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7章 戮炼之死
功劳殿外，脚步声嘈杂。
每次大批修行者从各处战场归来，功劳殿就异常繁忙，即便执事弟子都是界尊层次，也有些忙不过来。
戮炼天君没有在外殿徘徊，径直走向内殿三层。
宽大的石门立于两侧，宫殿尽头，一位身披白袍的乾坤至尊坐在蒲团上，闭目静修。
“前辈，我想请您推算一位修行者的下落，并帮我炼制因果追踪符，”戮炼天君恭声抱拳，“此人是八难界尊，也可能是九难界尊，实力接近天君级强者，修的是命运体系。”
“推算行踪需四颗云石，炼制因果追踪符四颗云石，你准备好了没？”白袍至尊漠然道。
“已经凑齐。”
戮炼天君从怀里取出八颗模样奇异的云石，放在至尊面前。
如果是五行使者，云石都会记入身份玉牌，但戮炼天君没有任何阶位，只能换取实物。
白袍至尊微微点头，“可知此人名讳、往日行踪以及相应的因果媒介，说的越多，推算起来越精准。”
“此人道号惜命，俗家称谓顾修云，曾出现在戊阳海界……小人这里有一块追踪他的因果符，已经失效，不知对前辈有没有帮助？”
戮炼天君从怀里取出符咒。
正准备交予对方，却见白袍至尊一脸奇异的望着自己。
“你所说之人，可是这副模样？”
白袍至尊扬手一挥，神力凝聚成人形虚影，面容削瘦，双目幽深，一身青色道袍无风自舞。
“不错，就是他。”
戮炼天君眼睛顿时亮起，眼前的人形虚影，不就是顾修云在诸天界域的容貌？
隔着圣界壁障，意念烙印很久才能传一次消息回来，其中就有对方的面容长相。
“果然是他。”
白袍至尊微微点头，“既如此，因果追踪符就不必炼了，我只收四颗云石，顺便告诉你此人下落。”
“前辈！”戮炼天君面露焦急。
没有因果追踪符，怎么追杀顾惜命？
“别急，”白袍至尊嘴角微翘，“因果追踪符没必要炼制，此人就在羲皇宫主殿，什么时候去都能找到，当然，前提是你能进得去。”
“羲皇宫主殿？”
戮炼天君有些疑惑。
那不是核心弟子才能居住的地方吗？想要成为核心弟子，至少要领悟两种圆满规则。
顾惜命才修炼多少年，怎么可能成为核心弟子？
“正好闲着，老夫便与你说一说，”白袍至尊摇头笑道，“二十几万年前，羲皇宫百战台开启……第五十关便是领悟两种圆满规则的巅峰天君，此后一个胜过一个，八十关之后的三位，个个都是乾坤至尊，而且是核心弟子出身。”
“小子，我不知道你跟顾惜命有什么恩怨，但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去招惹，你能修炼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不要白白丢了性命，出去吧！”
乾坤至尊扬手一挥，将戮炼天君送出内殿。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成为核心弟子？还击败了那么多强者？”
戮炼眼中充满茫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陷幻境。
眼前看到的，耳边听到的，都是幻象。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才多少年，他怎么可能领悟两种圆满规则，甚至练成古圣神通？”
“传说中的古圣神通，就算是核心弟子也无法练成，何况是他？”
戮炼天君茫然的走向虚空通道。
青霄界跟周边六界都有通道彼此相连，征战归来的界尊士兵，可以从那处离开。
刚穿过通道，戮炼天君周身陡然一寒。
只见前方血色雾气弥漫虚空，一道身影站在云霄之巅。
“戮炼，贫道等你许久了。”
血色身影双手负背，目光如同冰冷的潭水，散发森森寒气。
“乾坤至尊？”
戮炼天君身体剧颤，正想逃回青霄界，然而，无形剑芒已经来到眼前。
噗嗤！
肉身崩溃、魂念崩塌，内世界也彻底溃散。
戮炼天君，身陨道消。
……
“戮炼，终于死了。”
巫山小院内，人族真身目光冰冷如剑。
这些年，顾修云时常推算戮炼天君的下落，此人前往古界战场，厮杀征战，青霄殿有据可查。
如果不是宗门规矩森严，域外战场不允许同阵营厮斗，他早就杀过去了。
“戮炼，若不是因为你，我何必东躲西藏？素情又怎么会被巫蛊殿盯上？母亲、大姐、二姐……又怎么会陨落？”
人族真身紧紧攥着拳头。
若非此人穷追不舍，他怎么会将族人亲友留在冰兰宗？自己孤身躲在恶灵墟深处.
一场又一场祸事，都跟戮炼
天君脱不了关系。
“戮炼已死，天机，你究竟躲到了哪里？还是已经死了？”
顾修云低声自语，“以我如今的推演手段，竟然都找不到你的下落，想必是真的死了。”
……
时间缓缓流逝。
人族真身一直在巫山小院修行。
命运天穹、天心演法珠两者配合，再加上各种辅助修行的至宝，令他的境界一日千里。
杀戮真身则在日日淬炼本命灵宝，磨砺心神意志。
对于道法感悟，杀戮真身的进步太慢了，即使凭借千劫古地、杀念丹等诸多至宝，还是没能突破凝神境中期。
照此情形，未来亿万年，都很难达到凝神境后期。
既如此，还不如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本命灵宝跟心神意志方面，乾坤境之后，心神意志再无枷锁，可以无限的提升下去。
但没有枷锁，不代表提升起来就很容易。
幽魂炼狱共九十九步，顾修云至今才走到三十七步，再往前，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而那位天都长老，据说已经走到尽头。
……
“再过两百年，就是羲皇道台开启之日，以我对辛墨的观察，此人境界提升颇快，可见一直在暗中参悟秘纹图。”
“辛象啊辛象，你绝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亲传弟子给坑了。”
人族真身眼中闪过冷笑。
片刻后，他看向虚空另一处，那是戊阳海界的方向。
数十万年过去，曲中河建立的宗派名震各方州域，其本身就是九难界尊，又是五行使者，可以任意出入九重云天，聆听讲道，观读典籍。
再加上顾修云赐予的几件宝物，实力已然接近半步至尊。
“曲中河也算是用心，二十几万年，就让清水等人突破到了五难层次，亿万年内，必成界尊。”
人族真身微微点头。
天外世界不比诸天界域，参悟道法的难度极高，除非有命运修行者指点，他不想跟清水、东炎等人扯上因果，自然也不会送出命运烙印。
轮回圣界的过往因果，辛象长老算不出来。
但如果人族真身再去接触，辛象肯定会发现问题，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猜测。
“有杀戮真身庇护，也足够了，我还是安心修行吧！”
顾修云闭上眼睛，继续参悟命运规则。
第1528章 羲皇道台
羲皇宫主殿。
青色身影正在闭目修行，忽然一阵虚渺的声音传来，“顾惜命，羲皇道台已经开启，速速前往玉虚楼。”
“玉虚楼！”
顾修云猛地睁开眼睛，两道目光凌厉如剑。
片刻后，一道血色身影出现在羲皇大界边缘，横穿世界壁障，朝着羲皇宫主殿行来。
杀戮真身送来命运天穹。
此宝珍贵异常，他不敢提前带在身上，以免被哪位乾坤帝君察觉，强行夺走。
嗖！
血色身影出现在羲皇宫主殿前，同一刻，青色身影也从宫门走出，双方装模作样的躬身一礼，然后接过储物晶石。
明黄色晶石，透着幽幽光芒。
这是一件珍贵之极的储物灵宝，有隔绝天机因果、魂念乃至武道神通的特殊效果，空间虽然狭小，却坚固异常，即使是乾坤至尊也很难摧毁。
一颗储物晶石，售价三十羲珠。
“该准备的宝物，都已经准备齐全，是时候前往羲皇道台！”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朝着玉虚楼的方向行去。
羲皇道台，据说位于神秘空间，没有羲皇大人允准，任何人都不得前往，包括乾坤帝君。
每隔三道年，羲皇便会开坛讲道，乾坤境以上修行者方可聆听。
那是修行界最大的盛事，太一仙帝、羲皇、古祖轮流讲道，都是三道年一次，讲述的道法包罗万象，命运、因果、生死、杀戮以及中乘道法、下乘道法，旁门体系，应有尽有。
“羲皇大人亲自定下的规矩，绝对不是乾坤帝君可以违背，”顾修云心中低语，“上古神城现世之后，我便将无量种世界摧毁，分身溃散，独自在道台内修行。”
“到时候，隔着茫茫虚空，就算是乾坤帝君也拿我没辙。”
心念闪动间，人族真身来到玉虚楼外。
此处已经有两名修行者等候，一个是白须白眉的乾坤至尊，身穿演法长老服饰，气息凛然如火。
另一个却是九难界尊，星眸剑眉，模样分外俊美。
“你就是顾惜命？”演法长老凌厉的目光扫过人族真身，脸上挤出些许笑容，“听说你闯过百战台，击败三位乾坤境核心弟子，还练成了古圣神通，不错，的确气势非凡。”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顾修云躬身一礼，“不知该如何进入羲皇道台？”
“简单的很，稍后玉虚楼开启，你孤身走进去便可，”演法长老笑道，“不过对你来说，进不进羲皇道台没什么区别，那里面的命运道法虽然玄妙，但你的心神意志已经达到极致，再怎么修行，也不会有任何进步。”
顾修云眯起眼睛。
“老夫有个后辈，天资聪颖，资质极佳，也是以命运体系为主，”演法长老笑道，“惜命小友不妨将这份机缘送予老夫，我愿补偿你七千羲珠，如何？”
“前辈莫不是在说笑，”顾修云淡声回应，“且不说此事是羲皇宫高层定下的，晚辈无权转让机缘，就算可以，七千羲珠本就是百战台的奖励，前辈的价格未免低了点。”
“小友说得对，老夫确实莽撞了，”演法长老脸上笑容更甚，“八千羲珠，如何？”
顾修云微微摇头，“此事非在下可以决定，还是请前辈亲自去问诸位帝君吧！”
七千羲珠？八千羲珠？
这位演法长老当真小气的很。
羲皇道台的机缘何等珍贵，就算顾修云没有命运天穹，不需要避难，也不可能卖给对方。
“小辈，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演法长老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据我所知，没有哪个乾坤帝君愿意收你为徒，最后还是易明殿主出手，将你纳入门下，位列第三千六百五十位。”
“易明殿主的门人弟子向来众多，大部分都不受待见，你虽然练成古圣神通，实力强横，但只领悟一门圆满的命运规则，潜力远不如萧杀、丘心等辈，日后顶天了，也就是个演真境巅峰。”
“得罪老夫，有你的好果子吃。”
“顾惜命，老祖的话句句在理，我劝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长老侧旁的青年界尊说道，“演法长老地位崇高，绝非你所能招惹，你若卖我个人情，日后老祖定有照拂，倘若不肯……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堂堂演法长老，竟然用这种手段威胁小辈，未免太有失身份。”顾修云面露嗤笑。
话音刚落，玉虚楼深处传来碰撞声，紧接着，两扇木门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阶梯。
“晚辈还要去羲皇道台洒扫，告辞。”
顾修云踏步走入玉虚楼。
“小辈！”
演法长老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怒，“区区界尊，竟然敢跟老夫作对，你给我等着。”
与此同时，几缕若有若无的笑声传来。
玉虚楼前的景象，坐镇羲皇宫分殿的演法长老都察觉到了，以演法长老之尊，亲自开口讨要机缘，已经很丢脸了。
不曾想，还被对方拒绝。
他心中的愤怒自然更加炽烈，“走，一亿年后再来此处，至于这个小辈，我倒要看看，他能修炼出什么？”
演法长老带着青年界尊踏空而去。
……
玉虚楼深处。
顾修云沿着阶梯一路前行，阶梯两侧光芒闪烁，五色流光变幻不定，似乎连接了无尽遥远的虚空。
终于，他来到一片广阔的平原前。
平原中央有一座八角形道台，周边分成八片区域，分别刻着乾、坤、震、离……
每一片区域都有一位洒扫弟子，正在闭目修行。
那些人并没有发现顾修云的身影，即使看见，也不会在意，羲皇道台，谁敢作乱？
呼！
一股无形力量卷着人族真身落在离火对应的区域内。
同时，耳边传来讯息，‘从今日起，负责洒扫离火道境，此处每隔万年会出现一批离火凶灵，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湮灭，绝不能让它们逃往其他区域，否则就会扰乱道台运转，影响天心波动。’
“离火凶灵？”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原来所谓的洒扫，就是指这个。
“一万年清扫一次，倒也没什么，相比之下，此处的命运气息的确很浓烈，甚至隐隐形成的规则波动。”
他好奇的望着四周。
天地苍茫，平原广阔，越接近道台，命运气息越浓烈，甚至有种在规则海洋中行走的感觉。
如果是物质规则，这般景象倒也不奇怪。
但生灵规则，就显得很可怖了。
“未来一亿年，我都会在此处修行，九种规则，命运扭曲已经圆满，先参悟天修、人修、心修三法吧！”
“三法乃是命运根基，必须完全掌握，日后才有可能成为无量至圣。”
“至于其他规则，可以暂时放一边。”
顾修云盘膝端坐，开始感受天地间的命运规则波动。
同时一件件修行至宝落在身前，飘出袅袅青烟，至于那几颗神丹，暂时不急着使用。
神丹极为珍贵，现在用了，遇到瓶颈的时候怎么办？
而且领悟的规则越多，修行难度就越大，到那时，就必须借助神丹之力了。
第1529章 乾坤界溃散
广阔的平原，异常安静。
每片区域都有一位九难界尊在修行，其中一些人的模样气息，顾修云连见都没见过。
可见这些弟子才是羲皇宫真正的核心嫡脉，每个都是以天修、人修、心修三法为主，铸就帝君根基。
“主殿核心弟子，仅仅是羲皇宫从各方天域招纳的天才，看似天资卓绝，其实根本入不了源兽势力的眼。”
“他们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演法长老，对修行界的局势影响不大。”
顾修云心中轻叹。
演法长老是基石，而乾坤帝君才是中流砥柱，每一个都对混源虚空的格局有莫大影响。
比如之前的源兽祸乱，就是因为镜玄帝君面临危机，引得修行界各方强者驰援，才会被天外源兽趁势袭杀。
帝君级存在，稍有差池，便是地动山摇，天下大乱。
身前，花香环绕，青烟袅袅。
命运三花露跟天心定神香时刻发挥效果，令顾修云心神安定，意志平和，参悟道法的效率也高了许多。
“命运道九种规则，天修、人修、心修为根基，而天机演变又是根基中的根基。”
“正所谓天心难测，天机演变作为天修之法，有推演天地、洞悉乾坤之神通，只有先将这门规则修炼到极致，参悟其他规则才容易的多。”
“数千万年苦修，我已将天机演变推升到炼意中期，如今有天心演法珠、命运天穹以及羲皇道台相助，提升到法随境，应该不难。”
人族真身闭上眼睛，默默修行。
与此同时，羲皇宫主殿洞府空间，另一具分身手持天心演法珠，正在闭目参修。
天心演法珠作为太一仙帝随身至宝，最多只能借用百万载，时候一到，必须送还。
如果带进羲皇道台，说不定就会有乾坤帝君以此为借口，开启玉虚楼通道。
顾修云又怎么敢冒险？
浩瀚平原上，命运气息笼罩天地，规则波动浓烈如雾，无穷无尽的命运之力甚至形成了激荡的潮水，起伏翻涌，几近真实。
身处其中，每一个刹那都有无数灵光闪动，每一个呼吸都在持续进步。
这种进步速度，已经快到世人难以理解，甚至连演法长老、乾坤帝君都要目瞪口呆。
顾修云本就适合命运体系，作为命星盘器灵，一代代的天命族人，他在命运上的积累感悟远非旁人可以想象。
每一代天命族，都有洞悉过去未来、感知天地的神通，然而，每个人的心性各不相同，心中的理解也大相径庭。
而这些感悟，全部被人族真身融汇于心。
那是任何修行者永远无法企及，也无法拥有的宝贵经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轮回圣界，一个命星盘器灵，就像是秘境主人所说，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自身积累，加上修行秘境跟命运至宝，才能造就出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
……
时间缓缓流逝。
人族真身每日都在静坐苦修，杀戮真身也不曾懈怠，一边祭炼本命灵宝，一边修炼珈蓝印神通，此外，还有一具分身留在千劫古地，感悟杀戮规则。
对人族真身来说，神城现世，一切都将落幕。
而对杀戮真身来说，厮杀、征战才刚刚开始，神城现世，意味着源兽势力大举来袭，到那时，作为神城镇守者，他跟青灵至尊都要参战。
“多番厮杀，这些源兽恐怕也注意到了乾坤界的异常，只是没有弄清内部情形，不敢轻易动手。”
“它们终究不是修行者，保命手段差了许多。”
顾修云口中低语。
混源虚空无穷无尽，因此天外源兽对领地并不在乎，一个突然冒出的乾坤界，派遣演真境初期就足够了。
如果派更厉害的源兽，就有可能被修行界算计，趁机坑杀。
无数年来，死在陷阱里的顶级源兽不计其数，连无量至圣都曾陨落，因此源兽势力越来越小心。
低语之际。
杀戮真身猛地抬起头，“辛象老鬼出现在恶灵墟乾坤界？比我预料的快了许多，难道辛墨天君已经领悟命运之源规则？”
……
巫山小院。
人族真身睁开眼睛，遥遥望向通道边缘。
那里有一位身穿锦袍、头戴墨玉冠的老者，双目森寒如剑，周身散发浓烈的命运之力。
“闲云小辈，你的死期到了，”辛象长老的目光冰寒彻骨，“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宝物，我允许你三十道年后再复活。”
“三十道年？”
顾修云嘴角微翘，“还真够大方的，你是觉得自己那时已经是帝君了？”
“是不是帝君，老夫都无所畏惧，”辛象长老漠然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十息之后，世上再无闲云这号人。”
“不必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好，果然是个硬骨头。”
辛象长老不再犹豫，挥手间，狂潮般的命运之力凝聚成千丈镰刀，朝着人族真身劈去。
辛墨天君进入地底神城已有六十四万年。
漫长岁月里，顾修云对命运规则的感悟越发深刻，心神意志也不断提升，但他终究不是唯心境，没有凝聚规则烙印，意志再强，也无法施展秘术。
只能被动承受辛象长老的轰击。
嗤拉！
千丈镰刀劈开魂念识海，连同识海最深处的心神意志也被强行撕碎，六十多万年过去，人族真身的意志如同汪洋大海，浩瀚无尽，但再广阔的海洋，也比不上锋利的镰刀，只能任其劈砍。
咚！
人族真身轰然倒地，血肉深处的黑洞粒子失去意志力量，陷入死寂。
“果然没有带在身上。”
辛象长老扫了眼四周，嘴角冷笑连连，“命都没了，还要守着此宝，真是死有余辜。”
“长老，闲云小辈真的陨落了？”青灵至尊皱起眉头。
顾修云死的太平静，平静到连他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了什么应对手段。
“一个小小的九难界尊，连唯心境都没突破，绝对挡不住老夫的命运绝学，”辛象长老傲然道，“你当我这么多年是白活的？”
“老朽不敢。”
青灵至尊连忙躬身。
“再过不久，羲皇宫就会传出消息，到时
候一切自然明了，”辛象说道，“老夫不便久留，你准备一下，神城快要暴露了。”
墨玉冠老者一步踏出，沿着虚空通道离去。
紧接着，浩瀚的乾坤界开始崩塌溃散。
无量种世界跟顾修云的生命紧紧相连，两者本为一体，千丈镰刀不仅劈碎了心神意志，也摧毁了世界最深处的生命烙印。
“没有乾坤界，此人即便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青灵至尊摇头冷笑，“重新开辟一座无量种世界，不仅费时费力，还要前往源界秘境，重新吸收时间虹芒，辛象长老绝不会给他机会。”
“没有无量种世界，便只是个普通的九难界尊，无生道人，你纵有滔天能耐，又能救他几次？”
在他看来，无生道人之所以相助顾惜命，就是因为此人恩将仇报，将地底神城的隐秘说了出去，以半数财富换取庇护。
若非如此，无生道人凭什么帮顾惜命？
一个杀戮至尊，没有足够的好处，怎么会出手？
“神城即将现世，青霄殿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有了这笔功劳，老夫又能去那里一次。”
青灵至尊面露期待，“我已经演化出三种万物规则，若是更进一步，就能破开演真境瓶颈，成为演法长老。”
轰隆！
乾坤界崩塌溃散，依附乾坤之力运转的阵法禁制纷纷消弭，七难界尊惶恐的望着四周。
而青灵至尊，却在仰天狂笑。
……
“六十几万年，比我预计的早了点。”
羲皇道台，人族真身望向冥冥虚空，一股无形无相的命运之力侵袭而来，却被平原世界挡在外面，难以进入。
这里是羲皇的道场，怎么可能允许修行者袭杀？
论防护力，比羲皇宫主殿都强上许多。
“两具分身都已经溃散，无量种世界也彻底崩塌。”
“失去的分身可以重新凝聚，但天心演法珠，却拿不到了。”
顾修云微微摇头，脸上没有半点失落。
此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天心演法珠到手至今，已有七十二万年，也足够了。
贪心不足，反而会惹出祸事。
“辛象老鬼，想必你现在正在匆匆赶往羲皇宫，夺取洞府空间的遗物，等你看见天心演法珠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顾修云眼中闪过期待。
他确信，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去了羲皇道台。
这种特殊机缘，大部分核心弟子连听都没听说过，也不会记入道册典籍，若非他闯过百战台，连胜三位乾坤境核心弟子，根本没有资格前往此处。
羲皇道台有八个区域，却只有他一个人进入玉虚楼。
说明什么？
另外七人都是固定在此修行，留给羲皇宫弟子的名额只有一个。
除了演法长老的嫡脉后裔，以及真正受羲皇宫重视的绝世精英，旁人想都不用想。
辛象长老地位再高，也是青霄殿麾下，而非羲皇宫强者，绝不可能知晓这类秘辛。
毕竟，他能知道，就意味着源兽势力也会知道，对进出羲皇道台的弟子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危机。
第1530章 意外与愤怒
羲皇大界边缘，墨玉冠老者悄然现身。
“按照功劳殿、任务殿的记载，此人没有前往任何秘境，一直在主殿洞府闭关修行。”
“想借主殿威能抵挡天机因果？你太天真了。”
“如果没有分身、无量种世界作为媒介，或许老夫杀不死你，但有此媒介，纵使你逃往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辛象长老嗤声冷笑。
羲皇宫主殿的庇护能力是有限的，真正依靠的还是乾坤界自身，阵法禁制削弱大半威能，再加上乾坤界本身的防护力，足以对抗演法长老。
至于帝君……源兽势力的因果、命运帝君很少见，不在羲皇宫、青霄殿考虑之列。
嗤拉！
墨玉冠老者撕开世界壁障，进入羲皇大界，一股无形力量掠过周身，确定他的身份之后，便不再理会。
“蛮道友可在？老朽不请自来，还请道兄莫要见怪。”辛象长老魂念传音。
“辛象兄怎么来了羲皇宫？”
一个身穿兽皮草裙的身影飞出宫殿，远远迎来。
此人身材异常高大，足有两丈多高，腰部兽皮裙环绕，其余都露在外面，古铜色皮肤刻满异兽图形，宛如大山里的野人。
目光开阖之间，隐约有一股蛮荒气息，甚至能听到野兽的咆哮。
“多年不见，蛮兄气势更胜往昔，想必离演法二重境已经不远。”辛象长老眼中闪过羡慕。
演法境，一重境关一重天，每跨出一步，实力都有质的飞跃。
“我这样的莽夫，除了修行也没别的事，”兽皮野人笑道，“哪比得了辛象兄，一念之间，便可洞悉过去未来，不知多少人天天求着老兄。”
“心有旁骛，未必是好事。”
辛象微微摇头。
到了他们这般境界，道心的影响比资源外物大百倍，辛象长老地位确实很高，人脉也很广，欠他人情的乾坤帝君都有好几位。
但同时，他将太多力气用在这方面，哪还有心思埋头苦修？
道法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思败了，再想勇猛精进，几乎不可能。
“老兄来此，应该不只是找我闲聊吧？”兽皮野人笑道。
“那是自然，”辛象抱拳道，“蛮兄身为主殿长老，可以自由出入核心弟子洞府空间，老朽想请道兄帮忙，替我开启一位核心弟子的洞府静室，让我取走他的遗物。”
“如果只是遗物，倒也不难。”
兽皮野人没有半点犹豫。
所谓的核心弟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一茬又一茬的野草，死了一批又有一批，最后有几个能成为演法长老，还真说不准！
他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陨落的弟子，跟辛象长老交恶？
“多谢道兄。”
辛象长老嘴角露出笑容，心中低语，“闲云小辈，以为自
己做了羲皇宫核心弟子，就能抗衡老夫？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神通，论杀伐手段，我未必比得上无生道人，但论及人脉，他比我差远了。”
命运、因果修行者，向来不是以厮杀为主。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向主殿。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幽长的廊道前，两侧石门矗立，一座又一座洞府静室朝着深处绵延而去。
“辛象兄可知此人是哪一间？”兽皮野人笑着问道。
“应该是那座。”
辛象长老指尖微动，看向廊道深处。
“心神烙印溃散，看来确实死了，”野人微微点头，“烙印气息尚存几分，按照规矩，这座洞府至少要保留三个道年，才能重新开启，但辛象兄亲自开口，我就破一次例了。”
“多谢蛮兄。”辛象连忙抱拳。
“些许小事，不必客气。”
兽皮野人走到洞府前，扬手一挥，禁制运转开来，巨大的石门缓缓移动，出现一座苍茫空间。
辛象长老迫不及待的穿过石门，魂念如狂潮般弥漫整个空间，从天穹到地底，全部扫荡了一遍。
“怎么可能？”
下一刻，辛象长老脸上露出惊愕与茫然。
“没找到吗？”
兽皮野人走进洞府，魂念弥漫开来，刹那之后，他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天心演法珠？难怪道兄亲自找上门，这小辈手里居然有一颗天心演法珠，此等至宝，他是怎么拿到手的？”
“天心演法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的东西呢？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没有？”
辛象长老心中充满茫然。
他原以为无生道人是为了某种好处，才会相助顾惜命，可如今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他猜测的复杂百倍。
有什么好处比天心演法珠更大？
这可是最顶尖的修行至宝，虽说无生道人是杀戮修行者，宝物中的因果线对他没什么用，但能借天心之力参悟道法，也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此等重宝，竟然送给了顾惜命？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东西不在这里，难道已经落入无生道人之手？”
辛象长老眼中寒芒闪烁，“此事极有可能，连天心演法珠都能交托，还有什么不能托付的？好，很好，既然你们不给我机会，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心念闪动间，他转头看向兽皮野人，“多谢道兄相助，此番恩情，老朽日后必定报答。”
“辛象兄客气了，你我之间交情匪浅，这点小事算什么！”兽皮野人呵呵一笑，“主殿常有核心弟子出没，要是被人看见道兄在此，只怕会说些闲话，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好！”
辛象扬手一挥，将天心演法珠收入囊中，然后飞向羲皇宫外。
嗤拉！
虚空壁障被撕开。
墨玉冠老
者飞向混源虚空，刹那间，脸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一想到自己征战亿万年积攒的功劳，却平白便宜了闲云小辈，他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
“无生、闲云，你们竟敢戏耍老夫，这笔账，我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辛象长老双手青筋暴起，心中怒气几乎化作火焰，焚烧虚空。
自从他成为演法长老，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如今看来，顾惜命闯过百战台，十有八九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无生，你再有能耐，也只是个小小的风雷正使，我就不信，你敢跟乾坤帝君作对？”
……
与此同时，羲皇宫。
兽皮野人正准备返回自己的宫殿，忽然眉头一皱，看向主殿深处。
“不对啊！”
“那人若是陨落，守殿傀儡应该会将洞府封存，贴上冥符，免得日后有新的弟子到来，闹出乌龙。”
“石门上的烙印消失两日，傀儡兽早就该贴上冥符，难道它们擅离职守？”
石门烙印消散，有两种可能。
一是修行者远游未归，没有心神意志维持，烙印散开。
二是修行者陨落。
修行者远游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这类洞府的石门上没有任何符咒，直到主人归来，才能重新施加烙印。
而修行者陨落，会贴上冥符，三个道年之后，再改成封灵符。
羲皇宫规矩森严，傀儡兽又一向最守规则，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莫非此人没死，只是藏在了一处秘境？辛象不知道，但羲皇宫是知道的？”
兽皮野人连忙飞向道籍殿。
……
“将庚字寅位的洞府档册找出来，老夫要查阅。”野人沉声道。
“是！”
执事弟子匆匆离去，片刻后，手里捧着几卷道册，“庚字寅位的洞府讯息全在此处，请长老查看。”
兽皮野人探出魂念，随即露出讶色。
“竟然是他的洞府？此人闯过百战台，连胜三位乾坤境核心弟子，据说羲皇宫高层特意赐下机缘，允许他前往羲皇道台静修。”
“这么说，他现在应该是在道台内？麻烦了。”
野人面露苦色。
活着的核心弟子，跟死了的核心弟子，完全是两个概念。
等到一亿年后，此人从羲皇道台归来，发现自己的洞府被人打开，灵宝奇珍也被扫荡一空，肯定会去主事长老处询问。
到那时，兽皮野人免不了一番责罚。
演法长老又如何？明着违背宗门规矩，照样要惩罚，只有乾坤帝君，才能无视律令，超然其上。
“辛象这家伙，找谁的麻烦不好，非得找顾惜命？偏偏那人去的是羲皇道台，我又不能说出去。”
兽皮野人连摇头。
第1531章 守城
恶灵墟，上古神城。
血色身影站在城墙上，侧旁是青灵跟十几位乾坤至尊。
前方，黄袍长老单手负背，朗声道：“神城修复之后，便要架设阵台，将城池后方的虚空全部并入青霄天域，虽说天外源兽不看重地盘，但它们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成功。”
“荡魔帝君正率领修行者攻打这片区域，一路布阵而来，咱们要做的，就是以神城为依托，抵挡源兽围攻。”
黄袍长老转头看向众人，“你们都有演真以上的实力，配合神城之威，足以跟演法长老对抗，老夫会坐镇中枢，应对可能到来的乾坤帝君，没有太多余力帮你们。”
“盘山师祖。”
一名演真至尊皱起眉头，“天外源兽数量众多，单凭我们几个，恐怕有些势单力孤。”
“各处战场都需要顶尖强者镇守，能调出这批人已经很不容易，”黄袍长老无奈摇头，“何况帝君大人还要率领修行者扫荡源兽，布置阵台，更需要人手……”
众人无奈点头。
虽说各处分殿都是青霄殿麾下，但也有自己的私心，修复神城、开辟疆域由荡魔殿主持，功劳也属于荡魔殿。
其他分殿又怎么会愿意前来厮杀？
当然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等到荡魔殿撑不住了，他们再趁机出手，顺便索要一笔功劳。
“幸好，咱们只要镇守神城，维持青霄天域的无量神阵，就算是大功告成，”黄袍长老接着道，“要是跟源兽正面厮杀，别说这点人，就算多上几倍，也不一定守得住。”
众人微微点头。
上古神城，本身就是一座超级阵台。
只有以神城为根基，才能连接青霄天域的无量神阵，一路延伸过来。
到那时，无形禁制笼罩虚空，没有任何乾坤境源兽胆敢侵入，这片区域自然成了青霄殿的地盘。
呼！
茫茫虚空中，混源之力翻涌奔腾，上古神城宛如一座擎天巨兽，疯狂吞噬周边源力。
这股吞噬力波及百万亿里，范围之庞大，连乾坤帝君都望而兴叹。
古老的神城，堪称修行界最强大的阵法堡垒，结构精妙之极，源兽势力也难以奈何。
“无生，听说你之前在源界秘境施展出了堪比演真巅峰的剑气？”黄袍长老看向血色身影。
“是。”
顾修云微微点头。
“神城有加持己身的效果，可令威能暴涨数倍，心神意志也如同汪洋大海，耗之不尽，”黄袍长老沉声道，“以你的杀伐手段，配合木桐至尊的防御秘术，应该能挡住左侧袭杀，你们两个便镇守那处。”
“遵命！”
“青灵、罗沙，你们两个擅长画道跟枪道，去右侧吧！”
“遵命！”
“……”
“至于神城正门，此处阵禁最为薄弱，也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地带，便由宗姜长老镇守。”
“剩余几人驰援各地，提防混暝后裔袭杀。”
很快，众人各自散去。
……
左侧城墙上方。
古老的阵禁缓缓运转，两道身影分别站在阵禁高处，气息浩荡如潮。
“上古神城还在吞吸混源之力，时间越久，威能越大，对我们的加持也更强，”木桐至尊说道，“道友修的是杀戮，保命手段稍逊，源兽攻城的时候尽量不要离我太远。”
“多谢道友。”
杀戮真身微微点头。
“此战虽然凶险，但也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木桐眼中闪烁精芒，“有盘山长老坐镇，只要不是同时出现两位乾坤帝君，问题应该不大。”
“盘山长老……是三重境吧？”顾修云沉吟片刻，问道。
对于青霄殿高层的讯息，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辛象那样的演法一重境，轻易就能查探。
而盘山长老地位极高，仅次于一殿之主，甚至有晋升执法长老的希望，这等强者的道籍讯息，风雷正使没有资格查阅。
“三重境巅峰！”
木桐眼中闪烁异彩，“演法之后，一重境关一重天，每一个境界都相差极大，盘山长老的实力已经接近帝君层次，配合上古神城，即使面对源兽帝君，也能抵挡许久。”
果然是三重境强者！
顾修云暗自吸了口气，方才面对盘山长老的时候，他就有着隐隐约约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
修行者，而是一座浩瀚穹宇。
要知道，他现在的意志极强。
当年跟辛象长老厮杀的时候，就已经是超脱八重武者。
后来又修行了六十五万年，道法境界与日俱增，心神意志也越来越强，甚至有种临近超脱九重的趋势。
八重境武者，需要四种圆满规则，才能突破。
九重境武者，需要八种圆满规则，几乎是翻倍的增加。
按理说，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领悟八种圆满规则，自然也不会出现九重境武者。
但人族真身只是领悟命运规则，并没有融合。
融合规则，必须成为乾坤至尊，并且凝聚规则烙印，才能尝试修行，否则就是自断道途。
论心神意志，演法三重境的盘山长老，融合近四种规则，可比顾修云强多了。
时间缓缓流逝。
木桐至尊跟杀戮真身坐在城墙两侧，默默等待。
终于，一股滔天狂潮从虚空尽头奔袭而来，恐怖的威能化作天威，轰然压下。
与此同时，一面足有万亿里的黑白手掌凭空出现，朝着狂潮撞去。
蓬！
天地震颤。
各个城头的乾坤至尊连忙起身，望向远处。
只见浪涛狂潮中，无穷无尽的源兽露出脑袋，每一头都是乾坤境，气息凛冽森然。
“这么多？”
顾修云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乾坤境源兽，仅仅扫了一眼，就看见七千多头源兽。
“源兽势力没别的本事，就是数量极多，”木桐解释道，“当然，它们也不敢随意让麾下送死，伤亡多了，下面的源兽就会各自逃散，所以这种源兽大军背后都有一个顶尖强者，守护源兽军队的命核。”
“这也算是源兽唯一的弱点了！”
顾修云点头道。
源兽天生强大，生来就有真尊级威能，踏入乾坤境后，连悟道修行都不需要，就能直接凝聚规则神力。
但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它们的乾坤界无法跟肉身分离，普通分身手段，最多离本命世界万亿里。
这么短的距离，对乾坤至尊来说毫无区别。
命核也是如此，必须在万亿里范围内，所以乾坤境源兽每次征战，都会有一名顶尖强者守护命核，庇护众生。
“天赋神通，当然会有些弊端，”木桐嘿然笑道，“哪像咱们修行者，乾坤界留在宗门驻地，分身厮杀，只要不是遇到特殊情况，都不会陨落。”
说话间，神城上方的狂潮已经跟黑白手掌对撞了十多次，恐怖威能席卷虚空。
“盘山长老本就是演法三重境的生死至尊，又有神城加持，居然也无法奈何狂潮，对方一定是源兽帝君。”木桐沉声提醒，“那些源兽很快就会发动攻势，只要它们逼近百亿里范围，咱们立即出手。”
“此外，小心混暝后裔那些玩意，它们有可能穿过城池壁障，偷袭我等。”
话音刚落，狂潮中冲出数百头源兽，朝着左侧城墙奔袭而来。
天外源兽身躯庞大，即使聚在一起，也没办法联手攻打正门，只能分散厮杀。
乾坤境可不是内世界。
演化天地乾坤，内部结构完全稳定，再想任意的收缩，已经不可能了！
因此这些源兽个个身躯磅礴，动辄便是亿万里。
“无生，杀！”
木桐至尊一步踏出，神力轰然涌动，规则神体化作千重壁障，木色弥漫，仿佛是一层层坚韧的钢铁。踏入演真境巅峰后，他的神木规则已然登峰造极，防御力近乎恐怖。
顾修云紧随其后，漆黑神剑背在肩头，却没有任何出鞘的迹象。
嗤拉！
一声剑鸣。
血色剑芒横跨虚空，朝着其中一头乾坤境源兽劈去。
刹那间，剑芒撕天裂地，贯穿源兽身躯，也将对方的内世界强行斩断。
六十五万年后，杀戮真身再次出手，实力比以往又强大了许多。
杀身、杀魂、杀心三大规则虽然没有突破到凝神境后期，但也进步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神意志提升一大截。
唯心境意志，可以形成秘术，厮杀攻伐。
“好厉害的杀戮剑气。”
木桐至尊看到此景，忍不住惊叹一声，“仅仅一剑，就将乾坤境源兽重创，即使有神城加持，也很不
简单了！”
嗤拉！
又一道剑芒掠过虚空。
另一头冲在前面的源兽被劈穿肉身，狂暴的规则神力与血脉神通结合，却依旧挡不住锋芒。
吼！
两头海龟模样的天外源兽愤怒的冲上前，龟甲漆黑如墨，显得格外厚实。
“不要管那两头龟犴，它们最擅长防御保命，杀伐手段极弱，由我来应对，你继续对付其他源兽。”
木桐至尊高声呼喊，挥手间，一重重木色石壁挡在海龟源兽的身前。
“擅长防御？”
顾修云指尖微动，剑芒朝着其他源兽劈去，每一道剑芒都显得分外凌厉。
相比另外三道城墙，左侧城墙的源兽数量并不多，攻势也算不上猛烈。
参战的源兽，几乎都是演真境初期，连演法级源兽都没出现。
很显然，对方只是在试探，观察上古神城的防御威能。
蓬！蓬！蓬！
一道道剑芒横劈虚空，不断落在天外源兽身上，那些重伤的源兽纷纷后退，换成其他源兽攻杀。
即便是顾修云，一时间也无能为力。
“这些源兽狡猾得很，皮肉坚韧，生命力又异常庞大，杀它们不亚于杀一个乾坤境初期的生死至尊。”
木桐摇头道，“即使勉力斩杀，过不久几十万年，它们又会活蹦乱跳的活过来，除非能摧毁命核。”
“如果是命运、因果修行者呢？”顾修云问道。
命运修行者出手，直接摧毁命运线。
因果修行者出手，咒杀之力席卷每一具身体，都能强行湮灭源兽。
虽然对方有顶尖强者护持，但很显然，那位绝非乾坤帝君，否则早就自己杀过来了，干嘛要躲在后面？
演法三重境源兽，不一定挡得住。
“倘若是命运、因果体系的演法长老，可以强行湮灭它们，但也会引来源兽帝君疯狂攻击。”
木桐至尊摇头道，“帝君级生命，实力通天彻地，完全可以强行撕裂修行者的真灵，为了几头源兽，损失一位命运、因果体系的演法长老，不值得。”
“难怪这里一个命运、因果至尊都没有。”顾修云恍然点头。
他们要做的是镇守城池，撑到荡魔帝君赶过来，至于斩杀源兽，并不重要，而且此地确实很危险，没必要让上乘道法修行者冒险。
杀戮真身……在盘山等人看来，只是个精通杀伐的普通至尊，不会引起源兽帝君的仇视。
当然，这是他没有施展全部手段的情况下。
一旦漆黑神剑出鞘，杀身、杀魂、杀心化作血色剑痕，完全可以强行湮灭源兽。
杀心规则，有着堪比命运、因果的毁灭性威能。
但他并没有如此。
荡魔殿的战役，他何必那么拼命？守好自己的城墙便可。
……
茫茫虚空中。
天外源兽层出不穷，疯狂轰击神城阵禁。
上古神城的禁制格外坚韧，神力流转间，崩坏的禁制瞬间恢复，且威能更甚之前，与此同时，混源之力不断涌入城池深处，弥补阵禁消耗。
蓬！蓬！蓬！
擎天巨兽般的身躯撞在木色石壁上，却被木桐至尊死死挡在外面。
凭借着神城加持，木桐至尊的实力堪比演法长老，而且是纯防御的演法长老，一重重山壁此起彼伏，将源兽脚步完全截断。
同一刻，顾修云不断挥舞剑芒，重伤那些冲在前面的源兽。
嗤拉！
璀璨剑芒划过虚空，撕开源兽身躯，湮灭世界壁障。
大批源兽朝着顾修云这边聚集而来，想要以血脉神通重伤他，却被城池禁制挡在外面。
上古神城，不只是加持己身，也有防御手段。
“这些源兽太凶狠了，无生道友，速退！”
木桐至尊时不时喊出口，同时跨步上前，抵挡源兽围攻。
顾修云没有半点犹豫，疾步后退，手中剑芒却在一次次挥舞，劈砍周边源兽，神城加持下，令他的心神意志如浩瀚的汪洋，永无止尽，神力真气也极度庞大，不管怎么施展秘术，都消耗不尽。
“这就是域外战场，界尊根本没有资格参战，即便是乾坤至尊，也要达到演真层次，才能勉强参与。”
顾修云心中低叹。
足足数月，源兽大军才终于撤退，上古神城恢复了平静。
第1532章 无常心
“总算撤了！”
城墙边，血色身影吐出一口浊气。
漫天狂潮沿着混源虚空离去，茫茫无尽的源兽被潮水卷动，消失在远方。
“这还只是试探性的攻打，后面会更麻烦，”木桐至尊说道，“以荡魔殿驻军的速度，从青霄天域一路布阵到恶灵墟，起码要三五百年，这段时日里，咱们都免不了遭遇袭杀。”
三五百年……顾修云暗自吸了口气。
荡魔殿撑得住一次、两次，还能撑得住十次？恐怕求援是必然的事情。
到那时，才是修行者跟源兽正面厮杀的开始。
“对了，道友背后这把剑，应该是本命灵宝吧？”木桐至尊望向顾修云身后的漆黑神剑。
剑刃藏于鞘中，只有剑柄露在外面，却散发着凌厉之极的锋芒。
“此剑炼制不久，威能尚且不足，所以我想借域外战场的杀气淬炼锋芒，磨砺杀意。”血色身影解释道。
“杀伐剑器，确实应该多经历些厮杀。”
木桐微微点头。
无生道人破境至今不过百万载，即使刚成为至尊便开始祭炼灵宝，时间也远远不够。
一件趁手的本命至宝，需要漫长岁月去孕养、磨砺，才能发挥强大威能……当然，那是指普通灵材，木桐怎么也不会想到，漆黑神剑是以源心石炼制而成。
帝君级材质，就算祭炼的时间短了些，威力也远非普通灵宝可以相提并论。
说话间，一群普通至尊从神城底部飞出，朝着城墙外飞去。
几个月厮杀，天外源兽虽不曾陨落，但也伤了一片，那些崩塌的血肉都是天材地宝，自然得搜罗起来，送往宗门。
与此同时，还有几名命运、阵道、符道至尊行走于城池各处，查探阵禁变化，修复破损的纹络。
即使是上古神城，也难免出现问题，特别是被帝君级源兽轰击之后，帝君之威毁天灭地，有些伤痕，连神城阵禁都无法弥补。
顾修云跟木桐至尊坐在墙头上，闭目静修，等待下一次袭杀降临。
……
羲皇道台。
青色身影盘膝端坐，周身花香阵阵，青烟袅袅。
命运三花露跟天心定神香时刻发挥效果，再加上诸多修行至宝，人族真身的道法境界与日俱增。
“没有天心演法珠，参悟命运规则的效果确实差了很多。”
静修许久，顾修云睁开眼睛，望向平原前方。
只见一缕淡红色火焰凝聚成形，命运气息的侵染，令这缕火焰迅速有了神智，气息也从若有若无拔升到界尊境。
与此同时，离火区域的规则波动急剧减弱，仿佛被吞噬了大量生机。
“离火凶灵，一出生便是界尊层次，不可思议。”
“世人都以为天外源兽凶威无尽，是天地间最高等的生命，却不知，有些生命比它们还要强大。”
顾修云指尖轻弹，真气化作剑芒，将离火凶灵彻底湮灭。
数十万年来，他斩杀了一批又一批离火凶灵，每一头凶灵的气息都截然不同，仿佛各有灵智。
如果让它们成长起来，最起码也是演真境初期，但很显然，这些凶灵的成长，对羲皇道台有极大伤害。
只要羲皇不死，羲皇宫不灭，它们永远没有成长的可能。
“数十万年的苦修，天机演变已经提升到炼意境巅峰，命运之源规则也踏入炼意境初期。”
“唯有心修规则——无常心，始终不曾突破。”
“从炼意巅峰到法随境，靠的是顿悟，强求不得，但无常心，我却连门槛都踏不进去，到底缺了什么？”
人族真身皱眉思索。
身前，易术九篇散落在周围，其中关于无常心的解释，却让顾修云心中的疑惑更增几分。
心修规则——无常心，讲究命运无常。
正所谓天地茫茫，人心难测，每个人的未来是什么景象，谁也说不准，所谓的推演、卦算……只是找到最有可能的几种情况，但究竟未来如何——从无定数！
‘命运无常，即人心无常，每个生灵的未来都由自己掌控，所谓的命数，不过是弱者逃避现实的借口，想做什么，想怎么做，还不是自己决定！’
‘无常心，命运九种规则中最难的一种，也是最不可测度的一种，更是修行者道心之根基，’
‘……’
望着易术九篇中的内容，顾修云陷入沉思。
九种规则中，以无常心最为缥缈，没有明确的法门，没有具体的路线，更没有修行方式。
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领悟。
正思索间，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镇守兑位区域的界尊踏步走来，“在下易宁，跟道友做了许久的邻居，一直没有前来拜访，请道友见谅。”
“贫道顾惜命，按理说我初来乍到，应该拜访诸位，是我失礼才对。”顾修云起身抱拳。
话虽如此，但谁会无缘无故的打扰旁人？
万一对方正在悟道的关键时刻，冒然打扰，岂不是结下冤仇？易宁也是看到顾修云正在观读典籍，自言自语，才走了过来。
“惜命道友能来此地，想必也是羲皇宫最顶尖的命运修行者，”易宁笑道，“在下苦修许久，始终没什么进步，便想着来此请教，或许能有些感悟。”
“易道友客气了，”顾修云连声回应，“诸位都是羲皇宫最顶尖的天才，应该是我讨教才对。”
“大道修行，无分先后，两位应该不介意让老朽听几句吧！”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顾修云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破破烂烂的披发老者走了过来。
“诸葛师兄。”
易宁连忙躬身，“惜命道友，这位是镇守乾位的诸葛长明师兄，道法精深，功参造化，已经将天修、人修、心修三大规则圆满，只差领悟唯心境，就能成为乾坤至尊。”
“三大规则圆满？！”
顾修云暗自惊异。
相比音无笙、萧杀、丘心，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根基圆满，只要不死，未来一定会成为乾坤帝君。
从法随境到唯心境，只是道法规则跟心神意志的结合，虽说很难，但总有几分可能。
可一旦成为至尊，再想领悟一种新的圆满规则，几乎不可能。
比如辛象长老，历经无数年，也只是将第三种规则修炼到炼意境初期，其余规则或是不曾领悟，或是停留在凝神境初期，毫无寸进。
“老朽也不过是修行岁月长了些，算什么本事？”
披发老者手持破烂蒲扇，挥舞了两下，“说起来，我进入羲皇道台已有十三道年，宗门赐予的丹药、奇珍从没缺过，可直到今天，依旧是个小小的界尊，说出去也丢人啊！”
“师兄千万别说这话。”
易宁连声苦笑,“你觉得丢人，我才领悟一门无常心规则，岂不是更丢人？天机演变到
现在还没突破炼意中期。”
“无常心？”顾修云眨了眨眼睛，“易道友竟能将无常心修炼到圆满？”
易术九篇明确记载，无常心——命运道最难的一种规则，也是成为乾坤帝君最大的瓶颈。
只要跨出这一步，另外两种规则便不再是阻碍。
试想，以顾修云的出身经历、天资悟性，再加上诸多至宝，却到现在都没踏入无常心的门槛，就知道有多难了。
“不单是我，”易宁指向道台四周，“所有进入此地的命运修行者，都领悟了无常心规则，其中五人已经圆满，只有方师兄跟文师兄停留在炼意后期。”
“道友既然观读了易术九篇，想必也清楚，无常心是九种规则中最玄妙的一种，也是最难以指点的一种，只能靠自己去感受、参悟。”
“确实，”顾修云应声点头，“贫道自问也看过了不少典籍，大部分典籍对心修规则只有寥寥数语，易术九篇已经是描述最完整的一个，却也说的玄乎其玄，云里雾里。”
如果不是易术九篇有明确记载。
他甚至怀疑，世上有没有无常心规则，命运体系，只有八种规则吧？
“命运三法：天机演变、命运之源、无常心，分别属于天修、人修、心修，”披发老者挥舞着蒲扇，“正所谓循天法、修人身、问己心，无常心便是心之规则。”
“这门规则更适合在芸芸众生中感悟，道友来这里，怕是找错了地方。”
“请前辈指点！”顾修云连忙躬身。
“别喊我前辈，大家都是九难界尊，你这样一喊，我岂不是显得更老？”披发老者连挥手，“对了，惜命道友修的是何种规则？”
“命运扭曲。”
顾修云叹声回应。
这门规则……厉害是厉害，却不是命运根基，再怎么修炼也得不到羲皇宫的重视。
一门规则再强，也比不上两种规则相融。
融合规则，远远超越单一规则，而且每融合一种，实力都会暴涨十倍乃至数十倍，那是命运扭曲能赶得上的？
就比如辛象长老，天机演变跟命运纠缠威能何其弱，融合之后，却能轻易斩灭顾修云的人族真身，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命运扭曲圆满，注定成不了帝君。
羲皇宫高层自然不会在意，甚至那些乾坤帝君都不愿意收他为徒。
“命运扭曲？道友竟然将这门规则修炼到了法随境？”
披发老者的眼睛亮了起来，“听说这门规则最擅杀伐，可以从过去未来借用力量，也可以扭转命运线，转移伤害，堪称命运道最难修行的几种规则之一。”
“命运扭曲规则，难怪道友能进入羲皇道台，”易宁满脸兴奋，“不如咱们将各自的感悟说与对方，就用你的命运扭曲换无常心，如何？”
“求之不得。”顾修云连忙抱拳。
无常心规则玄之又玄，即使找遍整座修行界都没几个能领悟的，也就羲皇道台这种地方，才会冒出几个怪胎。
“不必客气，说起来还是我们赚了。”
披发老者跟易宁道人连摇头，“不瞒道友，无常心规则很特殊，无法以常理论之，我们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感悟对你是否有帮助，甚至有可能害了你。”
“而命运扭曲规则，对我等却是有益无害。”
“说真的，我们在这里待了无数年，还没见过命运扭曲圆满之人，你是第一个。”
第1533章 死路
顾修云无奈苦笑。
命运扭曲圆满，确实很难，内修法门靠的是自身的命运线，挫折越多，修行路越艰难，成就的可能性反而越大。
论昔日经历，真没几个能跟他相比。
毕竟，连轮回圣界的天地规则都想杀他，背后甚至牵连到了不知名的存在，比如秘境主人口中那位把他当成棋子的‘飞鸟’。
有此根基，他才一路修炼到了法随境。
“实话实说，修炼无常心不该在这里，应该找个生灵汇聚之地，”易宁正声道，“命运无常，人心难测，无常心——便是世间最没有定数的规则，你在这里，恐怕不会有半点进步。”
“怎么说？”顾修云越发疑惑。
“我先给道友讲个故事吧！”
易宁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早在数百道年前就已经是九难界尊，当时修的是下乘道法，后来遭逢大变，道心崩塌，沦为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
顾修云瞪大眼睛，眼前这位绝世天才，竟然早在数百道年前就已经成为九难界尊？
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年岁比辛象还大，甚至可以媲美青灵至尊。
“幸好，我是易明殿主的嫡脉后裔，家世显赫，身份尊崇，所以一世又一世的转世轮回，活了下去。”
“当然，也彻底断了成道希望，连尊者都做不了。”
“九难界尊，已然物质圆满，只有圆满的生灵规则才能支撑意志，”顾修云微微点头，“想要在尊者之前踏入法随境，几乎不可能。”
“是啊，太难了，比登天还难。”易明长叹一声。
九难界尊道心崩溃，基本就等于判了死刑。
无量至圣也救不了。
一世世的轮回，只能在真意境巅峰徘徊，不敢炼化妖神之血，不敢参悟本源规则，永远都是天外世界最底层的生命。
这样一个人，即使背后倚靠着易明殿主的家族，也要受尽白眼。
“沉沦至今，我到底转世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易宁摇头苦笑，“每一世，都有仆人替我记下一生经历，供后世的自己观读，有些转世身破罐子破摔，坐吃等死，有些拼命修行，参悟生灵规则，却连七品玄妙都难以领悟。”
顾修云默默聆听。
参悟生灵规则的确很难，不仅看天资悟性，还要看命数，诸天界域历经多少轮回，也就诞生了那么点界尊。
每一个都是天资绝艳，亿万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
易宁道人转世次数再多，能有几千次？几万次？想要出现一世天才，比中大乐透都难上无数倍。
何况还要领悟圆满的生灵规则，就更难了。
“茫茫天地，除了广阔的乾坤界，还有很多小型世界，
藏于各地，我很喜欢在那些地方行走，因为只有那里，才不会出现层出不穷的尊者、真尊、界尊。”
“渐渐的，我养成了撰写风土人情的爱好，行走天地，感受人间繁华，每一世都如此，写成书册，映成幻影景象，几乎堆满了洞府静室。”
“直到这一世，不知不觉中，我竟然领悟了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玄妙，没有方向，没有前人指点，也没有道册典籍。某一天，领悟规则……某一天，踏入炼意初期，我继续在人间行走，心神意志缓缓增强，走了几十个道年，才终于踏入炼意巅峰……”
“然后，不知不觉间，圆满了。”
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
这算什么感悟？没有修行方向，没有典籍指点，甚至连自己感悟的是什么规则都不知道，居然就圆满了？
要不是对方说的格外诚恳，又是命运修行者，他都准备跳脚骂娘了！
你骗谁呢？还能这么修行？
“老朽的经历大同小异，”诸葛长明说道，“我曾经是小型界空的一个凡人……”
“……无数次红尘历练，不知不觉，竟然领悟了无常心规则……”
“然而，我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修的是什么道，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只能循着自己感觉的方向往前走，直到被羲皇宫收入门下。”
“完全靠感觉？”顾修云深深的皱起眉头。
他还从没见过这种修行方式。
大道修行如攀登悬崖，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深渊。
按照易宁跟诸葛长明的修行方式，早就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成为法随境强者？
然而，两人却一路安然无恙的走了过来。
“我想起殿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易宁沉思片刻，说道，“无常心，无知方可无惧，无惧方可无畏，要是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也就练不成了。”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殿主就已经发现我领悟了无常心规则，却没有开口提点，更不允许任何族人插手我的事情，直到规则圆满，他才终于现身。”
“道友这下该明白，为什么没有关于无常心的道法典籍了吧？因为那些典籍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害了后人。”
“无知方可无惧，无惧方可无畏……”顾修云默然低头。
这岂不是说，只要他心里想着无常心，就永远也练不成，什么修行至宝，什么丹药奇珍，都帮不了他。
“看样子，惜命道友受了些打击，我们先走吧！”
诸葛长明说道，“万年之后，再来拜访。”
“道友保重。”
两人转身离去。
……
“无常心，竟然是这样？”
神城城墙，血色身影睁
开眼睛，脸色无比凝重。
“天修、人修、心修。”
“循天法，修人身，问己心。”
“天地有法可鉴，前身有路可行，可自己的心，又该怎么找寻？我能骗别人，还能骗自己吗？”
顾修云心中茫然。
无常心，只有无知无畏，方能有成，一旦去寻找那条路，就已经走了背途。
“这就是为什么，羲皇宫不在乎那些核心弟子，反而全力栽培诸葛长明、易宁等人？”
“另外八种规则，起码可以去慢慢感悟，而无常心……只能靠命？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就没有。”
这一刻，不论是人族真身还是杀戮真身，都陷入深深的绝望。
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多少磨难，仅有几次陷入绝望，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加沉重。
昆吾山顶，金雕降世，毁了他一生的谋划；
无相天，百万亿生灵陨落，长离四宗以无数生灵为代价，让他身陷因果，业力缠身；
轮回古殿内，看清前世过往，明悟器灵之身；
天机祖师现世一战；
赤鳞老祖在紫阳别院的折磨。
每一场劫难都让人绝望，但他生生撑了过来，可如今，无常心规则……让他想不到任何对策。
一门不可修的规则，本身就是死路。
……
这一刻，顾修云终于明白，诸葛长明跟易宁为什么会说，讲述修行感悟，反而会害了他。
的确，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修行？
那是一条虚无缥缈，没有任何方向的路，易宁是在茫茫红尘中走出来的。
诸葛长明也是如此。
红尘万千，人心变幻，命运就在人的心里，可若他一心去追求，反而会越走越偏。
不去走，又永远练不成。
不知过去多久，轰隆一声，漫天狂潮再次席卷上古神城。
“这些该死的源兽，”木桐至尊嘴里嘀咕，“刚清闲几个月，又冒出来了。”
“无生道友，准备一下，该动手了！”
然而，城墙另一侧的血色身影却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听见。
“无生道友？无生道友？”木桐连喊几声，直到声音如雷霆一般，才将血色身影震得醒来。
“怎么了？”
顾修云抬起头。
只见茫茫虚空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潮水笼罩，无数源兽出现在远方。
“道友莫非是陷入顿悟？老夫连喊几声，你都没听见，”木桐摇头道，“若真是这样，就有些可惜了，顿悟机缘可遇不可求，偏偏天外源兽正好在这个时候袭杀而来，话不多说，准备动手吧！”
顾修云吸了口气，没有解释。
第1534章 爆发
嗤拉！
剑芒横贯虚空。
巍峨庞大的源兽被璀璨剑气一劈两半，血脉神通配合规则神力，却挡不住分毫。
“道友剑气越发厉害了，黄石兽身躯坚韧，你都能劈成两截，恐怕连演真境巅峰的源兽都能轻易重伤。”木桐至尊称赞道。
“短短百年，我能有什么进步？”
血色身影微微摇头，“是上古神城的加持，才让剑气威能暴涨数倍，几乎可以跟演法境初期媲美。”
“仅凭神城之力，哪有这等奇效？”木桐一脸不信。
他也得到了上古神城的加持，道法秘术强悍许多，但要镇压黄石兽这样的山岳巨兽，几乎不可能。
同为源兽，天赋各不相同。
有些精通灵魂、幻象，比如云团类生命，有些擅长正面杀伐，比如黄石兽、金枪兽，还有些手段更奇异。
黄石兽肉身坚韧，蛮力惊天，想要镇杀此兽，难度比其他源兽高了数倍。
当然，最厉害的莫过于混暝后裔。
作为天外源兽的皇者血脉，每一头混暝后裔都是天生的上乘道法修行者，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瓶颈。
战场上，它们更是幽灵般的存在，随时可以穿梭虚空，进入神城深处袭杀修行者。
嗤拉！
又一道剑芒落下。
顾修云脸色森冷如冰，将前方源兽劈成两截
一想到无常心规则，他心中就有股难以发泄的怒火，此刻，怒火化作剑气，不断劈砍前方生灵。
一剑、两剑、三剑！
近百年的厮杀，早已让顾修云适应这种环境，身形变幻间避开源兽神通，同时剑芒闪烁，轰击另一头天外源兽。
背后，漆黑神剑散发幽幽寒芒。
百年厮杀，对手一直是乾坤境源兽，哪怕没有斩灭任何一个，积累的杀意也达到了惊人层次。
蓬！蓬！蓬！
源源不绝的源兽撞在木色石壁上，发出轰隆巨响。
“有点不对劲。”
木桐至尊环顾四周，眉头微皱，“这次的源兽攻势似乎猛了些，简直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来多少，杀多少！”
顾修云淡声回应。
嗤拉！
剑芒划过天地，落在一头源兽身前，凌厉的剑芒瞬间洞穿坚韧身躯，与血肉相融的乾坤界也近乎崩塌。
这头源兽却没有后退疗伤，反而继续冲上前。
顾修云扬手一挥。
又一道剑气劈落。
接连两剑，将天外源兽的身躯湮灭，生命力也近乎消散，只剩下远在万亿里外的命核。
肉身溃散，乾坤界崩塌，恢复起来就难多了。
至少数十万年内，这头源兽都没办法再次参战。
然而，作为代价，它也撞碎了部分石壁，一头又一头源兽紧随其后，疯狂冲撞木色石壁。
木桐至尊竭尽全力，仍有些难以维继。
蓬！
一层石壁崩塌，两层石壁崩塌，三层石壁崩塌。
木桐至尊跟杀戮真身不断后退，距离神城边缘也越来越近。
神阵阵禁可以波及百亿里范围，因此两人一直在八十亿里处厮杀。
可如今，他们在源兽的疯狂轰击下不断退后，七十亿里、六十亿里、五十亿里……
“不好，这些源兽真的准备动手了！”
木桐至尊脸色发青，“要是守不住，不仅城墙崩塌，荡魔殿之前的付出也都要功亏一篑。”
顾修云脸色微凝。
之前百年，源兽大军时常袭杀，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其中道理众人也明白。
那些源兽在等着荡魔殿布置阵法。
笼罩整个青霄天域的神阵，层次何其之高，每一座阵台、阵旗都价值惊人，用一分，荡魔殿的力量便少一分。等荡魔帝君走到半路，再将上古神城摧毁，那些阵法灵材就白白浪费了，损失可比一座神城大的多。
就在这时，虚空荡起波澜。
八重境武者的神通领域被一股力量强行侵入，森森杀机弥漫而来。
“混暝后裔！”
顾修云脸上的杀意瞬间暴涨百倍，普天之下，只有虚实体系能在悄无声息间跨过虚空，进入神城。
虚实体系的源兽，只有混暝后裔一种。
其余源兽，最多掌握一门下乘道法，领悟
上乘道法的……凤毛麟角。
实际上，大部分帝君级源兽都不是仙道体系，它们走的是一条古老的路线，近似古圣道，又类似血脉体系的特殊修行法。
仙道，据说是太一仙帝开辟而来，其以仙帝自居，这条路又是仙路，两者的关系可想而知。
太一仙帝之前，混源虚空有大量源兽，那些源兽怎么修行的？
显然是另一种体系。
……
轰！
虚空剧颤。
混暝后裔现身的刹那，无尽神威如山岳般压下，顾修云周身每一寸空间都无比沉重。
而那头混暝后裔，仅仅露出半个脑袋，还有大半身子都藏在虚无中。
“演法一重境！”
杀戮真身瞳孔猛缩。
连演法层次的混暝后裔都派出来了，可见这次，源兽大军确实做好了摧毁上古神城的准备。
“速退！”
木桐至尊连声疾呼，但已经来不及，无穷无尽的源兽牵制了两人大半精力，道法秘术刚凝聚成形，朝着源兽劈去，哪还有余力抗衡混暝后裔？
刹那间，规则神力配合血脉神通，贯穿神城阵禁的防御禁制，朝着血色身影劈落。
混暝后裔，可以随时变换虚实，神城禁制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
面对血脉神通的轰击，顾修云脸上没有半点惶恐，反而气息暴涨，与此同时，身后的漆黑神剑发出铿锵剑鸣，冲出剑鞘。
“城墙守不住了！”
望着这幕，木桐至尊暗自叹息。
本命灵宝出鞘又如何？无生道人修行至今才多少年，日修夜修，也不到百万年，祭炼的本命灵宝又能强到哪里去？
……
神城内殿。
一缕声音响彻虚空，“姜伏，速去支援左侧城墙，连冰，速去支援右侧城墙，两边有混暝后裔出现。”
“是！”
两名乾坤至尊扬身站起，遁飞出去。
混暝后裔是源兽势力的杀手锏之一，荡魔殿又怎么会没有准备？这些藏在内殿的乾坤至尊便是对策。
盘山长老没有让他们早早出手，而是藏在暗中，如此一来，对方摸不清神城内部的实力，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次次试探。
……
唳！
混暝后裔发出刺耳的尖鸣，声音如同刀芒，贯穿杀戮真身的心神识海。虚实体系，既有灵魂手段，又有物质手段，跟杀戮修行者有些类似。
不同的是，前者以保命为主，后者却是纯粹的杀伐大道。
“这点手段就想伤我？”
顾修云眼中闪过杀机，八重境真气如狂潮般爆发，与此同时，神城之力加持己身，令他的力量攀升到惊人地步。
百年来，他从来没有施展过八重境真气。
杀戮绝学也只是动用了杀身、杀气两种规则融合的剑痕，之所以威能强横，完全是因为心神意志太强。
意志加持，任何一道剑气都显得格外恐怖。
而如今，他将所有能动用的手段全部施展了出来。
锵！
剑鸣声响彻天地。
漆黑神剑表面的锋芒化作倾盆剑雨，将混暝后裔的血脉神通斩的粉碎，紧接着，神剑落入顾修云手中。
“百年岁月，想必你也等急了！”
他静静的望着手中神剑，“混暝后裔，杀我妻儿，灭我族人，这笔账，就从它身上算起。”
嗤拉！
漆黑神剑划过虚空。
这一刻，混暝后裔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便直接逃向虚无世界。
然而，已经晚了！
一人一兽离得实在太近，八重境的武道领域，对遁行神通也有一定阻碍。
噗嗤！
神剑划过混暝后裔的脑袋，恐怖至极的杀戮之气贯穿源兽身躯，杀身，摧毁血肉，杀魂，斩灭魂念，杀心，湮灭意志。
三种规则跟杀戮之气结合，更是将威能发挥到极致。
刹那间，混暝后裔血肉消融，心神意志近乎崩散。
“唳！”
虚无深处传出凄厉的嘶吼，似乎在呼唤同伴支援，又像是求源兽帝君伸出援手。
但无论向谁求救，都是徒劳无功。
源兽帝君被盘山长老阻拦，它在神城
内部，怎么逃得掉？另一头混暝后裔已经去了右侧的城墙，一时间也抽不出余力。
嗤拉！
又一道剑芒横空劈落。
混暝后裔留在现世的身躯崩碎，心神意志再次重创。
紧接着，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
上古神城加持，令顾修云的真气源源不断，心神意志也时刻处于巅峰状态。单凭这一点，他就能强行湮灭辛象长老那等人物，何况上古神城还让他的实力暴涨了一大截。
一道道剑芒划过虚空！
斩命剑本身的威能加上顾修云的杀戮绝学，再配合神城加持，几乎让他有了杀戮体系演法长老的实力。
而且是一位精通杀心规则的演法长老。
“无生道人的实力，怎么会强到如此地步？”木桐至尊望着远处景象，目瞪口呆。
要知道，虚实体系最擅长保命。
混暝后裔是天生的虚实修行者，又有强横的肉身跟血脉神通，实力极度可怕，踏入演法境之后，更是万法难伤。
然而，面对顾修云的剑气，那头演法境混暝后裔竟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心神意志都近乎溃散，想逃都逃不了。
遁行虚无世界，也需要一定的意志力量。
此刻顾修云不间断的施展剑气，它哪有余力逃出神城，只能极力嘶吼，呼唤同伴支援。
……
很快，姜伏至尊来到城墙边缘，扫了眼四周，见顾修云安然无恙，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讶色。
“怎么回事，混暝后裔去哪了？”姜伏问道。
“混暝后裔在那里，”木桐指了指顾修云身前的破碎血肉，“无生道友正在施展杀戮剑气，对付此兽。”
“杀戮剑气？杀心？！”
姜伏忍不住瞪大眼睛。
杀戮体系中，也就杀心规则可以无视虚无世界的阻隔，强行镇杀混暝后裔。
无生道人居然领悟了这门规则？
要知道，很多演法长老都不曾掌握。
“武道八重境真气、杀戮绝学、还有那股惊人的意志锋芒，看来此人藏了不少隐秘，”姜伏眼中闪过异色，“如果不是混暝后裔袭杀，恐怕谁也不知道，无生道人竟拥有堪比演法长老的可怕战力。”
心念闪动间，姜伏看向城墙外。
大量源兽狂奔而至，正在疯狂撞击木色石壁。
“孽畜，竟敢在本座面前张狂，受死吧！”
姜伏一步跨出，神城阵禁化作笼罩周身，令他的力量急剧攀升，紧接着，万里拳锋砸向天外源兽。
蓬！
坚韧的源兽身躯竟然被砸的四分五裂。
姜伏，也是一位上乘道法修行者，而且已经跨入演真境，生死规则本就擅长厮杀，又有神城之力加持，自然显得分外可怕。
……
“真没想到，无生小辈竟然有这等实力。”
中枢神殿内，盘山长老双手翻转，浩荡神威横跨遥遥虚空，跟源兽帝君一次次碰撞。
演法三重境长老，又是生死体系，正面厮杀的能力近乎恐怖，再加上神城核心禁制，即使面对源兽帝君也能不落下风。
当然，也是因为他修的是生死。
如果是命运、因果、虚实，即使境界相当，且得到神城阵禁加持，也很难抵挡源兽帝君狂暴的轰击。
不同体系的修行者，擅长的方向截然不同。
“演法境混暝后裔，若是陨落……对源兽势力无疑是一次打击。”盘山长老眼中闪烁光芒。
混暝后裔地位崇高，行事也向来谨慎，特别是演法境之后，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一触即退。
这次却偏偏遇上了顾修云，被对方的杀心规则湮灭大半意志，连遁逃都做不到。
大半肉身留在此地，即使源兽背后的强者带着命核逃离，也免不了咒杀至死。
毕竟，只剩一个命核的情况下，根本承受不了因果咒杀。
“源兽帝君，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你那些乾坤境初期的卒子，伤势可越来越重了。”
盘山长老心中冷笑。
每次源兽大军的袭杀，都持续不了太久，并非它们不能打，而是打的太久，天外源兽个个负伤，就有陨落的可能。
分身陨落，只剩命核，至少几十万年内没法参战了。
但为了那头混暝后裔，它们不得不留在神城周围，继续支撑。
第1535章 退军
蓬！
生死规则化作山岳般的拳头，将袭杀而来的源兽轰飞出去。
姜伏的实力无疑比木桐至尊强上许多。
上乘道法修行者，在参悟规则方面有极大优势，就算是最普通的九难天君也能掌握两三种规则。
此外，成为乾坤至尊后，不用考虑唯心境影响，可以修行一些秘术绝学，令自身战力更上一层楼。
姜伏此刻施展的山岳重拳，就是一门生死绝学。
“湮山印，威力果然比普通规则强的多，”望着大杀四方的姜伏至尊，木桐脸上满是羡慕，“下乘道法只有一种规则，即使勉力开辟出新的规则，也只是让根基深厚几分，对实力的提升很有限。”
“哪像上乘道法修行者，可以直接参悟先辈绝学。”
“可惜，我已经是乾坤至尊，即使舍弃修为，转世重修，成功的希望也很渺茫。”
木桐摇了摇头。
乾坤至尊跟九难界尊一样，都是将物质规则修炼到极致圆满，想要转世重修，必须在尊者境之前，领悟一门圆满的生灵规则。
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修行下乘道法的至尊尝试过转世重修，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有些在红尘苦苦挣扎了数百道年，最后还是重返至尊之位。
比如那位戊阳海界的至尊。
世人都以为他遭逢变故，重伤隐匿，却不知，戊阳至尊一直在红尘中转世轮回，寻求上乘道法的修行契机。
至于戊阳海界……早就成了青霄殿的三十六座主界阵台之一。
“等有一天，我也厌倦了枯燥的修行，或许就会像戊阳、齐温那样，舍弃一身修为，重入轮回。”
“在此之前，还是多积攒一些功劳吧！”
木桐扫了眼四周。
无生道人依旧在施展杀戮剑气，一道道剑气掠过虚空，轰击虚无深处的混暝后裔。
姜伏至尊双拳如山，不断重伤来袭的天外源兽。
相比之下，右侧的城墙却显得岌岌可危，罗沙不是无生道人，没能挡住混暝后裔的偷袭，分身已然陨落。
幸好连冰至尊及时支援，才稳住了局势。
但面对混暝后裔跟源兽大军的联手围攻，青灵、连冰纵使施展浑身解数，也有些难以支撑。
“撑住！”
盘山长老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源兽势力不敢轻易损失一名演法境混暝后裔，它们肯定会竭尽全力攻城，逼迫我们支援右侧城墙，再撑片刻，青霄殿派遣的援兵已经在路上。”
话音刚落。
漫天潮水中出现一根布满鳞甲的触手，朝着神城上方重重砸去。
蓬！
神城剧颤，盘山长老的黑白掌印竟也有些难以抵挡。
“源兽帝君发怒了，”木桐悄声传音，“无生道友小心些，一旦盘山长老的防御被打破，你很可能首当其冲。”
“放心。”
血色身影目光从容，手中神剑一次次挥舞。
旁人都以为他只是困住了混暝后裔，却不知，他手中的斩命剑正在湮灭对方的心神意志，压制一位演法境混暝后裔不难，镇杀此兽，就难了。
虚实体系，出了名的保命能耐极强。
除了杀心规则、命运因果体系，其他手段几乎都威胁不了混暝后裔的性命，除非实力强到碾压性的地步，比如无量至圣亲自出手，管你什么道法神通，都能轻易斩杀。
“八十五、八十六……一百一十三……”
顾修云心中默念，漆黑神剑一遍遍挥舞。
每一道剑芒，都倾尽了全部的杀意，融合规则、心神意志、武道真气、神城之力、本命灵宝，所有力量结合，令剑气威能前所未有的强大。
每一剑，都不亚于演法二重境的杀伐手段。
杀戮真身，不擅长遁行、不擅长防御、不擅长镇压封印，唯一厉害的就是杀伐，剑锋所指，同境无敌。
噗嗤！
又一道剑芒落下。
混暝后裔的心神意志再也无法承受，绝望的嘶吼中，意志如冰雪般消融，紧接着，顾修云再次挥出剑芒。
悄无声息间。
混暝后裔远在万亿里外的命核陷入死寂，彻底没了气息波动。
“总算死了！”
顾修云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心神意志缓缓松开。
短短片刻，他足足出了两百多剑，即使有神城加持，仍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
昂！
刺耳的咆哮声响彻天际，源兽帝君似乎非常愤怒，攻势更加狂暴，却被黑白掌印死死的挡在外面。
……
“源兽帝君发狂？出了什么事？”
木桐、姜伏连忙看向四周，目光落在顾修云身前时，不由愣住。
一具庞大的破烂尸骸从虚无世界降临，落在城墙上，气息荡然无存，因果线也消失无踪。
“混暝后裔死了？怎么可能，无生道人竟然杀了一头演法境混暝后裔？”
木桐、姜伏心中骇然。
因果线消失，要么陨落，要么借助虚实之源，避开了混源虚空的窥探。
“修行者破境入乾坤，必须借助道法之源规则，但混暝后裔不同，它们根本不懂规则，靠的是天赋神通，这头混暝后裔很可能没掌握虚实之源。”
“如此说来，它是真的死了！”
姜伏、木桐彼此相视，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撼。
如果顾修云是演法境杀戮至尊，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但对方才乾坤境初期，连规则神力都没掌握，竟然横跨两境，杀了一个混暝后裔？
实在太不可思议。
……
“竟然杀了一头混暝后裔。”
中枢神殿内，盘山长老眸光微动，“杀戮体系的八重境武者，至少领悟两种以上圆满规则，再配合杀戮绝学跟源心石打造的兵刃……远远不够，此人的心神意志恐怕已经接近九重境。”
相比木桐、姜伏，盘山长老的洞察力更胜一筹，早早便看出顾修云背后的神剑由源心石打造而成。
一柄源心石炼制的神剑，单是灵材，就要数百万的功劳。
对方出自源界一脉，那些功劳从何处而来，盘山长老不会过问，但他没想到，顾修云的杀戮剑气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神城有无生道人镇守，也算是意外之喜，只是这一
战之后，就不能再让他留在神城了。”
盘山长老口中低语，同时一遍遍挥动手掌，抵挡源兽帝君的疯狂攻势。
生死体系，别的能耐没有，正面硬抗的本事最强，就算是源兽帝君，也别想冲破盘山长老的物质防御。
数息后。
漫天潮水从神城上方散去，源兽势力已然撤军。
经过几个月的厮杀，源兽大军早已伤痕累累，再这么杀下去，伤亡会越来越惨重。
那些肉身破碎、内世界崩塌的乾坤境源兽，没个几十万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何况混暝后裔已经陨落，继续僵持也没有意义。
……
“结束了。”
望着城墙外渐行渐远的源兽大军，众人松了口气。
“想不到无生至尊的杀伐手段如此厉害，连演法境混暝后裔都能斩杀，”姜伏踏步走来，“恭喜道友，杀一个演法境混暝后裔，功劳可不小。”
“侥幸罢了。”
顾修云连摇头，“如果不是这头混暝后裔自己找死，冲到神城深处，我又怎么可能找到机会，将其斩灭？”
上古神城禁制，虽说拦不住虚实神通，但也能将它的实力压制部分。
同时，神城加持，也让顾修云的实力暴涨一大截。
一增一减，差别可就大了。
“道友能提前斩杀混暝后裔，也让咱们少了许多波折，只是这样一来，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了，”木桐至尊沉声道，“经此一役，源兽势力肯定会有所准备，恐怕下次会全力袭杀道友。”
“确实。”
姜伏说道，“一个混暝后裔不够，就派两个、三个，无生道友纵有滔天能耐，也挡不住那么多混暝后裔的袭杀，而且那些混暝后裔手里都会携带灭灵珠，死在它们手里，就是真的死了。”
顾修云微微点头。
灭灵珠，源兽势力最常用的湮灭真灵的奇物之一。
无数年来，源兽势力用这种手段斩杀大批乾坤至尊，而且都是演法层次。
毕竟灭灵珠本身也很珍贵，普通至尊，没必要动用此宝。
正说着，雄浑的声音传入耳中，“无生，来中枢神殿一趟。”
“长老召见，在下先行一步。”
顾修云双手抱拳，向城池内部行去。
“初入乾坤境，就能斩杀演法级混暝后裔，想必要不了多久，无生道人就能成为演法长老。”木桐眼中闪过羡慕。
“晋升长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姜伏微微摇头，“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演法至尊，名不正言不顺，只能靠战绩去证明，除非哪天能单枪匹马斩杀几头演法级源兽，才有可能晋升长老之位。”
“无生道友杀的可是混暝后裔，这还不够？”木桐皱眉。
“远远不够，也许他只是擅长杀心规则，也许是秘术、兵刃的缘故，也许是那头混暝后裔自身有问题，总之，想成为长老，要么踏入演法境，要么实力卓绝，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无生道人，还差得远。”
……
PS：也不知道纵横最近得罪啥人了，网站各种被攻击，传个章节好难啊……
第1536章 祁神殿主
“你的剑气，不错。”
中枢神殿内，盘山长老淡声开口，“我原以为你那件兵刃尚未完成，所以一直没有出鞘。如今看来，你是在等一个机会，隐忍百年，出手便斩杀演法级混暝后裔，很好。”
“长老赞誉，晚辈愧不敢当。”顾修云躬身抱拳。
“有什么不敢当？混暝后裔不是你杀的吗？木桐、姜伏可没帮你半分，”盘山长老摇头笑道，“按照青霄殿规矩，斩杀演法级混暝后裔，不仅有云石作为赏赐，还能获取一份地级功劳。”
“地级功劳？”
顾修云顿时瞪大眼睛。
青霄殿、羲皇宫，除了云石羲珠作为普通货币之外，真正有价值的宝物、秘境，都需要特殊功劳去兑换。
那些功劳，可不是钱财能换到的东西。
比如辛象长老借用天心演法珠，就必须消耗一份地级功劳。
“青霄殿划分功劳，以天地人为等阶，一份天级功劳，相当于百份地级功劳；一份地级功劳，相当于百份人级功劳。”
“以你的修行岁月，能得到一份地级功劳，实属不易，你可要好好利用，千万别浪费了。”
“今日之后，就离开神城吧，源兽势力睚眦必报，别把命白白丢在这里。”
“是。”顾修云躬身抱拳。
……
片刻后。
一道血色身影出现在戊阳海界，念头闪动间，形成乾坤虚影，笼罩整个天地。
“至尊降临？”
整个戊阳海界的九难界尊抬起头。
乾坤虚影的波动，普通修行者无法感应，但九难界尊是能感应到的，毕竟他们都已经凝聚世界规则，距离至尊只差一步。
“百年岁月，苦玉宗跟长河宗都没什么变化，倒是冰兰界尊，竟然突破了凝神境的瓶颈，踏入八难。”
“或许是曲中河那块丹石起了作用。”
杀戮真身低声自语。
曲中河在戊阳海界建立长河宗，明面上是庇护轮回圣界的修行者，其实也顺便照顾了苦玉宗、冰兰宗等昔日跟顾修云有交情的势力。
人族真身实力虽强，但麻烦也多，实在不宜亲自出面。
让杀戮真身代为照顾，最合适不过。
“你们有人庇护，可我呢？谁来指点我？”顾修云环顾四周，怅然叹息，“无常心规则，到底该怎么修行？三大根基缺一不可，领悟不了这门规则，永远也成不了乾坤帝君，更别说无量至圣。”
血色身影撤回魂念，朝着北部的跨域传送阵飞去。
……
半日后。
血色身影出现在源界秘境入口。
刚跨出虚空通道，顾修云顿时感觉不对劲，无形压迫力笼罩整个秘境世界，浩荡威能如狂潮一般席卷周身，他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却没
有半点反抗之力。
“怎么回事？”
血色身影连忙看向前方。
只见云霄之巅，两道身影凌空而立，前者是一位身穿祭司长袍的金面人。
后者……他分外熟悉，除了辛象长老，还能有谁？
“辛象，你终于忍不住了。”
杀戮真身暗自吸了口气，望向金面人，“晚辈无生，不知是哪位帝君大人驾临？”
“老夫祁神殿主，”金面人漠然开口，“东西交出来吧！”
“帝君大人想要何物？”杀戮真身接着问道。
“放肆，祁神殿主面前，你竟然还敢装糊涂？闲云小辈的东西在哪里，说！”辛象长老疾声怒喝。
对于眼前之人，他实在是恨透了。
无生道人不仅横加阻拦，让他白白等了几十万年，还让他损失一颗天心演法珠。
如今想来，从他进入源界秘境开始，对方恐怕就已经开始算计。
那颗天心演法珠，以及屠灭至尊的重重阻挠，都跟此人脱不了关系。
“辛象，帝君大人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杀戮真身扬起眉头，“大人恕罪，晚辈手里确实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大人何不亲自向闲云讨要？”
“怎么讨要？他都已经躲进羲皇宫最核心的地界了。”祁神殿主金石般的脸孔微微一沉。
看来这两人已经去过羲皇宫……顾修云装出一副无奈之态，“前辈这话可就难为我了，命运体系的至宝，我一个杀戮修行者要之何用？况且在帝君面前，小人也不敢说谎，您若不信，大可以搜身。”
“殿主，此人跟闲云小辈关系莫逆，不可轻饶。”辛象低声说道。
“他是源界一脉的风雷正使，又是仙帝名义上的亲传弟子，难道我还能杀了他不成？”金面人神情淡漠，“看样子，东西确实不在他手里，应该是被闲云小辈带到那个地方了！”
“说起此事，你责任更大。”
金面人低哼一声，飞向秘境出口。
辛象脸色微白，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飞出源界秘境。
呼！
两道身影消失的刹那，源界虚空恢复平静，狂潮般的无形力量也悄然散去。
“不出我所料，辛象几次失败，果然请出了乾坤帝君。”
望着远处的身影，顾修云松了口气。
还好，人族真身在此之前进入羲皇道台，暂时躲过一劫，至于一亿年后，见招拆招吧！
实在保不住，就将命运天穹献出去，以乾坤帝君的身份，应该不会自降位格，对九难界尊出手。
至于辛象长老……有杀戮真身应付，足够了。
“无生师弟，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连祁神殿主也亲自降临？”屠灭至尊从远处遁行而来，脸上难得的出现惶恐。
辛象长老之前五次三番带源界弟子离开秘境，都是被他阻拦。
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他也要受到牵连。
辛象长老，屠灭不在乎，但祁神殿主不一样，那可是帝君……有直接处死乾坤境的权利。
“师兄放心，一件小事而已，”顾修云嘴角露出笑意，“既然此事已经传到祁神殿主耳中，我也没必要瞒着了。”
“贫道有个昔日好友，真尊境就离开了轮回圣界，此后机缘巧合得了一份机缘……”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走向偏殿。
“原来如此，辛象老鬼想谋取机缘，却又舍不得付出代价，活该他两次三番失败，”听完顾修云的讲述，屠灭至尊脸上忧色散去，“说起来，咱们也算帮了祁神殿主一个忙，要是让辛象老鬼拿到手，肯定会偷偷炼化，独自修行，哪有殿主的好处？”
“如果祁神殿主能立即拿到宝物，或许没空理会他，但如今——”
顾修云嘴角微翘，“闲云道友进了某处秘境，亿万年内都不会现身，祁神殿主要等待如此之久，一番责罚少不了。”
……
祁神殿。
金面人身披祭司长袍，神情淡漠，坐在宫殿最高处。
辛象长老躬身跪地，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
“你可知，闲云小辈去了何处？”金面人漠然开口。
“属下不知，”辛象长老战战兢兢的说道，“羲皇宫的长老只说此人去了一处秘境，究竟是哪里，小人问不出来。”
“你当然问不出来，那个地方连我都不能擅闯！”
金面人的声音格外森寒，“那是羲皇宫最核心的秘境之一，也是对命运修行者最有好处的修行宝地，本座踏入乾坤境之前，曾经在那里修行数十道年。”
话音落下，辛象长老脸色发白。
祁神殿主崛起前修行的地方？难怪羲皇宫长老不敢说出口，这种地方，必定是一方势力最核心所在，比如青霄殿的九霄神台，就是因果体系的修行宝地。
“以闲云小辈的道法修为，怎么可能有资格前往那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给了一颗天心演法珠，让他突飞猛进，练成古圣神通，才得到一份资格。”
“而本座，却要因为你的私心等上亿万年，甚至亿万年后，我能不能拿到命运天穹，还是未知之数！”
蓬！
一声爆响。
祁神殿虚空崩塌近半，仅仅话音，就生生震碎空间，可见祁神殿主的实力有多恐怖。
那是辛象长老永远也赶不上的层次。
“小人猪油蒙了心，请殿主惩罚。”辛象跪伏在地，身体簌簌颤抖。
“滚去孤阳域，没有本座的命令，死都不许回来。”
金面人扬手一挥，狂暴的神力化作浪潮，将辛象长老扔出祁神殿。
第1537章 白泽突破
“听说辛象长老又去孤阳域了。”
偏殿内，屠灭至尊嘴角微翘，“他刚回来不久，又重返战场，十有八九是受了祁神殿主的惩罚。”
“仅仅打发到战场上，倒也算不了什么，”顾修云神情淡漠，“而且孤阳域那种地方，青霄殿一直占据上风，他不会遇到太大麻烦。”
“此人终究是命运体系的演法长老，祁神殿主再生气，也不会让他送死。”
说着，顾修云扬身站起，“我之前在青霄殿翻阅了不少典籍，其中有一册讲的是古祖，上面说，古祖以古圣道成就无量至圣，又兼修了命运，而且还达到帝君层次？”
“好像是有这一段，我也看见过。”
屠灭微微点头。
“这怎么可能？”血色身影皱眉道，“成为乾坤帝君，必须掌握三法根基，古祖纵有滔天神威，也不可能领悟无常心规则，我曾听一位命运体系的前辈说过，这门规则必须无知无畏，方可练成。”
“刻意追求，是永远也练不成的。”
“不清楚，”屠灭摇了摇头，“或许古祖大人有什么特殊手段吧？况且论帝君根基，哪个比得上杀戮体系，最后还不是出了几位杀戮帝君，甚至连无量至圣都有。”
“特殊手段……”顾修云陷入沉思。
是啊！
很多所谓的不可能，只是相对而言。
杀戮体系，必须掌握五种圆满规则，才有可能成为乾坤帝君，这可能吗？不可能。
乾坤境之前，谁能承受五种圆满规则，而且每种规则对心神意志的压迫都比其他体系强上许多。
但如果此人跟顾修云一样，兼修两脉呢？
“无常心规则肯定也有解决之法，只是我不知道。”顾修云心中低语。
返回青霄殿之后，他翻读了大量典籍，最终在茫茫典册中看见古祖的记载，虽是只言片语，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轻松。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正思索间，一缕声音传来，“屠灭师弟、无生师弟，速来议事殿。”
“大师兄召见？又出什么事了？”
两人彼此相视，脸上有些疑惑。
“师兄难得召见我们，”屠灭皱眉道，“之前是因为你成为乾坤至尊，才聚了一次。平日里，就算乾坤帝君造访，他都懒得理会。”
“去看看，也许是轮回圣界有什么情况。”
轮回圣界！
顾修云目光微动，想到了白泽真尊。
自从那次被杀戮真身打醒，白泽已经在诸天界域行走数万年，以他的道法境界，若能突破，此刻也该突破了。
如果不能突破，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希望。
“或许真的跟白泽有关。”
两人飞向议事殿。
……
雄伟的宫殿内，农夫高坐在神座上方。
“就在刚才，圣界内传出生灵规则波动，而且是命运规则，我瞧了两眼，发现是一位老朋友，”农夫环顾四周，脸上无悲无喜，“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到，领悟命运规则的是何人。”
“这家伙，总算突破了！”
寰山至尊连摇头，“论天赋神通，在场的诸位有几个能比得上他？天生就有洞悉过去未来的神通，偏偏自己看不透，一直把精力用在没意义的地方。”
“他也算是能耐，在轮回圣界那种地方，居然领悟了玄仙道术。”另一人开口道。
“要说厉害，谁比得上无生师弟？”屠灭笑道，“短短数万年成为乾坤至尊，如今更是连演法级混暝后裔都杀了，威名传遍整个青霄殿。”
“运气好而已。”顾修云微微一笑。
“白泽已经领悟命运规则，以他的道法修为，随时可以渡过因果劫，成为界尊，”农夫环顾四周，“所以咱们得选个使者前往接引，你们谁愿意？”
话音落下，宫殿顿时一静。
寰山至尊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在观察什么，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
屠灭至尊双眼微眯，似梦似醒，哪有平日的杀伐凶厉？
光头慧果双手合十，低声呢喃，仿佛在念经，至于究竟在念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另外几人也是相似的模样。
“接引一个界尊而已，有这么难？”顾修云环顾四周，面露疑惑。
人族真身、杀戮真身都曾从轮回
圣界出来过，没遇到什么麻烦啊？
“无生师弟，”农夫扫了眼两侧，笑道，“说起来，你刚出轮回圣界不久，还没有回去看一眼，按照规矩，咱们几个身为源界一脉掌权者，又是仙帝的亲传弟子，每一道年都能前往圣界一次，借地底深渊参悟道法。”
“你的次数还没用掉，就趁此机会走一趟吧！”
“借地底深渊修行？我怎么没听几位师兄说过？”顾修云眨了眨眼睛。
“他们当然不会说，”农夫眼角闪过笑意，“要是说了，你自己兴匆匆的跑往轮回圣界，以后还怎么代替他们做接引使者？”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一道年一次的机会是可以累积的，所以这些家伙都不愿意前往，横穿圣界壁垒，不是件舒服的事。”
顾修云眯起眼睛。
连农夫都这么说，看来进入轮回圣界，确实有他想不到的麻烦。
“白泽随时都有可能渡劫，你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农夫挥了挥手，从座椅上消失。
另外几人相视一笑，也纷纷离去。
“师弟，穿行轮回圣界也是难得的历练，你可要好好把握。”屠灭至尊嘿嘿一笑，遁行而去。
“横穿圣界壁垒而已，能有什么麻烦？”
顾修云心中暗自疑惑。
……
数日后。
源界秘境边缘，血色身影凌空而立。
前往轮回圣界，必须从圣界壁垒外围穿渡，一般的乾坤至尊，只能不辞余力的跨越死寂空间，不断深入，直到圣界边缘。
单是这段路程，就足以让乾坤至尊吐血。
幸好顾修云是源界一脉，只需跨出秘境，就能来到圣界边缘，省了不少路程。
“横穿轮回圣界，有这么难吗？”
顾修云抬头望向茫茫天体。
眼前是一面浩瀚无尽的墙壁，究竟有多高、多宽、多厚，连他也无法揣测，只能隐隐看出，天体墙壁正在慢慢扩张，连带着源界秘境也在移动。
每过一天，天体墙壁就会膨胀一分。
“进去试试。”
血色身影一步跨出，冲向天体墙壁。
第1538章 试试
刹那间，平静的虚空变成浩荡狂潮。
整个天体墙壁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威能，似乎在极力排斥他的进去。
蓬！
无尽威能将杀戮真身直接震飞出去，坚韧的血肉寸寸崩裂，连心神意志都受到重创。
然而，仅仅百丈外，一块灵宝残片却顺着虚空狂潮飞入天体墙壁，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轮回圣界，排斥生灵。”
顾修云心中恍然。
难怪有那么多奇珍、灵宝进入轮回圣界，却很少有外来生灵侵入，偶尔出现，也是灵族、鬼族这类藏匿在独立世界内的低阶修行者。
据说灵族、鬼族降临诸天界域时，连尊者都没有，最高也不过八品。
也许在圣界眼里，这等层次的修行者没有半点威胁，所以排斥力很弱，而顾修云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乾坤至尊，他受到的排斥，远比普通生命强上亿万倍。
“我就不信闯不过去。”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向圣界壁垒。
蓬！
跟之前一样，圣界天地爆发惊世威能，就像是大树扫蚂蚁一样，将他震飞出去。
“再来！”
血色身影仅仅歇息了片刻，又一次冲向圣界壁垒。
蓬！蓬！蓬！
一次次的尝试，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渐渐的，他发现了天体墙壁的运转规律，天体不断扩张，每一个刹那，都有大量混源之力被吞吸，并分解成清浊二气。
清浊气流所到之处，排斥力会弱上许多。
如果顺着这股气流前行，就有可能穿过圣界壁垒。
“原来如此，不能强行冲撞，必须沿着清浊二气前行，”血色身影目光微亮，“清浊二气变幻不定，又被圣界之力影响，即使是命运修行者也没办法提前预测，只能一步步前行，直到穿过圣界壁垒。”
想到这里，顾修云面露苦色。
难怪几个师兄都不愿意进出轮回圣界，清浊气流变幻不定，毫无规律，想要跟在它后面穿过遥远的圣界壁垒，别说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一定走的过去。
而且这段时光里，每天都被恐怖的排斥力笼罩周身，肉身、魂念、心神意志时刻被无形力量冲击，比待在幽魂炼狱都难受。
“算了，就当磨砺心神吧！”
顾修云找准机会，钻进一缕清浊气流深处。
果然，天体墙壁的排斥力弱了许多，已经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清浊气流随风而动，血色身影紧紧跟随，朝着圣界壁垒深处行去。
……
没过多久，几道身影出现在源界秘境边缘，遥遥注视着天体墙壁。
“进出轮回圣界，可不只是排斥力这么简单。”
“我上次进入轮回圣界，还是五道年之前，前后足足用了百万年，那滋味……”
“我已经十三个道年不曾进入轮回圣界，每次只能参悟天心法则万载，那点时间能做什么？咱们又不是界尊，受唯心境影响，悟道效果差多了。”
“此行，对无生师弟也是个磨炼。”
众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开。
……
浩瀚的天体墙壁，看似是一堵墙，进入其中后，才发现这是一片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海洋。
没有太阳，没有星辰，没有光与暗，甚至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只能顺着清浊气流缓缓前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这一刻，顾修云终于明白，屠灭至尊为什么说进入轮回圣界是一次磨炼。
无穷无尽的排斥力也就罢了。
天地混沌，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色彩都没有，在这种环境煎熬几万年乃至几十万年，什么滋味？
更重要的是，还要时刻承受无形力量冲击，不能有半点放松。
“这种状态，另外两具分身连修行做不到，只能在孤寂中慢慢煎熬。”
“而且一待就是几万年，谁受得了？”
血色身影微微摇头，脑海中闪过往日记忆。
没法修行，没法悟道，又看不见任何景象，除了翻看自己以往的记忆，还能做什么？
一幕幕景象掠过心头。
从命星盘受到天地规则忌惮，化作生灵，一代又一代族人，始终在追寻仙道。
最初的天命族，还没有被斩去半数寿元，但他们有洞悉过去未来、通晓人心的神通，轻易就能开疆扩土、统镇山河。
实力强了，地位高了，野心自然也更大。
天命族人开始追求仙道，一代代的积累，终于出
了个彭祖。
然而，踏入仙门之后，彭祖才开始发现自己身上的危机……
“彭祖身为天命族，本该修行命运道，他却偏偏转修因果，应该是不想跟前身有太多牵扯。”
“说起来，我跟他有点像。”
“人族真身以命运为主，第二真身却是杀戮体系。”
就在这时，顾修云心中闪过一缕灵光。
天命族一代代的经历，他终究只是透过轮回古殿看到，而非亲身经历。
如果能亲身感受一次，会不会对感悟无常心有些效果？
“诸葛长明跟易宁道友说过，命运无常，人心变幻，无常心修的是命运，但其本质却是人心。”
“人心百态，如果不去亲身经历，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
“我连试都没试过，凭什么说一定会失败？这岂不是笑话？”
想到这里，顾修云又皱起眉头。
人族真身停留在羲皇道台，一时间出不来，杀戮真身以杀戮为主，怎么领悟命运体系的无常心？
“不如用意念空间试试，闲着也是闲着，试试总无妨。”
念头闪动间，一缕锋芒掠过意志深处，开辟出一座虚幻的意念空间。
唯心境强者，可以随时开辟意念空间，演化诸多景象。
以顾修云现在意志力量，开辟意念空间更加容易，甚至可以建造出如乾坤界一般广阔的大型空间，并形成种种规则。
“就从天命族第一代开始！”
话音落下，意念空间内出现山水花草，无数人影渐渐凝聚，数万里神州大地出现在天地间。
与此同时。
远在羲皇道台的人族真身指尖微动，目光落向命运长河的尽头。
无数景象从他眼中掠过，每个生灵的画面、经历、嬉笑怒骂，一五一十全部出现在眼前。
以人族真身的演算能力，观察自己往日的经历，何其简单。
“无常心，既然没有方向，没有法门，没有固定路线，试一试也无妨，就算失败，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人族真身口中低语，“何况杀戮真身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天命族的经历，每一个都是真实的过去，如果能亲身感受一番，也许对修行有所帮助。
第1539章 问己心
混沌气流中。
杀戮真身随着清浊二气缓缓移动，时而上升，时而后退，时而侧行，没有任何规律。
与此同时，意念空间化作神州大地，一道道人影凝聚成形。
从天命族第一代开始，每个生命都沿着往日的轨迹前行，顾修云没有半点干涉，只是静静旁观。
这些生命，是命星盘一代代的灵智，也是顾修云一代代的前身。
无数代天命族，每一个都有洞悉过去未来的神通，天赋加身，手段超凡，而他们的心性也各不相同。
或是开疆立业，称皇做祖，或是逍遥人间，名不见经传，又或是追寻仙道，立志长生。
不同的人生，有着不同的感悟。
往日里，顾修云只是一掠而过，从未真正体会，如今，杀戮真身闲极无聊，便一幕幕看了下去。
“所谓的命运，其实就是人心。”
“或许每个人的出身各不相同，有些高高在上，立于云端，有些艰难困苦，微如草芥，但每个人都有登上最高处的可能。”
望着意念空间内的景象，顾修云口中低语。
道理，他是明白的。
可是怎么领悟无常心规则，还是一团迷雾，上乘规则，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悟出来的？没有方向，没有法门，没有先辈的指引，完全靠自己去摸索，本就是一件极难极难的事情。
不知不觉，万余年过去。
顾修云没有一点收获，但他还是静静的看了下去。
做，总比不做好。
……
清浊气流飘忽不定，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风雷闪电，连时间、空间都仿佛不存在。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混沌虚空。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数十万年过去。
望着一代代天命族的拼搏奋斗，顾修云的目光却渐渐亮起，他没有找到无常心的法门，却发现了另一种心的力量。
永不放弃，薪火相传！
一代又一代天命族，始终在追寻长生路，寻找长生契机，特别是彭祖之后，每一代都只能存活一二十年，这种渴望更加炽烈。
“天命族人虽然一次次失败，但他们留下了一生的经历，将自己的感悟、经验告知后辈，一代又一代，薪火相传，永不放弃。”
“而我只是天命族的其中之一，我若失败，还会有新的族人降临，继续走上前路，继续尝试。”
“命运无常，可是对待命运永不言败的心，始终不曾变化。”
一
缕感悟涌上心头。
顾修云的眼睛越发明亮，什么是命运无常，他不知道，他只是看见了天命族传承下来的精神——愚公移山，薪火相传。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称霸天下、逍遥人间、甘于平淡、富甲一方、追求长生……可如果放眼整个天命族乃至整个人族，都会发现那颗不愿屈居命运的心。
“人，之所以承受着世间最大的因果，因为他们从不曾屈服于天命，或许很多人失败了，放弃了，但至少曾经努力过。”
“命运无常，人心有常，我管你有多少变化，只求问心无愧，不改初心。”
话音落下。
杀戮真身心神深处的意念空间崩碎。
……
羲皇道台内，人族真身闭上眼睛，一缕若有若无的命运波动弥漫周身。
那是他从未注意到的力量，早已拥有，却从未发现。
与此同时，离火区域的虚空陡然一沉，时刻运转的命运规则竟然停滞了下来，仿佛时空被静止。
然而，另外七片区域却依旧处于正常的时空状态，唯有顾修云身周的离火区域，彻底没了动静。
“无常心，本就无常，又何必拘束于旁人？想不到这小辈只用了短短数十万载，便悟出其中玄机。”
“话虽如此，也只是初入门槛，想要领悟无常心规则，还差得远。”
“而且他这条路，远比诸葛长明、易宁等人难走的多，你觉得他能成功？”
“做，总比不做好。”
淡淡的声音弥漫于平原上空，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
时间缓缓流逝。
人族真身一直坐在平原上，忘记道法，忘记规则，甚至忘记了自己，只剩一颗纯粹的心。
忘我之境。
这不是一种境界，而是一种状态，可遇不可求的状态。
忘我状态，修为越高，越难遇到。
因为修行者的心神意志太强了，每一个瞬间都有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又怎么可能忘记一切？
命运三法，便是循天法、修人身、问己心。
如果不陷入忘我之境，又怎么可能明白自己的内心？只有一切归于平静，抹去世间万物的影响，舍弃之前的道法规则，才能明白心灵的方向。
不知过去多久。
杀戮真身猛地一颤，笼罩在周身的排斥力彻底散去，让他从迷糊中惊醒。
这股微弱的波动，也惊醒了远在遥远之地的人族真身。
“原来这就是无常心，无常、无定数、无方向，或者说，任何一种方向都是对的，只是不同的方向，难度也各不相同。”
“诸葛长明、易宁等人都是以人心百态为主，他们自己的道心也与此吻合，借世间命运感悟心灵规则，不知不觉中成就大道。”
“而我的路，无疑难得多。”
如果说无常心是一座擎天山岳，人心百态就是基石，诸葛长明、易宁可以将世间所有的顽石都堆砌起来，凝聚圆满规则。但顾修云不同，他的内心只有一种方向——掌控自己的命运，永不屈居于天命。
如果要成就无常心规则，只能借用这种心灵力量，但世间有多少人能坚持己心，永不言败？
少之又少。
这条路，注定比诸葛长明等人难的多。
“或许，我早已走上这条路，只是到今天才明白。”
轮回圣界，杀戮真身立于世界边缘，身后是无尽的虚空狂潮，圣界内外的虚空之力彼此碰撞，形成滔天威能，却连顾修云的衣角都触碰不了。
圣界壁垒，只有千里左右，但就是这小小的千里壁障，却让他走了百万年。
呼！
魂念席卷天地，将整个无尽虚空连同地底深渊全部笼罩。
一念乾坤，在天外世界那种环境都能笼罩万亿里方圆，何况是轮回圣界，这里的虚空压迫力更弱，魂念可以直接贯穿层层空间，覆盖整个天地。
刹那间，诸天界域所有景象全部落入眼帘。
北部的摩罗界域，禅宗经历颓败之后，渐渐恢复昌盛，不色罗汉坐镇禅宗，又有守心僧人相助，真言寺地位远比往日高的多。
然而，杀戮真身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不色与守心身上，而是看向一侧的严路。
数万年过去，严路早已晋升九品祖师。
“无常心……其实我早就踏上了这条路，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严路天资平庸，却能坚持己心，永不言弃，我不就是看上他这一点，才赐下命运烙印？”
“蓝冲河，凡俗出身，却有一颗向道之心。”
“纪文杉，不求长生逍遥，只求无愧于心。”
望着轮回圣界每一处的景象，顾修云嘴角露出笑容，当初他是为了参悟命运纠缠，才赐予命运烙印，但这门规则，并不需要刻意挑选对象。
实际上，这类人都不甘于命运，有着抗争天命的决心、勇气，才会得到顾修云的看重。
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参悟无常心，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1540章 诸天界域变化
“在圣界壁垒穿行百万年，不知不觉，白泽都已经渡过因果劫了！”
血色身影凌空而立，遥遥望向虚空之巅的白袍老者。
轮回圣界的流速是外面的千分之一，杀戮真身行走了百万年，圣界仅仅过去千年。
千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轮回圣界的修行者来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千年来，白泽界尊一直在虚空之巅讲道。
道音响彻诸天界域，上至真尊，下至凡人，无不可聆听。
“这家伙，想必是憋得太久了。”顾修云微微摇头。
亿万年岁月，白泽真尊始终以超然姿态行走于天地，不问世事，不入凡尘，除了三千年一次的战碑选拔，几乎没有任何弟子。
看起来超然，实际上就是畏惧胆怯，生怕沾染因果。
如今总算成了界尊，行事跟之前截然相反，不仅大肆讲道，而且没有任何遮掩，以至于短短千年，竟然冒出了大批尊者。
“凡事过犹不及，你这么讲道，只怕诸天界域都要乱了。”顾修云摇头一笑。
世间修行者，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才终于成就大道。
道途艰险，同时也淘汰了很多心性不足、道心脆弱之辈，剩下的都是真正的人杰。
可如今，一位七难界尊，而且是领悟玄仙道术的强者公开讲道，一讲就是千年。
什么概念？
只要坐在家里，偶尔听上几句，境界都能突飞猛进，成为八品大能、九品祖师乃至尊者的比比皆是。
这份机缘，可比残界、舍利什么的厉害多了。
可以想见，未来会有多少人族、妖族以及虚空生灵的尊者、真尊，以他们的心性，绝对领悟不了生灵规则，但会将尘世搞的一团乱。
“白泽，贫道来此接引，随我走吧！”
顾修云淡声开口。
……
虚空之巅。
白泽真尊转过头，看向遥远天际。
只见一道身影站在千亿里外，血色雾气弥漫周身，模样分外熟悉。
“顾惜命！”
白泽瞳孔猛缩，“你是青霄殿接引使者？”
“不然呢？”顾修云淡声道，“他们都不愿意穿渡圣界，只能由我来接引你，走吧，你那几个老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
“这才多久，”白泽连摇头，“我记得一位界尊说过，只有乾坤至尊才能横跨圣界壁垒，你才离开不到两千年，怎么可能踏入乾坤境？”
顾修云懒得解释，挥手间，便将白泽界尊收入掌心，然后飞向圣界边缘。
进入轮回圣界很难，出去就容易的多了。
千里壁障，片刻就能穿渡。
当然，这是对乾坤至尊而言，白泽只是个七难界尊，虚空潮汐的冲撞足以将他灰飞烟灭。
嗤拉！
圣界壁垒被大道之力强行撕开，露出圣界之外的景象。
血色身影一分为二，一部分带着白泽界尊飞向源界秘境，一部分留在了轮回圣界。
他还没有去地底深渊感悟天心法则，自然不会急着离开，况且，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办。
嗖！
血色分身消失在圣界边缘。
……
与此同时。
诸天界域的修行者纷纷抬起头，望向茫茫天地。
“道音消失？莫非白泽界尊离开了轮回圣界？”西极界域深处，灵族真尊眼中闪烁异彩，“顾惜命走了，白泽也破境离开，世上再无巅峰真尊，灵族崛起的机会终于来临。”
想到这里，他心里暗自激动。
西方六界虽然安稳，但太过贫瘠，灵药资源都极
度缺乏，如果能搬迁到琅嬛界域，灵族的修行者数量必定暴增百倍。
……
棋盘界域，神教最深处的宫殿内，言素诗抬头望向天际。
“白泽界尊走了？”
“如此说来，诸天界域只剩下寥寥数位真尊，实力最强的无疑是西方六界的那位灵尊，看来诸天界域又要乱上一阵了。”
正思索间，两道身影进入宫殿。
“大祭司，白泽界尊的道音突然消失，恐怕已经被接引使者带走，”神乌妖尊脸色有些凝重，“这些年来，西方六界蠢蠢欲动，白泽界尊离去，只怕——”
“无妨。”
言素诗淡声道，“诸天界域浩瀚无尽，别说一个灵族，就算更多的势力也容得下，随他去吧！”
“如果他看上神教地盘，怎么办？”蓝冲河问道。
“见招拆招，”言素诗神情淡然，“灵尊不是朱厌，不敢做的太绝，只要他不来抢黑锁山等核心秘境，本教都可以退让。”
“是！”
蓝冲河与神乌妖尊转身退去。
两人离开后，言素诗脸上却露出几分担忧，以灵尊的野心，怎么可能不对黑锁山下手？
“想不到白泽真尊竟然突破的这么快！”
“如今的诸天界域，只剩下青冥、阴山以及灵尊三位真尊，鬼府那两人有阴魂薄庇佑，肯定不会管外面的事情。”
“只能盼着庚阳前辈尽快渡过阴阳劫，成为真尊，或许能抵挡一二。”
正思索间，一缕血色波动降临。
“这是——”
言素诗瞪大眼睛……
……
“参悟无常心，最好是寻一处不受外界干扰，而且自成体系的地方，没有哪里比轮回圣界更合适，那里绝不会出现任何命运体系的顶尖强者。”
羲皇道台内，顾修云低声自语，“只可惜，我无法亲自前往，只能靠杀戮真身隔空观察，也不知有多少效果。”
数十万年的忘我状态，让他对无常心有所感悟，已经踏入五品层次。
但想要更进一步，就只能依靠外力。
无常心，也是命运规则的一种，必须借助众生之力，才能有所突破，而且这条路远比诸葛长明、易宁更艰难。
“算了，此事不急，抓紧时间参悟另外几种规则。”
人族真身闭上眼睛。
羲皇道台何等机缘，一亿年又何等短暂，他已经浪费几十万年，不能再浪费了。
……
时间缓缓流逝。
不出所料，白泽界尊离开诸天界域之后，灵族果然开始了动作。
灵尊最先盯上琅嬛界域，那里是道法源头，又是万法源界的出入口，还有许多修行界的秘境宝地。
面对强势的灵族，八目神教没有任何抵挡，直接退去。
很快，灵族又盯上了周边几座界域，大批强者离去，修行界的实力已经远不如从前，哪能抵挡强势的灵族、鬼族？
随着麾下地盘越来越多，两大族群的实力也不断增长，短短数万年，已经成为诸天界域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与此同时，白泽真尊讲道的祸患渐渐显露。
大批妖族、虚空生灵踏入尊者境，妖兽也就罢了，没有妖神之血，实力不比人族修行者强多少。
虚空生灵却不同，它们天赋强悍，没有血脉限制，一旦破境，立刻就是兼修两脉的尊者。
“诸天界域，越来越乱了。”
神教宫殿内，十几位尊者级祭司相对而坐，脸上透着沉重。
“大祭司，前几日蒙临界域传来消息，有两头尊者级虚空生灵祸乱世间，神教弟子难以抵挡，只能纷纷退却。”蓝
冲河躬身道，“以虚空生灵的血脉神通，一旦踏入真尊境，世间再无人可以制衡，此事，恐怕比灵族威胁更大。”
“摩罗界域周边也有不少虚空生灵出没，不色道友已经向我等求援了几次，但本教自顾不暇，实在抽不出更多的力气。”神乌妖尊接着道。
“还有妖神界域，明皇独力难当，凤凰族也死伤惨重。”
“……”
一位位祭司开口。
白泽界尊讲道，各大宗派的弟子都有不少收获，但别忘记，无尽虚空还有更多的虚空生灵以及上古异兽。
它们也听见了道音。
白泽讲道，可不会管你是什么族群，毕竟其自身就是上古神兽，非人族出身。
如此一来，大批停留在九品的虚空生灵破开境界壁垒，踏入尊者境。
有些天资更好的，甚至感悟出了真仙道术的玄妙。
“此事我已知晓，你们退下吧！”言素诗挥了挥手，一脸从容。
“大祭司，诸天界域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灵尊的要求……还是答应他吧！”一位神教祭司说道。
“怎么答应？”
言素诗面露冷笑，“他要的可是黑锁山的掌控权，咱们这里面有一个黑锁山核心弟子吗？没有，根本给不了他。”
“可若不答应他的要求，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虚空生灵祸乱世间。”
“诸天界域平静了这么久，也该乱一乱，”言素诗淡声道，“一潭死水，注定无法诞生顶尖强者，那些虚空生灵就当是神教弟子的磨刀石吧！”
磨刀石？
两侧祭司彼此相视，都有些疑惑。
大祭司怎么会有如此信心？她就不怕虚空生灵中冒出几个真尊级生命，到那时，以它们的血脉神通配合道法境界，连灵尊都难以压制。
“退下吧！”
言素诗转身离去。
“大祭司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一位尊者摇头叹息。
“或许是那位大人留下什么宝物，可以轻易扫灭虚空生灵，大祭司才会如此从容。”另一位尊者说道。
“也许吧！”
众人彼此相视，退出宫殿。
……
神教偏殿，一道血色身影盘膝端坐，目光流转间，隐约闪过无数景象。
那是诸天界域的画面。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言素诗出现在偏殿内，“各方祭司传来讯息，虚空生灵中又冒出几个尊者级生命，诸天界域越来越乱，摩罗界域、妖神界域、蒙临界域都面临危机。”
“哦？”血色身影抬起头，“仅仅如此？”
“它们是最大的祸患，”言素诗接着道，“至于那些行走于各地的八品大能、九品祖师，只要神教跟另外几家宗派合力，轻易就能扫灭。”
血色身影望着女子，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能出手，青霄殿明令禁止，不允许乾坤至尊插手诸天界域的事情，甚至不允许现于人前。”
“可是……”言素诗脸上有些焦急。
“放心吧，”血色身影淡然道，“那些虚空生灵成不了事，它们一旦踏入真尊境，就会有天罚降临，青霄殿不会允许虚空生灵摧毁修行界。”
“就算没有天罚，我也会出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修行，黑锁山典籍不少，但能否领悟生灵规则，还是得看自身。”
“天罚！”言素诗眼睛微亮。
只要虚空生灵成不了真尊，此事便容易许多，灵尊不肯做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去做。
比如庚阳尊者。
数万年过去，庚阳的实力远胜往昔，距离真尊境已经不远。
第1541章 他还在？
“白泽啊白泽，你还真是会给诸天界域找麻烦，没事讲什么道？实在憋得很，自己躲在家里讲几日不就行了！”
望着茫茫虚空，血色身影摇了摇头。
话虽如此，白泽讲道，对他参悟无常心却颇有好处，正所谓乱世出英杰，一潭死水的诸天界域，能出什么心志坚韧，敢与命运抗争的人物？
只有乱世，才会源源不绝的诞生强者。
农夫执掌源界秘境，有插手圣界事务的权利，他既然眼睁睁的看着白泽界尊讲道，想必也是存了这份心思。
“如此也好，讲道千年，诸天界域的修行者突飞猛进，除了真尊数量少了点，其他层次的修行者都比得上往日最巅峰的时期了。”
血色身影嘴角微翘，继续观察诸天景象，时不时挥出一缕血气，飞向虚空深处。
那些血气依附在一些凡人或是修行者体内，无形中影响他们的心念，前往一些机缘之地。
杀戮真身没办法赐予命运烙印。
只能靠这种办法增强那些修行者的实力，让他们更进一步，从而参悟无常心玄妙。
他们，也是顾修云选中的心志坚韧之辈。
就在这时，血色身影的目光看向虚空某处，嘴角露出笑意，“胆子不小，竟然敢打它的主意，威逼不成，想要胁迫？”
……
东部虚空。
一座浩瀚的界域深处，黑色小猪晃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数万年过去，乌纹金豚早已是尊者，但仍改不了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奇怪，怎么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人正在咒骂本皇？”
“哼，肯定是那些狐妖，一个个酸臭的很，吃又不好吃……”
“先去挖一处秘境，再找那些狐妖算账……”
乌纹金豚晃起尾巴飞向虚空深处。
还没遁出几步，眼前忽然被阴影笼罩，只见一面硕大如云团般的手掌出现在头顶。
“真尊？！”
乌纹金豚心中骇然，连忙退身飞向另一侧，然而，云团手掌已经出现，又怎么可能允许它遁逃？
呼！
云团汹涌，形成无数锁链，将乌纹金豚重重封困。
“八目神教，本尊对你们一忍再忍，可你们却冥顽不灵，既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灵尊眼中闪过厉色。
往日里，他不敢跟八目神教相争，顾惜命的实力太可怕，天知道对方离开之前留了什么手段！
直到如今，虚空生灵祸乱世间，神教祭司却一直束手无策。
灵尊才确信，八目神教手里没什么底牌。
“听说这头麒麟神兽跟顾惜命关系极好，用它的命来要挟，就不信你们不就范。”
灵尊嘴角微翘，飞向棋盘界域。
……
神教总坛。
言素诗等人正在闭目修行，忽然一股神力笼罩天地，恐怖的气息几乎让他们心神颤栗。
巅峰真尊，在尊者面前确实有着神灵般的威能。
“灵尊！”
神教祭司纷纷走出宫殿，望向天空。
只见一位擎天巨人立于界域上方，周身神力翻滚，掌心握着万丈大小的黑色小猪，两根手指掐着脑袋，似乎随时会捏碎乌纹金豚。
“言小辈，给老夫滚出来！”灵尊漠然开口。
“前辈造访本教，不知有何贵干？”
言素诗从宫殿内走出，娇艳的面容透着几分冷厉，目光扫过巨人，落在乌纹金豚身上。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进黑锁山，掌控那座静室空间，”灵尊发出雷霆般的声音，“听说惜命道人跟顾月祭司都是借静室空间修行，才能在短短数万年领悟生灵规则，成为界尊，如今他们离去，你们又没能耐，自然该将宝物交予本尊。”
“想要黑锁山？”
言素诗嘴角露出冷笑，“你的心未免太大了点，就不怕撑坏肚子。”
“少废话，交出黑锁山的掌控权，否则本尊立刻杀了这头麒麟神兽，再将尔等尽数斩灭，即使你们有分身藏匿在黑锁山，也只能永远待在那里，一辈子都出不来。”灵尊说道。
“不可能。”
言素诗漠然摇头，“本教上下至今都没一个核心弟子，就算想交出掌控权，也无能为力，何况你不是神教弟子，那只傀儡兽根本不会允许你拜入黑锁山。”
话音落下，灵尊眼中闪烁寒芒。
如果对方不交出黑锁山的权限，他根本不敢前往。
毕竟黑锁山的阵禁威能，他也有所耳闻，去了那里面，别说他只是个五难真尊，就算是六难真尊，也会被重重阵禁斩灭。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黑锁山，本尊渡过因果劫后，自会奉还，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一缕声音从神教极深处传出。
“谁？”
灵尊目光微凝，朝着地底望去，但他却没有找到任何身影，源头处，只有茫茫虚空。
“这个声音……好像是大祭司？”
一位神教尊者脸上露出震惊与愕然。
惜命道人不是在数万年前就已经离开轮回圣界了吗？为什么还在世间？
“确实是师尊的声音，”蓝冲河眉头紧锁，“不可能，师尊早已离开轮回圣界，断然没有回来的道理。”
无数年来，一位位真尊、界尊离开，从来没有谁返回诸天界域。
“谁？你是谁？”
灵尊环顾四周，神力魂念笼罩虚空，却找不到任何身影。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言小辈，是你的障眼法，想用这种手段威吓本尊，还嫩了点！”
“本尊给你们三息时间，交出黑锁山，否则我先杀麒麟，再毁八目神教，让你们尽数陨落。”
“不要试探老夫的耐心，你们只有三息时间。”
“一！”
“二！”
接连两声，令神教祭司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灵尊，当今时代最强的真尊，也是唯一的巅峰真尊，青冥虽然也是五难，但修的是鬼道，阴神之躯保命手段极强，其他本事就很有限了。
而灵尊不同，肉身极度强悍，道法境界也高，两者结合，实力近乎恐怖。
“灵尊，我劝你现在就放了乌纹金豚，退离此处，”言素诗沉声道，“否则的话，后果远非你所能承受。”
“还要恐吓本尊？可惜，你用错方法了！”
灵尊嘴角掠过冷笑，“你若说顾月重返轮回圣界，我或许还相信几分，顾惜命？怎么可能？他是我亲眼看着破开圣界壁垒，进入深渊通道的。”
言素诗默然摇头。
如果是旁人，或许顾修云真的会无动于衷，但乌纹金豚……跟他的渊源太深了。
从修行路初期到离开轮回圣界，每一步都与此兽有莫大关联，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三！”
“看来你们是想死，既然这样，就都给我陨落吧！”
灵尊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掌心神力爆发。
就在这时，天地为之一颤，整个虚空陷入死寂，每一片空间都仿佛被灌满了铅汞，沉重的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灵尊心头剧颤，身体竟然无法动弹，连声音发不出来。
不仅是他，整个神教总坛都被无形力量笼罩。
众人只能保持固有的姿势，望着前方，只见地底深处，一缕血色横穿山石，飞入灵尊掌心，将乌纹金豚带了出去。
“那是！”
看到这一幕，神教弟子眼中都露出震惊之色。
灵尊更是吓的心神颤栗，几乎想要转身遁逃，但他没有半点力气，心神、魂念、肉身全部被莫名的力量镇压。
“看在往日你给八目神教两座界域的情面，本座放你一条活路，再敢生事，你的命连同灵族，都将不复存在。”
“滚吧！”
无形力量扫荡天地，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将灵尊远远扔了出去。
……
这一日，一则消息传遍整个诸天界域。
神教总坛疑似出现惜命道人的身影，虽未见其人，但已有其声，那位传说中的可怕存在，很可能仍在诸天界域。
……
北部一座界域内。
十几头虚空生灵来回飞舞，脸上惊恐莫名。
“什么，惜命道人还在诸天界域？不可能，当年他带着那么多尊者、真尊离开此界，很多人亲眼见证。”
“话虽如此，但别忘记他有分身神通，如果此人真的留了一截分身在诸天界域，怎么办？”
“惜命道人的可怕已经超越白泽界尊，咱们以后还是小心点，千万不要去南部虚空。”
……
“惜命道人仍在
诸天界域？怎么可能？青霄殿怎么会允许界尊存于世间？”
“灵尊亲口所言，怎么会有假？”
“他若真的留在诸天界域，之前灵族攻打各处界域，抢夺神教地盘，虚空生灵祸乱世间，他为什么不出手？”
“或许是根本不在乎，些许地盘算什么？虚空生灵又算什么？若非灵尊对麒麟神兽下手，或许他都懒得现于人前。”
另一处，数十名新晋尊者悄然谈论。
这些新生势力借着灵族的东风，抢夺了不少地盘，从摩罗界域到棋盘界域，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
与此同时，神教总坛。
一位位强者降临，庚阳、神乌、蓝冲河、纪文杉、不色罗汉……足足百余人聚集在宫殿内。
最上方，言素诗凌空而立。
“大祭司，惜命道人真的？”一位神座执掌者问道。
“几句声音而已，你们有看见惜命道人的身影吗？”言素诗漠然开口。
“可是那道血光……除了惜命道人，还有谁能施展出来？”
言素诗低哼一声，“我说没有就没有，信与不信，随你们吧！”
话音落下，她直接走向后殿。
“蓝祭司，惜命道人真的在诸天界域吗？”众人望向一侧的蓝冲河。
“不清楚。”
蓝冲河微微摇头，“这些年来，师尊从未出现在人前，但奇怪的是……言师叔时常会指点我们，以她的境界，按理说不可能看出我的修行错处。”
“哦？”
众人眼睛一亮。
蓝冲河已经是尊者，言素诗也是尊者，双方境界差不了多少，言素诗凭什么指点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借她之口，指点蓝冲河。
“成为界尊之后，就不能留在诸天界域，这是青霄殿的律令，”庚阳尊者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没有现于人前的原因。”
“所以师尊还在诸天界域？”纪文杉面露激动。
“胡说，你师尊早就离开了！”
神乌妖尊连忙呵斥，“这种话岂能瞎说，以后不要再提，本教弟子都不许谈论此事，诸天界域没有界尊，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无法违背。”
众人彼此相视，心中恍然。
惜命道人在不在诸天界域，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但既然言素诗矢口否认，可见此事不能说出去。
也许正有青霄殿的顶尖强者关注着诸天界域，此事一旦传到他们耳中，很可能会给惜命道人带来麻烦。
“神乌师兄说得对，惜命道人早已离开诸天界域，又怎么可能返回，是我们想多了！”
“走吧，各回各地，神教事务繁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众人纷纷散去。
……
源界秘境。
农夫坐在高高的神座上方，笑着摇了摇头。
“青霄殿律令都敢违背，你胆子真够大的，算了，此事可一不可再，办完手里的事情，就早点回来吧！”
悠远的声音穿过重重虚空，落入神教总坛底部。
“是，师兄。”
顾修云淡然回应，目光落在一侧的麒麟身上，“小黑，想去哪里？”
乌纹金豚身体微颤，连忙乖乖的蹲在地上。
“你心性太差，照此情形，这辈子只能止步于二难境界，”顾修云接着道，“留在此处修行，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天外世界呢！”乌纹金豚一脸不满。
“麒麟神兽天生受轮回圣界庇佑，在此处修行，对你的好处最大，安心待着吧！”
顾修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
诸天界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盆沸水，突然间冷却。
惜命道人可能在世间的消息，令无数强者为之颤栗，特别是灵族跟虚空生灵，一个个惶恐不安。
灵尊更是躲在西极界域，一步都不敢踏出。
他是唯一亲身感受到顾惜命气息之人，也非常清楚，对方真的在诸天界域。
“他怎么会留在轮回圣界？青霄殿不管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灵尊心中充满茫然。
一个渡过因果劫，成为界尊的强者，竟然可以驻留棋盘界域，实在太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