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千年之期
顾修云离开后，暴龙妖兽晃了晃脑袋，朝着神柱山方向行去。
乌纹金豚选了个宫殿，静心炼化血脉。
至于言素情、余夫人等人，则继续修行武道，连绵的宫殿楼阁，来来往往都是金台祭司跟赤台祭司，玄光台以上几乎看不到。
教内修行者，全都留在了神教总坛，只有一些年纪老迈寿元将尽的，才来到天机盘世界。
天机盘世界没有寿元限制，只要肉身、灵魂禁得住岁月磨灭，就可以长存于世，但他们再也无法返回诸天界域。
因为自身经历的岁月是真实的，一旦返回诸天界域，被天地规则察觉岁月痕迹，立刻便有劫数降临。
这便是三大真尊笑而不言的另一半，顾修云那番话，实际上就是在耍弄尊者，长存于世又如何？天机盘世界的规则残缺不存，此生无望成道，只能在永恒的孤寂中待下去。
这种日子，跟囚徒有什么区别？
……
数日后。
暴龙妖兽手持洞府灵宝，带着一大批凡人、野兽返回妖魔域，跟八目神教所在的宫殿隔着千万里沙漠，占据了西边半个世界。
天地灵气灌溉下，树木葱郁，万物复苏。
人族在这片大地扎根，同时接受着暴龙妖兽的真神教义。
……
“悖敖这家伙，还真想建立一个属于它自己的教派？”
顾修云摇头一笑，继续在界空内行走。
走了不知多久，他一步迈出，离开了脚下的界空，前往另一处。
在此期间，他留下许多道法传承，藏匿在界空的各个角落，甚至留了一件洞府灵宝。
灵宝中有一个斗霄境后期傀儡，只要天地灵气不缺，傀儡便能长存于世，等待着有缘人到来。
“这些道法，就当是贫道对此方界空的补偿吧！”
顾修云走向另一座界空。
四百年过去，当初空空荡荡的界空又变得兴盛起来，顾修云走过一座又一座界空，留下道法传承，并留下洞府灵宝。
洞府灵宝来自离阚大能。
每一件灵宝，都曾掠夺无数凡人，作为坑害顾修云的杀器。
如今他将这些宝物放在界空深处，一是对那些凡人的补偿，而是减轻心中愧疚。
不管怎么说，
百万亿凡人，毕竟都死在他手里。
……
这一走，便是五百年。
顾修云的足迹遍布界空每一处，看遍了世间繁华与凄苦，作为修行者，他不能过分插手世俗间的争斗，毕竟凡事皆有因果。
行走中，顾修云渐渐感觉心神中的幻象弱了一些，滔天因果，似乎随着他积攒的功德，正在逐步消退。
当然，因果仍旧存在，只是世俗凡人的怨气在减少。
“看来我是走对了，天地规则眼中的毒瘤，之所以是毒瘤，因为他们违背了天地秩序，如果能把往日亏欠的补回来，即使因果不能消减，但至少凡人怨气会散去大半，我的心神意志也不必日日受到折磨。”
至于因果，顾修云依旧在寻找办法。
在此期间，他的意志也在逐步提升，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肉身一成力量。
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资格冲击真意境。
“天地规则，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顾修云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玉霖圣殿内，他自以为奋力一搏，可以尝试着突破真意境，可当事后想起时，才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
天地规则很清楚，即使真尊阴尸苏醒，也只能摧毁顾修云部分肉身，另外一部分驻留在天机盘世界内，根本杀不死。
所以给了他晋升的机会。
想要破境，必须先散去天机盘中的血肉，令自身精气神圆满，到那时，突破失败，他才是真正的消亡。
也正是明白这一点后，顾修云才决定将余夫人、言素情等人送往天机盘世界，没有了掣肘，天地规则便无法算计他。
嗖！
遁光一闪而逝，顾修云从最后一座界空内走出。
一万座界空，全部走过，身上的洞府灵宝，也都留在了界空深处，每一件灵宝，代表着一位记名弟子。
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
“小黑这家伙叫嚷了许久，让它出来透一透气吧！”
顾修云单手一挥，天机盘运转开来，无声无息间，虫洞通道凝聚成形，一头丈许大小，浑身布满金色纹络的麒麟神兽迈着欢快的脚步跑了出来。
“快带我去无相天，快点，快点。”乌纹金豚连声喊道。
“去无相天做什么？”顾修云有些疑惑，
“何况你已经突破真意境，界空之力与血脉冲突，你不怕沾染因果？”
“本皇如今已是真正的麒麟神兽，何惧因果？”乌纹金豚昂起脑袋，得意道，“麒麟是祥瑞化身，再大的因果也影响不了本皇，至于界空之力，我自有手段，快带我去。”
“好吧！”
顾修云抓起乌纹金豚，连踏几步，顷刻间就到了无相天内。
千年岁月即将过去，界空内的本源之力比先前消弱了许多，玉仙子、楚未君等人早已离去，许多低等洞天已经没有妖王驻留了！
相比之下，人族国度却越发蓬勃，修行者层出不穷，世俗凡人的数量也增加了一倍之多。
站在界空内，顾修云面露讶色。
眼前的麒麟幼兽周身弥漫血气，隐约透出真意境波动，却没有引起界空破坏，反而彼此呼应，仿佛本就是一体的。
“怎么样？本皇的神通如何？”乌纹金豚昂着脑袋。
“真不愧是祥瑞的化身，”顾修云连连称赞，“难怪麒麟所到之处，遍地宝藏，天地规则对这一脉太宠爱了！”
“那是当然，本皇的血脉远比你的白空泽强上百倍，”乌纹金豚得意道，“白空泽不过是一缕光，才能自由穿行界空，而我却是以真身进驻，哪怕被尊者追杀，也能逃进界空躲命。”
顾修云微微点头。
这份能耐，的确让世间生灵羡慕嫉妒，真意境之上，都不能进入界空，无论是炼体一脉还是仙道修行者，但麒麟神兽例外。
这一脉，几乎是世间唯一可以在界空深处厮杀的真意境。
乌纹金豚晃着脑袋，扫了眼四周，忽然指向北方，“快走，那座宫殿要出现了！”
“宫殿？”
顾修云感到疑惑，来不及思索，便被乌纹金豚拉着飞向界空北部。
片刻后，他们落在山脉深处，四周溪水环绕，隐隐打成两个结，朝着远处流去，如此奇异的小溪，顾修云还是第一次见。
“小黑，什么宫殿？”
“金龙宫。”麒麟幼兽晃着脑袋说道。
“金龙宫！”
顾修云面露震惊，刹那之后反应过来，乌纹金豚以前确实说过，金龙宫每千年现世一次。
但那座宫殿内只有一具真龙尸体，至于让乌纹金豚这么紧张？
第八百二十四章 真尊行宫
百息之后，虚空猛地一颤，隐约有道裂缝从空间深处探出，淡淡的金光洒在溪水中，将鱼虾照的璀璨夺目。
“金龙宫！”
顾修云眯起眼睛，跟乌纹金豚同时冲向裂缝深处。
一股无形阻力涌来，其中九成都落在顾修云身上，另外一成落在虚空中，麒麟幼兽竟然没有丝毫滞碍，便轻松的进入了宫殿内。
“贼老天，区别对待太明显了吧！”
顾修云忍不住啐了一句，五行翻天手轰然拍下。
蓬！
无形阻力被生生击碎，青色身影闯入宫殿深处。
……
刚穿过宫门，顾修云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前方金色气流涌动不休，隐约可以看到一条万丈大小的金龙，俯卧在宫殿中央，口鼻不断吞吐龙气，每一丝气流，都极为沉重。
“这是真龙？”
顾修云探出手掌，抓住一缕龙气，刹那间，识海深处的金色纹络亮起，真形九变凝聚的丹珠也转动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本皇也不知道，”乌纹金豚已经钻入龙气深处，大口吞吸着金色气流，“我只知道这股气息对麒麟血脉有极大好处，炼化的越多，体内血脉越浓郁。”
听闻此话，顾修云面露异色。
龙族跟麒麟完全是两个种族，彼此风马牛不相及，龙气对乌纹金豚有好处？
此外，眼前的金龙强横的有些离谱了！
虬龙老祖也是真龙，顾修云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的肉身气息绝对没有这么强大，甚至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眼前这条龙，似乎已经迈入了尊者境。
“神教典籍内曾经记载，金龙宫是八目真尊的行宫，里面藏有真尊留下的传承，怎么没看到？”顾修云环顾四周。
整个宫殿算不上宽广，四周墙壁空空如也，也没有地道暗室的迹象。
他试着催动空间规则，仍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思索了片刻，顾修云踏步走上前，来到金龙面前。
整个宫殿最显眼的就是这座金龙，足有万丈方圆，盘在宫殿中央，龙角蜿蜒而上，节节分明，透着一股沧桑气息。
龙须一直铺到殿门外，龙爪狰狞而可怖，单是看一眼，便让人心中发寒。
“这条龙，或许跟八目真尊有关系。”
顾修云凝视着眼前的金龙。
真龙不足为奇，尊者境真龙就很少见了，巧的是，真形九变的最后一重变化，就是真龙形态。
他怀疑，眼前这条金龙是八目真尊的遗蜕。
“试一试便知道。”
顾修云逼出体内的金色纹络，朝着金龙贴去，龙躯周边充斥着惊人的压迫力，以至于金色纹络剧烈颤抖，始终差了三尺。
呼！
五行翻天手凝聚成形，轰然压向前方，金色纹络深入两尺半，距离金龙体表仍差了半尺。
破晓！
顾修云眸中寒芒闪烁，宫殿瞬间暗了下来，紧接着，一缕赤焰划开夜幕，撞在金色纹络上。
狂暴的冲击力，终于将纹络逼入金龙体内。
刹那间，整个宫殿剧烈颤抖起来，龙吟声从虚空深处涌来,麒麟幼兽抬起脑袋，一脸震惊的望着金龙。
这条金龙……还活着？
龙吟声越来越响，终于，将整个宫殿完全覆盖。
金色光芒中，顾修云跟麒麟幼兽消失不见，宫殿内只剩下一具金龙遗蜕。
……
蓬！蓬！
接连两道声音。
乌纹金豚晃着脑袋，观察四周，“咦，人呢？明明听到声音的。”
“我在你下面。”
嘭！
顾修云将麒麟幼兽震飞，爬起身来，坚硬的黑石地面布满利刺，每一根利刺都透着幽黑光泽，毒性极强，寻常真意境触碰此毒，连一时半刻都撑不了。
而顾修云，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利刺最密集的区域，乌纹金豚恰好砸在他身上……
这一刻，顾修云看着麒麟的眼睛隐隐泛出绿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跟乌纹金豚在一起，自己的霉运更加显著了！
先前五百年，也没这么倒霉过。
“这是哪里？”
麒麟幼兽缩了缩脑袋，连忙转移话题。
眼前是一座古朴山洞，洞口弥漫着金光，只要跨出去，就能返回金龙宫，山洞另一端漆黑幽深，看不到尽头。
“八目真尊的行宫，也是其传承所在。”顾修云说道。
此刻金色纹络已经回到体内，一连串讯息透过纹络涌入心神，“八目真尊沉寂之前留了两份传承，其中一部分在神教核心之地道法星上，另外一部分就留在此处。”
“八目真尊的传承？！”
麒麟幼兽脸上顿时一喜，“难怪本皇没感觉到任何危机。”
说着，它深吸一口气，露出满足之色，“洞中弥漫着至宝的气息，这里一定有很多宝物。”
“小心点，八目真尊并非善辈，”顾修云提醒道，“我们虽有神教祭司的名位，却也未必会得到善待，当年八目真尊在世时，陨落的神灵、教众不在少数。”
乌纹金豚脸上喜色消退三分，小心翼翼的躲到身旁。
“离我
这么近，不怕被灾祸找上门？别忘了，贫道现在厄运缠身，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顾修云又说道。
麒麟幼兽缩着脑袋，想要走开，又害怕洞中出现危机，来不及躲避。
一人一兽就这么不近不远的沿着黑色石壁不断前行。
走了许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缕亮光。
……
巨大的洞窟中，一株古树闪烁晶莹光泽，整棵树像是翡翠雕砌而成，树上结了七颗果子，分别透着五行、风雷波动。
“一颗果子，便是一种本源大道，”虚空中传来声音，“尔等能进我行宫，可见是教中后辈，本尊便以此作为机缘，赠予你等。”
“吞服灵果之后，体内将种下本源烙印，日后修行道法胜过旁人万倍，踏入九品轻而易举，如果能得到所有灵果，尊者境可期。”
顾修云跟乌纹金豚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宝物，超出他们想象。
“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这些灵果你们只能取一枚，想拿到灵果，必须杀光进入行宫的所有同伴，最后活下的那人，才能得到灵果。”
麒麟幼兽身体猛地一颤，连忙看向顾修云，本源灵果价值无量，它怕顾修云忍不住动心，杀了自己。
“若是不杀呢？”
顾修云问道。
“将永远错过此次机缘。”虚空中传来不冷不淡的声音。
“可惜，贫道因果缠身，道途已经断了，就算拿到灵果，这一生也无法迈入九品。”顾修云微微摇头。
滔天因果纠缠下，参悟道法秘术几乎不可能，本源灵果在他眼里毫无用处。
“你可以送给别人，比如……最亲近的朋友、道侣！”虚空中的声音继续道。
“依贫道看，这棵果树就是个陷阱，”顾修云嗤笑道，“少废话，除非你一口气将所有灵果全部赠出，否则我不会出手。”
“也不是不可以，杀了身边这头麒麟，整棵树都将是你的。”虚空中的声音不依不饶。
“贫道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这就是个骗局。”
顾修云摇头嗤笑，“七颗本源灵果，说送就送，八目真尊也没这么阔气吧？”
说着，他一掌拍出，五行翻天手配合元仙道术，直接轰碎了眼前的神树，七颗本源灵果化作粉末。
“可惜，你确实错过了一份机缘。”虚空中的声音缓缓消逝。
“顾修云，这棵神树是真的吗？”
乌纹金豚瞪大眼睛，直到现在，它都无法确定眼前的灵果是真是假。
“假的！”
顾修云淡声道，声音平静而沉着。
第八百二十五章 金龙魂
麒麟幼兽使劲揉了揉眼睛，鼻子接连抽动，还是没看出任何异常。
前方的神树碎渣充斥着本源之力，灵果粉末也不像是幻觉，它迈着健壮有力的蹄子小跑上前，仔细舔了两下，只觉心神格外清醒，连喊道：“你骗我，这就是真的灵果，都被你给拍碎了！”
顾修云摇头一笑。
难怪麒麟身为祥瑞，得天地庇护，依旧死伤殆尽，就凭乌纹金豚这脑子，没人针对还好，一旦被人盯上，活不过十天半个月。
七颗本源灵果，外加一株孕育灵果的神树，说毁就毁了，可能吗？
八目真尊的确手段非凡，本源灵果连他都看不出真假，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判断真假，动一动脑子，就知道问题了！
神树溃散后，洞窟渐渐崩塌，出现两条小径。
一条金碧辉煌，单是闻一下，都能感受到浓郁的宝气，一条清幽冷寂，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
“两条路？”
顾修云眉头微皱，没有急着踏出脚步，而是仔细观察两条小径的景象，并暗自催动天机秘术，因果纠缠下，天机变化模糊不清，推演难度飙升了千倍，但好在他有足够的时间思索。
乌纹金豚盯着两侧路径，小心翼翼的闻了两下，眼睛顿时一亮，“这条路的尽头，本皇闻到了至宝的气息，还有传说中的神药。”
“至于另一条路，稀松平常，没什么宝物，也没有危险。”
“恭喜二位，你们通过考验了，”虚空中再次传来声音，“先前那棵神树，就是对你们的考验，作为教内同门，如果为了一件宝物便相互残杀，日后很可能叛离神教，这种人，没资格得到真尊的赐予。”
“而你们眼前的两条路径，分别指向灵宝奇珍跟道册经书，修行外物极为重要，道法传承也不可或缺，两条路，你们只能选一条。”
“阁下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放弃一条路？”顾修云面露冷笑。
说了半天，还是在逼他们做选择。
乌纹金豚肯定想要灵宝奇珍，顾修云因果缠身，更希望找到破解自身困境的办法。
“如果两条路，我都想选呢？”
“没有这个可能！”虚空中的声音极为坚决。
“那可未必！”
顾修云单手一挥，将麒麟幼兽送入宝气路，紧接着，自己一步踏出，走向道册经书所在方向。
虚空扭动，路径迅速虚化，可就在这时，一股狂暴之极的空间扭曲力
弥漫而出，硬生生撑住了眼前的小径。
“真尊早已沉寂，单凭阵灵傀儡，就想拦住我？”顾修云低哼一声。
如果是金龙复活，他还要忌惮三分。
虚空中的声音藏头露尾，可见实力强不到哪去，顾修云如今已是八目神教大祭司兼神座执掌者，论身份论地位，都有绝对的资格谋取真尊传承，哪需要一个阵灵傀儡来评头论足？
敢拦他？
那就一路打过去。
嗤拉！
五行翻天手散发出赤焰光芒，斗霄十二重境的真气爆发出极致威能，只是一掌，便将洞窟撕开巨大的裂缝。
“站住，”虚空中传来怒喝，“真尊行宫，岂是你一个小辈可以擅闯的，就不怕惹怒真尊？”
顾修云冷笑一声，“八目真尊允我进入洞窟，便是赐我传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横加阻拦？”
洞窟深处的身影气急败坏，连忙催动阵法禁制，轰击顾修云。
但此处是金龙体内，最大的屏障便是龙躯，进了此处，哪还有什么厉害禁制，即便有，对付乌纹金豚足够了，对付顾修云……？
做梦！
第五境强者，无论走到何处，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存在，除非尊者亲自出手，否则几乎无人能压制。
蓬！
顾修云单手一挥，巨大的掌印强行扫开四周阵禁，虚空风刃层出不穷，却连肉身皮膜都破不开。
另一条路径内，麒麟幼兽回头看了眼身后景象，吓的头皮发麻，连忙向路径深处疾行而去。
按照虚空声音的规矩，顾修云将乌纹金豚送入宝气路，便是选择了那条路，合乎规矩，自然不能攻击。
所以洞窟内的阵禁全部围聚在顾修云身周。
金行之力化作长戈，不断劈砍；火海翻腾，弥漫百里虚空；寒气彻骨，化作千万根银针刺入毛孔；土木两种力量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道锁链，封困青色身影。
但这一切，在五行翻天手面前全部崩溃。
蓬！
又一道掌印轰出。
顾修云终于走到洞窟尽头，眼前是一座山谷，林木茂密，山清水秀，山石上方零零散散的摆放了许多典籍，溪水畔也有不少书册。
每一卷道册都散发着玄妙气息，可见其材质极为特殊，即使过去千万年，都不会腐坏。
这些道册，才是八目真尊真正的传承。
“八目神教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物，看来
神教境况并没有我猜测的那么恶劣，”一条虚幻龙魂出现在山谷内，眉目间隐约可见煞气，“仙道世界，向来是弱肉强食，你能一路打进来，便有资格观阅这里的道册。”
“八目真尊？”顾修云目光微疑。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对，”虚幻龙魂微微摇头，“我是八目真尊九次蜕变的最后一具身体，至于这一缕魂魄出自金龙之身，跟离空相比，可就差远了！”
“九次蜕变？离空？”顾修云眉头微凝，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看来你还不知道，”虚幻龙魂淡笑一声，指了指山谷最中央的八目神像，“真尊成道之前，本体其实是一具八目金蚕，金蚕族天生有一门神通，名为真形脱壳，每脱壳一次，肉身强度暴涨一大截。”
“真尊迈入尊者境之后，苦修炼体一脉功法，令金蚕之躯极尽蜕变，且接连变化了九次，最后一次就是真龙形态，并借此推演出一门顶尖秘传——真形九变。”
“可惜，真尊还是不满意，最后舍去金蚕身，重修人身，并再次达到了九品极致。”
“两脉相合，最终以炼体一脉，成就尊者境。”
“前辈，那具金龙的气息，应该不是九品吧？”顾修云疑惑道。
“不错，真尊后来重新祭炼龙身，令其突破尊者门槛，人族身躯同样如此，”虚幻龙魂解释道，“从那以后，老夫执掌金龙身，离空执掌人族身，随侍真尊左右。”
“可惜，我的道法悟性不够高，至今都没能融合五行本源，反倒是离空，早早便突破了瓶颈，凭借着人族身躯，实力突飞猛进，想必距离真尊层次都不远了！”
“原来如此。”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他总算明白，离空门为何冒着滔天因果的风险，也要坑杀自己。
长离四宗，另外三个尊者不过是棋子，真正想要谋夺神教传承的，应该是离空尊者，不对，此人目的肯定不是十三颗星辰。
顾修云忽然想到，离空、龙魂都是真尊的遗蜕残魂，三者本是一体，离空尊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尊者手札记载的内容？
……
PS：八目真尊分为妖身、人身两个躯体，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伏笔，估计没人记得了。
顾修云初入秘境世界时，神教祭司曾经说过，八目真尊是半人半妖，所以教派也分为人、妖两脉。
离空尊者执掌人族身躯，金龙宫里隐藏的是妖族身躯，都是八目真尊成道后的遗蜕。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连山上卷
“前辈，您可知道，离空尊者叛变了！”顾修云望着前方的虚幻龙魂，一字一句说道。
“早有所料。”
龙魂虚影面露嗤笑，“真尊沉寂，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如果连这都不把握住，还有什么资格成就真尊大道？”
“只可惜老夫修为尚浅，连争夺神教传承的资格都没有，否则我也要插上一手。”
顾修云额角微颤，合着八目真尊养了两个白眼狼啊！
还是明目张胆的白眼狼。
八目真尊究竟图的什么？
他忽然觉得，八目神教这潭水浑的很，离空尊者心思深沉，金龙跃跃欲试，而八目真尊，却像是个藏匿在幕后的渔夫，究竟有什么谋划，谁也想不通。
沉吟片刻，他将心中的纷杂念头一扫而空，转而询问起因果之事。
“前辈，您既然是八目真尊的遗蜕魂魄，想必对世间隐秘都有所了解，可否知道消除因果之力的办法？”
“消除因果？”
虚幻龙魂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是天地规则降下的惩罚，哪有什么解法，就算有，也是天地规则所不允许的，老夫尚未超脱，怎么可能知道？”
顾修云心中一叹。
连龙魂都不知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对了，我好像听八目真尊提起过，天机祖师也有大因果缠身，”龙魂舞动着灵巧的身躯，随空而行，“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藏匿到无尽虚空之外，数十万年都不敢返回诸天界域。”
“论因果业力，天机老鬼应该是牵连最深的，相比摧毁界空、屠戮凡人，窥探天机才是最让天地规则忌惮的事情，何况这老鬼还一次次改变未来。”
天机祖师也被因果缠身？
顾修云眼睛顿时一亮。
这就很有趣了！
天机祖师走的可是仙道，因果缠身，不影响道法修行吗？
“难道天机祖师参悟道法，完全依靠天机推演秘术，他有那么多寿元可以损耗？”
顾修云心中暗自思索，因果纠缠下，天机推演秘术的难度飙升千倍，这还只是百万亿凡人的因果，天机祖师背后的因果比顾修云庞大无数倍，
以至于逃到无尽虚空之外，连诸天界域都不敢回。
这种情形下，天机祖师居然还能修行，甚至可以施展天机秘术谋划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我可以学他！”
顾修云心中灵光一闪。
天机秘术，他也能施展，命星盘给自己带来莫大危机，也送给自己天命神通。
若有朝一日，他能将这门手段修炼到天机祖师的层次，因果算什么？一切危局，都将迎刃而解。
“没错，就是天机秘术！”
“原来解法就在我自己身上，我却不知道。”
顾修云迅速将心中关于天机法门的记忆回顾了一遍，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虚幻龙魂，“前辈，我曾听人说起，八目真尊得到半册连山，不知那本道册在何处？”
“就在河里，”虚幻龙魂指了指溪水，“没什么用，老夫观读无数次了，除了一些简单的故事，就是天机老鬼的自吹自擂，也不知道真尊为什么视若珍宝。”
顾修云疾步走上前。
溪水潺潺，鹅卵石铺满了河底，距离水面只有半尺，一块尺许长的翡翠横陈在河底，透着异常色泽。
“注入灵力，就能看到典籍内容。”龙魂提醒道。
顾修云试着催动真气，翡翠玉石很快散发出光芒，一股股讯息涌入心神深处。
‘祝元历七百三十五年，老夫进入一座小型界空，开始尝试着修习天机秘术……’
‘天机之初，当以凡人为主，但我始终摆脱不了归藏的影响，最终决定自封记忆，仅留一份简单的道法……’
‘几经失败，终于领悟属于自己的天机秘术，此后步步推进，直至斗霄层次……’
‘……至此，天机秘术再难有任何推进……’
一段段讯息流逝，其中大多是一些行走世间的故事，偶尔穿插着天机祖师的自述。
天机道法在斗霄境之前，并没有太多玄异之处，斗霄境之后，言语之间多了许多玄机，甚至出现一些奇怪的字符，图案。
许久之后，翡翠玉石中的讯息全部讲述完毕，天机祖师对于道法的感悟，只陈述到斗霄境中期，便戛然而
止。
“后来人，此道逆天而行，一旦沾染后果难料，欲修此法，最好先跨入尊者境，否则将有不测之祸。”天机祖师陈述到最后，留了一句警告。
顾修云眼中精芒闪烁。
“逆天而行，不测之祸……命运……”
斗霄境之前，天机祖师的讲述多是以卦算为主，其自封记忆后，数百次失败，最终推演出一门属于自己的天机秘术，名为九元算。
但九元算只达到第六算，便再也无法推进。
按照天机祖师的说法，藏元遮天相、过往迷离相已经超出天地规则允许范围，属于六品玄妙这等层次的手段。
至于众生无极相，可列入七品玄妙。
众所周知，天地间的奥妙，最多只有道韵层次，六品玄妙、七品玄妙都是修行者自己创造出来的。
天地规则共分五行、风雷、时空，所以那些五行玄妙虽然不存于世，却也受到天地认可，但天机秘术……属于命运，这条大道，天地间是不存在的。
修行命运大道，等同于逆天而行。
“修命运，便是逆天而行。”顾修云喃喃自语。
这条路，他曾经踏上过，后来荒废了！
推演六诀，就是顾修云亲自演化而成，并且将其修炼到了开脉境，可以说，连山上卷的前面三分之一，顾修云早已完成。
他要修行的，是命运之道开脉境之后的道法。
“小子，连山只适合天机老鬼，”龙魂开口道，“你已经将五行规则融合，应该继续走这条路，山腰上有一本五行道册，更适合你。”
“多谢前辈指点。”
顾修云微微点头。
虚幻龙魂只有九品，当然看不穿他背后的因果业力，若不能破开因果纠缠的影响，什么道册都没用。
“天机祖师说的倒挺详细，却没有任何明确的修行法门，按照典籍所载，修习命运大道，必须依靠自己。”
顾修云心中有些迷茫。
靠自己？
说的简单，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这就相当于告诉你，我有个小目标，先挣它一个亿，至于方法嘛……靠自己。
第八百二十七章 入世
难怪龙魂对此嗤之以鼻。
顾修云思索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天机祖师记载的故事，不就是一条修行方向。
那些故事看似混乱无章，实际上暗藏脉络，只是一旦这么做，后果难料。
“先在天机盘世界试一试。”
“以凡人为主，应该不会牵连太多因果。”
心念及此，游荡在天机盘世界的白空泽飘向众生域，朝着人族城池飞去。
……
定阳城街道上。
一名相师衣衫破烂，举着粗陋的布旗，一边行走，一边吆喝，“测字算卦，一文钱一算。”
“跟我当年有的一拼。”
顾修云笑了笑，白空泽所化虚影钻入此人体内。
相师身体猛地一颤，随即脸上的神情变得沉稳幽深，一对眼珠漆黑如墨，仿佛看透了世间万象。
斜对面，身穿华服的富家公子悠闲走来。
“出身名门，却要家道中落，可怜，可怜啊！”顾修云瞥了眼富家公子，连声喊道，“可惜，高氏也算是三代官宦，却也撑不过百年之祸。”
“相师，你这话说谁呢？”
富家公子当即看了过来，两名家丁快步走上前，抓起相师的衣襟便要殴打。
“且慢，公子不想消灾解祸吗？”顾修云连声道。
“解什么解，高氏乃定阳城名门，谁不认识我家公子，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忽悠，我们早就听腻了！”
“他们是骗子，老夫不同，”顾修云喊道，“高氏真的有大祸降临，阁下若是不信，五日后自见分晓，但这五日内，还请诸位好吃好喝的待我，五日后若不见分晓，老夫愿人头奉上。”
“嗯？”
两位家丁看向公子。
“先把他带回去！”
富家公子思索片刻，沉声道。
相师他们见过不少，胆子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为了五天的饭菜，命都不要了？
两名家丁扭着相师的手臂，朝高氏府邸行去。
一路上，顾修云啰嗦个不停，“鹏公子遇到老夫，可谓是三生有幸，福缘天至……听说令姐尚未出阁，要不跟我配个对如何？”
“给我堵上他的嘴！”
富家公子不耐烦的说道。
家丁立即从布旗上扯下一块，塞进相师嘴里。
呜……呜……
相师扭着身子，被家丁一路送进了高府刑房，作为名门望族，高氏有自己的刑房，用来实行家法。
当夜，富家公子便让顾修云体会到了高氏刑罚的厉害。
随后又送来一顿上好的饭菜，正如顾修云所言，高氏的确是好吃好喝的待他。
夜里。
周边一片安静，只有相师低垂着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
“天机祖师所为，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有一条明确的轨迹……改变未来。”
顾修云低声自语。
“从凡俗起来，一次次改变他人未来，乃至一个城池，一个国度的未来，在此期间，他沾染的因果越来越大，同时对命运大道的感悟也越来越深刻。”
“由此可见，改变未来，对修习命运者，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
这条脉络，相信不只是他看明白了，八目真尊跟时空殿主人也明白，但没有一个去做。
因为每改变一次未来，就会沾染一份因果。
两位真尊不会为了一本道册，毁去自身道途，但顾修云不同，他无路可走，只有选择相信天机祖师。
何况他还有天机盘世界在手，最初期的修行，亿万里大地足够了！
……
四日后。
天刚蒙蒙亮，几名家丁一脸惨白的冲进府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一大清早的就瞎叫嚷？”
高府管家走了出来。
“大管事，老爷被御史弹劾，现在已经押入大牢，择日审问。”
“你说什么？”管家脸色一变。
侧旁的丫鬟已经急匆匆的去了后院，将事情上禀太夫人跟各房叔伯。
片刻后，高府前厅。
太夫人、叔伯表亲，以及正房夫人、高府公子全部列席，一个个脸色苍白，惶恐不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房夫人嘴里不住的念叨。
高府三代官宦，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从太老爷那一辈就有许多恩情，到了高翔这一辈，虽然官位不高，但手握实权，在朝中有许多盟友，按理说不会轻易倒台。
“御史怎么弹劾的？”太夫人沉声询问。
“据说是行贿，”一名传讯的家丁躬身道，“前不久朝廷严查户部，发现许多亏空，后来牵扯到了老爷身上，御史们本就跟王宰辅有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夫人微微点头，面色微松。
只是行贿，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朝中势力共分为三个党派，高氏老爷跟随在王宰辅身后，而御史属于秦相的人，双方成水火之势，御史动手弹劾，并不奇怪。
“太夫人，宰辅方才派人传来消息，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管家附在太夫人耳边，低声说道，“秦相准备已久，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手段，老爷又是宰辅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如果我们应对不当，恐怕不仅是老爷要丢了官，整个高府都得充军流放。”
“怎么会这样？”
太夫人脸色微变。
两侧叔伯老爷个个耳聪目明，也看出了事态不对，一个个提出对策，却都被驳回。
坐席边缘，富家公子高鹏一脸凝重，他本是个二世祖，不愁吃穿，不理家务，反正背后有高氏撑着，大把的银钱花不完。
可如果高氏倒了，他还有什么？
想
到这里，高鹏眉头更加紧锁。
“公子，您还记得，五日前见到的那个相师吗？”一名家丁悄声说道，“那人说高氏将有大难，家道中落，还被您狠狠折磨了一番。”
“那个相师！”
高鹏眼睛一亮。
对啊，此人既然能说出高氏即将遇到灾劫，又能明确指出五日时间，可见真的有窥探天机的能耐，说不定可以救高氏。
“走，去找相师。”
高鹏看了眼两侧，走向厅门。
还没跨出门槛，便听到太夫人冷哼一声，“自己父亲都入狱了，你还有心思去青楼混？给我坐着。”
“祖母，我不是去青楼，”高鹏连忙说道，“五日前，我在南街遇到了一个相师，那人当时便说，高氏即将遇到灾劫……”
“竟有此事。”
听到高鹏讲述了整个经过，厅内众人都露出惊奇之色。
招摇撞骗的相师有不少，可如顾修云这般说的如此准，就很少见了！
此人十有八九是个真正的相师……众人心中猜测道。
“速将此人请到此处，”太夫人连声道，“对了，一路上什么都不要说。”
“明白！”
高鹏带着家丁匆匆离去。
……
半个时辰后。
几名家丁扶着一身伤痕的顾修云，进了前厅，两侧的叔伯老爷目光森冷，太夫人面色沉凝似水，脸上满是戾气。
就在刚才，王宰辅又差人传来消息，御史找到了新的证据，跟结党营私有关，这一次，高氏就算不被灭门，也得抄家。
至于王宰辅，已经是自身难保。
“你就是那个诋毁高氏之人？你可知罪？”太夫人冷眼看着一身破烂的相师。
“老夫何罪之有？”顾修云瞧了眼四周，笑道，“高侍郎难道没被人弹劾？这一劫，恐怕高家度不过去了。”
“胡说八道！”
太夫人怒喝一声，“将此人拖入刑房，杖责三百。”
话音刚落，厅内众人脸色顿时大变，富家公子一脸惊惧，连喊道“祖母不要，这位先生真的有窥探天机的能耐，如今只有他能救咱们了！”
太夫人无奈的看了眼富家公子，“你这孩子，我不过是想诈一诈此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秦相派来的细作？”
“老妇人心思机敏，在下佩服。”顾修云微微点头。
的确，相比真正的相师，顾修云是奸细的可能性更大，太夫人这番作为，并不奇怪。
“不过，有些事情，秦相也猜不到，比如三个时辰后，王宰辅上陈奏折，状告陆坷城主暗中行贿，送给秦相爷七箱金银珠宝以及三十颗白珠。”顾修云悠然道。
“王宰辅的奏折！”
太夫人眯起眼睛。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就说明眼前之人确实有算卦之能，三个时辰而已，他们等得起。
八百二十八章 改变未来
三个时辰一晃即逝。
在几名丫鬟的服侍下，顾修云周身污泥被洗的干干净净，衣服也重新换了一身。
高府管家恭恭敬敬的等候在一旁，脸上满是谦卑。
没过多久，一名家丁冲入府内。
“宫中传来消息，王宰辅状告陆坷城主行贿，送给秦相爷七箱金银珠宝，还有三十颗白珠。”
消息刚一落地，整个高氏府邸沸腾起来。
“居然是真的，那位相师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有窥探天机的能耐。”
高氏上下，自太夫人到叔伯老爷，一个个都冲进了顾修云所在的客房。
“求先生救高侍郎一命。”
“先生，如今只有你能救侍郎了，御史的弹劾跟雪花似的，一个上午就递了二十六份奏折，再这么下去，最多三日，老爷便要被定罪。”
“先生，只要你能救下高侍郎，府内钱财任你取用。”
高府的夫人老爷纷纷开口。
“诸位莫急，老夫这次过来，便是为了救高侍郎一命，”顾修云笑道，“钱财于我无用，请诸位将府内银两换成米粮，送往滑邱县，那里正在闹饥荒，饿死了太多人。”
换成米粮？
高府上下都愣住了！
救济百姓向来是朝廷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还不赶紧去办！”
太夫人见众人一脸茫然，连声呵斥。
“是，是！”
几名叔伯老爷迅速走出客房，朝着银库走去。
“提醒诸位一句，那些米粮不得有半点克扣，也不能交由朝廷分派，必须是你们自己去派发。”顾修云淡声道。
“这是自然。”
太夫人连忙点头。
面对一位知晓天机的高人，谁敢扣留钱粮，不是找死吗？
“其实要救高侍郎也不难，只要诸位送一份纸条给秦相爷，”顾修云抓起纸笔，刷刷写下几句话，“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比行贿严重多了，他不敢跟你们同归于尽。”
“秦相通敌叛国？”
高府上下满脸震惊。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
“北边的小金国素来跟秦相有旧，彼此暗中勾结，贩卖兵刃，若非如此，秦相哪能建立一支三万人的私军。”
顾修云摇头道。
世俗之事，在他眼里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不论是天命神通，还是推演六诀、九元算，都能轻易算出未来景象。
高氏倒台，王宰辅身陷囹圄，只是天宋国衰落的开始。
王宰辅虽然有些污点，却是个忠于朝廷，忠于天宋的良臣，他一死，秦相没了对手，彻底把控朝政……
五年后，国力日渐衰弱，小金国来袭，占据天宋大半领土，甚至连天宋帝都被擒住……
自此，天宋改名为幽宋，苟存于清江南
边，彻底变成了小金国的属臣。
而秦相，便是罪魁祸首。
对顾修云来说，世俗间的征伐不重要，他要的是改变未来，借此修行命运大道。
天宋国注定将要覆灭，高氏也注定抄家灭族，这一切一旦改变，势必会影响天地因果，而他也能从中找到天机祖师修行的窍门。
……
果不其然，高氏将纸条送给秦相爷之后，御史再也不敢弹劾，先前拿出的证据也被查出问题，至于黑锅，当然是给地位最低的吏员去背了！
此事过后，高氏上下对顾修云敬如神明，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连王宰辅都亲自赶来，拜访问候。
没过多久，顾修云的名声响彻定阳城，很快便传到了天宋国皇城。
一时间，前来拜访他，请他出手卦算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他却没有再出手。
……
城中，一座高台上。
顾修云盘膝端坐，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凡人。
每个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条命运线，随着高氏重新站稳脚跟，凡人的命运也出现了些微改变。
最重要的是，这些改变并非无风起浪，都有其清晰的轨迹。
“世俗凡人的事情，的确不能让修行者插手。”顾修云低语。
修行者的命运线已经脱离天地规则掌握，倘若他直接出手，凡人的命运的确会改变，但那属于作弊。
强行干扰世俗凡人，命运线的变化完全找不到源头，更别说借此修行。
必须以凡人的手段改变未来，才能看清命运线变化。
相师体内，白空泽凝神观察天地，每一根命运线都在颤抖，从原有的轨迹转向新的方向，变化中，一丝丝莫名波动出现。
诡异的是，这些波动居然蕴含着特殊的能量。
“原来如此，难怪无尽虚空不允许修行者插手凡人之事。”顾修云心中恍然。
命运线的改变，其实也会消耗能量。
这种特殊能量常人无法察觉，修行者也看不到，只有擅长天机演算，并且踏入仙道层次，才能清晰的感受到。
当然，顾修云不是要吸收这股能量，他要做的，是透着命运线的波动，寻觅大道方向。
在天机推演方面，顾修云的道法境界最多只有开脉境初期，所以推演六诀才无法窥探修行者的过去未来。
而九元算却不受影响。
理论上，只要寿元足够深厚，就算是真尊，也能用九元算强行演算，但无论怎么催动推演六诀，都不可能算出尊者的未来，因为已经完全超出法诀层次。
“命运线的改变还是太微弱了！”
顾修云心中陷入沉思。
高氏崛起，王宰辅执掌朝政，最多只能影响百万子民，许多民众的生活并不会有太大改变。
那些人本就是最穷苦之人，天宋国在位，还是小金国在位，
对他们的影响，其实不大。
“该如何影响人间的未来？”
“第一，肯定不能传授仙道法门，凡人入了仙道，命运线消失，我就再也无法寻找命运轨迹，除非催动九元算，可那就没意义了！”
九元算不是他的法门，推演六诀才是。
天机祖师的九元算早已完善，甚至达到了七品玄妙层次，才能直接观察仙道修行者的命运线。
而推演六诀，暂时还做不到。
“第二，也不能大肆传授武道，先天武者同样脱离天地规则的掌控，命运线消失。”
顾修云幽幽一叹。
近千年过去，天机盘世界的武道越发昌盛，先天四重境以上的武者越来越多，甚至出现好几位先天九重境以上的厉害人物。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蓝冲河。
顾修云前往地底虚空前，将蓝冲河交托给神乌妖皇，此后四百多年，人族真身陷入沉睡，第二分身在地底虚空抵挡因果业力。
蓝冲河武道陷入瓶颈，转而修习仙道，两者结合，竟然让他突破到了斗霄境初期。
踏入斗霄境后，蓝冲河返回众生域，四处招收弟子，传授武道。
自此，天机盘世界的武道彻底兴盛起来。
修行路初期，武道远比仙道容易百倍，只要一株灵药，或者一块妖魔血肉，就能凝聚真气。
有了真气种子，就不需要再借助妖魔血肉，自身血气也能逐步转化成真气，武道世界的先天武者越来越多，进入妖魔域历练的武者也不断增加。
到如今，整个众生域先天四重境的武者足有过万人，其中九成九都去了妖魔域修行，因为只有那里才有灵气。
可以说，蓝冲河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众生域的未来。
然而，这不是顾修云想要的。
他要改变众生域的未来，又不能让世俗凡人踏入仙道，脱离命运。
“该怎么办？”
顾修云心中沉思。
……
金龙宫深处。
人族真身依旧在山谷内行走，此处摆放了大量道册，连山只是其中一卷，除此之外，还有五行道法、风雷真解、时空典册等诸多珍贵典籍。
这也就罢了！
顾修云甚至看到了一些超出五行、风雷、时空九种大道的特殊道法。
比如一卷杀戮经。
里面讲述的竟然是以杀戮证道，杀凡人，杀修行者，杀亲近之人，杀仇敌，杀道侣，杀神杀魔……
这卷杀戮经，看的顾修云心惊胆战，不由想起了第二分身开辟虚关时的景象，那些神秘的线条，其中有一根充斥着杀戮气息。
此外，还有一块因果盘。
因果盘中充斥着世间因果：凡人的因果，修行者的因果，乃至天地的因果。
参悟因果大道，同样不在天地规则的允许之列。
第八百二十九章 生灵道
山谷内摆放最多的，并非五行风雷时空，而是一些散发着黑白光芒的道册。
那些道册，都与生死有关。
“杀戮，因果，生死……这都是些什么道法？”
顾修云感到惊讶。
难怪八目真尊没有将传承留在神教总坛，而是放到了金龙宫内，杀戮经、因果盘、连山这类功法，都太过离经叛道，让真意境看到，并非好事。
“八目真尊曾经说过，世间有两种道，”虚幻龙魂沉声开口，“五行、风雷、时空，三条大道九种本源，属于物质道，而杀戮、因果、命运、生死，属于生灵道。”
“物质道？生灵道？”
顾修云面露疑惑。
“物质道，来自天地万物；生灵道，来自修行者自身，”虚幻龙魂说道，“老夫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听八目真尊提起，这是真尊们追求的方向，无数年来，真正掌握一种生灵大道的真尊屈指可数。”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默默将虚幻龙魂的话记入脑海。
龙魂是八目真尊的遗蜕残魂，对仙道的了解远远胜过普通修行者，甚至比许多尊者都深入。
其口中所言，必有道理。
“前辈，那些典册中都曾提起，修行此类道法有违天和，日后必遭天谴，为什么真尊还要修行？不是说只要掌握五行风雷时空，就能闯过三灾九难，长存于世吗？”
顾修云思量片刻，犹豫着问道。
他参悟命运规则是因为不得已，真尊们又是为了什么？莫非生灵道的威能远远胜过九种本源？
“其中缘由离你太远，不必知道，”龙魂晃着脑袋，“若非你这小辈因果缠身，不得不修习命运大道，我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
顾修云微微点头。
山谷内的道法传承，的确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无论是杀戮经、因果盘、生死道册还是连山，都超出天地规则允许范围，因果纠缠，对生灵道没有任何影响，因为生灵道本就不在天地规则之中。
“可惜，你这小辈已经迈入九品，早早就开辟了虚关，”龙魂接着道，“八目真尊曾经说过，开脉境是仙道根基，而虚关，又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步走错，再也没有机会后悔，只能转世重修。”
“你若能开辟命运虚关，领悟命运规则的希望至少提高十倍。”
“命运虚关！”
顾修云眸中精芒一闪，“虚关对道法修行这么重要？”
“只对生灵道有影响，”龙魂解释，“五行风雷时空，无尽虚空记载了大量讯息，修行者有足够的典籍去参悟，开辟哪一种虚关，其实并不影响。”
“但生灵道不一样，这条路无迹可循，一切都要靠自己开辟，而虚关，就是生灵道的根基。”
“就比如那头麒麟，它若想修习命运大道，必须开辟命运虚关，才能拥有推演天机的能耐，你这小辈是运气好，生来就有天命神通，自然不需要借助虚关开辟生灵道的种子。”
“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真尊都选择转世重修，有些真尊甚至转世了十余次，就是为了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灵道。”
……
龙魂显然是憋久了，跟金虫一样，都特别能说，嘴里啰嗦个没完，它没发现，顾修云的神态与往日有些不同。
“虚关……竟然是生灵道的种子，难怪当初师尊让我选择白空泽，并告诫我不要轻易开辟虚关。”
“恐怕那时候师尊就已经知道，我日后会修行命运大道。”
顾修云越发觉得自己这位便宜师傅格外神秘，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若非庚阳尊者的指点，他也不会至今都没开辟虚关。
第二分身早早开辟了空间虚空，而人族真身，依旧停留在开脉五重天。
他倒也不急，反正仙道修为只有斗霄境初期，距离五行元脉都有一段时日，何况是凝聚虚关，迈入上妙。
“此处的道法典册已经看的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顾修云扫了眼四周，山谷内的道册并不多，也就一百多种，其中关于命运大道的只有两册，一册连山上卷，一册无常谱。
无常谱出自上古时期的曲延真尊，其人早已消亡世间，数千万年没有出现，谱曲中记载的命运道法也极为粗陋，可见在那个时代，生灵道刚刚兴起，根本没有形成具体的修行体系。
相比之下，连山虽然多是些天机祖师
的自吹自擂，但道法讲述颇为详细，关于生灵道境界的划分，也有明确解析。
心念一动，顾修云便开口向金龙辞别。
“你要走？”龙魂有些不舍。
难得遇到个博闻广识的同门，多日来，它跟顾修云谈论了许多，从五行规则到空间大道，以及天机祖师的秘辛、诸天界域局势，还有无尽虚空的诸多隐秘。
相比之下，乌纹金豚眼里只有灵宝奇珍，话不投机，龙魂连半句话都懒得说。
“因果缠身，实在没有太多时间逗留，”顾修云躬身一礼，“千年后，贫道再来拜访前辈，至于那头麒麟，就劳烦前辈照顾了！”
“它？”龙魂哼了一声，面露不屑，“你自己看吧！”
说着，龙魂挥舞金色尾巴，形成一道光幕。
顾修云定睛看去。
光幕深处，乌纹金豚正在跟一头玄龟模样的异兽争夺金色莲藕，彼此撕咬不断，嘴里还喷吐着芬芳，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真尊传承的规矩，每拿走一件宝物，必须闯过一次考验，只要实力足够，什么宝物都可以带走，”龙魂说道，“这头麒麟，怕是数千年内都不会离开行宫了！”
顾修云摇头一笑。
还真是乌纹金豚的性格，贪心不足，什么宝物都想据为己有。
玉霖真尊陨落至今已有两百三十万年，圣殿内的宝物早就被搬山宗收取一空，只剩下仙穹三色藤跟一堆道法典籍。
金龙宫却不同，八目真尊沉寂之后，此处只有乌纹金豚跟顾修云进来过，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到了这里，乌纹金豚哪还迈的动脚？
就算是顾修云逼它出去，它也不肯走。
“也好，近两千年，我都会留在棋盘界域，直到完成时空殿主人的考验，再前往其他界域，到时候再带小黑离开。”
顾修云暗自点头。
连山上卷在八目真尊手里，下卷在时空殿主人手中，那位真尊曾定下一条规矩，只要完成第三次考验，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往日里，修行者通过考验后，都会拜入白泽真尊门下，成为记名弟子。
而顾修云，想要借此观览连山下卷。
第八百三十章 开辟虚关
天机盘世界内。
人族真身重新凝聚，丝丝缕缕的魂念从粒子深处脱离，脊椎骨明灭不定，一重又一重天关横亘于其中。
其中最庞大的无疑是本命天关，天关四壁布满奇异纹络，都源自于无量种。
千年过去，顾修云对空间规则的感悟几乎没有丝毫进步。
白空泽也早已离开赤矜山秘境。
白毛老猿的第二分身驻守在祖殿内，虽然心中对顾修云颇多怨恨，却不敢轻举妄动，它怕对方斩灭自己的本尊，赤矜山无人镇守，陷入危境。
“千年了，如今的本命天关，应该可以容纳五行天关，凝聚五行元脉，”顾修云低语，“只是无量种尚未圆满，我虽然推演出正确的秘法，令其停滞，却必须维持在斗霄境初期，一旦融合五行天关，后果难料。”
此刻的无量种，比起千年前繁杂玄妙百倍，六种空间规则陈列其中，精美的图案近乎完美，无量种演变到极致，究竟会是什么景象，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是一份难得的大机缘。
无量种被世人低估了！
这门法诀，是整个诸天界域乃至无尽虚空，唯一公认的无上存在所留法门，单凭两种禁制，就能开辟出一座空间，且直通本源之地，简直不可思议。
顾修云好不容易找到无量种的正确法门，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修行，自毁机缘？
这也是他苦修武道的其中一个原因。
“先开辟命运虚关，如果我预料的不错，只要将推演六诀提升至六品玄妙层次，就能强行破开因果业力，参悟道法禁制。”
顾修云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五行天关尽头。
真魂金丹层次的魂念，加上强悍到离谱的意志，几乎刹那间，他就感应到了近百种波动。
其中最清晰的赫然是五行规则，每一个都像是烈日一般，灼灼生辉，只需稍微触碰，就能开辟出完整的虚关。
空间次之，但也无比庞大，横亘在天关尽头，如一堵墙壁，清晰分明。
随后便是风雷规则，如两轮明月，挂在天际。
这时，顾修云感应到了两种相似却又迥异的波动，时间跟命运。
“时间波动跟命运波动竟然缠绕在一起，但又泾渭分明，两种
大道，不一样？”
顾修云探入心神，感受其中变化。
刹那之后，他发现了时间跟命运的区别。
时间大道没有过去跟未来，有的只是时间流速，而命运……没有现在，只有过去跟未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时间，属于物质道，本质上跟世间生灵没有任何关系，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时间依旧是时间，亘古不变，就像是五行、风雷、空间，自古长存，有没有生灵，它们都是存在的。
因为它们的本质是物质。
而命运、因果、生死、杀戮……种种生灵道，只有依托生灵，才能存在。
没有生灵，何来生死？何来命运？何来因果？何来杀戮？
“五行风雷时空，乃是天地间长存的大道，亘古有之，不会因为生灵的灭绝而消亡。”
“但杀戮、因果、命运、生死，只有生灵才能感受，所以被称之为生灵道，这些大道……是生灵创造的，没有修行者，就没有这些道。”
“因而，时间大道，没有过去未来，时间本质上也是一种亘古长存的物质，影响它的只有流速，所以时间规则只有两种：时间加速，时间减速。加速到极致，一念之间亿万年过去，减速到极致，近乎停止。”
“而命运道，有过去未来之说。”
“因为生灵可以感受到过去未来，怀念过去，畅想未来，世间便有了这门大道。”
这一刻，顾修云对命运有了更加透彻的理解。
命运只有过去未来，没有现在，因为你永远也找不到现在，时间在流逝，每一个刹那都变成过去，下一个刹那又属于未来，现在……在哪里？
人生，只有过去跟未来，指间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变成过去，所以九元算只有过往迷离相跟众生无极相，一个指向过去，一个指向未来。
这条大道，由过去跟未来组成。
……
心神与命运波动接触，彼此间迅速融为一体，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世人的命运，乃至自身的命运，无数幻化的泡沫中，几乎都是陨落消亡的景象。
被行走于天地间的巨人一掌抹杀；
被肉身劫化作飞烟；
被陌生强者镇杀至死；
被神秘阵法磨灭；
被横跨天地的剑芒抹去心神；
无数种景象，代表着无数个命运，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陨落，看到那无数的景象，顾修云才明白，原来天机盘拦不住真尊。
所谓的隔绝因果，其实也有极限，就像天机盘世界拦不住百万亿凡人的因果业力，真尊的因果手段，同样超出天机盘极限。
忽然，其中一个景象，引起了顾修云的注意。
那是无量种凝聚成形的画面，画面的尽头出现一道身影，面貌模糊，但目光极为清澈。
顾修云看到身影的同时，身影也投来目光，四目对视，相隔漫长岁月，他看到了那人，那人也看到了他。
这一刻，顾修云毛骨悚然。
他凭借着命运虚关，看到未来的一角，按理说，对方不过是幻象残影。
一个幻象残影也有意识？
此人真身，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顾修云目光回落在无量种上面，精美绝伦，美轮美奂，世间一切赞美都无法表达无量种的美丽，那是一种将大道演化到极致，又返璞归真的景象。
仅仅一眼，顾修云便确定，无量种的极致，超出了空间大道的范畴，已经达到难以言喻的地步，比顾修云所知道、所感受的都要玄奇，他甚至有一种在观看无尽虚空的感觉。
顾修云抬起头，幻象身影早已消失，连同心里的痕迹也在渐渐淡去。
那是一个九品强者也没办法记在心里的生灵。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顾修云恢复心神时，命运虚关已经开辟，这是一座绝对完美的虚关。
虚关中纹络交错，跟体内气机相合。
开辟的刹那，顾修云追寻许久的天机秘术忽然有了灵魂，推演六诀运转开来，每一道法诀都充满灵动之感。
“虚关，才是生灵道的根本。”
“幸好……幸好我一直没有开辟人族真身的虚关，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将天机秘术提升至六品。”
顾修云心中无比庆幸。
没有虚关的推演六诀，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道韵，再怎么感悟，也别想突破到玄妙层次。
而如今，命运大道有了灵魂。
第八百三十一章 凡人的科技？
定阳城内。
白空泽驻守在相师体内，遥观天地。
人族真身开辟虚关之后，他眼中的命运线瞬间清晰了许多，对那股波动的感应也提升一大截。
与此同时，顾修云心中有感，抬头看向妖魔域西方。
“五百年了，不知道悖敖将西方变成了什么模样，去瞧一瞧！”
白空泽分出一部分躯体，掠过神柱山，横跨沙海，来到一座风格诡异的国度前。
似乎感应到顾修云的出现，暴龙妖兽掠过虚空，现出身形。
“大人，您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这真神做得如何。”
顾修云瞥了眼城池中央，高大的石殿内刻满纹络图案，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头暴龙雕塑，通体洁白，背后长着一对金灿灿的翅膀，暴龙身后有十二人，都长着一对金灿灿的翅膀。
前方，有暴龙妖兽开天辟地的景象，点化凡人的景象，扼制洪灾的景象……
方圆百万里，足有四百多个小型国度，这些国度无一例外都供奉暴龙妖兽，并尊称为至高真神，其麾下的十二人，则是真神使者。
每日晚膳前，凡人们都真诚的供奉暴龙妖兽，感谢‘至高真神’赐予他们生命，给予他们智慧。
“你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顾修云满脸惊讶。
短短五百年，悖敖竟然让凡人模样大变，不仅发色瞳孔变了许多，连面目都有所改变，甚至忘却了众生域的一切，将暴龙妖兽当做至高真神。
“大人，随我来！”
暴龙妖兽神秘的笑了笑。
两道身影掠过天际，落在西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上，山顶有一座碧绿色水池，传出咕咕的声音。
顾修云低下眼垂，盯着池水瞧了两眼，眉头微皱，“此处怎么会有巅峰魔主的气息？”
“这里曾有一位巅峰魔主陨落，此魔身体虽然消亡，意念却长存于世，历经无数岁月后，竟然凝聚出一座魔池，”暴龙妖兽解释道，“魔池极为非凡，有蛊惑人心，凝聚幻象的神通，小妖便借池水之力，洗涤了凡人的心神记忆。”
“所以你成了创造世界
的至高真神？”顾修云嘴角露出莫名笑意。
“嘿嘿。”
暴龙妖兽搓了搓脑袋，有些得意，又有些害怕。
早在年幼时，它就盼望着掌控一片大地，成为至高真神，得到无数生灵的顶礼膜拜。
如今总算实现了！
顾修云转身看向各个国度，片刻后，眉头微皱，“悖敖，你麾下的国度没有武者？也没有修行者？”
“没有！”
暴龙妖兽摇了摇头，“魔池影响着方圆百万里大地，这片区域内的灵气全部被吸干了，武道跟仙道都无法修炼。”
说着，它眼睛一亮，“大人，有些事情，你一定想不到。”
“什么？”
暴龙妖兽挥出利爪，从远处抓了一把果子，然后扔在地上，“大人，您发现了什么？”
“阵法？”顾修云猜测道。
暴龙摇头。
“蕴含了本源之力？”
暴龙继续摇头。
“吃一颗就能领悟道法秘术？”
还是摇头。
“别卖关子，快说。”顾修云哼声道。
“这些果子会往地上掉，神奇吧！”暴龙妖兽得意的说道。
……——！
“你耍我呢？”
顾修云挥起手掌，正想给暴龙妖兽来一招五行翻天手，忽然想起来自己是白空泽形态，哼了两句，转头看向天际，懒得理会这个‘智障’。
“大人，您可别小看这些果子，”暴龙妖兽挥出一道镜光，光幕中有许多人影来来回回，正在操作些什么，“凡人就是依靠这些果子，创造出了一种迥异于仙道的手段，威力虽弱，却有很多妙用，甚至可以隔着几十里对话。”
“凡人隔着几十里对话？”
顾修云感到惊讶，就算是开脉境修行者，也没办法相隔几十里说话，何况是一些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
光幕中。
凡人身穿劲衣，手里摆弄着不同的工具，看起来形状各异。
“在那些凡人眼里，这些东西叫做科技，功效一般，但颇为神奇，前不久，他们甚至创造出了一种威力不亚于开脉境初期
的兵器，并借此毁灭一个小型国度。”
“科技……”
顾修云眯起眼睛，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有所感。
原来改变众生域未来的方法，就在这里。
科技对凡人的改变极大，从高层到平民，无一不被影响，且又是凡俗手段，再怎么变化，也属于世俗层次，不会脱离天地规则的掌控。
“你这家伙，还真的创造出了奇迹。”
顾修云掐动指尖，稍微推算了片刻，眼中闪过异色。
没有灵力的众生域，科技影响更大，且人口基数庞大，如果能将这些手段散播出去，过不了多久，整个众生域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顾修云，就可以借此参悟命运大道。
……
两日后，定阳城内多了十几位来自异乡的旅客，一个个手里拿着奇巧之物，四处兜售。
最初，还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可没过多久，很多人发现奇巧之物极为神奇，有可以用来推动牛车马车的火油机，有隔着几十里地也能互相对话的铁线机，还有蕴含莫名能量的磁铁圈……
一件件稀奇古怪之物，很快引来朝廷注意。
半个月后，朝廷发布政令，禁止此类奇巧之物买卖，凡是发现者，一律斩立决，与此同时，大批官兵四处抓捕异乡旅客，但对方已经消失无影。
又过去数日，异乡旅客出现在邻国的消息传开，奇巧之物四处买卖，天宋国无奈之下，只能请先天武者出手，暗中抓捕这些人。
当然，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几个月后，异乡旅客走遍了方圆百万里，奇巧之物兜售出去几万件，还‘很不小心’的留下了构造的图纸，以及一批偷学到手艺的能工巧匠。
与此同时，武道第一强者蓝冲河传令，‘邀请’所有先天武者前往仙法域，共同参修武道真解，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这些踏入先天境，摆脱世俗命运的先天武者，全部从众生域消失。
神灵域七位大神主，也传下命令，禁止神灵参与世俗间的争斗，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参与其中……
众生域的水，开始沸腾起来。
第八百三十二章 命运修行
定阳城，相师悠然前行，身后跟随了十几名仆从。
“先生，王宰辅正在内厅等您！”
一名高府家丁躬身说道。
“宰辅来了？”顾修云嘴角露出笑意，“看来朝廷有些按捺不住，也对，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一个不好，就是国败家亡的结局。”
“大人，不过是几个奇巧之物，有这么可怕吗？”高府管家有些不以为意。
“奇巧之物？”顾修云摇头，“相隔几十里对话，远比飞鹰传书快得多；火流弹，破坏力不亚于先天武者，而且可以批量生产，配合通天大炮威力绝伦，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是绝对的杀器。”
“这还只是其中两件，其它器物各有神奇之处，现在不去争，难道等人打上门来，再去求饶吗？”
“可是我们有先天武者，先天面前，奇巧之物有什么意义？”高府管家说道。
“这便是王宰辅来找我的原因。”顾修云神秘一笑。
他为什么传令蓝冲河，将所有先天武者全部调走，先天的威慑力远比通天大炮强上十倍百倍，有这群人在，凡人科技注定停滞不前，先天武者再强，也改变不了凡人命运。
纵然可以改变，踏入修行路的人，命运线消失无踪，顾修云也无法借此参悟命运大道。
只有科技路，可以强国……哦不对，帮他。
片刻后，相师走入内厅。
王宰辅眉头紧锁，高侍郎来回徘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两侧还坐着三四个官员，都是朝堂上的公侯人物。
“先生，此事本官难以抉择，还请您给点提示。”王宰辅看到顾修云走进内厅，连忙起身抱拳。
“宰辅的意思老夫已经明白，如今朝堂上，已经分成两派了吧！”
“不错！”
王宰辅轻叹一声。
奇巧之物突降世间，朝中官员对此反应各不相同，大致分成两派，一边是保守派，一边是激进派。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顾修云走到内厅尽头，跨步坐在太师椅上，侧旁的丫鬟连忙端上清茶。
品了两口，顾修云才悠然说道，“先天武者音讯全无，神灵也没有丝毫指示，天宋帝慌了，朝中大员也都慌了，他们害怕推广奇巧之物，会引来神灵跟先天武者的责罚，可又害怕落于人后，日后陷入危局。”
“进退两难啊！”
“先生知我！”王宰辅连忙抱拳。
“请先生指点。”高侍郎跟几位官员躬身说道。
“其实没什么可考虑的，”顾修云淡笑一声，“神灵沉默，先天武者杳然无踪，已经代表了某种讯息，这是凡人掌控自身命运的契机，谁把握住了，谁就是未来的主宰。”
“不要觉得那些奇巧之物稀松平常，其背后代表了一种全新的体系，今日，铁线机只能隔着几十里通话，未来呢？也许是几百里，几千里。”
“火油机，现在只能推动牛车马车，速度远比烈马慢得多，可十年以后又会是什么景象？也许能腾上九霄，遨游天地。”
“遨游天地？”
王宰辅瞪大眼睛。
高侍郎深吸一口气，感到无法相信。
先天武者都不能飞腾天空，据说，只有传说中的武道第一人，号称武圣的蓝冲河才能踏空而行，令世间武者敬畏莫名。
奇巧之物，可以让人飞上天空？
“老夫说过，这是一条全新的体系，有朝一日走到极致，不会比神灵弱，是进是退，看你们自己的选择，机会在眼前，错过了，将后悔莫及。”
顾修云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机会他已经给了，做不做，由王宰辅跟高侍郎决定。
内厅，高侍郎望着宰辅，面色微凝，
“半山先生，此乃天宋存亡之抉择，请您做主。”
“请半山先生做主。”
几名官员全部躬身。
半山先生，是王宰辅的雅号，平日里闲谈国事，很少直呼其名，都是以号代名，表示尊敬。
“此事，老夫也很为难啊！”
王宰辅长叹一声，一旦选错了，家国覆灭，这份罪责谁能承担的起？
内厅中久久无言。
……
数日后。
天宋国发布政令，征召各地奇人异士，共同探究异乡旅客留下的图纸典籍，炼制奇巧之物。
消息刚一传出，便如同轩然大波，引来了大批士绅地主的反对。
然而，朝廷对此早有应对，很快派出大批军伍，镇压各方，同时快马加鞭，炼制火流弹跟通天大炮。
奇巧之物中，最让人眼热的就是火流弹的破坏力。
此物无论是攻城守城，都是绝对的杀器，此外，铁线机也在加紧炼制，便与各地军机输送。
……
云霄之巅。
白空泽分化成一百多具身体，盘膝端坐，仔细观察方圆百万里内的景象，每万里区域，就有一具分身。
异乡旅客不是别人，正是白空泽身躯所化，至于那些奇巧之物，都来自暴龙妖兽的麾下。
火流弹、铁线机数量有限，只能遍及方圆百万里。
而这里，也将是他参悟命运大道的源头。
“天宋国、曲柳国、谙习国、幕樟国都开始研究奇巧之物，别的国度依旧在徘徊，也好，最多十年，这几个国度就会崛起，并开始征伐各方。”
“那时，面对科技手段的压制，各方国度为求自保，只能你追我赶，竭力研究，整个众生域的未来，将彻底改变。”
顾修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一己之力，强行改变整个众生域的未来，影响力遍及百万亿生灵，这份因果，都快赶得上屠戮百万亿凡人了！
如果是在诸天界域，顾修云刚一出手，就会引来天地规则的针对，甚至出现许多不可测的情形。
比如通灵阴尸突然现身，大肆破坏界空，又或者是虚空生灵入侵，肆意毁灭科技世界。
无尽虚空不会允许这种特殊的体系出现在天地间。
因为后果太严重，影响太剧烈，绝不只是几百座界空，几千年、几万年后，科技将会影响整个诸天界域，乃至上百座异域。
难以想象，那是多大的因果。
“幸好，天机盘世界落到了我手里，”顾修云低声自语，“若非如此，我也只能像天机祖师那样，不断改变世间未来，冒着沾染因果的危险，修习命运道。”
“而且那种方式太缓慢，三万年时间，未必能掌握六品玄妙。”
相比科技世界带来的影响，干扰世俗凡人厮杀，改变城池、国度的未来，对命运线的牵绊太小了！
顾修云的计划一旦成功，凡人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桑布耕田走向另一种全新的文明，影响之大，不亚于换了一根命运线。
不，不是一根，是百万亿亿根！
因为新的文明一旦出现，将不只是这一代，下一代，千世万世，都会被改变。
……
天地间，莫名气息变得浓烈起来。
人族真身、第二分身以及白空泽全部聚集在了定阳城方圆百万里。
每一天，命运线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形波动弥漫虚空，被顾修云竭力吸收，体悟其中奥妙。
这种剧烈变化，远远超过国度之间的征伐、城池的变迁，江河洪水，也不及其万一。
“命运大道，便是影响过去，改变未来，”顾修云心中自语，“他人未来，吾一言可断，这就是命
运执掌者。”
“推演六诀踏入开脉境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升，如今想来，当初之所以突破，是不是因为……我改变了整个神教的未来。”
命运大道，乃是生灵道的一种，对生灵的影响越大，威能才越强，境界才越高。
正如杀戮经，杀的越多，杀的越狠，杀戮道才越强大。
因果盘也是如此，沾染世间因果，以因果业力为根基，旁人畏惧因果，生怕断了道途，修习因果大道的却不怕，这种人，需要无尽因果，当然，也需要强大的实力。
实力不够，早就被三灾九难劈死了！
感悟的越深，顾修云的道法境界也越来越玄异，命运大道，似乎开始影响他的五行、空间玄妙。
这种变化不知是好是坏。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顾修云走的是逆天之路。
一旦被无尽虚空的天地规则察觉，他将面临生死祸劫。
……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七年。
这一年。
天宋国起兵讨伐小金国，以火流弹为攻伐武器，通天大炮为根基，配合大量的黑铜战车，一路横扫三千里，将小金国闻名天下的重甲骑兵打的溃不成军。
也是这一年，王宰辅病逝，半山先生从世间消亡。
而神灵域，却多了一位新的神人。
顾修云掌控天机盘世界后，可以控制各个世界的本源之力，他没有再给妖魔域灌输本源之力，免得诞生新的妖魔。
众生域也没有本源之力，因为所有的本源之力都会被独角巨兽强行吞噬，输送多少都是浪费。
至于神灵域，只有神池附近弥漫着微薄的本源之力，那些本源之力可以支撑新的神人诞生，却无法承受大神主的吞吸吐纳。
如此做，自然是为了避免七位大神主恢复修为。
顾修云绝不会允许世间再出现大神主，神灵跟修行者终究不是一路人，一旦对方恢复实力，又掌握了规则真意，天机盘世界必定陷入征战。
城池上空。
白空泽垂目看去，天宋国举国上下都在欢呼，七年隐忍，半年征伐，终于将小金国彻底灭亡。
自此，小金国子民列入天宋麾下，领土的增加，也意味着的国力的增强，天宋国犹如烈火烹油，越演越烈。
王宰辅逝世后的第九年。
天宋国再起刀兵，一路向西杀去，至此，国内的奇巧之物已经不只是原来的铁线机、火流弹、通天大炮，各地能人异士每日研究，创造出了许多新的器械。
铁线机的通话距离也大为提高，从几十里达到两百多里。
这个距离，连顾修云都有些惊讶，照此情形，几千年后，世俗凡人或许真的能发明出不亚于传讯符的宝物。
“命运线的变化越来越剧烈了，那股来自生灵的无形波动也更加玄妙，连带着命运虚关也开始蜕变。”
顾修云隐隐有种感觉，他正循着一条难以言语的特殊大道，朝着更高境界攀升。
科技带来的影响，让整个天机盘世界都开始震动。
这种变化将持续几千上万年，变化之烈，影响之大，远远超过天机祖师往日修行。
当年的天机祖师，踏入尊者境后，才开始修行命运大道，前后耗费数十万年，终于领悟命运规则。
而顾修云仅仅二十年，就将推演六诀提升了一大截，修行速度比之快了十倍不止。
“千年内，必有所成。”
顾修云眸中精芒闪烁，命运虚关的极速提升，让他看到了未来一角。
科技世界的发展远比修行路快得多，何况众生域地域广阔，国度繁多，你追我赶之下，科技研发快的不可思议，对世俗凡人的命运影响也无比剧烈。
第八百三十三章 入山考验
牝凉城。
两座高山相隔百里，犹如巨兽的双角，插入云霄，隐约可以看到一根粗大锁链连在山腰处，抬头望去，足有千丈高。
“这里就是冲河武圣的道场？”
“两座雄伟的大山，相隔百里，据说是冲河武圣亲自搬运，那根锁链横跨百里，居然没有折断，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山脚下，先天武者们望着天空，眼中闪过渴望与期待。
蓝冲河，众生域唯一一个以武道长生的武者，号称当世第一人，战力之强，据说不亚于神王。
斗霄境武者，肉身、灵魂都已经达到极高层次，没有天地规则限制，寿元之长几近无穷。
往日里，世人只知道冲河武圣如神似魔，却始终找不到武圣的居所，更别说拜师求道，而如今，冲河武圣发下请帖，邀请世间所有先天武者共聚牝凉城，一同参修武道。
许多先天武者不胜欢喜，当日就收拾行囊，启程出发。
有些不愿意的，也被神灵‘半请半迫’的踏上了路程。
“数百年了，”一名白发苍苍的先天五重境武者说道，“当年冲河武圣行走天下，老朽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若非武圣指点，我也不能突破瓶颈，达到先天五重境。”
“羽老竟然见过冲河武圣？”
两侧的先天武者都有些惊讶。
先天五重境，堪称众生域最强的人物之一，名声响彻周边几十个州域，羽老自踏入先天，至今已有四百年，作为五重境高手，战力卓绝，令各方强者闻风丧胆。
这样的人物，竟然得到过冲河武圣指点？
听到羽老口中之言，众人更加期待。
……
山腰处，两道身影徐徐而来，看似缓慢，身影却虚淡无形，仿佛只是两个影子。
无声无息间，身影已经来到山脚下。
先天武者们定睛看去，左侧那人身穿劲装，手持长剑，眉目间透着几分俊秀，观其神采，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右侧那人是个女子，身材苗条，虽然裹着袍子，依旧能看出不俗的气韵。
两人模样清秀，眉眼之间甚至有一丝青涩，可见年龄并不大。
两个小辈……先天武者们心中闪过一丝不屑。
“武宗门下四代弟子元贞（元恪），见过诸位。”两名弟子抱拳行礼。
“小友客气了！”羽老抱拳回礼。
四周的先天武者也紧随其后，一同回礼。
“数年来，诸位前辈是最后一批赶到牝凉城的先天武者，”长袍少女元贞柔声说道，“按理说，我等应当扫榻欢迎，但师门考验尚未完成，不敢懈怠。”
师门考验？
先天武者们心中有些疑惑。
“考验针对的是元某跟
师妹二人，”元恪解释道，“开始之前，在下想问一问：羽老、苏文、秦相思三位前辈，敢问三位是否已经踏入先天六重境？”
“先天之后，每一重境都难如登天，突破五重境壁垒何其艰难，”羽老摇头道，“老夫尚未破境。”
“我若能达到先天六重境，早在两年前便赶至此处了！”苏文哼了一声。
“妾身天资愚钝，并未突破。”
秦相思嫣然一笑，三百多岁的她，依旧保养的很好，模样跟二十几岁的姑娘没有差别。
“那就好！”
元贞、元恪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二位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文面露不悦。
他们没突破，两个小辈很开心吗？
“苏文前辈误会了，”元贞躬身一礼，“师门交代的任务，令我等与各位前辈交手，凡是通过考验的，可以登上青台，随宗主一起祭拜祖师，此后可以选择成为武宗客卿，或者独自修行。”
“我等修为有限，无法考验六重境强者，故而有此一问。”
“你们两个小辈，考验我们？”苏文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顿时变得阴沉。
他是何等人物！
先天五重境，众生域亿万里大地，如他这般强者也不过数百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没人敢违逆分毫，今天居然被两个小辈张口说要考验？
四周的先天武者也有些不满。
找两个小辈考验他们，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
羽老低哼一声，没有开口，但神色间隐隐露出不满。
秦相思笑靥犹存，嘴角的酒窝分外迷人，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先天女武者并不高兴。
“苏文前辈请息怒，”元恪接着道，“按照师门规矩，我们会以低一个境界的修为跟诸位前辈交手，比如那位前辈是先天三重境，在下便只能施展二重境的修为，只要前辈撑过千招，或者将我击败，就算通过了考验。”
“我与师妹只有四重境修为，因此不敢考验六重境强者，免得耽误师门祭祀。”
话音落下，羽老、苏文、秦相思脸色顿时一变，四周的武者也露出震惊之色。
眼前两个小辈居然是先天四重境？
虽说自从神灵域崩塌之后，天地间出现了很多神石，武道修行也容易许多，但先天四重境，依旧不是寻常武者可以达到的。
何况眼前两个小辈样貌稚嫩，目光青涩，一看就不是经历过沧桑岁月的老一辈人物。
跟他们相比，秦相思外貌虽年轻，目光却幽深之极，一举一动间都能感受到上位者的威势，这份韵味，不经历百年岁月，绝对无法形成。
“真不愧是冲河武圣，竟然能教出如此杰出的后辈，”苏文面色微松，“敢问两位小友年岁几何？”
“在下三十有七，舍妹小我一岁。”元恪说道。
苏文眉毛一挑，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难怪对面两人敢考验他们，小小年纪，便突破到先天四重境，这等天资悟性，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一名先天三重境武者踏步走出。
“不急，在此之前，在下还有几句话要说，”元恪接着道，“此次考验，对诸位来说也是一份大机缘，若能在五百招内击败我等，可以拜入宗主门下；若能在百招内击败我等，可以破格面见祖师，甚至有望成为祖师的记名弟子。”
“所以希望各位倾尽全力，而我等，也同样会竭尽所能阻止你们，”元恪正声道，“此次考验不只是诸位的机缘，也是我们兄妹二人的机缘。”
“老夫没听错吧？”苏文扫了眼元氏兄妹，“百招内击败你等，才能面见冲河武圣，这也算得上大机缘？”
“冲河武圣修为卓绝，如神似魔，这一点老夫敬佩，但口气未免太大了点，难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连面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不仅是苏文，其他先天武者心中也生出怨气。
当初是冲河武圣发下请帖，邀请天下武者齐聚牝凉城，一同参修武道。
现在倒好，面见武圣还得先通过考验，听那两个小辈的意思，看一眼武圣，居然算得上大机缘，这番话实在太侮辱人了！
他们好歹也是先天武者，一方诸侯，凭什么要去死皮赖脸的拜见武圣？
“敢问二位，这些话是冲河武圣说的，还是你们自作主张？”羽老沉声说道。
他与冲河武圣有过一面之缘，对方虽修为卓绝，但言语气度都极为平和，绝不像是仗势欺人之辈。
百招内击败两个小辈不难，可即使成功，也只是得到面见武圣的资格……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小辈，祸从口出，妾身的脾气并不好。”
秦相思脸上笑容收敛，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先天五重境强者。
如果通过考验，可以拜在冲河武圣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只是见一面，能不能成为记名弟子，还得看机缘……这就没法忍了！
“诸位前辈误会了，冲河武圣乃是武宗宗主，祖师门下大弟子，诸位若能拜在祖师门下，即便是个记名弟子，也跟武圣同一个辈分了，按照规矩，我二人得称呼一声师叔祖。”
元贞解释道。
“什么？”
山脚下的先天武者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冲河武圣是武宗宗主？祖师另有其人？
堂堂武圣，传说中的武道第一人，居然有师尊？武圣的师尊，又会是何等存在？
第八百三十四章 考验
“老朽曾听说，冲河武圣寿数已近千年，不知那位祖师，寿数几何？”羽老声音微颤。
“祖师寿数，我等不知。”元贞、元恪微微摇头。
山脚下的武者有些失望。
根据武者的寿龄，可以推算出修为，对方既然是冲河武圣的师尊，按理说也该活了上千年，可若仅仅如此，不过是另一个武圣，倒也没什么。
“祖师神秘莫测，元某跟舍妹至今未曾见过一面，”元恪说道，“但我曾听一位师门长辈提起，神灵域崩塌，跟祖师有莫大关联，听说是为了众生域跟妖魔域的归属。此战之后，大神主全部返回神灵域，不再出世，妖魔灭绝，妖魔域便成了祖师的道场。”
“神灵域崩塌跟武宗祖师有关？妖魔域是武宗祖师的道场？”山脚下的先天武者们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
传说中的妖魔，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绝迹。
自那以后，神柱山缝隙再也没有神灵驻守，先天武者时常进出妖魔域，还有许多武者在那里修行，并建立了宗派。
比如秦相思的无心阁，苏文的黑水殿。
若非神柱山附近弥漫着瘴气毒雾，先天以下无法进出，妖魔域早就被众生域的凡人进驻了！
世人一直以为，妖魔灭绝是神灵所为，今日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武宗的祖师，恐怕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原来如此，难怪两位小友说这是一份大机缘。”羽老深吸一口气。
以一己之力，灭绝妖魔，重创神灵，如此可怕的存在，哪里是他们有资格面见的？
“诸位前辈，具体规则在下已经言明，谁先来？”元恪望着众人。
“自然是我，”先前出列的三重境武者朗笑道，“凫山州域单阳，见过两位。”
“先天三重境？”元恪问道。
“不错，三重境巅峰。”单阳一脸得意。
同为三重境，他的实力远比三重境初期强的多，曾经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对面两人只能施展二重境修为，就算是冲河武圣的亲传弟子，也未必能讨的了好！
元恪微微点头，侧身走到一旁，只有元贞留在原地。
“单打独斗？”
单阳目光微疑，山脚下的武者彼此相视，也都露出异色，他们一直以为对面两人是联手出战。
单凭一人之力，就想击败修为更高一层的先天武者，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呼！
微风拂动，元贞从袖内抽出一柄软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单阳低哼一声，面露不屑，先天二重境招式再怎么精妙，也不可能跟三重境巅峰对抗，单是真气上的差距，就足以让对方绝望。
“也好，早点解决了你，去拜见武宗祖师，说不定能成为亲传弟子。”
单阳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铜环大刀，便朝着元贞扫了过去。
呼！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嗤嗤声响，先天真气狂暴之极，配合精妙的招式，看的人心神震颤。
单是这一刀，就能让先天二重境丢掉半条命。
面对迎风而至的刀气，元贞没有丝毫退避，反而挥舞长剑，迎着对手劈了过去。
当！
真气注入剑体，软剑变得坚韧之极，硬生生挡住对方的刀气，同时一股狂暴力量涌出，如长江大浪源源不绝，瞬间震飞单阳。
嗤拉！
软剑随之掠过虚空，
轻轻点向单阳额头，这一剑若是刺中，对方必死无疑。
面对生死危机，单阳连忙施展身法，整个人如疾风般后退，几乎刹那间，就退出了百丈远，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每一步都深达半尺，由此可见，他已经将真气催到极致。
“你这不是二重境的修为！”单阳嘶吼道。
“不，这就是二重境，”元恪侧身站在一旁，目光平淡如水，“师妹的武功算不上好，至今才练成聚心印，凭此秘术，可以将真气威能提升三倍，阁下若想撑过一千招，最好不要跟她正面厮杀。”
“聚心印？”苏文眉头微皱。
秦相思转头看向羽老，目光深处透出几分疑问，在场的先天武者，只有羽老曾经跟冲河武圣有过一面之缘。
“莫非是传说中的道？”羽老沉吟片刻，一脸震惊的看向元贞。
他想起来了。
当年冲河武圣指点他的时候曾经说过，武者的招式始终停留在技巧层次，没有真正勘透天地奥妙，若能领悟‘道’，同样的修为，实力至少飙升数倍，甚至是十倍百倍。
“羽老前辈说的没错，”元恪微微点头，“武学招式不过是技巧，先天武者若想更进一步，磨砺自身是一方面，参悟道法也很重要。”
说话间，元贞已经跟单阳交手了四十几招。
先天二重境修为，配合聚心印，剑法威能堪称恐怖，隐隐达到了四重境层次。
论招式技巧，元贞显然不如单阳，毕竟年龄差距在那，三十六岁的元贞，修行岁月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年，其间还要运转真气，提升修为。
而单阳已经活了两百八十年，对武功招式的运用早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若非如此，单阳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山脚下，剑鸣声不断，三尺剑芒贯穿空气，元贞步步紧逼，单阳不断后退，两人且战且行，很快就走出数十里远。
嗤拉！
又一道剑气落下，单阳一个不小心，终于被真气余威波及，重伤倒下。
“前辈，您输了！”
元贞收起软剑，抱拳道，“一百六十五招，承让。”
“武宗弟子，佩服，佩服，”单阳摇头叹息，“原来我跟武圣的差距不只是修为。”
“单老哥，你面对的可是一位领悟‘道’的天才，输了也不丢人，”又一名先天武者走上前，“在下时延，先天三重境，自认实力不及二位，不求胜利，只求撑过千招。”
“时延这家伙，占了大便宜！”四周的武者嘀咕出声。
水上飞影——时延，名声响彻数十座州域，此人最擅长身法，轻功无双，速度奇快，又有先天三重境的修为，整个众生域，都没几人能追上他。
“请！”
元贞再次抽出长剑，抱拳一礼。
时延嘿嘿一笑，伸手拍出一掌，随之极速后退，整个人如幻影般划过，刹那间就走出了百丈远。
“时延，你要不要脸啊！”单阳怒声道。
“脸面算什么，哪有考验重要，”时延放声笑道，“单老哥不必生气，等我成为武宗客卿，一定帮你谋个好去处。”
“呸！”
单阳吐了一口唾沫，表示不屑。
四周的先天武者也都露出鄙夷之态，包括喜怒不形于色的羽老等人。
这时，众人才发现元贞没有上前追赶，俏丽的脸蛋平静如常。
“时延前辈，提醒你一句，入山
考验比的是招式数量，”元恪淡声道，“你跑的太远，我那师妹不出手，这场厮杀只会一直拖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时延愕然。
四周的先天武者一个个都笑出声来。
“时老弟，继续跑啊，”单阳喊道，“你们才交手了一招，你要是输了，肯定能创下入山考验第一的记录，一招就输，哎呦我去！”
单阳笑的合不拢嘴，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顾了！
“水上飞影，恐怖如斯！”
又一名先天武者摇头晃脑的说道，嘴角笑意难以遮掩。
另外几个试图用同样手段的先天武者暗自吐了口气，还好有时延提前出手，否则他们也得闹笑话。
“哼，老夫可不只是轻功厉害，身法同样惊人。”
时延硬着头皮返回山脚下，相隔百丈，便挥掌出手。
先天武者的攻击范围就是百丈，因为先天真气只能延伸至百丈，再远，就没效果了！
锵！
元贞拔出软剑，剑鸣声响起，追着时延杀了过去，银色弧光划过空气，落在蓝色虚影上，却只留下淡淡的波纹。
那是时延的身法幻影。
此人速度极快，不但轻功卓绝，身法也格外凌厉，此刻只求保命，居然在元贞的剑气面前硬生生撑过了三百招。
“这倒是个好办法！”
在场的先天武者彼此相视，眼角露出亮色。
照此情形，时延撑过一千招并非不可能，只要身法足够快，聚心印又如何？碰不到对手，真气威能再强也没用。
元贞的招式在先天武者眼里颇为拙劣，年龄上的差距，终究难以弥补。
“正面厮杀，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武宗弟子的攻击，但若只是身法，老夫有希望。”
苏文心神微松。
作为先天五重境，他的修行岁月颇为悠久，至今已有五百多年，漫长的岁月，无论是杀伐招式、防御技巧还是身法轻功都极为厉害，甚至比时延更胜几分。
只是因为自身修为极高，根本不需要施展轻功躲避敌人，才没几个人知道。
实际上，无论是苏文，还是秦相思、羽老，都很擅长身法轻功，先天五重境，心神意志都极为可怕，实力又岂是三重境可以比拟？
就在这时，虚空中散乱的剑气凝聚成一团。
“怎么回事？”
时延面色微变，周身空气比起之前沉重了许多，施展身法也有些凝滞，而元贞却不受影响，反而比之前快了几分。
软剑迎风而至。
嗤拉！
时延竭力躲避，仍没能完全避开，剑气余波落在左臂上，划出细长的口子，足有三寸深，鲜血不断涌出。
“不可能！”
苏文、羽老、秦相思脸色同时一变，就在数息前，时延还保持着绝对的优势，身法变幻不定，怎么转眼间速度慢了五成有余，居然连剑气都避不开了？
“诸位不必惊讶，元贞师妹擅长洵水剑诀，这门剑法重在源源不绝，越到后期，威能越强，甚至可以形成无形剑气压制对手。”
元恪解释道，“时延前辈的身法轻功的确很厉害，可惜杀伐手段有些欠缺，不能及时扫灭四周的剑气，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话音未落。
元贞接连三剑扫出，将时延重伤。
“三百零四招，承让。”
元贞收回长剑，抱拳一礼。
第八百三十五章 各自的考验
“又输了！”
山脚下的武者暗自叹息。
原以为时延找到了获胜的办法，没想到元贞的剑术还有这等玄机，单凭身法，显然是无法撑过一千招了！
苏文、羽老、秦相思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们三人，无论是攻伐，还是防御、身法都极为厉害，时延会输，不代表他们会输。
“下一位谁出手？”元恪问道。
山脚下的先天武者彼此相视，都有些不情愿。
单阳、时延已经输了，两个三重境武者都没能撑过五百招，更别说一千招的考验，由此可见，这一战并没有那么容易。
“我来吧！”
一名先天境初期走出人群，“在下胡山，刚突破先天瓶颈，请元贞姑娘手下留情。”
“先天初期？”元贞眉头微皱。
按照规矩，她只能施展一流武者的真气，连真气外放都做不到，聚心印也没办法催动了！
聚心印其实就是仙道法门，类似于奔云手等秘术。
不能真气外放，就无法凝聚秘术禁制，对元氏兄妹来说，先天境初期的武者，远比先天三重境麻烦多了！
这一战，只能依靠招式技巧，也是宗门对他们最大的考验。
“请！”
元贞拔出长剑，主动攻杀，身影快如疾风。
对面的武者连忙后退，手中兵刃凝聚出剑气，横劈而至，这一次，元贞没有正面抵挡，而是侧身躲避。
没有聚心印，她根本无法承受先天真气的轰击，只能依靠身法躲避，寻找获胜的机会。
“咦？武宗弟子避开了？”
先天武者们面露讶色。
“我明白了，胡山只有先天境初期，按照规矩，武宗弟子最多只能催动一流武者的真气，那门‘道’的法门，她施展不了。”
苏文面露恍然，随即摇头。
这种手段也就对先天境初期有用，在场的先天武者几乎都在一重境以上，以二重境居多，很少会有人停留在先天初期。
从先天初期到一重境，太容易了，只要埋头修行两三年，几乎都能跨过去，真正的瓶颈在三重境。
“这么看来，胡山有
希望百招内击败对方，先天武者对战后天，胜算太大了！”一人说道。
“那可未必，”羽老微微摇头，“元贞的身法速度如此之快，可见她只是压制了修为，肉身力量没有丝毫影响，先天四重境的肉身，配合后天真气，威力并不弱。”
“先天四重境，单纯肉身力量比先天境初期强了将近一倍，加上后天真气，即使比不过胡山，也能达到六成了！”
“胡山的先天真气最厉害之处莫过于真气外放，可以攻杀方圆百丈区域，但此刻元贞处于守势，范围大小其实没什么影响，”苏文说道，“依老夫推测，如果胡山不能在百招内击败对手，就只有撑过千招这条路了！”
“越往后，元贞的剑气威力会越来越大，防御也会越来越强。”
……
山脚下，两道身影飞腾扑跃，胡山竭力攻杀，元贞一心抵挡。
正如苏文所言，前一百招，元贞险象环生，差点就被先天真气重创，一百招后，洵水剑诀威能逐步提升，胡山的先天真气再也无法造成伤害。
三百招后，双方有攻有守，居然进入不胜不败的状态。
七百招后，局势大变，元贞剑气越发凌厉，胡山不断后退，却始终摆脱不了对方的攻势。
第八百三十六招，元贞接连挥出四剑，胡山极力催动身法，却只挡住了三剑，最后一剑刺中右胸，鲜血咕咕涌出。
胡山输了。
“八百四十招，承让！”
元贞收起软剑，微微喘息。
这一战，对她来说也是一场考验。
“这都能输！”
四周的先天武者连连摇头，以先天对抗后天，胜算极大，胡山的招式技巧若能再精妙一些，纯熟一些，速度快一些，早就赢了。
可惜，他偏偏输了！
“我来！”
又一名先天武者踏步上前。
众人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又是个先天初期。
“师妹，这一战交给我吧！”
元恪手持长剑，走到先天武者对面，目光透着一丝淡然。
“师兄……小心点。”
元贞迟疑了片刻，点头同意。
师门长辈
让他们到山脚下迎接先天武者，同时传下考验，并定立了许多规矩，比如：每个人都必须跟先天初期交手，也必须跟先天五重境交手。
此外，双方战斗的场数不能相差太大。
林林总总，几十条规矩，防止两个人钻空子。
但即便如此，还是可以操作一番，前几场厮杀，先天武者不了解元氏兄妹的手段，几乎不会有太大麻烦，所以元恪让自家妹妹先出手。
果不其然，单阳、时延都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胡山仗着先天境初期修为，稍占优势，却也没能通过考验。
然而，胡山之后，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
“在下崔平，先天境初期。”
“武宗四代弟子，元恪。”
两人抱拳行礼，随即直接出手。
呼！
狂风涌动，崔平的掌劲狂暴之极，刚一动手，便将一身战力发挥到极致，此人看准了元恪只能施展后天真气，没有丝毫防御，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以搏命为主。
他要在百招内重创对手，获得此战胜利。
四周的先天武者见状纷纷摇头，崔平的招式不可谓不狠辣，平时同辈厮杀，都很少用这些招式，何况对付一个后天武者？
“师兄！”
元贞露出惊慌之色。
一个先天武者搏命厮杀，哪里是后天能够承受的？
即使元恪已经达到先天四重境，肉身远比普通一流武者坚韧数倍，也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
然而，元恪不慌不忙。
他手中的长剑比起元贞的软剑宽阔一倍，剑身颇为厚重，只听一声巨响。
元恪跌飞出去，长剑挡住了对手的掌劲，未能伤及分毫。
“哼！”
崔平再次出手，却又被长剑拦下。
短短片刻，两人足足交手了四十几招，先天真气凌厉之极，竟然没有一次落在元恪身上，都被长剑挡住。
“此人……很擅长防御啊！”
苏文三人彼此相视，神色有些郑重。
元恪的剑法比元贞稳重许多，且更加精妙纯熟，由此可见，此人实力很可能在元贞之上，崔平遇到他，胜算至少减去五成。
第八百三十六章 登山
金铁交击声不断。
不知不觉，又过去六百招，元恪的剑诀同样有蓄势的效果，越往后，威力越大，防御中夹杂着攻伐，一剑又一剑……
终于，崔平被凌厉的剑气撕开血肉，重伤倒地。
“六百五十四招，承让！”元恪收回长剑。
“我输了！”
崔平满脸不甘，如果他遇到的是元贞，这一战不会输，最次也是撑过千招，论招式技巧，他可比胡山厉害多了！
“不知下一位谁出手？”元恪抬头看向众人。
“老夫来吧！”
羽老踏步走上前，笑着说道，“早输晚输都是输，与其看着别人打，心里忐忑不安，不如早点接受现实。”
“前辈说笑了！”
元恪举起长剑，面色有些郑重。
对面的羽老，先天五重境，修为且不说，漫长岁月的磨砺下，心神意志、招式技巧都无比纯熟，面对此人，即使有道法秘术配合，也很难在千招之内战胜对方。
“师兄，我来吧！”元贞说道。
“不可！”
元恪微微摇头。
另外两位五重境也就罢了，羽老曾经得到蓝冲河指点，就算没有掌握道法，技巧方面恐怕也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
根据神灵传来的讯息，此人实力远胜苏文、秦相思，也是所有先天武者中，最有希望拜在武圣门下的强者。
至于面见祖师……几乎不可能，除非对方无师自通，掌握一种道法秘术，这种强者，找遍整个众生域的历史，都没有几个。
“前辈，请出手！”
元恪周身弥漫着浓烈的先天真气，面对羽老，他将施展出自己的全部手段，没有丝毫保留。
“这一战，我会倾尽全力，”羽老目光渐渐变得冷肃，“冲河武圣当年传了我一式剑诀，数百年来，老夫日夜苦修，始终无法窥得其中真谛，如今才明白，原来那不只是技巧，更是‘道’。”
嗤拉！
剑芒璀璨，刚一现世，便让元恪脸色大变。
羽老的剑气依旧停留在技巧的层次，但已经蕴含莫名威能，那是一缕道的气息。
道法秘术，最低也是双禁制。
而羽老的剑气，蕴含了一种基本禁制，威力没有提升多少，却已经跟普通招式截然不同。
当！当！当！
密集的金铁交击声如暴雨般响彻虚空。
刚一交手，两人便陷入苦战，一个是先天四重境，施展了道法秘术，一个是先天五重境，招式纯熟圆满。
绝高的修为让他们的招式变化极快，十余息过去，两人已经厮杀了上百招。
许多先天一、二重境的武者甚至都看不清招式变化。
“太厉害，太厉害了！”
单阳心中连声惊叹，“真不愧是羽老，面对武宗弟子，仍能坚持不败，一息之间施展数十招，居然没有丝毫差错，精妙缜密，这就是五重境高手吗？”
元恪的剑气威能极大，而羽老则是以快打慢，你出一招，我出三招，完全凭借精妙的招式跟速度抗衡对手。
这一战，让所有先天武者屏息不语，苏文、秦相思目光沉凝，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过程。
许久之后，元恪疾步后退，收回长剑。
“恭喜羽老前辈，你通过考验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
羽老呵呵一笑，“难为了我这把老骨头，第九百八十六招我就该输的，完全是运气好啊！”
“前辈过谦了！”
元恪微微摇头。
的确，第九百八十六招，他的长剑已经划过羽老的胸前，却被一块玉石挡了下来。
玉石来自妖魔域，羽老四处行走时偶然所得，此物颇为坚韧，先天五重境强者也无法损其分毫，因此一直被羽老随身携带。
“师兄！”
元贞低声喊了一句，神色有些沉重。
这场考验，不只是针对先天武者，同样是武宗弟子的考验，羽老通过考验，意味着元恪失败了一次，他的机缘……没了！
“无妨。”
元恪摇头，暗中传音，“按照规矩，我最多只能再帮你抵挡一名五重境，秦相思跟苏文实力相差无几，你选哪个？”
“苏文吧！”元贞思索了片刻，回道。
……
山脚下的厮杀持续了八个昼夜。
最终只有羽老一人通过考验，苏文、秦相思全部失败，其余先天武者更不必谈，面对道法秘术，连五百招都撑不过去。
“太难了！”
登山的路上，单阳不断摇头，“这哪是考验，分明是折磨啊！”
“前辈说笑了，”元恪正声说道，“在你们
到来之前，已经有数十万先天武者接受考验，其中撑过千招的共计两千八百九十六人，五百招内获胜的有三百二十一人，一百招内获胜的有四人。”
“那四人都是先天初期吧？”
“不，只有三人，还有一个是先天七重境，”元恪说道，“众生域强者颇多，来自武道圣地的天才多不胜数，诸位所处州域极为偏远，因此在武学招式方面稍显逊色。”
听到此话，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两千八百九十六人通过考验，他们这一批只有羽老一人，还是机缘巧合，实在太丢人了！
“诸位前辈不必灰心，祭祀祖师之后，武宗会专门派遣一批强者指点同道，二十年后再次考验，那时如果能通过考验，一样可以拜入武宗。”
“二十年！”
众人眼睛一亮，心中跃跃欲试。
……
说话间，众人来到山腰处，山体被横切了一半，足有万丈方圆的巨型广场铺满玉石，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络。
广场正对着悬崖峭壁，崖壁之巅，一座人形雕像身穿青衣，背对着众生，只是看一眼，先天武者便感到莫名的刺痛，仿佛眼前是一颗悬在穹天之上的烈日。
“此乃祖师神道法身，不可直视，”元恪提醒道，“据说祖师的神道法身已经达到大神主层次，威能无尽。”
“大神主？祖师是大神主？”苏文惊呼出声。
“不，”元贞摇头，“祖师功参造化，武道真身已入神鬼莫测之境，这具神道法身，不过是祖师观察神灵演化出的一具法身。”
苏文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神主层次的神道法身，只是武宗祖师的游戏之作？那位祖师，究竟到了何等层次？
“诸位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宗主会发下请帖，邀请天下武者齐聚牝凉城？为何神灵们不约而同的消失无踪，不再理会世俗争斗？”
“因为祖师有一件大事，须得借世俗之力，但又不能让先天武者插手，”元恪解释道，“若非如此，诸位至今还在各个州域埋头修行，这一生，恐怕都看不到长生的希望。”
“原来如此。”
众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庆幸之色。
看来他们都是幸运的，若非祖师有大事要办，武宗哪会瞧得上他们，更别说派遣强者传授道法。
第八百三十七章 寒幽山主
玉台广场聚集了不少武者，抬头望去，足有千余人。
其中一部分身穿武宗服饰，呼吸深沉而轻缓，几乎感受不到心跳，可见修为都已经达到极高层次。
“恩师，先天武者俱已带到。”
元贞、元恪走到一名中年妇人面前，躬身行礼。
“结果如何？”妇人询问。
“羽老前辈撑过一千招，其余人都不曾通过考验，”元恪恭声回答，“弟子有负师恩，请恩师责罚。”
“既如此，你也是知道规矩的。”
中年妇人指了指西侧的石碾，“推石百转，完成之后跟元贞一起在道阁修行十日。”
“多谢师尊。”
元恪激动的跪下身子，连磕了三次头。
元贞脸上也露出喜色。
羽老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疑惑，道阁是什么地方，让元氏兄妹如此激动？
打发二人后，中年妇人走了过来，“鄙人寒幽，武宗三代弟子，暂居霁雨山山主，诸位称我寒幽山主便可！”
说话间，雄浑气息如狂风般压下，仿佛众人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位妇人，而是一座山岳、一条江河。
“好厉害的修为！”
羽老面色一凛，连忙抱拳，“老朽罗羽，见过寒幽山主。”
“见过寒幽山主。”
其余先天武者也纷纷躬身行礼。
只是一眼，他们便确定，中年妇人的修为远在众人之上，至少是一位七重境强者。
此等存在，整个众生域加起来都不超过五个，居然只是武宗的三代弟子？
“不知如山主这般的强者，武宗内有几人？”苏文试探着问道。
“按照宗门规矩，修为须达到先天七重境，才有资格独掌一山，收徒传道，”中年妇人微笑着说道，“宗内曾有九十五人位列山主，如今只剩六十四人。”
近百位六重境？
羽老暗自吸了口凉气，心中震惊不已。
不对，七重境寿数高达八百年，武宗的历史至今不过六七百年，只剩六十四位山主，其余人哪去了？
肯定不是死了。
先天七重境，堪称武道神话，众生域虽大，却没人能威胁他们的性命，就算有，也是武宗同门。
“山主，先前元氏兄妹曾与我等提起武宗祖师，并言说，武宗会派遣强者指点我等，传授道法，不知可有此事？”单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早已心痒难耐。
元贞、元恪的聚心印威能极强，凭借着一门道法，越阶厮杀毫不费力，如果他能掌握同样的道法，实力必定暴涨数倍。
“确有此事！”
寒幽山主微微点头，“但道法修行跟武学不同，更看重悟性，十多年来，入山的先天武者多达数十万，领悟道法秘术的寥寥无几，诸位若想修习，不妨去那边的秘法阁瞧一瞧，许有收
获。”
“秘法阁！”
众人眼睛一亮，正要离去，寒幽山主却伸手道：“且慢。”
“半个月后是宗门祭祀祖师的日子，烦请诸位在山中等候，不要离去。此外，既入此山，便不再是凡俗中人，武宗有明言规定，先天武者不得插手凡俗之争，还请诸位遵守。”
“山主，你这话是何意？”
苏文眉头微皱，“难道我们连下山都不可以了吗？”
“武宗虽然强大，却也不能仗势欺人，”另一名先天武者怒声道，“老夫苦修数百年，才有了今日修为，不是给武宗做囚徒的。”
“寒幽山主，我等并非武宗弟子，武宗的规矩为何要我们遵守？”
“武宗仗势欺人，在下就算是血溅三尺，也不能接受。”
……
先天武者一个个怒喝出声，远处正在修行的武者转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嗤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首先，这不只是武宗弟子的规矩，也是祖师给世间所有先天武者定下的规矩。”
中年妇人不急不慌，“你们可以下山，也可以在众生域自由行走，但绝不能插手国度之间的征伐，同时，武宗会派遣弟子指点道法秘术，以此作为补偿。”
“如果老夫不愿意呢？”苏文沉声问道。
“寻常厮杀，武宗不会在意，”寒幽山主继续说道，“但若阁下敢插手国度间的征伐，影响祖师的大计，休怪我等无情。”
苏文瞳孔微微一缩。
“敢问山主，老夫麾下有不少弟子，都在朝中为官，他们可以插手世俗间的争斗吗？”又一人问道。
“武宗规矩只针对先天武者，先天之下皆凡人，自然不在规矩之列。”寒幽山主说道。
众人微微点头。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不上严苛，先天武者不能直接插手天下大势，但可以广收门徒，培养精英，间接的影响局势。
此外，若有人敢欺上门来，先天武者也能出手，小范围的厮杀，武宗也不会在意。
想到这里，先天武者们脸色稍霁，不再言语。
……
半日后，数千名先天武者跟随在寒幽山主身后，进入秘法阁。
刚跨过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模样古怪的鸟兽，从外表看，秘法阁只是一座小型宫殿，里面却另有乾坤。
只见海浪滔滔，众人脚下变成了一座小岛。
远处星罗棋布，陈列着上百座岛屿，其中最雄伟的一座岛屿足有万丈高，横亘在海面上，犹如一堵高墙，挡住了天光。
“怎么回事？”
“明明是一座宫殿，怎么变成海岛了？”
“幻象，这一定是瘴气毒雾形成的幻象。”
先天武者们纷纷说道。
“各位眼前看到的都是真实景象，而非幻象，”寒幽山主淡声解释，“祖师
功参造化，将一座汪洋大海藏匿在殿阁内，此乃改天换日的莫大神通，若非如此，如何能压制十二位大神主？”
“改天换日？”
“将一座大海藏在殿阁内？”
众人心中震撼莫名，先前元氏兄妹对祖师诸多推崇，但武者们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此刻看到秘法阁内景象，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神鬼莫测！
“看到那些岛屿了吗？”
寒幽山主指着远处，“从近到远，岛屿越来越高，记载的道法秘术也越来越强，其中最厉害的一门秘术，连冲河武圣都尚未练成。”
“武圣也没练成的道法？”
众人心中无比向往。
“当然，这些岛屿都有妖兽守护，想观读道法，必须先击败妖兽，”寒幽山主说道，“先天境初期，只能击败最近的一座岛屿，先天三重境，可以闯过两座岛屿，在下修行至今已有两百年，也只闯到第二十三座岛屿。”
“二十三座！”
羽老、苏文、秦相思暗自点头，心中在推测自己能闯到第几座。
寒幽山主扫了眼众人，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想法，“鄙人修行至今已有三百年，又得到师门长辈的指点，才悟透一门中阶秘术，论实力，就算是先天九重境强者也挡不住我一掌，诸位还没有修习道法，四座岛屿，便是极限了！”
“对了，你们也别想着请人传授道法，‘道’玄之又玄，每个人的感悟都不尽相同，胡乱修行，只会让自己走火入魔。”
先天武者们心中一凛。
他们确实想过请教之前拜入山门的先天武者，特别是武道圣地的那群人。
如果不是寒幽山主提醒，恐怕已经有人在暗地里想主意了！
“秘法阁对所有先天武者开放，诸位随时可以进入，对道法有不解的，每隔百日，可以询问一次武宗弟子。”
“至于住所，你们自己去山下寻一处便是，牝凉城大得很，容纳几十万先天武者并不难，如果不想住在牝凉城，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武宗没有任何限制……”
寒幽山主说了许多，最后才看向羽老，“罗羽，你如今已是武宗客卿，有资格前往武圣山修炼，每年可以在那里待上十日，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拜在一位山主门下。”
众人露出艳羡之色。
武圣山，跟武宗山相隔百里，以铁索勾连。
武宗山对外开放，任何先天武者都可以自由进出，而武圣山却如同虚影幻象，除非沿着铁索攀行，否则永远也找不到山峰的正确方位。
据元贞元恪所述，武圣山极为神奇，在那里修行一天，比得上外面的半个月，无论是呼吸吐纳、运转真气，还是参悟道法秘术，都有神效。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先天武者欣喜若狂。
“多谢山主提点。”
羽老躬身一礼，眼眸深处充斥着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