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2章 镜光照界（加更）
（差点来不及，凑点字数，加更作为补偿）
……
“融合四种规则的强者，就算太上宗也没几人，每一位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三目蛟兽眼中闪过犹豫，“这等盛况如果不能亲眼目睹，实在太可惜了，但如今周边势力蠢蠢欲动，要是被它们趁机夺走洪山泽，再想抢回来……恐怕不容易。”
论实力，三目蛟兽显然不如雷渊泽那批神魔，且不说神法境的数量，单是半步神君，就比对方少了一位。
所以它只能借助阵法禁制，一旦离开秘境，被其他势力钻了空子，再想抢回洪山泽就很难了。
沉吟片刻，它看向斑斓神魔，“寒鱿，听说你有一门镜光照界神通？”
“属下共有六种天赋神通，镜光照界是最鸡肋的一种，”斑斓神魔恭声回应，“这门神通极其消耗神力，但效果不比镜光法阵强多少，所以我很少使用。”
“这门神通可不鸡肋，只是你一直没用对地方，”三目蛟兽摇了摇头，“普通的镜光法阵只能映照画面，涉及高深规则，就会错漏百出，而你这门镜光照界神通可以映照世间一切规则玄妙，只要不超出修为极限，都能显化出来。”
“按照溟沧所言，命理格局图融合了三种圆满规则，第四种规则仅有一丝，以你神法后期的修为，应该可以映照出来。”
“寒鱿、溟沧，你们速速前往溟寒大陆，不要打扰那两人对弈棋局，只要远远旁观，顺便将命理格局图映入洪山泽，本座要借此图参悟命运规则。”
“是！”
两大神魔躬身离去。
……
定界山，夜歆体内的规则波动渐渐稳定。
她睁开眼睛，感觉面前的景色有些幽暗，不由抬起头，只见一座浩瀚无边的纹络图铺满虚空，每一根纹络都衍生出无数变化，时刻在运转、流动。
“这是什么？”
夜歆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随即发现两道身影坐在虚空两端，浩荡神力遮天盖地，以定界山为线，来回冲撞。
“
这是命理格局图，命运修行者彼此论道的常用手段，”顾月飘身走近，“你既然已经领悟命运规则，就顺便去瞧上几眼，说不定对以后的修行有些好处。”
素袍女修一把抓起夜歆，冲上天空。
云空屏障对她没有半点阻碍，规则神力如一柄利剑，直接穿透命运纹络，来到棋盘上空。
“好厉害的规则神力。”
见此情景，青衫老者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幻道属于中乘道法，她竟然将规则神力修炼到如此地步，实力恐怕已经接近演法三重境，还好老夫没有莽撞，要是跟这两人厮杀起来，我未必能讨得了好。”
与此同时，两头体型庞大的神魔出现在远处，跟溟寒大陆尚有万亿里距离时，便停下脚步。
万亿里，对神魔来说不远不近，一般的血脉神通很难伤到万亿里外的强者，保持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局势，也能让自己立于安全之地。
更重要的是，不会引起顾修云跟青衫老者的误会。
“寒鱿，你施展镜光照界，我在一旁护法，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断你的神通。”黑鳞鳄龙朗声说道。
“好。”
斑斓神魔周身一颤，庞大的鱿鱼身躯竟然变得透明，每一寸皮肉都像是湛蓝的冰块，将天地万物映照其中。
紧接着，冰块凝聚成镜面，无形镜光笼罩整个命理格局图，朝着遥远的洪山泽反射过去。
“镜光神通？”
顾修云眼中闪过讶色，“命理格局图时刻都在变幻，一般的神通只能映照表象，难道寒鱿神魔可以将规则玄妙也复刻出来？”
“很有可能。”
如果只是简单的镜像，直接让大陆上的神魔传讯就行，没必要亲自赶过来。
“这群神魔，连本宗的命理格局图都敢偷窥，真是不知死活。”
青衫老者眼中闪过厉色，却没有阻止。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击败顾修云，将夜歆收入门下，一个拥有命运天赋，且道心通明的神魔弟子，日后潜力不可限量。
相比凡俗生命，神
魔最大的优势就是天赋惊人，即使没有领悟任何规则，也能达到神法后期。
一旦领悟上乘道法，实力将再次飙升。
太渊古界最强的几位帝君都是神魔血裔，甚至连传说中的太渊至圣，也是神魔出身。
同层次修行者，最多跟溟沧、寒鱿这样的普通神魔扳一扳手腕，面对领悟上乘道法的神魔天才，也只能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道友观察了许久，却没有半点举动，难道是无从下手？”青衫老者淡声开口，嘴角露出一抹嗤笑，“若是这样，老夫可就有点失望了，夜歆小辈颇有天赋，入你门下，实在有些埋没。”
顾修云微微摇头，“这幅命理格局图，阁下应该没有悟透。”
“确实不曾悟透，但也领悟的七七八八了，”青衫老者撇嘴道，“道友精通命运规则，想必能替我补全残缺的几处，还请惜命道友不吝赐教。”
“也好。”
顾修云向一侧观战的夜歆招了招手，“小丫头，你在旁边看了许久，可曾发现什么玄机？”
“玄机？”夜歆眨动眼睛，有些茫然。
融合近四种规则的命理格局图，别说她，就算是顾月都两眼一抹黑，能找到什么玄机？
“比如哪些地方很不舒服，就像是东拼西凑，硬生生凑在一起的？”顾修云提醒道。
夜歆抬起目光，朝着面前的命理格局图仔细看去，片刻后，略有迟疑的指向西边一角，“那个地方……好像不对劲。”
素袍女修循着目光望去，眉头微皱。
论道法造诣，她远在夜歆之上，竟然也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却找不到任何错处。
难道夜歆的洞察力比她还强？
“不错，那里确实有问题。”
顾修云微微点头，“命运九大规则，各有其玄妙之处，天机演算是一切的根基，而命运场域却是一切的整合，你能发现此处端倪，可见在命运场域方面积累颇深。”
说话间，人族真身指尖微弹，一股磅礴真气化作细微纹络，融入命理格局图。
第1573章 修改破绽（加二）
（寻仙徒大佬打赏的加更，作者太懒，一直没补上，这章补了）
……
刹那之后，那片区域的命运纹络散去大半，又重新凝聚，整体样式跟之前相差无几，却多了几分圆融天成之意。
“怎么可能？”
青衫老者满脸震惊，那片区域不是他刻意留下的空白部分，甚至在他看来，此处非常完美，已经接近圆满层次。
不曾想，竟然被对方修改了大半！
“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阁下精通命运纠缠、天机演变两大规则，已然达到法随境，但命运场域……你还差了一些，实在不该参悟这幅命理格局图。”
顾修云淡声道，“融合近四种规则的命理格局图，对你来说还是深奥了些，我想令师一定传授了好几幅命理格局图，让你循序渐进，你太急躁了。”
“少说废话！”
青衫老者脸色涨红，怒喝道，“有能耐你就把空白处全部填满，只要你能做到，老夫转头便走，绝无二话。”
顾修云摇头一笑，并没有理会青衫老者，而是看向身侧少女，“小丫头，你再仔细看看，还有哪里不对劲。”
夜歆凝神静气，朝着前方的命理格局图望去。
先前那片区域已经被顾修云弥补完善，隐隐透出圆融完美之感，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让周边几处暴露了问题。
如果每一处都是勉勉强强，看起来倒也差不多。
但其中一处圆满无暇，宛如碧玉，周边的烂石头就显得很惹眼了，夜歆遥遥注视着命理格局图，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好像处处都是补丁，没一片区域是完整的。
“别着急，一处一处的说，这幅命理格局图来历非凡，你若能仔细体会一遍，对日后修行大有好处。”
顾修云淡声提醒。
……
“厉害！厉害！”
洪山泽，三目蛟兽死死盯着镜光照界神通，口中不住呢喃，“本座也算对命运规则颇有造诣，竟然没看出任何问题。”
“以命运场域为骨，命运纠缠为皮，再以天机演变为线，三种规则彼此相融，可谓是完美无瑕，精妙之极。”
“青鹊道人能布置出如此完美的命理格局图，对命运的
感悟通天彻地，但即使如此，仍被对方找到一处又一处破绽，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三目蛟兽连声惊叹。
周边神魔也一起注视着镜光照界，脸上除了茫然，再无其他。
神魔后裔中，领悟六品命运玄妙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掌握命运规则，除了三目蛟兽，没有一个能看懂命理格局图。
……
“那两个地方都不对劲，而且问题很大。”
夜歆指着前方。
“确实很有问题，”顾修云淡声点头，“但这不只是他的问题，所谓错有错招，如果命理格局图保持先前状态，那片区域倒也没什么，但如今一部分被我修改，另一部分保持原样，两种格局互相冲突，问题就显得很大了。”
“小丫头，记住一句话，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才不会落入下乘，贪功冒进，反而会走入歧途。”
说着，一缕真气化作纹络，融入命理格局图。
两处濒临崩溃的区域顿时恢复稳定，一道道纹络彼此交融，宛若天成。
青衫老者脸色越发阴沉，恨不得立刻毁了整幅命理格局图，离开这里，但他有言在先，必须等顾修云弥补所有空白区域，才能认输，此刻心里再愤怒，也只能强忍着。
“阁下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青衫老者的声音如同地狱恶鬼，阴冷之极。
“道友见谅，”顾修云微微抱拳，“这幅命理格局图实在太过繁杂，贫道一时间找不到修补之法，还请容我思索片刻。”
“思索片刻？！”
青衫老者紧咬牙关，每一个字节都仿佛在敲打牙齿。
一个能将整幅命理格局图彻底完善的强者，还需要思索？填满空白区域，比修复命理图容易多了。
青衫老者却不知，对方说的是真话。
对旁人来说，填满空白确实比修复命理格局图容易百倍，只要顺着融合规则的变化推演下去，就能演化出所有纹络。
但顾修云不同。
论规则感悟，他已经领悟三种圆满规则，另外六种也都达到炼意境乃至炼意巅峰，根基之深厚，比许多乾坤帝君都厉害，但他终究是九难界尊，而非乾坤至尊。
更不是演法境。
说到底，顾修云还没开始参悟融合规则，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怎么推演？他只能修复所有错处，将命理格局图完善到圆满层次，再借助二十七幅红尘秘纹图，找到正确的融合纹络。
红尘仙人的二十七幅秘纹图，囊括世间一切融合规则，从简至繁，无不包容。
顾修云又领悟了九种规则，所有秘纹图都已经悟透，只要将眼前的命理格局图彻底完善，就能找到对应的纹络图，填满所有空白。
“小丫头，还有哪处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不要信口胡说。”
夜歆凝神静气，盯着面前的命理格局图看了许久，才找到一处有问题的区域，“大人，那个地方不对劲。”
“相比别处，那里确实是问题最突出的位置，”顾修云微微点头，“你能看出这一点，可见不是胡诌。”
咻！
一缕真气贯穿虚空，飞向夜歆所指的方位，数千道纹络凝聚成形，将原先的命运纹络尽数覆盖。
显然，那些纹络全部有问题。
青衫老者脸色近乎铁青，恨不得找个角落钻进去，“早知如此，还不如跟这两人打一场，总比一遍遍羞辱来的好，丢脸也就罢了，今日之事如果传到宗门，让师尊知道，我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太上宗的脸，可比他的命值钱多了。
想到这里，青衫老者恶狠狠的瞪向溟沧、寒鱿。
这两蠢货，跑来观战也就罢了，还用镜光照界神通将命理格局图映照到远方，天知道有多少神魔知晓此事，只怕想瞒也瞒不住。
……
洪山泽。
三目蛟兽津津有味的看着命理格局图，口中时不时叫好。
青衫老者的窘境跟它有什么关系？
溟沧、寒鱿会怎样，它也不在乎，只要能看见完整的命理格局图，看到每一处命运纹络修复的过程，就算溟沧、寒鱿死在外面，三目蛟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太厉害了！”
“一幅如此玄妙的命理格局图，融合三种圆满规则，且夹杂一丝命运心相规则，竟然被他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这等机缘，不亚于那位创出命理格局图的顶尖强者亲自给我讲解！”
三目蛟兽激动的近乎颤抖。
第1574章 蕴生灵性
虚空中，真气翻涌，化作漫天纹络，将命理格局图彻底修改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顾修云才开始填补空白区域。
只见一根根纹络融入命理格局图，神图越来越完美，图纹中的玄妙波动也越发剧烈。
“总算要结束了。”
青衫老者暗自吸了口气，眼中闪过悔恨、不甘，还有一丝轻松。
早知对方的命运道法如此高深，还不如换一幅简单的命理格局图，最起码不会输得太难看，师尊这幅图，深奥是深奥，但他并没有完全悟透，只领悟了七七八八。
八成跟十成，终究差了一大截。
偏偏对方又是个得理不饶人之辈，非要将他的命理格局图全部修改一遍，可想而知，那些啥也看不懂的神魔会怎么说？
它们只会觉得青衫老者一无是处，错漏百出，丢光了太上宗的脸。
“希望师尊还没出关，他老人家若是听到这件事，肯定会拆了我的皮。”
青衫老者心中苦涩，再也没有收夜歆为徒的想法，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怎么收徒？
与此同时，顾修云挥出最后一道真气，朝着仅剩的空白区域落去。
呼！
真气化作千百根纹络，彼此连接，融入浩瀚神图。
“阁下造诣惊人，老朽佩服，你确实有资格收夜歆小辈为徒。”
青衫老者扬身站起，正准备离开，忽觉虚空一颤，紧接着，若有若无的吐息从命运纹络中逸散出来。
“什么？”
青衫老者脸色陡然一变，仿佛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
与此同时,顾修云身体僵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命运神图，那丝若有若无的吐息不仅震动虚空，更震撼了他的心神。
顷刻间，他的意志深处出现翻天剧变。
……
洪山泽。
三目蛟兽凝视着镜光照界神通，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厉害，厉害，如此精妙的命理格局图，在我看来已经无比完美，他居然还能继续修改，看似细微的差距，影响却超乎想象。”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个道理。
很快，命理格局图只剩下最后一片空白区域，三目蛟兽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
它虽然是半步神君，但命运造诣并不高，
只有演法一重境，跟辛象长老相当。
神魔后裔的天赋太强，只要融合两种生灵规则，再加上神法后期的血脉修为，就能达到半步神君层次。
如果能融合三种规则，就是货真价实的乾坤帝君。
太渊古界的二十八位帝君级神魔，大半都是这一层次。
“本座已经将天机演变跟命运纠缠完美结合，只要再掌握一门规则，并融为一体，就是乾坤帝君。”
“此图，一定能给我极大启发。”
三目蛟兽瞪着星辰般的眼珠，恨不得将面前的镜光照界神通映入瞳孔深处。
就在这时。
镜光里的命理格局图突然开始模糊，虽然景象跟之前相差无几，但纹络间的变化却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幅普普通通的纹络图。
“怎么回事？难道寒鱿被人袭击了？”
三目蛟兽脸色霍然一变。
命理格局图即将圆满，只差最后一块区域，偏偏整幅秘纹图变得模糊不清，这种近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的滋味，让它整个胸膛都燃起怒火。
“寒鱿、溟沧，你们两个蠢货在干什么？”三目蛟兽怒声传讯，“本座千叮万嘱，让你们小心戒备，不要被人打断神通，你们当我的话是放屁？”
“蛟河大人，属下这里没有异常，寒鱿的镜光照界神通也不曾被人打扰。”溟沧连声回应。
“什么？”
三目蛟兽脸色陡然一变。
镜光照界没有被打断，可是眼前的命理格局图怎么会变得模糊不清？
“难道说……完全修复后的命理格局图，已经超出寒鱿实力极限？不可能，融合三种圆满规则，再加上一丝心相规则，顶多是演法三重境初期，怎么可能超越寒鱿的实力极限？”
单一规则，最多达到演真巅峰。
融合两种规则——演法一重境。
融合三种规则——演法二重境。
融合四种规则——演法三重境。
那幅命理格局图融合三种圆满规则，第四种规则只有一丝，算是踏入演法三重境的门槛。
但相比三重境巅峰，仍有着遥远的距离。
寒鱿神魔是神法后期，修为不亚于演法三重境，即使命理格局图修复完整，也不该超出极限。
那幅图肯定出现了特殊变化……三目
蛟兽连忙传讯，“你们两个看到什么，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
“回禀大人，凡俗修行者填满最后一块空白之后，这幅图好像活过来了，”溟沧传讯道，“我们看见命运神图在吐纳呼吸，连周边的虚空也开始颤抖，就像是阵法被点化灵性，难道命理格局图也是阵法的一种？”
“吐纳呼吸？”
三目蛟兽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仅仅融合三种圆满规则，第四种才融入一丝，怎么会衍生灵性？”
命理格局图绝非阵法，实际上，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阵法是什么？
阵法是物质规则的另一面，本质属于五行、风雷、时空，而这些都是世间本就存在的物质，受天地认可，自然有蕴生灵性的资格。
就像花草树木、傀儡、石头、灵宝，它们都有变成凡俗生命的资格，只要得到认可，就有成道的契机。
点化阵灵，其实就是借用天地之威，令阵法诞生一丝灵性，属于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但生灵规则……不属于天地。
因为这些规则本就是不存在的，是生灵自己创造的力量，得不到承认，又怎么可能赋予灵性？
命理格局图衍生灵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演化此图的修行者有了对抗混源虚空的手段，才能打破天地禁忌，让命理格局图活过来。
这是真正的乾坤帝君才能拥有的威能，大部分神魔帝君都做不到。
它们只是力量堪比帝君，境界方面可就差多了。
“如果命理格局图真的衍生出灵性，岂不是意味着……那位驻守定界山的道人有了帝君层次的道法境界？怎么可能？”
三目蛟兽无法相信自己的推测。
就在前不久，溟沧还跟对方较量了一番，此人最多是演法二重境，靠着命运绝学才占据上风，怎么可能转眼间变成乾坤帝君？
“或许是某位帝君级强者在背后指点，结果一不小心，让命理格局图生出了灵性，”蛟兽眼睛猛然亮起，“肯定是这样，区区演法二重，怎么可能拥有演化天心意境的能耐？用这种手段获胜，未免太不光彩。”
想到这里，三目蛟兽嘴角露出嗤笑，“请帝君指点，谁不会？有能耐靠自己，这下现原形了吧！”
“不过本座倒是不亏，免费让命运帝君指点了一番。”
第1575章 顿悟
“蕴生灵性……怎么可能蕴生灵性……”
青衫老者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烈如火，“道友该不是想告诉我，你是乾坤帝君吧？”
顾修云没有回应。
此刻的他神情呆滞，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说？那就是默认了！”
青衫老者眼中闪烁寒芒，“很好，老夫诚心请教，你却用这种鬼蜮伎俩耍我——”
话音未落。
素袍女修踏步上前，规则神力生出重重幻象，有刀枪剑戟，有天兵巨兽，每一个都散发森然气息。
“我们何必耍你，阁下若是不服，大可以文斗武斗各来一段，小女子奉陪到底。”
“哼！”青衫老者脸色越发冷厉。
以他的实力，对付一个顾惜命都勉强，更别说旁边的顾月，规则神力劈开命运神图的景象，仍历历在目。
“这笔账老夫记下了，来日方长，你们给我好好等着。”
青衫老者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万亿里外，溟沧、寒鱿彼此相视，也撤去镜光照界神通，飞向洪山泽。
“大人，那位前辈说我们耍他？”夜歆满脸疑惑。
修复命理格局图，明明是惜命大人的手笔，怎么就变成鬼蜮伎俩了？
“他有病，不用管。”
素袍女修走到顾修云身前，正准备开口，却见对方一脸呆滞，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惜命道兄？”顾月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惜命大哥顿悟了？融合三种圆满规则的命理格局图，被他亲手修改完善，体会必定极深，顿悟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顾月扬手一挥，将夜歆送回定界山，自己坐在侧旁守护。
顿悟可遇不可求，特别是境界高了之后，普通的感悟绝不会让心神失守，连分心回话都做不到。
只有深层次的顿悟，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她不知道，此刻的顾修云的确陷入某种状态，却不是顿悟，而是……入唯心。
心神意志深处。
命运纠缠规则以某种奇异的节奏跟意志本身相呼应，两者越来越近，越来越契合，甚至将其他规则全部排斥开来。
如果说修行者的心神意志是一片沙漠，道法规则就是一颗种子，两者相融，便意味着种子栽进土壤，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然而，这棵参天大树也会覆盖整片沙漠，驱逐自身以外的所有规则。
自此，参悟道法规则的难度将飙升百倍千倍，每一丝进步，都要耗费漫长岁月，甚至永远都无法再提升。
时间缓缓流逝。
命运纠缠跟心神意志的律动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融为一体——
忽然，一股尖锐且狂暴的意念传入心神深处，那是杀戮真身的意念。
“现在还不是时候，醒来！”
刺耳的声音贯穿心神，硬生生截断律动。
“怎么了？”
顾修云猛地恢复清醒。
下一刻，记忆涌上心头，从陷入顿悟开始，到命运纠缠跟心神意志契合，每一个过程都在心中流转。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半梦半醒间昏睡了数万年。
漫长岁月里，命运纠缠规则将另外八种规则尽数排斥，并且跟心神意志越来越契合，如果不是杀戮真身发现不对劲，及时唤醒他，此刻已经凝聚出规则烙印。
“我差点……踏入唯心境？差一点，只差一点！”
顾修云额头
吓出一层冷汗，脸色青白不定。
还好，杀戮真身及时发现问题，打断了律动，让他从顿悟中苏醒。
如果真的踏入唯心境，麻烦就大了。
“惜命道兄，你醒了？”悦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自从修复命理格局图之后，你已经在此顿悟了数万年，究竟是什么规则，竟然要这么久？”
顾修云睁开眼睛，只见素袍女修漫步走来，身姿轻盈如燕，眉眼之间透着几分娇艳。
这股少女般的神态，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规则，”顾修云微微摇头，“命理格局图的灵性变化，让我捕捉到一丝踏入唯心境的契机，如果是规则感悟，三年五载就到头了，怎么可能花上数万载？”
“唯心境契机？”
素袍女修眼睛一亮，随即皱起眉头，“踏入唯心境，就没办法继续参悟其他规则，早知如此，我应该打断你的顿悟。”
“无妨，贫道另一具真身察觉不对劲，及时将我唤醒，所以我并没有突破，”顾修云笑了笑，“就算真的破境，姑娘守护我几万年，此番恩情在下铭记于心，又怎么可能责怪姑娘？”
“没有破境。”
顾月松了口气，心中又有些许失望。
她知道，顾修云一心想要成为无量至圣，就是为了兼修两脉，参悟中乘道法，复活言素情。
如果言素情真的活过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放下芥蒂，一起陪伴在惜命大哥身边？还是舍弃心中情念，从此孑然一身，与大道相伴？
或许，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选择。
“说起来，这次顿悟对我确实有不少好处，”顾修云并没察觉素袍女修的异常，笑着说道，“命运纠缠规则跟另外八种规则争斗了几万年，规则自身演化出种种变化，也让我发现了许多修行时的破绽。”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命运心相、天机演变、命运之源等规则全部圆满。”
“这么快？”
顾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我那三门规则都已经达到炼意巅峰，距离法随境只差一线，之所以迟迟没有圆满，就是因为心思放在外修三法上面，没有静心体会其中的错漏。”
顾修云解释道，“如今九大规则在顿悟中自行演变，倒是让我省了一番力气。对了，有件事一直忘记跟姑娘说，先前我跟青鹊对弈命理格局图的时候，姑娘是否发现，自己对命运纹络的感应竟然还不如夜歆那小丫头？”
“我发现了。”
顾月点头道，“论道法境界，我远在她之上，对命理格局图的感应却不如她，看来这小丫头在命运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不，姑娘错了。”
顾修云微微摇头，“论天赋，她不如你，只是因为你的根基太薄弱，所以某些方面显得有些逊色。”
“根基薄弱？”顾月眨了眨眼睛。
顾修云微微一笑，挥手间，掌心出现一百个不尽相同的古文字，每个文字都只有巴掌大小。
“姑娘且看，假如这些文字是一门完整的生灵规则，全部领悟，就能掌握圆满规则，那么，一个字，就代表凝神境初期。”
“百中取一，差不多。”顾月应声点头。
一百个古文字代表完整的法随境规则，百分之一，确实相当于凝神境初期。
顾修云挥动真气，面前的古文字全部崩裂开来，每个古文字都碎成一百份，算下来，刚好是一万个碎片。
“如果说领悟一个古文字，就是凝神境初期，那么只要凑齐一百个碎片就能突破，但事实
真的如此？”
只见他伸出手掌，随便抓了一把。
上百枚碎片七零八落，根本凑不出任何古文字，因为那些碎片早就被打乱了，别说一百枚，即使得到三百枚、五百枚乃至两千枚，都不一定能凑出一个古文字。
“我之前跟姑娘论道许久，发现姑娘对规则的感悟很纯粹，几乎不夹杂任何其他碎片，”顾修云说道，“如果猜的没错，你应该是通过天心之力领悟的命运规则。”
“这种方法成效很快，但同时，根基也很弱，因为你只得到了一百个碎片，恰好形成一个古文字。”
“夜歆不同，她靠的是自己一点一滴的积累，观读典籍、行走古界底部，同样领悟一个古文字，却得到了上千枚乃至几千枚碎片，这就是根基、底蕴。”
“原来如此。”顾月面露恍然。
确实，通过天心意念领悟命运规则，走了捷径，同时也埋下祸根，九大命运规则，她都只有凝神境初期，此后再难提升一步。
因为积累太少了。
这种情况顾修云也遇到过，杀戮真身靠着地底深渊的天心法则，一口气掌握杀魂、杀心、杀戮之源三种规则，看似实力突飞猛进。
但也导致根基薄弱。
踏入乾坤境之后，即使靠千劫古地、修行至宝、神丹宝药的帮忙，也很难更进一步。
“道法修行，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取巧可以，但根基也很重要，否则等到乾坤境，就再也没办法弥补了。”顾修云沉声告诫。
“多谢道兄。”
顾月微微点头，神色间并没有太在意。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要一步一个脚印，但对于秘境主人，还真未必……以秘境主人的眼界，给她选的肯定是最好的路线。
根基薄弱？
那就用天心法则继续修行，一个字一个字堆上去，等到领悟所有古文字，踏入法随境，还有根基薄弱的说法吗？
“姑娘，此事你要放在心上，”顾修云继续叮嘱，“天心法则终究是外力，而且那等机缘，一次两次就已经了不得，总不会有哪位无量至圣什么事都不敢，一直帮你参悟道法吧？”
“即使如此，我也没听说哪个至圣是靠这种方法踏入无量境的！”
“道兄所言，小女子铭记于心。”顾月郑重点头。
“那就好。”
顾修云松了口气，“咱们下去吧，几万年时间，想必夜歆那小丫头有了不小的突破，她刚破境不久，又仔细感受了一边命理格局图，必定有不少感悟。”
说着，两人飞身落下。
至于空中的命运神图，失去真气支撑，已经消失无踪。
……
“命理格局图消失了？”
溟寒大陆各个族群，神魔们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
“维持几万年之久，想必是那位驻守定界山的强者一直在参悟命运规则，如今悟透其中变化，也就将真气收回了。”
“几万年来，不少神魔降临溟寒大陆，远远观望命理格局图，包括各大势力的顶尖神魔，甚至连蛟河神君都曾现身。”
“如今命运神图散掉，估计不会有人再来咱们这里了！”
“不来是好事，我总觉得那些顶尖神魔哪天心情不好，就会吞了咱们，相比往日的担惊受怕，我倒觉得那位定界山强者仁慈的多。”
神魔们悄声谈论。
数百万年来，顾修云跟顾月一直驻守定界山，从未理会它们，的确让这些神魔享受了一段舒服的时光，要是溟沧、寒鱿尚在，可不会这么好心，三年五载就得上供一次。
第1576章 神魔的特权
“命理格局图消失了。”
阁楼内，青衫老者目光森寒如冰，“惜命道人，倘若这幅图真是你自己的手笔，又何必参悟几万年？用这种鬼蜮伎俩糊弄老夫，羲皇宫有你这样的弟子，简直是耻辱。”
“等着，丁师兄很快就会出关，太上宗丢失的面子，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还有……你这具分身的命。”
浓烈的杀意弥漫虚空。
……
定界山顶。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夜歆站在侧旁，神色极为恭敬。
“你能在百万年内领悟命运场域，可见对生灵规则的感悟极深，修行至今，想必也知道命运体系的大致方向。”
顾修云淡声开口，“说说看，命运体系有哪些规则？又该如何修行？”
“命运体系九大规则，”夜歆恭声讲述，“内修三法：命运扭曲、命运心相、命运纠缠，其中命运纠缠最为简单，心相规则其次，扭曲规则最难……”
“外修三法：命运场域、命运阴影、命运波纹……”
“此外，还有三种特殊规则，天机演变是命运道的根基……”
“九大规则中，以天机演变最为常见，并非这门规则容易修行，而是各种玄妙都跟天机演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论走哪条路，都会涉及天机演变。”
“至于其修行方式……”
夜歆侃侃而谈，将往日的见闻感悟尽数说出。
这一开口，就是大半个月。
“能有如此感悟，可见你这百万年有不少收获，”顾修云微微点头，“但终究流于表面，并没有触及命运道的本质。”
夜歆眼中闪过疑惑。
太渊古界受至圣影响，命运规则流传甚广，九大规则的说法传遍虚空各处，她自问对此感悟颇深，怎么会流于表面？
“命运九大规则，其实分为五脉，内修一脉，外修一脉，天修、人修、心修三脉。”
顾修云淡声讲述，“正所谓循天法、修人身、问己心，此三法是根基。你若只想做个普通神魔，可以继续参悟命运场域，但若想更进一步，成为神魔帝君乃至无量至
圣，就得打好根基。”
根基？
夜歆眼睛一亮，她有自知之明，但也有足够的野心跟志向，谁不想踏上巅峰，俯瞰天地？
若能得到最完整的命运修行法，就算成不了传说中的至圣，也能做个神魔帝君，纵横太渊古界。
“恳请大人赐我妙法。”夜歆躬身跪地。
“你若只是个凡俗生命，我不会跟你说太多，”顾修云抬头望向远空，“凡俗，向来不受天地怜爱，步履艰难，乾坤境之前只能掌握三种圆满规则。”
“神魔血裔不同，你虽然受制于古界规则，永远走不出太渊古界，但也得其庇佑，只要不断提升自身血脉，就能成为堪比乾坤至尊的神魔，放眼世间，也就只有神魔拥有这样的特权。”
夜歆微微点头。
的确，神魔有着凡俗生命永远赶不上的优势——单凭血脉，就能成为乾坤至尊。
这是人族、妖兽、妖灵乃至天外源兽都无法拥有的特权。
混源虚空的生命，都是从弱小中慢慢成长，一步步强大，想要成为乾坤至尊，必须掌握一门唯心境生灵规则。
哪怕是天外源兽，以及修炼最原始法门的古祖，也不能例外。
源兽跟古祖的道，被修行界称为……吞噬道。
吞噬道：顾名思义，不断吞吃同类，强大自身，修炼到一定地步后，就会领悟吞噬规则，这是一门最古老最原始的生灵大道，修炼方法很简单，就是无限的吞吃。
简单的同时，也意味着最难，因为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只能靠漫长岁月去吞吃同类，一个吞噬体系的乾坤帝君，起码要吃掉上万个演法级生命。
世上有多少同类可以吞吃？
因此，随着道法体系越来越完善，修行吞噬道的修行者已经很少很少，只有天外源兽还保持着这样的传承。
但神魔不一样，它们天生强大，生来就有无穷潜力。
只要夜歆不断强化血脉，壮大心神，并压制自身的道法境界，就能同时掌握九种命运规则，直到九种规则尽数圆满，再跨入唯心境。
“神魔，得古界庇佑，拥有
问鼎无量至圣的潜力，但同时，也受古界影响，有重重碍难，”顾修云淡声道，“随着血脉越来越强，你会受到神魔始祖的影响，远离凡俗生命，摒弃生灵规则。”
“因此接下来这段岁月，你就不要提升血脉了，我会指点你参悟无常心，直到心性足够强，才能继续修炼。”
“此外，你不能走出太渊古界，见识有限，所以跟在我身边的这段岁月，我会尽量将一身感悟传授于你，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
听闻此话，夜歆再次躬身跪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顾修云从未说过收她为徒，她也不敢冒然拜师，但两人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不必谢我，你舍弃了太上宗的机缘，跟随贫道身侧，指点你也是应该的，”顾修云扬身站起，望向天际，“何况那幅命理格局图……也是因你而来。”
“属下没有及时禀告青鹊道人之事，请大人责罚。”夜歆连忙躬身。
“我若要责罚，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
顾修云摇头一笑，“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青鹊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在你身上留了手段，以你的境界修为，根本发现不了。”
“再说，那幅命理格局图让我得了不少好处，此乃机缘，我又怎么会责罚你？起来吧！”
“是，大人。”夜歆站起身子。
“再过百年，我跟玉姑娘便会离开定界山，前往古界底部，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做个管家侍女，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允许施展道法神通，就把自己当成最普通的凡人。”
“这百年里，你想做什么都行，去吧！”
夜歆躬身一礼，走出山顶小院。
沿着山道走了片刻，她才停下脚步，脸上充满疑惑，“做个最普通的凡人？就算是参悟命运规则，也没必要这样，凡间凶恶不断，如果没有道法神通——”
想到往日见到的污秽景象，她不由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若真是那样，就把自己变成最丑的丑八怪，谁见了都要呕吐，省的被人觊觎。
毕竟，夜歆的样貌在凡人中也算是沉鱼落雁。
第1577章 祸从口出
夜歆走后。
顾修云回到凉亭内，盘膝盘坐。
“足足大半个月，心神意志总算恢复过来，命运纠缠跟意志的融合过程被强行打断，伤害太大了。”
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意志深处的变化。
如果说顿悟之前，心神意志是散乱的沙粒，此刻这些沙粒已经凝聚成一团，比之前坚韧许多。
但也仅仅如此，没有规则烙印支撑，意志沙粒迟早会重新散开。
“数万年顿悟，对我的好处远不止弥补规则破绽这么简单，”人族真身口中低语，“命运纠缠跟心神意志的融合过程已经被我完全记住，只要多尝试几次，破境的希望至少有九成。”
对他来说，踏入法随境并不难。
命运扭曲、命运纠缠、无常心都已经悟透，剩下的天机演变、心相规则以及命运之源也达到了炼意巅峰，只要费些心思，迟早能彻底圆满。
在这方面，他可比普通天君优势大多了。
一门规则，之所以很难圆满，并不是最后的关卡有多艰涩，而是不知道缺了什么。
就像一个人，费劲力气才终于走到山顶，却摸不到最高处的石头。
是因为石头太高？
不是，是因为地面太矮，只要穿一双鞋子，就能触及最高处。
但大部分修行者到死也找不到那双鞋子，因为鞋子藏在其他规则里面。
命运九大规则，每一种之间都或多或少有些相通之处，领悟的规则越多，越容易找到错漏，弥补缺陷，踏入法随境的难度自然也低得多。
但同时，领悟的规则越多，对心神意志影响越大，想要突破唯心境，就更难了。
数万年的顿悟，让顾修云提前破开难关，找到凝聚规则烙印的办法……这一点，比十个法随境规则都珍贵。
“等我将外修三法全部悟透，就能踏入唯心境，成为乾坤至尊。”
“到那时，九大规则加上杀戮真身的意志，就算比不上演法三重境，也差不了多少，再配合古圣神通，即使面对盘山长老，也能较量一番。”
人族真身脸上露出期待。
盘山长老，演法三重境巅峰，又兼修了神通道法，实力不亚于半步神君。
他只要踏入乾坤境，就能跟那等存在分庭抗礼，可想而知，九大规则对自身的增幅有多大。
当然，这只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九种规则全部圆满，意味着每有一门规则达到唯心境，他就能迈上一重境关。
演法……可不只是三重境。
融合四种规则是三重境，融合五种、六种、七种呢？
“现在想这些还早了点，先将命运心相、天机演变、命运之源推升到圆满境界，然后去古界底部，参悟命运阴影。”
顾修云闭上眼睛，开始参悟命运规则。
……
时间缓缓流逝。
每一天，夜歆都在开采神魔晶石，积攒财富，定界山这种地方，除了两大神族跟神法境后期，没有几
个人敢擅自闯入，更别说挖取神魔晶石。
百年之后，顾修云离开定界山，她就再也没机会积累财富。
修行路，道心是关键，天赋悟性也很重要，但没有资源外物，万万不行。
与此同时，素袍女修坐在山腰悬崖边，遥遥望向天际，神色莫名。
“如果有一天，言姑娘真的活过来，我该怎么面对他们？她跟惜命大哥……连女儿都有了。”
“或许，惜命大哥对我只是亏欠。”
顾月心中五味杂陈，欠的再多也是恩情，而非情意，若真是那样，她该何以自处？
挟恩望报？
以顾月的高傲，做不出来，也不会这么做。
“玉大人，您又在望云？”
夜歆不知何时走到侧旁，眨着灵动的眼睛，“大人这些年很少修炼，是遇到什么瓶颈吗？”
“修炼无益，也就不想修了。”顾月微微摇头。
修炼无益？
夜歆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
哪个踏上仙路的修行者不是以大道巅峰为目标，玉大人实力通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大人，您不想修行，为什么要来定界山？还要随顾大人前往古界底层，莫非——”夜歆想到某种可能，猛地瞪大眼睛。
“小丫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素袍女修转过头，目光微寒,“惜命道兄正在参悟命运规则，没空理会外界，你信不信，我只需轻轻一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规则神力形成重重幻象，将周身万里完全笼罩，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感知。
咕噜！
夜歆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她未必相信，毕竟没有几个人会为了杀一个神魔血裔，得罪惜命道人。
但顾月……还真说不准。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顾惜命而来，杀她灭口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两位大人修为通天，每日都在苦修道法秘术，不像我，一直在挖神魔晶石，累的眼冒金星，都生出幻觉了。”
说着，夜歆连忙转身，如盲人摸象般朝着定界山另一边走去。
没走几步，后方传来声音，“如果哪天被我发现……你会死的很难看。”
夜歆身体微微一颤，脚步顿时快了几分。
……
百年时光，一晃即逝。
顾修云从修炼中醒来，两只瞳孔散发幽深光芒，气息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命运心相、天机演变、命运之源，终于达到圆满境界，只剩下外修三法。”
九大规则，其中六种已经圆满，外修三法也达到炼意初期。
强大的命运规则时刻压迫心神意志，甚至让他有些难以控制，意志本身的锤炼，已经跟不上道法进步。
“最后三种规则，耗费的时间恐怕要长的多，先去古界底层看一看，听说太渊至圣曾经在那里修行，将命运阴影修
炼到圆满境界。”
一步踏出，来到山腰处。
素袍女修正在悬崖边修行，周身弥漫幻象波动。
“幻道规则？”
顾修云脸上露出讶色，“玉姑娘怎么会浪费时间参悟幻道？她既然兼修两脉，就应该将全部心力用在命运方面，幻象只是中乘道法，她又是乾坤至尊，再怎么修炼也很难突破。”
话虽如此，顾修云并没有开口劝说。
怎么修炼是自己的事，旁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也许在素袍女修看来，参悟幻象比命运更有好处。
“玉姑娘，约定的时间到了。”
顾修云轻声呼喊。
女子睁开眼睛，冷艳的面容透着几分娇俏，“道兄这些年一直在静坐修行，你那个没名分的徒弟可没闲着，差点把定界山挖空。”
“她修行岁月尚短，搜罗外物资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顾修云微微一笑，“我已经传音给她，想必再过数息就能赶来。”
话未说完，一道遁光横空而至。
“夜歆见过两位大人。”
顾修云瞥了一眼，面露异色，此刻的夜歆丑到无以复加，脸上斑斑点点，还有几个龙眼大小的脓疮，嘴歪眼斜，连手脚都长满黑毛青斑。
“你这模样，只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人当成怪物活活打死，稍微收敛点，”顾修云连挥手，“等到了古界底层，我跟玉姑娘扮做行脚商人，我们是兄妹，你是管家侍女，对外的事情全由你负责，听到没有？”
“兄妹？”
夜歆抹去脸上脓疮，嘴巴眼睛也恢复原状，只留了些黑毛青斑，“我在古界底层走了百万年，还没见过哪家商队是兄妹主事的，公子倒没什么，但很少有小姐在外面行走，玉大人这般年纪的姑娘，哪个不是待字闺中，怎么会抛头露面？”
“依我看，两位大人不如扮做夫妇，年纪稍微大些，三十来岁左右，夫唱妇随，倒是更稳妥。”
“夫妇？”顾修云皱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兄妹不太合适，前往古界底层是为了感受凡俗人心，让夜歆尽快领悟无常心规则。
如果太显眼，行事也会麻烦许多，但夫妇……玉姑娘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既是要感受生灵规则，自然得装的像一点，越不起眼越好，”顾月说道，“参悟规则耗时良久，倘若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打扰，还怎么修行？夜歆说的不无道理。”
“既如此，就扮成夫妇。”顾修云微微点头。
他倒不在乎什么身份，商队走卒，三十多岁的夫妻确实有不少，再加上一个黑脸丫鬟，任谁也生不出疑心。
商议的同时，夜歆小心翼翼瞥了眼素袍女修，提着的心落下去半截，“我果然没猜错，玉大人就是冲师尊来的，被我一试，就露出马脚了。”
不等她心里得意，一股幻象规则笼罩头顶，森森寒意弥漫心神。
紧接着，顾月轻声开口，“道兄，咱们走吧！”
“好！”
三人飞向古界底层。
第1578章 永暗边城
太渊古界浩瀚无尽，比乾坤界庞大了不知多少倍。
古界底层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陆地，陆地之间隔着重重天险，上有数百重云层，还有无数类似于日月星辰的星珠。
有星珠照耀之地，就是凡俗生命的聚集所在。
没有星珠的地方，被称为永暗之地，除了修行者跟神魔血裔，很少有生命能穿行过去。
这一日，却有三个身穿厚厚棉袍的人影从永暗之地边缘走出。
“快看，那里有三个行脚商人。”
镇守永暗边界的城墙上，巡守士兵朝着前方望去，这里的光线很弱很弱，但他们常年居住在此，已经习惯了昏暗的环境，即使隔着七八里地，也能看清远处景象。
“敢在永暗之地行走的都是厉害角色，刀口舔血，杀伐果断，手里也有些上等财货，先去通知城主，说不定咱们能趁机捞一把！”
两名守城士兵匆匆离去。
……
“老爷，我们干嘛要从永暗之地出来，还让那些守城士兵发现踪迹？”黑脸丫鬟一脑袋的雾水。
“人心险恶，如果不亲身体会，又怎么能明白？”顾修云笑道，“咱们两手空空的走出了永暗之地，你觉得守城士兵会相信？那位城主会相信？他们肯定认为，我们手里的财货很多，然后想尽办法算计、逼问。”
“世间生灵，都逃不过一个贪字，你慢慢体会吧！”
“可是老爷，你们两个都有道法神通，就我被封印神力，彻底变成了凡人，”夜歆面露苦色，“要是他们见色起意……”
“色？”
顾修云瞥了眼黑脸丫鬟，“放心吧，就你这副尊容，人家宁可找只黑猩猩。”
正说着，远处刮起烟尘，一支身穿轻甲的军伍疾行而来，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汉，身上肥肉几乎将铠甲撑开，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隔着老远，中年胖汉便眯起眼睛，在三人身上扫了几圈。
“这些人都是轻装便行，手里的财货肯定藏在永暗之地边缘，先活捉，带回去慢慢审问。”
“是！”
数百个手持长枪的士兵将三人团团包围，每个士兵体内都弥漫着真气波动，可见实力不凡。
中年胖汉更是如同翻滚的沸水，气息炙热凛冽。
古界底层灵力稀少，但终究是有的，因此武道盛行，从贩夫走卒到军队士兵，乃至豪门贵族，都有大批练武的高手。
“行脚商，本城主劝你们乖乖配合，否则的话，”中年胖汉看向顾月，眸光微动，随即扫了眼黑脸丫鬟，心里欲念顿
时荡然无存，“我就将你们两人连同那个黑脸夜叉一起剁碎，喂给府里的狗。”
“黑脸夜叉是说我吗？”夜歆眨了眨眼睛。
“不然呢？”
顾修云微微一笑，“玉姑娘的容貌，即使被岁月遮挡了些许，依旧不掩风姿，至于你……姑且算个人吧！”
夜歆看向侧旁的顾月，“夫人，我的样子真的像夜叉？”
“不像，只是丑的特别。”顾月回应。
夜歆脸上露出笑容，作为女子，终究是在意容貌的。
紧接着，又一句话从顾月口中吐出，“丑的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
“本城主面前，竟然还敢废话，全部给我拿下。”中年胖汉一声厉喝。
周围的士兵全部围了上去，将三人生擒活捉。
当然，这是他们眼里的景象，只有夜歆是真的被捆住，顾修云、顾月早就走到一旁，被捆住的仅仅是石头。
“传说太渊至圣曾经在古界底层修行无数年，将命运阴影参悟至圆满境界，并以此为封印，镇压了两头镇界神魔。”
顾修云抬起目光，望向天际。
一颗颗星珠或明或暗，散发璀璨光辉，在凡俗生命眼里，那些星珠就是大大小小的烈日星辰，但在顾修云看来，它们是镇界神魔的力量显化。
“每一座古界都有十大神魔，”顾月说道，“五行、风雷、光明、黑暗以及从不出世的生命，十大神魔，代表了古界的十种规则根基，被镇压在古界底层的应该是光明和黑暗。”
“姑娘的想法跟我一致。”顾修云微微点头。
那些璀璨星珠，就是光明神魔的源泉之力，而永暗之地，则弥漫着黑暗神魔的力量。
跟五行、风雷不同。
光明、黑暗很特殊，这两种神魔无形无相，也没有血脉后裔，只要天地间存在光明、存在黑暗，两大神魔就永世长存。
“命运阴影虚实不定，徘徊于光与暗之间，的确是最适合的封印手法，”顾修云说道，“就是太过散乱，想要参悟命运阴影图，恐怕得把整个古界底层都走一遍。”
“修行路哪有一蹴而就的，道兄前不久还以此劝说，这么快就忘了？”顾月道。
“只是些许感慨，”人族真身微微摇头，“相比雷渊泽、定界山等地，古界底层稍微费些时间，剩下的岁月，恐怕咱们都得在这里渡过。”
“在这里修行，其实也不错。”顾月莞尔一笑。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前行。
与此同时，守城士兵将夜歆押送进城，途中，中年胖汉已经忍
不住逼问了几次。
又是鞭刑，又是抽打。
两块石头当然不会回应，倒霉的就是夜歆了，偏偏顾修云还在她身上施加了一层锁神噬心诀，鞭刑抽打次次到肉，痛的夜歆额头直冒冷汗。
“这只是开始，没有亲身体会，又怎么会知道人间疾苦、悲欢喜乐，”顾修云提醒道，“你可以用一切办法去应对，但只能是以凡人的手段，记住，你不是来受苦的，你是来炼心的！”
“属下…遵命。”夜歆艰难回应。
……
一日日过去。
顾修云、顾月每天都在观察命运阴影，同时感受光明神魔的气息，映照法相。
而夜歆，只能在痛苦的鞭打、拷问中度过时光。
短短几个月，她仿佛经历了百万年。
“惜命道兄，这般折磨，是否过于激烈？”顾月皱眉询问。
中年胖汉显然是个极度狠辣之辈，几个月时间，施展了上百种酷刑，平均一天一种，痛的夜歆撕心裂肺。
“响鼓只能重锤敲，”顾修云说道，“夜歆虽然没有其他神魔的偏见，但她终究是神魔后裔，有一种与生俱来高傲、蔑视，这种情绪藏在心灵深处，看似微弱，却时刻发挥影响。”
“若想让她领悟无常心规则，必须让她真正感受到凡人的心情，将自己彻底融入凡俗其中，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生灵规则，源自生灵，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魔又怎么能理解？它们所谓的付出，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几个能真正明白凡间疾苦，人心变幻？”
“还是道兄看的透彻，就怕夜歆那小丫头不明白。”顾月说道。
“百年之后，我会让她自己选择一次，继续修行还是离开古界底层。她若愿意修行，我会倾力指点，她若不愿意，我也不会阻拦，从此天高海阔，各行其道。”顾修云一脸淡然。
机会，他给了。
能不能把握住，只能看夜歆自己，旁人强求不得。
“我听说道兄有几个亲传弟子，相比他们，道兄对夜歆丫头用心多了。”顾月说道。
“不一样，”顾修云微微摇头，“我那几个弟子都有自己的理念，不需要指点太多，只要送些机缘让他们去闯，自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但夜歆是神魔血裔，如果不借助外力，这辈子到头就是个普通神魔，贫道欠了她一份因果，自是要帮一帮。”
说话间，人族真身指尖微动，一道道命运纹络凝聚成形。
太渊至圣演化的命运阴影图极为玄妙，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有所收获。
第1579章 行走
“命运阴影规则，共有十八种基础玄妙，太渊至圣却能衍生出百万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代表了规则的某种特性，厉害，当真厉害。”
顾修云心中惊叹。
太渊古界之所以是参悟外修三法的圣地，就是因为这些命运神图。
每一幅命运神图都将规则玄妙阐述到极致，且与世长存，时刻散发强大威能，令修行者可以无限的参悟。
对无量至圣来说，凝聚命运神图并不难，难的是永远维持下去，毕竟生灵规则不受混源虚空认可，也无法转化成阵法，只能靠自身的力量去支撑。
堂堂至圣，怎么会浪费力气维持一幅没用的神图？
只有太渊古界。
太渊至圣以神图之力封印镇界神魔，同时调动古界本源支撑秘纹图运转，百万年、亿万年的持续下去，直到古界崩塌的那一天。
对顾修云来说，最珍贵的就是命运神图中的种种变化，十八种基础玄妙，羲皇宫典籍早有记载，仅凭这一点，远远不可能领悟完整规则。
只有借助命运神图，将百万种变化全部悟透，再返本归源，才有可能真正掌握命运规则。
就像是数学公式，简单的加减乘除，谁都会，但仅凭这些，就能成为数学家？
……
地牢内，夜歆经历一次次折磨。
终于在半年后，某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她成功逃出牢狱，藏进一户民居。
“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走？”顾月询问。
“我要报仇。”
夜歆回答。
前往古界底层之前，顾修云已经说过，不允许施展道法神通，也不能动用神魔的力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限制。
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道法神通已经被封印，也不能借助神魔血脉，现在开始练武，起码二十年后才有成效，怎么报仇？”顾月继续询问。
“没有武功，我可以下毒，可以设陷阱。”夜歆脸上杀意翻涌。
自出生以来，她从未经历过这般痛苦的折磨，足足半年，胖汉城主想尽各种办法，将每一件刑具都用到极致。
如果夜歆不是神魔后裔，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早就被折磨至死。
“人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顾修云淡声道，“怨憎就是其中之一，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亲身体会，你又怎么知道什么叫凡心？”
夜歆深深点头。
她不恨惜命大人，在古界底层行走百万年，虽然领悟了命运场域规则，但她也已经发现，自己始终跟凡俗隔了一层壁障。
先入
世，方能出世。
这个道理，夜歆自己明白，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如果没有惜命大人的压制，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已经爆发血脉神通，将整个永暗边城化为灰烬。
没有几个人能靠自己的意志打破极限，很多时候，真的要借助外力。
此后岁月，夜歆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对付边城士兵跟胖汉城主……直到十七年之后，她才终于将所有折磨过自己的凡人尽数杀死。
十七年，几乎相当于凡人的半生。
那一日，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永暗边城，向陆地深处行去。
“小丫头，想要明白凡俗，就得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凡俗，所以每隔百年，我们就会换一处地界重新开始，你之前的悲喜爱恨都要斩断，即使再恨一个人，再爱一个人，也不能去见他。”
顾修云沉声叮嘱。
“爱一个人？”夜歆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随口一说，以你的意志，确实不太可能为凡俗动心。”顾修云笑着摇头。
别说夜歆，就算是神州大地的天命族，也很少会对凡人动心。
一个经历无数悲欢离合的强者，怎么可能会被几句话、几件小事打动？
“大人，您有爱过谁吗？”夜歆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素袍女修。
话音落下，周围气氛有些凝滞。
“你这小丫头，贫道的私事也敢探究，不想活了？”顾修云瞪起眼睛，“所谓响鼓也要重锤敲，我看你还没有真正经受磨砺，走，咱们找个比永暗边城更厉害的地方，让你尝尝一百零八道刑罚。”
“大人饶命。”
夜歆连忙闭上嘴巴。
……
苍茫大地上，三道身影翻山越岭，以行脚商的身份行走各地。
只要不是遇到永暗边城那种困境，顾修云、顾月都不会施展道法秘术，举止间也像是普通夫妇。
至于黑脸丫鬟，一如既往的丑。
“人心，有莫大的力量，”顾修云指着前方，“看到没有，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为了保护孩子，却能跟山匪搏杀，这就是护子之心。”
“那我们要救吗？”
“你觉得呢？”
黑脸丫鬟手持长剑疾步上前，周身真气翻涌。
百年一轮回，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几年，她也练了不错的武功，对付几个山匪，轻而易举。
当！当！当！
接连几剑，将劫道的山匪尽数斩杀。
那个手持棍棒的妇女瘫倒在地，身上殷红一片，面对四五个山匪，她能支撑片刻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不受伤？
腹部、大腿都有刀伤，且深可见骨。
“老爷，这个妇人快不行了，怎么办？”黑脸丫鬟问道。
“我跟玉姑娘只是旁观者，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顾修云微微摇头。
天下的苦难者那么多，哪里救的过来？
早在神州大地时，他就已经看淡这一切，遇到了，能帮则帮，遇不到，也就算了。
“姑娘……”中年妇人强撑着一口气，“我不怕死，只求您能带我的孩子去林山城找他亲舅，求您了！”
话音刚落，妇人彻底咽气。
“老爷？”黑脸丫鬟看向顾修云。
以她的道法境界，念头闪动间，就能看穿中年妇人的心思……这孩子，没有舅舅。
妇人临死前撒了谎。
“人心难测，该怎么做自己决定。”顾修云淡声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或是为好，或是为坏，这也是夜歆最需要感悟的地方。
顾月站在侧旁，目光有些淡漠。
曾几何时，她也在世俗中打滚，经历了数年的艰难困苦，这一点，夜歆很难体会，神魔终究是神魔，不是真正的凡人。
“这孩子太小了，才出生几个月……”黑脸丫鬟迟疑片刻，将婴儿抱入怀中。
“既如此，咱们就找个城镇住下，单凭你一人之力，照顾不了他。”
三人朝着远处的城镇行去。
……
百年一轮回。
每一次，夜歆都要重头开始，除了模样变化不大，真气武功都会消失，只能重新去修炼。
至于顾修云，则一边参悟命运阴影图，一边映照神魔法相。
光明、黑暗两大镇界神魔的气息缥缈虚淡，无所不在，又处处皆寻常，没有一个地方是神魔源泉。
映照神魔的难度也高了许多。
时间缓缓流逝，千年、万年、十万年……一次次的经历，夜歆对凡俗人心的感悟越发深刻，渐渐触摸到无常心门槛。
而顾修云的神魔法相，也越发凝练。
高耸入云的山巅。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前方有一座寺庙，这一世，夜歆做了尼姑。
“六百四十万年，光明神魔的法相总算达到极致，是时候吸收神魔之力，融合第三种真形了！”
“至于黑暗神魔，在永暗之地待的时间太短，法相层次远远不够，至少得再过几千万年。”
顾修云口中低语。
说话间，神魔之力从天际落下，源源不绝的涌入体内，以他的道法境界，可以直接吸收命运阴影图深处的神魔之力，供应己身。
第1580章 来者不善
虚空震颤。
神魔之力浩荡如潮，从一颗颗星珠深处涌来，短短刹那，就有上百颗星珠开始黯淡。
青色身影一步迈出，来到另一片陆地上空。
呼！
更多的神魔之力涌入体内，演法二重境真形需要的神魔之力太过庞大，每到一处，都有大量星珠黯淡。
神魔之力落在黑洞粒子表面，形成浅淡的纹络，融入古圣神通。
与此同时，雷霆神魔、水行神魔以及光明神魔的力量化作狂潮，不断冲击心神意志，三股力量如同三柄利剑，在意志沙漠中肆虐，搅起漫天尘埃。
至于最初的十种古兽真形，反倒不算什么。
“我预料的没错，融合第三种神魔真形对心神意志压迫极大，至少需要百万年岁月，还是在时间加速的情况下。”
顾修云心中低语。
三大神魔真形都是演法二重境，相当于三十种演真巅峰的古兽真形。
黑芒妖尊修行至今无数年，也只融合十四种真形，他却多了一倍，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高。
若非命运扭曲规则分散冲击，时间恐怕会更久。
“难度虽高，好处也大，三种真形结合，足以将犀牛神通推升到演法三重境的门槛，到那时，就算有乾坤帝君出手咒杀，我也不怕。”
古圣神通，不仅可以抵挡物质攻击，也能抵挡灵魂秘术跟因果咒杀。
犀牛神通以防御保命为主，这方面的威力更加惊人，即使是因果帝君，也不能隔着遥远虚空咒杀人族真身。
当然，如果是面对面……就只能等死了。
因果帝君的意志秘术何等强横，连演法三重境的长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挡住，何况是顾修云？
他终究是法随境，不曾凝聚规则烙印。
源源不绝的神魔之力涌入体内，形成真形纹络，每过去一天，纹络就清晰一分，黑洞粒子也更加坚韧。
时间缓缓流逝。
一年又一年。
夜歆行走于古界底层，偶尔独自前行，偶尔跟顾月作伴，偶尔找个城镇居住。
有凡人
的地方，就有世俗人心，哪里都一样。
……
阁楼顶部。
青衫老者一直在闭目修行，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腰间。
只见一枚古朴符咒从袖口飞出，散发幽幽光芒，“师弟，何事如此着急，要为兄一出关就给你传讯？”
“丁师兄，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青衫老者沉声回应，“前不久，我在古界底层……拜师收徒，向来是你情我愿，那小辈不愿意也就罢了，师弟不会强求。”
“但我没想到，其背后的命运修行者竟然施展鬼蜮伎俩，用一些下作手段算计我，还一次次戏弄折辱，又不知从何处找了两个神魔，施展镜光照界神通，将此事传扬开去。”
“要不是命理格局图生出灵性，恐怕各方神魔都以为老夫学艺不精，丢了太上宗的脸。此事关系宗门脸面，我绝不能善罢甘休，所以想请师兄帮忙，灭了那两人。”
“竟然敢算计太上宗弟子，确实得教训一番，”传讯符散发幽芒，传出丁师兄的声音，“那两个界外生命是什么来历？”
青衫老者面露迟疑，思索片刻后说道，“修幻道的女子来历不明，我不清楚，至于那个命运修行者——故意算计老夫，又多番折辱，不管他是什么来历，都必须得死，否则宗门脸面何存？”
“好，你稍等几日，我办完手里的事情就过来。”传讯符收敛光芒。
“惜命道人，敢戏耍老夫，我看你怎么抵挡丁师兄的殒命雷锁！”青衫老者嘴角微翘，眼中杀意弥漫，“老夫修的是命运纠缠跟天机演变，杀伐手段较弱，丁师兄不仅是演法三重境，还融合了扭曲、场域、天机演变三大规则，只需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
阁楼中传出畅快笑声。
……
“外修三法，的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幅命运神图彼此对照，修行难度低了许多。再加上命运天穹指引，以及二十七幅秘纹图，领悟三大规则只是时间问题。”
院落内，青色身影盘膝端坐，一边吸收神魔之力，融合真形，一边参悟命运规则。
雷渊泽的命运波纹图、
定界山的命运场域图，都已经被他印入脑海，此刻两幅图跟古界底层的命运阴影图相互对照，种种感悟涌上心头。
修行许久，顾修云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照此情形，最多一亿年，我就能将三种规则提升到炼意中期，至于炼意巅峰……即使慢些，两三个道年也足够了。”
羲皇道台的规则波动虽然清晰，但太过散乱，哪里比得上三幅命运神图？
并非羲皇大人不如太渊至圣，而是道台本身有问题。
那里是羲皇至圣讲道的地方，道音弥漫虚空，留下无数规则波动，自然就显得散乱不堪，如果只是积累感悟，增加底蕴，羲皇道台无可挑剔。
但要将外修三法修炼到极致，单凭碎片般的感悟肯定不够，还得有一盏指路明灯，将所有规则碎片结合起来，形成完整的规则。
“羲皇道台，让我有了足够多的积累；命运天穹，让我看清道法方向；三幅神图，让我将破碎零散的感悟结合在一起。”
“易明殿主这番指点，不亚于半件命运天穹。”
顾修云心中感慨。
正确的指点，能让一个人少走无数弯路，就像他对夜歆的指引……没有顾修云，即使夜歆拜青鹊道人为师，终其一生也只是个半步神君。
有了他，夜歆先参悟无常心，道法有成之后，再去参悟天机演变、命运之源，只要不出变故，至少能成为一位神魔帝君。
易明殿主对他的指点同样如此。
三幅命运神图直指要害，弥补了顾修云最缺失的一环，也让他有了问鼎至圣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声感慨，“虽然只是寥寥数言，但论恩情——”
话未说完，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凌空压下。
刹那间，亿万里陆地被无穷无尽的神力覆盖，天空变得阴暗幽深，每一重云层都充斥着漆黑的雷芒。
“惜命道兄！”
素袍女修冲出静室，神色异常凝重。
“是青鹊道人跟他的同门，”顾修云抬起头，望向云层深处，“看这架势，对方来者不善啊！”
第1581章 天地雷锁
“你就是顾惜命？”
云层深处传来轰隆雷声，无数漆黑电芒闪烁，仿佛整片陆地都变成了地狱，恐怖的气息令所有凡俗生命陷入昏迷，包括潜藏在各处的修行者以及妖兽。
整片大陆，只有顾修云、顾月保持清醒，连夜歆都失去了意识。
“阁下与青鹊同行，莫非是太上宗门下？”顾修云淡声开口，周身的神魔之力悄然散去。
时至今日，第三种神魔真形只融合大半，但实力已经比往日增加许多，跟面对溟沧神魔时相比，更是强了数倍有余。
初到定界山时，他才融合一种演法级神魔真形。
如今融合了两个半，犀牛神通自然是水涨船高，今非昔比，即使是纹络本身，也能抵挡一般的灵魂轰击。
“不错，老夫丁巅，是青鹊道人的同门师兄，”云层深处雷声翻滚，“我且问你，青鹊师弟跟你比拼道法，以命理格局图作为依据，你是不是将整幅图都修改了一遍，最后才填补道法空白。”
“阁下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顾修云摇头淡笑。
“如此说来，青鹊师弟所言不虚，你借着指点的名义，一次次羞辱本宗弟子，”云层深处的雷声越发沉重，“青鹊丢人也就罢了，但宗门脸面……不能丢！”
“顾惜命，你有能耐让命理格局图生出灵性，必定是乾坤帝君，既如此，贫道想请你指教一二。”
话音刚落，无数雷芒刺破云层，朝着下方劈去。
每一道雷芒都如同擎天支柱，拥有湮灭一切的恐怖威能，仅气息波动，便让整个陆地颤抖起来。
要知道，这里不是普通世界。
古界底层的凡俗生命很脆弱，但他们脚下的大地却跟古界紧密相连，地表百丈以下，每一块土石都坚韧之极，不亚于晶石灵材，此刻却在雷芒压迫中分崩离析。
“你我之间的争斗，何必波及世俗？”
顾修云扬手一挥，浩荡真气笼罩虚空，将那些凡俗生命连同夜歆送入平行空间。
紧接着，犀牛虚影横空出世，降临的一瞬间，
嘶吼声惊天动地，磅礴身躯直接撞向天空。
蓬！蓬！蓬！
密密麻麻的雷芒撞在犀牛身躯表面，却被毛发硬生生挡下。
“竟然挡住了？”
云层深处，丁道人面露异色，“青鹊师弟，这可跟你说的不太一样，为兄的殒命雷锁蕴含物质、心灵双重威力，即使是神法后期的神魔也难以抵挡，何况是一个演法二重境？”
“师兄，我曾问过与他交战的神魔，”青鹊解释道，“此人拥有一门极致的防御神通，又是命运修行者，精通意志秘术，但杀伐手段有限，只要能打破神通防御，杀他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丁巅嘴角微翘。
殒命雷锁是一门类似阵法的杀伐秘术，此刻仅仅是雏形，还没有发挥真正威力。
对方的神通以防御保命为主，确实有可能挡住雷芒。
“保命神通再厉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丁道人嗤声冷笑，“阁下身为乾坤帝君，总不会就这点手段吧？”
“对付你，犀牛神通足以。”顾修云淡然回应。
“找死！”
丁巅眼中厉芒一闪而逝，“贫道自练成殒命雷锁之后，还没有几个人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一个界外生命竟也敢大言不惭！雷锁，开！”
话音刚落。
整个虚空剧烈震颤，漫天云层化作重重锁链，将百亿里大地完全封锁，电芒闪烁间，隐约可以看到世界虚影诞生破灭。
每一根雷电，都像是一座虚幻的小型世界。
无数虚影世界融为一体，可想而知，威能到了什么地步。
“区区一门保命神通，就想跟贫道抗衡，不自量力！”
丁巅掌心翻转，整个天地都仿佛倒悬过来，无数雷电化作龙蛇，朝着犀牛身影撕咬过去。
这是殒命雷锁的第二重形态，也是丁道人的成名绝学。
无数龙蛇形成天地雷网，将一切生命困在其中，不管有多少神通、多少手段，都会被撕的粉碎。
“多年不见，师兄的天地雷锁越发
厉害了，别说此人只是个演法二重境，就算迈入三重境，也绝非师兄对手。”青鹊连声惊叹。
“哼，为兄的最强绝学还没施展，若是用那一招，他哪还有反抗之力？”丁巅面露冷笑，“但此人是命运体系，就这么杀了太可惜，我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青衫老者微微点头。
太渊古界的命运修行者并不多，难得遇到一个，当然得仔细观察，说不定会有些意外收获。
“雷霆锁链？看来这位太上宗强者已经将生灵规则跟雷电完全结合，创出了属于自己的绝学。”
顾修云从容平静。
真气运转间，滔天水泽从虚空深处涌出，水泽璀璨如虹，每一滴水都如同星辰一般。
如果是定界山之前，面对雷霆锁链的镇压，他只能束手就擒，但如今……水行、光明两大神魔都擅长领域镇压，两者结合，论领域手段，未必就比丁道人弱！
演法二重境的神魔法相，优势太大了。
融合一种真形，相当于同层次修行者的十倍，再配合武道真气，即使面对演法三重境，也能分庭抗礼。
呼！
水泽涛涛，狂潮翻涌，无数狰狞的龙蛇被浪花砸了出去。
片刻前还肆意张狂，凶威无限的雷锁龙蛇，此刻都像是焉了一样，一个个被水浪砸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怎么可能？”
青鹊道人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此人的领域神通竟然不亚于我？”丁巅也露出震惊之色。
天地雷锁，堪称镇封类顶尖绝学，以命运扭曲、命运场域、天机演变三大规则为根基，再配合雷霆神力，威力卓绝。
即使是溟沧、寒鱿等顶尖神魔，也难以对抗，竟然被一门古圣神通压制了！
“这就是阁下的殒命雷锁？我看也很一般。”
顾修云周身真气翻涌，犀牛虚影凝聚的双目遥遥注视着天际，目光淡漠如水。
每一个瞬间，都有海量灵力从虚空尽头涌来，融入滔天水泽，维持领域运转。
第1582章 殒雷将至
“他明明是凡俗生命，怎么可能将神通推升到如此境地？”青鹊道人连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无穷无尽的水泽浪涛从犀牛体内涌出，可见这门领域神通仅仅是犀牛虚影的一部分，一门附属神通，竟然可以跟天地雷锁抗衡，实在太不可思议！
要知道，青鹊道人的殒命雷锁已经相当于神法后期的血脉神通，而且结合了意志攻击，威力更胜一筹。
神法后期，什么概念？
那是堪比演法三重境的层次，如果顾修云用的是道法秘术，也就算了，但神通……凡俗生命几乎不可能达到如此境地。
“只有一种可能，”丁巅道人脸色森然，“此人融合了三四十种神魔真形，而且其中大半都是领域方向，才有可能将神通威力推升到如此境地。”
“三四十种？！”
青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三四十种神魔真形……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那是恐怖、离谱，近乎不可能。
混源虚空有不少古界，但不是每一座古界都像太渊古界一样，镇界神魔被封印，任由修行者映照法相，吸收神魔之力。
正常的古界，每一位神魔始祖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世人只能供奉、祭祀，偶尔赐下恩典。
哪敢像顾修云这样疯狂吞噬神魔之力？
至于界外生命，只要敢进去……直接拍死。
“既然领域神通压不住此人，就只能用贫道最强的绝学了，”丁巅深吸一口气，“可惜，我闭关百亿年，都没能将第四种规则融入雷霆神力，终究算不上真正的演法三重境。”
“若非如此，区区一门古圣神通，怎么可能压得住天地雷锁？”
“以师兄的实力，即使没有融合第四种规则，镇杀此人也是轻而易举，”青鹊奉承道，“跟师兄相比，我就差远了，第三种规则仅仅融合部分，至于第四种……至今才炼意初期，恐怕这辈子也没法圆满了。”
“你的根基是差了一些，但毕竟是本宗三代弟子，修行岁月尚短，日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丁巅说道。
“承师兄吉
言。”
青鹊道人微微躬身，脸上露出艳羡。
丁巅虽然只融合三种规则，但他已经领悟第四种圆满规则，并且达到唯心层次，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演法三重境。
而青鹊不行。
他只掌握了三种圆满规则，就算再怎么修炼，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演法三重境，除非发生奇迹。
唯心之后，参悟生灵规则的难度太高了，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说话间，虚空中的雷锁龙蛇已经开始蜕变，无数云层翻涌，整个天地都仿佛冻结。
殒命雷锁最后一招——殒雷，也是丁巅道人最强的杀伐秘术。
“惜命道兄，情况有些不对劲，”顾月脸色有些凝重，“此人凝聚的雷锁龙蛇不仅仅是镇压封禁，也是某种秘术的根基，他接下来的一招恐怕更厉害，要不——”
“此事跟姑娘关系不大，不管其手段如何，你都不要插手。”
顾修云微微摇头，“且不说姑娘的古圣神通离演法三重境尚有一段差距，就算真达到那一步，以你的心神意志，未必能抵挡秘术轰击。”
无论是古圣神通还是心神意志，素袍女修跟他都有一段差距，其最厉害的手段是那具规则神体，但规则神体只能抵挡物质攻击，面对意志方面的手段，就显得有些不足。
幻道规则，仅仅擅长灵魂，而非心神意志。
只有上乘道法，才能涉及意志手段，这也是上乘道法最大的优势之一。
“一具分身而已，死了也无所谓。”素袍女修说道。
“太渊古界是一份难得的大机缘，姑娘实在没必要陪我送死，”顾修云摇头，“而且我也想求姑娘一件事，倘若这具分身真的陨落，夜歆的修行，还请你照顾一二。”
顾月沉默数息，点了点头。
丁巅道人究竟有多少手段，谁也不清楚，但从对方的气息可以看出，此人已经是演法三重境。
演法三重境：有可能刚踏入门槛，只融合三种规则，也有可能第四种规则已经融合些许，甚至接近圆满。
融合三种规则跟融合四种规则，完全是不同的概
念。
倘若对方真的融合四种规则，犀牛神通绝对挡不住……那已经是接近盘山长老的层次了。
“可惜，命运阴影图的变化还没有尽数记下，一旦离开此地，再想参悟外修三法就很难了。”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周身真气爆发到极致，命运规则也倾力运转，至于红尘绝学，他没有使用。
对面是一位演法三重境的命运强者，心神意志之强，近乎离谱，用命运绝学对付此人，不就等于往大海里浇水，除了浪费力气，没有任何效果。
也正因为如此，他之前才会夸下海口，只用一门神通应付对方，因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对抗的手段。
噼啪！
一道惊雷落下，并没有砸向犀牛虚影，而是划过虚空，如流星般消逝。
但顾修云跟顾月的脸色却凝重了许多。
那道惊雷并没有真正消失，它藏匿在雷锁龙蛇深处，汲取龙蛇的力量，孕养己身。
紧接着，又一道惊雷划过天地，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命运扭曲！”
顾修云握起拳头。
很显然，对方融合的规则中有命运扭曲，一道又一道惊雷，都是借扭曲之力凭空凝聚，一道惊雷，就足以让犀牛神通受创。
四五道惊雷同时落下，很难想象其恐怖程度。
“惜命道兄！”
顾月的目光分外凝重，“命运九大规则中，以扭曲规则最为可怕，号称杀伐手段的极致，丁巅竟然领悟了这门规则，你有……把握吗？”
“希望渺茫。”
顾修云微微摇头。
如果对方没有融合命运扭曲，他还能试着挡一挡，但对方掌握这门规则，并且衍生出杀伐绝学，就完全不同了。
命运扭曲的恐怖，没有人比顾修云更了解。
对方又是至少融合三种规则的强者，命运扭曲的威力已经达到恐怖层次，想要抵挡，起码得融合四种神魔真形。
“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
顾修云心中叹息，“可惜了这份机缘，神魔真形、命运神图，就差一点啊！”
第1583章 拖延
咻！
又一道惊雷落下。
整个虚空剧烈颤抖，有种濒临崩溃的迹象，与此同时，翻腾嘶吼的雷锁龙蛇全部沉寂，天地间除了犀牛虚影跟无尽水泽，只剩下六根普普通通的雷电长矛。
“六道……足足六道惊雷……六倍的杀伐绝学。”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精气神都提升到了极致，浩荡真气疯狂运转，犀牛仰天嘶吼，将所有力量都凝聚起来。
命运扭曲，堪称杀伐类至强规则。
放眼世间，有哪种规则能将秘术威能提升数倍？能直接借用过去未来的力量？
只有命运扭曲。
如果不是另外八种规则太弱，压制了修行者的实力，命运体系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一杀伐大道。
至于杀戮体系，那是杀气、杀身、杀魂、杀心四种规则结合在一起，才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威名。
单独一种规则，没有哪个可以跟命运扭曲抗衡！
“顾惜命，贫道迈入演法三重境之前，这一招堪称同境无敌，突破之后，也能列入太渊古界前二十，你若能挡住……我即刻就走，绝无二话。”
丁巅的话音刚落，六根雷电长矛横贯虚空，朝着犀牛虚影劈去。
无边水泽汹涌翻腾，却挡不住分毫。
一门领域神通，怎么可能抵挡纯粹的杀伐绝学，而且还是融合三种规则的顶尖秘术。
“同境无敌吗？我今日便试上一试。”
顾修云运转犀牛神通，头顶独角爆发璀璨雷芒，与此同时，双手翻转，命运扭曲等规则也施展开来，形成重重掌印，轰了出去。
他并没有同时抵挡六根雷矛，而是盯着其中三根。
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能在雷矛近身之前湮灭半数，殒雷中蕴含的意志冲击就伤不到自己。
至于物质攻击，只能听天由命了。
漫天掌印爆发的同时，素袍女修却一步踏出，离开犀牛虚影的笼罩范围，“惜命道兄，我在命运方面的造诣太低，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幻象规则笼罩虚空。
无穷无尽的神力从体内爆发，每一丝神力都犹如撕天剑芒，凌厉且沉重。
“玉姑娘，不要！”
顾修云瞪大眼睛。
但已经来不及，素袍女修体内的神力形成重重莲瓣，将六根雷矛全数挡下，即使是演法三重境的杀伐绝学，面对这株神力莲花，仍显得力有不逮。
素袍女修的境界并不高，道法造诣也很有限，但她的神力……太强了。
几乎超出演法三重境的界限！
要知道，当初在雷渊泽，素袍女修就是依靠规则神体，硬生生挡住演法级神魔的围攻，其中不乏神法后期。
她本身的境界只有演法初期，却靠着神力加持，支撑了数十息。
由此可见，神力达到何等层次！
噗！噗！噗！
六根雷霆长矛穿透重重莲瓣，每一重神力都让长矛缩小几分，而素袍女修的目光却渐渐黯淡。
殒雷，不只是物质手段，还有心神意志的轰击。
她的心神意志远不如顾修云，又是幻道体系，而且没有凝聚规则烙印，怎么可能挡得住？
仅仅数息，便化作飞烟，只留下一块青碧色玉牌，散发幽幽光芒。
“这人疯了吗？浪费一份机缘，只为了帮他？”丁巅脸色微沉，“境界不高，神力简直强的离谱，竟然将贫道的殒雷硬生生削弱了一半。”
“师兄，殒雷被此女挡下，还能杀了他吗？”青鹊忍不住问道。
“难说。”
丁巅微微摇头，“不管成与不成，贫道已经许下承诺，就不会违背，但就算他能活下来，肯定也比平时虚弱的多，你大可以自行出手，杀了他！”
“师弟明白。”
青鹊眼中闪烁寒芒。
巅峰状态的顾惜
命，青鹊肯定不是对手，但被殒雷重伤之后，就不好说了。
再不济，也是个平手的局面。
“玉姑娘……”
望着灰飞烟灭的规则神体，顾修云心中震惊且茫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对方居然舍命相救？
就算素袍女修的命运造诣低了些，也没必要放弃这份机缘。
毕竟这是一份天级功劳换来的好处，以演法长老的实力，多少年才能凑齐？
不等他想清楚，雷电神矛已经来到面前。
咻！
刺眼的雷电震裂虚空，也将犀牛虚影撕开巨大豁口，一重重掌印迎击过去，不断湮灭雷矛中的神力。
作为命运修行者，顾修云也很擅长命运扭曲规则。
此刻真气翻涌，道法秘术源源不绝，同时有无数拳影砸向前方，九重境武者的蛮力……也是很可怕的！
特别是借助命运扭曲之后，力量堪称离谱，每一拳都能震塌虚空，湮灭大片神力。
噗嗤!
终于有一根雷霆神矛刺入体内，意志冲击席卷心神，却被命运心相、命运纠缠、命运波纹等规则挡下大半，又有命运扭曲分散冲击，几种规则配合，即使不如融合规则，也相差不远。
“怎么可能？”
丁巅面露异色。
殒命雷锁遭遇的景象，他都能清楚感受，短短刹那，对方竟然施展了五种规则，而且威力都极大。
命运心相、命运纠缠、命运波纹、命运扭曲，还有掺杂在其中的天机演变。五种规则，其中四种近乎圆满，只有命运波纹略有瑕疵，但也达到极高层次。
“他竟然掌握四种圆满规则，这等强者，怎么可能只有演法二重境？不对，他根本不是乾坤至尊。”
丁巅脸色霍然一变。
面对雷霆长矛的意志轰击，顾惜命跟素袍女修都只是硬抗，没有借助规则烙印抵挡秘术。
素袍女修也就罢了。
幻道修行者，境界再高，也施展不了意志手段。
但顾惜命是命运修行者，掌握如此之多的命运规则，怎么可能施展不了意志秘术？除非他没有凝聚规则烙印。
这一刻，他想起青鹊之前的言辞，心中疑惑彻底解开。
对方的确不是乾坤帝君，但也没有戏弄青鹊，此人掌握了六七种圆满的规则，所以能修改一处处谬误，并机缘巧合，让命理格局图蕴生灵性。
理论上，只要融合四种规则，是有可能成为乾坤帝君，演化天心意境。
“青鹊这个蠢货，连无量至圣的秘传弟子都敢杀，还让我做替罪羊。”丁巅心里暗骂不已，脸色瞬间阴沉了许多。
与此同时，六根雷矛已经被湮灭半数，剩下的刺入顾修云体内。
每一根雷矛都蕴含极大的破坏力，将真形纹络连同黑洞粒子湮灭大半，粒子崩塌，纹络消散，犀牛真形自然也无法维持，只能靠武道真气继续抵挡。
幸好那些残余的纹络威能尚在，才终于撑了下来。
“同境无敌的杀伐秘术，当真可怕。”
顾修云大口喘息，周身看似完整，其实只剩下皮囊，体内的血肉骨架早就被雷电长矛摧毁。
六道惊雷，就是六倍的绝学，演法三重境都未必挡得住，何况是他？
还好有素袍女修的神力莲花拦在外面，削弱半数威能，又承受了大半的意志冲击。
此后他接连施展道法秘术，提前湮灭三根雷矛，才终于撑下来。
相比丁巅道人，溟沧、寒鱿算个屁，同样的修为，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青鹊道人眼中杀意弥漫，正准备施展秘术，一只手掌挡在身前，“贫道说过放他一马，就不能食言，我离开之前，不允许你动手。”
“师兄！”
青鹊面露急色。
以乾坤至尊的恢复力，最多片刻就能回到巅峰，神魔真形稍微麻
烦点，但也不超过半柱香。
“怎么，你有意见？”丁巅瞥了眼身侧，神色略显淡漠，“他的命不值钱，但我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界外生命，让自己违背誓言，阻碍修行。”
“师弟遵命。”青鹊无奈点头。
然而，丁巅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看向云层下方，朗声道，“阁下确实有些本事，但我更佩服你那好友，为了同伴，不惜舍弃性命，放弃机缘。”
“如果我记得没错，前往太渊古界需要一份天级功劳吧？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做出这般牺牲，就算是道侣之间也很少见。”
“我与她萍水相逢，不是道侣。”顾修云淡声回应。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丁巅嘴角微翘。
“师兄！”
青鹊忍不住开口，“此人一直在吞吸灵力疗伤，再等下去，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急什么？几句话的功夫，他还能翻天不成？”丁巅神色微沉，“况且此人受了一记殒命雷锁，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你好歹是演法二重境的修行者，这点把握都没有？”
“依我看，太上宗丢脸，你也得负一部分责任。”
说着，丁巅又看向云层下方，“阁下实力卓绝，想必在混源虚空也有些名头，不知是哪个宗派门下？”
青鹊道人心中顿时一紧。
太上宗弟子，谁不知道羲皇宫跟太渊古界有些渊源，如果让丁巅知道顾惜命的来历……
然而，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他了。
“青鹊没跟你说？”顾修云扬起眉头，“贫道出自羲皇宫，乃易明殿主门下弟子。”
“你是羲皇宫的？！”
丁巅瞪大眼睛，刹那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羲皇宫弟子，又是兼修两脉，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易明殿主的弟子？
巧了，他正好听说过这位帝君，代掌羲皇大界，对羲皇至圣忠心耿耿，虽然实力算不上厉害，但论地位，却比羲皇宫的其他帝君高的多。
如果非要给兼修两脉的秘传弟子安个名头，拜在易明殿主麾下最好不过。
因为这位帝君对羲皇的忠心……毋庸置疑。
“青鹊，你个王八蛋！”
丁巅心里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么多神魔，非要盯上羲皇弟子的传人？还要杀他？他若真的死了，太渊至圣不剁了我才怪。”
想到这里，丁巅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炸开胸膛，却又不敢明说。
每一位兼修两脉的秘传弟子都是修行界最大的隐秘，成为乾坤至尊之前，他们太脆弱了，乾坤帝君随便一次咒杀就能要了性命。
再配合某些特殊手段，就能让他们永远无法复活。
丁巅作为太上宗三代弟子中的顶尖人物，接触的秘辛极多，知道的也比青鹊多上百倍，他深知，守住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谁都别说，连师门长辈也不能告诉。
一旦说了，就有串通源兽的嫌疑。
“原来是易明殿主麾下，说起来，那位帝君也曾来过太渊古界，”丁巅强撑笑容，“只是我还未出生，没有机会一睹真容，那时的太上宗只有师祖跟两位师叔祖……我记得恩师说过，易明殿主来访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女修，也是乾坤帝君，名讳倒是不清楚，但似乎地位极高，连至圣大人……”
丁巅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青鹊脸色越来越急，却又不敢开口。
两人同为三代弟子，实力地位却天差地别。
一个掌握了四种圆满规则，一个只掌握三种，能一样吗？
他却不知，丁巅是在刻意拖延。
顾修云不是乾坤至尊，没有规则烙印庇佑，古圣神通又崩塌了，怎么可能挡得住演法二重境的命运至尊？
必须拖延时间，等到他恢复古圣神通，最起码可以施展一部分。
许久之后，丁巅才收起话茬，心中暗道，“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小辈，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
第1584章 身份
“贫道言而有信，既然你挡住殒命雷锁，我就不会再出手。”丁巅转身飞向远空。
然而，顾修云的脸色并没有恢复，反而凝重了几分。
云层深处，青鹊道人周身神力翻涌，气息炽热如火，宛如一颗散发灼灼光辉的烈日。
“顾惜命，师兄碍于脸面没有对你出手，但你我之间早有恩怨，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去死吧！”
呼！
源源不绝的规则神力从体内爆发，化作烈焰神芒，朝着青色身影轰然劈落。
作为演法二重境至尊，青鹊掌握了三种唯心规则，其中命运纠缠、天机演变已经完全融入自身，命运场域规则也融合了小半。
这三种规则都是命运体系中最简单的法门，但也不是轻易就能领悟，至少辛象长老就没做到。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顾修云周身真气翻涌，犀牛虚影凝聚成形，无穷无尽的水泽弥漫虚空，相比巅峰时期，此刻的浪花跟犀牛稍显虚弱，只有全盛状态一成不到。
嗤拉！
无数烈焰神芒洞穿水浪，直指犀牛真身。
“果然比之前弱了许多。”青鹊眼睛一亮，规则神力越发狂暴，每一道神力都如同炽烈的流星，朝着犀牛真身砸去。
规则神力，乃生灵规则、物质规则以及本身神力的结合，成为至尊之后，神力到了极限，进无可进。
但规则没有尽头。
每融合一种规则，神力层次就会拔高一截，实力跟之前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演法二重境的规则神力，单纯能量本身，就能轻易斩杀乾坤境初期，再配合道法秘术，更是强横之极。
幸好顾修云的武道真气达到超脱九重境，堪比演法一重的规则神力，才能勉强抵挡，如果停留在七重境，单是能量层次，就会被对方轻易压垮。
当！当！当！
一道道烈焰神芒凌空落下，被命运规则连同犀牛神通挡在身前，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仅仅数息，犀牛虚影已经是千疮百孔，武道真身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还好，青鹊没有施展意志秘术，否则我真未必挡得住。”面对此景，顾修云暗自松了口气。
看样子，丁巅并没有说出他的真实修为。
面对殒命雷锁，他已经倾尽全力，各种命运规则连同真气秘术尽数施展，对方肯定有所察觉，也肯定已经猜到——顾修云不是乾坤至尊。
如果青鹊知道这一点，此刻就不是以物质秘术为主，而是直接轰击心神意志了。
“玉姑娘曾经说过，太渊至圣跟羲皇有些渊源，看来不假，丁巅知道我出自羲皇宫后，态度明显变了许多。”
“甚至故意说些有的没的，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顾修云心中大石悄然落下。
只要青鹊不施展意志秘术，顾修云就能撑到神魔真形彻底恢复，到那时，
是战是退，就由不得对方了。
……
虚空深处。
丁巅道人遥遥注视着陆地上方的厮杀，脸色微松。
“还好，青鹊没有施展钻心刺，否则他一定会发现顾惜命的真正修为。”
“话说起来，又有几个人会蠢到对同层次的命运修行者施展心神攻击？不是找死吗？”
丁巅暗自摇头。
命运修行者，个个都精通灵魂手段，心神意志可谓强横之极，当初百战台上，音无笙仅凭两大命运规则，就挡住了四倍的命运绝学。
如果顾惜命真的是演法二重境至尊，青鹊施展钻心刺，不仅伤不到对方，还会被对手趁机重创。
乾坤至尊的厮杀，胜负往往在毫厘之间，青鹊又怎么敢分心二用？
……
轰鸣声阵阵。
双方厮杀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犀牛虚影不仅没有被打破，反而越来越坚韧。
“该死！”
“若不是丁师兄说了一堆废话，让此人有机会疗伤，我又怎么会久攻不下？”
“算了，来日方长，有机会再请一位师兄相助，杨师兄闭关百亿年，似乎也快要出关。”
青鹊道人收回神力，朝着天空飞去。
“走的真快！”
犀牛虚影昂起脑袋，远远注视着青鹊背影，却没有追赶。
这里毕竟是太渊古界，太上宗的地盘，就算他有滔天能耐，也只能斩杀青鹊道人的神体分身，至于对方的乾坤界……肯定藏匿在宗门驻地，谁也奈何不得。
为了杀一具分身惹怒太上宗，不值得。
“忍一时风平浪静，我来这里是为了参悟外修三法，没必要跟太上宗起冲突。”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残破陆地。
眼前已经是断壁残垣，亿万年城镇连同山川大地尽数消失，只有一块碧绿色玉牌落在土石边缘。
“玉姑娘已经是乾坤至尊，最多损失一具分身，性命想必无碍，只是白白损失了一份机缘。”顾修云挥动手掌，碧色玉牌落入掌心，“此物连殒命雷锁都毁不掉，可见价值极高，等离开太渊古界，再亲手归还吧！”
与此同时，命运扭曲规则笼罩虚空，亿万里大地渐渐恢复。
以他如今的实力，让一些土石器物恢复原样，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就算是死去的凡俗生灵也能复活。
当然，仅仅是肉体复活，心神意志就没办法了。
片刻后，整个陆地回到半日前的景象。
他再次挥动手掌，无数生灵从平行空间归来，被封禁的心神也重新苏醒，没有人知道，陆地曾经被乾坤至尊摧毁，更没人知道，他们在悄无声息间昏睡了大半个时辰。
一夜过去。
夜歆揉着惺忪的双眼，推开房门，一切都跟凡俗没有任何区别，道法压制下，她的心神意志不比凡人强多少，身体也会经常疲乏
，需要定时休息。
“老爷，今天是不是要去南边村落采购药材，店里草药不多了。”
“是得去一趟。”
顾修云微微点头，“不过我得看守店铺，买药的事情由你一个人办。”
“看守店铺？不是有夫人吗？”黑脸丫鬟眨了眨眼睛。
“前不久，青鹊带着同门师兄来此兴师问罪，玉姑娘为了救我，分身崩灭，”顾修云轻叹一声，“幸好她已经是乾坤至尊，即使中了一记殒命雷锁，也不至于彻底陨落，只是再想进入太渊古界，就很难了。”
“分身崩灭？”
黑脸丫鬟眼睛骤然一亮，脸上不悲反喜，“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总算走了。”
“玉姑娘分身陨落，你还挺高兴？”顾修云瞪了她一眼。
“大人，我要告诉您一个秘密，”黑脸丫鬟本能的扫了眼四周，“玉大人进入太渊古界是冲你来的，她十有八九隐藏了身份。”
“你说什么？”
顾修云脸色顿时一变，刹那间，无数念头掠过识海。
的确，不考虑因果线、命运线的话，素袍女修对他的态度确实很有问题。
雷渊泽，对方为了救他，以一人之力抵挡数十头演法级神魔的围攻，差点陨落。
定界山，在他顿悟期间守护了数万年。
古界底层，陪他行走各地，将近千万载。
当然，这些都能找到理由，但抵挡丁巅道人的殒命雷锁，怎么解释？两人萍水相逢，玉姑娘竟然为了他舍弃分身，损失一份天级功劳。
就像丁巅说的那样，别说普通同伴，就算是道侣之间，也很少能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不可能，短短亿万年，她怎么可能成为乾坤至尊，而且融合两种幻道规则，就算这些都能解释，我跟她之间的因果牵连，又是怎么消失的？”
顾修云心中疑惑且茫然。
就算是借道法之源重获新生，也只是避开天地窥探，往日的命运因果不可能改变，但素袍女修跟他之间，没有半点牵连。
若非如此，他早就怀疑了。
“我敢肯定，玉大人绝对认识您，而且非常熟悉，”夜歆连声道，“如果她真的坦荡，怎么会天天盯着我，生怕我说出半个字。这些年可算是憋死我了，血脉意志被封禁，每天都得睡觉，我都害怕哪天做梦说出去！”
黑脸丫鬟拍着胸脯，一脸后怕。
“是吗？”
顾修云眸光微动，心中五味杂陈。
他已经确定，素袍女修就是顾月，一个对自己非常熟悉的修行者，又知道顾月跟他之间的往事，还有源泉空间那些对话。
除了顾月，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定界山那些年，她不曾走进院落半步，我就该明白的。”
巫山小院是他跟言素情的家，以顾月的高傲，怎么可能走进去？
……
第1585章 风谷
虚空中。
青衫老者踏空而行，每一步都有亿万里之遥。
“丁师兄也真是，宗门脸面难道还不如他自己的脸面重要？竟然为了几句承诺，让我白白失去斩杀此人的机会。”
青鹊紧握拳头，愤愤不已。
每次想起溟寒大陆上空的景象，他心里的怒意便如同火焰一般炽烈，当着无数血脉族群的面，对方一次次羞辱，就算是普通神魔也要发狂，何况是演法至尊？
“上一道年刚过去不久，此人还要在太渊古界驻留百亿年，有的是机会对付他，”青衫老者深吸一口气，“等杨师兄出关，再找他算账。”
就在这时，一股浩荡神力轰然压下，将老者周身重重封锁。
“谁？”
青鹊连忙看向散出魂念。
只见丁巅道人自远处缓缓走来，“师弟，顾惜命的事情且不谈，你让太上宗丢了不小的脸面，随我回宗门请罪吧！”
“师兄，此事全是因顾惜命而起，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平息，”青鹊面露焦色，“你我是同门，难道要为了外人起争执？”
“他是外人吗？他是羲皇宫弟子，而且是易明殿主门下，”丁巅脸色阴沉如冰，“之前我询问顾惜命的来历，你为何不说？算了，贫道懒得与你争辩，跟我走吧！”
一道惊雷凌空劈落。
青衫老者被雷电长矛生生洞穿，周身神力顿时散去大半。
数日后，神秘空间。
丁巅独自走进至圣神殿……
又过去几日，一位师叔祖出关，‘误打误撞’的听说了命理格局图的事情，勃然大怒，责令青鹊道人禁足宗门，十道年内不允许离开，同时隔绝天机因果，连跟外界传讯都不行。
至于顾惜命，师叔祖已经给羲皇宫传讯，请易明殿主代为责罚，太上宗门人均不得插手。
师叔祖的令谕，太上宗弟子怎么敢违背？
那可是真正的乾坤帝君，而且个个实力卓绝，远非同辈神魔可以抗衡。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洞府静室内，丁巅摇头轻叹，“羲皇大人的秘传弟子，一旦消息传出去，被源兽势力察觉……后果难以想象。”
作为三代弟子中最顶尖的人物，他非常清楚，无量至圣培养一个兼修两脉的强者有多不容易。
这等人物只要成长起来，最起码是一位乾坤帝君，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成为古圣。
古圣啊！
放眼混源虚空也找不到几个，每一位都是修行界的擎天支柱，如果真的被青鹊坑死，别说他们，整个太上宗都要倒霉。
“你这蠢货，禁足十道年都算是轻的，如果不是怕消息传出去，惹人怀疑，师叔祖哪会允许你活在世上，连我……也差点有生死之危。”
丁巅深吸一口气，闭目修行。
他已经决定在洞府静修，断绝一切联系，两三个道年内，都不会出去了。
……
古界底层。
顾修云依旧带着夜歆四处游历，感受人心变幻。
只是相比之前，他谨慎了许多，时刻以命运规则遮掩自身，躲避太上宗的查探，同时全力吸收神魔之力，融合第三种真形。
时间缓缓流逝。
两千三百万年后，夜歆终于领悟无常心
规则，与此同时，顾修云也将光明神魔跟黑暗神魔的真形纹络彻底融入体内。
四种真形结合，令神通威能急剧暴涨。
“命运九大规则，天修、人修、心修是根基，但你是神魔，不需要任何生灵规则，就能打破天地桎梏，令心神意志无限的壮大。”
“因此九大规则都要尽力去感悟，每多一种规则，日后的成长空间就增加一分。”
望着眼前的神魔少女，顾修云沉声叮嘱，“从今天起，我会解开你的封禁，允许你参悟其他规则，也允许你提升血脉，成为真正的神魔，但记住，不要轻易踏入唯心境。”
夜歆郑重点头。
数千万年来，顾修云一直在给她讲解命运规则的玄妙，虽然没有正式参悟，但她已经对九种规则有了足够理解，至少踏入炼意境之前，没有太大阻碍。
“从今日起，你就独自修行吧！”
顾修云抬头望向远方，“太渊古界还有几处秘境，那些地方太危险，不适合带你前往。如果遇到难以抗衡的敌人，就用道符保命，我会尽快赶过来。”
“是，大人。”夜歆再次点头。
进入太渊古界之前，顾修云买了不少道符灵宝，本是为了应对各处秘境的神魔后裔，但如今他融合四种真形，实力暴涨百倍，那些符咒灵宝已经没用。
神法后期的神魔，单凭犀牛神通就能应对。
至于半步神君以及神魔帝君，普通道符根本没用，还不如留给夜歆，让她防身。
“小丫头，修行路终究是要靠自己，我能做的并不多，你天资尚可，但究竟能走多远，还是得看自己！”
话音落下，青色身影一步踏出，遁向远空。
“大人……”
黑脸丫鬟躬身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顾修云从来没有说过收她为徒，但论恩情，已经不亚于任何一位师尊。
……
太渊古界南部。
有一座幽深的峡谷，此处常年风声吼啸，即使在亿万里外，凛冽的寒风也能摧毁神魔血肉，但即使如此，这里依旧驻留着大量神魔，而且每一个都是神力后期，乃至神法境。
“风谷，风行神魔的巢穴所在，也是至圣封印最强的几处之一，相比雷渊泽，此处聚集了大批神魔后裔，甚至有几股势力彼此争斗，厮杀不断。”
顾修云眼中精芒闪烁。
相比其他秘境，风谷远远危险得多，单是神魔数量就多出数倍，还有不少半步神君。
因为这里有风行神魔的本源，运气好的话，就能让半步神君打破桎梏，成为新的神魔帝君。
从神法境到神君境，可以依靠生灵规则，也可以依靠神魔本源，就像黑芒妖尊那样，汲取海量本源之力，令真形焕发生机，实力自然更进一步。
神魔们可不会在乎什么境界，一切都是以拳头论大小。
拥有帝君级战力，就是帝君。
“相比神魔帝君坐镇的特殊秘境，风谷的危险小了很多，而且此处极乱，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只要我展露出足够手段，应该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顾修云口中低语。
不是每个地方都像雷渊泽那样，有固定的源泉空间，风，无形无相，源泉空间也飘忽不定，没有准确位置。
即使是
太渊至圣，都不能彻底封印这头神魔。
所以在太上宗的推动下，大批神魔聚集在此，疯狂吞吸神魔之力，削弱神魔始祖的力量。每当有神魔本源挣脱封印，逸散出来，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半步神君吸收。
嗤拉！
青色身影挥动手掌，劈开眼前的风浪，朝着峡谷边缘走去，仅仅万里，周边风声就尖锐了一倍，而且越来越刺耳。
很快，顾修云接近峡谷上方。
吼！
一声雷鸣般的嘶吼响彻天际，几乎压住了刺耳的风声。
只见三头神魔后裔狂奔而来，每个都是演法层次，气息暴烈如火，山岳般的身躯散发惊人波动。
“离开这里，否则……死！”
其中一头神魔厉声开口。
“风谷是你的地盘吗？让我离开就离开？”顾修云微微一笑，“何况这里也不是你说了算。”
“找死！”
三头神魔同时运转血脉神通。
一个喷吐炙热火焰，一个周身寒潮翻涌，形成漫天冰箭，还有一个头顶爆发璀璨雷光，凝聚出万丈雷矛。
每一个神魔，都有着演法境初期的实力。
“主人不现身，让几个喽啰出面，是想探查贫道的手段？”
顾修云周身真气翻涌，犀牛虚影凝聚成形，紧接着，一股浩荡水泽从体内爆发。
蓬！
三头神魔毫无反抗之力的跌飞出去，血脉神通也被瞬间湮灭，庞大的身躯竟然挡不住水泽压迫，血肉层层崩裂，眼看就要身殒当场。
一股狂风从峡谷深处奔涌而出，化作无形屏障，将它们护在其中。
紧接着，数十头神魔出现在峡谷深处，遥遥注视着天际，为首的是一头金色飞虎。
“凡俗生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离开，本神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的话……”
金色飞虎声音有些冰冷。
神魔后裔，向来看不起凡俗生命。
即使对方修炼到演法境乃至更高层次，它们依旧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慢，成为真正的神魔之后，这种源自血脉的高傲更加深刻，甚至让它们不屑于跟凡俗生命接触，更不愿意去修炼什么生灵规则。
所以顾修云带着夜歆行走古界底层，直到她领悟无常心规则，才解开禁制封印。
“否则又如何？”
顾修云淡声回应，同时踏步上前。
“找死，”金色飞虎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联手围攻，灭了这个凡俗。”
数十头神魔同时运转神通，有火焰山石般的领域神通，也有尖锐的长矛兵刃，还有风声音波。
但每一种神通刚接近漫天水泽，就被强行震散。
“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是个凡俗生命！”
金色飞虎瞪大眼睛，神法后期的血脉如潮水般涌动，形成金色利刃。
嗤拉！
金色利刃贯穿水泽，朝着犀牛虚影劈去。
飞虎眼中闪过得意，“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只是一门神法后期的领域，恰好本神最擅长杀伐，遇到我，算你倒霉。”
话音未落。
金色利刃来到犀牛身前，当！
锋锐之极的利刃竟然被犀牛皮毛硬生生挡下，紧接着，犀牛抬起头，头顶独角闪烁雷光。
第1586章 参悟道法
“怎么可能？”
金色飞虎脸上露出震惊与骇然。
犀牛虚影跟漫天水泽分明是一门神通，领域威力如此之大的神通，防御力怎么会同样恐怖，甚至更加惊人！
这时，犀牛头顶的雷光已经完全凝聚，隐约化作黑色长枪。
“我就不信，一门神通还能同时擅长防御、杀伐、领域，”金色飞虎眼中厉芒闪烁，“随我冲上去，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俗，咱们联手围攻，耗也能耗死他。”
周围神魔彼此相视，点了点头。
风谷的每一处地盘都已经有主，进来一个，就得驱逐一个，按照各方定下的规矩，如果金色飞虎拦不住凡俗生命，就得让出一个相应的位置。
所以它们才会竭力阻拦。
吼！
一头头神魔奋力嘶吼，朝着峡谷上空冲去，还没接近水泽边缘，黑色雷霆长枪已经贯穿虚空，劈了过来。
“区区凡俗，杀伐神通能有多厉害？”
金色飞虎面露不屑，犀牛虚影的防御确实厉害，但也意味着杀伐手段强不到哪里！
一门同时擅长防御、杀伐、领域的神通，闻所未闻。
只见金色飞虎一声咆哮，周身气息如狂潮般涌动，血脉神通化作无数金色利刃，铺天盖地的劈了出去，不仅如此，其身后有两对金色翅膀，此刻也扇动起来。
呼！
狂风涌动。
两对翅膀刮起恐怖的风浪，将利刃速度再次增加一倍，同时化作青光屏障，抵挡黑色雷霆长枪。
见此情景，周边神魔都兴奋起来，脸上再无惧色。
凡俗终究是凡俗，掌握的神通非常有限，要么一生只能修炼一种神通，要么每一种神通都极弱，远不如同层次的神魔血裔。
对方的犀牛虚影厉害之极肯定是走的单一神通路线，杀伐威力又能强到什么地步？
面对漫天盖地的金色利刃跟青光风浪，恐怕连瞬息都支撑不了。
下一刻，两种神通碰撞。
神魔后裔的脸色瞬间大变。
只见黑色长枪化作惊虹，直接贯穿青光屏障跟金色利刃，金色飞虎的两大神通竟然没有半点效果。
“不可能。”
金色飞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但那柄黑色长枪已经贯穿风浪，由不得它不信。
咻！
长枪直指金色飞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洞穿虎皮，刺入体内。
刹那间，命运规则、雷光神通同时爆发。
神法后期的金色飞虎竟然被炸碎半边身子，气息比之前虚弱了一大截。
“飞虎大人……被凡俗生命的杀伐神通重伤了？”周围神魔露出惊骇之色。
如果对方用的是道法秘术，它们还不会震惊，但神通，向来是神魔的专利。
凡俗生命修习古圣神通，即使映照出神魔法相，凝聚真形，威力也远不如同层次的神魔后裔。
毕竟凡俗体内没有神魔血脉，也没有天赋神通，本质的差距，再怎么修行也难以拉近。
但眼前一幕，却超出了它们的认知。
一个凡俗生命，同时擅长杀伐、防御、领域，而且都达到了神法后期，甚至更加恐怖。
“还有谁想要阻拦贫道？”犀牛虚影深处传出声音。
峡谷边缘的神魔咽了咽口水，不敢开口。
它们再傲慢，再嚣张，也不敢在一位随时可以抹杀自己的强者面前放肆。
那是找死。
“既如此，贫道就进去了！”
犀牛虚影朝着峡谷深处飞去。
……
“好厉害的神通，其周身隐约有古界恶念，应该是界外生命。”
峡谷深处，一头浑身长满绒毛的异兽望着天空，目光深邃如寒潭，“界外生命大多精通道法秘术，此人神通手段如此厉害，恐怕已经接近帝君层次，还是避开得好。”
金色飞虎是它的麾下。
按理说，飞虎重伤，它就要迎头阻截，但作为半步神君，不仅要应对闯入峡谷的凡俗生命，还得小心周围神魔。
那些半步神君随时都准备出手袭杀，它又怎么敢轻易开战？
神法后期的飞虎，各方势力不在乎，但如果是绒毛异兽亲自出手，那些半步神君就要蠢蠢欲动了。
“区区一处地盘，让了也无妨，大不了下次神魔本源出世的时候再抢回来。”
绒毛异兽闭上眼睛。
……
“果然，那些半步神君都不肯出手。”
犀牛虚影深处，顾修云暗自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峡谷边缘，又以惊人神通重伤金色飞虎，就是为了震慑各方，让那些半步神君不敢轻举妄动。
在混乱的风谷内，每一位半步神君都非常谨慎，没有必要，绝不会出手。
“相比别处，风谷是整个太渊古界最适合的修行地界，无论是映照神魔法相，还是感悟命运规则，都有极大好处。”
顾修云环顾四周。
只见峡谷深处弥漫着淡淡的命运之力，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一幅又一幅命运神通。
风谷，共有四幅命运神图，将周围虚空尽数封锁，即使风行神魔有滔天能耐，也休想逃出去。
四幅命运神图，分别是命运场域、命运阴影、命运波纹、命运纠缠，不同的神图彼此呼应，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雷渊泽、定界山、古界底层的命运神图，我已经尽数记下，到哪里都可以修行，但三大规则绝非神图本身，彼此之间还有许多玄妙变化，那是单一神图无法展现的玄妙。”
顾修云走入峡谷深处，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呼！
真气翻涌，黑洞粒子开始吸收神魔之力，同时映照神魔法相，除此之外，他的目光落在周边的峡谷石壁上，仔细观察每一幅神图的变化。
“阴影、场域、波纹，三种规则都是领域方向，适合镇压封印，想必这也是太渊至圣用三幅神图封印神魔的原因。”
“至于命运纠缠，稍显逊色，也是此处唯一的缺陷。”
望着周围景象，他心有所悟。
数千万年苦修，三大规则都已经迈入炼意中期，比预料的快了许多，由此可见，命运神图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从炼意初期到中期，绝非一个小境界那么简单。
其中的差距，相当于凝神境初期到巅峰，毕竟越往后，难度越高，每一丝进步都要耗费无数精力。
“一份天级功劳，换一个道年的古界修行，太值了。”
“只要能将此处的命运神图尽数悟透，外修三法就算不能圆满，也相差不远。”
人族真身坐在山石上方，一边观察周边石壁，一边映照神魔法相。
整个风谷显得异常的平静。
但这种平静下面，却是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都在等待神魔本源出世，到那时，神法境、半步神君……每一个神魔都会全力出手，争夺机缘，也是整个峡谷暴乱的时候。
任何生命都没办法作壁上观。
因为不仅有神魔后裔争夺本源，还有很多势力会趁此机会扩大地盘，扫荡周围的敌人。
……
时间缓缓流逝。
青色身影一直坐在原地，偶尔有神魔路过，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没有任何举动。
四百万年后。
他体内的神魔法相终于映照到极致，紧接着，海量神魔之力涌入体内，开始凝聚真形纹络。
“第五种真形了！”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命运扭曲规则运转开来。
下一刻，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五大神魔的意志冲击同时涌入心神深处。
“跟预料的一样，融合五种神魔真形，难度比之前大了数倍，别说几千万年，就算是几亿年，都不一定能成功。”
每多一种神魔真形，难度就会暴涨一大截。
不仅如此，神魔真形还会对肉身造成压迫，五种真形纹络，已经让黑洞粒子开始颤抖，有种濒临极致的迹象。
顾修云心中明白，如果不能将肉身更进一步，五种真形，恐怕就是他的极限了。
任何神通，都不可能无限制的提升。
明心见性，只是让他省了寻找神魔的时间，五种演法二重境的神魔真
形，相当于五十种演真境巅峰真形，放眼世间，有几个人能融合五十种真形？
十种真形，就被称为古圣神通了。
五十种，简直离谱。
“只要成功融合这门真形，即使面对半步神君，我也敢抗衡一二，那些半步神君仅仅融合了两种生灵规则，论意志手段还不如青鹊道人。”
“至于物质方面，犀牛神通保命足以。”
顾修云闭上眼睛，开始慢慢融合第五种真形，风声吼啸，大量神魔之力涌入体内……
……
某片陆地。
黑脸丫鬟行走于其间，数千万年的历练，她渐渐习惯了自己的样貌，丑陋、美丽，只是个人的感官，谁又能真正判别美丑？
这种丑陋模样，反而能让她更容易看清别人内心。
“大人说过，九种规则中以天修、人修、心修为根基，其中心修规则最难，我已经达到凝神境初期，算上迈入了门槛。”
“现在最重要的是参悟天机演变，只有掌握这门规则，才能更好的参悟另外七种规则。”
夜歆口中低语。
天机演变是命运道的根基，掌握这门规则，参悟其他规则都容易的多，当然，无常心例外。
天机演变跟无常心先天冲突，两者截然相反。
一个要维持本心，一个斩断情念，掌握其中一种，另一外的修炼难度也会急剧攀升。
所以无数命运修行者到底都没办法领悟无常心，连掌握六品玄妙都近乎不可能。
夜歆提前领悟无常心规则，等于迈过了这个难关，毕竟天机演变远比无常心容易的多，循天法，只要模仿天地运转，推演过去未来，就能自然而然的掌握规则。
最多就是花费点时间。
“测字、算卦，有没有人啊！”
黑脸丫鬟拿着破布旗子，沿着乡村城镇一路前行，哪里有半点神魔的样子，分明是个算卦的郎中。
“哪来的丑丫头，走远点，别坏了我的生意。”周边摊贩纷纷驱赶。
黑脸丫鬟毫不在意，晃悠悠的前行。
一天天、一年年，时间永无止尽。
不知过去多久，夜歆终于领悟天机演变规则，对命运道的理解更加深刻，但她并没有止步，继续沿着广阔浩瀚的古界底层前行。
太渊古界有多大，没人知道，陆地连绵不绝。
黑脸丫鬟手持布幡，一路前行，对世俗的理解也越发深刻，她没有发现，一双眼睛正默默的注意着自己。
那是一双幽深之极，却又冰冷之极的目光。
“以神魔之身修行命运道，却能将血脉深处的影响彻底斩断，不简单，顾惜命的引导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她自身，她确实有修行命运道的资质。”
深邃的目光自言自语，偶尔落向别的地方，每一处都是镇压神魔始祖的关键地界。
“就凭你们这些蠢笨之辈，也想挣脱封禁？太晚了，本座已经将太渊古界炼化九成，剩下的一成被那两个蠢货联手瓜分，若非如此，它们怎么可能活在世上？”
深邃目光落向另外两处。
似乎感应到了目光的来临，两头镇界神魔显得有些惶恐，一个周身散发金行之力，另一个散发木行之力，脸色都有些苍白。
金行镇界神魔、木行镇界神魔，两个存活下来的神魔。
也是太渊古界神魔族群的源头。
至于其他神魔后裔，都是散乱的神魔本源显化而成，并非族群后裔。
“你们两个想做什么？给天外源兽通风报信，还是跟羲皇宫作对？”
深邃目光淡声道，“别忘记，这里是太渊古界，本座执掌所在，古界一旦崩塌，你们必死无疑，而我，却不一定。”
镇界神魔低下头，不敢言语。
“混暝帮不了你们，它想杀你们才对，毕竟你们都有可能跨出最后一步，如第一个那样成就至高道法，你们都死绝了，混暝才会安心。”深邃目光继续说道，“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助本座成就至圣大道，我就能让太渊古界长存世间，永世不灭，到那时，你们就是永恒的生命。”
镇界神魔应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