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2章 两位殿主
羲皇道台。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周身落满灰尘。
时光荏苒，他已经不知在此坐了多久，身前的命运三花露跟天心定神香也近乎耗光。
“我果然不太适合外修法门。”
许久之后，青色身影睁开眼睛，目光幽深如雾。
漫长岁月的苦修，令他的心神意志不断提升，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超脱九重境的门槛。
八重境武者，需要四种圆满规则；九重境武者，需要八种圆满规则。
当然，指的是命运体系。
如今的他，除了无常心仍处于玄妙层次，另外八种规则最低也达到了凝神后期。
其中心相、纠缠、天机演变、命运之源都是炼意巅峰。
命运阴影跟命运场域处于炼意初期，唯有命运波纹境界最低，只有凝神境后期。
九大规则，只有一门命运扭曲彻底圆满。
这并不奇怪，短短一亿年，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提升道法感悟，哪有心思打磨规则，破开关窍。
从炼意境巅峰到法随境，需要顿悟，也需要机缘，急是急不来的。
“内修三法，命运扭曲、命运心相、命运纠缠，修炼起来畅快轻松，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相比之下，外修三法步步艰难，一亿年岁月，竟然有大半都用在这三门规则上，而且只提升到了炼意初期。”
顾修云微微摇头。
从凝神境到炼意初期，本就是生灵规则最容易的阶段，他都花了这么多力气，可想而知，再想继续提升，会有多难。
而且还是在羲皇道台内，配合命运天穹，又有诸多修行至宝辅助，一旦离开这里，修行速度立刻减慢千倍万倍，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啪！
一声轻响。
天心定神香彻底燃尽，只剩下短小的香头插在身前，命运三花露的气味也越发清淡。
至于命理丹等神药，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经用完。
紧接着，一缕天光从平原上空落下，笼罩青色身影，带着他飞向五色阶梯。
羲皇道台的机缘，结束了。
“一亿年，终究到了尽头，想必祁神殿主已经在外面等我。”
顾修云暗自苦笑，脸上露出不舍与无奈。
命运天穹对道法修行的好处，越到后期，体会越深，二十七幅秘纹图时刻指引大道方向，省了他无数弯路。
可一旦失去命运天穹，这份好处也就没了。
毕竟他摹刻的秘纹图不是真正的红尘绝学，其中有很多错处，只有命运天穹本身的秘纹图，才能指引正确方向。
呼！
无形光芒带着顾修云极速前行，仅仅片刻，便来到幽深的玉虚楼中。
不等他站稳脚步，一道目光倾注而来，平静且沉重，犹如和煦的春风，却散发着无可抵挡的浩大威能。
“命运天穹，交出来吧！”
阁楼中央，长须男子盘膝端坐，静静的望着顾修云，“红尘仙人乃至圣之一，地位崇高，他的传承不是你一个小辈能拥有的。”
易明殿主！
顾修云瞪大眼睛，正准备回话，另一股浩瀚威能自玉虚楼外涌荡而来，整座阁楼瞬间化作透明，只见金面人凌空而立，气息暴烈如火。
即使隔着玉虚楼，也让顾修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论规则数量，或许两位殿主都不如他，但要知道，他至今都没融合任何一种生灵规则，而乾坤帝君，至少融合了四种规则。
就像是单一的元仙道术跟四道融合的差距。
元仙道术——尊者层次。
四道融合——九难界尊，彼此之间何止是云泥之别，简直隔了一重又一重天。
“易明！”
祁神殿主双目森寒，死死盯着长须男子，“命运天穹是我先相中的，你要横抢硬夺？”
“笑话，”易明殿主嘴角微翘，“东西在这小辈手里，他是羲皇宫门人，又是本座的亲传弟子，论关系论亲疏，都轮不到你吧？”
“好，那就问他自己，愿意将宝物交予何人？”金面人转头看向顾修云，“小辈，你能占据此宝亿万年，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不要贪得无厌，本座愿以百万云石为代价，换取此宝，如何？”
百万云石……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真当他是普通界尊，百万云石就打发了？这点钱财还不够塞牙缝的。
“祁神，你好歹也是堂堂帝君，这点东西也拿得出手？”易明殿主冷笑一声，“顾惜命，本座是你名义上的师尊，本该指点你修行，但你已经是超脱境极致，道法进无可进，我就送你一份天级功劳，至于要换什么，由你自己决定。”
咕噜！
顾修云咽了咽口水。
还是易明殿主大方，斩杀演法级源兽，可获得一份地级功劳，斩杀帝君级源兽，可获得一份天级功劳。
天级功劳，可以换取百倍的地级功劳，也就是一百头演法源兽。
杀戮真身借助神城之力，才险而又险的得了一份地级功劳，易明殿主开口就是天级？
大手笔！
“易明，你疯了吗？”祁神殿主急声道，“他只是个界尊小辈，要天级功劳有什么用？”
“功劳是我的，想给谁就给谁，轮得着你插嘴，”易明面露嗤笑，“徒儿，你是想要百万云石？还是想要天级功劳？”
这还用想！
一座金山跟五毛钱，有什么可比性？
“我要天级——”顾修云连忙开口。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威能将他的声音打断。
“等等，”祁神殿主急声道，“本座也可以送你天级功劳，此外，附赠三百万云石，以及一卷帝君敕令。”
“哦？看不出来，你也挺大方，
”易明殿主嘴角掠过莫名的笑意，“命运天穹价值颇高，但对我们来说，也就降低些悟道难度，顺便多一件意志灵宝，相当于三四份天级功劳，看来你是志在必得。”
“哼。”
祁神殿主脸色阴沉。
要不是对方先开口，他怎么可能愿意付出如此代价？
……
与此同时，镇守羲皇大界的演法长老纷纷赶来。
还有一些地位颇高的乾坤正使，也聚集到玉虚楼附近。
金面人的气息太过凌厉，如烈日般悬在天空，别说乾坤至尊，连四处行走的七难界尊都发现了。
“祁神殿主来咱们这里做什么？还守在玉虚楼外，阁楼里面好像有两道人影——”
众人透过阁楼阵禁，望向里面。
不等他们看清楚，玉虚楼门户大开，露出其中景象，只见长须男子盘膝端坐，侧旁站着青袍身影。
“殿主大人！”
“旁边那个……好像是之前闯百战台的顾惜命。”
众人有些疑惑，祁神殿主跟易明殿主都是威震修行界的巅峰强者，在这里做什么？
就算他们有密事相谈，也扯不上一个超脱境小辈吧？
正思索间，易明殿主扬声开口，“顾惜命，决定好了吗？命运天穹交予何人？”
顾修云面露犹豫。
两位殿主的价格差不多，相比天级功劳，三百万云石跟帝君敕令算不了什么，但易明殿主明显没有加价的意思。
他如果选择易明殿主，就是赤果果的打祁神殿主的脸，所谓价高者得，出价高，还输了，帝君脸面何存？
可如果选择祁神殿主，也开罪了这位便宜师尊，以后在羲皇宫没什么好日子。
实在是难以选择。
“祁神，咱们也别为难小辈，”易明殿主淡声道，“不如我提出个折中的建议，未来三十道年内，由本座执掌此物，三十道年之后，再送予你，如何？”
“不行。”
祁神殿主断然拒绝，“三十道年太久了，修行界战事连绵，那时候是什么景象，谁也不敢确定，我等不了那么久。”
“既如此，六十道年内，你我轮流执掌，这一道年交予老夫，下一道年由你炼化，结束之后，命运天穹便完完全全的属于你，如何？”易明殿主接着说。
“轮流执掌……”
祁神殿主面露犹豫，一人掌握一道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命运天穹不是杀伐至宝，对他们的战力影响不大，更多在于感悟规则，参修大道。
两道年轮流一次，差不多。
“好，我答应你，”金面人微微点头，“只是咱们之前提出的好处——”
“该付出的代价，一分都不能少，”长须男子声音微沉，“吾等身为帝君，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丢得起这人，我还丢不起呢！”
金面人无奈的闭上嘴巴。
第1543章 骗？
玉虚楼附近。
乾坤至尊围聚在四周，两位殿主的谈论，清晰落入众人耳中。
“怎么回事？”
“好像两位帝君在向顾惜命讨要一件名为命运天穹的宝物，连帝君都这么重视，想必非常珍贵。”
“命运天穹……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我也有点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
“别想了，那是命运体系的顶尖至宝，红尘仙人的随身之物，”一位命运长老深深吸了口气，“难怪这小辈能领悟古圣神通，红尘仙人的传承竟然在他手里！”
“不错，就是红尘仙人，那位陨落许久的无量至圣，”另一人惊呼出声，“青霄殿还有一座红尘明心台，也是他的随身至宝。”
“顾惜命手里居然有命运天穹，这小辈……运气真够好的！”
“也不知两位帝君付出了什么代价，看祁神殿主的样子，似乎代价不小。”
羲皇宫强者一边旁观，一边悄声传音。
……
阁楼内，顾修云眼角余光扫过四周，无奈的同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命运天穹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从此以后，他就不用继续遮掩了。
不仅如此，这件宝物能换两份天级功劳，也算是意外之喜。
“易明殿主故意提出天级功劳，明显是在帮我，可这代价未免太大，天级功劳，对帝君也是不小的损失。”
顾修云心中暗自低语。
与此同时，长须男子已经跟金面人定下契约，虚空微微一颤，金面人踏空离去。
“小辈，交出宝物吧！”
易明殿主淡声道，“至于我等承诺的好处，稍后就会到你手中。”
“是。”
顾修云催动心神意志，将命运天穹从体内逼出，芥子大小的宫殿充斥着浓郁的命运波动。
这股波动，普通修行者感应不到，但乾坤境的命运至尊都能清晰察觉。
长须男子接过灵宝，仔细打量了几眼，嘴角露出笑意，“红尘仙人的随身至宝果真不凡，有此宝物，本座参悟命运规则想必也会容易许多，下去吧！”
“是。”
顾修云躬身一礼，走出玉虚楼。
……
没过多久，一则消息传遍整个羲皇天域，甚至传到了青霄天域。
羲皇宫核心弟子顾惜命，之所以闯过百战台，是因为他得到一份源自无量至圣的传承。
这份传承，甚至引起了祁神殿主跟易明殿主的关注。
……
“无量至圣的传承？难怪他能在短短数千万年内成为巅峰天君。”
听到消息的洛神连声惊叹。
“如此说来
，前往黑潮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宝物，并且练成一门秘术绝学。”
“那幅古怪的秘纹图，应该就是出自红尘仙人之手。”
世上的秘术成百上千，无量至圣、乾坤帝君乃至一些演法长老都曾创出绝学。
一幅秘纹图不足以说明什么，羲皇宫强者也从未在意。
……
“红尘仙人的宝物？难怪辛象长老发疯似的找他麻烦，甚至不惜付出天心演法珠跟帝君敕令的代价。”
青灵至尊早已从神城归来，听到消息后，脸上除了惊叹，还有几分戏谑。
演法长老又如何？还不是吃了瘪。
无生道人自神城之战后，名声大噪，虽然亿万年没有出手，但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演法级杀戮至尊。
顾惜命又得了祁神殿主跟易明殿主的好处，实力必然有所增长，一旦领悟唯心境，成为乾坤至尊，又是个不亚于演法长老的人物。
两人联手，辛象也得绕着走。
……
与此同时。
祁神殿内，辛象长老躬身跪地，脸上惶恐难安……他是被祁神殿主强行召唤回来的。
“你可知道，本座付出了什么代价？”金面人坐在神座上方，脸色近乎发黑。
“属……属下不知，请殿主恕罪。”辛象长老的声音都在打颤。
“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金面人紧握拳头，两只手臂青筋暴起，“本座付出了三百万云石，一卷帝君敕令，还有……一份天级功劳！”
话音落下，辛象长老心神剧颤。
天级功劳？怎么可能？
“可即便如此，我还要跟易明老鬼轮流执掌宝物，一道年一次，直至六十道年之后，才能真正的属于本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私心作祟，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贪图红尘至宝！”
“属下知罪。”辛象长老跪伏在地，身体剧烈颤抖。
“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在黑冥海待着，直到哪天凑齐一份天级功劳，再给我回来，滚！”
一股神力狂潮将辛象长老扔了出去。
黑冥海……辛象瘫倒在殿外广场，脸上充满绝望，那个鬼地方，可比孤阳域危险太多了！
……
青霄殿、羲皇宫……无数修行者在谈论此事。
百战台算什么？
红尘至宝，无量传承，才是真正的惊天大料。
放眼世间，无量至圣有几位？明面上也就太一仙帝、冥尊、羲皇、古祖寥寥几人，其余或是名声不显，或是生死未知，甚至连乾坤帝君都不知道，修行界究竟有几位无量至圣。
红尘仙人名传世间，据说早已陨落，但究竟是怎么
死的？又死在哪里？谁也不清楚。
“听说红尘仙人有三件成名至宝，命运天穹、红尘明心台、杀伐神矛，红尘明心台在青霄殿，命运天穹落入易明殿主手中，那柄杀伐神矛呢？”
“怎么，你也觊觎此宝？不是我看不起你，红尘仙人即使陨落了，手里的宝物也不是想拿就能拿，顾惜命以超脱境修为练成古圣神通，绝对不是一份传承可以解释，其自身也有卓绝天赋。”
“他也只是拿走命运天穹，可见那柄杀伐神矛的要求更高，你……别做梦了！”
一位位修行者私下谈论。
与此同时。
羲皇宫主殿的洞府空间。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眉头紧锁。
“三个月了，两位殿主承诺的功劳还没有赐予，难道易明殿主想食言？”
顾修云脸色有些难看。
以乾坤帝君的身份，就算真的不给他任何好处，他也只能捏着嘴巴忍住。
毕竟那等存在，挥手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小辈，来主殿一趟。”易明殿主的声音传入耳中。
殿主召见……顾修云眼睛顿时亮起。
……
片刻后，轻微的脚步声穿过廊道，进入羲皇宫议事主殿。
易明殿主作为羲皇宫副宫主，又是羲皇钦定的掌事人，平日里都待在议事主殿，演法长老以及乾坤至尊有事禀告，也都是来这个地方。
“弟子顾惜命，见过殿主大人。”顾修云躬身跪地。
“起来吧！”
长须男子坐在宫殿尽头，挥动手掌，哐当一声，两侧的石门彻底封闭，整个宫殿都显得幽暗了许多。
“殿主？”
顾修云眼中闪过凝重。
这位帝君大人该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不对，如果真的想杀他，又何必将他召入议事主殿，直接隔着洞府斩断命运线，谁敢说半句废话。
“此处没有旁人，说吧，九大规则领悟了多少？”易明殿主淡声开口。
什么？
顾修云眼中闪过震惊。
对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要知道，他如今只是个七重境武者，单看武道修为，跟核心弟子没什么区别。
至于心神意志，只要不全部施展出来，谁又能察觉分毫？
“很奇怪？”
易明殿主嘴角微翘，“你能瞒的住演法长老、乾坤帝君，难道还能骗过无量至圣？早在你进入羲皇道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羲皇师尊发现了。”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出现在玉虚楼？替你挡下祁神殿主，还帮你骗了一份天级功劳？”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第1544章 背后谋算
“你这小辈，运气真够好的，”易明殿主眼中闪过羡慕，“竟然得到无量至圣的庇佑，让你提前打破至高规则束缚，兼修两脉……这等机缘，我连想都不敢想。”
“对抗至高规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羲皇师尊自修行以来，也只做过两次，如今源兽势力虎视眈眈，诸位至圣万万不敢尝试了，你大概是唯一的一个。”
长须男子感叹了片刻，朗声道，“快说，九种规则领悟的如何？”
“命运扭曲圆满，心相、纠缠、天机演变跟命运之源达到炼意巅峰……无常心规则感悟最低，依旧处于六品玄妙层次。”
顾修云躬身讲述。
对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哪敢隐瞒，很显然，易明殿主非常清楚兼修两脉的隐秘。
“内修规则几近圆满，三大根基也成了两个，勉强还行，”易明微微点头，“以你现在的境界，内修规则突破起来并不难，麻烦的是外修规则，外修……适合的地方不多啊！”
思索之际，易明殿主挥动手掌，将芥子宫殿扔到顾修云身前，“赶紧收起来，以后别再让人发现了。”
“命运天穹！”
顾修云瞪大眼睛，“殿主，您将此物给我？”
“不然呢！”
长须男子低哼一声，“你真以为本座那么蠢，用一份天级功劳换这玩意，我又不是祁神，有羲皇师尊的指点还不够，贪图你这玩意干什么？当然，此宝你最多执掌一道年，时候到了，还是得交给祁神老鬼。”
“他的天级功劳跟云石、敕令，我稍后给你，至于本座承诺的东西，你就别想了。”
原来如此……顾修云心中恍然。
敢情易明殿主是在借花献佛，怪不得说的那么爽快，开口就是一份天级功劳，反正又不用给，说多少都行。
他也终于明白，易明殿主为什么开启玉虚楼。
只有让羲皇宫强者见证经过，清清楚楚的看见宝物被易明殿主拿走，才不会有人打顾修云的注意。
谁能想到，此宝兜兜转转，又到了他手里。
“按理说，应该让你留在羲皇道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参悟命运规则，”长须男子淡声道，“但你跟旁人不同，兼修两脉，有踏入无量境的可能，一旦被源兽势力察觉，那些至圣级源兽绝不会手下留情。”
“它们会动用一切手段，哪怕是强行攻打羲皇道台，也会毁了你的真灵。”
“所以羲皇师尊一直对你不管不问，甚至让我刻意慢待，赐予的好处也都是你自己竭力争取而来，比如百战台——”
易明殿主微微一笑，“七千羲珠跟羲皇道台的机缘，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选哪个。”
原来如此！
顾修云心中的迷惑彻底解开，难怪会这么巧，他正想找个地方闭关修行，羲皇道台就迎头砸了过来。
“让你在羲皇道台修行一亿年，顺理成章，恰好你又要躲避辛象小辈跟祁神殿主，所以这件事不会引起源兽势力的注意。”
长须男子接着道，“但如果你还进去……肯定会引起它们的怀疑，一个练成古圣神通的超脱境小辈，道法境界进无可进，没事跑去羲皇道台干什么？”
“只要引起怀疑，就会有至圣级源兽亲自来查探，到那时，你必死无疑。”
“所以，我就借着祁神殿主的东风，帮你骗了一份天级功劳，并且让各方长老见证，如此一来，接下来无论你去哪里，源兽势力都不会太关注。”
“殿主深谋远虑，弟子佩服。”顾修云躬身行礼，心中除了感激，还有一份后怕。
他自以为做的隐秘。
不曾想，羲皇大人、易明殿主早就看穿了一切，从百战台到玉虚楼，都是在演戏。
一场演给源兽势力的好戏。
“不谨慎不行啊，”长须男子叹息道，“你可知道，修行界至少有上百位演法长老跟源兽有勾结，这些人，自以为两面玲珑，可以一直活下去，却不知，哪天至圣陨落，他们都会变成源兽的玩物。”
“这群蠢货，早晚毁了修行界。”
易明殿主眼中闪过森寒杀机，“演法长老倒也罢了，甚
至有几个乾坤帝君——”
说到此处，长须男子仿佛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返回最初的话题，“你目前当务之急，是参悟外修三法以及无常心。”
“无常心只能靠自己，本座帮不了你，至于外修三法，有两个地方比较适合，具体的情形稍后羲皇空间会给你传讯，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了，今日之后，不要再驻留羲皇大界。”
“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安全，特别是命运天穹，那些命运体系的乾坤帝君是有可能察觉的……”
易明殿主挥了挥手，哐当，石门开启，整个宫殿亮了起来。
“弟子告退。”
顾修云收起命运天穹，向殿外行去。
易明殿主并没有炼化此宝，也没有抹去他的心神烙印，芥子刚触碰身体，便融入心神意志深处。
“小辈，我该做的都做了，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还是得看你自己，”望着远去的青色背影，易明殿主微微叹息，“修行界，真的需要再多几个强者，宁师姐……师弟没用，没法替你报仇。”
一丝丝寒冷杀机，弥漫在宫殿各处。
……
数日后。
顾修云在羲皇大界留了一截分身，主战真身带着命运天穹离去。
连易明殿主都说此界不安全，可见是真的有问题，那些平日里铁面无私的长老、帝君，有多少跟源兽勾结？
谁也不知道。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命运、因果至尊，也有可能撒谎，毕竟他们已经是乾坤至尊，道法规则寸步难行，未必会在乎什么誓言约束。
很快，青色身影出现在绿叶湖附近。
“按照易明殿主的说法，青霄界跟羲皇大界都很容易受到关注，还不如一些偏远的乾坤界。”
“戊阳海界虽然是三十六主界之一，但上古神城已经恢复，恶灵墟也被纳入天域麾下，那座虚空通道已经荒废关闭，不会有乾坤至尊通行。”
“回戊阳海界吧！”
心念闪动间，青色身影走入传送阵。
第1545章 太上长老
戊阳海界，相比亿万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苍炎氏、赤狼宫、落星州都仍然强大。
此外，又多了一个长河宗。
一亿年过去，曲中河已然成为半步至尊，实力不亚于苍炎天君、赤狼天君，掌控浮灵海域周边的几座州域。
雄伟宫殿内。
曲中河盘膝端坐，正在闭目修行，忽然心头微颤，体内的传讯符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至尊传讯？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他连忙探出魂念，‘有一位道友即将驻守长河宗，此人实力惊人，修为卓绝，堪比巅峰天君，记住，务必以太上长老之礼对待，不得有误。’
“堪比巅峰天君的厉害人物？”曲中河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等强者，来戊阳海界干什么？
青霄天域有的是秘境、宝地，再不济，还可以去天域边缘厮杀，或者前往域外战场。
戊阳海界……除了浩瀚广阔些，没有半点好处，而且灵气也算不上浓郁，最顶尖的强者也不过是半步至尊。
“不管怎样，有一位连无生大人都重视的巅峰天君坐镇宗门，我也不用时刻警惕那几个天君了，”曲中河脸上露出笑容，“说不定还能得一些好处。”
话音未落，一股浩荡威能从天际弥漫而来，庞大之极的命运之力席卷整个浮灵海域，却没有引起任何修行者的注意……除了曲中河。
“命运天君？”
曲中河眼中闪过惊叹，连忙迎了出去。
只见云空之上，青色身影单手负背，周身散发着幽深玄妙的规则波动，双目开阖间，都仿佛蕴含惊天威能。
“在下曲中河，见过命运天君，不知天君名号？”曲中河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贫道云修，见过曲道友。”青色身影抱拳作揖。
“不敢不敢。”
曲中河连忙侧身，避开对方回礼，他可清楚的记得，无生至尊说此人拥有堪比巅峰天君的实力。
此等强者，哪是他能平辈论交的？
“云修天君，我们先回宗门休息几日，稍后老朽为您举办一次入宗庆典，如何？”曲中河说道。
“不必了，贫道待不了多久，你随便安排一个小院，让我住着便是。”
青色身影微微挥手。
从羲皇大界到戊阳海界的路上，他已经粗略看过易明殿主介绍的两处秘境。
这两处都不是寻常之地，不仅门槛极高，而且要等到特殊时机才能前往，最快也要数百万年以后。
“天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曲中河脸上堆满笑容，领着顾修云前往长河宗。
……
没过多久，长河宗内多了一处神秘的小山。
山体低矮，顶部有一座小巧院落，颇为简单，却又散发淡淡的慑人波动。
“据说宗内多了一位太上长老，实力极强，不亚于半步至尊，你们听说没？”
“我也听说了，但好像不只是半步至尊层次，连宗主都很尊敬此人。”
“比半步至尊还强？难道是乾坤至尊？”
长河宗的弟子悄声谈论。
一则则消息，不仅传到弟子耳中，还传到了居住在附近的圣界修行者耳中。
“长河宗出现一位神秘强者，被曲宗主尊称为太上长老？”东炎、龙央彼此相视。
一亿年过去，两人都已经是六难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境界壁垒，成为七难界尊。
天外世界规则混乱，修行难度远比轮回圣界大的多，他们手里又没什么修行至宝，能在一亿年内有此进步，已经是非常惊人。
多少天资绝艳的修行者，需要一道年、两道年的时间去破境！
如果顾修云不是以内修规则为主，又得到紫阳帝君、残月池、命运天穹诸多机缘，也不可能早早的破开境界壁垒。
“听说是一位命运体系的修行者，曾有两个弟子登山洒扫，被其指点了几句。”龙央摇头道，“命运修行者，肯定不是惜命道人，或许是曲宗主的某个友人。”
“命运……”
东炎真尊眼中闪过亮色。
他也是命运体系，而且一直停留在六难巅峰，如果能得到一位命运天君的指点，说不定就能破开瓶颈，成为界尊。
一亿年来，长河宗冒出了不少界尊，甚至有一些神教后辈也成功破境，但他们两个迟迟不曾突破。
不是曲中河有意阻碍，而是两人参悟的规则太难了。
上乘道法，修行难度本就极高，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境，怎么可能？
“命运体系的前辈，我得去拜见一番，说不定会指点几句。”
东炎真尊心中低语，向洞府外走去。
……
另一座雄伟的宫殿内。
贝海真尊盘膝端坐，周身弥漫玄妙波动，自从进入天外世界之后，他就舍弃了之前的生灵感悟，转修下乘道法。
不得不说，下乘道法的难度确实比上乘道法低了百倍。
短短一亿年，此人便从毫无根基突破到六难巅峰，比起东炎、龙央没有半点弱势。
“有一位命运天君坐镇长河宗？”贝海真尊眼中闪烁精芒，“曲中河看不上老夫，那位天君可说不好，我虽然在宗内地位不高，只是个普通客卿，但也有资格觐见太上长老。”
想到这里，贝海真尊疾步走出宫殿，向长河宗的宗门驻地行去。
嗖！
遁光如电。
作为六难真尊，
又是以剑道为主，其遁行速度比东炎、龙央更胜一筹，仅仅片刻，便来到山脚入口。
“贝海客卿，不知您有何要事？”入口两侧的宗门弟子问道。
“老夫要去觐见太上长老，你们几个速速领路。”贝海真尊神情睥睨。
“觐见太上长老？！”
长河宗弟子彼此相视，随即摇了摇头，“还请大人恕罪，宗主有过严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太上长老，除非得到长老允准。”
“不准打扰？”
贝海真尊脸色顿时一沉，“老夫身为客卿，有觐见太上长老的资格，你们几个连通传都不通传一声，就敢阻拦老夫，是想受罚不成？”
“请大人恕罪。”长河宗弟子连忙躬身。
这时，另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贝海道友，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东炎，你来这里做什么？”
贝海真尊看到远处人影，脸色微微一沉。
同样是六难真尊，东炎修的是上乘道法——命运，他却是下乘道法——剑道，日后踏入界尊境，两人的地位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贝海不得不那么做。
修行上乘道法，必须得有足够的资源，东炎真尊被曲中河收为亲传弟子，得其倾力指点，据说那座悟道殿，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前往。
而贝海真尊…除了一个客卿的虚名，没有任何好处，每次前往悟道殿都要消耗大量功劳，而且不允许时间加速。
“听说宗内有一位太上长老，老夫想去拜见，同为命运体系，或许那位前辈能指点我几句。”东炎说道。
“哼，那你可就白来一趟了，”贝海真尊不屑的看向宗门弟子，“这些人油盐不进，说是宗主传下令谕，不允许任何人觐见，包括客卿及宗内长老，你自然也在其列。”
“是吗？”
东炎真尊走到山脚下，双手抱拳，“贫道想拜见太上长老，还请诸位通传一声。”
“东炎师叔，请！”
两侧弟子连忙放开禁制，露出身后的通道。
“什么？”
贝海真尊脸色顿时一变，“你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可以上山，我就不行？”
“大人，这是长老的谕令，我们也只是奉命而行。”守山弟子躬身解释，“东炎师叔刚来此地，长老便有传音落下，让我等领路，带师叔前往山顶小院。”
“贝海道友，贫道先行一步。”
东炎真尊微微抱拳，走向山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太上长老也看不起老夫？”贝海真尊脸色变幻不定，“一定是曲中河的缘故，故意让太上长老指点他的亲传弟子，疏远老夫，可恶，可恶……”
贝海真尊心中愤怒难当。
第1546章 下棋
东炎真尊跟在守山弟子身后，沿着山道一路前行，片刻后，来到一座院落前。
院门微开，露出几许缝隙，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陈设。
“太上长老就在院内，东炎师叔，您自行进去吧！”守山弟子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多谢，”东炎真尊微微点头，随即向院门处抱拳作揖，“长河宗弟子东炎，求见太上长老。”
嘎吱！
微风吹过院落，似乎令门缝大了些许，与此同时，一缕淡淡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东炎真尊踏步走入小院。
只见一名青袍道人坐在石桌旁，身形侧影竟然让他有种熟悉感，但面容颇为陌生，气息神秘难测，就像是面对一座无底的深渊。
“弟子东炎，见过太上长老。”东炎真尊再次行礼。
“在我这里就别拘谨了，”青袍道人笑着道，“听说你也是命运修行者，不妨与我下一盘棋。”
“是。”
东炎真尊坐到对面，两人中间的石桌焕然一变，出现无数纵横线条，甚至有些虚幻线条竖向天际。
“青霄天域的九兵棋，想必你也玩过，”青袍道人指尖微动，两人身侧各出现九种棋子，“此棋虽比不上命理格局图，但也有考验心神、磨砺推演的效果，算是颇为神异了。”
“你是客人，你先来。”
“是。”东炎真尊一把抓起九种棋子，落向纵横棋线，每一颗都在不同的高度。
九兵棋，同时在各层弈对，每层互争胜负的同时，还会对其他层产生影响，对推演的要求可谓极高，而且越往后，变化越多，难度越大。
普通真尊只能推算到百步，再多，就算不过来了。
东炎真尊修的是命运，又是以天机推演为主，演算能力极强，但也不会超过一千步。
咻！
青袍道人扬手一挥，跟着落下九颗棋子。
“嗯？”
东炎真尊扬起眉头，对方的九颗棋子规规矩矩，属于非常正统的对弈手法，没有奇诡之处，也没有什么弱点，但这种手法……显然不太适合命运修行者。
命运一脉有推演天机的能耐，完全可以提前算出对方棋路，早早拦截，所以每一步都非常吊诡，甚至有很多人看不明白，直到数十子后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太上长老身为
命运天君，为什么会用这么简单的棋路？
“很意外吗？”青袍道人笑了笑，没有解释。
“前辈高深莫测，晚辈献丑了。”
东炎真尊左手微颤，一遍遍推算对方可能的路线，同时挥出棋子，再次落下。
啪！
又有九颗棋子飞上棋盘。
青袍道人微微一笑，跟着落子。
就这样你来我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变化也越来越繁杂，甚至让东炎真尊额头出现汗珠。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透过天机演变，提前算定了他的所有棋路，为什么还会被他不断吞掉棋子，不应该，不应该的。”
东炎真尊双目发红，紧紧凝视着眼前的棋盘，两只手反复掐算，至于面前的棋子，直接用神力投掷出去。
“你的棋路，乱了。”
就在他准备再下一子时，青袍道人忽然开口，“九兵棋看的是推演能力，既然算不清，继续硬撑也没有任何意义，重新开始吧！”
话音落下，棋盘上的黑白九种棋子全部崩散。
“是。”
东炎深吸一口气，再次落下九子。
青袍道人一如既往，又是那九个位置，没有半点变化。
“这次我肯定不会输。”
东炎真尊双手连挥，棋子悄然落定，同时手指翻转，不断演算新的棋路。
如果是比推演能力，他自问斗不过一位命运天君，但对方的棋路堂堂正正，没有半点吊诡之处，可见并没有施展命运规则。
没有命运规则的天君，棋道又能强到哪里？
不知不觉，两人下了三百多个回合，东炎真尊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他明明算定了对方的路线，却偏偏处于下风，简直不可思议。
“你算了很多，但算的都是错的，”青袍道人摇头道，“你觉得这盘棋有无数种变化，其实只是你觉得，在我眼里，始终只有一种变化……这就是天机演变。”
“天机规则，就是循天法的过程，何为天法，自己想清楚。”
说着，他抹去棋盘上的棋子，“再来！”
“太上长老在指点我。”东炎真尊心中恍然，整个人精神一震。
一位命运天君，不厌其烦的指点后辈，可谓是大机缘，再珍贵的典籍、再厉害的灵宝，都比不上一位前辈亲自指点。
毕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有因材施教，对症下药，才会有最佳的效果。
第三局……
第四局……
第五局……
两人来来往往，天上的日月星辰循环往复，不知轮转了多少次。
渐渐的，东炎真尊眼睛亮起。
“是我想多了，不，准确的说，是我想错了。”
“天地运转，哪有什么提前预知的能耐，那不过是生灵自己编撰的说法，天地一直在按照既定的方向运转……天机演变，就应该摒弃人心杂念，以绝对的理性观察世间！”
一句句感悟脱口而出，东炎真尊闭上了眼睛，陷入顿悟。
“总算明悟了！”
青袍道人抹去棋盘，扬身站起。
命运三法，天修、人修、心修，分别是三个极致。
天修，循天法，最关键是要明白天地无情的道理，需要绝对的理性，剥离所有情感欲望，才能掌握这门规则。
顾修云往日的经历，让他极度理性，所以这门规则也没遇到什么瓶颈。
但东炎真尊不一样，对方并非器灵出身，也不曾斩断过七情六欲，无法保持绝对的理性，便始终离天机规则差了一线。
“循天法，其实就是灭人欲的过程。”
“而问己心，却要重掌人心，感悟七情六欲，两者截然相反，想要全部领悟，谈何容易？”
望着顿悟的东炎真尊，顾修云暗自叹了口气。
领悟一种规则不难，只要有人悉心指点，找对方向，九大规则总有适合的一种。
难的是领悟全部规则。
在这方面，连易明殿主都没办法指点顾修云，毕竟论单一规则，世上很少有人能跟他比肩，即使有，也是那几位超凡脱尘的巅峰帝君，以及羲皇、红尘仙人等伟大存在。
羲皇不可能亲自指点。
那等存在，源兽势力时刻盯着，一举一动都会引起重视，又怎么可能亲身降临？
“东炎破境之后，长河宗就有一位上乘道法界尊，实力也会强盛许多，再加上清水等人……算是站稳了脚跟。”
顾修云望向茫茫海域。
亿万年岁月，清水等人早已迈入界尊境，他们都是以下乘道法为主，大量典籍加上悟道殿，突破的速度可比东炎、龙央快多了。
第1547章 决定
咚！咚！咚！
一阵钟声响彻浮灵海域。
“怎么回事？”贝海真尊从洞府宫殿走出，脸色有些阴沉。
“客卿大人，宗门驻地传来消息，东炎师叔领悟命运规则，即将渡劫成为界尊，宗内已经发下喜帖，邀请周边势力前来观礼。”
一名弟子匆匆说道。
“你说什么？东炎领悟命运规则？！”贝海真尊脸色青白不定。
这才多久，竟然就已经领悟命运规则了？
命运啊，不是普通的下乘道法，一旦突破，地位便不亚于炼意境初期的八难界尊，更受世人追捧，多少修行者渴望得到命运界尊的指点，破开道法瓶颈。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贝海真尊眼中迸满血丝，“曲中河，老夫也是从圣界走出的真尊，天资卓绝，你却偏偏看不上，而且还百般阻挠，连太上长老都不让我觐见。”
“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赤狼宫那边——”
贝海眼中闪烁寒芒。
作为六难真尊，又是圣界出身，他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东炎、龙央，但也掌握着极大的权势，有心算计的话，足以让长河宗吃个大亏。
……
山顶小院。
顾修云手里抓着一壶清酒，遥遥望向天际。
浮灵海域、青阳州、赤阳州、古阳州……一座座州域尽在眼前，目光所至，天地景象无不陈现于眼前。
以他的手段，想要观察世间人心，可比当年的诸葛长明、易宁容易多了。
但天下间的事，有利也有弊。
天机演变时刻影响他的道心，这门规则又跟无常心截然相反，让他的修行速度慢了百倍。
还好，天机规则尚未圆满，也没有跟心神意志完美相融，形成规则烙印，顾修云可以靠强大的心神意志剥离出去，如果踏入唯心境，两者完美结合，就再也摆脱不了影响了。
“内修三法跟外修三法冲突，天机演变跟无常心冲突，即使没有唯心境的影响，又有几个人能将九大规则尽数圆满？”顾修云摇头一笑。
听易明殿主的意思，羲皇曾经施展过大神通，让修行者如他一般，打破至高规则壁垒。
羲皇做过此事，太一仙帝、冥尊、古祖想必也差不多。
但直到今天，又有几个无量
至圣？
打破至高规则壁垒，只是给了一个机会，究竟能走多远，还是得看自身。
“贝海，跟赤狼宫联系上了？”
顾修云眼中闪过讶色，随即摇头一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跟你又没什么因果恩情，为什么要帮你，同为圣界出身，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真是不知死活。”
话虽如此，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个真尊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就算把赤狼天君、苍炎天君全请过来，也能轻易解决。
“戊阳海界因果纷乱，命运修行者时常出现，在这种地方感悟无常心，难度更大，还是专心参悟外修三法吧！”
“此外，古圣山跟太渊古界，该去哪一处呢？”
顾修云眼中闪过思索。
易明殿主已经透过羲皇空间，将两座秘境的讯息传了过来。
一处是古圣山，那是古祖天域的秘境圣地。
古祖，以古圣道踏入无量境，在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古祖天域有大量修行古圣道的强者。
当然，单一的古圣神通走不了多远，还是得参悟生灵规则，只是门槛低了许多。
据说古圣修行者，只要融合大半生灵规则就有成功的希望，因此在明面上，古祖天域的无量至圣数量最多，足有三位，被尊称为古祖、妖祖、石祖。
古圣山，就是古祖曾经的修行之地。
古祖不仅将本身的生灵规则修炼至圆满，又兼修命运体系，一路突破到帝君层次。因此，古圣山有很多关于命运道法的修行记载，也是参悟外修规则的顶尖宝地。
“相比太渊古界，古圣山无疑更适合，而且那里有大量古圣传承，我虽然融合了十种真形，但依旧处于界尊层次，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借助外力。”
“但同时，那里也很危险，各大天域中，古祖天域跟源兽势力的关系最紧密，很多修行者都跟天外源兽有说不清的瓜葛，甚至包括妖祖、石祖。”
仙道体系没有盛行之前，古圣道是修行者唯一的路线，那个时期，源兽还是世间主宰，拥有绝对地位。
因此古祖天域也是存世最久的天域之一。
天域中很多家族，都跟源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太渊古界，混源虚空现存的古界之一，也很适合参悟外修三法以及古
圣神通，此界处于中立，不偏帮修行者，也不愿理会天外源兽，甚至禁止一切生灵进入其中，相比古祖天域，那里无疑安全了许多。”
“到底该选哪一处？”
顾修云心中默默权衡。
前往古祖天域，有望得到无量至圣的指点，但同时，也有可能被源兽势力察觉。
按照易明殿主所说，除了三祖可以绝对信任，其他人，都有通敌的嫌疑。
那里可是有不少长老、帝君级人物。
太渊古界，得不到任何庇护，但同时也不会被源兽势力盯上，最大的敌人就是界内土著。
“被源兽势力发现，必死无疑，而且连复活都不可能，太渊古界的话……至少那些土著不会轻易使用灭灵针。”
犹豫许久，他心中有了决定。
……
羲皇空间，青衣身影一路穿行，来到主殿深处。
“决定了？”易明殿主悠然开口，“太渊古界还是古圣山？”
“我想去太渊古界。”
顾修云躬身抱拳。
“哦？”易明殿主扬起眉头，“你可要想清楚，古圣山终究是三祖的地界，他们绝不会看着你陨落，而太渊古界……那个地方除了镇界神魔跟太渊至圣，其他人都有可能对你下手。”
“古界土著，还是挺仇视界外生命的！”
“前往那处之前，我会突破到超脱九重境，”顾修云沉声解释，“至少面对演法一重境，有足够的保命把握，至于更高层次的强者，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太倒霉。”
“随你。”
易明殿主挥了挥手，“一份天级功劳，送你前往太渊古界，绰绰有余，剩下的功劳，你可以找个秘境修行些时日，除了羲皇道台等几处特殊地界，其他地方源兽不会关注，去吧！”
顾修云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太渊古界，那地方也不安稳啊，”望着远去的背影，易明殿主暗自摇头，“镇界神魔超然其上，太渊至圣又不管事，一群帝君成天杀来杀去，你想去的几个地方，都不是轻易可以进去的。”
说话间，易明殿主悄然消散。
到了他这等境界，驻留羲皇空间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自己的意念空间游走。
帝君级意念，已经可以借意念空间演化凡尘，融合生灵规则。
第1548章 流光镜前的身影
轮回圣界。
血色身影盘膝端坐，目光时不时落在远处虚空。
杀戮真身一分为三，一部分留在棋盘界域，一部分镇守源界秘境，还有一部分在千劫古地静修。
以源界秘境为中枢，才能将意念讯息传递出去。
“十万年岁月，无常心的感悟只提升了些许，看来真的得加快诸天界域的时间流速，但这件事不能由我去做，明着违背青霄殿规矩，惩罚太重了。”
杀戮真身口中低语。
轮回圣界什么都好，也没有其他命运修行者的干扰，可谓是参悟无常心的绝佳宝地，唯一的坏处，就是时间流速极慢。
千分之一流速，修行者的成长无比迟缓，推演效果自然也差了些。
往日里他不在乎，因为人族真身一直在参悟道法规则，没多少余力感悟人心变化。
但如今，人族真身从羲皇道台出来了。
“言素诗天资尚可，但终究经历少了些，又没命运烙印指点，跟真尊境相差一大截，更别说领悟时空道术。”
“要是白泽尚在，此事就好办多了。”
杀戮真身摇了摇头，瞥向身侧，黑色小猪正在呼呼大睡。
自从到了这里，它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其余时间也只是装装样子，到底有几分心思用来修行，实在难说的很。
“起来，”杀戮真身指尖微弹，一抹剑气劈在乌纹金豚的臀部，“三灾九难都快顶在头上了，你还有心思睡觉，真不怕死啊！”
“啊……”
黑色小猪茫然的睁开眼睛，擦去嘴角口水，“本皇明明看见很多神药奇珍，为什么不见了？”
“因为你是在做梦。”
顾修云微微撇嘴，“尊者境还能睡觉做梦，你也算是头一个，梦里的景象当然都是假的。”
话音落下，他眼睛猛地亮起。
对啊！
意念空间。
以他如今的实力，送几颗天心造化石有什么难度？只要让言素诗等人得到天心造化石，再加上他的指点，领悟时空道术轻而易举。
到那时，一群六难真尊同时施展时空道术，足以笼罩各处界域，令流速增加千倍万倍。
推演无常心的效率自然快了许多。
正思索间，杀戮真身忽然皱起眉头，遥远的虚空深处，一道裂缝悄然出现。
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隐约间，仿佛有人走了出去，但等他仔细感应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或许是青霄殿的某位大人物正在圣界修行。”
人族真身收回目光，继续观察诸天界域。
……
青霄界。
这日，来了个不速之客。
主殿核心之地，素袍女修踏步前行，两侧的傀儡兽不敢有半点阻拦，因为对方手里拿着一块玉牌……属于无量至圣的令牌。
很快，她走到最深处的古铜色神镜前，一缕光芒探入其中，神镜流转，出现重重幻象。
这些景象都曾在天外世界发生，如今一一重现。
“大人，流光镜可以观察青霄天域大部分地界，除了乾坤帝君坐镇之地，您要查探的那个人，过往经历都在这里了。”
傀儡兽轻挥利爪，神镜中的幻象停滞，露出戊阳海界的场景。
从浮灵海域到紫阳别院，再到巫蛊殿、混源天，一五一十，都呈现在眼前。
望着眼前幻象，素袍女修默默无言。
两侧的傀儡兽也不敢吭声，探查流光镜，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起码得是乾坤帝君。
可即便是帝君，也得消耗不少功劳，才能借助此宝观察昔日景象。
而眼前的素袍女修，仅凭一面令牌，就直接走到了青霄殿最深处，连代掌宗门的乾坤帝君都不敢阻止。
“他现在何处？”许久之后，素袍女修问道。
“按照流光镜的探查，一具分身在羲皇宫主殿，另一具分身在戊阳海界。”傀儡兽恭声回应。
以青霄殿的手段，想要探查一个人的踪迹，轻而易举。
“戊阳海界……”
素袍女修似乎想到了什么，“给我一间修行洞府，我要在此静修。”
“是。”
傀儡兽连忙点头。
……
时光流转。
人族真身一直在浮灵海域修行。
到了他这般层次，除了太渊古界跟古圣山，已经没有几个地方能帮到自己。
内修三法与外修三法对立，天机演变跟无常心对立，即使没有唯心境的规则烙印影响，每一步也显得格外艰难。
“我已经强行剥离另外几种规则的力量，但即使如此，道心本身的偏见也在时刻阻碍修行，如果再加上唯心境烙印，想要参悟新的规则……根本不可能。”
顾修云暗自摇头。
掌握六种规则，跟掌握三种规则，不是两倍难度，是两百倍！两千倍！
前三种规则契合自身道心，修炼起来畅快的很，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外力，几乎没有半点阻碍。
但想要领悟后三种规则，就不容易了。
因为剩下的规则跟自身心性完全对立，就像是水跟火，一滴水，也许能渗入石头里面，但绝不可能与火焰相融。
顾修云就是那滴水。
忽然，羲皇空间传来讯息，‘再过七百年，就会有一位无量至圣归来，他会送你进入太渊古界。切记，不要带太多东西进去，特别是修行界的灵宝，你突破之后，可以留在源界秘境……’
“易明殿主，真是够小心的。”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羲皇空间，作为无量至圣开辟的意念空间，按理说任何讯息都会被牢牢封死，易明殿主却依旧如此谨慎，可见源兽势力的渗透无孔不入。
不被盯上也就算了。
毕竟修行界浩瀚广阔，修行者更是多如繁星，谁有心思成天观察？
可一旦被盯上，几乎逃不掉。
“七百年，是时候突破了！”
顾修云扬身站起，朝着北部的传送阵行去。
半日后，源界秘境。
青色身影出现在秘境入口。
“惜命大人，无生至尊已经吩咐过我等，邀你去偏殿休息，请随我来。”
一名镇守传送阵的守卫说道。
“多谢。”
人族真身微微点头，跟随在守卫身后，向无生偏殿行去。
相比亿万年前，源界秘境几乎没什么变化，弟子只有千余人，而且都在各自的洞府空间修行。
放眼望去，整座秘境像是一座空城。
“今天不是讲道的日子，所以各脉弟子都在静修，”守卫解释道，“相比其他分殿，源界一脉对弟子的要求很低，只要成为八难界尊，并且领悟因果、命运、虚实三种其中之一，就能得到大量功劳。”
“各脉弟子勤于修行，都想着演化无量种世界，获取海量
功劳，从而成为真正的核心弟子。”
“原来是这样。”顾修云微微点头，心中不以为然。
论对源界秘境的熟悉，守卫还能比得过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无生偏殿前，殿门早已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无生至尊正在别处修行，请大人稍等些时日。”守卫说道。
“此事我已知晓，你下去吧！”
顾修云挥了挥手，走入偏殿。
哐当！
殿门轰然关闭，一重重禁制开启，隔绝魂念、武道神通以及天机因果，此外，还有两层薄膜般的特殊屏障，将宫殿完全封锁。
“有这些禁制配合，只要不是乾坤帝君亲临，就不会发现端倪，”顾修云微微点头，“即使乾坤帝君出现在源界秘境，感应到偏殿周围的禁制，应该也不会刻意查探。”
无生至尊，杀戮之气成道，最多领悟两种圆满规则。
乾坤帝君又怎么会在意？源兽势力更不会在乎。
“九重境武者，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真期待啊！”
顾修云闭上眼睛，周身真气运转开来，蓬！
无数黑洞粒子溃散，每一颗粒子都像是一颗沉重的星辰，将周边虚空压的几近裂开。
与此同时，海量灵力涌入其中。
黑洞粒子急剧膨胀，随即坍塌浓缩，只剩下先前的百分之一，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灵力涌入其中。
一次次的膨胀、坍塌，粒子深处的结构越发完美精妙，对心神意志的要求也更高。
在此过程中，精气神彼此交融，朝着更玄妙的方向演变。
“超脱境之后，精气神的结合早已完美，按理说进无可进，但这股力量却依旧朝着某个方向演变，并且接连跨越了八次，精气神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顾修云心中暗自低语。
武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景象，青霄殿跟羲皇宫典籍都没有详细讲述，只说这门体系跟仙道截然相反，两者不可兼得。
仙道，走的是世界路线。
武道，走的是粒子路线。
时间缓缓流逝，黑洞粒子不断蜕变，与此同时，顾修云还在一次次调整，修改自己的肉身法门。
超脱六重境之后，推演肉身法门的难度几乎是呈几何式上升，每跨出一境，跟之前的差距都有如天地之隔。
要知道，六重境武者，肉身层次已经超越血脉体系的极限。
七重境，堪比演真初期。
八重境，堪比演真巅峰。
九重境，堪比演法初期。
每一次突破，都等同于乾坤至尊的一次大迈步，肉身法门的精妙程度岂会等闲？
就算顾修云有命运天穹，也难免出现差错，需要一次次去调整。
无生偏殿内，时空阵禁极速运转，令宫殿的流速攀升到百倍、千倍……可即使如此，黑洞粒子的提升依旧显得格外缓慢。
一天天、一年年。
不知不觉，六万多年过去，黑洞粒子终于达到超脱八重境，尚未凝聚人形，又开始继续提升。
“七重境到八重境，需要六万多年，八重境到九重境，难度更胜一筹，又是险关，恐怕得花上二三十万年。”
顾修云心里暗自吸了口气。
到了这般境界，每一次的突破都显得极为艰难，远远超越生灵的层次，这是属于天地星辰的境界。
天穹大地、日月星辰，一次变化都要万年、百万年。
第1549章 进入古界
时间缓缓流逝。
一颗颗黑洞粒子越发纯粹、幽深、神秘，甚至隐隐散发出令天地为之忌惮的波动。
世界路线，模仿天地而修行，还能得到混源虚空的认可。
粒子路线，等于在混源虚空内开辟出了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这种毒瘤，更难容忍。
一次次的膨胀坍塌。
顾修云渐渐感应到了来混源虚空的恶念，他甚至有种感觉，一旦打破超脱境的极限，将武者修为提升到更高层次，将会面临大凶险。
那是混源虚空的警告。
“看来武者路线不像青霄殿、羲皇宫说的那么简单，这门体系背后另有隐秘。”
“算了，我才九重境，距离十二重境遥遥无期，更别说打破极限，踏入更高层次。”
念头闪动间，一颗颗黑洞粒子凝聚成形。
蓬！
虚空颤栗，被重重阵禁压制的空间顷刻崩塌了大半，露出漆黑深渊。
“总算跨入九重境了！”
青色身影悄然凝聚，周身没有半点生命波动，天机、因果的封锁更是到了恐怖层次。
六重境武者，就能锁死天机因果，不留半点痕迹。
九重境，自然更加恐怖，甚至他可以控制自己的生命层次，在旁人眼里，可以是界尊，也可以是至尊。
“这就是武道九重境的神通，生命变化，随心所欲？不对，不仅是生命层次，神力、魂念都能模拟。”
顾修云眼中闪过震惊。
作为一个武者，竟然可以演化出神力、魂念，除了演真至尊的规则神力太特殊，不能模仿，其余能量都可以变化。
“也不知这种伪装可以瞒过什么层次的强者，演法长老，亦或者乾坤帝君？”
“帝君的话……可能性恐怕不大，听说那等存在已经初步掌握天心意念，有着近似神魔般的威能。”
乾坤帝君，每一个都是纵横天域的巅峰人物，手段滔天。
当初的九幽帝君，只剩下一缕意念，都能抵挡杀戮真身许久，何况是全盛时期。
“世上能有多少乾坤帝君，而且一个个镇守各处要地，哪有心思跑到源界秘境？”
顾修云压下心中念头，静静等待无量至圣降临。
……
青霄界。
一座极为隐秘的
洞府静室，素袍女子盘膝端坐，正在闭目修行。
某日，石门开启。
女子踏步走出，头顶有天光落下，隐隐出现一道巍峨的身影。
“你真的要去太渊古界，那里虽然适合参悟命运规则，但对你来说，意义并不大，”巍峨身影说道，“不要平白浪费手里的机缘，碧玉令也是有限制的。”
“我想去看看。”素袍女修说道。
“既如此，老夫便带你走一趟，除你之外，还有三个修行者也会前往，你们可以结伴而行，彼此互助。”
说着，巍峨身影抓起素袍女修，飞出冥冥天外。
青霄界的世界壁垒，对这位伟大存在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
峰峦叠嶂之间，一条身披黑甲的千丈蟒蛇静静的趴伏在地。
忽然，巍峨身影降临。
“你就是黑芒？”
雷霆般的声音响彻天地。
“小妖黑芒，见过无量至圣。”千丈蟒蛇连忙点头，同时化作人族形态，只是脸上仍有些黑色鳞片。
“运气不错，居然凑出一份天级功劳，演法二重境里面，你算是有些能耐的了！”
巍峨身影点了点头，挥手间，将黑芒妖尊收入掌心。
……
源界秘境。
一只手掌轰然落下，隔着虚空壁垒带走人族真身，镇守秘境的农夫、屠灭、慧果没有半点察觉。
至于更高层次的存在，自然是发现了。
但他们不会告诉下境小辈。
……
古祖天域，浩荡海洋深处。
虚空狂潮起伏不定，每一次吞吐都仿佛在撕裂天穹，狂潮源头，浑身布满古老纹络的奇形异兽正在静静吐息。
这是一头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生命，也是镇界神魔的后裔。
按理说，古界生命自出生之日起，就会受到世界本源制约，无法离开古界边缘。
它却走了出来，而且修为与日俱增。
忽然，巍峨身影降临，如神魔般俯瞰着下方，磅礴气息令这头奇形异兽心中惊颤。
“穷奇后裔，见过无量至圣。”异兽恭声说道。
“古圣神通能修炼到你这般地步，也算是不容易，随我走吧！”
巍峨身影挥动手掌，带着穷奇后裔飞向远空。
……
太渊古界，距离青霄天域、古祖天域太遥远了。
远到了世间生灵乃至一切生命都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那是一座新生的古界，位于混源虚空更深处……当然，所谓的年轻，是跟其他古界相比。
许久之后。
巍峨身影出现在一座浩瀚无尽的天体墙壁边缘，至圣级气息，引来太渊古界深处另外几个生命的注意。
两头镇界神魔抬起脑袋，硕大的眼珠凝视着古界外面，神色颇有些凝重。
此外，还有一位身穿长袍的披发身影，立于天穹尽头，扫了眼世界边缘，随即收回目光，似乎对外面的景象并不在意。
“命运……我还是太急躁了，如今步履艰难，想要更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披发身影摇头轻叹，“以取巧之法成为无量至圣，终究要付出些代价，幸好此界尚年轻，距离崩塌溃散仍有一段漫长的岁月，只要我尽量压制土著生命的扩张，减少新生神魔的数量，可以撑上许久了。”
说着，他指尖微动，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命运纹络。
太渊古界，只是这位无量至圣的修行道场，但奇怪的是，作为至圣，他似乎并没有掌握圆满的命运大道。
与此同时。
巍峨身影指尖轻轻划动，无比坚韧的古界壁障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他扬手一挥，将四颗芥子大小的身影扔了进去。
“太渊古界的神魔跟至圣不会对你们动手，但乾坤帝君就说不准了，尔等好自为之，一道年后，会有人前来接引。”
说话间，巍峨身影看向古界深处，掌心微动，几个修行者身影被他带离古界。
那是上一道年来此修行之人。
……
茫茫虚空。
青色身影不知飞了多久，只觉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沉重的天地气息不断融入体内，莫名规则时刻撕扯肉身，让他感到格外的痛苦。
许久之后。
人族真身终于停下脚步。
不是他自己愿意停下，而是那股浩瀚无尽的推力消失了，他才终于可以控制自己身体。
无量至圣随手一挥，就有如此威能，可想而知，一旦至圣级存在出手，会有怎样的威能？翻手间毁灭诸天，不是说着玩的。
乾坤帝君在至圣面前，也只是蝼蚁。
第1550章 内门弟子考验
与此同时，顾修云望向周围。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道身影：一个身披黑甲，脸上布满玄色鳞片，瞳孔格外冷厉；一个模样似虎，却长着锋锐的利爪，尾巴格外尖利；最后一个是周身弥漫幻象波动的人族女修。
观察旁人的同时，另外三人也在互相打量。
进入太渊古界，需要大半个天级功劳，能凑出如此机缘，都不是寻常之辈。
“老夫修行至今无数年，自问对修行界的强者了解颇多，却从来没有见过诸位，”穷奇后裔环顾四周，眼中闪过轻蔑，“可见诸位都不是演法三重，既如此，我先走一步。”
嗤拉！
虚空被磅礴威能洞穿，穷奇后裔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看来这位大人不愿意跟我们同行。”
黑芒妖尊眼中闪过遗憾。
演法之后，一重境关一重天，每一步都是数倍乃至十倍的差距，如果有演法三重境的顶尖强者一起同行，太渊古界几乎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惜，穷奇后裔懒得理会他们。
心念闪动间，黑芒妖尊转头看向侧旁，“老夫黑芒，演法二重境，洪桀域修行者，不知两位道友名号？”
洪桀域……顾修云目光微动。
青霄天域跟羲皇天域都是完全属于修行者的地盘，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散乱天域，那些地方既有源兽势力，也有修行者驻留，双方争斗不休。
比如孤阳域、黑冥海，就是青霄天域周边的小型天域。
天域，之所以称为天域，因为这些地方汇聚了海量的混源之力。
要知道，混源虚空浩瀚无边，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有充沛的灵力，天域就是沙漠中的绿洲，也是虚空中的一处处泉眼，拥有海量混源之力，孕养出大量的奇珍异宝。
“听说洪桀域非常乱，天外源兽遍地都是，阁下能在那里修行到演法二重境，不简单啊！”
素袍女修淡声开口，言语间透着些许讥讽。
青霄殿、羲皇宫的演法长老都跟源兽勾结，何况是这些小型天域，演法二重境，还能在洪桀域安然生存，肯定跟源兽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修行界跟源兽势力的恩怨，有乾坤帝君跟无量至圣应付就够了，老夫只是个小小的演法至尊，当然是保命要紧。”
黑芒妖尊呵呵一笑，“至圣大人愿意带我前往太渊古界，可见我的心还是向着修行界，阁下又何必咄咄逼人，这位道友，你觉得呢？”
“贫道出自青霄天域。”顾修云淡声回应。
黑芒妖尊脸色一滞，尴尬的笑了笑，“至圣大人离去前说过，太渊古界危机重重，咱们又是界外生命，很容易露出破绽，我看两位也不像是三重境强者，不妨联手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落下，虚空陷入宁静。
素袍女修似乎在犹豫，顾修云心中也在暗自思索。
对他来说，这些界外修行者接触的越少越好，毕竟他不是
乾坤至尊，又达到了超脱九重境，消息一旦泄露，就会引起源兽势力的怀疑。
见两人犹豫，黑芒妖尊笑着说道，“老夫来此是为了修行古圣道，两位想必也差不多，此处位于古界边缘，不远处就是雷渊泽，据说那里有不少神魔后裔，咱们联手的话，应付起来也轻松些。”
“好。”
顾修云豁然点头。
雷渊泽，正好是他最需要前往的几处地界之一，那里不仅有神魔之力，还有一座完整的命运波纹图。
“如果只是那处……可以。”素袍女修微微点头。
“既如此，咱们早点过去吧！”
黑芒妖尊身影一晃，化作漆黑蟒蛇，朝着前方穿行而去。
顾修云跟素袍女修紧随其后。
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讳，黑芒妖尊也识趣的不再询问。
太渊古界危机重重，土著生灵跟神魔后裔遍地可见，他们要去的地方又是最重要的几处秘境，多一个同伴就是多一份助力，又何必追根究底？
……
源界秘境。
顾修云另一具分身盘膝端坐，眼中闪过讶色。
“好一座太渊古界，以我现在的意志修为，竟然也有些难以感应，仿佛隔了无穷无尽的虚空。”
修行者的意志感应，来源于命运、因果、至高规则。
无法感应另一具分身，意味着命运、因果近乎断绝，甚至有打破至高规则的迹象。
比如轮回圣界，就是打破了至高规则。
如果不是以源界秘境作为中枢，人族真身根本感应不到诸天界域的情形。太渊古界对天机因果的影响如此之大，可见其威能已经接近轮回圣界。
惊叹之际，他转过头，看向灰色雾气深处，目光透着层层虚空，看到了黑锁山内的景象。
黑锁山洞府空间。
言素诗站在第三座岛屿的边缘，周身散发惊人波动。
“大祭司，那头狮虎异兽厉害的很，您真的有把握？”周围的神教祭司都有些担忧。
闯第三座岛屿，成功，就是内门弟子，失败，神形俱灭。
“再过不久，我就要渡阴阳劫了，到那时，闯过考验的希望更加渺茫，还不如现在试一试，”言素诗淡声道，“放心，本座就算闯不过去，也有保命的把握。”
保命把握？
众人顿时想到那位传说中的惜命道人——神教复兴后的第一位大祭司。
如果有他帮忙，保住言素诗的性命确实不难。
嗤拉！
无形屏障被撕开。
言素诗踏步走上岛屿，下一刻，一头狮虎模样的异兽出现在半空中，气息之强，连周围观战的神教祭司都有些颤栗。
“按照海龟傀儡兽所言，三难尊者面对的考验难度相当于六难真尊，大祭司能闯过去吗？”
“不清楚，十万年来，大祭司几乎没有出过手。”
“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位神座执掌者说道，“大祭司的修行年月不比我们长多少，即使有那位指点，也强不了太多，除非她能领悟生灵规则。”
众人口中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狮虎异兽也开口了。
“神教小辈，你要挑战我？你可知道，三难尊者遇到的考验堪比六难真尊，而且是天外世界的六难真尊，你从哪里来的自信？”
“晚辈想尽力一试。”言素诗正声道。
“不知天高地厚。”
狮虎异兽嘴角闪过不屑，挥掌间，一道爪芒破开虚空，朝着前方劈去。
恐怖的威能令周边修行者感到窒息，包括蓝冲河、纪文杉等人。
这一招，绝不亚于万须虫跟朱厌。
“大祭司麻烦了！”
几名修为深厚的神座执掌者脸色发白。
狮虎异兽口中的六难真尊，竟然是万须虫跟朱厌那等存在？别说神教弟子，就算是灵族真尊降临此地，也挡不住一招。
“考验难度，言师叔应该是知道的，她怎么会？”蓝冲河眉头紧锁。
众人绝望之际。
言素诗伸出赤色手掌，火焰翻腾，身后隐隐出现凤凰羽毛，刹那间，她仿佛化身为火焰神灵，炙热的烈焰将爪芒湮灭九成。
剩余爪芒落在身上，却只留下些许伤痕，转眼便恢复了。
“时空道术？”狮虎异兽眼中闪过讶色，“难怪你这小辈如此自信，竟然将时空大道完美结合，有点意思。”
在围观的修行者看来，言素诗仅仅依靠血脉神通，便将爪芒彻底湮灭。
但在狮虎异兽眼里，方才一瞬间，对方将时间流速提升万倍，看似简单的一掌，其实是数百层秘术结合，才能发挥出堪比朱厌、万须虫的威能。
“时空道术？大祭司什么时候转修时空了？她不是以五行、空间为主吗？”
“时间规则跟空间规则完美结合，形成极致的真仙道术，这等手段，古往今来只有白泽真尊练成过，大祭司竟然也练成了？”
“参悟时空规则何其艰难，又要演化真仙道术，难度更是大了百倍，大祭司修行至今也不过十几万年，就能领悟时空道术，想必受了那位大人不少指点。”
神教祭司眼中闪过羡慕。
说话间，狮虎异兽已经化身为三，分别凝聚出龙形异兽跟金雕神鸟，朝着言素诗围杀过去。
然而，面对层层叠叠的时空道术。
它的速度被减慢了千倍，再强的手段，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又能发挥多少威能？
只见火焰翻腾，神力呼啸。
言素诗双手翻转，一道道秘术朝着前方压去，将狮虎异兽死死的拦在外面。
“看样子，大祭司闯过考验已经是八九不离十。”
众人彼此相视，羡慕中夹杂着几分激动。
不知不觉，言素诗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就算没有惜命道人坐镇，他们也无需惧怕灵尊。
第1551章 雷渊泽
“言素诗这丫头，天资悟性确实比旁人强的多，而且道心也足够坚韧。”
神教总坛底部，杀戮真身口中低语，“可惜，尝试了那么多次，只有一颗天心造化石进入诸天界域，如果再多几颗，就能多培养些巅峰真尊。”
天心造化石，可以开辟意念空间，演化真仙道术，对参悟物质规则有极大好处。
这等奇物，显然也会受到天地规则的针对，顾修云先后尝试了数百次，才成功一次。
唯一的一颗，给了言素诗。
按理说，庚阳尊者境界最高，炼化此物最合适，但他已经领悟五行、风雷两条大道，没办法修行时空大道，除非掌握一门生灵规则。
炼化此宝，就是找死。
而言素诗修的是五行、空间，只要不去兼修风雷，就不会沉沦。
“还是小黑这家伙厉害，不需要完整的天心造化石，只凭一些碎渣，就能开辟意念空间。”
杀戮真身望向侧旁，黑色小猪正趴在石头上呼呼大睡，但其境界，却比之前高了许多。
那些破碎的造化石残渣，都被顾修云收集起来，给了乌纹金豚。
不曾想，它还真的靠这些残渣开辟出一座完整的意念空间，而且极为稳固，甚至可以演化玄仙道术。
这就是欧皇啊……顾修云心中连声感叹，同时暗暗思索，该怎么让乌纹金豚领悟生灵规则？
命运、因果、生死、杀戮都别想。
以它的心性，没有半点希望。
“下乘道法中，似乎有一种寻宝规则，非常罕见，但应该很适合它……”
……
太渊古界。
三道身影沿着虚空极速前行，周身时刻笼罩莫名波动，那是来自古界本身的恶念。
古界，拥有自己的天地规则，且排斥一切外来生命。
不管顾修云、素袍女修、黑芒妖尊怎么隐藏，都会被古界规则发现端倪。
这也是黑芒为什么要跟两人联手的原因。
以演法至尊的实力，如果不被古界规则针对，怎么可能遇到麻烦？一座古界而已，能有多少乾坤帝君。
“按照虚空图的指引，再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雷渊泽附近，”黑芒妖尊眼中闪过凝重，“雷渊泽是一座未成形的神魔源泉，周边居住了大量神魔后裔，咱们得小心点，千万别引起注意。”
“如果被神魔后裔发现，直接镇杀，千万不要留手，万一被它们招来同伴，咱们麻烦可就大了。”
顾修云跟素袍女修微微点头。
前往太渊古界之前，他们都已经看过相应的情报讯息，雷渊泽是一座尚未成形的神魔源泉，随着时间流逝，终有一日会诞生镇界神魔。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
雷渊泽上空出现一幅命运波纹图，不断吞吸神魔源泉的力量，幅散开去，渐渐的，周边出现了大量低阶神魔，也吸引了不少神魔后裔前往此处。
至于那头未曾降世的镇界神魔，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出来了。
嗖！
三道身影横穿虚空，朝着雷渊泽疾行而去。
没过多久，一股狂暴之极的雷潮遮天盖地，从远
处奔涌而来，如钢刀般刮过皮肉，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好厉害的雷潮，这才是神魔之威，”黑芒妖尊眼中闪过激动，“一座未成形的神魔源泉……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提升古圣修为？”
说话间，黑色蟒蛇朝着雷渊泽深处疾行而去。
顾修云疾步跟上。
这时，素袍女修却传音道，“小心点，黑芒有问题。”
“哦？”
顾修云惊讶的看了眼对方。
黑芒妖尊之前确实热情了些，两人那般态度，它都愿意联手同行，不符合演法至尊的身份，但在太渊古界这种危险之地，多一个同伴就多一分安全，对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仅仅这样，就说它有问题，是不是太草率了？
“它很熟悉太渊古界，先前遁行的路线恰好避开几处危险区域，那些地方，连我都是刚得到的情报，它怎么会清楚？”素袍女修低声传音。
“哦？”顾修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看样子，无论是黑芒还是素袍女修，都对太渊古界颇为了解，只有他的情报讯息差了些。
毕竟那些情报都来自功劳殿，很多记载甚至是十几个道年前的事情。
漫长岁月过去，太渊古界早就变了样。
“道友为何将此事告知在下，”顾修云沉吟数息，悄声询问，“你若不信他，大可以直接离开，何必帮我？”
“我也是青霄天域的修行者。”素袍女修淡声解释。
“原来如此，”顾修云微微点头，“多谢道友提醒，此事若是真的，贫道欠你一份人情。”
听到顾修云的回应，素袍女修眉角微颤，随即低哼一声，向前方飞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
呼！
潮水翻涌，三人沿着雷霆海泽不断前行，每一滴水都闪烁着刺眼的雷光。
“相比普通雷泽，这座雷渊泽的威能强了何止百倍，就算是七难界尊，也很难在其中生存。”
顾修云暗自低语。
孕育镇界神魔的地方果然非同寻常，他们尚处于雷渊泽边缘，就已经感受到惊人压迫，如果赶到核心区域，又是什么景象？
三人极速前行，偶尔发现神魔后裔，掌心翻转间，便将其湮灭。
许久之后，黑色蟒蛇的速度减慢下来，“此处已经出现乾坤境神魔后裔，再往前，神魔之力越发精纯，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更大，小心点，尽量不要引起注意。”
“此外，仙道手段也不要施展，两位能来此处，想必都掌握了古圣神通。”
“放心。”素袍女修跟顾修云微微点头。
先前遇到的都是些杂鱼，随手都能湮灭，不需要施展太多手段，但接下来，每一头神魔后裔都不亚于乾坤境，应付起来就麻烦多了。
黑色蟒蛇继续在前面领路，周身被古兽真形笼罩，气息跟虚空中的神魔之力宛如一体。
活脱脱就是一头神魔后裔。
如果不被古界规则针对，谁能想到，它居然是界外生灵？
顾修云也施展起古圣神通，犀牛虚影笼罩周身，将气息完全隔绝，九重境真气配合犀牛真形，令
神通威能暴涨十余倍，几乎可以跟演法长老相提并论。
“这门神通根基已成，但层次太低，需要神魔之力不断孕养，再加上自身的修行，才能逐步提升。”
人族真身暗自摇头。
古圣道，修的是内外真形，外真形容易，只需吸收海量的神魔之力，就能不断提升。
但内真形，就得靠他自己了。
所谓内真形，其实就是观察神魔之躯，映照在内心深处，形成法相。
他哪有心思观察那些神魔？更别说映照法相。
只有外真形，没有内法相，即使拥有古圣根基，也达不到更高层次。
“先参悟命运规则，等以后成为乾坤至尊，再慢慢参悟这门体系。”
犀牛身影缓缓前行。
相比两人的真形法相，素袍女修周身却笼罩着一层淡淡云雾，气息若隐若现，就连古界规则都淡化了许多。
“此女修的是何种神通，连太渊古界的天地规则都能遮掩？”黑色蟒蛇扫了眼身后，心中暗自警惕，“相比之下，另一人就差多了，真形神通浮于表面，可见境界极低，最多只有乾坤境初期。”
“不管怎样，有这两人做诱饵，我一定可以潜入那处。”
想到自己即将达成心愿，黑色蟒蛇心中分外激动。
忽然。
一声低吼从潮水深处传来，三人抬头望去，只见雷泽中探出万丈头颅，硕大的眼珠充满暴戾气息。
看清三人的刹那。
万丈头颅微微一颤，眼中杀意荡然无存，它感应到了对方头顶的古界规则波动，那是针对界外生灵的恶念敌意。
“神魔后裔，杀！”
黑色蟒蛇厉声开口，同时挥动黑色蟒尾，朝着万丈头颅劈去。
与此同时，素袍女修扬手一挥，无形波动笼罩亿万里雷泽，令神魔后裔陷入重重幻象，硕大的眼珠露出迷茫之色。
“幻道？”
黑色蟒蛇眼中闪过讶色，蛇尾已经贯穿潮水，来到万丈头颅前方。
噗嗤！
雷霆潮水瞬间被蛇尾劈断，形成一条漆黑通道，狭长的尾巴如同死亡镰刀，将神魔后裔生生劈成两截。
紧接着，一头犀牛轰然撞了出去。
九重境真气配合命运扭曲规则，再加上古圣真形的力量，形成山岳般的冲击力。
蓬！
神魔后裔被撞的粉碎，命运规则化作层层丝线，将残存的心神意志彻底湮灭。
“想不到两位都是灵魂体系的修行者，厉害，有两位道友帮忙，此行就轻松多了，”黑色蟒蛇脸上挤出笑容，“幻术无形无相，命运规则也被上方的命运波纹图遮掩了行迹，的确很适合雷渊泽。”
“走吧！”
素袍女修淡声道。
黑芒妖尊继续前行，领路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慎重，方才那头神魔后裔，实力不亚于演真境初期。
如果不是三人联手，对方很可能已经喊出声。
“幻道、命运，看来我低估了他们，两个都是灵魂体系，配合古圣神通，真正实力未必比老夫逊色多少，小心点，别被他们看出破绽。”黑芒妖尊心中低语。
第1552章 真假雷渊泽
呼！
雷渊泽潮水汹涌，三人缓缓前行，偶尔发现神魔后裔的踪迹，或是直接镇杀，或是提前躲避。
乾坤境神魔，大部分都有隐匿气息的神通，在这神魔之力格外浓郁的雷渊泽，更是难以察觉。
即使顾修云精通天机演变，也多次失误。
不是他境界低，而是神魔后裔的修为太高，个个都达到了乾坤境，以他炼意巅峰的天机秘术，怎么可能提前发现？
雷渊泽浩瀚广阔，几乎不亚于戊阳海界，三人足足前行了半年，终于来到一片漆黑海水前。
“命运波纹图！”
顾修云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一幅浩瀚神图飘荡在上空，无数规则纹络时刻变幻，将神魔源泉中的力量抽离出去，分散在周边雷泽。
没有足够的力量，神魔源泉就不能圆满，镇界神魔也无法诞生。
“再往前，就是雷渊泽最危险的地界了，”黑芒妖尊望着前方，眼中闪烁异彩，“敢在这里修行的都是演法级神魔，个个实力惊人，生机磅礴，别说我们几个联手，就算有那位演法三重境的大人相助，也不一定能镇杀神魔后裔。”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素袍女修微微点头，脸色平静如常。
“好。”顾修云淡声回应。
从这里到神魔源泉入口，只剩下万亿里，说起来很远，但对乾坤至尊来说，也就是数十息的路程。
神魔源泉，禁止任何神魔后裔前往，界外生灵却可以。
只要进入源泉范围，他们就能安然修行。
“事不宜迟，出发吧！”
黑色蟒蛇一跃而起，周身散发庞大之极的神力波动，道法规则也运转开来。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刹那间，数十股气息从雷渊泽核心区域爆发，每一个都是演法级存在，甚至有两个接近帝君层次的恐怖气息。
“快走！”
黑芒妖尊疾呼一声，手里捏碎玉片状的道符。
下一刻，它的速度快了几倍，整个身体如同贯穿天地的雷芒，顷刻间越过无尽虚空。
素袍女修跟顾修云也各自施展道符。
前往太渊古界，怎么可能不带几件保命底牌？
吼！
雷渊泽的神魔后裔早有准备，一道道神通轰然降下，化作层层壁障，当然三人前方。
与此同时，那两头最可怕的神魔后裔奔行而来。
“接近帝君级的生命。”
顾修云暗自吸了口气，掌心翻转间，又一枚道符爆碎，漫天剑雨笼罩整个雷渊泽核心区域。
与此同时，素袍女修将幻道规则施展开来。
周边的神魔后裔身体微微一颤，速度也减慢了许多，三人速度却不减分毫，朝着源泉入口疾行而去。
就在这时，其中一头接近帝君层次的神魔发出惊天怒吼，恐怖的神通竟然让整个雷渊泽陷入凝滞。
三人身体瞬间被冻住。
“光阴神通？！”
顾修云眼中露出震惊。
时空规则，最多影响低阶修行者，遇到乾坤境存在，几乎没有半点效果。
乾坤境生命，每一个都是堪比天地苍穹的存在。
时空本就是天地笼罩下的规则之一，怎么可能影响苍茫天地？
但那头神魔后裔却偏偏做到了，难以想象，其神通威能达到什么地步！
“快点打破神通，如果被它追上，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黑色蟒蛇急声嘶吼，同时催动规则秘术、古圣神通，却没有半点效果。
接近帝君级的神通，岂是说破开就能破开的？
眼见神魔后裔不断接近，三人眼中都闪过绝望，“该死，早知道你们两个这么没用，我又何必费力气跟你们联手？”
黑色蟒蛇低骂一声，嘴里吐出一颗玄色石珠。
蓬！
石珠爆碎。
时空神通崩碎开来，而那头蟒蛇不进反退，朝着雷渊泽另一个方向遁去。
“它不进去？”
顾修云暗自疑惑。
神魔源泉在雷渊泽中央，黑芒妖尊却飞向另一处，未免有些奇怪。
正思索间，玄色石珠中出现一层幽幽光幕，将所有的神魔后裔连同顾修云、素袍女修全部笼罩。
“被算计了。”
顾修云心中顿时一凝。
那层幽幽光幕散发惊人气息，几乎不亚于乾坤帝君的镇封手段，此等至宝，黑色蟒蛇手里最多只有一件，却被它毫不犹豫的施展出来，可见预谋已久。
吼！
周围的神魔后裔可不会管这些，它们眼中杀意弥漫，朝着素袍女修跟犀牛身影轰然扑去。
每一个都是演法级存在，实力通天，联手之下，更是令人心中惊骇。
“只有一条路，逃进源泉入口。”
顾修云眼中闪烁精芒，命运扭曲规则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素袍女修周身也爆发璀璨光芒，整个人如同云层之上的仙人，氤氲雾气弥漫虚空，一重重幻象笼罩整个雷渊泽。
除此之外，他们手里各有几件道符灵宝，也纷纷施展开来。
黑色蟒蛇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两人在意，实际上，有没有黑芒妖尊，他们都要冲进神魔源泉，那层幽幽光幕，只是让他们无法离开雷渊泽核心区域，影响并不大。
“走！”
素袍女修低喝一声，手中道符爆发，配合幻象秘术，以及顾修云的命运规则，硬生生拦住了神魔后裔。
两人化作利箭，短短数息，便来到源泉入口。
不等他们冲进去，神魔源泉中忽然出现一股狂暴之极的威能，将他们撞飞出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空竟然出现了第二座雷渊泽。
“怎么回事？”
素袍女修抬头望向天际。
“不对，这是投影，咱们脚下的神魔源泉是投影幻象，而非真正的源泉，”顾修云脸色顿时一变，“真正的神魔源泉被封印在命运波纹图里面。”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命运波纹图会漂浮在上空，而不是直接镇压雷渊泽。
脚下的雷渊泽是个投影幻象，修行效果远不如实体。
当然，在此修行也有极大好处，至少顾修云来说，确实是一份大机缘。
“原来那座雷渊泽，才是黑芒的真正目标，”素袍女修眼中闪烁寒芒，“它将我们引入核心区域，吸引了神魔后裔的注意，然后再用帝君道法封锁天地，并开启真正的雷渊泽。”
“我们成了它的诱饵。”
说话间，素袍女修低头看向源泉入口。
这座神魔源泉只是幻象投影，但其气息也格外浓烈，本体没有暴露之前，谁都想不到，它竟然只是个幻象。
幻象倒也罢了。
现在最麻烦的是雷渊泽开启，引起源泉入口剧烈波动，两人进不去了。
“乾坤帝君的道法封禁，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开，绝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镇压此处波动，硬闯进去。”
顾修云扫了眼四周。
雷渊泽本体降临，大部分神魔后裔像是疯了一样，冲向天际，还有一部分向他们杀了过来。
幸好，这些神魔里面没有那两头最厉害的半帝君级存在。
“我去拦住它们，”素袍女修沉声道，“你擅长命运规则，尽快梳理源泉入口的波动，找到正确路线。”
话音落下。
无穷神力爆发，一重重幻象朝着天际弥漫而去，不仅如此，还有一股金色流质般的能量笼罩雷渊泽，将周边的神魔后裔尽数镇压。
“好厉害的规则神体。”
看到此景，正飞向源泉入口的黑芒妖尊眼中闪过异色，“单凭规则神体，就能压制这么多神魔后裔，她究竟是什么修为？演法三重境？不可能，如果是三重境，早就破开帝君封禁，闯出去了。”
嗖！
黑芒妖尊冲进神魔源泉的真正入口
顷刻间，无穷无尽的神魔之力涌入体内，整个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
“真正的神魔源泉，镇界神魔的生命本源，终于被我拿到了！”
“在此处修行，我有四成希望破开修行壁垒，成为演法三重境强者，虽然是古圣体系，但也足够了。”
黑色蟒蛇趴在源泉深处，脸上分外满足。
……
与此同时。
顾修云跟素袍女修已经险象环生。
即使大半神魔后裔飞向天空，还是有部分神魔杀了过去，那些神魔，个个都是演法级，其中不乏二重境的可怕存在，而且每一个都拥有不同的神通。
有些擅长杀伐，有
些擅长灵魂冲击，有些擅长镇压封禁。
数十种神通同时压下，几乎在瞬间，便将顾修云的犀牛虚影砸的粉碎，素袍女修的规则神体也被撕开无数裂缝。
“黑芒！”
顾修云心中杀意弥漫，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索报仇，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推演源泉入口。
雷渊泽本体现世。
引动源泉入口的能量狂潮，就像是打开了水闸，浩荡洪水倾泄而下，怎么冲进去？根本不可能。
“两种办法，一是撑到源泉入口恢复平静，二是梳理能量波动，找到合适的路径。”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双手反复推演，同时眼角余光看向四周。
蓬！
一只山岳般的兽足砸在素袍女修身上，将规则神体洞穿，狂暴的劲气连顾修云都不由色变。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别说武道九重境，即使更上一层楼，也挡不住如此威能的轰击。
九重境武者，堪比演法一重境神体，再加上古圣神通、命运规则，顶多比辛象长老强上些许。
毕竟，辛象长老可以借助心神意志，而且也有规则神力。
“只能再动用两枚道符了。”
顾修云暗自咬牙，手中符咒爆发。
那些道符都是为其他秘境准备，但此刻面对数十头神魔后裔的围杀，除了借助外力，他没有任何办法。
蓬！蓬！蓬！
神魔之力轰然压下，无匹的威能将顾修云震得血肉崩裂，而且这还是素袍女修挡住大半神魔冲击的情况下。
没有那具云雾般的规则神体，更难承受。
“黑芒！”
顾修云心中杀意更加炽烈。
谁能想到，黑色蟒蛇的算计竟然在这里，谁有能想到，雷渊泽竟然有一虚一实两座，真正的神魔源泉就在命运波纹图里面。
“惜……找到没有？”
素袍女修急声道，手里的符咒灵宝一件件崩碎，规则神体配合幻象秘术，再加上灵宝，依旧挡不住那些神魔后裔的围攻。
没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实力也强的恐怖。
几十头神魔后裔，每个都是演法级，此处又是对方的老巢，神魔气息格外浓郁，令它们的实力再增三分。
别说素袍女修只是个演法境初期，就算是演法三重境，也挡不住这么神魔围杀。
“快了！”
顾修云口中回应，眉角却忍不住颤了一下。
对方刚才似乎喊了一个惜字？此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讳？
“幻道修行者，我似乎不认识哪个修行幻道的乾坤至尊，而且是演法境……没有，绝对没有。”
顾修云心中暗暗疑惑。
易明殿主跟祁神殿主的事情并未传出去，知道的人想必也不多，就算有人知道，他得了一份天级功劳，又怎么会知道他来了太渊古界？
还是一位参悟幻道的演法至尊！
“或许是我听错了。”
顾修云压下心思，继续推演源泉入口的能量波动。
蓬！蓬！蓬！
一声声轰鸣，素袍女修手里的道符灵宝不断崩碎，规则神体也越来越孱弱，气息比之前减弱了近七成。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神魔血光贯穿周身，如同千虫万蚁，撕咬她的身体。
“快点，我要撑不住了！”素袍女修再次开口。
从神魔围杀开始，她已经支撑二十多息，如此长的时间……换做顾修云，早就被漫天神通彻底湮灭。
素袍女修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
但人力有时尽，她的修为境界实在太低，单凭规则神体支撑，数十息就是极致了。
“找到了。”
顾修云眼睛猛地一亮，口中疾呼，“道友随我来！”
说话间，命运规则牢笼虚空，命运心相、命运纠缠、命运扭曲、命运场域诸多规则同时爆发，将周边的神魔后裔尽数压制。
当然，仅仅是瞬间。
但这一瞬间，却给了素袍女修喘息之机，她飞身落下，跟随在犀牛虚影身后，飞向源泉入口。
呼！
两人这次没有被震飞出去，沿着一条细小的夹缝，横穿一道道潮水墙壁，进入源泉入口深处。
落地的瞬间，素袍女修周身溃散，只剩下些许魂念。
第1553章 源泉空间
百丈空间，无数神魔之力翻腾涌动。
顾修云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神力涌入素袍女修体内，缓缓修补肉身，但她之前受到的伤势太重，以至于魂念跟肉身都近乎溃散，此刻整个身体虚实不定，连规则神力也难以凝聚。
“多谢姑娘，”顾修云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方才片刻，如果不是姑娘以规则神体挡住神魔后裔的围攻，恐怕在下已经灰飞烟灭。”
“用不着谢我，”素袍女修淡声道，“没有你帮忙，我一个人也进不了神魔源泉。”
顾修云微微摇头。
话是这么说，但面对如此险境，谁不是想着自保？有几个人会倾尽全力援助同伴。
“其实你刚才可以独自离开，”顾修云接着说，“我修的是武道，早在进入雷渊泽之前，就已经在外面留了一截分身，即使失败，也不过是损失些道符灵宝。而你是规则神体，一旦陨落，这份机缘就白白浪费了。”
明知黑芒妖尊有问题，他还敢联手同行，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只是顾修云怎么都没想到，神魔源泉竟然有两座，一真一假，很显然，这是无量至圣的手笔，以他的命运境界，万万不可能推算出来。
命运修行者，也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一旦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跟普通修行者没什么区别。
“我跟你很熟吗？有闲心说这些，还是多用点心思参悟道法神通。”
素袍女修转过头，清冷的目光透着几分淡漠。
这位道友，脾气有些古怪……顾修云暗自撇嘴，走到空间角落，盘膝坐下。
神魔源泉是一座百丈方圆的空间，呈椭圆形，乍一看，像是个鹅蛋，周边布满奇形纹络，还有股浓郁的生命波动弥漫其中。
“虽说没有余力感受神魔法相，但吸收些神魔之力，也是好的。”
他一边运转周身粒子，吸收空间内的神魔气息，一边观察头顶的命运波纹图。
命运波纹，外修三法中最难的一种。
也是他除了无常心之外，境界最低的一
种，至今只有凝神境巅峰。
波纹中，无数纹理悄然变幻，将这门规则阐释到了极致，不仅如此，神魔源泉时刻与命运波纹图撞击，演化出种种玄妙。
此般景象，就像是精通命运波纹的乾坤帝君，在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解波纹规则。
哪个乾坤帝君这么无聊，一遍遍演示命运规则？
没有。
所以雷渊泽显得无比珍贵，至少在参悟命运波纹方面，世上找不到几个地方能与之相提并论。
“波纹规则，竟然有这么多变化。”
望着头顶的波纹图，顾修云心中灵光闪烁……
与此同时，一道目光似有若无的看了过来。
素袍女修不知在想些什么，垂着脑袋，鬓角碎发随着虚空气流飘动，既没有吸收神魔之力，也没有观察头顶的命运波纹图。
这片空间，似乎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数百年过去。
人族真身一直在观察命运波纹图，不远处的素袍女修也早已收回目光，静静吸收神魔之力，映照神魔法相。
雷渊泽，本身就是一座庞大的神魔源泉。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应到无处不在的浩荡气息，那是未曾出世的镇界神魔的法相。
每一尊镇界神魔都是天地间最可怕的生命，也是执掌古界本源的极致存在，生来便有滔天神威，与其说是神魔，不如说是古界规则的另一种体现。
“总算领悟第七种波纹变化。”
顾修云吐出一口浊气，收回目光，本能的扫了眼四周。
不远处，素袍女修正在闭目修行，周身神力环绕，透着莫名气息，晦涩无比。
“这位道友在古圣体系方面的造诣似乎并不高，相比规则神体，差了何止百倍。”
望着另一侧的身影，他心中闪过些许疑惑。
太渊古界何等机缘，单是进入此界，就得请一位无量至圣相助，还得闯过重重险关，才能进入源泉核心。而那女子修的是幻道，古圣神通也算不上厉害，为什么要不
辞辛苦进入太渊古界？
“莫非她跟我一样，也是兼修两脉？不对，易明殿主说过，至圣们都在应付源兽势力，没空培养弟子。”
思索间，素袍女修感应到了顾修云的目光，睁开眼睛，“阁下不去参悟道法，却盯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是何意思？”
“贫道失礼。”顾修云连忙转过头。
“时光漫漫，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亿万年，”素袍女修接着道，“希望阁下不会继续失礼，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缥缈的云雾笼罩女修周身，将身形样貌尽数遮掩。
……
“这位道友的脾气真是古怪。”
源界秘境，人族真身摇了摇头，仅仅瞧上几眼，竟然也会惹怒对方，实在奇怪的很。
“或许这位道友天性孤僻，不喜与外人接触，以后尽量少招惹吧！”
顾修云闭上眼睛，继续感受杀戮真身传来的讯息。
相比外修规则，无常心才是关键。
只要领悟圆满的无常心规则，铸就命运根基，他就能尝试将心神意志跟道法规则融合，形成规则烙印。
“易明殿主说过，领悟的规则越多，踏入唯心境的难度越大，从炼意巅峰到法随境不难，从法随境到唯心境，才是真正的天堑。”
“普通天君只有一种圆满规则，都要耗费漫长的岁月去破境，甚至到死都突破不了。”
“而我……足足领悟了八种规则，破境希望更加渺茫。”
想到前路的艰难，他心里有些沉重。
领悟九种规则是巨大的难关，领悟规则之后，还要突破唯心境，难度更高。
而且不是突破一次，是九次。
每一种规则都要跟心神意志完美结合，形成规则烙印，才能彼此相融，演化出更高层次的道法。
想要成为无量至圣，何其艰难！
“易明殿主让我从古祖天域跟太渊古界中选择一个，想必也是让我兼修古圣一脉，日后尝试着晋升古圣。”
“古圣，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无量至圣，但也是半圣之躯了。”
第1554章 神教庆典
棋盘界域。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八目神教正在举办前所未有的盛大庆典，大祭司——言素诗，闯过黑锁山内门弟子考验，随后不久便闯过通天楼，成为核心弟子。
黑锁山核心弟子代表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那意味着……言素诗已经达到界尊之下几近无敌的地步，实力不亚于当年的朱厌、万须虫。
“席兰山辟鳞山主，前来祝贺。”
“定江阁金针阁主，前来祝贺。”
“禅宗不色宗主，前来祝贺。”
“凤凰族明皇，前来祝贺。”
“西极界域灵尊，前来祝贺。”
“……”
嘹亮的声音响彻天地。
言素诗闯过黑锁山考验，成为核心弟子，可谓八目神教最大的喜事，邀请各方势力前来观礼，谁又敢怠慢？
哪怕是灵尊，也不敢说半句废话。
只见天空彩光璀璨，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天际，庚阳尊者、灵尊、明皇、不色罗汉、守心僧人，包括那些肆虐天地的虚空生灵，也纷纷赶来。
“晚辈沈弃，前来迎接诸位异族尊者。”
沈弃凌空而立，朝着遁行而至的虚空生灵尊者微微抱拳。
虚空生灵祸乱人间，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修行界的一员，来此作客，八目神教也会认真接待。
“沈道友亲自相迎，我等倍感荣幸。”
说着，几个虚空生灵尊者从怀里取出奇珍、灵宝，“这是我们的贺礼，请道友代大祭司收下。”
“多谢。”
沈弃毫不客气的收起宝物。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声音响起。
“鬼府青冥真尊、阴山真尊前来祝贺。”
“东山界域彭尊，前来祝贺。”
“连他们也来了？”虚空生灵眼中闪过震惊。
旁人就罢了。
青冥、阴山将一座界域化作九幽鬼府，据说拥有转世轮回的莫大神通，且可以保留前身意识。凭此手段，两位真尊占据一方，几乎从不理会旁人，连灵尊的脸面也不给，俨然是另一个禅宗。
至于彭尊，修为只有四难，手里却有轮回古殿跟轮回心阵两件宝物，实力之强，不亚于六难真尊。
八目神教的脸面未免太大，连这三位都能请过来？
“看来此次庆典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神教很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办一件大事。”某位尊者说道。
“莫非八目神教想统治整个诸天界域，令各方尊者尽数臣服？”另一人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神教想要统一天下，早在惜命道人时期就已经做到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咱们是修行界，又不是凡人，掌控整个诸天界域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凭空多了些因果。”
“神教背后有惜命道人坐镇，或许是那位惜命道人想做些什么！”
一位位尊者进入神教总坛，坐在云头中间的席位上。
漫天祥云飞舞，锣鼓声不绝于耳，整个棋盘界域都笼罩在祥和中。
“庚阳道友，神教究竟想做什么？”明皇悄声询问，“就算言祭司闯过黑锁山核心弟子考验，也没必要这么大肆庆祝，连青冥跟彭祖都来了。”
“我也不清楚。”
庚阳微微摇头，“此事由言丫头做主，具体事宜也由她负责。”
明皇面露失望。
谁都看得出，八目神教邀请各方尊者、真尊，必有原因，但神教弟子闭口不言，谁也不敢说什么。
许久之后。
一道天光从星空降下，言素诗出现在神教总坛的祭台高处。
如今的神教，早已没了八目真尊雕像，祭台也只是摆设，仅仅保留原有的宗派称谓。
“恭喜言道友闯过黑锁山考验，修为通天，实力冠盖诸天界域。”
许多尊者起身恭贺。
特别是新破境的尊者以及虚空生灵，一个个都害怕八目神教清算，态度格外恭敬。
“诸位道友无需多礼，”言素诗环顾四周，“此次借着黑锁山的名头邀请各位同道，行事仓促，还请诸位见谅。”
“大祭司客气了！”
一位尊者连忙回应，“您乃诸天界域道法领袖，地位超然，如今修为有成，更是天大的喜事，我等自当前来恭贺。”
“道法领袖？”灵尊眼角闪过不满。
如今的言素诗，的确有资格称为诸天界域第一人，至于顾惜命，早就渡过因果劫，已经算不上此界修行者
“道友赞誉，小女子万万不敢承受，”言素诗摇头道，“不瞒诸位，此次邀请各方尊者前来观礼，实则是想借此名头，办一件造福诸天界域的大事。”
“哦？请道友明示。”灵尊朗声开口。
“亿万年来，诸天界域道法衰微，尊者难得一见，真尊凤毛麟角，更别说领悟生灵规则的强者。”
“本教心有所感，决定在各方界域建造时空法阵，加快时间流速，但此举牵连颇大，需要各方势力联手合作，故而请诸位一同前来。”
建造时空法阵？
云端上的尊者彼此相视，神色有些异样。
“言祭司莫不是在说笑？建造时空法阵，多少生灵受到影响，单是那无穷无尽的因果业力，就足以让我们身陨道消。”一人说道。
“如果只是改变一小片区域的流速，倒也没什么，”另一人开口，“但加快整个界域的流速，牵连何等之广，别说我们，就算是界尊也不一定敢做。”
“界尊不敢做？”言素诗嘴角微翘，“本教已经有了决定，诸位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此事都非做不可，至于后果，八目神教一力承担。”
言素诗，疯了？
众人彼此相视，魂念波动弥漫虚空，显然，他们都在暗中传音，商议此事。
加快整个诸天界域的时间流速，的确可以让道法演变速度提升百倍，但同时，也会沾染无尽因果，因果业力多了，不仅会提前面临三灾九难，还有可能遭到伪界尊的袭杀。
“禅宗愿与神教联手，共行此举。”不色罗汉朗声开口。
嗯？
周边的尊者纷纷看了过去。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凤凰族愿与神教联手，共襄盛举。”
“明皇，妖神界域可不只是凤凰族的地盘！”一位妖族尊者忍不住说道。
“你不敢参与，大不了躲在旁边，因果业力还能主动找上你不成？”明皇撇嘴嗤笑。
“霍临界域愿与神教联手……”
“青山界域愿与神教联手……”
一道道声音响起，诸天界域将近二十个势力开口应和，其余势力没有回话，但也不曾反对。
“二十个界域，差不多了，”言素诗微微点头，“多谢诸位伸以援手，此事之后，神教定有报答。”
……
没过多久。
一座时空法阵在摩罗界域成形，阵法运转的刹那，时间流速极速增加，仅仅片刻，便达到十倍，然后达到二十倍、三十倍，最后停留在百倍状态。
与此同时，浩荡无尽的罡煞浊流涌入阵法深处，维持神阵运转。
“从今日起，所有真意境以上弟子全部离开摩罗界域，尽量减轻阵法负担，本教已经在周边建造了百万座神殿，供真意境大能居住修行。”
浑厚声音响彻天际，禅宗的真意境弟子纷纷离去。
界域上空，一位尊者坐在中枢位置，正在竭力运转时空法阵，这等层次的阵法，已经不是普通修行者可以支撑，必须请尊者主持，而且每时每刻都不能离开。
阵法运转的刹那，已经有无形因果缠绕周身，天地间也渐渐出现翻滚的雷云。
“不知死活。”
摩罗界域边缘，一群围观的尊者面露冷笑，其中有虚空生灵，也有灵尊等人。
神教之事，他们没有阻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忙？
“笼罩整个界域的时空法阵，因果业力何等惊人，依我看，最多半日，三灾九难就会临身。”
“说不定连阴阳劫都会降临。”
“八目神教说什么就信什么，如果神教真有能耐，干嘛不把棋盘界域的流速加快，偏偏要插手其他界域？”
“棋盘界域有生死棋盘，时空法阵效果不佳，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只是借口，依我看，他们就是想借此法祸害各方尊者，彻底毁了他们的道途。”
众位尊者远远望着摩罗界域。
一天、两天、三天……令人惊异的是，摩罗界域上空的雷云翻腾汹涌，却始终没有降下。
“怎么回事？难道八目神教真有办法改变天地规则？”
“再等等，三灾九难能拦得住，伪界尊呢？因果业力到一定地步，伪界尊就会出手了。”
时间缓缓流逝。
每一天，摩罗界域的流速都处于惊人地步，甚至跟周边虚空形成时空壁垒，恐怖的流速，也让禅宗弟子飞速提升。
百倍流速，正常空间一天，摩罗界域已经过去百日。
可
想而知，会出现多少精英后辈？
足足七个月过去，就在诸天尊者以为摩罗界域真的要一直保持下去的时候，几道巍峨身影出现在远方。
伪界尊来了。
每一个都是将物质规则领悟到圆满层次，演化世界之力的可怕强者，虽然沦为傀儡，但实力远非真尊可比。
“快退，这些伪界尊冷血无情，要是被他们盯上，咱们也要倒霉。”灵尊连忙退后。
虚空生灵也纷纷逃向远处。
毕竟他们身上都有些因果业力，万一被伪界尊察觉，很可能随手抹杀。
“伪界尊？！”
摩罗界域上空，不色罗汉神色微凝，正准备向八目神教求援，言素诗的传音落入耳中，“不用管他们，伪界尊超出修行者范畴，自有人应付。”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收敛气息，避开天地规则探查，那门秘术虽然能躲避三灾九难，但需要时刻运转，一息都不能停下。”
不色罗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远处，几道巍峨身影沿着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不等他们施展秘术，一只天穹般的血色掌印凝聚成形，朝着伪界尊重重的砸了过去。
蓬！
巍峨身影全部崩碎，不仅如此，一座座藏匿在虚空极深处的内世界轰然崩塌。
所有降临的伪界尊，无一例外，全部陨落，而且是彻底陨落，肉身、神魂、内世界尽数湮灭。
“死光了？”
望着苍茫的天地，灵尊、虚空生灵彼此相视，脸上充满难以置信。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一位虚空生灵尊者连声嘶吼，“凝聚杀戮之气的血色掌印，除了惜命道人，不会有第二人。”
“我也知道是他，可是他怎么敢出手？”
灵尊脸色无比苍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藏匿在神教深处，不敢现于人前，如今竟然敢对伪界尊下手，他就不怕青霄殿惩罚？”
一个隐世不出的惜命道人，跟一个毫无顾忌，随时可以出手的惜命道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言素诗，灵尊不在乎。
领悟时空道术又如何？最多跟百万年前的白泽真尊相当，只要没有练成朱厌、万须虫那样的恐怖肉身，没有领悟七品生灵玄妙，他就无所畏惧。
但惜命道人不同，那是一位挥手间就能让他身陨道消的恐怖存在。
“他竟然敢对伪界尊动手……”
灵尊心中一阵发凉，“连伪界尊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或许当年放我一条生路，真的只是看在往日情面。”
……
棋盘界域，神教底部。
血色身影盘膝端坐，周身弥漫意志波动。
“六个伪界尊……等他们转世之后，就让言素诗去接引吧！”
伪界尊的修行方式跟普通尊者不同，若不想再次沉沦，必须在踏入超脱境之前领悟生灵规则。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时间，短是短了些，可一旦成功，立即就能成为真正的界尊。
这时，农夫的声音传来，“无生师弟，你竟然敢在诸天界域大动干戈，甚至杀了六个伪界尊，真不怕青霄殿惩罚？”
“师兄，我可没有违背青霄律令，”顾修云摇头笑道，“青霄殿明令，禁止乾坤至尊插手圣界事务，更不允许对界内修行者下手，但……伪界尊也算是修行者吗？他们只是些行尸走肉。”
“而且青霄殿还有一条律令，成为界尊后，就不再是诸天界域的修行者，这些伪界尊跟九幽、紫阳有何区别？”
“狡辩，”农夫低哼一声，“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尽快离开轮回圣界，要是篓子捅大了，传到太一师尊耳中，有你受的。”
“多谢师兄。”血色身影嘿然一笑。
农夫说出此话，显然是不准备责罚，仅仅口头警告几句。
当然，这也是因为杀戮真身出自源界一脉，如果是其他支脉甚至某些不明来历的乾坤至尊，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敢破坏规矩？直接镇杀。
“贼老天，有本事你就继续派遣伪界尊，出来一个我杀一个，顺便送他们去轮回。”
血色身影嘴角微翘，“百倍流速，勉强可以参悟无常心规则，只要这些尊者竭力相助，百万年内定有所成”
说话间，顾修云看向摩罗界域深处。
百倍流速，对生灵的影响何等剧烈，每天都有大批生命降临，其中不乏心智坚韧之辈。
杀戮真身的心神魂念时刻笼罩天地，观察生灵变化，同时感悟无常心。
第1555章 质问
太渊古界。
人族真身跟素袍女修各自坐在一角，吸收神魔之力，参悟道法规则。
修行无岁月。
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连自己都不清楚，隐约间，像是百万年，又像是千万年。
漫长岁月，顾修云对命运波纹的理解越发深刻，不知不觉中，破开瓶颈，踏入炼意初期。
“总算突破了！”
人族真身吐出一口浊气。
自修行以来，从来没有哪种规则像命运波纹这么艰难，其中玄妙似乎跟他的心性天生排斥，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蓬！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轰鸣。
“怎么回事？”
顾修云抬起目光看向远处。
只见源泉空间外有一个身躯格外壮硕的人形身影，气息渊深莫测，仅仅周身波动便让他心神剧颤。
“那是一个修行古圣道的乾坤帝君。”
素袍女修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太渊古界共有二十八位乾坤帝君，此人名唤乌魁，麾下封地应该在西边，奇怪，他怎么会来雷渊泽，这里应该是另一位乾坤帝君的地盘。”
“二十八个？”顾修云注意到了女修口中的数字，“怎么可能，太渊古界怎么会有这么多乾坤帝君？”
“他们的修行路比界外生命容易许多，又得到古界规则孕养，天生强大，诞生乾坤帝君的希望自然大一些。”
素袍女修解释道，“同样是古圣体系的修行者，咱们终究是界外生命，而他们都是神魔后裔，以血脉根基配合古圣体系，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你不知道？”
“凡是涉及古界的秘辛，都被羲皇宫、青霄界封锁，就算是乾坤至尊也很少清楚。”
顾修云面露无奈。
这类秘辛，必须用云石羲珠作为代价，才能翻阅观读。
人族真身毕竟是界尊，地位尚低，没有资格查阅古界秘辛，而杀戮真身……懒得翻阅。
两具身体的心性截然不同，很多事情，顾修云也没有办法。
“古界生命，修炼古圣道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循着神魔血脉一路前行，踏入乾坤境乃至成为帝君，都有几分希望，”素袍女修顿了顿，说道，“听说运气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取代神魔始祖，成为真正的镇界神魔。”
“成为镇界神魔？”顾修云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不是说镇界神魔都是天生地养，生来便执掌古界法则吗？
与此同时，远处的乾坤帝君望了过来，目光透过至圣封禁，落在两人身上，神色透着渴望与期盼。
“帝君级土著，如果能进入神魔源泉，至少有三成可能性夺走神魔始祖的生命根基，取而代之，”素袍女修解释道，“所以至圣大人留下封禁，禁止任何神魔后裔进入源泉空间。”
“反倒是我们这些界外生命，不受古界规则承认，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镇界神魔。”
正说着，素袍女修脸色陡然一变，“不好，帝君级土著有看穿生命本质的神通，你被他看见——”
话未说完，素袍女修惊觉自己说多了，连忙闭上嘴巴。
与此同时。
远处乾坤帝君的目光陡然一沉，气息也变得格外粗重，“有意思，小小界尊，修为竟然达到超脱九重境。”
顾修云心头剧颤，却不是看向乾坤帝君，而是不远处的素袍女修。
从对方的言语，可见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界尊，甚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历。
“你到底是谁？”青色身影脸色分外凝重，气息也变得无比凛冽。
进入太渊古界之前，顾修云已经做好被乾坤帝君发现
的准备，穿行古界，感悟命运规则，怎么可能永远都遇不到帝君级生命？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但此事影响不大。
易明殿主说过，太渊古界极度排外，跟修行界、天外源兽都没什么交流，其中原因，易明殿主没有解释。
殿主说出此话，肯定有极大的把握，这也是他选择前往太渊古界的重要原因。
被帝君级土著发现身份，没什么影响。
可如果被界外生命发现，麻烦就大了。
“你到底是谁？”顾修云再次开口，声音越发冷厉。
“是谁重要吗？”
素袍女修转过头，看向虚空一角，“你之前还说我救了你一命，欠我救命之恩，转头就要杀我？你的恩情是不是太廉价了。”
顾修云脸色一滞。
“姑娘，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之前的恩情在下会尽量偿还，但我现在还不能死，请道友如实相告。”
“那你先说说看，怎么偿还恩情，”素袍女修嘴角微微扬起，“以身相许？”
“且不说贫道已经有道侣，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顾修云脸色微沉，“如果姑娘不肯说，在下只能得罪了。”
听见顾修云的回答，素袍女修眼角露出异样之色，“想让我解释，可以，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比如你跟你那所谓的道侣，是怎么回事？”
“姑娘，这是贫道的私事。”顾修云皱起眉头。
如果是旁人，他哪会说这些废话，早就动手了。
但素袍女修确实有恩于自己，先是在雷渊泽外面提醒黑芒有问题，后来又竭力抵挡神魔围攻，保住了顾修云的分身。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没办法恩将仇报。
“你欠我两份人情，就用你的私事还一份吧，”素袍女修说道，“你的人情，总不至于廉价到连几句话都不肯讲吧？若是这样，我无话可说。”
“好吧！”
顾修云沉默片刻，“贫道有一个道侣，凡俗时期便已经相识，后来经历了不少事——”
“说具体点，经历了什么事！”素袍女修冷哼一声。
“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清楚贫道来历，我就不隐瞒了，”顾修云淡声解释，“在下顾惜命，羲皇宫核心弟子，你出自青霄天域，想必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闯过百战台，又得了一份红尘传承，想不听说也难。”素袍女修嗤声冷笑，藏在衣袍内的拳头不知何时紧紧握住。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神魔源泉内静坐，不就是在等这一天。
“她叫言素情，跟我在凡俗时期相识……”
“后来，我们在秘境世界相遇，那时候她已经是弱水宗弟子，却被驱逐到了秘境，差点死在神教弟子手中……”
“言素情跟我一样，都被前身折磨，难以修行……”
顾修云缓缓低语，从宥宁城开始，每一件事都是他跟言素情之间的经历。
许久之后，青色身影眼中闪过一缕哀伤。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言素情跟他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很多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但对自己，对言素情来说，却刻骨铭心。
“所以，她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人？”素袍女修低声询问，声音微微颤抖。
“最重要……也许吧？”
顾修云微微摇头，“我这一生欠了太多，言素情是一个，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你真的在乎过？”素袍女修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如果你在乎，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青霄殿没有任何查阅的记录？”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修云猛地扬起眉头，看向眼前女子。
以他的修为，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人的命运线，素袍女修跟自己毫无关联，至少在前往太渊古界之前，没有半点过往牵扯。
很显然，此人确实不是他的往日故友，更非轮回圣界出身。
“你认识顾月？”顾修云脸色略显凝重。
“不太熟，仅仅是萍水相逢，听她说了几句，”素袍女修眉角微颤，“听说你的第二真身陨落之前给她留了一封信，是真是假？”
“不错。”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眼中敌意减弱几分。
对方能说出这件事，可见真的认识顾月，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灼热了几分，但仅仅刹那，又彻底冷却。
“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了，”顾修云沉默许久，继续说，“言素情死了，我不希望顾月也因我而死，她修的是中乘道法，一旦陨落，就是彻底的身陨道消，再也无法.轮回。”
“这些年来，我始终没有去青霄殿查探她的情形，甚至不曾与外人说起，就是不想让旁人知道此事，用她的性命做威胁。”
“可是你那件命运天穹已经落入易明殿主之手，”素袍女修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去见她？”
顾修云摇头苦笑，“原因，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素袍女修默然不语。
没有命运天穹，不代表不会遇到危险，他兼修两脉，迟早会被源兽势力盯上。
以天外源兽的凶残狠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所以直到今天，顾修云都没有复活母亲、大姐、女儿，他不敢，一旦复活，就有可能面临源兽威胁！
母亲、大姐、顾心柠好歹还是下乘道法修行者，就算死了，也能请无量至圣复活，顾月……命运幻道，中乘道法修行者，一旦陨落，就是彻底死了。
“她已经拜入乾坤帝君麾下，有帝君庇护，保命至少不难，”顾修云脸上露出几许悲凉，“前提是别认识我，还好，她这些年一直在修行，不曾现于人前，我也算放心了。”
“是吗？”
素袍女修低声呢喃，“也许她一直在等你去找她，实现当初的承诺，你可知道，为了见你，她付出了多少？”
“道友既然见过顾月，请帮我带一句话，”顾修云脸上挤出笑容，“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来见我，甚至不要与旁人说起我这个人，有朝一日，我若能护她一世，一定会去寻她。”
“嗯……”
素袍女修微微点头。
“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顾修云沉默半晌，继续开口。
“因为我也兼修两脉。”
素袍女修的声音有些颤抖。
“兼修两脉？”顾修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很奇怪吗？”女子脸上挤出笑容，“你可以兼修两脉，我就不客气，我修的是命运跟幻象两条大道，幻术为辅，命运为根基，不可以吗？”
“难怪。”
顾修云面露恍然，“所以你也是来此观摩命运波纹图，参悟外修三法的？”
“算是吧！”
素袍女修点了点头，“命运道法九种体系，外修三法中，以命运波纹最为繁杂，内修三法，以命运扭曲最难，至于其他规则，无常心无疑是最难的一种。”
“道友能成为九重境武者，想必已经领悟了不少规则，这一方面，我可比你差多了！”
“姑娘谬赞，在下以命运为主，另一具分身的修行近乎停滞，哪像姑娘，竟然将规则神体修炼到如此境地，实力不亚于演法二重境，甚至可以跟三重境媲美，佩服。”
第1556章 黑石崖法诀
“这幅命运波纹图共有一万零八十种变化，不知道友领悟了几种？”顾修云指着头顶上空。
浩瀚的神图如同一面穹顶，将神魔源泉核心区域完全覆盖，每一个瞬间，都有海量的神魔之力挥洒出去。
“一万零八十种？”
素袍女修目光微动，顿时明白对方考校自己，“在我看来，这一万零八十种波纹变化都可以汇聚成二十四种基本玄妙，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小女子不才，至今也只领悟六种基本玄妙。”
说着，她指尖微动，勾勒出不同的命理格局图。
“姑娘道法精深，在下佩服。”顾修云微微点头。
看来对方是真的兼修两脉。
波纹图的玄妙，只有命运体系的顶尖强者才能感知一二，素袍女修能说出二十四种基本玄妙，可见在这方面感悟颇深。
此外，她还勾勒出了六种命理格局图，这是其他修行者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此后。
两人时常谈论命运道法的玄妙。
在命运体系方面，素袍女修明显比顾修云弱了一大截，除了命运场域跟天机演变接近圆满，另外几种规则都只是初入门槛，特别是内修规则，境界极低。
但有趣的是，对方在命运道法某些方面却能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不愧是至圣门人，竟然能将命运扭曲演化出七种神通，”顾修云心中暗自惊叹，“我已经领悟完整的命运扭曲规则，也只能推算出三种神通变化，比她差远了。”
话虽如此，素袍女修的境界终究太低。
七种神通变化都是猜想，没有一个能演化成功，反倒是顾修云，借着她的思路有了新的感悟。
时间缓缓流逝。
百万年、千万年，岁月如同流水，缓缓消逝。
这日，两人又在谈论道法。
“顾道友谈论过八种规则的玄妙变化，为何对无常心只字不提？”素袍女修问道。
“无常心……”
顾修云沉默片刻，摇头道，“姑娘兼修两脉，想必也知道无常心的特点，这门道法无定数、无方向、无法诀，没有是非对错，又有什么可谈论的？”
“况且在下境界太低，至今才达到六品巅峰，距离七品玄妙遥遥无期，更别说领悟规则，我曾经翻阅无数典籍，都没找到可以指点无常心的先辈手札，即使说了，也只是徒惹笑话。”
“无常心这么难？”素袍女修眨了眨眼睛。
“对你不难，”顾修云摇头苦笑，“姑娘已经领悟无常心规则，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堑。外修三法再怎么复杂，终究是有法可依，有例可循，而无常心……无规律，无法门，无对错，无方向，想要前进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素袍女修若有所思。
……
轮回圣界，秘境深处。
两名侍女百无聊赖的修剪着树枝，白发青年单手负背站在凉亭中，望着远处伫立的青色石碑，久久无言。
“大哥！”
一名身穿素袍的女子从山林深处走出，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来到凉亭内。
“怎么了？幻道规则又遇到不解之处？”青年转过头，微微一笑。
“不是幻道，我对命运规则有了些新的感悟，”素袍女子连声询问，“大哥之前说过，命运九大规则中，以无常心最简单，只要明心悟念，就能一举圆满，可为什么我参悟了许久，没有任何进步？”
“你没事参悟无常心干什么？”
青年摇头笑道，“这门规则没什么好参悟的，等哪天你将我传授的幻道四法尽数悟透，成为乾坤帝君，到时候再晋升古圣，以古圣的意志，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就能明心悟念，将无常心修炼到圆满。”
“至于现在，专心修炼幻道法门便可，命运太过繁杂，不适合你。”
闻言，女子秀眉微蹙。
“姑娘，你若真的想修炼无常心，不妨去山峦尽头的黑石崖走一走，那里有不少前人留下的问心法诀，”碧玉眨着眼睛笑道，“用得好，确实能尽早悟透无常心。”
“碧玉，休得胡言。”
白发青年怒哼一声。
侍女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开口。
黑石崖？
素袍女子眨了眨眼睛，转身飞向秘境远处。
“走的真快，平日里参悟幻道规则都没见她这么着急，”白发青年摇了摇头，“跟阿箬一个性子，女生外向啊！”
“黑石崖的法诀都有问题，会不会害了她？”另一个侍女问道。
“不会，”碧玉嘴角微翘，“月丫头的命运道法都是靠天心法则感悟而成，根基很弱，法诀对她没什么用，倒是另一个……死了可不要怪我。”
想到这里，碧玉眼中闪过戏谑。
……
源泉空间。
青色身影正在闭目静修，忽然耳边传来低语。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
“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苦……”
一句句蕴含莫名禅机的话语从素袍女修口中吐出。
顾修云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些话语看似简单，却直指人心变幻，每一句都代表了一种意境，而且是心灵方面的意境。
“世间诸相，莫过于物、法、心三种，这些规则似乎在阐述某种心灵至理。”
不知不觉，人族真身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轮回圣界的杀戮真身也跟着闭上眼睛。
那些法诀直指人心，无论是哪种体系，都有极大的触动，何况杀戮真身在轮回圣界观察了千万年的人心变化，心中早就积累无穷感悟。
时至今日，诸天界域已经在百倍流速中持续十几万年，界域内的时间过去千万载，无数修行者诞生，无数修行者陨灭，就算顾修云只选一滴水，积累也足够雄浑。
“咦？睡着了？”
乌纹金豚抬起脑袋，望向血色身影。
片刻前，顾修云还在给它讲述寻宝规则，短短数息，居然就闭上了眼睛。
“好机会。”
黑色小猪一跃而起，向棋盘界域外遁去。
嗖！
流光如电，瞬间消失在远方，速度比当年快了何止百倍。
相比二十万年前，如今的乌纹金豚早已脱胎换骨，有意念空间作为根基，物质规则几乎没有任何瓶颈，再加上顾修云的指点，可谓一日千里。
真仙道术，它足足领悟了三种，生灵玄妙也初入门槛，达到六品层次。
乌纹金豚在无尽虚空遁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下脚步。
“顾修云从来不睡觉，十有八九是陷入顿悟，”黑色小猪自言自语，“等他醒过来，发现本皇不在，一定会把我抓回去，嗯……得抓紧时间多搜刮几处。”
想到藏匿在圣界各地的奇珍神药，乌纹金豚的心情顿时一片火热。
“诸天界域这么大，该去哪里寻宝呢？”
“对了，西方六界，灵尊老鬼居然敢对本皇动手，不把你偷个底朝天，本皇颜面何存？”
乌纹金豚身形一晃，朝着西部虚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