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祭祀
半个月后，数十万先天武者齐聚武宗山。
通过考验的客卿与武宗弟子聚集在玉台广场，其他武者散布在山腰下方，将十几条山道围的水泄不通。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年，”山道上，一名先天四重境武者激动的望着崖壁，“每隔十年祭祀一次祖师，在下运气好，曾经经历了一次，修为才能一路突飞猛进，从二重境提升至四重境。”
“祭祀祖师，可以提升修为？”单阳疑声问道。
“你是新来的吧？”
那名武者瞥了眼身侧大汉，“武宗祖师神威莫测，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天地的波动，祖师亲临，自然会有无穷好处降下，不然你以为，先天武者为什么都聚在这里？”
祭拜祖师，只有武宗弟子跟客卿必须全部到场，普通先天武者可以不来。
但除了极少数不知道内情的，先天武者几乎都到齐了！
咚！
一声钟鸣，整个武宗山都安静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蓝冲河身穿长袍，一路踏空而行，走到了崖壁前方。
“传说中的冲河武圣，居然真的能凌空飞行！”
单阳深吸一口气，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飞天遁地，向来是神魔的专属，凡人一直渴望着与神灵比肩，但从未有人做到过。
咚！咚！咚！
崖壁上方的古钟不断被敲响，足足敲击了九次，才终于停下。
“弟子蓝冲河，奉师命行走天下，广收门徒，今日武宗兴盛……”
蓝冲河躬身跪拜，两侧点燃了十八根青香，每一根都有半丈粗细，升起滚滚青烟。
随着冲河武圣跪地，后面的武宗弟子跟客卿也纷纷跪下，聚集在山腰处的先天武者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
青烟弥漫天地。
一声悠远的钟鸣响起，众人陷入恍惚，眼睛一睁一闭，再抬头时，自己居然身处莫名虚空，四周一片黑暗，脚下也是漆黑一片，本该在身周的先天武者，全部消失无踪。
远方，青色光芒照耀虚空。
无形气息顺着空间涌入体内，先天武者们感到昏昏沉
沉，时间也在悄无声息的流逝……
唯有蓝冲河所在之处，依旧明亮。
“恩师。”冲河武圣躬身一礼。
“两百年了，修行的如何？”青色身影拂袖问道。
“弟子自从踏入斗霄境后，武道便再难有寸进，仙道修为与日俱增，但也止步于斗霄境初期，始终不曾窥得玄妙门槛。”蓝冲河恭声回答。
世人都以为，他早在六七百年前就已经成为斗霄境武者，实际上，蓝冲河的武道修为进步并不快，反而是仙道秘术进展神速，早早的跨入了斗霄境。
这一点，神乌妖皇至关重要。
若非神乌妖皇的蜃气幻术，蓝冲河不可能在短短四百年内开辟六重天关，一举踏入斗霄境。
此后又修行数百年，武道修为才终于达到斗霄境初期。
自此，他的实力足以跟顶尖入玄比肩，因为斗霄境初期的真气，威能远比真玄灵力强悍十倍。
“天机盘世界残缺不全，参悟玄妙并非一件易事。”
顾修云转身看向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对于这个弟子，他没有太用心，当初之所以收徒，完全是为了传扬名声，引起神乌妖皇注意。
没曾想，自己这个弟子居然还是个修行道法的天才，斗霄境武者，加上斗霄境道法，勉强有资格做他的亲传弟子了！
蓝冲河躬身聆听。
“至于武道，斗霄境之前尚能依靠苦修提升，跨入斗霄境之后，每一步都难如登天，不仅需要推演出正确的肉身法门，还要提升自己的血肉精气、灵魂境界，乃至心神意志，这些，都是天机盘世界给不了你的！”
“徒儿，你可愿去外面走一走？”
“世界之外？”蓝冲河抬头望向青色身影。
“不错，天机盘世界外面，有一片更加广阔、浩大的无尽虚空，那里强者辈出，斗霄境如过江之鲫，遍地都是，真意境大能也有许多，”顾修云说道，“同时，也有无尽的功法典籍、奇珍异宝，无论是修习仙道还是武道，都比天机盘世界容易了许多。”
“当然，那里也很危险。”
“弟子曾经听神乌前辈提起过
”蓝冲河目光沉凝，仿佛在思索。
天机盘世界狭小且粗陋，几乎找不到任何奇珍异宝，他能突破斗霄境，已经是搜寻整个众生域，又炼化了大量妖魔血肉的结果。
亿万里大地，看似浩瀚，实则就是个小水洼。
只有诸天界域，才能培养出真意境大能，乃至尊者。
“你要尽快做出选择，”顾修云提醒道，“天机盘世界没有寿元的限制，无尽虚空却是有的，你已经存世千载，一旦走出世界，天地规则立刻就会有所感应。”
“斗霄境初期，只有千余载寿元，必须前往洞天福地，汲取足够的本源之力，才能延长寿数，这是天地规则，我也不能违抗。”
“错过了这次，此生你再也不能走出天机盘世界。”
蓝冲河心中一沉。
诸天界域的情形，神乌妖皇早已说过，却没有提及寿元限制，他已经存世千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机会，只剩一次了！
“师尊，我想搏一搏！”
蓝冲河深吸一口气，他不想被永远困在天机盘世界。
亿万里大地，在凡人眼里浩瀚无边，可对于斗霄境来说，几个月就能横穿过去，天地间除了山川河流，就是凡人国度，看多了也会乏味。
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可以长生不老，但永远只能活在百米方圆的房子里，那是什么滋味？
“好！”
顾修云微微点头，眼中闪过欣慰。
作为修行者，如果连面对危险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仙道强者？
那样的人，注定永远只能困在斗霄境初期，因为他的意志不会有丝毫进步。
“你先准备一下，将武宗的事情交代清楚，三个月后，为师再送你离开。”
“谢师尊。”
蓝冲河躬身一礼，再抬头时，自己已经回到崖壁前，青色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广场上的武宗弟子跟客卿都闭着眼睛，如雕像般跪在远处，山道内先天武者也是如此。
“众生域……武宗，再见了！”
蓝冲河望着远处，怅然叹息。
第八百三十九章 离去
众生域上空，青色身影微微一笑。
“世间生灵，皆有自己的命运，但命运是可以把握的，”他低头看向脚下，“凡人，可以选择挣扎，从一个平民，不断向上攀爬，直至成为公侯。”
“也可以顺应命运，一辈子耕田种地，织布采桑，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没有对错，不过是顺从心意罢了！”
“知足常乐者，不喜欢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做个平民，自得其乐，也挺好。”
“野心勃勃之人，一路挣扎，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或许可以登顶，但那只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另外九千人，全部化作了白骨。”
顾修云看着下方，心有所感。
两种人生，两种命运，谁也不能说哪个是对的，因为那只是一种人生态度，你可以高高在上，但鲜亮背后，到底藏了多少污浊，彼此心知肚明。
“命运，其实一直掌握在我们手中。”
青色身影指尖轻轻一划，虚空颤动，莫名气息弥漫天地，只要有凡人居住的地方，都逃不过这股气息的纠缠。
“这一招，可以称之为命运纠缠吧！”
顾修云低语。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掌握了一种独属于命运修行者的道法，亦或是神通，这门道法的威力并不大，仔细算起来，相当于道韵秘术。
也就是说，顾修云掌握了命运大道的一种道韵。
普通道法，五种道韵才有资格跨入斗霄境，生灵道需要多少道韵，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若想悟透六品玄妙，必须积累更多的道法神通。
指尖气息环绕虚空，整个天机盘世界——从众生域到妖魔域都被波及。
顾修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暴龙妖兽麾下国度的景象，甚至是那些凡人心中所思所想。
这门手段类似于天命神通，但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天命神通来自于命星盘，不受顾修云控制，因果业力让他时刻处于痛苦中，而命运纠缠，是真正完全属于顾修云的手段。
“我能这么快领悟命运纠缠，倒也多亏了因果业力，无穷无尽的生灵怨气弥漫心头，如一柄锋利的尖刀，让我痛苦的同时，对这门神通的感受也越加深刻。”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继续感悟生灵变化。
……
科技对凡人的影响可谓惊天动地，命运线每天都在被撕扯，这种变化，让他的修行也变得更加迅猛。
顾修云越发理解，为什么因果、命运、生死、杀戮等特殊道法，被称之为生灵道。
这种道法，单凭自身是无法修行的，必须依靠无穷无尽的生灵，偌大的众生域，就是顾修云命运大道的根基。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机祖师留下诸多后手，竭力扶持神灵，压制妖魔。
凡人越昌盛，天机阁弟子参悟命运道也会越轻松，一座独立的世界，对天机阁影响太大了！
……
神灵域。
一名神主匆匆走入宽阔神殿。
“回禀大神主，众生域变化越来越诡异，世俗间出
现了许多奇巧之物，世人称之为科技，短短十几年，世俗凡人的衣食住行都出现了巨大变化。”
“此事对神灵有影响吗？”暗光大神主睁开眼睛。
“颇有影响，以往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所有时间都用在耕田种地，而如今，他们用那些奇巧之物代替自己去劳作，节省了许多时间，一个个开始谈论国事，探究神灵，敬畏之心比往日淡薄了许多。”
“小神担心再这么下去，凡人将会舍弃信仰，神灵没了根基，只能等着陨落。”
“这倒是个问题。”
暗光大神主眉头微凝，以特有的神通给另外几位大神主传讯。
“暗光，发生何事？”
“突然唤醒我等，莫非界外生灵打进来了？”
“没有神灵支撑，众生域将陷入混乱，天灾地难层出不穷，他敢吗？”
“并非界外生灵，而是凡人出现了异状，”暗光大神主说道，“世俗间冒出了许多奇巧之物……这种情形，对我等着实不利。”
“他这是釜底抽薪。”
蓝术大神主怒哼一声，“明面上跟神灵和平共处，暗中却在瓦解信众根基，那些奇巧之物肯定跟此人有关。”
“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尚未领悟规则真意，积蓄的本源之力也不够，暂时不能跟他正面对抗，”浮屠大神主思索片刻，沉声道，“既然他不允许神灵参与世俗纷争，那我们就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
“不错，那些推广奇巧之物的国度，命所有神灵远离，众生域天灾地祸不断，水灾每年都会发生，我倒要看看，没有神灵庇护，凡人能撑多久？”
很快，一则令谕传了下去。
……
牝凉城，武宗山上空。
蓝冲河凌空而立，下方跪拜着数千名武宗弟子，以及大批客卿。
“听说冲河武圣即将前往仙界修行？”羽老跪在玉台广场，与旁边的武者悄声传音。
“好像是这样，”另一人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反正这段时间，武圣一直在门内传授道法，并将宗主之位传给二代弟子萧伏，此事还引起了另外几个二代弟子不满。”
“武圣门下弟子个个都是英杰，先天七重境就有数十人，九重境也有足足四位，萧伏是其中一人，另外三个与之同辈，不满是必然的。”
羽老神色毫不意外。
武圣弟子，争的不是宗主之位，而是名分，须知，当年蓝冲河一口气收了九十六个弟子，后来又陆陆续续收了几千名弟子，其中大部分都已经陨落，只有数十人活了下来。
萧伏是最杰出的弟子，也是四名先天九重境强者之一。
按理说，这等英才，早就该是亲传弟子了。
可实际上，蓝冲河至今都没有收过亲传弟子，萧伏等人也只是普通的入室弟子。
如今蓝冲河将宗主之位传给萧伏，岂不是意味着，诸弟子中只有他才是亲传一脉，其他弟子都成了旁支？
日后祭祀祖师，最能得到好处的自然也是亲传，宗
主之位，必须要争。
羽老修为不高，却早已将二代弟子的心思看的透彻，
果不其然，蓝冲河伫立虚空没多久，三名九重境从人群中走出，躬身跪地，“师尊，弟子等人修为尚浅，想请萧伏师兄指点一番，求恩师准许。”
“来了来了！”
羽老心中激动且颤抖。
先天九重境的厮杀，世所罕见，而且还是参悟了道法秘术的九重境，个个都有莫测威能。
蓝冲河低头望去，见三人一脸郑重，不由摇头叹息。
他们都以为宗主之位有莫大好处，却不知道，自己的寿数已有千年，再怎么修行，此生也不能踏出天机盘世界半步！
既如此，何苦同门相争？
但蓝冲河不能明说，无尽虚空关系到祖师的出身来历，顾修云没开口，他不敢私自告诉旁人。
“师尊，既然三位师兄开口了，弟子便与他们较量一番，也省的日后宗内生出嫌隙。”萧伏起身说道。
“既如此，你们就去论道台较量一番吧！”
蓝冲河单手一挥，四道身影如狂风般，飞到了崖壁另一侧的论道台。
玉石广场跟山腰上的先天武者都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走到崖壁另一侧观战，只听见一阵阵的轰鸣声。
“这三个小子，以为我偏袒萧伏？”蓝冲河微微摇头，“同为九重境，萧伏已经领悟五种道韵，距离斗霄只差半步，他们如何与之相争？”
蓝冲河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二代弟子太丢脸。
如果在数十万先天武者面前惨败，不仅丢了武宗的脸，也会在心里种下嫌隙，从此宗门将永无宁日。
……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两炷香过去，蓝冲河再次挥手，四名弟子回到玉台广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烂，气息也都不稳。
“谁输谁赢？”
羽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向前方，却只看到四个衣衫破烂的武者，身上都流有血迹。
“既然你们不分上下，宗主之位便按先前所定，不做更改。”蓝冲河拂袖说道。
“谨遵师命！”
四人躬身跪下，神色恭敬且虔诚。
羽老眉头微皱，这种结果，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怎么可能不相上下？
同为九重境，道法感悟不可能一样吧？肯定有输有赢，但仅凭外表，也看不出什么。
“想来是萧伏宗主略胜一筹，否则另外三人不可能服气。”羽老心中猜测道。
不仅是羽老，在场的先天武者都在揣摩，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先天九重境，堪称人世间最强的四个人，他们之间的争斗，谁敢去八卦？
天空，一缕青光照下。
虚空渐渐扭曲，最后形成一条幽深难测的通道，不知连向何方。
“通道的另一端，就是武宗弟子口中的仙界？”
羽老抬头望着半空，心中满是渴望。
他也想如蓝冲河一般，在万众瞩目下登临仙界，成为神魔般的存在。
第八百四十章 敲打凡人
无相天外，虚空陡然扭曲。
紧接着，一道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
不等他看清四周景象，无形的天地规则已经降下，几乎刹那间，天地规则形成无数风刀，刮过蓝冲河身体，撕开他的血肉皮膜，强悍的血肉灵魂迅速削弱下来。
体内，隐约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气。
斗霄境初期，寿元在一千年到一千五百年不等，蓝冲河肉身虽强悍，却从未来过诸天界域，也没有服用过合乎天地规则的延寿灵药，他的寿元，只剩一年多！
“先服用了此物！”
青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蓝冲河身旁，手中有一块长满根须的银色山参，“此物名为长须参，已有万年药龄，虽然比不上延寿神药，但也有巩固根基，延长寿元的功效，服下它，你的寿元应该可以增长两三百年。”
“谢师尊。”
蓝冲河连忙吞下长须参，药力融入体内，整个人的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紧接着，顾修云单手一挥，虚空扭曲，蓝冲河只觉周身被巨力笼罩，连气都喘不上来。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神教总坛。
“神乌应该告诉过你，我是八目神教的大祭司，”顾修云指着脚下，“此处便是神教总坛，强者众多，道法传承、修行宝地应有尽有。”
“你之前参悟的是天机盘世界的道法，跟无尽虚空彼此冲突，须得重头修炼，但你根基犹在，何况还有武道神通，最多百年，就能恢复修为。”
蓝冲河望着四周，一脸惊奇。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这片大地灵气充裕，修行者来来往往，几乎都是斗霄境以上，其中一些强者气息玄妙难测，似乎已经超出道韵的范畴。
“既然是磨砺，为师不会给你太多帮助，”顾修云淡声道，“八目神教有自己的规矩，秘法殿、道法殿任你进出，但那些修行宝地，你必须自己去争夺。”
“记住，务必尽快恢复修为，然后去玄甲城，那里每百年举行一次大型拍卖会，你要买下尊者道场的修行名额，才能借其本源之力延长寿元。”
“至于怎么筹措钱财，就看你自己了，烧杀抢掠我都不管。”
说完之后，顾修云便消失无踪，扭曲的虚空也重新恢复。
“咦？那人是谁？”
“刚才好像没看到！”
四周来来往往的修行者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看向蓝冲河。
他们记得很清楚，一息之前那里没有人，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修行者？
神教弟子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你是何人，怎么进入神教总坛的？”一名入玄真人厉声喝问。
“在下蓝冲河……”
……
神教总坛，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教内祭司如何对待这位大祭司的弟子，顾修云懒得理会了，他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哪有心思理会旁人？
何况蓝冲河实力颇为强横，单凭肉身跟真气，就不亚于斗霄境初期，一旦领悟道韵秘术，实力将直接飙升至顶尖入玄。
一个顶尖入玄，筹集十万玄甲币，难度不大。
真正考验他的，是如何在数千年内领悟规则真意，只有踏入真意境，才有望摆脱天机盘世界的影响，逍遥于世间。
……
众生域上空，顾修云分化成上百个身影，默默关注着凡人国度。
忽然，他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神灵，果然贼心不死，凡人刚有动静，他们就忍耐不住了！”
远处，雨水倾盆而下，聚集了方圆百万里的水气弥漫在人族国度上空，水浪滔天，源源不绝。
这么下去，整个人族国度都会被彻底淹没。
望着远处的景象，顾修云目光森凝。
众生域浩瀚广阔，疆土足有亿万里方圆，庞大的空间，天灾地祸也比小型界空严重的多。
就比如这场暴雨。
小型界空只有数万里方圆，空间狭小，又被高山阻隔，水气很难聚集到一处，就算形成暴雨，引发山洪，也持续不了多久。
而众生域不同。
亿万里大地，什么概念？
空中的水气稍微出现异常，就是百万里范围的大型风暴，暴雨可以持续十年，乃至上百年。
这种灾难只有神魔才能解决，凡人的力量在天地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若是以往，最多三四天，就会有神灵出手驱散水气。
而这场暴雨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仍没有神灵插手，一个个作壁上观，毫不在意。
“敲打凡人？亦或是震慑贫道？”
顾修云嘴角微翘。
暴雨覆盖的国度，恰好是极力推广科技的国度之一，民生富庶，国力强横，但再强的国度，也承受不了持续几年的倾盆大雨。
照此情形，等到暴雨停下，整个国度都会化作湖泊，凡人死伤殆尽，除了一流武者，再也没人能存活。
“用这些鬼蜮伎俩，真以为我不知道？”
顾修云冷笑一声，单手一挥，虚空中的水气凭空消失，被分散在了百万里大地上。
远处，几名神王见此景象，面色微微一滞。
“雨水被散开了？难道是界外生灵插手？”
“界外生灵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暴雨，众生域足有亿万里方圆，区区一个小型国度，又没任何神力波动，怎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难道那位惜命真人一直在关注众生域？他不修行了吗？”
神灵们感到不解。
惜命真人炼化天机盘又如何，亿万里大地，总不能时刻关注，修行可比凡人重要多了！
至于其他界外生灵，没有天机盘相助，更不可能知道亿万里外的景象。
虚空中，顾修云瞥了眼远处，收回灵力，继续修行。
他倒要看看，七位大神主会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对方真的不知死活，那也没必要留着了。
……
神灵域，一名神主匆匆走入雄伟宫殿，将众生域的经过上禀暗光大神主。
“才半个月，就有人插手了？”
“有没有查清楚，是那位惜命真人所为，还是麾下的修行者出手？”
“属下不知，”神主微微摇头，“但守候在四周的神灵都没看到任何修行者出入，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那些水气是被天地之力送走的！”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暗光大神主满脸惊异。
无论是神灵还是修行者，出手必定会引起灵力波动，除非是世界主宰，随时可以运转天地之力，但大神主们很清楚，顾修云还没有完全炼化天机盘。
他只是个真意境，道法境界尚不足以炼化尊者至宝，之所以能催动至宝，不过是天机祖师留下的手段，刻意降低了尊者至宝的炼化门槛。
这么做，是为了让天孤上人可以炼化天机盘。
第八百四十一章 凡人之变
“此人绝不可能在短短数百年内炼化天机盘，除非他已经跨出最后一步，超脱于天地之上。”
暗光大神主面露沉思，“但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天机盘世界就无法承载他了！”
早在天机祖师降临时，就曾经说过，三界残缺不全，虽有天地规则支撑，却无大道根基，只能承载尊者境以下的生命。
这座世界如同一座宫殿，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也隔开了无尽虚空的天地规则，想要破开宫殿，无尽虚空要耗费不少能量，这种亏本买卖，当然不会做。
然而……凡事都是相对的。
真意境、斗霄境乃至凡人，在无尽虚空眼里只是蝼蚁，天地规则不会为了几只蝼蚁耗费过多的能量，但尊者不行。
天机祖师炼制尊者至宝，完善三界，就是为了提升这座大世界的稳定性，从而可以承受尊者级生命。
“凡事可一不可再，”暗光大神主沉思片刻，朗声道，“既然界外生灵如此重视凡人，我等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吩咐下去，命神灵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继续庇护凡间。”
“遵命！”
神主躬身退去。
“天机祖师，你为何一直不出现，难道真要将尊者至宝交给外人？”暗光大神主低声呢喃，“苦心炼制了几十万年的至宝，就这么放手？我不信。”
七位大神主，都在默默的等待，等着天机祖师重新夺回至宝。
……
数日后，神灵返回人族国度。
虚空深处，顾修云睁开眼睛，环顾世间，眉目间的杀机消散了几分。
他留着大神主，当然不是心怀仁慈，而是因为大神主可以操控神灵，庇护凡间。
三界残缺不全，连日月星辰都没有，只能依靠神灵的手段维持日夜更替，没有这些神灵，最多百年，凡人就会灭绝。
但如果七位大神主以为靠着这个就能辖制他，那就太天真了！
如今已不是千年之前，妖魔域聚集了一大批神教子弟，未来，也将有无数寿元耗尽的神教祭司进入天机盘世界。
这些祭司都可以代替神灵庇护凡间。
大神主若是不知进退，顾修云随时可以灭了他们。
时间缓缓流逝，几乎每一天，人族国度都在变化。
天宋国、曲柳国、谙习国、幕樟国等人族国度的崛起，让其他国度看到了科技的力量，他们想要呼唤先天武者，请求神灵庇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流武者，肉身尚处于凡人层次，无法承受通天大炮跟火流弹的轰击，面对四国征伐，节节后退。
不得已之下，周边的国度都开始研究奇巧之物。
但几十年的差距，哪里是说赶就能赶上的，何况天宋、曲柳等科技国度还在四处征伐，扩张领土。
这一年，天宋国研究出了新的稻谷，产量暴涨，整个国度不再为了粮食而烦恼。
天宋国从农耕时代正式脱离，迈入新的文明。
“命运线……又开始剧烈波动了！”
顾修云低头望着凡世间的景象，心中惊叹莫名。
在凡人眼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吃穿住行，粮食是首位，连饭都没得吃，哪还谈得上文明？
天宋国研究出了新的稻谷，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吃饱，对凡人命运的影响可想而知。
农耕文明结束之后，天宋国开始飞速崛起，整个国度自上而下都在学习文字、发展科技，相比其他国度，科技力量提升之快，近乎不可思议。
这一点，也在顾修云的意料之中。
其他国度还处于农耕时代，全国子民，九成都在织布耕田，哪有心思研究什么奇巧之物？
……
不知不觉，又过去四十年。
天宋国的领土扩张到了十万里方圆，足足占据了这片州域的三成，麾下子民以万亿计数。
曲柳国、谙习国、幕樟国三大科技国度联手，才能与之对抗，至于那些冥顽不灵，保守愚昧的国度，早就在四国征战中灰飞烟灭。
国力强盛的天宋国，不再满足于州域内部厮杀，将目光放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这一年，天宋国从虚空中找到了一种特殊的波动，名为磁力波动，凭借着磁力波动，他们可以跟数十万里外的凡人对话，也能观测虚空中微小的粒子。
天宋国的科技力量更进一步。
也是这一年，世俗凡人开始接近神柱山，寻找破解瘴
气毒雾的办法，甚至在研究如何不借助妖魔血肉，也能让自己拥有真气，乃至踏入先天层次。
这种变化，让神灵忧心忡忡，连先天武者都开始惧怕。
武宗十年一次的祭祀，二代宗主萧伏，特地将凡间变化告知顾修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猜的没错，科技的确是一条新的修行体系，”顾修云低头看着人世间，眼角隐隐闪过期待，“任何一种文明，走到最后，一定是朝着长生迈进，真想知道，凡人能不能依靠科技手段，让自己踏入修行路。”
先前近百年的科技发展，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走出农耕文明，对凡人来说是一次伟大的进步，但在修行者眼里，不值一提。
修行界有太多手段可以培养出特殊的稻种，产量比现有文明高十倍百倍都可以，真正让顾修云在意的，是凡人能否依靠科技力量，走出一条长生路。
如果真的能做到，对命运线的影响必定是惊天动地的。
“从今日起，先天武者全部撤出众生域，进入仙法域，神灵也不许再驻留。”
顾修云传下一道令谕。
百年发展，凡人的科技力量已经达到惊人地步，许多天灾地难影响也不是那么大了！
适当压力，会让凡人更快进步。
“先天武者撤出众生域？”
二代宗主萧伏对祖师的令谕有些疑惑，但却不敢询问，连忙吩咐下去，命所有先天武者前往神柱山，进入仙法域。
整个众生域的先天武者几乎全部聚集在武宗附近，只有极少数在凡间游历，收到消息后，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神柱山。
三日后，神灵也全部撤离。
众生域真正成了凡人的世界。
“武道跟神道，都会影响科技的发展，只有绝了天地通，才能让凡人义无反顾的去开辟新的修行路。”
顾修云手持天机盘，形成一道又一道封印，将所有的神柱山缝隙全部镇封。
无论是武道还是神道，都属于众生域正常的发展，凡人若是走上这两条路，意味着未来被重新扳回了正轨。
顾修云想要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借百万亿凡人之力，铸就命运大道。
第八百四十二章 科技尽头
神柱山外。
几百名凡人乘坐着密不透风的铁甲车横穿瘴气毒雾，来到山峰附近。
车内除了一流武者，还有许多科技方面的天才学者。
然而，他们只看见苍凉的山体，以及干涸的妖魔血迹，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一名武者连连摇头，“师祖留下的典籍曾经说过，穿过瘴气毒雾，就能看到散布在山体附近的空间缝隙，缝隙另一端就是传说中的妖魔域跟神灵域，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又失败了，回去吧！”
一名模样苍老的学者摇头轻叹，他已经垂垂老矣，肉身随时会凋谢。
实际上，这名老学者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凭借着众生域最顶尖的科技手段，不断维持血肉生机，可即使如此，一百五十年已经是极限。
其他学者也都是一副苍老之态。
“科技……已经走到尽头了，如果不能延长寿命，现有的科技手段便是极限。”老学者叹息道。
他来自天宋国，距离王宰辅推广奇巧之物，已经过去六百年。
前两百年，天宋国的科技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可在那之后，脚步就缓慢了下来。
究其原因，因为凡人的寿命太短暂了！
一个伟大的学者，十岁之前懵懂无知，然后再用四十年去学习知识，达到科技最尖端的水平，这时候已经五十岁了。
五十岁的学者，才能影响科技发展，继续研究更高层次的科技。
可要知道，凡人的寿命很短暂，特别是废寝忘食，日以继夜研究高科技的学者，身体更加脆弱，大部分都活不过八十岁。
且更高层次的科技，研究起来耗费的时间也很漫长。
此后四百年，凡人一直在研究怎么延长寿命，他们尝试过修改体内最深层次的基因，也尝试过换脑，甚至研究人体克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人们渐渐发现，想要长生，单凭自身是不够的，需要借助外力。
于是他们再次将目光放在神柱山，通过种种科技手段，终于穿过了神魔留下的瘴气毒雾，进入神柱山附近。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是个普通的山峰，没有传说中的空间缝隙，也没有神灵妖魔。
……
虚空深处，顾修云俯瞰众生，目光一如既往的幽深。
“看来这条路，比我想象的更艰难，没有灵力，没有道法，没有天地规则的认可，完全依靠自己，走出一条新的体系，实在太难了！”
六百年过去。
凡人的寿数早已达到极致，一百五十年，就是尽头。
六百年后的科技，已经繁复到惊人地步，单是学习现有的知识，就要花上一百年，哪还有什么时间去做研究？
凡人创造出了许多特殊手段，甚至发明出类似于道法烙印的科技芯片，可以直接注入新生的婴儿体内，但……没有用。
芯片里的知识再多，大脑皮层感知这一切，并逐步消化，也是需要时间的。
凡人就是凡人，心神力量跟修行者没法比，顾修云可以一念之间读完上万本书籍，并将所有内容记在脑海中，但凡人不行。
他们的心神承受力很有限。
想要继续强大，只有一个办法，长生！
思索间，顾修云掐动手指，暗自推算，眼前幻象穿梭而过，却没有一个指向修行路。
“我对命运的感悟还不够，若能领悟六品玄妙，超出天地范畴，一定能找到科技路迈向长生门槛的途径。”
顾修云暗自低语。
理论上，未来有无数种情形，但并非每一种情形都会被预知。
开脉境初期的推演六诀，最多只能推算出十几种几率最大的景象，修行六百年后，推演六诀已经被顾修云提升至道韵层次，但也只能看到两百种未来景象。
相比之下，九元算的威力要大的多，他却不敢使用。
九元算终究是天机祖师的道法，对命运参悟越深，顾修云越发觉得，天机祖师传授自己九元算，暗含深意。
这门道法，也许藏着莫名的危机。
……
千年岁月，不知不觉中过去。
无相天，一处偏僻的山脉深处，青色身影凭空出现，然后走向空间缝隙。
顾修云再次进入了金龙宫。
“小辈，你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
虚幻龙魂盯着顾修云，仔细观察了许久，却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不知为何，它总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不真实，仿佛徘徊于过去未来，时刻在变化，可仔细看过去，青色身影依旧是青色身影，不曾有丝毫改变。
“最近千年，晚辈一直在参悟命运。”顾修云解释道。
“短短一千年，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你干了什么？”虚幻龙魂分外惊讶。
生灵道修行艰难是出了名的，动辄就要数十万年时间，多少真尊参悟百万载，都一无所得，顾修云一个小辈，千年内就有了突破？
简直不可思议。
“机缘巧合。”
顾修云笑着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对了，乌纹金豚近来如何？”
“还是老样子，每天挖空心思谋取真尊留下的奇珍异宝，它那具麒麟肉身还真有些手段，居然得到了三十四种奇珍，最珍贵的一件，甚至不亚于真魂级至宝了！”
“这是它的道！”
顾修云笑了一声，踏步走向山谷中央。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观读连山，反而将目光落在其余道册上。
呼！
微风吹拂，开启五行道册，生涩拗口的古文字弥漫心神深处，顾修云若有所悟，同时暗自掐动指尖，施展推演六诀。
五行道册，早在千年前他就已经观读过，但当时心神被因果业力纠缠，天机秘术受到影响，根本无法演算，自然也看不懂道册记载的内容。
如今重新观读，推演六诀施展出来，顾修云心中有了一番新的体会。
五行道册，并未讲解五行规则，也没有涉及本源，而是在讲述融合五行，以及如何推演出更高层次的道术。
这是一本真尊层次的道册。
如果只是五行本源，哪有资格被摆放在金龙宫？
“五行规则，作为物质道之一，乃是天地大道的根基……”
顾修云盘膝端坐，仔细观读道册中的内容
一坐，就是三年。
第八百四十三章 唯物论and唯心论
（郑重警告，本章纯属瞎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天机盘世界内，白空泽分化成上百个躯体，默默的关注着凡人。
千年岁月，众生域的变化越来越小，无论是生命科技、通讯科技还是空间科技，每一种方向都被走到了极致。
当然，这是凡人的极致。
想要更进一步，唯有跨出去，入得仙门。
“科技……走的是纯粹的物质路线，五行道法或许会对他们有所帮助。”
白空泽低声自语。
此次前往金龙宫，他没有去观读连山，也没有翻阅其他生灵道典册，一心推演五行道法，就是为了找出科技路的方向。
单凭众生域的凡人，显然是走不过去了！
“不能借助灵力，也不能传授香火神道，科技……应该是一种全新的体系，以此踏入修行路，到底缺了什么？”
顾修云心中疑惑。
千年过去，众生域早已将科技发展到极致，数百万亿凡人一同参研，科技进步之快可想而知，但即使如此，仍旧没能找到长生之路。
当然，延寿的办法还是有的，比如……克隆、换脑、改变基因序列等种种手段，但没有一个脱离凡人行列，由此可见，这些方向都是错的。
正确的修行路，可以不断突破，晋升至极高层次，最终长生不老，更重要的是，迈入修行路的强者，摆脱了世俗凡人的命运束缚。
……
山谷内，顾修云凝视着五行道册，竭力推演，仍是一无所获。
“无论哪种演化方式，都需要借助灵力，难道真的无法摆脱灵力的限制？”顾修云心中在思索。
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灵力本质上就是一种能量，虽说比普通能量高等的多，来自于天地之威。
以灵力灌体，可以让肉身蜕变，壮大心神。
但武者就是例外，踏入高层次的武者，任何能量都可以吞噬，来者不拒，由此可见，所有能量都可以迈入修行路，只是世人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而已。
“小子，你一直盯着五行道册干什么？”虚幻龙魂飞到顾修云身侧，“连本源都没掌握，再怎么参悟，也不可能推演出元仙道术。”
“何况元仙道术不只是五行本源那么简单，更需要尊者自身的感悟，就如同玄妙，道韵根基是一方面，意境感悟也很重要。”
“意境？”
顾修云眼睛一亮，他忽然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凡人的科技路，就是一条纯粹的物质大道，无论是生命科技、通讯科技、空间科技……每一种科技都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研究，只能让肉身延续寿命，意识只能持续两百年。
因为肉身是物质，但心灵……不是！
科技，属于唯物论，以物质为根基；而心神意志，属于另一种存在，心灵跟肉身同时发展，才能真正跨入长生道路。
（纯粹瞎编，不要想太多。）
唯物论跟唯心论，两种对立的存在，却又彼此不可割舍，众生域的凡人在科技方面发展的足够深远，但他们在心神意志上的提升，还处于最原始的时期。
这一点，武道远远走在了前端。
从后天到先天，必须精气神相融，肉身足够强大，心神也足够坚韧，才能跨入修行路。
……
心念闪动间，白空泽再次施展推演六诀，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未来，不同于仙道、武道、神道——
那是独属于科技，以世间能量为根基形成的修行体系。
“原来如此。”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分出一道身躯，落入凡间。
……
定阳城。
当年的城池，如今早已焕然一新，天宋国仍存于世间，定阳城却变成了这座雄伟国度的标志。
科技起源，是从定阳城开始。
王宰辅的雕像，足有百丈高，傲立于城池中央，供世人来此参拜，两侧还有高侍郎、李尚书等人，每一位，都曾在历史进程中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
此外，还有一位模样佝偻，白发苍苍的老者雕像，倚靠在石块铺砌的稻田旁。
那位袁姓老人，世人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让众生域从农耕文明正式走向科技文明。
人群中，一道身影悠悠走过，最后来到王宰辅面前。
“不知不觉，已过去千年，人间早已变了模样，最后那一步，便请你出手吧！”
顾修云笑了笑，挥出虚实不定的手掌，落在雕像身上。
无形波动弥漫开来。
刹那间，城池中的凡人心有所感，一个个转头看向城池中央的雕塑。
王宰辅的雕像，散发出璀璨光芒。
“我没看错吧，雕像在发光？”
“没看错，那是王宰辅的雕像，光芒夺目，可为什么眼睛没有一点刺痛？”
城内行人满脸疑惑。
刺眼的光芒，肯定会伤及眼睛，这是必然，远处的王宰辅雕像，完全打破了常理。
仅仅片刻，数百架飞行器从远处疾驰而来，九霄云巅的探测器盯着雕像，无形波动不断掠过石雕内外，却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莫非是传说中的神灵出手了？”有人猜测。
“胡说八道，世上哪有什么神灵，科技发展到现在，你可曾见到哪位学者找出神灵存在的证据？”另一人不屑道，“那些瘴气毒雾，还有神柱山，都是大自然形成的特殊物质，跟神魔有什么关系？”
神魔是否存在，一直有争议。
要说存在，迈入科技文明后，凡人四处搜寻，至今都没找到活着的神魔；
要说不存在，那些残存至今的妖魔血肉，还有神魔厮斗留下的痕迹，包括千年之前，各种天灾地难被神秘力量抹去，都透着不可思议。
只有神魔，才能解释。
“神灵不存在，武者呢？你又作何解释？”
前者当即反驳。
另一人不说话了！
武者是整个众生域至今都无法解开的疑惑，世间的妖魔血肉越来越少，但还是培养出了一批武者，其中不少人都曾借此迈入先天境界，甚至有些实力强悍的，达到了先天三重境。
可不知为何，武者踏入先天境之后，就不再参与世俗间的事情，包括研究科技，探究长生之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们。
也曾有人尝试过捉拿先天武者，强行做研究，可最后的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连先天武者都消失无踪。
到如今，众生域已经分为两派。
一派坚信神魔存在，一代又一代的供奉着神灵牌位，另一派唯科技论，认为世间没有鬼神，所谓的神灵，只是凡人的臆想罢了！
王宰辅的雕像依旧在散发着光芒。
一架又一驾飞行器临近此处，同时还有大批军士包围城池，科技世界研发出来的最强大的武器，都对准了雕像。
至于城中行人，已经全部送出城外，方圆千里除了军队，找不到一个人影。
一艘足有千丈宽的大型飞行器内，模样略有些苍老的男子走到显示器前，望着雕像。
“尚书！”
两侧军士恭敬行礼。
“杨尚书，情况如何？”
另一面显示器中出现十几个身影，都是天宋国权位最高的人物。
“暂时还不清楚，王宰辅的雕像由大理石雕刻而成，内部安装合金支架，按理说不会发光，更不可能散发出如此刺眼的白光。”
“此事确实古怪。”
十几道身影面色都极为平静，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作为天宋国高层，这些大人物个个心思深沉，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
“尚书大人，雕像出现变化了！”
一名军士匆匆走来。
“变化？什么变化？”
杨尚书看了眼面前的显示器，雕像如白炽灯般散发出璀璨白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大人，必须亲眼观看，才能发现不同之处。”军士说道。
“走！”
杨尚书立刻朝飞行器入口处走去。
片刻后，他乘坐着一艘小型飞行器来到城内，眼前的百丈雕像高大雄伟，如烈日般灼灼生辉，杨尚书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感到心神一痛，他猛地闭上眼睛，却看见了自己的心神深处。
一座识海若隐若现。
宛若透明的灵魂在识海内飘荡，孱弱之极，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尚书心中既震惊又疑惑，就在他彷徨之时，心神已经恢复正常，再睁开眼睛，又回到了定阳城内，两侧站满军士。
“尚书大人，您看到那个空间了吗？”四周的军士连忙问道。
“你们也看到了？”
杨尚书面色微变，看来这不是幻觉。
“大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名官衔颇高的衙司皱着眉头，“要不要动用粒子武器？”
早在半个时辰前，他们已经试过许多武器，都没办法破开雕像四周的无形光幕。
“不可！”
杨尚书微微摇头，“至少现在看来，雕像没有任何危险，先查清楚其中缘由，再做决定。”
此后数月，王宰辅的雕像一直散发着璀璨光芒。
许多军士驻守在四周，时常有朝堂上的公侯来此查探，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除了那座奇异的虚影空间，以及孱弱的灵魂。
……
这日。
一名白发苍苍，模样佝偻的老者在军士的搀扶下来到雕像前，两侧军士看到老者，都恭敬行礼。
老者是当今世界少有的几位大学者，一直在研究生命科技，众生域的科技手段早已复杂到难以言表的程度，单是掌握同一类型的科技知识，就得花上一百多年，更别说研究创新。
每一位学者，都无比珍贵。
“老先生，王宰辅的雕像就在前方。”军士指着远处说道。
老者抬头看去，百丈雕像散发着璀璨光辉，如同一颗烈日照耀天地。
“说起来，老夫自出生至今，还没来过定阳城，更没有祭拜过王宰辅，”老者幽幽一叹，“这一生，我都在研究生命科技，如今离死不远了，才知道生命有多珍贵。”
“先生为众生域立下的贡献，世人都会铭记于心。”军士说道。
老者摇头一笑，目光凝聚在雕像深处。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两侧军士没有丝毫意外。
所有来到定阳城的人，只要盯着雕像看的久了，都会陷入莫名境地，看到一座小型的虚幻空间，包括自己的灵魂。
但这一次……老者久久没有睁开眼睛。
“老先生？”
“老先生！”
两侧军士有些惶恐，老者在众生域地位崇高，可谓是生命科技的扛鼎人物，他若出了事，在场军士都难辞其咎！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老者睁开眼睛，脸上溢出满足的笑容，“原来如此……我一直寻找的方向，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老先生，您没事真的太好了！”军士松了口气。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老者脸上溢满笑容，“快带我回研究所，或许我已经找到了生命科技的未来方向。”
“老先生说的是长生不死吗？”两侧军士连声惊呼。
数百年来，众生域孜孜以求的，就是长生路。
任何生灵都不会甘心于有限的生命，平民如此，朝堂上的诸公如此，大学者也是如此。
世俗凡人看到了科技的无限未来，但他们发现，科技最大的桎梏，就是寿命。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异能
老学者，找到了延寿的办法？
“快带我回研究所。”老者连声道。
军士们匆忙扶着大学者走向飞行器。
没过多久，一则消息传遍各大州域：天宋国大学者找到了生命科技的方向，凡人需要的不是肉身的延续，而是足够强横的心神意志。
心神足够强，才能承受肉身异变，走向长生。
与此同时，大学者亲自改造了自身。
他……重新恢复了年轻，强大的身体，气血充盈，心神意志依旧稳定。
更诡异的是，大学者体内竟然孕育出一种特殊力量，可以让他掌控火焰。
这种力量深藏于血肉深处，似乎可以随着肉身的强大与心神意志的提升而逐步增强。
大学者将这种力量称之为异能。
短短数月，整个众生域都疯狂了！
不同于武者必须借助妖魔血肉，异能依靠的是纯粹的科技力量，只要将心神意志磨砺的足够强，就能改造身体，成为一名异能者。
更令人震撼的是，各大国度仔细研究了异能者的身体，发现细胞活跃度远远超过正常人，至少可以存活三四百年。
这还不是极限，随着异能提升，细胞活性也会不断增强。
凡人，以科技手段，找到了长生路。
……
两年后。
异能者夫妻生下第一个孩子，各大国度采集其血样，仔细研究，发现异能者的孩子基因天生强悍，体内蕴藏着莫名的能量，虽然不及真正的异能者，却也颇为神异。
……
时间缓缓流逝。
世人如痴如狂，创造出各种磨砺心灵意志的手段，大批异能者诞生，整个凡人世界，都在朝着修行路的方向迈进。
……
虚空中，顾修云望着世俗凡尘，眼中闪过莫名色彩。
众生域对科技的演化已经达到了极高层次，唯一欠缺的就是灵魂力量，所以他才会借助宰辅雕像，指引世人。
几个月时间，终于有一名凡人明白了灵魂的意义。
自此，整个众生域的命运线再次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技路不同于仙道，也不同于武道，这条路的门槛可谓是最低的。
同时，也是最高的。
世间凡人，只要心神意志达到一定程度，就能进化为异能者，迈入修
行路，但若想要继续提升，必须依靠更高层次的科技，凭借科技手段，一次次强化肉身。
科技，直接影响着寿命。
众生域的科技水平很高，但也只是相对于世俗凡人，在异能道路上，他们还只是雏鹰，想要继续延长寿命，需要更多的研究。
如果说仙道跟武道，都属于匹夫之勇，一个人埋头修行，就能踏上巅峰，那么神道跟科技路，属于众生之力。
香火神道，需要依靠无穷无尽的信众念力去提升。
科技路，需要一支族群，亿万万同族不遗余力的研究，才能共同成长。
“多谢诸位，若非你等，贫道也无法跨出那一步。”
顾修云低头望着人间，嘴角露出笑容。
异能者诞生之后，无尽凡人的命运线都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衣食住行很重要，比衣食住行更重要的，当然是寿命。
这是一条另类的修行路，影响了无数凡人的未来命运。
而顾修云作为开辟者，从中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命运之力，短短几个月，他就接连掌握了四种命运神通。
此后一直突飞猛进，终于在三十年后，将命运道推升至六品玄妙层次。
自此，推演六诀的威能不亚于过往迷离相，执掌命运玄妙的他，第一次破开了因果业力的阻碍，重新窥探到道法玄妙的本质。
……
金龙宫内，顾修云扬身站起，脸上露出笑容。
“小辈，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虚幻龙魂飞到身侧，疑惑的看着青色身影。
“命运道有所突破！”
顾修云笑着回答。
忽然，一人一龙脸色剧变，在他们的感应中，天地规则如尖刀般刺入金龙体内，直指青色身影。
噗嗤！
天地规则化作一柄利刃，瞬间撕碎了顾修云的身体，包括他的灵魂，这股力量顺着冥冥中的因果逼近天机盘世界，只是瞬间，便降临天机盘深处的大世界。
……
地底虚空。
顾修云的人族真身有一部分停留于此。
此刻，他脸上苍白无血，目光透过独角兽的嘴角，看到了虚空尽头。
一柄惊世利刃从无尽遥远的地方刺了过来，尚未临近，恐怖至极的破坏力便让整个空间都开始颤抖，包括天机盘世界。
独
角巨兽从沉眠中苏醒，智慧几近于零的巨兽望着远方，连闪躲都不会。
这时，山岳手臂爆发出璀璨光芒，每一颗黑洞粒子都变得无比沉重，朝着惊世利刃撞了过去。
蓬！
仿佛有声音，又仿佛没有声音，顾修云心神震颤，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中，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独角巨兽已经沉睡，山岳四周的浑浊气流消失大半，只剩下丝丝缕缕缠绕在附近。
惊世利刃也已经消失。
“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死了！”
顾修云大口喘息，“幸好有山岳手臂抵挡规则利刃，否则我必死无疑。”
“难怪天机祖师叮嘱后人，必须踏入尊者境，才能研习生灵道，那柄规则利刃根本不是尊者境之下可以承受的，就算是普通尊者，也未必能挡得住。”
心念思索间，他眉头忽然皱起。
天地规则分得清本尊与分身，所以会直接攻击人族真身，可为什么没有分出第二柄规则利刃，攻击白空泽？
“难道在天地规则眼里，白空泽不是我的身体？”
顾修云心中暗自疑惑。
沉吟片刻后，他决定试一试。
……
众生域。
一道青色身影掠过虚空，抓起悬在云端的天机盘，面露苦笑。
人族真身共有三部分，一部分在金龙宫，一部分在众生域，还有一部分藏匿在地底虚空。
另外两部分身体已经崩灭，只有藏匿在地底虚空的身体安然无恙。
而第二分身却未受到任何攻击。
显然，天地规则不愿意损耗多余的能量，只要斩灭人族真身，分身自然会随之消亡。
真气注入天机盘内，虚空渐渐扭曲，形成一条虚空虫洞，第二分身散出部分躯体，走入虫洞，进入了无尽虚空。
刚一现身。
呼哧！
一柄规则利刃轰然落下，直接将他的身体毁灭殆尽，但规则利刃并未透过因果攻击，仿佛知道另一侧的身体被天机盘世界庇护，需要耗费太多的能量，不值得动用手段。
紧接着，虚空虫洞再次成形，白空泽进入无尽虚空。
这一次，天地规则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还真是这样，在天地规则眼里，白空泽跟人族真身是两个不同的生命？”顾修云感到不可思议。
第八百四十五章 金虫对话
疑惑之际，天地规则化作无形压迫弥漫在白空泽身周，隐约间，他感受到了天地对自己的警告：
‘生灵道触犯禁忌，不可修行，一旦迈入七品玄妙层次，将受到天地规则的惩罚。’
“什么意思？”
顾修云又气又笑，同样是命运玄妙，对白空泽只是警告，人族真身直接斩灭，连提示都没有。
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吧！
“这么看来，天地规则针对的只是人族真身，不，更准确的说，是我的灵魂。”
顾修云若有所思。
武道肉身并未超出天地允许范围，这也是一种修行法门，跟仙道法门异曲同工，而命运玄妙，显然触犯了禁忌。
修习生灵道，必定会遭受惩罚，连山、因果盘、杀戮经都曾经记载，必须踏入尊者境之后，才能参悟生灵道。
由此可见，尊者可以抵挡修习生灵道受到的惩罚。
“不对，先前那柄攻击人族真身的规则利刃，明显超出了普通尊者层次，在天地规则眼里，我比尊者更危险？”
这一刻，他想到天机祖师。
最初他以为，天机祖师的目标是命星盘，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或者说……不仅仅如此。
天机祖师很希望顾修云死，但必须是他炼化天机盘之后，才可以死。
一个修行者的死活，竟让天机祖师如此看重，实在令人费解。
“看来我的前身并非普通尊者。”
顾修云暗自低语，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个想法徘徊在心里许久了，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正思索间，他脸色猛地一变。
人族真身无法进入诸天界域，他还怎么进入战碑空间，参与比斗？
依靠白空泽？
且不说白空泽体内没有战碑空间的烙印，这具身体的本质就是一缕光，保命手段倒是厉害，一丝攻击力都没有，根本没办法与人厮杀。
想到这里，顾修云心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先将战碑空间的排名打进第一位了，以五行翻天手配合元仙道术，谁能与他对抗？
但话又说回来，他先前一直忙着对付因果业力，后来苦修命运道，哪有心思参与战碑空间的比斗？
天地规则毫不留情的抹杀，才会让他措手不及。
“此事有些麻烦，先去请教金虫前辈，实在不行，只能让丫头前往问道阁询问真尊了！”
……
神教总坛，一道虚影倏地掠过，忽然，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论法殿的前侧广场。
蓝冲河单手负背，正与另一名神教祭司对峙，对面之人已经达到上妙层次，也是神教后辈中仅有的六位上妙之一。
跟千年前相比，如今的蓝冲河武道修为已经达到斗霄三重境，周身弥漫着玄妙气息，隐约有两种六品玄妙在体内浮动。
武道真气配合六品玄妙，实力不亚于上妙真
人。
广场四周聚集了不少神教祭司，修为从开脉境到斗霄境不等，一个个兴奋的望着殿前两人。
“蓝冲河，你真的要跟我争星君之位？”对面的上妙真人目光森寒，“星君关系到乌泉秘境的修行机缘，即使你背后有惜命大祭司撑腰，我也不会相让。”
“自蓝某进入八目神教以来，何曾依靠过大祭司，往日没有，今日也不会，”蓝冲河目露神光，“冰犀前辈已经说过，星君之位有能者居之，你我今日便请神灵见证，较量一番如何？”
“不知天高地厚。”
上妙真人面露阴狠。
“乌泉秘境竟然恢复了？”白空泽收回目光，“这么说来，另外六种秘境也都已经修复，这倒是个好消息。”
乌泉秘境，蕴含水行本源，在其中修炼，参悟水行规则的希望比外面大上十倍，效果接近一等洞天。
除了乌泉秘境，还有烈炎秘境、黑土秘境、阴风秘境、混雷秘境等六种秘境，包含了五行风雷全部属性。
八目神教的天星上君，就是为此而设立，因为每个秘境只能承受一名修行者。
七位星君，注定了可以成为曜日台祭司，最多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每一个星君在位时间都很长，短则千年，长则数千年，谁也说不准，关于此位的争夺自然也很惨烈。
蓝冲河跟那位上妙都是走的水行一脉，对于乌泉秘境的争夺互不相让，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小辈之争，由得他们去吧！”
顾修云微微摇头，飞入核心之地。
“金虫前辈可在？晚辈惜命，求您指点。”
“两千年没来，一来就要我指点，你也真是不客气啊！”低哼声响起，圆滚滚的金虫凝聚成形，出现在顾修云身旁，“本座现在忙得很，没好处的话，我可不会说。”
“好处倒是没有，但在下的性命关系到前辈存亡，您帮我也是分内之事，”顾修云笑了笑，“离空尊者可一直想着吞了您，取代八目真尊呢！”
“你知道了？”金虫悚然一惊。
“前不久去了一趟金龙宫，跟龙魂聊了几句，知道了不少秘辛，”顾修云微微一笑，“前辈不愿意进入天机盘世界，是担心没有灵魂指引，真尊的大道之力崩溃吧？”
“看来你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金虫低哼一声，“龙魂那个蠢货，嘴里没个把门的，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能跨出最后一步。”
“说吧，想问什么？”
“在下因果缠身，前辈是知道的，”顾修云躬身一礼，“进入金龙宫后，晚辈机缘巧合看到了天机祖师的连山上卷，此后修行千年，终有所成，领悟六品命运玄妙。”
“什么？”
金虫瞪大眼睛，“你领悟命运玄妙了？这么快？”
“得了些机缘，”顾修云说道，“刚掌握命运玄妙，无尽虚空的天地规则便降下惩罚，直接诛灭了人族
真身，若非天机盘世界庇护，晚辈恐怕已经形神俱灭……”
说着，他将前不久的经历仔细告知金虫。
世人不知，眼前胖乎乎的金虫，就是八目真尊留在世间的真身残魂，也是离空尊者心心念念想要吞吃的对象。
如果说谁会知道如何应对天地规则，除了三大真尊，就只有眼前的金虫了！
“山岳手臂，挡住了规则利刃……”金虫眉角微颤，眸光深处闪过异彩，似乎想到了什么。
“前辈可有对策？”顾修云问道。
“没有，”金虫摇了摇头，“无尽虚空所到之处，天地规则无所不在，你避不开的。”
顾修云眼角闪过失望。
“当然，这世上的麻烦都是相对的，”金虫探出胖乎乎的指头，划过虚空，形成一座小型界空，“之前我一直好奇，天机盘中的世界为什么可以保持独立，不受无尽虚空压迫？”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那座山岳手臂，庇护了天机盘世界。既然它可以庇护天机盘世界，为什么不能庇护你？”
“庇护我？”顾修云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无尽虚空拥有无穷伟力，但它每一次出手都是有考量的，”金虫接着道，“就比如天机盘世界，这是一个毒瘤，违背了无尽虚空的规则，但要将其摧毁，需要耗费的能量太庞大，必须彻底毁灭山岳手臂，无尽虚空不愿意，因为不值得！”
“同样，生灵道带来的惩罚也是有限的，只要你的实力超出惩罚界限，天地规则就不会伤害你。”
“连山、杀戮经、因果盘都曾有记载，踏入尊者境之后，可以参悟生灵道，因为尊者可以抵挡生灵道七品玄妙带来的惩罚，但只有真尊，才能抵挡生灵道规则，这就是无尽虚空的考量。”
“本座一直觉得，天地不是在责罚我们，而是在考验我们，强大的实力才有资格拥有特权，生灵道，便是特权。”
“你的实力不够，但你可以借山岳手臂之力，比如砍下一部分随身携带。”
“倘若本座猜的没错，那只手臂来自一位真正超脱的存在，手臂所在之处，天地规则必须退避，否则两股力量相互冲突，对无尽虚空也是不小的伤害。”
“只要那部分手臂，能让天地规则感到得不偿失，你就是安全的！”
金虫滔滔不绝，比虚幻龙魂还啰嗦，顾修云听的无比认真，心中迷雾渐渐揭开。
原来天地规则对生灵的态度是这样的。
有多少实力，掌握多少特权！
寿元便是如此，你可以长生不灭，只要你能闯过三灾九难，你也可以屠戮凡尘，只要你能抵挡天地规则的惩罚而不死。
没实力，还想嚣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
（贫道食言了，之前还说不写科幻，只写到现代文明，结果写着写着，手又贱了，一不小心变成了科幻……哈哈！）
第八百四十六章 沉帆大祭司
“前辈，这些话不会触犯禁忌？”顾修云询问道。
先前他被因果缠身，无论问什么，金虫都不肯说，今天怎么回答的这么干脆？
“你都已经触犯了，本座还怕什么，”金虫嘿嘿一笑，“生灵道超越天地规则，属于禁忌道法，想要对抗因果业力，只能依靠生灵道。但这些话不能提前说，否则天地规则惩罚你的时候，也会将部分因果转嫁我身上。”
顾修云恍然点头。
原来如此，生灵道就是违法犯罪，教唆犯罪的人，至少得承担一半责任，可如今他都已经触犯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这样一想，八目真尊将所有生灵道典籍藏匿在金龙宫，也是不希望沾染太多因果。
只有真正有能耐的人，才能接触到那些典册。
“前辈，关于我的前身，您是否知道？”顾修云思索片刻，继续询问。
不出所料，金虫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肯定不会说。
又触犯某种禁忌了……顾修云心里嘀咕。
他至少确定了一点，自己的前身很有问题，否则不会引起天地规则如此仇视。
正如金虫所言，天地规则行事有一定的考量，低等生灵，根本不值得无尽虚空为此耗费能量，就算前身是真尊，曾经祸乱滔天，一次次转世之后，也不该继续针对。
转世之后，就是个普通的修行者，除非重新踏入尊者境，但如今的他，距离尊者境还很遥远。
“小子，问完了没，本座还要去看你那徒弟跟金恒小儿的争斗，斗霄境武者对抗上妙真人，一出好戏啊！”金虫搓了搓肥胖的手掌，一脸兴奋。
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目真尊？哪有半点真尊的样子……顾修云心中暗自腹诽。
“前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修云问道，“您应该很清楚离空尊者跟金龙魂的心思，既如此，为什么将他们留在世间？”
这个问题，徘徊在他脑海里很久了！
两具肉身都是八目金蚕的遗蜕，本质上同根同源，也是唯一有希望夺取八目真尊的大道之力，取而代之者。
这一点，八目真尊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也没资格立足于仙道巅峰了！
“关于这一点，本座也想不明白，”金虫微微摇头，“不是瞒你，我真的不知道，八目真尊迈出那一步之前，本座就已经被分割出去，所以我只是真尊的残魂，而非全部。”
“也许他真的出了意外，没来得及解决离空，又或者是另有谋划。”
顾修云有些失望。
八目真尊跟离空尊者的斗争，直接引发了整个无相天的惨剧，一代又一代，亿万万生灵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城池底部，可谓是生不如死，这份罪责，远比屠戮百万亿生灵严重的多。
不管怎么说，百万亿凡人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因果业力再怎么严重，也好过漫长岁月的折磨。
而无相天的凡人，自从神教覆灭开始，数万年过去，一直活在城池囚笼内，这种折磨，简直令人发指。
顾修云不明白，离空尊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也不明白，八目真尊明知道离空的心思，为何要留着对方？
“多谢前辈指点。”
顾修云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这就要走，星君之位对你那弟子颇有助益，不想帮一帮？”金虫问道。
“星君之位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晚辈帮不了他。”顾修云回道。
“这可不见得！”
金虫连声道，“我方才听说了，沉帆大祭司提出三局两胜的方式，分别比拼道法感悟、阵法造诣跟自身实力，你那弟子只有一身真气值得称道，这局输定了！”
“三局两胜？沉帆是何人？”
顾修云眉头微皱。
“一个新晋的真意境，如今已是神座执掌者，除了言素诗、顾月跟你之外，第四位神座执掌者。”金虫说道。
顾修云抬起眉梢。
这么说，对方是个人族。
四大妖皇早已许下承诺，绝不会炼化神座，乌纹金豚跟暴龙妖兽也只是占据了神灵尊位，并未炼化神座。
九大神座，一直都被言素诗、顾修云、顾月三人占据。
如今居然出现了第四位？
神教出现新的大祭司，顾修云自然是高兴的，但对方这么做，明摆着打压蓝冲河，就有些过分了！
蓝冲河的道法感悟不过是六品层次，修行千载，阵道造诣也很有限，哪及得上金恒数千年的苦修？
“前辈一直关注神教总坛，想必知道不少内情，此人跟金恒有些瓜葛吧！”顾修云问道。
“不错，他跟金恒出自同一个人族国度，关系颇为亲近，进入神教后，修为突飞猛进，又得到神乌妖皇指点，加上修行宝地的助力，才能一举迈入真意境。”金虫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顾修云眉角闪过一抹森寒。
神教需要强者支撑，但不能让这种人执掌大权，刚一迈入真意境，就开始胡作非为，什么三局两胜，还不如直接将星君之位给金恒。
一个上妙真人，连面对入玄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成为神教星君？
这种人，一旦占据大权，日后八目神教将变得乌烟瘴气。
“晚辈出去瞧一瞧，沉帆大祭司，好大的威风！”
“去吧去吧！”
金虫嘿嘿一笑，一副看戏的姿态。
……
神教——论道台。
玉台只有百丈宽，内部却别有洞天，堪比一座汪洋大海。
此处已经尘封数万年，自从顾修云成为神教大祭司，压制住真尊神力的波动，总坛内的灵力便开始复苏，许多修行宝地跟特殊空间都渐渐恢复。
乌泉秘境、烈炎秘境如此，论
道台也是如此。
这里本就是神教祭司争斗厮杀之所，同门不可相争，但若真的有无法解开的矛盾，也可以进入论道台，一决胜负。
论道台深处，聚集了近万名修行者，从玄光台祭司到天星台祭司，包括一名脸孔狭长，双目如鹰鸩般的青年。
“见过沉帆大祭司！”
进入论道台的修行者，一个个躬身参拜，然后才敢走到论道台边缘观战。
青年模样桀骜，眼眸中闪烁傲色，一股睥睨天地的威势油然而生，他修行至今不过三千余载，便已经踏入真意境，这份成就，当今世上没几个人能及得上。
自从成为大祭司之后，言素诗、顾月便不再理会教内事务，将所有事情都扔给了他。
沉帆大祭司欣喜不已，不仅制定了诸多条例，还重新启用了往日神教兴盛时期的规矩，比如面见大祭司，应该行什么礼仪，叩拜五次还是七次。
参与神教议事，应该怎么着装，开口之前先要行参拜之礼还是普通礼节，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此事之后，得加快速度分设九脉了！”沉帆大祭司望着四周的祭司，低声自语。
作为大祭司，都应该有自己的嫡脉。
九位神座执掌者，麾下都有一脉，彼此相互竞争，日后神教也会更加强大。
当然，这只是他对外的说辞。
实际上，分设九脉，就是将一些看不顺眼的弟子分派到没有神座执掌者的脉系，而他的脉系都是自己的亲信。
须知，如今八目神教虽然被他把控，但许多规矩早已定下，他也不好明着反对，毕竟头顶上还有言素诗跟顾月。
言素诗已经领悟九品本源，真正踏入了祖师层次。
顾月更是融合了阴阳剑气，加上斗霄十二重境的修为，随手一剑，就能将他斩灭。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消失两千年，但一直名传诸天界域的惜命真人。
所以他多番思量，终于想出九脉这个办法。
分划出九脉，就可以排除一大批有竞争力的弟子，将修行宝地跟修行至宝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里，日后脉系中再诞生几位大祭司，执掌神教大权，指日可待。
沉帆大祭司很有野心，从踏入修行路开始，就不知解决了多少对手，一次次的谋划，才让他走到高位。
现在同样如此，言素诗跟顾月不是他能对抗的，但他有足够的耐心，早晚有一天，自己能站到神教之巅。
那时，世人都将俯首称臣。
“惜命大祭司的亲传弟子？”鹰眼青年面露冷笑，“惜命大祭司已经两千年不见踪影，世人传闻，他因果缠身，命不久矣，本座还会怕你？”
踏入真意境之前，他在诸天界域闯荡了千年，对于秘境外的景象，还是知道不少的。
“敢阻我路者，一律杀无赦。”
沉帆大祭司藏在袍内的双手紧紧握着。
第八百四十七章 比斗
论道台内，不断有修行者走入，上至冰犀妖皇，下至玄光台台祭司，都齐聚于此。
按照八目神教定下的规矩，四大妖皇跟人族大祭司分别负责部分区域，其中乌泉秘境、烈焰秘境等特殊秘境交由冰犀妖皇掌管。
神乌妖皇负责阵禁塔、阵法殿等处，以及传授阵道造诣。
鳐皇跟墨毒妖皇也都有自己的区域，各司其职，毕竟八目神教地域广阔，总坛内的秘境空间不胜繁多，神教弟子数量又很庞大，让言素诗一个人去管，太费力了！
至于真煌祭司、涂芒祭司，修为太低，没办法压服那些上妙入玄。
只能请四大妖皇相助。
星君之位的争夺，关系到未来的真意境，事关重大，冰犀妖皇作为管事人，必须亲自见证。
“沉帆大祭司！”化作人形的冰犀妖皇抱拳一礼。
“冰犀道友。”
沉帆点头示意，两人分别坐在论道台正首的金色座位上，俯瞰神教祭司。
就在这时，论道台边缘光芒一闪，却没有任何身影浮现，冰犀妖皇跟沉帆大祭司同时转头看去，神色间都露出疑惑之色。
冰犀妖皇修为深厚，道法境界极高，想避开他的感知，绝非易事。
沉帆大祭司虽只是真意境初期，却执掌真尊神力，对总坛内的变化一清二楚，他暗自催动神力，将整个总坛扫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怪了，难道是论道台禁制出了什么差错？”沉帆大祭司疑惑道。
“如果不是论道台出现问题，那就肯定是他来了，”冰犀妖皇眸光微动，心中低语，“整个神教总坛，只有白空泽的化空神通，才能潜入第四层空间，避开真尊神力探查。”
“乌泉秘境关系重大，沉帆又刻意偏颇，引起他的注意并不奇怪。一场好戏，怕是要上演了！”
冰犀妖皇心中有些激动，连忙散出魂念，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另外三位妖皇。
“他回来了？”
神乌妖皇从沉睡中苏醒，分出一缕魂念，飘向论
道台。
“一千五百年了，当初他被因果业力缠身，连意识都难以维持，如今不知是什么模样，”墨毒妖皇睁开眼睛，神色间闪过一丝担忧，“因果业力何等麻烦，一千多年时间，怕是依旧没能解开。”
“正好借此瞧一瞧，他如今是什么状态，百万亿凡人，不是个小因果啊！”
鳐皇低语。
三股魂念同时飘向论道台。
……
咚！咚！咚！
三声鼓音响起，金恒跟蓝冲河分别走到论道台两侧，空间朝着远处无限延展，大地苍凉，整个空间足有万里方圆。
论道台高处，沉帆大祭司跟冰犀妖皇各自坐在金色座位上，观看比斗。
“按照大祭司定下的规矩，第一场比斗，应该是阵法。”
一名神教祭司朗声喊道，“请二位借日月衍真图布置神阵，同时指出对方的缺陷，阵法精妙者……获胜。”
蓝冲河朝着金色座位躬身一礼，随即开始布置神阵，他如今已是入玄真人，千年苦修，阵道造诣虽比不上对手，却也不是普通斗霄境可比。
指尖灵力划动，一丝丝纹络凝聚在山河幻象内，形成双属性融合神阵。
另一边，金恒冷笑一声，同样在布置双属性融合神阵，但他的阵法明显比蓝冲河精妙许多，已经达到融合神阵的巅峰，距离三属性神阵都不远了。
高台上，沉帆大祭司面露笑容。
不管怎么说，金恒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谁也挑不出理来，道法、阵法，本就是修行者不可或缺的根基，比试这些何错之有？
蓝冲河根基弱，只能怪你修行不够，几千年后再来吧！
“这一场，应该是金恒胜了！”沉帆大祭司看向冰犀妖皇。
“金恒祭司曾借神空殿修行千载，又去时空秘境苦修多年，道法精深，阵道造诣也极为出众，获胜是自然的。”冰犀妖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沉帆大祭司眼角笑容敛去，他明白，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两个人的修行岁月根本不对等，金恒
修道至今已有三千七百载，而蓝冲河呢？
满打满算才一千年。
“哼，不过是个妖兽神灵，八目神教是我人族的神教，不是妖族的，”沉帆大祭司心中暗怒，“你等着，本座迟早会让你们俯首称臣。”
……
时间缓缓流逝。
金恒率先完成阵法，抬起眼角看向对方，“蓝师弟，别浪费功夫了，你布置的玉河金曲阵颇为精妙，但跟我的赤水逢春阵相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况且你那座阵法有诸多瑕疵，比如……”
金恒口中滔滔不绝，眼中满是得意，比拼阵道，蓝冲河哪里是他的对手？
作为沉帆大祭司最亲近的左膀右臂，他曾经跟随神乌妖皇，观看了两百年的阵法演绎，论阵道造诣，整个八目神教都没几个人及得上他。
若非想要自创点阵法门，连三属性融合神阵他都能布置！
片刻后。
负责评判的神教祭司定下胜负，并高声喊道，“第二场，比拼道法。”
“请两位各自凝聚出一种道法禁制，并互相破解，为求公平，都只能施展斗霄境初期的真玄灵力。”
话音落下，金恒跟蓝冲河分别开始凝聚禁制。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也算公平？”
“谁这么没规矩，竟敢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
沉帆大祭司怒目看去，人群边缘，一道身影双手负背，遥视着高台上的两人。
诡异的是，他周身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个凡人，但魂念探过去时，又找不到任何身影，仿佛此人并不存在。
“还真是他！”冰犀妖皇嘴角弯起弧度。
与此同时，三位妖皇居住的宫殿爆发出凌厉气息，虚空涌动，几乎刹那间，三道身影便冲进了论道台。
……
（感谢书友59231629的打赏，嘿嘿，顺便求个订阅，纵横贼看订阅，不用订阅之前的，之后有订阅就行，对推荐位影响很大，谢谢大佬们……）
第八百四十八章 绝对的公平
“你是何人？”
沉帆大祭司眉头微皱，远处的身影气息近乎于无，他从未见过。
白空泽形态，只有四大妖皇跟几位老一辈的祭司认识，神教后辈都不认识，他们只知道顾修云的人族真身。
“冰犀道友，许久不见。”虚幻身影说道。
“一千五百年了，大祭司风采依旧，”冰犀妖皇扬身站起，“世人都传你命不久矣，依我看，你的气息比当年稳定了许多，想来已有破解之法。”
“祸福相依，有些事情，未必就是祸事。”顾修云微微一笑。
“哦？”
论道台边缘传来神乌妖皇的声音，“难道因果业力也有破解之法？”
“大祭司连诸天尊者都能逼退，何况是些许因果，本皇早就知道，他一定能走出来！”鳐皇哈哈一笑，走入论道台空间。
高台上，沉帆大祭司脸色变幻不定。
四大妖皇的声音，已经让他确定，眼前那道身影就是传说中早已消失的惜命大祭司，以一己之力，对抗诸天强者，连斩两位祖师，逼得离空尊者以百万亿凡人为代价，设计坑害……
此人，也是整个八目神教如今的支柱，没有他，神教早就覆灭了！
“后学末进，见过大祭司！”
沉帆收束心神，从高台飞落，朝着虚幻身影躬身一礼。
“拜见大祭司！”
上万名神教祭司全部躬身跪地，叩拜行礼。
放眼八目神教，只有眼前之人，当得起大祭司的称谓，以一己之力支撑整个神教，论功绩，论威望，无人可以胜之，即便是金虫，也不得不认可顾修云的地位。
论道台外，又有两道身影降临。
分别是言素诗跟顾月，她们一直在本源星辰修行，若非金虫提醒，到现在都不知道顾修云回来了。
“你这家伙，回来也不说一声，找到对策了没有？”言素诗正说着，忽而望向四周，眉头微皱，“怎么回事，都聚集在论道台做什么？”
听到言素诗的叱喝，上万名神教祭司埋下脑袋，不敢回答。
金恒额头渗出汗滴，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浸湿，唯有沉帆大祭司一脸平静，说道：“言师叔，弟子正与冰犀妖皇一同主持星君选拔，此乃小事，既然大祭司归来，弟子提议将选拔延后，先准备庆典事宜。”
“星君选拔？”
顾月瞥了眼论道台中央，蓝冲河跟金恒分别站在两侧，其余神教祭司都在四周围观，由此可见，这是蓝冲河跟金恒的比斗。
“星君选拔关系到未来大
祭司的人选，并非小事，还是继续吧！”顾修云淡声说道，“既然沉帆大祭司觉得是公平的，那就是公平的。”
“弟子不敢，”沉帆大祭司连忙躬身行礼，“弟子初登神座宝位，一心想给神教做出点贡献，但我修行岁月尚短，许多事情也处理的不够妥当，还请大祭司责罚。”
“怎么回事？”
言素诗暗中传音，询问冰犀妖皇。
顾月指尖微动，嘴角露出一抹莫名意味。
至于另外三位妖皇，一个个站在论道台边缘，脸上流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场星君比斗，关系到未来真意境大祭司的选拔，更影响到神座执掌者的人选，但这始终是人族内部事务，跟四大妖皇没什么关系。
“言祭司有所不知……”冰犀妖皇悄然传音。
片刻后，言素诗凤目圆睁，怒喝道，“沉帆，神教规矩向来是强者占其位，星君选拔只要正面厮杀一场就行了，谁让你擅自增加道法跟阵法比拼的？”
“弟子是为了神教未来的发展，”沉帆大祭司硬着头皮说道，“修行者，阵法跟道法都极为重要，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教内星君？”
“你说得对，那修行岁月就不重要了吗？”
言素诗冷哼一声，“蓝冲河离开天机盘世界才一千年，金恒已经修行了三千七百年，其中的差距该如何弥补？”
“弟子认为，修行路有先来后到，金恒修行三千七百年，而蓝冲河只修行了一千年，已经度过的岁月无法磨灭，既然蓝冲河能以入玄修为堪比上妙强者，为什么不能在道法跟阵法上跟对方抗衡？”
沉帆大祭司朗声道，“就比如冰犀道友、神乌道友，修行数万载，因此被尊为神灵，这是不可改变的。”
“强词夺理，”言素诗冷笑一声，“我说的是实力，你偏要拉上道法跟阵法，诸天界域内行走，谁跟你比拼道法、阵法？遇到宝物，早就一剑砍过去了，厮杀争斗，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弟子错了！”
沉帆大祭司躬身说道，“这场星君选拔，只需正面厮杀即可，道法跟阵法的比斗就算了！”
“不必。”
顾修云瞥了眼沉帆。
对方的心思瞒得过言素诗，却瞒不过他。
不管事态如何发展，金恒在道法跟阵法上击败蓝冲河都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强行抹掉两场比斗，以正面厮杀决胜负，那无论结果，对蓝冲河都是不利的。
蓝冲河赢了，神教祭司会说他胜之不武，只是依仗背后有顾修云撑
腰，才让金恒低头。
如果蓝冲河输了，那会更麻烦，连正面厮杀都比不过对方，有什么资格争夺星君，弱者就是弱者，背景再大也没用。
沉帆大祭司看似低头，实则暗藏陷阱，心机不可谓不深。
如果没有最初的比斗，直接正面厮杀，世人也说不出什么，蓝冲河仅仅修行千载，就能击败金恒，理所应当成为神教星君。
可现在不同了。
沉帆大祭司拿冰犀妖皇跟神乌妖皇做挡箭牌，早修行几千年没有过错，修行路确实有先来后到的说法。
蓝冲河道法跟阵法都不如对方，却要先占据星君之位，势必会引来流言蜚语。
“星君之位，不只是成为真意境的桥梁，更影响着神教的未来，”顾修云望着沉帆大祭司，“有一句话你说得对，道法跟阵法，确实很重要，所以修行者的天资悟性，才是真正选拔星君的关键。”
“大祭司，天资悟性，如何去比拼？”沉帆大祭司疑声道。
在场的神教祭司一脸疑惑。
正面厮杀，可以评选出二人的战力，蓝冲河修行岁月不如人，如果能赢，绝对有资格成为星君，但所有人知道，他的实力依仗了另外一种手段，而非仙道法门。
因此许多神教祭司都是不认可的。
“当然可以。”
顾修云看向顾月，“丫头，能否借真尊神力一用？”
顾月微微点头，一股神力弥漫在白空泽身周，这一刻，白空泽不再只是一缕光，有了真尊神力，便能施展诸多道法。
“同样的修行岁月，比拼各自的道法、阵法感悟，再比拼各自实力，三局两胜，获胜者，就可以成为星君。”
众人感到疑惑，同样的修行岁月？
金恒修行至今已有三千七百年，蓝冲河才一千年，两千七百年的差距，怎么改变？
顾修云单手一挥。
呼！
无形波动荡过金恒体内，刹那间，他仿佛失去了一千七百年岁月，除了正常的记忆，道法感悟包括修为全部返回一千七百年前。
“蓝冲河在天机盘世界修行千年，进入诸天界域，又修行了千年，”顾修云淡声道，“本座抹掉你一千七百年岁月，这样，不就公平了！”
“三场比试，重新比斗，蓝冲河，不准你使用武道真气，既然要公平，那就绝对的公平。”
话音落下，整个论道台一片安静。
四大妖皇、言素诗、顾月、沉帆大祭司，包括上万名神教祭司全部震惊了！
岁月，也能被抹平？
第八百四十九章 重新比斗
“我的修为……我的道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金恒脸上充满彷徨与恐惧，数千年修行，他已经达到斗霄境后期，掌握了一种七品玄妙。
可如今，道法感悟荡然一空，修为也跌落斗霄境中期，近乎诡异的一幕，让他心中无比恐惧。
顾修云那一挥，似乎真的抹去了岁月痕迹，让他回到一千七百年前。
“斗霄境中期？”
冰犀妖皇的魂念扫过金恒肉身，神色难以置信。
就在刹那之前，金恒体内的灵力波动还在斗霄境后期，刹那之后，竟然跌到斗霄境中期，一直弥漫在身周的玄妙波动也消失不见。
沉帆大祭司抬头望着远处的身影，脸上第一次露出骇然。
言素诗跟顾月的强大，他尚能理解，一个掌握火行本源，一个融合风雷规则，可挥手之间，抹去一千七百年道行，磨灭修行者苦修上千年的道法，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这已经不是修行者的范畴。
“大祭司，您真的抹去了他一千七百年岁月？”沉帆大祭司颤栗着说道。
言素诗、顾月、四大妖皇都盯着顾修云，一脸震惊。
弹指间，磨灭一个人的岁月痕迹，这种神魔手段，谁能与之对抗？哪怕是神乌妖皇，如果被抹去九万年修为，也只是个斗霄境的蝼蚁罢了！
“此战之后，自会让他恢复，”顾修云淡声道，“事不宜迟，赶紧比斗吧！”
“是！”
蓝冲河躬身一礼，再次催动日月衍真图烙印，凝聚幻象阵法。
金恒眉头紧锁，望着对面的阵法纹络，总觉得极为熟悉，且错漏百出，可又说不上来。
一千七百年，磨灭了许多阵法记忆，修为越高，参悟道法、阵法的效率也就越高，同一个阵法，开脉境小辈也许需要几十年去推演，而真意境大能数日就能掌握。
顾修云抹去的一千七百年，自然是后面的修行岁月。
当然，即使这样，蓝冲河依旧不占上风，毕竟他有一千年停留在天机盘世界，真正的修行岁月也就千载，还都用在了参悟道法秘术，对阵法的研习满打满算也就最近两百年。
山河幻象中，两人分别凝聚阵法纹络，刚一出手，四大妖皇跟顾修云便看出了胜负。
“惜命道友，你那弟子的阵法手段颇为稚嫩，恐怕还是比不上金恒。”
神乌妖皇说道
迷音幻术形成一片小型领域，收束在顾修云、言素诗、顾月与四大妖皇之间，声音只有他们七个人可以听见。
“按理说，蓝冲河进入诸天界域只有千年，道友抹去金恒两千七百年岁月，并不为过，那样的话，蓝冲河赢起来就轻松多了！”
“不可，”顾修云微微摇头，“他本身就有仙道根基，以千载计算，神教弟子岂能服气？星君之位关系到未来的大祭司人选，贫道也不能偏颇。”
“两个小辈而已，”鳐皇瞥了眼论道台中央，转头看向顾修云，“惜命道友，你那是什么道法，竟然抹去了金恒一千七百年修为，连境界感悟都消失不见，本皇修行数万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等手段。”
话音落下，另外五人目光灼灼的看向顾修云。
鳐皇的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挥手间抹去千载岁月，手段堪称恐怖，在这等神通面前，谁还能与之对抗？
即便是尊者，一旦被抹灭数十万年修为，也会变成凡人。
“不可言说，”顾修云摇头，并指了指头顶，“有些事情，触犯忌讳，只有自己迈进去了，才能去感受。”
“触犯忌讳？！”
神乌妖皇眯起眼睛，“想不到惜命道友竟然走到了那一步，那可是尊者们才敢尝试的领域。”
“神乌，什么领域？”冰犀妖皇好奇问道。
“本皇也不清楚，”神乌妖皇连摇头，“我跟随八目真尊许久，也曾见识过真尊论道，据说在普通道法之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但只有尊者才能去触碰，普通真意境稍有触及，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神乌前辈说的没错，这门道法确实不是真意境可以触碰的，我现在就遇到麻烦了！”顾修云面露苦笑。
四大妖皇惊异于他的命运大道，手段之诡异，近乎不可思议。
但只有顾修云自己才知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而且有莫大危机藏于其中，如果不是被因果纠缠，他绝不可能走上命运之路。
“此外，这门道法也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神异，”顾修云继续解释道，“我只能抹去斗霄境的修行岁月，让他们重回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而且维持不了太久，所以才会催促金恒跟蓝冲河抓紧时间比斗。”
听闻此话，四大妖皇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这门手段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对真意境就没用。
“惜命大哥，你方才说自己遇到了麻烦，什么麻烦？”顾月杏目微凝，只有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人族真身跟第二分身，暂时走不出天机盘世界了，”顾修云指了指头顶，“它要杀我，金虫前辈出了个主意，但能否成功，还无法确定。”
言素诗惊讶的捂住嘴巴，四大妖皇也不由露出震惊之色。
天要杀顾修云？就因为掌握了那门诡异的道法？
想到这里，四大妖皇立刻掐断心中念头，尊者才能涉及的禁忌领域，绝不能触碰，太危险了，鬼知道这种麻烦会不会延续到下一世，他们可不想平白断去道途。
正说着，蓝冲河跟金恒已经完成阵法根基的布局。
彼此手法都颇为稚嫩，修行两千年的金恒，真正参悟阵道，也只有后面千载，此刻阵法纹络涌动不休，隐约透出玄妙之感，比蓝冲河布置的阵法强上稍许。
“这一局，金恒赢了，开始第二局吧！”顾修云直接下令。
“是！”
两人立即收起山河幻象，分别以斗霄境初期的真玄灵力凝聚道法禁制。
沉帆大祭司站在论道台一侧，脸色平静如常，但眉目间的沉重，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顾修云的手段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甚至有些神教弟子怀疑，惜命大祭司已经迈入尊者境，超脱于天地规则之上，否则怎么能凭空抹去一千七百年岁月？
须知，金恒不只是修为跌落，连肉身、道法感悟乃至心神境界都回到了一千七百年前，这种手段，九品祖师也不可能做到。
“他不是因果缠身吗？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沉帆大祭司心中彷徨，“核心之地的道法星记载了无数尊者手札，根本没有这种秘术，他是怎么做到的？”
作为人族大祭司，沉帆选择了神药星、道法星、水行本源三颗星辰。
这也是往日数百位神教大祭司的选择。
神药星延长寿元，道法星指引道途方向，本源星辰感悟规则，三颗星辰配合，踏入九品的希望至少有两成。
相比之下，言素诗、顾修云跟顾月的星辰都稍逊几分，特别是顾修云，以神药星、灵宝星、左道星为主，后两颗星辰最为鸡肋，很少有曜日台祭司浪费机会选这两者。
沉帆大祭司从金虫口中得知此事时，暗中嘲笑了许久，如今他却有些后悔了，也许左道星上，藏着更大的机缘。
第八百五十章 星君落定
沉帆大祭司心乱如麻，眼角余光时不时看向一侧的言素诗等人，见其脸色变化不定，知道他们正在商谈，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本座大意了，”沉帆心中暗恼，“原以为惜命道人因果缠身，迟早会陨落，没曾想他居然从因果业力中走了出来，而且手段越发神异，如今得罪此人，我该怎么办？”
沉帆大祭司抬头看向蓝冲河与金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四大妖皇，他从未放在眼里，修为深厚又如何？无法掌控神座，始终低人一等。
言素诗跟顾月醉心修行，懒得理会神教事务。
按理说，八目神教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如今惜命道人突然现身，恰好又是星君比选的关键时期，恐怕他往日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挖出来。
“不怕，本座终究是神座执掌者，跟另外三位大祭司地位等同，相信他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我作对。”
沉帆大祭司深吸一口气。
大不了暂时低头，等顾修云走了，言素诗、顾月返回核心之地，八目神教依然是他的。
心念思索间，他脸上的神色越发恭敬，眉目低垂，仿佛只是个普通的神教弟子。
“言姑娘，沉帆此人，你怎么看？”顾修云瞥了眼对面身影。
“沉帆大祭司？”
言素诗抬头望去，“行事颇为缜密，教内大小事务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数百年来，神教一直由他掌管，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是吗？”
顾修云微微一笑。
“此人野心极大，且行事不择手段，”神乌妖皇淡声开口，“你们最好还是防着点，免得被他坏了神教根基。”
“这话也是本皇正想说的，”冰犀妖皇紧跟着道，“八目神教历经劫难，如今总算有了些起色，可不能再因为内战而损耗元气，此人私心极重，让他掌权，对神教的未来不是一件好事。”
“原以为只有我看出来了，敢情你们几个都憋着坏呢，”鳐皇嘿嘿一笑，“这小辈自以为心机深沉，却不知他那些手段在我们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本皇几万年的修行，什么风雨没见过？”
四大妖皇纷纷开口。
言素诗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她怎么都没想到，往日一直看好的人族后辈，在四大妖皇眼里竟然是这副模样？
顾月神色平静如常。
八目神教的琐事，顾月从来没有在意过，谁掌权，谁以权谋私，都不重要。
她眼里只有顾修云跟自身道途，其他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如果不是顾修云归来，蓝冲河跟金恒的比斗，她连看一眼都懒得。
“四位前辈目光如炬，沉帆瞒得过言姑娘，却瞒不过你们，”顾修云淡笑一声，“他那些做派，明着是为神教考虑，其实都是私心作祟，先前一些繁琐规矩倒也罢了。分划九脉，祸害极大，如果让他继续下去，贫道辛辛苦苦培养的这群神教弟子，都会被他给毁了！”
“确实。”神乌妖皇微微点头。
划分九脉，不只是明面上的脉系。
其中暗藏玄机，通过派系之争，将大量好处捞到自己手里，甚至有些修行宝地，都只能由沉帆一脉的修行者掌控。
在此之前，神教明言规定，有能者居其位，任何一处修行宝地，都要通过论道台比斗，胜者才能占据，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可若分出九脉，其中文章就大了！
这种做法，类似于弱水宗划分长离天、人族世家两脉，以脉系为名，营造不公平的竞争，打压有才能、天赋的年轻后辈。
“划分九脉，后果这么严重？往日神教巅峰时期，不也设立了诸多脉系。”
言素诗感到不解。
“今时不同往日，”神乌妖皇沉声道，“那时的神教强者层出不穷，九位神座执掌者之下，还有数百位曜日台祭司，没人敢摆弄权势。”
“可如今，两位道友都在闭关修行，大祭司又消失无踪，整个神教都被沉帆把持着，所谓的九脉，就是他打压异己的幌子。”
言素诗悚然一惊。
自己竟然将掌教大权交给这等心机险恶之辈。
如果不是顾修云归来，千年之后，不知多少神教精英埋没在沉帆大祭司手里，那些汲取了本源之力的人族后辈，尚未成长起来，便彻底凋亡。
“四位前辈早已知晓，为何一直不说？”言素诗抬起凤目，看着四位妖皇。
“不是不说，时候未到。”顾修云淡声解释。
言素诗修行天赋极高，心思却很单纯。
有些话不是早早说了就有用的，沉帆大祭司毕竟是真意境大能，又是神座执掌者，没有足够的证据，哪能随意贬斥？
四大妖皇在等时机。
顾修云归来，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他一直没有现身，四大妖皇也会在适当时候请顾月传讯，不可能任由沉帆大祭司祸害下去。
“知我者，大祭司。”
神乌妖皇呵呵一笑。
“可惜大祭司因果缠身，神教若由你掌管，哪有沉帆小辈作乱的机会？”冰犀妖皇嘀咕道。
“修行当然比
神教琐事重要的多，大祭司若能迈入尊者境，日后我们四个便是尊者亲传弟子，地位完全不同了！”鳐皇晃着脑袋。
“你们……”
言素诗望着四大妖皇，又抬头看向顾修云，最后目光落在顾月身上，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偏偏另外几位神教高层都看出来了，就她不知道。
“八目神教我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去，”言素诗连哼两声，“顾修云，我想姐姐了，星君选拔结束后，我就随你一起返回天机盘世界。”
“神教需要人执掌，还请言姑娘能者多劳，”顾修云笑着劝说，“况且神教弟子精英众多，许多都已经达到入玄巅峰，上妙真人也不在少数，只要悉心培养，很快又会诞生新的真意境，替言姑娘分担琐事。”
“万一又是个沉帆？”
言素诗俏眉微凝。
“有四位妖皇看着，误不了事。”
顾修云摇头一笑。
……
论道台中央，金恒与蓝冲河的道法比斗已经结束，蓝冲河略胜一筹，这个结果，其实已经分出了高下。
蓝冲河毕竟是后来进入神教的，修行岁月满打满算不过千载，金恒修道两千年，又早早的汲取了本源之力，秘术却比不过对方，足以说明双方差距。
“第二局，蓝冲河获胜，下一局，比拼厮杀手段。”论道台一侧的神教祭司朗声喊道。
“且慢。”
金恒抬头望向四周，脸上有些失落，“我认输。”
“既如此，星君之位便是蓝冲河所有，”沉帆大祭司连忙开口，“恭喜蓝道友，成为乌泉秘境的执掌者，未来真意境可期。”
蓝冲河微微躬身，没有说话。
谁都看得出，这场星君选拔藏了许多猫腻，如果不是顾修云现身，他连比拼第三场的资格都没有，而眼前的沉帆大祭司就是罪魁祸首。
面对此人，蓝冲河挤不出丝毫笑容。
“既然比斗已经结束，你们都回去吧！”
顾修云单手一挥，金恒丢失的道法跟修为全部恢复，上万名神教弟子躬身行礼，井然有序的走向论道台出口。
“大祭司归来，此乃神教最大喜事，”沉帆大祭司朗声喊道，“诸位教众听令，速去准备庆典事宜。”
“不必。”
顾修云目光淡漠，“贫道待不了多久，稍后就会离开。”
“大祭司修行繁忙，弟子失言了！”
沉帆连忙躬身行礼，垂下的目光暗含喜色。
顾修云一走，八目神教又将是他的天下。
第八百五十一章 武道真意境
“走之前，先得解决你。”顾修云接着说道。
什么？
沉帆猛地抬起头，却感觉身周景象一变，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目光所及之地，只有无尽的虚空。
“大祭司，弟子也是神座执掌者，就算行事有些过激，也不该受此惩罚！”
沉帆大祭司硬着头皮喊道。
“还敢狡辩，你做的那些事，瞒得了言素诗，却瞒不过我，”顾修云的声音森冷之极，“修行者有野心是好事，但不该祸害同宗，谋算同门，看在你出身神教，又是人族后辈中第一个真意境，贫道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话音落下，无穷幻象涌来。
沉帆大祭司意识崩溃，心神陷入沉睡，至于他的第二分身，也被顾修云擒下，全部封入储物灵宝。
“大祭司，你要如何处置他？”冰犀妖皇问道。
“我会将他送往界域之外的寒轮秘境，”顾修云收起储物灵宝，“寒轮秘境跟棋盘界域相隔甚远，秘境外围又充斥着兹玦寒烟，没有天方境实力，走不出那里，他若能凭借自身实力返回八目神教，便有资格重掌神座。”
“寒轮秘境……确实是个磨砺的好地方。”鳐皇微微点头。
“大祭司，万一此人叛变？”
神乌妖皇面露疑色，“沉帆私心极重，又是寡恩凉薄之辈，他很可能会投靠诸天宗派，跟神教作对。”
“八目神教仇敌多的是，不差他一个，”顾修云目光淡然，“贫道给他一次机会，是出自同教的情分，他怎么选择，与我无关。”
“只是这段时间，要麻烦言姑娘抹去沉帆在神座内留下的印记，耗时颇久，有劳了！”
“每次这种苦差事，就想到我了！”言素诗俏脸满是不快。
顾修云笑了笑。
……
白空泽停驻在八目神教的同时，天机盘世界内，人族真身已经将损灭的血肉重新恢复。
只见他眉头紧锁，悬停在山岳手臂下方。
前方有几滴鲜血，每一滴都有湖泽大小，透着恐怖至极的气息。
“山岳手臂已经超出尊者层次，达到了传说中的完美极致，甚至可以跟天地抗衡，别说我，就算是真尊降临，都未必能截取一部分。”
“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几滴鲜血。”
“武道终极强者的鲜血，斗霄境肉身肯定无法承载，是时候突破了！”
顾修云心念微动，手中出现一块玉盘。
天机盘，已经被他带进地底虚空，只有在这里突破，爆发的本源之力才不会引起独角巨兽苏醒。
呼！
玉盘扩张至百里方圆，顾修云盘膝端坐，肉身开始朝着更高层次缓缓蜕变。
一千五百年前，他的意志便能掌控近一成的肉身力量，千年之后，因果业力日夜折磨，意志不断增长，如今已经达到三成。
按照推测，一成意志，就可以跨入真意境门槛，他超出三倍，理论上不会有任何危险。
推演六诀运转开来。
地底虚空隔绝天地规则，却拦
不住天机秘术，因为这是生灵道，本身就超出了天地规则的界限，其力量来源，就是生灵自身，不受外力限制。
灵龟黑甲签划过虚空，形成一道又一道纹络，最终凝聚成繁复精美的图案，粒子结构，就藏于其中。
“我猜的没错，黑洞粒子的下一步是坍塌，而非扩张，”顾修云深吸一口气，“黑洞粒子吞噬万物，汲取无尽能量，自身成长到极致后，就会再次坍塌，形成更紧密、更沉重的结构，同时吞噬力、破坏力也会更加强大。”
心念闪动间。
无尽能量涌入粒子深处，很快便将接近充盈的黑洞粒子提升到极限，噗！
一声无形的闷响。
黑洞粒子剧烈收缩，就像是一座万丈高山，从云端尽头开始坍塌，九千丈、八千丈、七千丈……越往后，时间越来越慢，难度越来越高，对意志的压迫力也越来越强。
“推测错了！”
顾修云目光猛地一沉。
仅仅六千四百丈，对意志的要求便达到一成，同时，他的血肉精气、灵魂力量都开始枯竭。
血肉精气倒还好说，有本源之力支撑，能量源源不绝。
灵魂就麻烦多了！
十五颗命星珠悬停在识海空间，不断释放海量星力，维持魂力波动，黑洞粒子如同猛兽，每一个刹那都在疯狂吞噬魂力跟精气。
相比斗霄十二重境，跨入真意境明显麻烦的多，粒子不是一个接着一个蜕变的，第一个粒子刚出现变化，其余粒子便发生连锁反应，彼此的间隔连一息都不到。
片刻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蜕变。
这也是灵魂跟血肉精气枯竭的原因，支撑一颗粒子蜕变，跟支撑整个肉身同时蜕变，相差十万八千里。
幸亏顾修云早已凝聚真魂金丹，又经历了两千年的沉淀，灵魂庞大之极，距离真魂法相已经不远，否则根本没法承受这股吞噬力。
时间缓缓流逝，强大的意志压迫下，精气神融合更加彻底，黑洞粒子不断坍缩，六千三百丈、六千两百丈……五千三百丈……五千丈，仿佛达到了某种界限，黑洞粒子恢复稳定。
“结束了？”
顾修云仔细观察黑洞粒子，发现其处于一种特殊的结构状态，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崩塌的迹象。
但是跟突破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回事？”
“难道斗霄境跟真意境之间，还有一层境界？”
顾修云心中满是不解，作为武道的开辟者，除了山岳手臂，他没见过任何更高层次的武道强者，对于武者的修行路，完全是盲人摸象。
轰！
一拳挥出，虚空泛起波澜，力量跟先前毫无二致，粒子威能也如出一辙。
“这应该算是半步真意境！”
“我到底缺了哪里？”
顾修云紧锁眉头，沉吟片刻后，分出大部分躯体，朝着山岳手臂飞去。
呼！
虚空潮汐涌至，没能伤他分毫，斗霄十二重境的肉身坚韧之极，可以自由出入地底虚空，
也能抵挡虚空潮汐的侵蚀。
青色身影一路疾行，很快便飞到手臂边缘。
浑浊气流弥漫而来，顾修云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他想看看，半步真意境的肉身，能否抵挡浑浊气流？
嗤！
浑浊气流如同一柄利刃，迅速切开血肉，甚至在吞噬黑洞粒子的能量，但顾修云毕竟是完整的肉身，而对方只是一缕气流。
两者相互湮灭，最终浑浊气流彻底崩溃，粒子裂开，逸散出一丝漆黑如墨汁般的光芒，融入顾修云掌心。
下一刻，掌心部分粒子开始急速变化，从稳定结构朝着更紧密的状态转化，虽然山体大小依旧是五千丈，但整座山彻底蜕变，仿佛焕发了生机。
与此同时，一股吞噬万物的气息从粒子深处弥漫而出。
“果然，这才是真意境的黑洞粒子，从斗霄境突破到真意境，不只是肉身蜕变，还需要一种外物作为媒介。”
顾修云眉头松展。
他想到了赤矜山深处的那座矿山，朱厌真尊何等存在，早已将炼体一脉走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仍然需要借助外物。
真意境武者需要外力，倒也不奇怪了！
顾修云踏步上前，继续湮灭浑浊气流，一颗又一颗粒子崩溃，墨色光芒不断融入体内，肉身开始不断蜕变……
……
神教总坛，白空泽紧皱眉头，顾月坐在对面的蒲团上，正埋头参悟风雷规则。
许久之后，顾修云眉头松展。
“惜命大哥，突破了吗？”顾月睁开眼睛，询问道。
“突破了！”
顾修云松了口气，“从斗霄境到真意境，比我想象中麻烦的多！”
“首先，对意志的要求根本不是一成，至少得达到两成半，因为是整个肉身同时蜕变，意志不够强，肉身就会不断崩塌，最终彻底溃灭！”
“第二，灵魂至少得达到真魂金丹巅峰，还要有诸多灵魂类神药相助，可以的话，凝聚真魂法相是最好的。”
顾修云面色极为严肃。
他能突破，一是灵魂足够强，二是命星珠释放了海量的星力，短短数日，消耗的星力堪比一座万里汪洋，由此可见，对灵魂的需求有多大。
“第三，肉身精气消耗也极大，你若要突破，最好是进入天机盘世界，借本源海洋支撑消耗，普通灵药，恐怕承受不住。”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此事不可告知他人，”顾修云扫了眼四周，形成无形波动，遮掩一切外力，“从斗霄境到真意境，须得借助外物，这种物质如果我猜的没错，无尽虚空应该没有。”
顾月瞪大眼睛，满脸疑惑。
没有的物质，顾修云怎么突破的？
紧接着，她就想到了地底虚空的山岳手臂。
那条堪称武道终极存在的手臂，肯定蕴含顾修云口中的特殊物质。
“所以你若要突破，必须先进入天机盘世界。”顾修云沉声叮嘱。
“惜命大哥，我明白了！”
顾月点头。
第八百五十二章 炼化血滴
白空泽怅然轻叹。
此刻他心中既庆幸，又后怕，幸好天机盘世界的地底深处藏了一具山岳手臂，若没有此物，他这一生也不可能突破到真意境。
相比仙道法门，武道对天地规则没有任何要求，但是对外物的要求更高，朱厌走的炼体一脉，必须借助火焰矿石，而他的黑洞粒子，须得炼化墨色光芒。
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无尽虚空的历史上，曾经有尊者发现武道，并尝试修行，最后却止步于斗霄境圆满，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那位尊者失败了，所以后人认为这是一条死路，再也没人去修炼。”
顾修云心中低语。
无尽虚空浩瀚广阔，强者层出不穷，单是一个棋盘界域，就有数十位尊者，以及三位真尊，上百个界域加起来，尊者数量怕不是有几千，真尊也有百余人。
这还只是当前时代，一个又一个时代过去，四亿年岁月，尊者的数量至少翻上千倍。
几百万尊者，就没有一个发现武道的？
顾修云不信。
以往他一直以为，尊者敝扫自珍，没有传扬出去，如今看来，修行武道的尊者都停在了斗霄境圆满，自然不会宣扬这门大道。
而他透过黑色符文，看见了武道的未来，才会潜心修炼。
“运气，运气啊！”
“老天终归是帮衬着我的。”
顾修云连声感叹，这辈子，他只有两件事感谢过老天爷，一是虚空碑，二就是山岳手臂。
“此事结束，该前往寒轮秘境了！”
白空泽扬身站起，手里抓着一只小巧的储物灵宝。
无声无息间。
青色身影化作虚幻，从神教总坛消失无踪。
……
地底虚空。
顾修云的人族真身依旧在炼化浑浊气流，每一缕气流中都有一颗粒子，按照推算，至少得炼化百万缕气流，才能彻底蜕变。
显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最近四五百年，都别想走出天机盘世界了！
随着一缕又一缕浑浊气流崩灭，墨色光芒涌入体内，顾修云明
显感到肉身在强大，手臂力量比之前强了一倍有余，真气威能几乎不亚于真尊神力。
到了这一步，单凭武道肉身，就能跟真意境大能对抗，如果施展五行翻天手以及元仙道术，他的实力甚至可以跟第五境巅峰媲美。
不要小看这份进步，第五境巅峰，代表了九品祖师的极限。
放眼整个无尽虚空，也找不到几个第六境强者，而且都是依仗尊者至宝，才能超越第五境。
完全依靠自身实力达到第六境的，几乎没有。
“早点突破真意境，再炼化山岳手臂的血滴，就能走出去了！”顾修云深吸一口气。
……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数百年过去。
白空泽早已从寒轮秘境返回，以其真意境修为，加上时空神通，躲避异类生灵的追击并不难。
将沉帆大祭司丢入虚空秘境后，顾修云留了一句话：
“沉帆，神教培养你成为真意境大能，不是让你祸害教派的，既然你有野心，那就在寒轮秘境中征战厮杀，一步步成长，有朝一日，你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返回八目神教，往事便一笔勾销。”
听到白空泽传音的沉帆大祭司，脸上充满绝望与怨恨。
寒轮秘境威名极盛，可以说是整个棋盘界域最令人称著的虚空秘境之一。
这里聚集了大量真意境，还有一些异类生灵出没，甚至有其他界域的修行者来此冒险。
之所以形成此等盛况，因为寒轮秘境极为特殊。
整个秘境如同一只巨大的车轮，在无尽虚空中翻滚，六条轮毂就是修行者聚集之地，轮毂空间汇聚了亿万里虚空的精华，在此修行，灵魂会不断得到滋养，只需两三万年，就能凝聚真魂金丹。
除此之外，寒轮秘境还有许多特殊宝物，皆是天材地宝，世间罕见，所以妖族大能、人族真意境、异类生灵、域外强者纷纷至此。
当然，顾修云之所以选择将沉帆大祭司送入寒轮秘境，还有第三个原因。
寒轮秘境处于阴气聚集之所，有许多参悟水行道法的宝地，沉帆大祭司走的便是水行大道，若能借此掌握水行本源，返回八目神
教轻而易举。
但这番苦心，沉帆大祭司能否理解，就看他自己了！
……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四百年过去。
顾修云周身弥漫着无形波动，方圆万里虚空都被这股波动覆盖，连虚空潮汐也受到了影响，波动所到之处，如同一座庞大的领域，压的人无法喘息。
武道真意境，拥有独属于自身的神通。
这门神通名为武道领域，自身所在之处，方圆万里皆是领域，威能不亚于仙道魂念配合规则真意形成的压迫。
但武道领域的压迫更纯粹，也更凌厉，不需要规则真意，单纯的领域力量，就能让真意境以下修行者身陨道消。
“总算跨入真意境了！”
顾修云炼化最后一缕气流，松了口气。
四百年时间，不长不短，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炼化鲜血，就算不成功，顾修云也有把握观读连山下卷，因为问道真尊曾经告诉顾月，时空殿主人想要走武道之途。
只要踏上这条路，日后必定需要借助山岳手臂。
以时空殿主人的身份，十有八九不会强行争夺天机盘，更大的可能是跟他做交易。
毕竟天机盘背后涉及天机祖师的谋划，时空殿主人不会为了山岳手臂招惹一位真尊，以连山下卷作为报酬，换取浑浊气流，何乐而不为？
顾修云踏步走到鲜血面前，目光幽深如寒潭。
他分出部分躯体，尝试着触碰鲜血，表皮刚碰到血湖边缘，一股莫大的吞噬力融入体内，如果不是顾修云突破到了真意境，此刻已经被吞噬殆尽。
“好可怕的鲜血，这就是武道终极存在的血液？”
顾修云倒吸一口凉气，越是修行，越能感受到武道法门的厉害，跨入终极之后，即使是一滴鲜血，也能发挥出莫大威能。
幸好他走的是黑洞粒子路线，肉身足够强横，才能抵挡鲜血之力，如果是仙道修行者，即便成为九品祖师，面对血湖也会瞬间崩溃，化作飞烟。
“该怎么带出去？”
“先试试以真气炼化。”
顾修云挥出一道真气，融入血湖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