到宗门。”
“前次师尊归来，我等都在神教内修习道法，不曾来得及接驾，还请师尊恕罪。”
坐在山巅的数百名武者全部躬身跪地，口中喊道：“拜见蓝师祖！”
人群中，有寒幽山主，也有她的弟子元恪、元贞。
数千年过去，武宗比往昔更加昌盛，诞生了许多斗霄境武者，至于没能破境的武宗弟子，都已经身陨道消。
斗霄武者，寿数远比先天漫长十倍，肉身几乎不会腐败，只要灵魂足够强悍，就能长存于世。修行到这一步，几乎到了尽头，所以武宗弟子开始尝试着修习仙道。
以武道真气转修仙道，开脉六重天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碍难。
“不必多礼，”蓝冲河单手一挥，精纯磅礴的武道真气托起众人，“老夫此次归来，主要是面见恩师，最多半日便会离去，你等继续修行。”
“师尊！”
萧伏面露犹豫，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弟子也想随师尊一起前往仙界，数千年蹉跎，我始终难有寸进，听闻仙界浩瀚广阔，无边无际，更有如祖师一般的伟大存在，弟子不想永远停留在斗霄境初期。”
“师尊，弟子也想随您一起前往仙界。”
“师尊……”
“师祖……”
一个个武者躬身跪地，恳求蓝冲河带他们前往仙界。
望着众人，蓝冲河面露迟疑，不是他不愿意，但无尽虚空有寿元限制，驻留在山巅的修行者最少也活了一千五百年，胆敢离开天机盘世界，立刻就会被天地规则抹杀。
忽然，天地为之一亮。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神道法身散发璀璨光芒，如一颗烈日照耀天地，刺眼的光芒，顿时引起周边千里武宗弟子的注意，包括驻留在血山的修行者跟人族异能者。
“祖师降临了！”
“拜见祖师！”
武宗弟子纷纷跪下，包括蓝冲河跟纪氏兄妹。
“蓝冲河，既然武宗弟子都想前往仙界，你就将利弊告诉他们，”神道法身传出隆隆雷音，“数千年了，也该让他们知道，外面的天地究竟是什么景象。”
“是，师尊！”
蓝冲河望向众人，“尔等都想前往仙界，但你们可知，去了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无尽虚空的规则跟三界截然不同，那里有严苛的寿元限制，斗霄境初期，只能存世千载，你们都已经活了两千年以上，一旦踏入仙界，立刻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灰飞烟灭……”
山巅众人目光剧颤。
仙界模样，他们只是从神教祭司口中偶然得知，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关于无尽虚空，神教祭司讳莫如深，不敢将太多隐秘告知三界众生。
“当然，无尽虚空虽然对寿元有极大限制，但允许轮回转世，只要你们敢舍弃一身修为，重新轮回，我可以将你们的转世身接回宗门，转世重修。”
山巅众人面露迟疑。
进入仙界，便意味着身死道消，但也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在天机盘世界，可以长存于世，保住性命。
两者如何取舍，看他们自己。
众人心中犹豫之际，蓝冲河跟纪氏兄妹已经消失不见。
……
一片空旷的山岭间。
人族真身双手负背，目光扫过蓝冲河跟纪氏兄妹。
“六千年时间踏入真意境，倒也不算辜负乌泉秘境跟双生石，”顾修云说道，“仙道高远，你的路还很长，水行之力只是水行规则的一部分，想要真正踏入仙道巅峰，至少领悟一种本源。”
“弟子铭记于心。”
蓝冲河躬身道。
顾修云微微点头。
蓝冲河向道之心颇为坚定，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况且踏入真意境之后，更多的是独自去摸索，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说清！
连尊者弟子都不能一世成道，何况蓝冲河？
顾修云转头看向纪氏兄妹，眉头微皱。
三千年过去，纪文杉依旧是斗霄境初期，反而纪文婷天资颇佳，已经达到斗霄境后期，实打实的上妙真人，武道修为也颇为不弱，达到了是斗霄三重境。
两者叠加，纪文婷的实力堪比顶尖上妙，足以纵横小型界空。
“纪文杉，你领悟了多少种道韵？”顾修云沉声问道。
“回禀师尊，弟子掌握八十七种道韵，但不知为何，一直没能迈入六品。”纪文杉躬身回答。
“八十七种道韵？”
蓝冲河面露讶色，“六种道韵就能凝
聚成玄妙，师弟怎么会至今都没突破？”
纪文杉低下脑袋，面露愧色。
三千年岁月，玉泉洞天一直留有他的位置，凭借着修行宝地的帮助，才能掌握这么多道韵。
但无论他怎么尝试，始终无法破开瓶颈，踏入六品。
“弟子资质拙劣，请师尊允许，将我逐出门庭。”纪文杉躬身跪地，恳求道。
“兄长不可！”
纪文婷面露焦色，拜在大祭司门下，何等机缘，怎么能轻易舍去？
“也好。”
顾修云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身上沾染了不少因果，因此天资稍逊，突破道法瓶颈也比旁人艰难许多。”
“为师给你指一条明路，离开三界后，前往南部区域，那里有许多贫瘠的小型界空，人族困苦不堪，连文字都没传播开，更别说仙道法门。”
“只要你能将道法传授世人，让他们摆脱困境，身上的因果也会消减一些，成道希望自然大的多。”
“多谢师尊点拨。”
纪文杉声音有些颤抖，三千年了，他一直无法破开瓶颈，如今总算看到了希望。
原来阻挠自己的不是资质悟性，而是因果业力。
“纪文婷，你天资颇佳，但也需要足够的历练，就跟你兄长一起去吧！”顾修云接着道。
“遵命。”
纪文婷躬身跪下。
……
半日后，纪氏兄妹跟随蓝冲河返回无尽虚空，虚空通道特地设在武宗山上。
没有一个武宗弟子敢迈出那一步。
前往无尽虚空，代表着死路一条，虽然可以轮回转世，但转世后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武宗弟子存世岁月终究短了些，不敢用生命赌那微乎其微的机会。
临行前，蓝冲河提醒道：
“你们若真的想更进一步，可以尝试着跟众生域人族合作，一起钻研科技大道，斗霄境武者的心神力量远比凡人强大无数倍，又能长存于世，如果研究出更高层次的科技手段，或许就能走出三界。”
这番话是顾修云让他转达的。
老宗主开口，门中上下自然无不点头，顷刻间，所有斗霄境武者全部去了众生域。
与此同时，神教祭司也纷纷前往众生域，一同参研科技大道。
武者跟仙道修行者联手，如同一针强心剂，打入众生域深处，命运线波动越发剧烈，顾修云甚至隐隐看到，数万年后，人族的科技手段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整个人族，都将长存于世。
“真到了那一步，每个凡人都能如青稞族一般，生来就有千年寿元，如果将科技手段送入无尽虚空，会造成多大的影响？”顾修云心中暗自期待。
什么天鲲族真尊、天机祖师，对生灵的影响微乎其微。
只有真正改变所有凡人的命运，让凡人如虚空生灵一般，生来就有斗霄境实力，才是真正的改天换地，逆转命数。
那时，他将借此成就命运规则。
“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天地规则，不急，继续参悟五行、命运，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
PS：估计有小伙伴想到了吧，改变众生域未来算什么，波及整个无尽虚空，让凡人一出生就是斗霄境生灵，才是科技路最大的成就，影响之大，足以让顾修云成就最强的命运道。
第九百零七章 定阴山
岁月流逝。
八目神教的祭司一个个走向寿元大限，其中九成九都选择前往天机盘世界。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天机盘世界的日子也不差，真等到哪天活腻了，再回无尽虚空。
只有极少数轮回转世，也是因为背后有曜日台祭司支撑，可以重返八目神教。
……
星空残界内，顾修云盘膝端坐，埋头参悟五行规则。
他已经找到修行命运的方向，虚空棋盘，如同一盏指路明灯，指出了命运的尽头。
至于道法积累，需要足够实力作为根基，实力不够强，凭什么前往秘境，感悟真尊们留下的命运玄妙？
修行的同时，他还分出部分心神参悟虚空不灭体。
作为一门尊者层次的秘术，修行难度极高，数千年岁月，依旧没能小成。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了不知多久，古朴宫殿忽然颤动起来，宫殿深处传来剧烈轰鸣声，仿佛有尊者正在厮杀。
“两百年了，四位尊者还没探查清楚？”
顾修云目光微动，“看来宫殿内藏了不少秘密，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参悟五行画卷。”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继续观察莲花图。
五行融合之道，堪称世间最顶级的道法，自古以来，领悟五种本源的九品祖师有不少，但一百人之中，连一个迈入尊者境的都没有。
如言素诗、神乌妖皇、青雷祖师、长宁祖师等辈，没有一个能成为尊者。
其极限，就是九品。
超脱何等艰难，就算是尊者转世，也要等上百万年、千万年，才有希望借助契机，重新成道，何况是普通修行者。
整个八目神教，有希望的只有顾修云跟顾月。
“相比风雷莲花图，五行莲花图珍贵十倍百倍，可惜，不能将此物带出星空残界，否则神教便又多了一件成道至宝，而且比本源星辰远远珍贵的多。”
青色身影闭目修行。
……
虚空深处，血色雾气弥漫，极力寻找星空残界的裂缝通道，却始终一无所获。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本座不甘心，人族真身已经找到命运道途的尽头，若真的让他成功，我便只能继续沉寂，”白空泽目光森寒，“寻觅如此之久，总算找到一具合适的躯身，怎么能轻易舍弃？”
“那些真尊意志无比强大，根本不是本座可以操控的，难得有一个修为低微，却又实力足够强大的躯身，只要彻底掌控此人，我就能在圣界自由行走，借此界生灵修成无量道。”
白空泽望向远空。
上百座界域，无穷无尽的生灵驻留其中，远比界尊开辟的世界庞大亿万倍，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第二位界尊。
只要它能成功，世间生灵都将化作亡魂，融入杀戮道，将它的道法推升至圆满层次。
但如今，人族真身藏匿在星空残界内修行，五行道法与日俱增。
而它的空间感悟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再这么下去，彼此差距会越来越大，等到顾修云真正融合五行本源，领悟命运规则，血色意念便只有死路一条。
“继续找，以本座的空间天赋，就不信找不到一条裂缝，天阵尊者算什么东西，他都能成功，我为何不能？”
血色雾气弥漫百万里虚空，从表层空间到第四层，无所不在。
……
棋盘界域南部。
纪氏兄妹遁空而行。
“就到这里吧！”
纪文杉说道，“小妹，你修行多年，
才终于踏入上妙，不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若没有大哥，文婷早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区区几年算什么！”
纪文婷连摇头。
“兄长还盼着你踏入真意境，日后接引我重回神教，若没有小妹，恐怕我千世万世都要彻底沉沦！”
纪文杉笑着说道。
自从被顾修云逐出门庭，他心中的重担彻底散去，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
“大哥，小妹再陪你走一段，”纪文婷坚持道，“听说南部区域妖王横行，许多绝世妖王见修行无望，就霸占着小型界空，搞得生灵涂炭。兄长传道，小妹伏妖，正好相得益彰。”
“好吧！”
纪氏兄妹掠过虚空，进入一座小型界空内。
刚穿过虚空壁障，迎面而来一股浊气。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纪文婷捂住鼻子，俏眉紧锁。
“好像是在焚烧什么？”
纪文杉指着远处，火光冲天，覆盖方圆数十里，浓烈浊气蒸腾而上，形成一团硕大的乌云。
隐约间，还能看到妖王的身影。
“果然是妖兽作祟，走，去看看！”
两兄妹身化遁光，赶到了火海附近。
只见火海深处堆满了尸体，一个个身体蜷缩，脸孔扭曲，显然是被活生生烧死的！
“丧心病狂。”
纪文杉面露凶光，双手翻转间，一柄灵宝长剑出现在掌心，“孽畜，给我滚出来，枉你是修行中人，竟然屠戮生灵，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哪来的道士，不知道方圆亿万里都是定阴山的地盘吗？”一声尖锐的冷笑传出，“定阴山麾下两万四千个界空，均是妖族所有，本王屠戮麾下奴隶，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就替定阴山清理门户！”
纪文杉眼中寒芒闪烁，周身真气涌动，道韵禁制融入灵宝长剑，朝着声音源头横劈而去。
噗嗤！
一声撕响。
绿色血液洒向大地，火焰中冲出一头浑身披着鳞甲，模样跟甲虫有些相似的妖兽，双翅展开，朝着纪文杉撞来。
“普通妖王！”
纪文杉眼中闪过不屑，三千年苦修，他虽然依旧停留在斗霄境初期，但领悟的道韵秘术实在太多，彼此叠加，一身实力已经接近入玄真人。
这还只是仙道手段，武道修为也达到了斗霄境初期，真气与禁制结合，实力毫不亚于顶尖入玄。
嗤拉！
剑芒闪烁，撕开甲虫肉身。
妖王吃痛不已，不敢再停留，连忙朝着远处遁去。
“想走？”
纪文婷正要出手，却被兄长拦下。
“不急，让它多叫些援兵，也好一网打尽。”纪文杉目光沉凝而稳重，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指挥三军，征战各方的时代。
三千年岁月，他在八目神教过得太憋屈了。
如今想来，行走界空，与妖族厮杀，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子。
两人跟随在妖王之后，不远不近。
没多久，便有两头妖王从远处掠空而来。
“人族修行者，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里是定阴山的地盘吗？”
“跟他啰嗦什么，胆敢进入定阴山地界，直接杀了！”
“咱们有定阴祖师在背后撑腰，有什么好怕的？”
两头妖王一脸傲色。
定阴妖皇，即便在整个棋盘界域，也是位于仙道巅峰的存在，据说已经达到天轮境巅峰，跟青雷祖师相差仿佛，九品祖师
中排名前二十位。
也正因为如此，定阴山才能掌控方圆亿万里，数万界空被笼罩在其中。
“照你们的意思，屠戮生灵是定阴祖师让你们干的？”纪文杉面露不屑。
九品祖师，怎么可能肆意虐杀凡人？就不怕因果加身？
肯定是这些底层妖王自作主张，扯着虎皮当大旗。
“贫道今日就灭了你们，看定阴山会是什么反应！”
纪文杉踏步上前，手中长剑如电芒一般，掠过虚空。
嗤拉！
接连三道剑气，三头妖王重伤后退。
“不好，此人实力已经达到了入玄巅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退！”
三头妖兽中唯一的入玄妖王急声说道。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
纪文杉再次挥动长剑，魂念笼罩方圆百里，剑芒也随之覆盖百里，将两头斗霄境初期妖王彻底斩灭。
紧接着，真气涌动，剑气横贯虚空，一次次落在入玄妖王身上。
足足半柱香后。
入玄妖王终于化作漫天血水，彻底陨落。
“妖族的生命力果真坚韧，”纪文杉淡声道，“区区一个入玄妖王，就能承受数百道剑气，如果是上妙妖王，恐怕我连它的皮肉都破不开。”
“兄长，若真有上妙妖王出手，小妹替你对付。”
纪文婷说道。
以她斗霄三重境的真气，配合七品玄妙，除非半步真意境插手，否则无人能与之对抗。
一个定阴山，怎么可能出现半步真意？
就算真的有妖王领悟了规则之力，也早就破境了，怎么会停留在斗霄境？
解决妖王之后，纪文杉来到一片破落的城镇内。
城中遍地荒凉，开脉境妖兽行走其间，偶尔叼起一个人族，大口咀嚼。
这里早就没有人族居住，被困在城里的凡人，都是被妖兽抓过来的。
人族都藏匿在各处穷山恶水。
“难怪恩师让我前往棋盘界域南部，”纪文杉剑芒挥舞，不断斩杀妖兽，并摇头叹息，“这片虚空都已经被妖兽掌控，无数生灵垂死挣扎，却始终看不到生存的希望。”
“南部界域聚集了太多妖皇，还有两位妖族尊者，势力太大，各方宗派也不愿轻易插手。”纪文婷说道。
前往定阴山之前，两人已经从虚空巨城查阅了许多典籍。
棋盘界域最混乱的就是南部区域，此处聚集了大量妖皇，还有诸多妖族势力，甚至有两个妖族尊者。
那两位尊者可不是千宝山的狐妖尊者，它们没有尊者境前身，完全是机缘巧合，才成就大道，所以心思全放在妖族身上，根本不在乎人族的死活。
此类普通尊者，占了无尽虚空绝大多数。
实际上，转世轮回后可以再次成道的尊者少之又少，因为尊者的轮回跟普通生灵不一样。
拂松长老、神乌妖皇等修行者，出生在棋盘界域，也会受界域本源牵引，真灵一次次轮回，都会在棋盘界域。
而尊者不同，他们已经半步超脱，不受界域本源的影响，转世轮回也会随机出现在任何一个界域，甚至是域外虚空。
千宝山的狐妖尊者便是如此，前身在琅嬛界域，这一世却在棋盘界域。
庚阳尊者同样如此，两世成道，出生的界域完全不同。
所以就算是尊者，也很难安排转世后的人生，只能是请其他尊者帮忙，一次次接引归来，但凡人的寿数实在太短暂了，没有哪位尊者会隔着五六十年接引一次，时间久了，终究还会沉沦。
第九百零八章 开宗立派
“先灭了这些妖兽，再将人族召集起来，传授道法、文字。”
纪文杉走过一座座城池，只要看到妖兽，一律斩杀。
界空内的城池都是人族建立。
数十万年前，南部区域尚未被妖族掌控，人族道法昌盛，建立了许多城池，还有小型宗派驻留在各方界空。
但随着妖族势力的迁移，以及两位妖族尊者在南部建立宗派，大批妖皇聚集于此，小型界空也渐渐被妖兽控制，彻底沦陷。
时至今日，人族曾经拥有的文明全部消失，已经回到最原始的时期，每日搜寻野果，跟野兽搏杀，生活在树林、地窟、山洞内。
就连文字、语言都快要遗忘了！
纪氏兄妹行走各地，用了足足半个月，才终于将小型界空内的妖兽扫荡一空，然后开始寻觅人族，教导语言、文字。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好在两人修为深厚，又曾修习过分魂千丝念，以魂念指引凡人，仅仅三四年，就培养出一批学子，并建立了六座大城，分散在界空各处。
……
嗤拉！
剑芒划过天际，一头身躯庞大的妖王跌落在地，妖血流淌成一条河流。
“将所有妖血分散给平民，跟往日一样，每天服食一滴，然后勤练武功，提升功力。”纪文杉吩咐道。
“是，仙师。”
一群身强体壮的武学高手举着大缸，将所有妖血收集起来，几人看到妖血渗入土壤深处，脸上有些不舍，狠狠的刮了几层土壤，才肯罢休。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年！”
纪文杉凌空而立，望着脚下凡人，“二十年来，妖王时不时侵入此地，都是些散妖，可见定阴山高层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但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挽救方圆亿万里内的界空。”
“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
“对了，找人帮忙。”
纪文杉眼睛猛地一亮，单凭他一人之力，自然远远不够，如果能招纳一批修行者，镇守各处界空，结果会如何？”
“不，不只是修行者，妖族中也有很多心怀大道的妖王，它们每日苦修，盼着更进一步，如果我能将它们收入门下，镇守各地界空岂不是更加容易。”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有善恶。
妖兽中嗜血残暴的多一些，但人族同样不缺此辈，同理，妖族跟人族也都有行善者，比如建立玄甲城的九品妖皇。
“如果要招纳妖王、修行者，就不能止步于小型界空，必须在界外虚空建立一方势力。”
“南部区域妖皇横行，小妹实力再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妖皇，如果只是斗霄境，倒是容易些。”
想到这里，纪文杉从储物灵宝中摸出一枚传讯玉符，玉符的另一端是蓝冲河。
前往南部区域之前，蓝冲河曾经给了他一枚传讯玉符，以便于求援。
以纪文杉跟纪文婷的实力，寻常妖王几招就能斩灭，绝世妖王也难当其锋，何须求援，所以一直没有动用。
如今想来，蓝冲河留下传讯玉符，恐怕不是为了救他们，南北地区相隔甚远，真意境也得走上三年五载，根本来不及支援。
传讯符应该另有用处。
纪文杉沉吟片刻，将心中想法传了过去。
半柱香后，玉符亮起，冒出一个字——“可”。
“大师兄答应了，”纪文杉惊喜不已，“以大师兄的速度，三年五载就能赶到此处，如此说来，现在就可以着手操办。”
……
八目神教内。
蓝冲河瞥了眼玉
符，微微摇头。
“我如今已是神教大祭司，哪敢明目张胆走在外面，一旦被长离四宗的尊者发现，必死无疑。”
“除非将武道提升至斗霄六重境，才能借天机盘抵挡因果攻击，但五重境到六重境，实在太难了，这步险关，必须将心神意志磨砺的足够强，才有望突破。”
“恩师既然提前授意，想必早有打算，应该用不着我出手。”
自言自语了几句，蓝冲河闭上眼睛，继续修行。
……
三年时光一晃即逝。
小型界空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山形岛屿，纪氏兄妹坐在山巅，环顾四周。
“兄长，三属性神阵已经布置成型，但只能用来对付斗霄境，遇到妖皇，恐怕连一招都挡不住。”
“足够了！”
纪文杉微微一笑，“咱们只是打前阵的，如果有真意境妖皇出手，大师兄自然会出手应对，前不久大师兄传来讯息，他已经赶到附近，随时可以出手。”
“那就好。”
纪文婷松了口气。
……
数月后，一则消息在定阴山传开。
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族斗霄建立宗派，招纳人族跟妖兽，只要心怀善念，都可以拜入宗门。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定阴山眼皮底下开宗立派，简直不把我定阴山放在眼里。”
得知消息后，一头绝世妖王气势汹汹冲向岛屿所在。
但仅仅半日，就有另一则消息传出，定阴山绝世妖王陨落，人族斗霄境深不可测，怀疑已经是顶尖上妙，甚至是一位领悟了规则的半步真意。
“顶尖上妙开宗立派？只要心怀善念，愿意守护凡人，都可以拜入宗门？”
“走，去看看。”
两个斗霄境初期妖王激动的遁空离去。
斗霄境初期妖王，在偌大的虚空遍地都是，连八品真意境建立的二流宗派都不愿意收它们，最低门槛也是入玄。
没办法，妖族太多了！
浩瀚界域，界空只占了万分之一，其余空间都是充斥着罡煞气流的混乱空间，广阔的沃土，诞生出无数异兽、虚空生灵。
比如蛟龙一族，体内流着龙血，天生喜淫，到处跟妖兽.交.媾，生下来的异兽生灵随处可见。
一批批妖王如潮水般涌向岛屿。
这些妖王渴求道法秘术，想要得到宗派传承，但没有一个宗派愿意将真正高深的秘法传扬出去，流散在外面的都是些中阶秘术。
比如灵甲术、炼光指，对开脉境修行者而言，已经足够使用，但在妖王眼里，那些中阶秘术还不如自己的肉身。
它们想要的是真正高深的传承，指向入玄、上妙乃至真意境。
……
定阴山。
八品妖皇趴伏在山腰处，口鼻中呼出黑色浊流，每一次吞吐，都发出雷鸣声般的响动。
“师尊，三师兄陨落了！”
一条蟒蛇妖兽冲到山腰，发出凄厉的呼喊，将妖皇从沉睡中唤醒。
“什么？幽炎死了？”八品妖皇瞪着山丘般的硕大眼睛，望向脚下蟒蛇，“怎么死的？”
“前不久，宗门领地冒出两个人族斗霄，扬言在此建立宗派，还要给四周的人族修行者跟妖王传道。”
“三师兄打上门去，却被对方镇杀，连真魂都没逃出来。”
“在我定阴山建立宗派？”八品妖皇目光顿时变得森寒，“好大的胆子，区区两个人族斗霄，也敢挑衅定阴山，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师尊，那两位人族斗
霄其中一个不亚于入玄，另一个堪比顶尖上妙，恐怕背后大有来头。”蟒蛇妖王提醒道，“此事有些古怪，不如请定阴祖师亲自出手。”
“不可。”
八品妖皇连摇头，“定阴师尊闭关之后，已经数千年没有出世，如今正在修行的关键时期，哪能为了这点小事打扰师尊？”
“本皇亲自前往，灭了那两个斗霄境小辈。”
嗖！
妖皇身形膨胀数倍，化作万丈大妖，冲出定阴山。
望着远去的身影，蟒蛇妖王目光微凝，神色有些担忧，它的智慧在诸多同门中算是最高的，想的也比较深远。
纪氏兄妹敢在定阴山脚下开宗立派，怎么可能没有依仗？
单凭八品妖皇一人，未必能讨的了好。
“还是将消息告诉定阴祖师吧！”
蟒蛇妖王思索片刻，朝着山巅攀行而去。
片刻后。
一座宫殿前，蟒蛇妖王小心翼翼的敲击殿门，过了许久，才有两头傀儡兽露出身影。
“什么事？”
“请两位使者上禀祖师，就说定阴山脚下出现两名人族斗霄境，扬言要在此建宗立派，幽炎师兄前往阻止，却被其中一位斗霄斩杀，此人实力很可能达到了顶尖上妙，甚至是一位半步真意。”
“师尊褚干妖皇已经前往那处，弟子担心人族斗霄身后另有强者，所以特地前来禀告祖师。”
蟒蛇妖王恭声说道。
“知道了！”
傀儡兽关闭殿门，返回宫殿深处。
……
距离小型界空十万里处。
岛屿悬在罡煞气流上方，三属性神阵运转不休，四周还有许多妖王暗中窥探。
那些妖王部分来自定阴山，另一部分想要拜入纪氏兄妹门下，却又担心受到牵连，不敢冒头。
“这两个人族斗霄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在定阴山眼皮底下开宗立派，还杀了一个定阴山的绝世妖王！”
“谁知道呢，看他们有没有背景，如果能挡住定阴山妖皇的攻击，起码可以撑上几百年，如果连八品妖皇都挡不住，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依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
妖王们窃窃私语，一个个藏在万里开外，远远注视着岛屿。
许久之后，虚空尽端传来风啸声，妖王们抬头看去。
只见一头足有万丈高的巨兽凌空飞来，周身气流涌动，近乎撕开虚空，以至于发出狂暴的风啸声。
“是定阴山的褚干妖皇！”
藏匿在远处的妖王彼此相视，神色或是激动，或是恐惧，还有些妖王面露悲叹。
褚干妖皇，资深八品，肉身虽停留在斗霄境巅峰，但一身道法修为极为强悍，踏入真意境已经有四万年了！
“果然是褚干妖皇出手。”
纪文婷望着远处，目光平静如水。
定阴山的事务一般都是由褚干妖皇掌控，此次开宗立派，最先知道的也是这位妖皇，何况那位陨落的绝世妖王幽炎，也是褚干的三弟子。
对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哼，定阴山妖王肆虐凡人，此妖就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它有意纵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界空受害？”
纪文杉面色冰冷。
二十年来，他们不只是在一处界空行走，还去过附近的上百座界空。
每一个界空都深受妖王残害。
最惨的几个，人族已经彻底灭绝。
若非如此，纪文杉也不会想到开宗立派，招纳妖王守护界空。
第九百零九章 杀鸡儆猴
呼！
狂风吼啸，罡煞气流形成狂潮，震荡虚空。
“人族小辈，竟敢在定阴山的地盘开宗立派，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褚干妖皇足有三万丈高，庞大的身躯立在虚空高处，周身长满触手，如同一只百爪章鱼。
“此处距离定阴山足有一千两百万里，怎么就成了定阴山的地盘？”纪文杉神色毫不畏惧。
“笑话，谁不知道定阴山方圆亿万里，都属于本宗麾下，”褚干妖皇山丘般的眼珠瞪着二人，“懒得跟你们两个小辈费唇舌，挑衅本宗者，只有死路一条。”
一根通天触手化作长鞭，朝着纪氏兄妹横劈而去。
刹那间，虚空凝滞。
规则波动弥漫天地，方圆十万里都凝固了下来，只剩下百爪章鱼的身影，悬在天地中央。
真意境大能出手，远非斗霄境所能对抗，规则之下皆蝼蚁，并非虚言。
纪氏兄妹身体僵硬，眼看着触手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触手表面的吸盘，每一块都如同火山坑一般大小，仿佛可以将整个岛屿吞噬进去。
呼！
一股微风荡起。
星光闪烁，凝聚成百丈宽的印结，挡在触手面前。
两股威能碰撞，烟尘四起，发出剧烈轰鸣声。
“背后还真的有八品大能。”
褚干妖皇眉头微皱，暗中掐动传讯玉符，开宗立派的岛屿距离定阴山只有一千两百万里，定阴祖师随时可以降临。
有此依仗，它才敢肆无忌惮。
尘烟散去，一道昂藏身影出现在岛屿前方，此人面容俊秀，单手负背，眉眼间透着英伟之气。
“你是何人，竟敢挑衅定阴山？”褚干妖皇望着前方人族，目光森冷，却没有急着动手。
“道友误会了，”昂藏身影呵呵一笑，“贫道只是受朋友所托，来此暂住一段时日，定阴山跟纪氏兄妹的厮杀，我不会插手，但若你们以大欺小，连真意境都要参战，贫道也不能坐视不管。”
“就凭你？”
褚干妖皇面露不屑，“我还以为人族斗霄背后有什么强者，原来就是个小小的八品初期，本皇今日便以大欺小了，你又能奈何？”
话音未落。
触手再次轰出，且规则波动远比上一次强盛许多，至少蕴含了两种规则。
“既然你不守规矩，贫道也无需留手。”
昂藏身影怒哼一句，周身星光璀璨，一道道印结凝聚成形，化作星辰大印，朝着褚干妖皇轰了过去。
与此同时，昂藏身影手中出现一枚散发璀璨灵光的星辰顽石，尚未催动，便让周边万里区域为之一颤。
“八品巅峰灵宝！”
褚干妖皇眼中闪过贪婪与惧怕，极速后退的同时，再次催动传讯玉符，向定阴祖师求援。
巅峰灵宝威能强绝，即使落在八品初期手里，也能发挥出极强的威力。
当初顾修云尚未领悟五行翻天手时，就是凭借着青空甲跟幻空锤，硬生生斩杀了黄笤道人。那时的他，虽然领悟了不少规则，但都是低等规则，道法依旧停留在八品初期。
“想走，接我一招！”
昂藏身影挥舞长袖，手中顽石瞬间膨胀到万丈方圆，如一颗小型星辰，轰隆隆撞向褚干妖皇。
蓬！
星辰顽石蕴含不可思议的威能，瞬间压碎褚干妖皇大半身躯，鲜血飞散，脏腑崩裂，巅峰灵宝的威力尽显无疑。
面对星辰顽石，普通规则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作为八品巅峰灵宝，星辰顽石中有两种五行类高等规则，彼此配合，威力堪称强绝，丝毫不亚于幻空锤。
蓬！
星辰顽石再次轰落，褚干妖皇肉身尚未凝聚便彻底粉碎，只剩下一道真魂驾驭着内天地，极力逃遁。
“祖师救我！”
褚干妖皇连声呼喊。
它的实力在妖皇中属于垫底，连真意境肉身都没能凝聚，哪敢抵挡八品巅峰的星辰顽石？
如果说黄笤道人在资深八品中属于最强的一列，隐隐接近天石境。
那么褚干妖皇，最多算是勉强列入资深八品，跟黄笤之间隔了半个层次，而手持星辰顽石的昂藏身影，杀伐手段已然达到天石境。
整整一个层次的差距。
汩汩！
元力如潮水般涌入顽石深处。
虚空颤动，无形压迫力仿佛一道道锁链，将褚干妖皇层层封困，让它无法逃离此地。
“定阴山的妖族，贫道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昂藏身影低哼一声，将星辰顽石催运到极致，正准备将褚干妖皇彻底斩灭——
忽然，一股磅礴之极，浩荡如汪洋一般，笼罩方圆百万里的恐怖气息降临。
定阴祖师，来了。
昂藏身影抬头望向天空，眸光深处闪过忌惮与期待。
九品祖师，且是天轮境巅峰，整个棋盘界域排名前二十的恐怖存在，亲自降临。
这一刻，不只是定阴山安静下来，整个南部区域都在关注着此地。
呼！
磅礴气息凝聚成形，站在星辰顽石的上方，如神灵般俯瞰人间，“小小一个八品初期，也敢挑衅定阴山，杀我门下弟子，今日老夫便将你抽魂炼魄，让你知道，祖师威严不可侵犯。”
“杀我？”
昂藏身影冷笑一声，“贫道可曾做错什么？难道不是褚干妖皇先破坏规矩，对斗霄境出手的？真尊早就定下规条，上境修行者如非必要，不得对下境出手。”
“纪氏兄妹开宗立派，距离定阴山足有一千两百万里，怎么也算不上挑衅贵宗吧？”
“就算真的挑衅了，你们派遣麾下妖王即可，何必连真意境都亲自出手，定阴山这么做，是没把三位真尊放在眼里吗？”
“强词夺理，”定阴祖师面露不屑，“定阴山方圆亿万里，老夫说的话就是规矩，今天要你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说话间，隆隆雷音响彻天地。
整个南部区域的妖兽族群、人族宗派心中发寒，天轮境巅峰，堪称棋盘界域最巅峰的存在，真意境中比它强的只有长宁祖师、问道阁阁主寥寥数位。
那些祖师都不在南部区域。
而尊者们，更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出手，毕竟九品祖师也是真意境，真意境之间的厮杀，尊者向来是不会管的。
天地暗下，磅礴气息化作无穷潮水，瞬间淹没了星辰顽石，八品巅峰灵宝又如何，在天轮境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惜命兄，快出手吧！”
昂藏身影满脸苦笑，“定阴祖师亲自降临，楚某可挡不住。”
轰！
潮水遮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虚空全部摧毁。
就在这时，相隔亿万里外的虚空中，凭空出现一条扭曲的空间虫洞。
虫洞另一侧，顾修云左手负背，右手握着一根闪烁雷光的丈许长矛。
咯吱！
无穷巨力与真气涌入长矛深处，矛身微颤，似乎有些难以承受，真气化作黑白光芒，凝聚成赤焰，将整个长矛全部笼罩。
“去吧！”
咻！
顾修云倾力掷出，丈许长矛穿过虚空虫洞，刺入寂灭空间深处，层层空间折叠，几乎刹那间，赤焰长矛便降临在岛屿上空。
狂暴之极的矛身，直接撕碎了定阴祖师周身防御，刺入其体内。
直到这时，虚空才开始崩溃，万里空间，全部被长矛余威震成齑粉。
褚干妖皇没来得及脱身，便彻底湮灭。
包括昂藏身影跟纪氏兄妹，也全部重伤，如果不是顾修云刻意留了后手，护住他们周边区域，三人也已经陨落了！
噗嗤！
一声闷响。
三人抬头望向
远方，不可一世的定阴祖师竟然被长矛贯穿，矛身不止波及肉身，也包括内天地、真魂。
“五行翻天手，元仙道术……惜命道人！”
定阴祖师面色扭曲，目光狰狞，庞大的妖身寸寸碎裂，连同真魂、内天地，也开始极速坍塌。
南部区域无数势力透过镜光法阵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目光呆滞，心中充满恐惧跟不安。
那柄来自虚空深处的长矛，瞬间贯穿了定阴祖师，一切防御都失去作用，这一矛，几乎超出真意境应有的层次，堪比尊者之威。
蓬！
剧烈轰鸣中。
定阴祖师化作飞烟，身陨道消，一位天轮境巅峰的九品祖师，被来自亿万里外的长矛生生斩灭。
“不可能！”
定阴祖师陨落的刹那，两位妖族尊者降临，眸光微颤，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除了它们，还有几位邻近的尊者也赶了过来。
顾修云那一击堪称恐怖，瞬间撕开亿万里虚空，寂灭空间之力也阻挡不了分毫，完全超出了尊者的预料。
在诸天尊者眼里，顾修云的实力应该只有第五境初期，血色白空泽层次，但此刻爆发出来的，却已经接近尊者门槛。
新晋尊者的实力，一般也只有第六境。
亿万里外，虚空通道依旧存在，尊者们甚至可以透过通道，看见另一侧的青色身影。
“惜命道人，你为什么要杀定阴？”妖族须殇尊者目眦欲裂，眸光深处弥漫着浓浓的杀机。
定阴祖师是须殇尊者的入室弟子。
“它想杀我的弟子，我为什么不能出手？”顾修云面露冷笑，声音透过空间之力，弥漫亿万里虚空，“贫道今日奉劝诸位，小辈之间的厮杀由小辈解决，谁再敢仗势欺人，休怪贫道辣手无情。定阴祖师就是前车之鉴。”
说着，顾修云扫了眼在场尊者，“诸位别瞪着我，你们要真的想出手，不妨沿虚空通道进来，贫道在此静候。”
尊者们眉头微提，沉默片刻后，都没有轻举妄动。
尊者不是真意境，超脱之后，天地规则再也无法束缚他们，同时，无尽虚空赐予的一切好处也会消失，比如第二分身。
真魂石无法承载尊者的分魂，自然也就不存在第二分身。
他们只有一具肉身，哪敢轻易冒险，可若只是意念投影进入天机盘世界，连普通九品都不如，怎么可能是顾修云的对手？
“惜命道人，这笔账本尊记住了。”须殇尊者神色冷厉，转身离去。
另外几位尊者彼此相视，眼中闪过忌惮之色。
顾修云的实力超出了他们预料，又有天机盘世界作为庇护，有恃无恐，即便是尊者，也要忌惮三分。
“今天的事，定阴祖师确实不占理，死有余辜。”另一位妖族尊者轻叹着消失无踪。
“数千年不见，惜命道人实力更胜从前，佩服，佩服。”
其余尊者各自离去。
……
空荡荡的虚空内，只剩下昂藏身影跟纪氏兄妹三人。
“恩师！”
纪文杉早已跪下，脸上夹杂着激动与崇敬。
一招斩杀定阴祖师，震慑整个南部区域，此等壮举，放眼整个棋盘界域，也没几人能做到。
“弟子拜见师祖。”纪文婷也躬身跪地。
唯有昂藏身影抬头望着扭曲的虚空镜像，面露苦笑，“惜命兄算是把我拉进了泥潭，须殇尊者杀不了你，恐怕会把这笔账记在楚某头上。”
“楚兄出自天星殿，背后有天星真尊，就算借它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你，”顾修云说道，“本源灵果，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一颗本源灵果，换我坐镇此地五千年，算起来确实不亏，”楚未君摸了摸鼻子，嘿笑道，“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找我。”
顾修云摇头一笑，散去虚空通道。
第九百一十章 纪文杉破境
星空残界内。
顾修云睁开眼睛，眸中闪过喜色。
“有楚未君坐镇南部区域，再将一批神教祭司调遣过去，应该可以将定阴山周边亿万里全部掌控。”
“以此作为根基，等到日后，众生域科技达到斗霄境层次，就可以着手改变整个人族的未来了！”
心中思量了片刻，人族真身脸上笑意越发浓烈。
定阴祖师陨落，亿万里虚空再也没有大型势力，楚未君背后倚靠着天星殿，人族宗派不会明着跟他作对。
妖族又忌惮顾修云，最多派遣斗霄境四处骚扰，掀不起太大风浪。
至于纪氏兄妹跟神教祭司，只要派遣一批资质稍逊的入玄上妙即可，诸天宗派不会为了几个斗霄跟顾修云撕破脸皮。
毕竟一百个上妙，都出不了一个真意境大能。
“诸天宗派绝对想不到，我的目标是小型界空，只要纪氏兄妹立稳根基，最多千年，人族就能重现昔日盛况。”
“到时候暗中传播科技，幅散棋盘界域，就算尊者们想阻拦，也拦不住了，除非他们杀光棋盘界域所有人族。”
……
虚空中。
血色白空泽目光冷厉。
人族真身的谋划都在它的意识感应中，两者本是一人，对方的心思永远瞒不过自己。
“想的真够远的，还没踏入七品，就开始策划命运规则了。”
白空泽鼻孔中喷出白气，显然非常愤怒。
因为它很清楚，以顾修云的谋划，一旦成功，势必影响整个无尽虚空，席卷而来的命运之力，足以将他推上八品。
命运规则，已经是界尊层次的生灵道了。
强如戮炼天君，也只是将杀戮修炼到八品，并没有领悟完整的杀戮本源，生灵道的修行无比艰难，每一步都需要漫长岁月，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除非有滔天机缘。
比如顾修云这种，找到了科技路，先以此改变众生域凡人，借百万亿人族领悟六品玄妙。
然后更进一步，将其推向整个无尽虚空，而且是直接将人族改造成斗霄境异能者，一旦成功，所有凡人生来便是斗霄，跟虚空生灵处于同一层次。
对天地的影响难以想象，随之而来的生灵之力更是浩瀚无尽，绝对可以让他一步登天，领悟命运规
则。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找到星空残界，领悟完整的空间本源。”血色意念竭力嘶吼。
雾气弥漫虚空虚空，找寻了不知多久。
终于，一条裂缝出现在白空泽眼前。
咻！
雾气与虚空相融，穿过裂缝，钻入了星空残界，落在其中一颗星辰表面。
……
“居然真的找到了？”
人族真身面色微冷。
参悟五行画卷至今，才过去八百年，白空泽就发现了虚空裂缝，以其神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到传承神殿。
“算了，参悟五行大道要紧。”
人族真身收束心神，继续观察五行莲花。
八百年苦修，他对五行融合的感悟越发深厚，已经将三种中等规则彼此相融，形成一丝生之力。
五行规则各有九种，其中低等规则三种，中等规则四种，高等规则两种。
三千年岁月，顾修云并没有刻意参悟五行道法，但白空泽每日都在厮杀，掠夺了大量感悟，并竭力修行。
直至今日，四十五种五行规则，只有三种高等规则还没有掌控，其他规则都已经了然于胸。
白空泽这么做，当然不是帮顾修云。
融合五行规则，最好一步一步来，每领悟一种规则，就将其融入五行翻天手，直至最终圆满。
而白空泽一口气让顾修云领悟了几十种规则，不同的规则真意彼此干扰，让他融合五行的进展慢了十倍有余。
幸好白空泽受因果业力影响，至今都没能掌握任何一种五行本源，否则顾修云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融合规则跟融合本源，完全是天差地别。
……
时间流逝。
人族真身凝神静修，白空泽在星辰深处寻找进入传承宫殿的路径，至于纪氏兄妹，一直在南部区域传道、厮杀。
他们谨记顾修云的叮嘱，将所有心力全部放在小型界空跟凡人身上，没有过多的理会界外虚空。
一天天过去，拜入门下的斗霄境妖王越来越多。
甚至有许多入玄妖王也前来拜师求道。
妖王们常年驻守界空边缘，禁止虚空生灵跟其他妖王潜入界空，屠戮凡人。
此外，神教祭司四处传授道法、文字以及最
基本的科技手段。
见此情景，诸天宗派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暗中助力。
八目神教又如何？
只要是传播道法，扶持人族，各大宗派都乐见其成。
……
这一日。
纪文杉刚讲完道，忽然感觉周身一颤，莫名感悟涌上心头。
“突破的契机，到了？”
纪文杉福至心灵，顺着冥冥中的感应坐了下来。
一种又一种道韵在识海中涌荡，渐渐的，道韵彼此相合，凝聚成六品玄妙，每一门玄妙都代表着一种意境。
“居然一口气领悟了四种玄妙，恩师说得对，传道授业，拯救凡人于水火，确实有益于我的修行。”
纪文杉眼睛骤亮，感觉体内充满力量。
此刻，他的道心格外纯粹，没有任何怯懦与绝望，有的只是蓬勃的生机。
……
神教总坛。
蓝冲河睁开眼睛，从衣襟内取出传讯玉符，看到玉符中的讯息后，眼睛微亮。
“居然真的突破了！”
“一口气领悟了四种玄妙，应该是厚积薄发，数千载修行，他对道韵的感悟已经极深，欠缺的只是机缘跟道心。”
蓝冲河微微点头。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纪文杉最大的问题不是因果，也不是天资悟性，而是道心。
的确，拂松长老沾染了不少因果，但经过百世轮回，也消减了不少。
否则顾修云不会让蓝冲河代师收徒。
至于天资悟性，有很多灵药可以提升资质，玉泉洞天跟紫华池也有洗涤心神的效果，纪文杉的悟性就算比不上纪文婷，也能列入天才了！
他真正的问题是道心，连自己内心都在怀疑自己，怎么可能破境？
所以顾修云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去收徒传道、挽救凡人，以此重新建立信心，让他不再怀疑自己。
这种做法，就类似于凡人信仰神佛，心灵有了支柱，自然会变得强大。
顾修云、蓝冲河、顾月、言素诗这类人，不需要信仰神佛，因为他们认为自身就是最强的，无论道途有多艰难，总有一天可以跨过去。
但纪文杉做不到，他不相信自己，只能借助外力。
这样的人，注定无法领悟生灵道。
第九百一十一章 星空
古朴的传承神殿前。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不知过去多久，忽然，人影扬身站起，看向身后。
一缕淡淡的血雾弥漫而来。
“敢到我面前来，想死吗？”人族真身淡声说道。
“桀桀，”血雾的声音尖锐且刺耳，“本座随时可以化空离去，此刻凝聚在你面前的只是部分身体，人族小辈，你又能奈我何？”
“无胆鼠辈。”
人族真身轻喝一声，掌心真气涌动。
呼！
五行翻天手化作黑白二色，轰然砸向血雾，将其湮灭。
但仅仅刹那，又有一道血雾出现在千丈外，悠悠荡荡，似乎在挑衅人族真身。
“哼。”
顾修云懒得理会白空泽，继续观察莲花图，参悟五行道法。
人族真身奈何不了白空泽，白空泽也对付不了真身。
毕竟双方共用一个意识，此刻距离又如此之近，就算白空泽想要偷袭，还没来得及动手，人族真身就感应到了。
催动秘术神通，哪有意念传递来得快。
“人族小辈，别白费心力了，融合五行规则岂是件易事，别说你还没领悟七品命运玄妙，就算领悟了，也未必能在三万年内融合五行本源，踏入尊者境。”
“古往今来，哪个尊者不是有大福缘在身，且早早融合了五行规则，一步步迈入九品。”
“你的路已经被我打断了，顺从我，以杀戮道成就界尊之位，才是你最好的抉择。”
“可笑，”人族真身面露讥讽，“戮炼天君自己就是个界尊，顶多炼一具傀儡出来，还能培养出跟自己相当的界尊，你这话糊弄谁呢？”
“冥顽不灵，本座早晚灭了你！”
白空泽气的怒哼一声，化作虚空冲向传承宫殿。
跟人族真身对峙的片刻，血色雾气已经将周边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空间规则的痕迹，由此可见，空间传承藏在宫殿深处。
凭借着完美的化空神通，白空泽穿过殿前广场，进入了宫殿深处，看的人族真身啧啧称
赞。
完美的虚空不灭体，果然厉害的很。
“贫道正好奇，宫殿内究竟藏了什么，让四位尊者待了这么久。”顾修云一边参悟五行莲花，一边透过白空泽的视角，观察宫殿内部景象。
穿过殿门，眼前是一面古朴墙壁，其上刻满纹络图案，如同蜘蛛网，从墙壁中间蔓延开去，直至四壁。
“只有一堵墙？”白空泽跟人族真身同时开口，“既如此，四位尊者哪去了？”
血色雾气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根丝线，延伸至墙壁表面。
刹那间，古朴墙壁化作漩涡，一股狂暴的吞吸力卷动虚空，覆盖整个宫殿。
“怎么回事？”
白空泽面露震惊，想要断开血色雾气，只保留化空的部分，但吞吸力仿佛无所不在，连虚空都不能抵挡。
雾气连同虚空彻底消失在宫殿深处。
……
宫殿外围，人族真身猛地睁开眼睛，脸上满是骇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四位尊者至今都没出来。
“连白空泽的化空神通都无法抵挡那股吞吸力，到底是什么手段？”
顾修云无法想象。
虚空不灭体达到圆满层次，堪称不死不灭，彻底丧失攻杀能力的同时，也将保命发挥到了极致。
比虚空不灭体更强的保命手段，大概只有时空壁障了！
方才那一瞬间，白空泽竟然连一线光阴都施展不了，就被吞进了莫名空间，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人族真身透过白空泽的意识，看到了一片茫茫星空。
“又是一座星空残界？界中界？”
……
浩瀚星空中，血色雾气凝聚成形，跟人族真身一模一样，只是周身弥漫赤色血气，显得有些诡异。
“无法化空？”
白空泽环顾四周，目光微凝。
这种情形它不是第一次遇见，先前在血雾空间，也无法施展化空神通，但那里是戮炼天君的意念空间，类似于心神创造的幻境，只是凝聚成了实体。
眼前星空
又是怎么回事？
白空泽望向远处。
星空浩瀚无尽，一颗颗星辰如棋子般嵌入其中，按照某种规律缓慢运转。
忽然，一股讯息传入白空泽脑海深处。
“本尊修行无尽岁月，自以为找到了超脱法门，却不曾想，此道并非真尊所能修习，如今心神被天地同化，即将沉沦，本尊不甘心，我布置了无数年，终于成功走上这条路，却一败涂地。”
“正确的道路究竟在何方？如何才能真正超脱？”
“五行、风雷、时空乃天地至理，但我等生灵却无法承载它的力量，临死前，本尊心有所感，似乎摸索到了一丝契机，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后来人，如果你能超脱，还请看在本尊留下的空间无量道法与诸多至宝，让我摆脱沉沦，重入修行路……”
“果然又是个伪界尊，”白空泽面露冷笑，“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想苏醒，让人族小辈去帮你，我可没这闲工夫。”
说着，血色身影看向星空深处。
一颗颗星辰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转，看似普通，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了一条完整的道法纹络，彼此结合，便是空间规则。
“不对，此处的空间规则似乎跟虚空碑有些不同，跟无尽虚空也大相径庭，”白空泽仔细观察四周，目光越来越凝重，“不应该是这样，完全错误的空间规则，建立的空间应该会直接坍塌才对。”
“这片星空未免太稳固了！”
宫殿外，人族真身也有些疑惑。
无论是天机盘世界还是无尽虚空，他都曾参悟过空间规则，跟白空泽所在的星空相比，两座世界的空间规则简陋许多，却又无比纯粹。
所谓大道至简。
空间本身是繁杂的，但完整的空间大道，却又显得无比简洁。
眼前的星空完全不同，空间扭曲翻转，每一颗星辰都有三条以上轨道，虚空虫洞形成一条又一条虹桥，架在天地间。
整个星空极尽繁复，密密麻麻的纹络几乎要将每一寸空间都给填满。
第九百一十二章 成神？
越是复杂，虚空运转越容易出问题，按理说早就该崩溃了！
眼前的星空却比外界稳定无数倍，连第二层空间壁障都不存在，只有一层单独的空间。
白空泽试着催动五行翻天手，脸色顿时一变。
星空中，五行规则不存在了！
元仙道术也无法运转，只剩下纯粹的空间规则。
“这是一座只有空间规则的世界？”
白空泽试着向前跨出，虚空波动弥漫周身，直接将它送到了万里之外。
再想回头，已经找不到来路。
这时，远处一道身影掠过虚空，看到白空泽，身影连忙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问道：“对面可是顾道友？”
“正是贫道，”白空泽收敛周身血气，装模作样的说道，“四位尊者一直没有归来，顾某心中好奇，因此将第二真身送入宫殿，不曾想却被一股吞噬力吸到了此处。”
“原来如此。”
清水尊者微微点头，没有试着靠近，“道友既然进来了，便跟我们一起参研星空奥秘，寻找出路吧！”
“这片星空极度诡异，完全不能用正常的空间规则去解释，我们走了一千四百年，都没找到星空运转的规律，更别说离开此地。”
“这是一座囚笼？”白空泽问道。
“应该不是，”清水尊者微微摇头，“进入星空时，伪界尊的讯息你应该也听到了，此人希望我们破解星空隐秘，得到他的传承，想来星空就是最后一道考验。”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万里外，此人面容模糊，周身弥漫雾气，正是天阵尊者。
“顾道友？”天阵尊者凝视着白空泽，神色略显诧异，“你是怎么进来的，殿前广场的傀儡兽没有阻拦？”
“机缘巧合。”
白空泽没有多做解释。
天阵尊者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朝着前方走去，但诡异的是，他出现的地点却在另一个方位，就像是一个点，在星空中不断跳跃，找不到任何规律。
“顾道友，希望你能早日找出规律。”
清水尊者踏空离去，两步之后，便彻底消失。
“天阵尊者有些古怪，”白空泽眸光微动，“方才此人对我生出了杀机，哼，本座修的
是杀戮道，即便是尊者，只要生出一丝杀意，也瞒不了我。”
“只是进入星空而已，天阵尊者却要杀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我的出现，会对他造成影响？”
白空泽环顾四周，一边观察空间运转规律，一边感悟此地的空间规则。
与此同时，坐在宫殿外的人族真身也陷入了沉思。
当然，人族真身思索的不是天阵尊者的异常，而是星辰的轨迹，不知为何，那些轨迹总感觉有些熟悉。
“对了，无量种，星辰轨迹比无量种繁杂许多，但纹络形态是相同的。”
顾修云连忙看向本命天关。
无量种形成黑色的纹络，布满整个天关四壁，纹络繁复之极，却又极度完美，其中有八条枝干，分别代表着八种空间规则。
虚空遁行规则最细弱，也最完美。
空间分身规则是唯一的高等规则，如同主干横跨天关，充斥着唯美的气息。
“星辰轨迹，确实是无量种的纹络，代表着每一个细小的分支，这么说来，如果无量种彻底完美，也能演化出一座类似星空的特殊空间？”
人族真身的念头，白空泽一清二楚。
血色身影连忙抬头，望向星空，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条细小的纹络，虽然变化极多，但万变不离其宗，以星辰轨迹反推，配合无量种，很快就能找到藏匿在无形中的空间主干。
十多日后。
白空泽眸中闪过精芒，它终于找到了其中一条主干，就在距离自己三百万里外。
“该怎么过去呢？”
“星空中每一片空间都被扭曲，正常方式，肯定走不过去。”
“对了，按照星辰的轨迹，有两颗星辰会经过我的脚下，穿行十万里，再脱离星辰，等待另一条轨迹出现……”
白空泽心中计算了片刻，找到一条合适道路。
星空中有密密麻麻的小型星辰，每一颗星辰都有固定轨迹，彼此相连、交叉，通过这些星辰，就能走到主干上。
许久之后，星辰到来。
血色身影落下，坐在星辰表面，顺势前进，足足穿行了十万里，才脱身而去。
十数日后，第二颗星辰到达脚下。
它再次借力前行。
就这么曲曲折折，沿着一条又一条轨迹，穿行了亿万里，终于来到主干上。
踏上主干的刹那，白空泽身体微微一颤，它竟然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空间之力，正丝丝缕缕的涌入体内。
这股空间之力远比第四层水流空间精纯百倍，对白空泽的影响近乎翻天覆地。
短短刹那，修为便从真意境初期突破到中期，并朝着八品巅峰跨越。
“太快了，太快了！”
白空泽激动的近乎颤抖，就算领悟空间本源，进入第五层空间，恐怕也没有这股力量强大。
片刻后，白空泽周身气息猛地一颤，竟从八品巅峰跨入九品，真正成为了九品虚空生灵。
但这还没有结束。
星空主干的空间之力比空间本源大道更胜一筹，半柱香后，血色身影体内气息极度凝实，渐渐朝着神力演化。
白空泽，即将成神。
“麻烦大了！”
宫殿外，人族真身面色冷峻，双拳紧握，青筋几乎要爆出。
一旦白空泽突破尊者境，真身便只有死路一条，从此再也无法进入无尽虚空。
更麻烦的是，白空泽跟他心连心，很可能透过虚空通道进入天机盘世界，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人族真身思索对策之际。
白空泽体内的气息终于达到了九品极致，距离尊者境，只差一线。
噗！
一声闷响。
虚幻肉身彻底凝聚成神体，神力滚滚涌动，白空泽，迈入了尊者境。
但就在这时，神体轰然崩塌，周身神力四处逸散。
数息前还无比强大的白空泽，如同没了气的皮球，瞬间干瘪下去。
“这是……”
人族真身眼睛一亮，“神力太过强大，无法控制？”
“没错，一定是这样，白空泽的空间道法只有八品，领悟的高等规则也只有一种，而且还没圆满，根本没资格成就尊者。”
“如果它都可以，那么真尊们随便送一个白空泽进入第五层空间，不都能变成尊者？”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吓了我一跳，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人族真身擦去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