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爹爹,您说您来那个什么苗疆是要找什么东西来着?”
“额……”
白夜看着眼前的白发小女孩,脑海之中回响着白酥酥所说的话。一时之间听了这样的话,就算是他脑筋都没有转过弯来。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思维逻辑跳脱的果然有点太大了。
前一秒,他还在陪着自己这个女儿游历她口中所讲的最美好之地,用心去感受一切。原本他隐隐之中也在为寻不到净世蛊而暗暗头疼,
可是下一秒,白酥酥突然就告诉他,净世蛊不难寻找,就好像她有办法寻得到一样。不过他看了一眼白酥酥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张桌子上的俊美少年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酥酥我要找的是一只蛊虫,它名净世。”
“那爹爹你仔细看一下,这家伙像不像你要找的东西啊?”
面对白酥酥提醒一样的话语,白夜转过头去,直直地凝望着那个突兀出现的人影。诚然那少年不凡,不仅俊美异常,而且还能轻易穿透这雾霭的阻隔,但是若是真正想要对他一探究竟的话,还是难不倒白夜的。
这雾霭可怕,连白夜的重瞳都对之无效。可是仅仅是这样的话,并不能代表白夜的重瞳就一无是处。事实是与这个小小的事情所映现出来的东西相反的。
洪荒纪元可没有重瞳者,也未曾有过重瞳者的神话留下。但是在这一纪元,重瞳者的出现却是为整个荒界留下了一个神话。
它,也就是重瞳,它的第一任主人凭借这种逆天到了极致的体质可以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打破道的桎梏,哪怕旧有的前路已经断绝,那个白夜只在传说之中听说过的人也依旧可以自创一路。
然而仅仅是这样也就已经足够了,重瞳究竟有着怎样的玄妙能力,这能力又有多么逆天,在现今的荒界之中也不过是只有两个人知道而已,除却北冥千瞳,便是白夜了。
当然,看不透眼前的雾霭,也只能说明白夜的修行还不到家,尚未将重瞳开发到真正的极致。可是看不透这神秘灰蒙的雾霭,却并不一定代表着白夜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
而让白夜奇怪的是,面对他那泛着光辉的奇异眼瞳,那少年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如同雕塑一样,有趣的很。
不过白夜施展了重瞳法,倒是的的确确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至少这些东西可以帮助他肯定了一个刚刚产生的想法。
“这位兄弟,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很活泼的吗?难不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您这已经是性情大变了吗。”
此时此刻白夜开口,他以调笑的语气说了这样的一番话,继而还是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去过对方有什么异动的话,他现在还真是有些想要出手的想法。
然而即便白夜如此开口,那少年依旧一动不动,他只是略微低着头……仍旧想一个雕塑一样,这种状态不由得让白夜想起了他于十年之后再见到的邙山众魂灵。
当初他们也是如此,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样。只不过他们比之此少年,却是额外多了一些东西。最起码他们众人身上的怨煞之气以及那份恐怖与绝望就不是眼前这少年可以比的。
“年轻人,不要着急嘛,这家伙老身还是了解的很的,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想要根治的话,老身没什么办法。但是若是让他恢复清醒,那就简单的很了。”
孟姓女子此刻开口叙说着,她已经不知于何时来到了那少年的跟前。白夜见她手上端有一个破旧的木板,那上面,赫然有三个陶碗,陶碗之中就是她认真熬制的汤汁了。
而也就是这么看一眼的功夫,等白夜回过神来时,那少年已经被那女子捏着鼻子,强行把嘴撬开往肚子里灌汤了。
那副模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人在接受照顾一样。不过这样的气质出现在这样一个本该朝气蓬勃的少年身上,终归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汤汁对于这少年来说简直就如同可以救命灵丹妙药一样。他才仅仅不过是喝了一碗而已,眼睛就是浮现了一抹灵动的光彩。
“嗯嗯嗯……孟大美女,你又在给我灌汤了。今日真是,倒霉倒霉……咳咳咳……”
那少年剧烈的咳嗽着,就像是喝水的时候被呛到了一样,至于旁边白夜和白酥酥的注视,他则是完全忽视了。不过这一刻,他的声音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沙哑了。
而白夜在这一刻则是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在那少年坐着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生灵。
那是一只独角仙,它通体雪白,遍生一种瑰丽的金纹,那金纹自独角处延伸而出,在它那雪白的身躯之上交织着,犹如是刻画了一副美丽的图画一样。
而在它的独角处,还有无数淡淡的绿纹浮现,它们也同那瑰丽闪耀着的金色纹路交织在一起,相互搭配之下,倒也能够给人以别样的美感。
与此同时,白夜甚至还能从那独角仙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气息。那气息十分神圣,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安宁与平和。
是了,这一定就是了……这种气息,在蛊虫之中,应该是断然不会出错的。现在的白夜简直无比肯定……自己现在遇到的,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净世蛊。
然而让白夜始料未及的是,这只蛊虫这样的状态也只不过是维持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几息的时间太过短暂,简直可以用稍纵即逝来形容。
而等这几息的时间过去以后,白夜却是看到了它化作了另外一番模样。只见那心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生灵变得通体漆黑,奄奄一息。
让白夜震惊的是,它的甲壳变得没有任何的光泽,甚至还有一种随时都要开裂的感觉。而它体表的金纹还有绿纹,则是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它们两种纹路,还有那雪白洁净的体色,全部都化成了乌有,全部都为那一片死气沉沉的漆黑所掩盖。除了体态没有原来丰盈以外,白夜再看到的它,与原来相比简直就是两个物种的生灵了。
然而若非此情此景是白夜亲眼所见,白夜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前一刻还生机勃勃的可爱生灵,现在已然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它现在给白夜的感觉就是,它随时都可以离世,灭绝它这一个种族。可是,若它真的是净世蛊,它陨落了,叶青炎又当如何?他的兄弟,还由谁去拯救?
…………
此时此刻,白夜的内心震动不已。若这是世上唯一的净世蛊,他断然不能让它就这么在他的眼前陨落。可是很快,他那颗心就又沉寂下来了,因为白酥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自己的座位。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那女子和那男子的身前,努力地纵身一跃,勉强地坐上了那高高的木头板凳。几息的时间,孟姓女子的汤,那少年已经狂饮了三大碗。
“小姑娘,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此刻那少年倒也是开口了,很明显,白酥酥这么做有一点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了。但是不知为何,这少年总是给白夜一种他惧怕白酥酥的感觉。
而此刻白酥酥就这么坐到他的眼前,默默地注视着他……如此一来,他倒也是由不得他不说话了。可是就算说话,他也是低着头的,面对这个小女孩,他根本就不敢看一眼。
不过想起两者的种族白夜也就释然了,也许同妖族一样,虫族之间也是如此。白酥酥虽不是蛊,却是与蝶族有甚大的渊源,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只存在于那首洪荒歌谣之中的不世出之蝶,苍茫古蝶。
而无论这净世蛊如何奇妙,终究也只是自荒界留有传说而已。想要同苍茫古蝶相比的话,恐怕它多多少少地还是有些不够格……也许这也可以算得上是血脉压制的一种了。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被别人称之为净世蛊的?”此刻白酥酥开口,那语气让人听来简直就是不容反驳的意味。
“我……”
“你不必着急回答我的问题,我需要你去为我做一件事情。而这个就是我的筹码,也就是事成之后,你的报酬。”
话说到这里,白酥酥也张开了自己的小手,而出现她的手心之中的,赫然是一滴深蓝色的液体。
白夜与孟姓女子一眼望去,却见那液体有如宝石一样晶莹,剔透之间更是有玲珑之感,当璀璨的星芒照耀在它的表面的时候,更是能散发出阵阵奇特的绚丽光辉。
“这……”
“怎么,你不准备答应吗?”
见到那少年还在犹豫,白酥酥话锋一转。却见她握住拳收回了自己的手,而三人顺着她那小小的手臂看去,也看到那上面竟然亮起了阵阵深蓝色的瑰丽光纹。
刹那间,无数符文自她的周身流转开来,最后附着在她的一头瀑布一样的白色长发之上。而白夜三人周围的气温也是骤然下降。
白夜还好,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冰法一道,他与自己的女儿可是同源,所以他几乎是不受任何影响的。但是对于孟姓女子以及那神神秘秘的少年来说,这可就难以承受了。
尤其是那少年,正如白夜方才用重瞳所看到的那样,他其实真的已经是垂暮之年了,在这里度过的岁月磨砺了他的生机,他的生命现在早就已经无限接近于枯竭。
所以此刻他变得脸色铁青,额头之上更是不断地有冷汗缓缓流下,以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呈现在三人面前。
“我,可以答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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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告别
雾霭,灰蒙蒙的一片,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笼罩在内。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这里的风景与地狱类似,却不是地狱。
这里有着铭刻着“奈何”二字的古桥,桥下有着同样不会发出流水声的清澈河流。这是一条无名的古道,是一条仿佛永远都看不见尽头的路途。
而就是这个只有孟姓女子煮汤的地方,居然是白酥酥认定的世间最美好之地。此时此刻,白夜默默地走在路上,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白发小女孩,他的身后跟了一个衣着光鲜而又异常俊美的少年。
而白夜此刻却是没有过多的搭理他们两个,而是选择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默默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当然,他的脚步是不会停止的,他还是得一直走下去,顺从一下酥酥的指引,走出这片同地狱差不多却又不是地狱的土地。
不过现在他还在想,他在想酥酥为什么将这里称之为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天穹的狂风可以吹走一片落叶,但是它无法吹走那带有深蓝之翼的蝴蝶,因为执念的力量不在于臣服。”
“地狱的火焰可以燃尽所有亡灵,但是它无法焚灭那带有深邃之瞳的蝴蝶,因为苍茫的力量不在于罪孽。”
…………
想着想着,这流传在洪荒时期的歌谣就这么再一次地自他的脑海之中响起了。自从踏上了离开的路,这已经不是这歌谣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了。
可是现在,当他的心头再一次涌上了这一个问题而它又恰好同时出现的时候,白夜的脑海之中突然就有灵光乍现了。
也许,这里就是地狱……又或者,这里只是一个与地狱有着很深的渊源的地方。不过酥酥说的最美好之地,的的确确应该是真正的地狱无疑了。
至于为什么她施展了她们一族的传承之法却没有能够去到真正的地狱,那就是一个迷题了。不过依照白夜的猜测就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在衰亡。
至于地狱到底会不会随着时代消失或者改变,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而白酥酥能来到这里,也许也是机缘巧合。
不过还好,白酥酥能够把他带到这里,也知道如何回去。否则的话,那白夜了可真的就要头疼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净世蛊,万一再被困于此地,那他就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而现在,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前的净世蛊,也就是他所看到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独角仙。
此刻它已经得了白酥酥那滴类似于蓝宝石一样的神秘液体,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说实话,这个结果是让白夜当时没有想到的。
但是在这条路上走一遭,白夜已然遇到太多他始料未及的结果了。而现在经过与白酥酥的心念交流白夜已经明白了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会事了。
事实上,那滴神秘的液体就是白酥酥主动凝炼出的一滴血液而已。她的血液对于别的生灵来说最多也就是略有不凡的治病良药,而且除了对血气的增长回复有些好处以外,基本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但是对于净世蛊来说,她的一滴血液却是最好的救命之物。据白酥酥自己跟白夜说的,她血脉之力曾经为她指引过,说净世蛊与她们这一脉有大渊源。
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大渊源,放下白夜遇到的这一只净世蛊才有了一丝丝在这个地方活下去的机会。
按照这只净世蛊的说法,它说这里极有可能是上一纪元世界破碎的一角,不算特别大,有可能只是一个碎片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这里也不是它说进来就可以进来,说出去就可以出去的地方。于是乎,这只除了救死扶伤有一手其他的本事啥也没有的蛊族最为奇异之蛊便在进入这里以后,再也没能出去一次。
起初它以为没什么,不过就是永远地在这里活下去而已,正好也能图个清静。但是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以后,它开始慌了,因为那个时候,它的生机已然不再如原来那样蓬勃。
对于修士们和一些天生强大的生灵们而言,其实有些时候岁月这东西并不可怕。但是有些时候,岁月就是一张催命符,也许你可以活的足够久,但是随着它的逝去,终有一天,你也将同某一刻的它一同离去。
在亲眼见证了并且瞬间想明白了自己的现状以后,它也曾想过,通过一些方法从这个地方出去,但是它的逃脱史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于它所预想的相反,这一方土地的禁锢能力简直远超它的想象。当又一段漫长的岁月逝去的时候,它已经不再如原来那样具有活力。
在这里,它的生机就是有限的,可以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而它所面对着的,却是看似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到来的死亡,以及那种面对死亡即将降临的痛苦。
这里不同于苗疆,也不同于荒界……这里是一片死寂的土地,这里不会有生者。它为净世蛊,吞噬别人的伤势就是它生存下去的方式,可以说别人身上的伤,就是它的食粮。
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它其实是可以活上很长一段时间的。但是事与愿违,如果是生活在这里的话,它不会活的如同自己族中的前辈们那般长久。
因为这里没有生者,也就更没有伤者存在的可能。虽然这里的环境不如白夜之前遇到的地方那样恐怖、诡异、可怕,但是对于净世蛊来说,已经足够让它在岁月浮沉之中灭亡了。
而支持着它熬过这段岁月的,则就是那孟姓女子的一碗浓汤。那汤在它看来很奇异,居然可以短暂地压制住身体的衰竭……然而就算是如此,这汤亦不能作为一种长久的手段来保证它的生存。
岁月的逝去曾让它在无尽的灰蒙雾霭之中迷茫不已,在这个世上没有多少生灵愿意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它亦是这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之一。
它不愿死,它虽是特殊的生灵,是在那个时代拥有赫赫凶名的恐怖蛊虫……但是那些东西都不能代表它的本心。曾经的它也是有过初心的,只是活到今时今日,它已经看透了一些事情,也由此而失去了一些东西。
本来,它是真的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它觉得自己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但是白酥酥这个约莫只有四五岁模样的女孩的出现,打破了它心中的死局。
它身体里的血液告诉着它,人家的血脉高它不止一等,甚至在面对面与这个小女孩接触的时候,它还会无端地有种罪恶感,就仿佛自己在什么地方对不起人家一样。
可是那滴鲜血,它通体深蓝,有如宝石,又似一块稀世美玉……它很醇香,对于它这个奄奄一息的生灵来说无比地诱人。
于是几经权衡,它决定答应下来这个对他来说无比神秘的小女孩的要求,帮她去做一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要尽最大的努力。
“喂,我说,你再怎么都是蛊族的四大蛊神,居然就这么跟我走了?”
此时此刻白夜突然开口。通过自己的沉思以及同白酥酥心念交流,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如此一来,他倒是感觉心里舒畅了很多。
于是在这看似漫漫无涯的长路之上,他索性直接开口,调笑起这净世蛊所化成的少年来。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别的,只为寻点乐子,用以放松一下身心。
“切,虫爷我乐意……我能出来就不错了你懂不懂,再者说了,跟随在小主的身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那净世蛊的声音响起,已然不再沙哑沧桑。不过白夜倒是侧头,直直地朝着它望了过去。然而白夜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怪异的青年,很明显,它虽说是服从于白酥酥了,但是对于白夜,它还是很不服的。
如若不是如此的话,恐怕它看向白夜之时也不会是一个略带挑衅之意的冷漠眼神了。不过白夜并不打算在这个方面同这家伙计较,毕竟在白夜看来,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而已。
只要能把这货带回荒界,让它乖乖地去叶青炎身边为他治疗伤势,白夜就已经满足了。至于一些其他的事情,白夜暂时倒还真的没有像太多。
不过下一刻让他都忍不住想要发笑的是,纵这蛊虫所化的少年对他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而且还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只要它的目光接触到了白酥酥的眼睛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现在的白夜倒是对于蛊族的四大蛊神颇有感触了。在他看来,这陨仙蛊是一个吃货,虽然他现在带着的是一个幼体,但是它的吃货属性在白夜面前那可是早就已经展露无疑了。
而现在看的话,这他好不容易才寻得到的净世蛊倒是算不上什么吃货,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了,不然它又怎么可能仅凭几次交锋就认了一个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杀伤能力的小女孩做主人,还恭敬地称其为小主。
“我还是不跟你谈了,我看你挺喜欢她的,你看让你有事和她说怎么样?”
“嗨,那还用说,这可是我家小主,是我新认之主。她说的话自然是约束我的法旨,她对于我而言的神圣,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人宠能够理解的?”
“那就这样,你有什么事直接找你小主就可以了。不过我呢,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啊,我女儿还小,有的时候可能还有点脾气不好,到时候你可千万、千万别找我啊。”
“废话,当然不会找……”
“呃……”
…………
此时此刻,空气突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而与满脸堆笑的白夜不同,此刻的净世蛊,那可是简直都要直接哭出来了。
刚刚在孟姓女子那里喝汤的时候,它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两个人的言语什么的。因为它从去的时候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这片土地过了这么久还可以再有人来访。
漫长岁月以来,来访于这片土地的人,说实话净世蛊见过的并不多。那个数量,甚至用它化作人形时候的十根手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
它当初也是打算真的只是喝上几碗汤,解解渴,顺便找个地方待着,等待死亡的到来,毕竟那个时候它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当然,它之所以去,其实还是想要同那女子告个别的。它们二人虽同样都是生灵,可在这里面对岁月的磨砺,它失去的是原本蓬勃的生机,而那个女子失去的,似乎就只有声音和记忆了。
当时,它已经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于是它于命不久矣之时用着自己最后的气力努力穿越雾霭的阻隔,它很想再见她一面。
它想见这一面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情情爱爱的喜欢,而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激而已。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它也曾见过几个匆匆来过,又忙忙离开的过客。
可是最终,无论过了多久,当它回来的时候,它依旧可以见到这个桥边的小摊位,以及摊位边熬汤的孟姓女子。
它们两个生灵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算是什么朋友,但是长久以来,无形之中,它们又仿佛互相成了对方的陪伴者。
可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啊,自己就是快要死了,想出来告个别而已……可就是这样,它的告别念想,真的成了告别,因为它碰上了一对外出“游历”的父女。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他真的要离开了……
这就是它等了漫长岁月才等来的结果吗?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白夜还是白酥酥,抑或者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的净世蛊都不知道,在某座古老的青石桥前,在某条无声无息的河流边缘,在一个饱经岁月的小摊位上,有着一道人影长久地伫立着。
那一刻,她选择放下自己手中的古老汤勺,她就这么站在自己小摊位的边缘上。她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那张木头桌子,还有桌子旁边的木头板凳。
无论是桌子还是凳子,那上面都是有着没有完全拭去的落灰,还有已经擦好了的地方。它们分布不一,却是成片而生。
可是对于那女子来说,那灰尘是岁月的旧尘。它虽微小,却见证了往昔岁月的流逝,此刻她就这么看着。然而不论是对白夜,还是已经走了的、踏上路途的净世蛊,她说的话都是事实。
她失忆了,真的失忆了。她记不起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关心这些,但是她仍然记得自己的姓氏。
但是那个所谓的不关心,那是在以前了。现在的她正凝望着漫天闪烁着光辉的点点星辰,在她的眼中,它们第一次变得瑰丽绚美。
她的脸色还是很冷漠,但是现在她看着这些星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拥有一份记忆。那个人走了,这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忘却了。
因为她突然就相信,那个人只是走了,他也从未离开。也许有一天,那个人会回来也是说不定的,而到那个时候,她可不希望自己再一次变得什么都不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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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混乱之局始
“我们还是不能够进去那个破地方吗?”
一座大殿之中,一个声音于阵阵混乱的繁杂之音中响起。那声音很不平,也很愤怒,此刻一经说出,却是没有人反驳。
因为它所表达的,也许就是此时此刻这个大殿之中所有人的心中所想了。整件事情的本质早已经改变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已经由一场为了陪养后辈弟子成才的试炼演变为了一场事故。这由不得他们不着急上火,就目前来看,什么妖族捣乱,什么诡异因素……这些通通地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道统,份属于不同的势力,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是拥有共同的想法了。
这很难得,但是他们也宁愿永远都不要出现这种状况。这样的事若是真的叫它继续下去,那么最终的损失可不会是他们这群人可以承担的起的。
“等,马上了……诸位道友,我们绝不能让各自宗门未来的希望陨灭于此,后辈弟子,乃我人族宗门立根之本,断不可就这么夭折,这样的话,岂不是正中蛊族余孽的下怀。”
…………
在场的人听到此番言语,无不继续沉默下去了。现在的情势固然危急,但是绝对不可以,也不可能去轻举妄动。因为一旦那样,即便他们闯进去了,最终的结果也得是鱼死网破。
而他们现在可以做的,就是等。
…………
与此同时,已经异变横生的亚兰世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提着青铜古灯的神秘青年消失了,而在他消失之后,他所留下的歌声也是在那阵钢铁洪流之中逐渐地淡漠。
而在这片发生着恐怖异变的天地之中,则是只有两道人影依旧保持着清醒。除却黑袍身影与一蓝衣女子以外,其余的人,皆已经沉寂在那如梦似幻的歌声里。
外面世界的歌声的确已经消失了,逐渐淡漠,到现在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代表他们的道心不会再受到歌声的影响。
外界的歌消失了,可是在他们的心里,那歌声还在不断地回响着,他们这些人的躯壳还活着,保存着原有的生机,甚至可以说他们除了接受了蛊族秘法的改造以外,他们的一切都如原来一样,一成未变。
但是他们的心之所在,他们的心之所向,却已经全然不在于此。对于他们来说,那歌声太多于玄妙,太过于具有吸引力了。
那不止是代表了一个古老的种族它的文明的全部魅力,它还蕴含了那个提灯的人对于他的一生的结算,那是一个苦苦等待,经历了岁月洗礼过的人。
就目前的荒界局面而言,那个人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强者。只是岁月漫长,于他而言却不静好。他这次出现本来同那黑袍身影的想法是一致的,他想复仇。
但是鹤羽晨伽的出现打破了他对未来的一切设想与规划。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答应过一个人,他说他会做到他应该做到的事,但是最后,一切都完了。
他认为自己有罪这件事已经于无形之中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那执念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被他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里,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只因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而他的这份罪,被他自己刻画在了自己的歌声里,在这场注定要毁灭一切的异变之始,他就已经作好了一个崭新的局。
如果将亚兰古城试炼的一切前因后果都比作是一个提前做好的局,那么他与黑袍身影便是棋手,只不过他们要做的不是对弈,而是一同掌控这一整件事的走向。
但是在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的那一刻,他作为最大的那个棋手,俨然已经将整个棋盘都掀翻了。现在的事情,正在按照他最新作出的规划演变着。
这一点,亲眼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的泫雅不知,自以为一切照常的黑袍身影不知。至于那些大教的掌权者以及那些试炼者们,则更不知道。
他名九步墨,同白夜在这一世遇到的一个蝼蚁同名。但是他如果选择出世的话,那可不是蝼蚁级别的战力,别的不说,他若出世的话,除却那些真正的大道统的人物出世,否则蛊族于今日必在荒界有一席之地。
但是让那个蛊族重新现世可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看来,那毕竟是一个错误。这也是他的执念,就连漫长额的岁月都无法让其消弭。
所以他与那个自己的黑袍后辈不同,原本的打算,他只想复仇。但是他的后辈所想的,是复仇之后,让曾经的蛊族重现于此世,再现往昔的辉煌。
不过可惜的是,真正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九步墨走了,那身为他的后辈的黑袍身影却是不知真相。
这其实已经代表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布局者的掌控,而布局者却是浑然不觉真相,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着。
“岁月苍茫,回也朝朝。”
“往昔不复,去也暮暮。”
这就是现在在那黑袍身影心中回响不觉的两句话,不知为何,在听到九步墨临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他突兀地觉得有点心慌。
但是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心慌,他只知道这两句话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明悟之感,却也是让他心慌意乱的源头。
现在他仍然停滞在这九道试炼域界的天穹之上,他静默地伫立在半空之中,周身为灰蒙蒙的云雾缭绕。
看着那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中的修士,他们这些人的数量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实际上这已经与他与他族的那位前辈既定的计划不同了,按照计划进行的话,到最后就只会留下一个人,而那个人才是他要的。
可是现在,九道试炼还有最后两三道没有进行,他的族中前辈却是突然出手,这让他很是不解,但是这既然是族中前辈的意思,他自然暂时也不会违背。
只是这局面,似乎变得与原来不同了。
…………
就比如,那个十分不凡的白发青年,到底是该死还是不该死,他到现在都有点没搞明白。想到这里,黑袍身影不由得低头,朝着银光闪闪却又满目疮痍的地面看了过去。
由于惨烈厮杀的缘故,这地面哪怕是金属浇筑凝结而成,也是被破坏地七七八八的。而现在,这黑袍身影想起来的那白发青年,则正在无数深渊一样的大坑中的其中一个。
同外面世界的昏暗黯淡不同,那些大坑由于太过于深邃,已经没有光线可以透过深度的阻隔再照耀到它的深处了。
但是身为此方暂时演化的世界的掌控者,想要探秘这小世界的一角还难不倒黑袍身影。此时此刻,它就在默默地观察着,观察着那青年的状况。
此刻那青年已经坠落到这大坑的坑底,为黑暗所掩埋。原本在他坠落的过程之中他的身躯是被一整块坚冰所覆盖保护的,但是这黑袍身影也不知为何,那坚冰在这青年坠落之前突然发出脆响,竟然是直接碎裂开来。
而那个青年竟然就这么直直地从尽几万米的高空掉落下来,他伴随着无数碎冰,还有一身的恐怖伤势。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连黑袍身影都在震惊,这青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死。它也知道白夜是妖族人,拥有妖族之中的高阶血脉,但是,就算妖族的肉体再如何强横,也不至于如此强大才对。
可是很快,大约也就是几息的时间而已,那青年身上所发生的异变就打破了它在以往的岁月里对妖族这个种族的全部认知。
当那个青年的身上浮现出道道深蓝色光纹的时候,那黑影惊奇的发现白夜的伤势在以肉眼都不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那一刻,它甚至都动了想要夺舍他的想法。但是很快它就忍住了,白夜固然很好,是很不错的选择。
但是对于它而言,那个被前辈施法,看似是在继承蛊族传承而实际上确实是在继承蛊族传承的小姑娘才是它的主菜。
一直到目前为止,它已经看穿了到底该夺舍这两个人其中的哪一个这件事其中的一切利弊,它已经作出了最为合理的选择。
对它而言,鹤羽晨伽是蛊族的后代,身上流淌这蛊族最为纯正的血液,而且她现在继承的也是昔日蛊族最为正统的传承,更何况她的根骨也是不错……这样的一个年轻人,难道不是为它准备的最佳人选吗?
所以现在它要做的就只是等待罢了,只要时候到了,就是它之新生的时刻,届时蛊族必定会重临这个正逐渐走向衰亡的世间,它也必将再度重现昔日的辉煌。
至于重获新生之后是男是女,这种事对于它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只要能够获得它想要的力量与结果,其他的一切不过都是浮云尔,皆可放弃。
“吱吱吱吱吱吱——”
而就在它心境起了波澜之时,在这片天地之中,那些响应了歌声陷入沉眠的蛊虫也仿佛被它唤醒,与此刻发出苏醒过后的兴奋嘶鸣。
漆黑的斗篷之中,它那张覆盖着腐肉的骷髅头缓缓地颤动了一下……也许别人不知道它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它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笑容而已。
为了今天,它已然已经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为了这一天,它付出的太多了,而现在,回报就在眼前,这已经不是心境的问题了。
那种漫长而又枯燥还夹带这耻辱的等待,它终于迎来了终结,而胜利就在眼前,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已经由不得它不兴奋了。
这种境遇,如果换一个人来面对,恐怕早就已经彻底的疯癫掉了。但是它不会,它肩负了太多,也期望了太多,同时也放不下太多。
所以,它要等,继续等。
…………
“咔咔咔咔咔咔——”
约莫是蛊虫们嘶鸣了没多大一会,阵阵破碎的声音就接二连三地自黑袍身影的周围响起。那声音就好像是玻璃或者是水晶一样的东西被人打破了一样,总之听在这黑影的耳朵里是无比地刺耳的。
但是这声音不是一些什么其他别的声音,而是空间碎裂之音。而这一刻,那黑袍身影的心情也是瞬间由美好变为了震怒。现在,没有人会比它更明白,这声音代表了什么。
“哈哈哈,蛊族的余孽,做好迎接彻底陨落的准备了吗?”
一道向亮声音自这片天穹之中响起,震散着无尽的灰蒙如墨的云涛。同时也震荡着黑袍身影的内心,这一刻,它感觉事情不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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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苏醒的人(一)
“蛊族余孽,尔等不过区区邪物,当初我人族仁慈博爱,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是这么猖狂!”
“你们本就该消失,你们就是妖邪,同那妖族没什么两样,现在居然还想着复辟,莫不是真的找死?”
“蛊族人,尔已经犯下滔天的罪孽,为上苍所不容,消失!”
…………
讨伐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接连不断地在这缓缓碎裂中的天穹里响起着,此时此刻,墨色的云涛皆已经被他们这些人的声音震碎,四散于无形,消弭了踪迹。
而此刻的黑袍身影已然是彻底地震怒,它仍然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样。但是谁又曾可知,它心中早已经就是杀机涌动不已,暴戾的情绪正在缓缓地、缓缓地侵蚀着它的最后一丝理智。
现在的它已然彻底暴怒,面对这些话语,昔日的仇恨,被它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一直镇压着的东西,正在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涌上来。很显然,接下来的事,已经注定要超脱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掌控……
这些人就是当初的那些道统的门徒,虽然这些面孔这个黑袍身影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和他们的行为话语已经告诉了黑袍身影有关这一整件事的一切。
这是它没有想到过的后果,不过想来也是。那些道统虽然手段卑鄙,阴险的很,但是它们的的确确有一些可怕的手段。
毕竟它们中有些道统,留存于世的时间要比起蛊族还要长的多。那可是时间的积累,是岁月的沉淀,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的清楚的。
而现在的局面就是,与这些试炼者有关的道统派出来的修士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皆已经进入到这方短暂形成的封锁世界之中,它,黑袍身影,要以一敌无数。
这注定是一场看似力量悬殊的惨烈厮杀,饶是黑袍身影都有些无言,它虽然手中握有诸多蛊族的可怕手段,可是对方当下展露出来的这种实力,已经是可以相当于人族的一部分顶尖力量了。
一时间,它都感觉这场厮杀将要无比艰难的进行。但是,问题就在于,这场厮杀根本就无法避免,它若输了,则漫长岁月的等待,都将功亏一篑,它的蛊族也将永远不会重现于世。
“轰轰轰轰轰——”
正在此时,道道犹如爆炸一样的崩碎之声响起,震动了整片云霄。而当黑袍身影放眼望去之时,它却是看到了许许多多黑色的洞口自这天穹之中出现。
那是一个个黑洞,它们在爆炸声中接连出现,就好像真的把天捅出来一个个窟窿一样。而在那一个个“窟窿”之中,则是又有无数金色的大船缓缓驶来,破洞而出。
那是各大道统的战舰,堪称是放下最为恐怖的法宝,可以在战争之中发挥意想不到的恐怖作用,拥有可怕的威能。
而它也确实如此,一经出现便展露出了自己那极其强横的压迫力,震的这方小世界的空间不断泛起混乱的波纹,给人以一种这世界都在摇摇欲坠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种近代才出现的恐怖法宝,在现在却也只是这些道统用来运送修士和接回各自宗门弟子们的工具而已。
对付那黑袍身影,根本用不到这样的战舰。然而实际上这东西能发挥到的作用也是不算太大,因为修士一但修行到了渡劫期这个境界再干架的话,那种级别的战斗可就不只是这种级别的法宝可以影响的到的了。
而对付这黑袍人的主力也自然不是这么几十艘犹如山岳一般的战舰法宝,而是从这战舰之上走下来的一道道人影。
这些人影此刻皆着不同样式的服装,风格俨然不同。他们可以算是诸道统的联军了,但是每一个人却都是具有实实在在的渡劫期修为。
“这一次蛊族的余孽妖邪必定会被肃清。”
流沙之域中,还是有不少大道统的修士在外面等候着。而这一句话,就是出自这些修士之口,为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叹。
原本他们是不知道蛊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的,但是因为这一次事件,他们有幸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在了解了一个曾经也有过大辉煌的种族的过往以后,他们还是坚信,诸道统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因为这不是对方如何诡异,如何强大的问题,而是自己这方实在是太过强横的问题。这可是足足几十个渡劫期的无上强者,光论数量就已经快要达到百数之多了。
更何况,据可靠消息,这几十个渡劫期的无上强者之中,可还是有着足足三个大乘期的大修。这个阵容放在以前的话,不要说听没听过,他们这些人就是想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到底见没见过。
可是现在,它出现了,就这么实实在在地摆在他们这些人的眼前,供他们瞻仰,见证这些真的达到了无敌境界的修士的巍峨之姿。
但是很快,这些观望着的修士就停止了议论,并且瞪圆了了眼睛。这不是因为那些真正的恐怖修士出手了或者真的打起来了什么的,而是因为那些刚刚一直呆滞着的四五百个修士,此刻全部已经醒转开来。
“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是谁,打扰了本道子明悟圣道!”
…………
一道道声音,充满了迷惑与不解,愤怒、甚至还有不平,繁杂无比地出现在那片本来已经变得寂静起来的小世界之中。
这就是那四五百个修士,刚刚的他们其实还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之中,做着那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梦。
但是现在,由于亚兰古城的遗留力量构建的封锁已经被彻底破解,他们也被闯进来的修士们唤醒了。
不过他们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各自不一,简直就是每一个人都展现除了自己的风格,这里面有懵逼的,有迷蒙的,有惊讶的,还有奇葩的,比如明明是逃离一死却瞬间震怒的那种。
那样的人,其实也可以算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虽然说实际上已经是快要业火焚身了,但是他们自己还是认为自己快要突破境界的,别人这样,是打扰,是破坏。
…………
“吼——”
而与此同时,就在那个正处于逐渐毁灭之中的小世界正变得声音嘈杂起来的时候,一声震天动地的威严之声传播开来,震惊着所有关注着这里情况的修士。
而当有修士探查的时候,却是只在一个深不见底神坑之中,看到了一个湛蓝色的光点。不过修士的探查力又岂是常人可比,很快,所有人就知道那深渊一样的大坑底部到底有什么。
而与此同时,一个昏迷许久的少女,也终于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之中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同之前迥然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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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苏醒的人(二)
亚兰世界的天穹仍旧灰蒙蒙的一片,但是今时不同与往日,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之中已经再难见到一块完整的云彩。
现在的天穹是混乱一片的。
在这里,有几十艘巍峨壮阔的战舰静静地悬浮着,它们样式不一,却个个都挺拔无比,皆散发着阵阵可怕的波动,就仿佛一头头上一纪元的绝世妖兽蛰伏着一样,给人以可怕的震慑之威。
而伴随着各大势力道统的修士从天而降,将他们那各自份属于他们背后道统的幸存者接回的时候,一尊尊高达百丈千丈的可怖之影也是自天穹中铺陈开来,那般威势,简直如神魔现世,凌驾于众生之上。
那是那些渡劫期强者的法身,代表了他们这一生的修行成果,是他们道的极尽演化,每一个都拥有可怕到极致的威能,此刻若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放手一搏的话,恐怕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小世界会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修士修行,每一个境界都是不同的,而越向往上去,便愈加的难,可是一但突破了,真的抵达了更高的修为境界,那么他们的实力便会随之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这一点在修为略低的时候还表现的不够明显,但是元婴期以后,那种直观的表现便与之前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给人的差异感觉是无比强烈与明显的。
而修士在突破之后,从元婴到化神,从化神到合体,那之间的差距都是无比明显的。而将境界与境界分隔开来的那道门槛,也仿佛成为了天堑一样的存在。
这一点,所有的修士在厮杀争斗之时便可以深切地体会到。所以修为境界差距便成为了实力的差距、实力的碾压,已然成为了一种被普遍认可的常识。
当然,这种常识还是得除却一些特殊的存在的,就比如那些被人族引以为傲的圣体,那些天生便优越于寻常修士的天才妖孽,又或者是类似于白夜这一类人的存在,那都是不可以以这种常识去看待的修士。
然而就算是如此,刚才所说的不能以这种常识去看待,那也是以同阶修士为标准的。在如今的修行界,就算这种差距是存在的,其实也可以用修为境界来弥补的。
只不过是需要两者的差距实在过于遥远罢了。就比如,白夜虽然已经强横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他的实力已经足以碾压同阶修士,甚至可以越阶而战,强势到越阶抹杀敌人。
但是当他遇到寻常的渡劫修士以后,他依旧会讨不到任何好处。当然,这还是在白夜不去使用其他的底牌才可以,如果他使用了一些底牌,那么对阵一些实力薄弱的渡劫修士,他还是可以不虚。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渡劫期修士的数量已经达到了这个程度,再加上这样的阵容之中还有三个大乘期的真正老怪物存在,这已然是足以碾压一切。
只是可惜,这样的阵容,偏偏遇上了那个黑袍身影。无尽岁月的等待,漫长时间的忍辱负重,这个名字中带有亚兰二字的人已然是厚积薄发,真正地达到了大乘之境的圆满。
若不是今世的路已经断绝,恐怕现在的它真的拥有一次冲击修行之路的第九步并且成功的可能。毕竟所谓厚积薄发,它所积累的可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
同自己那位前辈一样,它同样背负了蛊族的一些东西。虽然昔日的蛊族已经不可能重现,已经就此消亡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已经不为当今的修士们所铭记。
但是它所遗留下来的东西,却支持着亚兰撑过了过去岁月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是一份厚重的期望,同样也是一份不灭的执念,更加是一份遗留的传承。
修行本就是一件玄妙无比地事情,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一样,每一个修士所走出来的道也尽是属于他们自己,就算是后有来者,也不过是在模仿,是在尝试着复制。
但是那样的做法,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就算可能会出现真正成功的特例,但是那其中也终究会有细微的不同,最多约莫是可以算作是殊途同归罢了。
而有些时候,想要突破修为境界的桎梏却不一定是需要看得开的心境。一份执念,挥之不去、无法忘记、无法挽回……就算是带有这样的特质,那也是有可能成为打破桎梏的第一道攻伐。
而现在的亚兰就是如此,尽管因为蛊族秘法的原因,他由原本的人类已经化作了不生不死的怪物,早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但是它的实力却是因此而变得水涨船高,它当下的实力因为放下的困境而升华。
现在的它已经是处于一个根本不可能打破的绝境之中了,因为那些在天穹之中飘摇着的法身以及战舰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即便如此,它的选择也是放手一搏。正如当初的蛊族一样,它宁愿带着辉煌彻底破灭,也不愿在苟延残存之中逐渐衰亡。
而现在,它也正是如此做的。阵阵突兀刮起的狂风之中,它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确切的说,那是一只死人的手,因为不论是谁一眼看去,都只能见到累累白骨。
现在,它无需什么咒语,也无需什么法印,更无需什么赞歌……它只需要抬起手,然后在眨眼间,便有一团漆黑的雾霭凝聚而出。
那是它的道之演化,同其他的那三名大乘期强者一样,那也是它已经触摸到的法则。尽管这一纪元的一切都与洪荒不同,但是却总有一些东西还没有发生特别大的改变。
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每一个修为境界和与之对应的能力。虽然世界残破了,但是每一个修士还是可以走出自己的道,所以这个世界还可以拥有渡劫期的存在。
而当自己的道被推演到一个崭新的极致并且进入到一个圆满的状态的时候,那么便能够以其为媒介,从而触摸到世界的本质。而那个本质,通常被称之为“法则”。
当然,这法则是残破不堪的,否则也不可能会出现仙路已断的境地。但是哪怕如此,现在的亚兰施展自己的手段去对付眼前的敌人的时候,也已经是足够。
“你们……都不该留存于世。”
此刻的亚兰张大了它的下颚,不知以什么手段发出了一道道凄厉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地沙哑,简直沙哑到非人的地步,如同一直濒死之兽的绝望嘶吼。
而与此同时,它手中的那团黑色的雾霭也是演化了万千的黑色雾丝,朝着所有人缠绕而来。而当这雾丝将那些法身以及这些将它环环围绕的修士缠绕上的那一刻,天穹之中又是一番风暴乍起。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阵阵强光、爆炸之音,还有惨叫声、痛苦的怒吼……这些全部都夹杂在一起。
“老祖,救我!”
“这是什么,滚开,滚开——”
…………
这一刻,这方小世界之中响起了那些道统派出来的弟子们的声音。原来是那些黑色的雾丝因为碰撞被那些渡劫修士给打爆了,但是它们居然化作了阵阵漆黑的雾霭,带着恐怖的剧毒,掠夺所过之处一切生灵的生机。
这毕竟是大乘期强者的手段,对于那些渡劫期的大佬们来说,他们还有可能可以抵挡的住,但是对于那些修为低于渡劫期的修士们而言,这样的碰撞就是一种灾难。
然而真正的悲剧也才仅仅不过是刚刚拉开一个序幕而已。因为下一刻,那些苦于抵挡或者逃避雾霭的修士又震惊地发现,他们辛辛苦苦就回来的同门,疯了。
仅一息的时间而已,此次参加亚兰遗迹试炼的所有幸存下来的试炼者,皆在阵阵蛊虫的鸣叫声中发出迷蒙的低吟之声,而后扑向了前来接引他们回归的同门。
面对这雾霭,他们居然毫不畏惧,这一刻他们的眼睛全部成一片黯淡的漆黑,演化着他们各自的杀招,展开了无差别的杀戮。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之极……
而与此同时,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大坑之中,阵阵打斗厮杀之声亦是不时传来。与别处的混乱不同,这里没有可怕的雾霭,也没有雾霭携带而来的恐怖毒素。
这里有的,是漫天飞舞的奇异法宝,以及无数修士齐齐的喊杀之音,还有那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寒冰凝结的声音。
他们这些人的目标很一致,都是想要彻底斩杀已经陷入沉眠之中的白发青年,那个妖族人。但是奈何,他们认错真龙,也低估了那条龙兽的实力。
此刻的泫雅已然暴怒,她不断出手,引发一场场厮杀,又于一次次厮杀之中含怒出击,直接以恐怖冰道镇压一切。那个场面,简直颇有“寒冰之下,众生平等。”的威势。
尽管外面的局势已经如此变化,但是她可不会管这些,对于她而言,白夜的生命就是一切。至于别的什么在现在来说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只期望这个人可以马上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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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苏醒的人(三)
“咔咔咔咔咔咔——”
空间破碎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此时此刻在这场无比惨烈的厮杀之中,除却那些大修行者们的怒吼之声以外,已经全然都是这空间破碎的声音了。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荒界这一整个世界都是无时无刻不在朝着衰亡演化的。它的变化很细微,却一直都在进行着,这一点普通的生灵根本感受不到,但是那些强大的生灵却是可以的。
所以很多时候,越是修为强横的修士越是不敢放手而为,因为他们害怕放下这个脆弱的世界承受不了他们全部力量的爆发。
于他们而言,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都是未知的,这其中也包括了它所能承受的战斗规模的极限。但是当下的问题就在于,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所以有的时候贸然选择动手的话,就极有可能出现无法挽回的后果。有些时候,让这个世界的承受极限从崩溃的边缘进入可怖的灭亡深渊可能只需要一次全力而为厮杀。
这后果极为可怕,而它一但真的出现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所以细细说来,合体期的修士还好,可一但到了渡劫期,他们的一举一动便会影响整个天地的一切。
若不加以控制,他们就可以相当于无人控制的核武器,动辄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对这个世界造成可怕的损伤。但是现在他们这样一群拥有至高战力的人可不在荒界之中。
这里是亚兰世界,是那座蛊族唯一遗留下来的残破城池仅剩的力量演化而出的一方小世界,在没有发生现在的事以前,这里还被诸道统奉之为香饽饽。
它的力量虽算不得多么强横,却是奇妙的很,可以做得到暂时地将这里与荒界隔离开来,哪怕只是暂时,也足够了。
这一点与其他的一些隐世秘境相似的很,但是对于这些修为达到渡劫期的修行者们来说却是刚刚好,因为它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在于这个限度。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地方,那还真是不好在荒界之中寻找。但是现在他们就处于这样一个地方之中,并且他们这些人可以放手施为全力而行了。
这里的一切他们都可以不用去在意,这里是敌人的主场,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以雷霆之势尽快灭杀这个在他们看来本不该继续留存于世的蛊族余孽。
只不过太多的时候,有些事情的演变大多是事与愿违。
就比如现在,他们已经动用了法身,全力施为之下甚至都不吝啬以往从未施展过的禁术,但是就算如此,对方也依旧是不死,顽强到可怕的程度。
“轰——”
此时此刻,亚兰再一次被一道不知从何处来的神链轰向后方,节节败退。纵观他此刻的身躯,那是真的只能用二字来形容了,那就是“恶心”。
因为蛊族禁术的原因,他在存活下来之后就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他的身躯原本就已经化作了略带枯黄斑点的皑皑白骨,而且还有一些腐肉挂在这具骨架之上。
那本就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是无比可怖的。寂灭和腐朽的气息犹如跗骨之蛆一样将他环绕,若不是有那残破黑袍还有无尽幻像的遮掩,恐怕他早就会被人敬而远之,而不会被认定为什么亚兰意志的化身之类的存在。
但是现在,它没了黑袍的遮掩,就连那幻像也是尽数消失。所以漫长岁月以来一直积攒在它身上的气息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宣泄而出,再配合上它极尽所能推演的蛊毒之道,那简直就是最为恐怖的杀器。
这也就是幸亏对面是渡劫期的无上强者,否则的话,若是换了一群修为略微弱小的修士来围杀它的话,它恐怕光凭这气息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光凭这气息就可以获得胜利。
不过就算是这样,此刻的它也是岌岌可危了。它只有一人,它面对的却是数之不尽的攻伐术法,还有无穷无尽的恐怖神通,这其中更是不乏不世出的禁术。
而且它们还都是由渡劫期的大修亲自施展,威能根本就不能以那些道统所谓的天才传人施展出来的来对比,来评估揣测。
几百息以前,它还处于自己力量的顶峰,拥有不可一世的恐怖实力。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势,在对方的追杀之下,已经有点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意味了。
它很强,但是它奈何不了对方,也不能决定自己的死亡。它终究还是得陨落,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带着满腔遗憾。
其实它也是现在才发现,它要死,它改变不了,也不能违背什么。因为这是大势,也是不可违背的法则,其实也是蛊族的悲哀。
“叮——”
又一道声响于混乱之中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这道声响听起来无比地清脆。这是它胸骨断裂的声音,此时此刻,至少有四十多把法宝接连穿透了它那破败不堪的身躯。
因为实力的缘故,它哪怕是成了一个人不人的怪物,那一身骨架的防御力也不是普通渡劫期的修士就可以轻易破除的。但是可惜,对方不仅有几十个渡劫期的强者,还有大乘期的恐怖存在。
到了那个境界,实力的差距也就越发的明显。但是通过一番交手,亚兰明白,它真的要陨落在这里了。
因为对方那三个主要战力里面,只有一个的实力算得上是稍稍微逊色于它的。而至于其他的那两个,则是明显不弱于它,甚至是更强。
在这种情况之下,它如何不败?所以它的胸骨断了,它的身躯被无数攻伐手段在一瞬间就贯穿了个彻底,再无修复的可能。
而这一次受伤,却是直接就要了它的命。在它胸骨的后面,有一颗略微干瘪一些的心脏。那是它最后的依仗,是它得以在漫长岁月之中坚持下去的根本。
那里面蕴含着的血不是它一个人的,而是已经逝去了的蛊族的。只是现在,那血液流出,却很污浊。天光之下,它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那颜色并不纯净,看起来掺杂了许许多多的杂质,总之一眼望去浑浊的很。
“我……不甘心,终究还是没能做到……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族会衰亡?”
这一刻,亚兰感觉自己迷茫了。它觉得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就好像是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包围……实际上,它的心脏毁了,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而伴随着空间碎裂的声音不断地响起着的,还有它骨骼断裂的清脆之音。这两者交汇在一起,就好像是一曲奇妙的交响乐一样。
那些渡劫期的强者以及三个大乘期的老怪物还在不间断的攻击着,而亚兰却是不再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了。其实它也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能。
它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之路走到尽头,它现在真的没有气力,更没有力量去应对了。这是一场短暂的厮杀,只耗费了百息的时间。
但是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修士而言,却已经可以算是一场长久的消耗战了。而现在它不再反抗,是因为它的世界正在逐渐地安静下来,它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条路上。
那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那路上尽是灰蒙蒙的雾霭,但是它不为其所动,就这么一直走着,静静地,沉默着。
突兀地,它看到了一些画面。第一幅画面,是一个婴儿出生时的情景,看到这里它想起来了,那是他出生时的情景。他出生在金碧辉煌之中,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蛊族皇血。
他的全名,叫“亚兰.米.田共”。
也是自那时起,他开始了自己辉煌而又不失为可以算为传奇的一生。……只是现在,他突然感到一阵虚无的坠落感,它长时间地持续着,而它,也渐渐地彻底迷失。
…………
“终于彻底消灭了这个蛊族的余孽。”
“我们总算是为那些陨落的弟子报仇了。”
“至此,蛊族应该不会有余孽在继续留存于世了……”
一道道谈话在此间正在不断崩坏的小世界之中响起,当所有修士都在庆幸蛊族余孽彻底消亡,他们得以完成任务的时候,一个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是立刻点醒了他们。
“你们可曾记得,那个被钢铁洪流包围了的蛊族孽种,我可是亲眼看她可是接受了蛊族的传承的。”
“这位道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我看我们还是找找,斩草除根,以免日后又有什么蛊族余孽出来祸乱天下,危害我人族。”
“道友言之有理啊,我看我们还是找找。”
……
众修士你一言我一语地不断地讨论着,短短几息的时间里,他们就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然而就在包括了三位大乘期的强者都散布了神识开始在探查那个小姑娘的踪迹的时候,一道声音却是突兀的在这片空间之中响起。
“你们……是在找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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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伽叶
“你们……是在找我吗?”
正当诸修准备找寻那个被金属洪流淹没的神秘姑娘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让所有人都转过身来,对着那声音的源头凝望过去。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她的算不得多么的悦耳,多么的动听……但是却能凭空给人以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里是亚兰古城遗留力量演化出来的小世界,此刻经历了连番大变,它已经快要彻底地崩溃了。
而与这方岌岌可危的小世界一样,这里的局面同样是混乱不堪的。战乱、厮杀、世界的崩坏,再加上众多失控的试炼者与道统弟子之间的碰撞……这就是如今的局面。
而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放到在场任何一个修士的面前,恐怕都会使得他们略微地感到心烦意乱。但是就在他们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声音之后,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种宁静的感觉他们不是没有体会过。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有在他们彻底安心下来修炼或者突破大境界的时候,他们才有体会一次的可能而已。
而这种能够轻而易举的赋予他们这种感觉的能力,便是这声音的奇异之处了。不过就算他们此刻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他们也没有忘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这女人的声音虽然奇异,却也仅仅不过是能够带给他们惊讶而已。但是当他们一眼朝着那声音的主人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却是呆滞在了原地。
他们仅呆滞了一息的时间,但是一息的时间也足以说明那声音的主人给予了这些人何等的惊艳之感。
映入这些人眼帘的的确是一个女子,不过准确的说的话,应该是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还是鹤羽晨伽的模样,但是从各个方面来看却是可以说同之前的鹤羽晨伽简直判若两人。
鹤羽晨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十三四岁的少女,她很俏皮,也很活泼,有的时候更是冒失。虽然这些东西在她懂事之后就被她刻意地压制起来,但是不经意间还是可以从她的身上看出来的。
毕竟这些东西是她的本质,是一个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该展露出来的东西,哪怕刻意压制,也还是会如此的。
虽然跟白夜离开鹤羽家之后她一直都是一副沉默如水的样子,但是不说别人,单单是白夜就可以明白,她只是把这些东西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而已。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显然不是如此。此时此刻,她面对着一众渡劫期的大修以及几十艘战舰上的无数双眼睛,也只不过是表现的很淡然自若而已。
那是一种与她外表的年龄十分不符的沉稳,她的沉稳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已经超然于一切之外了。现在她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脸色淡然,很显然是一副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的样子。
当然,现在的她不叫鹤羽晨伽,而是叫回了她以前的名字,那个于漫长岁月以前就存在过,也曾在诸多生灵的心中刻印下不可磨灭的痕迹的名字。
现在的她,名为伽叶。
…………
“蛊族的余孽,通通应该镇杀!”
一声怒吼震动了整片天穹,亦有阵阵淡金色的光辉随之在这个不断破碎着的世界之中涌现,化作无数符文,裹挟着冰冷的杀机,朝着远处那伫立在云端之上的小姑娘轰杀而去。
只见那淡金色的符文于眨眼间遍布在整个小世界之中,它们于响彻天地的空间碎裂之声中朝着那小姑娘飞去着。
又在这短到不超过一息的时间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巨掌,那巨掌有如山岳般大小,散发着璀璨的光辉,凭借着强横无比的气息向着众修士宣告着它的威能有如何强横。
“总算可以安心了。”
这是一众修士之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当下发生的事以及幸存者们的遭遇,都无不在提醒着他们,蛊族这个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古老种族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现在他们眼看那个被他们认定是蛊族唯一幸存者的小姑娘即将香消玉殒,自然是有人已经产生了放下心来的想法。
“叮——”
但是很快,几乎所有之前有过放心想法的人都失望了。随着那声清脆的金属摩擦之音的震颤,除了那几十个渡劫期以上的修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力以来,几乎所有在场的修士都感觉自己的耳膜一痛。
“蛊族……”
道道液态的金属凝聚成的棱刺自伽叶的身前散去,不同于沉默在半空中的伽叶本人,那些修士都已经看呆在原地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那些渡劫期的大修也是无言,因为现在将他们的内心充斥着的情绪,只有震惊。
在这个小姑娘面前,那些金色的符文以及符文演化的巨掌就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人间一样。又或者说,在她面前,这攻击简直就如同泥捏的一样,轻描淡写之间便可覆灭抵挡。
然而这些修士又哪里知道,现在的当事人本人的心思可全然都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伽叶的思绪,早已经飘荡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她才刚刚苏醒,却同当初的白夜一样,带了两世的记忆。不过她终究不是白夜那样的人,可以于一瞬间了清自己的思绪,现在的她可是迷蒙的很,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关于自己的全部事情。
她依稀记得自己真正的名字叫伽叶,她也依稀记得自己曾于一段岁月之中创下了无尽的辉煌,但是伽叶是谁,她创下的辉煌究竟是什么,她却是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在没有觉醒之前,她觉得自己沉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做了一个简短的梦。只是那梦境虽短,却好像是已经永恒地在她的心里刻印了印记。
“蛊族果然诡异,是人族的大敌。”
“道友言之有理,我看我们不如一起出手,将这小妖孽镇压,以免日后她成长起来使得我人族再生出什么祸端。”
那渡劫修士见自己一招并未奏效,反而直接开口,想要引得周围修士的共鸣。别的不说,此刻这蛊族小姑娘的防御能力他们这些人那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这位大修倒是也不担心没人合作,毕竟得失之间的利弊他们这些人还都是知道的。
虽然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回应他,但是他也觉得,对付这么一个修为看上去仅仅是结丹巅峰的小姑娘,还真的是犯不着用上刚刚对待亚兰时候的阵仗。
…………
当两道法身之影自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一闪而逝的时候,两抹流光便也就飞速朝着那沉默失神的小姑娘袭杀而去。
“无耻啊……”
这一刻,几乎所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修士都在心中暗骂着两个渡劫期的修士。这一次的攻势可是不同于刚刚的那一次的,如果说刚刚的那次是试探的话,那么这一次两个人的攻伐就是他们在力量层面十成十的全力出手了。
这可是当着万千各大道统弟子以及诸位同一修为道友的面出手,对方还是一个防御强横了一点的蛊族小姑娘而已,仅仅有结丹巅峰的修为罢了。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也能失手,那么他们两个还不如出去就各自买一块凡人爱吃的豆腐,干脆一头撞死在那上面,原地陨落好了。
然而很快,这二位真的走了那种想要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冲动了。其实也不止是他们,就连那几十个在旁边观望的渡劫修士此刻都是感觉心底凉嗖嗖的。
虽说这只是纯粹的力量攻伐,是极为普通杀伐方式,但是这毕竟是两个渡劫强者的全力一击,可就算是这样,对方依旧是动也不动地,任由别人袭杀,而后以奇妙的液态金属格挡下来……
现在的他们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也是什么蛊族留存于世的老怪物,此刻蛊族最后的家底被翻出来,看似在酝酿着的什么阴谋也破灭了,所以出来宣泄愤怒什么的。
然而他们越是这么想,心底就越发感到阵阵强烈的凉意,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周围有点寒冷了,毕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他们是不知道的,此刻的伽叶,也就是鹤羽晨伽,正沉浸在一段段影片式的回忆之中,在这些回忆里,她看到了自己自转生以来所遇到的一切事情,也明白了许多,也不明白许多。
“蛊族……后来的蛊族,也许真的是错了,他们虽是我的子民,可也许本就不该在那条路上愈走愈远……”
“九步墨倒是做的很好,我并没有因此而过多的有生气的感觉……”
“哥哥……白夜……泫雅……”
昔时昔日,今时今日……诸多事情涌上了伽叶的心头,诸多人影自她的眼前一一闪过,这些让她不由得感觉心里很乱,可是当她转而看到眼前的一众修士的时候,她又感觉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了。
而伴随着她的心念波动,她的妆容以及气质,也是浑然一变。一阵略微的迷蒙过后,她已然身披一袭白色的紧身衣,她还身着一袭白色的大风衣,二者之上皆饰银色虫纹。
那虫纹看上去狰狞而诡异,给人一种奇异之感。然而她的变化还远不止这些,在她的右侧脸颊之上,赫然还有四道黯淡的银色纹路向上延伸着,直到她的额头方才消失。
这变化并未使得她看起来变得狞恶,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超然,还有说不出的仙意。而在她的背后,赫然还出现了一个白玉一样的大葫芦,被她背在身后。
而就在她青丝随风而动准备同这些修士对持之时,一阵阵通天彻地的怒吼之声亦是自这黯淡昏暗的空间之中响起。而在见到一抹闪耀着的湛蓝色出现之后,伽叶的美眸不由得展露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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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随心所欲
“这究竟是怎样的生灵……”
“这生灵好生不凡,居然已经与龙相似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一定是血脉力量浓郁的异种妖兽,想不到区区蛊族遗留之地,也能见到这样的生灵。”
…………
“你们忘了吗,这好像是那妖族人的坐骑,就是一直伴随着那所谓的妖尊白夜一起出现的恐怖妖龙啊。”
“额……”
当诸多战舰上的各教弟子们讨论着自天穹中腾飞的蓝色生灵之时,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们任何幻想,也揭开了泫雅这因为后来者的无知而临时产生的虚晃面纱。
“恐怖妖龙……”
一时之间,众修士无不沉默下来,这一刻他们再看向那条于破碎的天穹中静静漂浮着的深蓝之龙的时候,蓦然地觉得世界不再美好了,而这生灵虽依旧美丽,却让他们失去了对其任何兴趣。
“诸位,你们看,那妖龙掌中所握的是不是那嚣张无比的妖族人?”
而正当这方小世界陷入一片无声之中时,同样是在天穹中,那些渡劫修士踏空而立的一方中有人开口了。
不过很显然,那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而已,却是让白夜的行踪立刻曝光在一群渡劫修士以及三个大乘期的老怪物的面前。
此时此刻他们这几十个人在注视着已经化作本体的泫雅还有她爪中依旧昏迷的白夜。而泫雅则是毫不畏惧,还是停滞在半空之中,以一对湛蓝色的龙眸盯视着这群人修。
她的眼中正泛起凶残至极的淡蓝色光辉,那光辉不断地闪烁着,给人一种暴戾嗜杀的感觉。殊不知那只是泫雅血脉力量演化所展现出来的特征罢了。
很显然这群修士对他们两个抱有绝对的必杀之意,而她还好,遇到这种情况她最多就是像以前一样,暴怒不已,至死方休。
但是这一次受到牵连的还有白夜,且不说保护这个青年是族中的那些老头子下达的死命令,但就个人原因这一点,就已经使得泫雅整个人的心灵都彻底地为怒火所包围。
如果说此刻的她还有一丝理智的话,那么这理智也是为了更认真的去展露最极致的厮杀,她想要能够最大限度的让这群人付出代价。
“妖族,理当不存于世!”
“妖族,是凶残的劣质种族,当被抹杀!”
“昔日我曾游历整个荒界,入目之景尽是妖族残害我人族同胞之景,所以我觉得我辈当将这种世界的渣子消灭个干净。”
…………
随着一道道声音响起,一尊尊巍峨壮丽的法身亦是随之出现在这黯淡一片的天穹之中。在刺耳的空间碎裂之声中,这些法身们无声,却更加显得庄严肃穆。
在这黯然惨淡的光景之下,这些法身散发出自己独有的璀璨神芒,向一切能够看到它们的人诉说着它们的不凡。
它们拥有无匹的威势,散发着道的气息,一举一动,哪怕是光芒的强弱闪烁,都能提现出它们的不凡以及它们蕴藏着的无限威能。
而这一刻它们齐齐被自己的主人演化出来,随着一门门惊世骇俗的不世出神通不断地推演而震惊着一众旁观的修士,同时还演化诸多攻伐手段朝着那腾飞在天穹之中的深蓝真龙镇压而去。
“吼——”
面对如此数量的盖世神通,已经化作千丈长龙的泫雅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产生,她通过龙吟来表现她的不屈以及威凌,还将真龙法一并推演开来。
她引动了自己苦修的血脉之力,出手即是巅峰之威,一时间数不胜数的蓝色龙影轰杀而出,犹如一条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的洪流,将那万千镇压的神通手段全部淹没。
而伴随着阵阵比起空间破碎还要恐怖无数倍的声音响起,一艘艘战舰的周围更是早就已经不见了任何人影。
此时此刻,众修士皆回到了战舰之内。这是真正的渡劫强者的碰撞,虽说没有众渡劫大修与那蛊族遗留下来的那具白骨战斗时那么可怕,但是这一次可是没有渡劫修士为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布下任何的防御禁制之类的措施。
这意味着此次交锋所产生的一切波动都全部要由他们来被迫承受,并且能否及时地逃过一劫,避免殃及池鱼,那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呼……”
天穹之上,十几个渡劫期的强者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他们这些人的位置很不好,属于最前端的存在,面对泫雅的攻势,他们是被动的,只能率先去承受。
但是最为让他们惊讶的就是,哪怕是几十个人对一人的局面,将对方的神通术法抵挡下来,他们居然也会受伤。虽然那伤势并不严重,但是这也足够说明这条妖龙的凶悍。
不过有一点可以算是他们会受伤的主要原因之一了,那就是他们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泫雅的实力。尽管泫雅的本体已然是这样的一副模样,但是他们还是将泫雅认作了一条不凡的妖龙而已。
在他们看来,泫雅之所以强横,那完全是因为她的实力在于妖族修为七阶,而不是纯粹的因为血脉。要知道,真龙同蛟龙之间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那含义以及这两个名字的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可是天差地别的。
不过,尽管这几十个修士都在这次交锋中或多或少地狼狈不已,但是这次争斗吃亏最大的还是泫雅。
她为了守护白夜,可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这样的做法也致使了她直接就是身受不俗的伤势。对于她而言,虽然此次伤不致死,但是却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地凶险。
别因素暂且不提,那三个大乘期的老怪物可是一直都是虎视眈眈的,刚刚的交锋,他们并没有太怎么出手。
毕竟这样的局面任谁人看来,恐怕都是一副已成定局的结果。妖族实力强横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就算如此,在当下的局面里,这差距也是可以通过数量来弥补的。
然而,就在众渡劫准备再一次出手,将自己的法演极尽,展现全部威能将其就此彻底镇压与斩杀的时候,一道微小的身影不知于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双方之间。
那是一个小姑娘,她容颜清丽,极具别样的风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不符合她的年龄长相的成熟还有稳重的气质。
她将自己笼罩在一袭宽大的雪白风衣之下,就这么横陈在双方之间,默默地凝视着那一众渡劫期的大修,还有那伫立于众多大修之中的三个大乘期的存在。
“喂,蛊族的后人,你就活的这般不耐烦吗?非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死是吗?”
“蛊族人,我奉劝你先乖乖让路,否则连你同这妖族人一起斩杀,以祭我人族白白流逝的血液。”
…………
一道道声音响起,一道道咆哮响起。此时此刻,那些群渡劫修士已然是各自一个态度了。他们中有人朝着伽叶怒吼,有人质问伽叶,还有人直接放言,要将伽叶同泫雅一同斩杀,以图一了百了。
但是对此,二女皆是只有冷漠。这一刻,无论对方说些什么话,她们的选择都是无视。虽然对方有大乘期的无上强者在,但是二女的态度可都是出奇的一致,并且丝毫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泫雅自问,自己的确是打不过那三个老家伙的。但是仅仅打不过而已,在精神层面,她可谓是永不服输的存在。
昔时昔日洪荒时,龙族哪一个族人不是一身傲骨。就算是如今这一族在荒界已经是消失了踪迹,疑似是断了传承,它们的意志也依旧是昂扬的,崇高的,不灭的。
这一点在泫雅的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此刻她面对强敌,已然真可谓是临危不惧了。不过她不惧的原因除了这些,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突兀出现在她的面前的鹤羽晨伽。
此刻鹤羽晨伽已经成为了伽叶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是鹤羽晨伽完成了所谓的蛊族传承而已。
虽说鹤羽晨伽之前仅仅是结丹巅峰的小修士,就算是继承了一些东西,也不会过于强大。但是不知为何,泫雅自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安。
而此刻的鹤羽晨伽,也就是伽叶,则是依旧默默地凝视着这一众修士。面对他们不断地酝酿着的诸多恐怖术法神通,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这一刻她的表现无疑看上去是好像认命了一般,但是在对面的一群人看来却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因为他们在这个小姑娘的眼神之中,读到了一丝诡异。
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感觉似轻蔑、似藐视,又似无视……总是,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就对了。
而当又是一次万千神通的轰杀即将降临的时候,却见她轻轻地抬起了手,又缓缓地拂动了几下衣袖……就是这么几个简单地动作,却是在这个世界之中掀起了万丈的金属狂潮。
这一刻的她回想起了过往岁月的许多,包括曾经的法,所以她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虚假的从容,而是真的……随心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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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拈花微笑(一)
“既然我已经决定出手,那么在他醒来之前,我就不会选择退却。你不必疑惑,我这样做,就当是我还你们一个因果。”
…………
轻柔的声音以慵懒的语调自泫雅的耳边响起,与这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横陈在泫雅与那群人族修士之间的金属海洋。
它是切切实实完全由钢铁金属组成的存在,比之真正的海水甚至还要纯净,而此刻它于伽叶的动作之下演化,推演到了一个极致,以海洋之姿阻挡了一切。
这一刻泫雅没有出手,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动手去抵挡敌人的攻势了。而在她看来,鹤羽晨伽的这次接受传承,显然是同她那跨种族的蜕变一样,堪比重获新生。
这片金属的海洋已经可以向她说明一切问题的答案了,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整个世界都对她与白夜充满了敌意。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就像从未产生过一样。但是泫雅身为七阶妖族,有一点她还是可以感受的到的,那就是这一整个世界中的一切都为鹤羽晨伽所掌控了。
哪怕它正处于崩溃之中,只要它还没有完全消失,它就得听从鹤羽晨伽的安排,至于什么所谓的崩溃破碎,在它彻底的消失之前,全部都与它无关。
此时此刻,它就是鹤羽晨伽力量的一部分,从此时的泫雅到已经逝去的黑袍身影亚兰.米.田共,都认为鹤羽晨伽是继承的蛊族传承。
但是也只有鹤羽晨伽,也就是现如今的伽叶,还有迎接她归来的九步墨知道。伽叶现在不过是那回了曾经属于她的东西而已,而且这东西,还只是能算得上沧海一粟。
所谓极乐之宴、所谓万蛊千虫、所谓金属蛊虫,所谓……蛊族辉煌,不过是皆因她而起而已。在这些事情的起始原由之上,她就是绝对的源头。
曾经的她,在那个时代,在那段岁月,有一个被人熟知的名号——蛊仙,伽叶真祖。然而谁都未曾知道的是,她穷其一生去追寻自己的道,最终还是落得一个重新来过的下场。
虽然这个结果相比于太多修士来说已经足够美好,但是对于伽叶而言,这无疑就是一场游戏结束,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而已。至于曾经属于她的,和她所留下的,皆尽是面目全非。
她很失望,也很欣慰,更多的则是迷惘。这些情绪始终将她环绕,尤其是在逐渐的回想起了一切之后,这些东西就组成了她现在的心境,孤单、愤怒、痛苦、快乐……复杂。
还未觉醒以前,她有一段同白夜未觉醒时类似的经历。那同样是一段平淡的人生,是一段不同以往的简短岁月,他有十年,她有十四年。那是他们从未体会到过的东西。
那也许是岁月的赠予,是历史的馈赠。对于别的重修者来说,这段日子也许过于平淡,也许过于平凡……总之到最后多半都是会为他们所遗忘。
但是对于白夜来说,这是一段完全不同于以往修行之道的体验,是最为大胆的尝试,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感觉。而对于伽叶而言,亦是如此了。
仅仅从对道之一途追寻的角度而言,白夜与曾经的她还真是有许多相似之处。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可以算得上是同一类型的人,但是此刻,他们不是,他们也互相不知。
她选择去帮他一次,也许是按照以前的行事思维,是想要还清她之前于懵懂之中欠给白夜的因果。但是又或许原因其实不是这个,但是这些对于伽叶而言通通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这个选择对于这些各大道统的渡劫大修们而言,无疑是他们斩草除根路上的一个大麻烦,很重要。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小姑娘的真实战力一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深不可测的状态。他们有几十人,全部都是渡劫期以上,虽然镇杀黑袍白骨损耗了不少战力,但是他们之中最多也就是三分之一的人受伤而已。
至于因为那场战役陨落的人,那也仅仅是有寥寥五个而已。除此之外,伤的最重的人到目前为止面对伽叶赫然都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而现在他们这群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三位从那小姑娘主动出现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出过手的大乘期人物了。
修行之路,一但踏过了七步,便是此前一切积累真正体现的开始。在没真正地交手以前,两个渡劫修士,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那潭水到底有多深。
这要看成七步之前的积累,也要看修士本身地潜力,更要看气运还有机缘……渡劫,永远都是一个无法琢磨的境界。
就拿他们这一境界的突破来说,最为规范、最为普遍的突破形式是渡十劫而踏八步之境,达一个圆满而可以入大乘。
但是在修行者之中,也总是会有一些怪胎的。相比于同境界的其他修士,他们往往能够渡更多劫难,能够渡更加可怕、更加恐怖的劫难……这样的遭遇,往往使得他们的实力相比于那些同境界的人更加强大的多。
所以从渡劫这个境界开始,一直到九境飞升羽化之境,都是不能够再用从炼气期到合体期那一套力量体系来衡量的。
毕竟这个境界只要从入境开始,便不会再去细分什么初阶、中阶、高阶……在这个境界,只有入境,而后经历积累,到达自己的巅峰。
有时候巅峰即是圆满,也可能不是真正的圆满,但是这之后一定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而经历了这些,等待着他们的便是下一个修行境界了。
所以若是说一个大乘期的修士吊打一群渡劫的修士,任何人都是不会有反驳的话语的。因为事实如此,这才是正常的情况,至于那越阶而战之类的事,是只有天才们才会去做的。
而当下最为紧要的事就是,一但他们确认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是大乘期的恐怖存在,那么这场几十人打一人的战争恐怕就会直接演变成三对一的厮杀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几乎就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了,在这种时候,境界的差距可能会是绝对的,当然也可能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有可能,他们这些人也注定会是损失惨重。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打破这金属海洋的阻隔,直接以绝对的力量镇压对方。
无论是维护那妖族人的妖龙还是所谓的的蛊族小姑娘,都注定会是人族的敌人,会是他们背后道统的敌人。
那是一种绝对的差异,在这个世界的法则笼罩之下,这种差异其实已经于无形之中决定了当下局面的不可逆转。
“轰轰轰轰轰——”
空间崩碎的声音里,一道绚丽的金色雷霆于沉寂之中乍现,划破了这小世界中的黯淡,也划破了无数金属浪涛的阻隔,直直地朝着海对面的伽叶而去。
然而就是这样璀璨不凡的攻势,还仅仅可以算是一个开端而已。在这恐怖的雷霆之后,还有着诸多不凡可怕的手段,同刚才一样,被这些大修们穷尽他们所能推演出来,穿越了金属海洋的阻隔。
“昔时昔日,曾有众称世尊者,于一灵山之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一尊者破颜,默然微笑……”
这是一段佛经,此刻为人诵起,却并未歌咏。然而这声音听起来不大,却是洪亮的很。
一时间,不论是那几十艘巍峨不凡的战舰,还是战力恐怖的渡劫众修,亦或者是以一人之姿抵挡一切的迦叶……他们全部都听到了这声音,却并不明其意。
“罢了,我本无意回想往昔,但是世间既然有如此经文,那么我便倾尽一切,再度向世人展现它曾经的风华。”
天穹之上,金属海的另一边,佛经声落,迦叶之声又起。而随着她的声音一起变化的,还有这展现了恐怖威能的金属海洋。
伽叶招手,它便掀起无尽的波涛。迦叶拈指,它便分化出无数股涓涓细流。而当迦叶的手再一次改变了手势的时候,整个一片金属海便也就在顷刻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息的时间里,它便展开了演化,自行变幻为了一朵钢铁编织的小花,闪烁着瑰丽的银色光芒。它轻飘飘地落到迦叶的另一只手上,衍生出一圈银色的古老符文,向所有人宣告着,它的不凡。
然所有人都不知,昔者洪荒时,西方有山名灵山,灵山之上如来掌现世,曾有一日,如来传道,单手拈花而不语,时众弟子沉默时,唯一人微笑,众人妙也,以为道成。
而那人,名为伽叶,是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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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一个青年,他额前白发飘动,撩动着他的脸颊。不多时以后,他亦是睁开眼眸,展露不凡之目,眼中逐渐回复往日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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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拈花微笑(二)
亮银色的光芒缓缓地闪烁在这个黯淡昏暗的世界之中,它自一朵小小的繁花之上衍生,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颜色和金属质感。
此刻它于这无数碎片飘落的天穹之中折射着,眨瞬间遍布在整个世界之中。而这一刻,所有旁观着众渡劫大修与那蛊族小姑娘之战的修士都呆滞了。
那银色的光辉以及那散发出这光辉的源头,都是他们这些人从未见过的东西。那究竟是怎样的神通术法,居然可以拥有这样的独特风华,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一时间,众修士皆从中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韵律。那是一种独特的大道气息,在当下的时代已经失落已久,根本不为他们这样修为的人能够察觉。
那朵花,它就这么被那小姑娘轻轻地以三根手指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握在手中,默默地发散着独属于它的光辉。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莫要说这光芒让那些修士们沉醉,在心中感叹。就算是此刻与伽叶为敌的众渡劫大修,还有那三个大乘期的怪物级强者,也都因为这一术法的推演而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他们的修为境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所以他们的感知能力亦是不同于那些只知沉醉的修士们。
奇特的韵律,不同以往的完整感觉,以及高深莫测的宏伟力量,还有那庄严肃穆的气息……这些东西便是他们这些人在一瞬间感受到的。
虽只有一息的体验,却让他们感觉自己在这种奇妙感觉的笼罩之下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而待长夜度过,他们如梦初醒之际,便也是那奇特的道韵真正地底蕴爆发开来之际。
只可惜,以他们的资质以及底蕴,怕是体会不到了。而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也顾不上回味刚刚的感觉的,因为伽叶的攻势转瞬即至。
而当银色光点无声无息间洒满了这一整个世界的时候,一场独一无二的杀戮之雨便也在这方小世界之中爆发开来。
面对伽叶的攻势,感受着那比刚才他们所感受到的东西还要浩瀚无垠深不可测的恐怖气息,此时此刻的一众渡劫修士沉默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全力施展神通,将法身中的修行道极尽推演,展露出那独属于渡劫期的浩瀚凶威,对抗着伽叶的拈花一式。
“阿弥陀佛,施主佛缘妙哉,不入我佛门实在可惜。施主杀念过重,虽不及妖族的那位,却也足够良多……可惜也,可惜也。”
一片荒芜而又带着漆黑斑点的焦土之上,一个大和尚静静地盘坐在那里。他衣衫褴褛,却也手持佛珠,此刻喃喃自语间抖动着他的慈眉,以那善目观望伽叶的一举一动。
“我教残籍曾言……昔时昔日,曾有众称世尊者,于一灵山之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一尊者破颜,默然微笑……”
“今日得见此景,方知典籍没有出错,上一纪元真的有过如此辉煌之景……可惜贫僧缘法不到,无缘得以一见。”
他盘坐着,仍然喃喃自语。他没有选择登上任何一艘战舰,而是就这么选择观望,不断地对天穹之中的一幕幕场景发出自己的见解,发出自己的感叹。
当然,他的声音不会有人听到。也更加不会有人看得到他的身影,从而将他发现,凭借他的身份,而让人接引着他离开。
他只是像现在这样叙说着,认真地做一个旁观者,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典籍经文中记载着的一个个故事。这幅样子以及这般行为,却也让他看起来更犹如一个悟道者。
…………
“咔咔咔咔咔咔——”
空间破碎之声于此刻连绵不绝,它震耳欲聋间,正在无数生灵宣告着这一方小世界最终的结局。而除了泫雅这一边以外的所有人却全然都没有心思去管什么小世界崩灭不崩灭的。
“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
这是一位渡劫强者的声音,此刻这一场旷世大战将他也席卷其中,所以纵然他是什么渡劫级别的大修此刻说话也是有些中气不足。
但是说话力气小归力气小,该听到的那些旁观者可都是听到了。于是在阵阵世界崩灭的恐怖声响里,这小世界空间再一次被可怕的绝对力量所撕裂,很快,一艘艘巍峨如山的战舰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那些修士归去了,此刻真正的大战已经爆发,而他们来到这里救人的使命也已经完成,继续就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于那些道统而言终究还是有些得不偿失的。
索性,他们直接选择了撤离,毕竟这大战恐怖,哪怕就是余波也是威能十足,容易对这些各大道统斥巨大代价打造的战舰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撤退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留下来观战这种事,那是只有傻帽会做的。这些道统的确不凡,是现世诸多势力中的庞然大物,但是没有谁的家底是轻而易举就那么得来的。
与其留下来造成不可估量的损耗,让一群天赋本就不怎么太过于出众的后辈弟子去观摩这场旷世之战,那还不如直接撤退呢。
毕竟有记忆影像这种类似能力的石头在,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怎么选,除非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有钱烧的,再者就是掌权者疯了,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而此刻的渡劫众修以及那三位大乘期的无上存在,皆被那遍布整个世界的银色雨幕所震惊。那并不是真的雨,而是那朵不凡的银花而化,是一阵光雨。
但是最为奇异的就是,哪怕这是一场光雨,是威能恐怖的攻伐手段,却也让这天地为之改变。这一刻空气开始变得湿润,久违的泥土气息再度出现在这个荒芜死寂的世界里。
亚兰.米.田共还有九步墨没有彻底陨落之前,这个依靠亚兰古城残余力量演化出来的小世界还有着幻境的笼罩,让人无辨真假。
但是现在他们都陨落了,彻底地于这个世界消弭,所以这个世界也展露了它的真容。它的真容正如白夜进城的那一刻所看到的那样,荒芜、死寂、可怕……惨绝人寰。
而现在它在崩碎,在经历一场彻底地毁灭。一场旷世的血战展开了它的大幕,一群修士,他们实力恐怖,深不可测,气息不凡……他们的对面是一个看上去奇异却又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这是极具反差的视觉盛宴,说这群人以多欺少,他们的表现与手段都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这样说又不对,因为现在他们都为那个小姑娘的手段所压制,一时之间竟无法做到彻底的反抗。
“这个纪元……难道真的是乱了吗?”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似其貌不扬,实际上才是蛊族余孽中的最强者。”
“两位道友,看来我们都老了,是否也要同那小姑娘……也就是那位蛊族的先人一样,夺体重修一次呢。”
“蛊族的先人?”
“道友你的意思是……”
…………
漫天银色光雨凋零之际,却也是三个大乘期以及一众渡劫修后退之时。此时此刻,他们方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始祖级别人物的恐怖,这已然不是一般的厮杀了。
这是一场跨越了岁月的对决……这一点,三个大乘期的存在看的最为透彻。他们活了很久,也修至了荒界修所能达到的巅峰,但是对上刚刚觉醒,力量还处于溢出状态的蛊仙伽叶,他们显然还不够格去与其真正的匹敌。
四六开,他们一群人四,伽叶一个人六。
这就是现在的局面,虽然看起来很是荒谬,但是却是让一群人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让一众平日中明里暗里都不可一世的渡劫大修们很是无地自容,却也让他们彻底沉默。
在这种时候,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狡辩些什么,那才是真的要叫人看不起。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此刻,局面是真的要变了,他们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场以多欺少的大战,就将会演变成三对一的“小规模”血战。
大乘期无上之修的殊死之斗,他们这些平凡的渡劫修士,无权参战。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是选择了继续沉默下去,他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小姑娘身后。
在那里有一道蓝色的魅影,那是一头强大到让他们都动心不已的恐怖生灵。别的不说,若是可以好好培养,一定会是一头实力极为强劲的护教神兽。
而这生灵的龙族血脉一看就是浓郁的很,那浑身上下,还不得都是极品宝物……所以,用来炼丹和炼器,似乎也是一种极为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诛杀妖族,那可是人族之修皆有责的事儿啊。
不过也正是他们将目光转移的那一刹那,他们这些人震惊地从那蓝色生灵的龙角旁发现了一道身影。
而那身影,按照他们的认知,应该早就已经彻底地陨落了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而不是现在的略显虚弱……
“各位啊,我呢……只有一句话要说,那就是你们都是一群垃圾,所谓渡劫不过尔尔。想要杀我,想要将我镇压,尽管来就是。”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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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拈花微笑(三)
“在场的各位不过尔尔,就算是渡劫也是一样,注定要被他碾压。想要杀他,尽管出手便是。有什么杀招都可以使出来。”
…………
这便是一众渡劫修士自那青年的话中体会到的意思。而正是这样意思的一番话,让无穷无尽的恐怖杀机在一瞬间便将那个才刚刚自昏迷之中苏醒的青年锁定。
那杀机是由几十个渡劫修士的怒火而生,可怕的很,冰冷之中裹挟着可怖的毁灭欲望。而当无数股共同的力量一同将白夜锁定之时,饶是白夜也有些吃不消了。
此刻他虽刚刚苏醒,伤势却已经好了大半,而此刻面对那杀机,他生出了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只可惜这是修为境界上的差距,此刻他大伤未愈,对抗起来困难的很。
不过幸好,白夜只是对抗起来比较困难而已,以他的心性,这样的困难都不叫困难。此刻若是将这股可怕的压迫力比喻为一阵可以摧折一切秀木的狂风,那么白夜就是一株如野草一样的小树苗。
懂得隐忍、坚韧不拔、向死而生……这些都是野草的本质,也是他的本质。不过区区几十个渡劫修士的怒火压迫而已,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此时此刻,汗水悄然间自他的额头悄悄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也浸透他后背已经破碎的衣衫。他的脸色苍白极了,简直如同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依旧神色淡然,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这就是他选择的修行之路,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不断地去体会,去经历,去重复那个在死亡的边缘起舞的感觉。
挑衅一个渡劫修士这种事,放在任何时候以修行界的常识看来那都是与找死无异。而白夜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决绝的惨烈厮杀之后,直接挑衅了一群。
这样的事放在过往的岁月,很少,甚至也可以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得出来。当然,就算是真的有疯子一样的人物想要做出来,那也得正巧赶上一群渡劫修士聚集在一起才可以。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也只有白夜做的出来了。仅从这一个角度来看,他可是以极其特殊的运气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
当然,这样的运气同他身上的幽幽绿芒脱不了任何关系。每一次,只要它自白夜的身躯之上浮现而出,那就代表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准没有一件好事。
而此刻它的源头,也就是那深深地刻印在白夜身躯之中的诅咒咒印,正发散着无比炽烈的光芒。若说那光芒之强盛,恐怕也只有光怪宗传送阵的那一次经历可以比拟了。
而让白夜感到略微头疼的是,此刻他的身上可不止单单有这一种咒印。在他肩膀的位置,可是还浮现了一道道苍白耀眼的光纹,那是上苍罪印,属于雷暴王庭。
而这一小心咒印的浮现,也让那渡劫修士的人群里多了几对阴狠毒辣的目光。很显然现在对白夜起了彻彻底底的绝杀之心的修士,可不再是少于所有渡劫修士的半数了。
而随着白夜身躯之上突兀发生的变化,整个摇摇欲坠的小世界的天穹,也开始了独属于它的异变。
而这一次异变,却是让对面不明事理的几十个渡劫修士比之白夜这个当事人还要心惊胆战的多。
修行之路行七步,若问此境修士最为惧怕的事情之一,那一定就是雷劫了。而现在,在这方小世界已经破碎不堪的天穹中,正有漆黑黯淡的云气席卷。
它们恐怖,它们漆黑,它们黯淡……但是它们裹挟着一缕缕闪耀的白芒。那白芒就如同蜿蜒的长蛇一样,飞速地在云气聚集而成的乌云之中流窜着。
而此情此景,无不在告诉这些渡劫修士,雷劫要来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正如同岁月的流逝不可违逆一样,经历雷劫的洗礼对于渡劫期的修士们来说也是一堂必修课。
而无数次的经历,让他们于无形之中在那颗看似坚不可摧的道心之中刻印下了痕迹。那痕迹很深,也一直巧妙地隐藏着,有些时候不为这些修士们所察觉。
不过这痕迹对于这些修士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则是各有不同的,绝大多数的时候,它可以代表一种情绪,这情绪可以是畏惧,也可以是勇敢,更可以是坦然。
但是显然,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白夜眼前的这些人道心之中刻印着的痕迹绝大多数都是代表着他们的畏惧。
此刻这小世界之中虽雷云涌动,但是那尚且处于酝酿之中,暂时还未爆发开来的劫雷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可就算如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修士也会胡思乱想。
他们胡思乱想,他们在想,这雷劫的降临会不会跟他们频繁地集聚在一起展露气息有极大的关系。
毕竟在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平时的修行之中,找一个安静而又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在有把握度过雷劫之后再出来渡劫已经成为常态。简单地来说,就是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渡劫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个习惯。
而这样的习惯显然不会为他们赢得什么好处,就比如现在,他们在面对一场陌生雷劫的酝酿。可就是这样的突变之事,让他们停下了动作,将围杀白夜与泫雅的事抛于脑后。
而他们这样的做的原因,显然也与这样的习惯有一定的关系。而殊不知,白夜见到眼前的景象却是不禁露出一抹笑容。他之所以笑,不是因为庆幸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而是在嘲笑,在讥讽。
他嘲笑的是这个悲哀的时代,讥讽的是诞生在这个时代的修士们……如果让他用一个词汇来形容他眼前的这些所谓修行界顶尖之修,“天花板战力”的无上强者的话,那么他能够想到的词汇可能就只有愚不可及了。
他是上一纪元的人,为洪荒修。无尽的岁月悄然逝去了,他还是继续走在自己的那条路途上,而在他一路走来之后,白夜在刚才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那个纪元,属于那个纪元的一切,都已经如白昼流星一样,一去不返。昔日的洪荒,也有今日这般厮杀,也有今日这般弱肉强食,甚至还要犹有甚之。
但是那个纪元的修士们拥有着不同于这个纪元修士的品质。曾经那群修士对道的执着、还有他们已经沦为过往的大智慧……这一切的一切,终于都消弭在历史之中了。
并且那些东西还消弭的彻底,即便是沦为历史了,也没有被别人铭记。那个时代,那个灵山世尊拈花,众尊者中唯一人笑的时代,已经彻底的过去了。
而对比于那段传奇史诗一样的岁月,当下的世界里,白夜所见的修士们种种行事的方式以及他们所谓的对道的执着,简直就可以用可笑这个词汇来形容。
念极此处,缭绕在白夜心底的荒凉之感不由得更甚以往。这一刻,白夜甚至又想起了刚刚他于昏迷之中被白酥酥带着前往的那个世界。
他回忆起了那里的雾霭与荒凉,还有那条河以及河上的桥,还有那个奇异的孟姓女子……那般光景,也许也正是当下这个时代修行路的最真实写照了。
而就在此刻,白夜的思绪被一声怒言所断,他的重瞳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却见一座接连一座的法身成片成片的于这世界之中浮现,无数符文纷飞之中,它们展露着自己的无上神威。
“诸位道友大可放心,这雷霆乃是我王庭中供奉的上苍意志降下,是为诛杀此妖族子,无意中伤诸位道友。”
“就是,今日我等可是行天之道,诛灭妖邪,怎么可能会招惹天怒呢?”
…………
而就在谈论之声此起彼伏之际,这些修士们却是没有一人停下他们施术演化神通的动作,不过一息的时间里,一阵充斥着各式术法的神通狂潮就出现在了这小世界之中。
它们伴随着空间的崩灭,将死亡的气息带给白夜,还有至死都要守护白夜的泫雅。然而就在那不可一世且拥有无尽凶威的狂潮就要将那幽蓝龙影吞噬的时候,却是异变突生。
此时此刻,若将那些手段比喻为拥有毁灭这小世界一切的恐怖狂涛,那么它所经历的变化,就无异于经历了一场海枯石烂,终落得一个沧海化桑田的下场。
只见在这天穹之中,一道银芒乍现过后,那无数的神通术法便于半空之中扭曲开来,就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奇特力量的影响一样,狂潮化作了巨大的漩涡,浩瀚且无涯。
而这一众渡劫修士见到此景,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因为他们透过这漩涡看到的,是一尊淡银色的虚幻之影。
那身影是一个女子,那一刻她拈花而立,静默而笑,犹如大道降临。而这种感觉,就好像那已经断绝了的成仙路,突然又被人接上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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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可叹浮沉
“罗天法,绽.言灵。”
“雷道三术,曰.无极。”
“道无涯而生无撼。”
…………
三道声音自这碎裂的苍穹之巅响起,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威势在这方小世界之中传递开来,瞬间便让众渡劫修士从伽叶带给他们的震撼之中清醒了过来。
此刻那三名大乘期强者亦是在同伽叶的厮杀之中打出了真火,尽管对方的术法神通十分不凡,仅仅光凭借威势就可以震慑一众修士,但是他们三个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全力出手。
这场针对伽叶与白夜的镇杀进行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大概。
而毋庸置疑的是,他们这群人无论大乘还是渡劫,都认定了现如今白夜不足为惧,这个蛊族的小姑娘才是决胜的关键所在。
而实际上,伽叶的实力虽表面上看上去深不可测,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不消的。毕竟她的对手可是三个大乘期的修士,是当今修行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虽然他们的路走的错了,也走不通,更是失去了原本应有的东西,但是他们毕竟达到了这个寻常修士望尘莫及的境界,而且还拥有各自道统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恐怖秘术。
如果试问当今的荒界拥有大乘期实力的大修行者究竟在哪里,那这个问题几乎没有人能够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是修士们隐隐之中也都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或许存在着他们的身影。绝大多数的时候,诸大道统的品阶评判标准,从来就不是它们明面上的实力。
当然,明面上展露出来的实力或许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这叶仅仅是一部分而已。它们真正的底蕴,不仅仅要靠源源不断的新生血液的补给,还有一代又一代老人的积累。
那是要经历岁月的洗礼方能成就的沉淀,是出了新生代天才们以外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这些大道统,超级道统们最大的依仗。
修行一途,所谓缘法、气运、天赋、汗水……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几乎没有这么完美的人物存在。
而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人成了气候,并且源源不断。尽管他们最终可能不敌自己的命运,在岁月长河的流逝之中悄然间化作不起眼的尘埃,消弭在这世间。
但是在那段属于他们的岁月里,他们的实力与盛极一时的声名可以证明,这样的修行之世,他们也曾来过,并且攀登过顶峰。
而现在,他们三个是唯三敢于挑战觉醒以后还处于力量溢出状态的迦叶的。这样一个测不出深浅的恐怖强者,已经不是渡劫期可以撼动的了。
而他们拥有大乘期的实力,拥有各自宗门的传承,并且将各自一脉的那一法练到了极致,所以在这种境地之下,也唯有他们,可以撼动伽叶,甚至有将对方抹杀的可能。
当然,也仅仅是有这个可能而已。
现如今的伽叶,也就是之前的鹤羽晨伽,她被九步墨施以蛊族的秘术,将蛊族在现世遗留的全部都化作了自己的力量,并且回想起了往昔的全部记忆。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她同十年前在邙山的白夜还是很相似的。他们都是觉醒的人,都是重修者……
只不过白夜的路是注定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往生,而她只是参与了轮回,将记忆同一些东西深埋在她重生的身躯之上。
在觉醒墨承的记忆之前,白夜只是邙山的白夜,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那时的他还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也看不懂这个世界的全部,不知道它的真正面貌。
而在他真正地成为了他以后,他那只有短短十年的崭新人生也被融合,墨承与白夜,只是看似完全是两个人,看似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直线。
但是实际上他就是他,他是墨承,他也是白夜。那十年的人生,只不过是他尚未真正做回自己的时候经历过的迷蒙。
而待他觉醒之际,真正地做回了自己以后,那记忆自然也被真正地他继承,被他深深地铭记,铭刻在内心之中,成为不朽的存在。
而伽叶亦是如此,前一世的她,被那个时代的修士称之为蛊仙,被无数修士瞻仰。虽说即便如此,她也未曾真正地踏出真正地第九步,一直到陨落也是这样。
但是那段过往,就是属于她的岁月,是她的辉煌。也许那辉煌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地消弭,化作无名的尘埃,不再为世人所铭记,但是现在她回来了,那辉煌便也就回到了她的身上。
现在的她其实仍就是结丹巅峰,只是蛊族倾尽全族之力遗留下来的积累有点过于可怕了,所以才让她拥有现如今的恐怖力量,并且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大乘期的存在一样。
不过虽然这力量是暂时的,但是对于伽叶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有记忆,亦继承了自己过去的一些东西,所以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算是以结丹巅峰之姿施展她前世的法,想要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也已经是可以了。
此时此刻在那个亦真亦幻的银色光影之中,她那具十三四岁的身体正散发着洁白的光辉,那光辉耀眼,却不刺目。
它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圣洁,也让她看起来如同谪落于人间的仙子……只不过,就是这仙子的确是仙子,就是有点凶。
随着力量的施放与宣泄,她的身躯正在起着一些微妙的变化。就比如在她的右侧脸颊之上,有着四道若隐若现的洁白光纹。
那是她曾经的道的体现,是她蛊术再现的证明。在那个过往的时代,伽叶曾经创下了无上的辉煌,为这个世间留下了一个传说。
而今,那传说已经为世人所忘却,但是她究竟拥有怎样的过往,走过一条怎样的修行之路,却是根本无人得知过。
直至现在,世人也皆不知,她的路是起源于一片久远岁月之前的古战场遗迹。最初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她生活在一个现实的残破村落里,而那个村落就坐落在那片遗迹里。
那个村子里的人生存的方式是无比特殊的,村民们的村子残破的很,但是他们从未想过要走出去过。
作为久远岁月中茫茫众生中最为平凡的一粒尘埃,岁月与时代没有让他们衍生出多么高级的文明。
他们生活在那片遗迹里,遗迹放眼望去则尽是生灵的尸身骸骨。那些生灵曾经一定强大过,至于有没有过辉煌就无人而知了。而那个村子里的村民也根本不关心这些。
作为尚未开化的人,他们只知道在这个地方有食之不尽的腐肉,可以让他们轻轻松松地活下去,至于村子的兴盛和存亡……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而当初的伽叶,赫然是他们中的一员。年幼的伽叶在最初的时候就是与她的族人们不同的,除了平时依靠食用腐肉存活下去以外,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坐在那些骸骨的旁边去发呆。
不同于她的族人们,她觉得这些骸骨十分地有趣,并且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都能从那些骸骨里听到一些奇异的声音。
作为遗迹,古战场是十分死寂的。那里除了尚未开化的野人们的吼叫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声音。没有别的声音,就更不要提音乐了。
那时的伽叶也不知道什么是音乐,她只知道这些偶然听到的声音让她快乐。不过这样的日子在她的人生里其实也没过几年,几年之后,他们村落的宁静就被一个外来者打破了。
那是一个佛陀,他为村落带来文明,还有所谓的佛法,以及一座残破的石像。不过让当时尚且年幼的伽叶感到奇异的是,同样的半座残存石像,她在一片骸骨中也曾见过。
不过这个佛陀的到来对于那个村落中的村民们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的真正目的是那半座残存的石像,而不是为了真正地去宣扬什么所谓的佛法。
他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让这些愚昧者开化一点,好方便他去寻找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当时,佛修之道其实并不如以往那么盛行,但是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
这其中就包括了那座残存的石像,佛陀之所以要找,是因为有人曾言,失落的佛像里藏着无上的机缘,得机缘者或可成仙。
浑身被血污与淤泥包裹,因为经历了岁月浮沉而变得残破不堪,甚至碎裂为两部分,至此遗失在人间……那便是传说中石像的样子。
不过只可惜,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并不是很完美。正如那佛陀的初心一样,他的欲望毁灭了他的生路,还有修行路。
假佛陀带着真石像,为尚且处于愚昧之中人带来了所谓佛法,却是为得到真佛法……站在佛陀的角度去看这个故事的结局的话,那么一定是满怀遗憾还有不甘的。
因为真佛法最后被他最瞧不起,也从未看的上眼的愚昧者得去了。按照传说,两片遗失的石像合二为一的时候,需要用平凡之血洗去污秽真佛法方能真正地面世。
而佛陀照做了,他斩杀了那个村落里的所有人,以他们的血液洗去了石像表面的血污。却不想,当真佛之景现世的那一刻他亦因为其意境过于深远而走火入魔陨落。
而当时的迦叶,则是唯一的幸存者。她有幸,因为聆听一场属于自己的音乐盛会而幸免于死。她有幸,因为恰好回归而见证了佛陀不甘地归去。
她有幸,同佛陀一样看到了真佛法,不过最终她却没有走上那条佛修的道路。灵山之上,世尊拈花,尊者微笑……这就是所谓的真佛法,只是一幕光景。
从这光景中,伽叶领悟了一些东西。而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因为她领悟到的东西属于佛之一道,所以她本应顺理成章地走上佛修的道路。
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只可惜那一天,她也从骸骨的海洋里捡回来了四条小虫子。
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天的经历,决定了无尽岁月里,她自此之后一生的方向。
那次经历让她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村子,也让她于懵懂之中走出了一天条属于自己的修行路途。
这样的世界,终可叹岁月浮沉。
而现在,她要拼命了。因为对面的三个小后生都拼命了,她若再不拿出点态度,恐怕会直接身陨于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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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怒雷现
“轰轰轰——”
这是一声震动世界的爆鸣,是此方小世界彻底坍塌的声音。此时此刻,这方小世界的力量已经几尽彻底耗尽,
终于从崩溃的边缘堕向了毁灭的深渊。
而这一声震动了一切的声音的出现,就仿佛代表了这世界在临终之前的悲鸣。如果这世界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它的临终时刻了。
渡劫与大乘,是从过去到现在逐渐地减少的存在,甚至到如今更是处于一种放眼望去皆不见的境地。
而今不同往日,数十位渡劫与三位大乘期的恐怖存在齐聚于此,再加上一个刚刚复苏,单单凭借力量就能媲美大乘期实力的伽叶……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血战,对于这小小的世界而言,正是毁灭性的灾难,是雪上加霜。
而正如这声音所暗暗诉说的那样,此刻那三位大乘期修士施展的无上手段,正是导致这小世界彻底崩灭走向毁灭深渊的始作俑者。
在这裂开的漆黑天幕之上,一道人影横陈在其中。它的身躯只有一个正常人族一样的大小,周身更是弥漫缭绕着淡金色的光雾,时不时有雾丝腾飞缭绕。
而对于一众渡劫修士而言,让他们去说一句真心话的话,他们只能说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凌盖世的身影。
那身影虽通体模糊,却是仿若纯金打造的一般,一经出现便展露出了无上的威压,即便是渡劫修士们的法身,也没有它这般可怕。
而之所以说它可怕,是因为这些渡劫修士们感知到了,这道身影仿佛就是一种道的化身,而那种道,则不是他们这一群人可以触及到的。
他们的法身,也就是他们的法天相地,代表的是他们的道,是他们一生的修行路具体的显化,代表了他们一路之上的所有痕迹。
而这个身影显然不同于他们的法身,他们是七步修,凭借敏锐的感知之力,他们从那个身影上体会到的特殊之道告诉他们,那道,或许与已经尽断的前路有关。
传说之中,在那段岁月里,修行之路的终极,不就是虚无缥缈的仙吗?
而这道身影的目标,则是伽叶拈花之间推演而出的银色巨影。只不过它攻击的方式有些特殊,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间破碎之后展露的虚空之中,与那巨影默默对持。
这种无声且又奇异的对抗,真的不是一众渡劫修可以真正看的明白的,他们仅仅能够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而已。
而就是这唯一可以勉强看的出的端倪,还是通过那两道身影身上白辉与光雾的强弱看出来的。
…………
而造成小世界毁灭的,还有另外两种道法的施展。其中之一,就是一道暗紫色的雷霆,它是自一片漆黑的雾霭中降世的。
而它一经出现,便裹挟着犹如天道威势一样的恐怖威能朝着天穹中的银色身影而去。它不同于那金色身影的平凡轻柔,它就是雷霆,拥有千劫万难一样的恐怖威势。
雷霆的本质就是如此,一息未过,它已携暗紫色的雷芒闪耀而过,镇压向不凡的银色身影。而后它又无端的悄然逝去,仅一息的时间,一切都已经结束。
这是三位大乘期强者其中一位施展的恐怖雷法,这法起源于雷暴王庭,为这一道统所传承,也曾在久远的时间以前创下过大辉煌,昔日那名王庭的强者也曾震铄于一个时代。
而今,雷暴王庭的强者再一次地将它施展,演化出了无尽的威能,一经被推演,便掩盖了迦叶拈花巨影的光辉。
虽然只是一时,但是对于迦叶而言,却是瞬间让她那数量多到溢出的力量宣泄掉了绝大的一部分。
而迦叶在动用自身的力量将这雷霆泯灭之后,她所推演凝炼的光影则是轻颤手指,
在光影手中的银色之花,则是有一片花瓣凋零。
它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落下,在一瞬间,便散化为无数的白色光点,时不时还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而就是这样的一片花瓣,它看似已经彻底消弭,却是成功地抵消了对方第三名大乘期强者的神通术法。
“道无涯而生无撼。”
这就是嘛第三名大乘期强者的神通,
为一与空间有关的恐怖秘术,能够做到空间的折叠,掌控空间之力。
而这个施术者亦是来自一个超级道统,并且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这一道统真正的底蕴之一。
而他施展的法亦同片两者一样,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他这一道统中的前辈,只是术法传承,他天姿不凡,所以成功地将这一不凡之术传承下去。
此刻他于心中默念了一句话,心中意境浮生,亦是选择出手,想要镇压巨影以及巨影之中正推演术法的伽叶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将术法演化而出而已,就这么被一片凋零掉落的花瓣所抵挡,并于瞬间消弭于无形。
这让他震惊不已,同时亦是心生感慨,并且于自己那段模糊的记忆之中想起了一些关于宗门典籍的记载。
那是他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的典籍了,当时的他并不算的上多么强大,也并没有将那典籍中记载的故事铭记在自己的心里。
那故事是关于蛊族的传说,他原本也只是将其真的当做一个故事看待,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在随后的岁月里,亦是将其忘记,并且几乎再没有想起过。
不过当下的遭遇,却是让他将那段平淡的修炼时光想起。蛊族的传说,蛊族的王朝……他原本也曾有过幻想,并且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与其有交集。
不过与此同时,这样的遭遇与结果也让他不甘,他毕竟也是超级道统的大修,掌控一个道统的传承,拥有恐怖的实力。
可就是这样,他出了全力施展演化的宗门道法,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一片花瓣化解……这样的结果,他真的不能接受。
他的道统名为无涯道宗,在众超级道统之中并不能算得上多么出名,却能堪堪配得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标签。
可是对方就算是蛊族的传人,并且十分不凡,可也算的上是名不见经传了。蛊族的秘法他也曾看过一些,但是在他的认知之中,他却从未记得过蛊族有这样的神通。
而现在那小姑娘却展露了无上威势,她推演的银色巨影,拈花而立,亦真亦幻。她散发洁白光辉,颇有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大道璀璨而庄严之感。
而她更是凭借如此威势,直接硬撼三个大乘期强者演化的神通道法。而一众渡劫修亲眼所见此情此景,更是心中震惊无比。
那三种术法之中,有罗天道门的罗天法,有雷暴王庭的恐怖雷术,还有无涯道宗的不世出之法……可是此刻,面对那小姑娘的拈花之术,则是全部都黯然失色。
“咔嚓——”
这是一声惊雷,它自无中乍起,震动了整片正在逐渐变得漆黑死寂的虚空,还有另外一半尚且残存的小世界。
而它却不是在场修士所推演出来的术法,这一次,它自已经消失了的天穹中凭空降下,亦万钧之势,劈向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却是有一道魅丽的蓝影自这其中冲杀而出,如众修之所见,它自黑暗中出,直迎自天际垂落的怒雷。
“嘶——”
无尽恐怖雷力入体,白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刻他紧咬牙关,默默地忍受着嘛纵横在他筋骨血肉之间的恐怖雷力。
他的身躯之上,此刻正发散出无尽的幽绿之芒,而这幽绿之芒与白炽光纹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宣告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不祥的感觉已然充斥在白夜的心中,通过身上随着时间推移愈加璀璨的光辉,他心中的无言之感愈加强烈。
而一息未过,他的眼眸之中便闪耀起一丝决绝的光芒。静静地盘坐在泫雅的龙角旁,感受着身躯中酥麻而又惨痛无比的痛苦之时,凛冽寒风吹拂之间,他又微微侧首,转而看向那一群渡劫之修。
“小雅,掉头。”
白夜沉吟了一声,泫雅却是无言,只是一声怒吼。这一刻她也在默默地承受这种天罚雷力的洗礼,但是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杂念,而是专一的战意。
白夜让她掉头,这是一个很疯狂的决定。但是她却是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无论何时何地,她都紧紧地铭记着自己的身份,还有她自己赋予自己的使命。
她为当世真龙,为妖中强族龙族后裔,面对强敌与绝境,当展现龙族不屈的意志还有恐怖的辉煌……她还记得,她曾言过,她是白夜的护道者。
此之掉头一去,面对的是多于己方数十倍的敌人,看似是不可逆转的绝境。但是这是白夜选择的道,是他决定要走的路。
她是他的护道者,他的道,自然该由她来帮助,她来守护……莫说是一众人族的渡劫修,就算前方是再恐怖的生灵,她也会选择出手,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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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死战
“噗嗤——”
五彩斑斓的光辉之中,白夜再一次以自身浑厚强横的樊离妖力将徘徊在自己周身的炽烈符文激荡而开。
而与此同时他亦是没来由喉咙一甜,紧接着嘴角又多了一抹黑白色的血渍。这些符文皆是那些渡劫修士极尽全力推演的杀伐神通,威能堪称无尽恐怖。
这片别样的海洋可是由于杀伐神通的数量过于众多才形成的,所以别看这片海洋单论威势可能还不及一个渡劫修全力推演的手段,但是两者之间的威能却是可以不用比较了。
而此刻的白夜就是如此,伴随着自己肩膀之上白炽光纹还有那幽绿咒印发出的光辉交织的状况愈加繁盛,他的处境可是愈加不好,堪称岌岌可危。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顺应了他选择的道,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场修行。
只不过这场修行的难度可谓是有史以来的地狱级别了,单单不说那三个被伽叶阻拦的大乘期强者,他与泫雅要面对的,可就是整整七十多位渡劫期的人族修。
放在以往,按照常理,他们定然是毫无生还的希望的。但是在当下的这个境地里,对于白夜而言,跑不如战。
跑的话,泫雅虽为龙族血脉,拥有强悍无比的龙族体质,但是她也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妖兽种族。
至于白夜,百鬼夜行身法虽不凡,在这一纪元也可以算得上是顶尖的身法神通,但是白夜这一世重修可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一世同上一世不同,他的助力多了许多。
而当初的他是在修行中以自己的隐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的。反观今世,他自修行开始,身边反而多了许多他未曾想到过的奇遇,如此一来,同样的心态之下,他得到的结果反而同之前不同。
但是对方的阵营之中绝对是不会缺乏速度超群之辈的,而与其白白逃脱,最后狼狈陨落。对于白夜来说,这还不如既分生死,也决高下。
况且他的樊离血脉,还有泫雅的真龙之血……那血脉之中传承的意志也不会允许他们产生胆怯的心念,强敌面前,他们也许会立刻选择逃跑,选择撤退,但是他们在内心之中,是绝对不会产生畏惧的想法的。
所以此刻,白夜心中的战意早已经如冲天而起的燎原之火,他已经不想压抑,也不能再继续压抑下去了。现在的他,需要发泄,此刻他的心中有战意,有怒火,更有无畏。
他同泫雅一样,泫雅亦同他一样,这一刻,死战,就是他们两个最终的选择。
而随着不断地以自身磅礴的生机抵挡符文之海中狂风怒浪的袭击,不知为何,白夜感觉自己的身躯之中,尤其是自己的心脏那里,突兀地燃起了将一团火焰。
不同于自己身体所感受到的无尽冰冷,在这一刻,它为白夜提供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这力量并不能为他提供些什么有力的防护,也不能帮助他镇杀对方修士。
但是这力量却于无形之中将一种奇异的温暖通过他的血流传递到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使得他感觉那阵缭绕在他身体上的寒冷正在逐渐地离他而去。
于白夜而言,这温暖的感觉是陌生的,但是他觉得,这火焰一样的力量就好像是在为他治愈伤势一样,奇异的很。
“感谢。”
五色光辉之中,白夜心念微动,朝着自己右手紧握着的拳头看了一眼。此时此刻,他的拳头之中,正有两个奇异的小生灵静静地躲避在那里。
那是两个犹如吊坠一样的东西,它们一个是浑身洁白的独角仙,其上有淡淡金纹浮现,栩栩如生,却又约莫只有小拇指大小。
至于它的质感,那更是温润如玉,好的不能再好。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只螳螂,它同样同那独角仙有差不多大的样子,但是它是通体漆黑的,同那独角仙的简朴瑰丽不同,它并不能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
不过它却拥有类似于金属一样的质感,一眼看去,就可以给人以深不可测之感。而此刻它们两个皆静静地躺在白夜的手心中,一动不动,就犹如死物一样。
但是它们两个现在的确切切实实地是活着的生灵,只不过现在的它们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而这种状态,就类似于休眠,也可以说是一种隐匿的手段。85
而现在白夜之所以身躯出现这种变化,正是因为那只净世蛊于悄然间出手,动用了一丝自己的神通,为白夜疗伤。
而它这样的做法其实也不过就是它的本能而已,它们这一族,自出现开始,便是以别的生灵的伤病为食。
而现在,白夜手中的这只净世蛊,显然是有了点蠢蠢欲动的念头。它可是从那个类似于地狱的地方艰难生存了漫长的岁月,动用种族的天赋能力吞噬别的生灵伤病这种事,它已经是从未想过了。
它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期盼,逐渐地转变为失望,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又从失望转变为了绝望。
直到最后,它连绝望都不再拥有,因为它早已经将这个生存的本能忘却。可是现在,白夜一身恐怖的伤痕,这样的白夜在它的面前,简直就是一顿让他谗涎欲滴的完美大餐。
尽管在出来之前,白酥酥就曾经暗暗地警告过它,让它不准出手,说是有一顿完美的大餐在等待着它。但是现在,面对绝对的诱惑,它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很何况,它也不算不明事理。它知道这个手握它的青年同它新认的小主人拥有不同于寻常人的关系,所以就算此刻出手,直接觅食,也应该不会遭到任何阻止。
而事实证明,它的猜测是正确的。眼看白夜陷入如此的困境与危局之中,白酥酥虽拥有不同于同龄人的智慧,但是她也是心急如焚的。这并不是说她不会思考,而是白夜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重要。
现如今,在她的心中,对于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白夜,一个就是墨夜雪……白夜是父亲,而墨夜雪则是母亲。
在她那简短纯真的记忆里,她永远都不会忘却,那份深深地埋藏在她血脉之中的眷恋感。有些时候,她待在白夜丹田之中静修,又或者是她陷入沉睡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都会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而那些场景的内容,都是如出一辙的。她看到一颗蓝色的珠子,在一个黑白色的漩涡之上,为一幅古老而又神秘的图画所包裹,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吸取着一些东西。
又或者,那些场景也是那颗蓝色的珠子在受到某种程度的环境之变的时候,它又被某些力量守护的场景。
而这样的场景不在少数,有时候只一场梦,她便可以看到许多……
而实际上,她所看到的,不过就是一些她还处于冰珠状态时在白夜丹田之中沉寂的岁月片段,还有白夜在受到某些伤害之时拼命守护她的简短片段,以及一些就算是白夜都不知道的,墨夜雪有时候醒来悄悄地呵护她的片段。
她不能失去白夜,亦不能失去墨夜雪。但是在太多的时候,白夜是不允许她出手的,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担心她受到伤害,但是相比于自身的安危,她更担心白夜。
所以此刻净世蛊出手她反而有点暗中默许的意思,她知道自己不方便出手,索性就这么借着自己追随者的能力,做出一些可以帮助到白夜的事情。
而现在,白夜却是意念一动,强行地将净世蛊的力量从自己的体内驱逐出去了。面对无数从天而降的怒雷,他不由得更加握进了自己的拳头。
与此同时他还以妖力在自己的手心凝聚禁制,用以制衡自己体内狂暴的雷力,以免自己手中的两只蛊虫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谢谢,但是你不必出手,我还有一事,等待着从这里出去,然后带着你去做。”
瑰丽的符文四散纷飞之间,那个青年默默地留下了这么几句话,而后任由无尽的雷霆从符文之海上方的漆黑雾霭之中垂落,将他的身躯完全覆盖在其中。
面对如此境地,白夜没有痛苦的嘶吼,他只是咬紧牙关,“嘶嘶”的吸气声中,他运转着自己的仅存的妖力,以不屈的意志以及冰冷的杀念,勾动着自己的血脉之力。
而不远处,更是有一尊尊巨大的法身朝着他们这边横冲直撞而来。在那个十分简短的飞行过程之中,那些法身在逐渐地缩小自己的体型,它们变小了,却也更加凝视,威能也更加恐怖。
而纵是白夜与泫雅拥有恐怖的战意,此刻面对如此攻势也是有些头皮发麻……确实,双方的实力差距有些太大了。甚至可以说,已经大到了一个无法逆转的地步了。
而就算如此,他们两个亦是丝毫不惧,真正的道,唯有在一场生与死交错的厮杀之中,才能体验的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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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劫中劫
“俯视他们……俯视这些低等种族的生灵,他等具是妖族之敌,他等皆为众生中蝼蚁,他等皆应被泯灭,泯灭。”
“蜕变……蜕变,向往更高的巅峰,向着那云深雾高之处,循着自己的道,循螺旋而上的指引……攀爬,隐忍,爆发。”
“没有人可以将我泯灭,没有人……我即是天地间最为不屈的意志,吾之执念,不可磨灭,不可消弭。”
…………
道道低沉的声音不断地在白夜的脑海之中回响着,而白夜在抵挡符文之海的波涛以及上苍罪印引发的劫雷的时候,也是愈加感觉自己周围的环境变得嘈杂起来,反而是这如梦似幻的低沉倾诉声变得愈加清晰。
“轰轰轰轰——”
又是一阵震动了整片符文之海的雷电爆鸣之声,这一刻,有无数淡蓝色的雷霆,它们皆有人的手臂一样粗细,却是数不胜数。
仅一个瞬间而已,整个一片符文之海便出现了一个深渊一样的大洞,五彩斑斓的光辉在洞口的边缘闪烁着,它们杂乱无章,无序地闪烁着,仿若一道道水面突然乍现的涟漪。
那水面本来就不怎么平静,而现在突兀地被如此规模的劫雷轰击,纵然它内部的力量无比的狂暴,也是瞬间就犹如被蒸腾了一样,消失在它原本该存在着的地方。
而那片暴乱的符文之海,则是也因此瞬间出现了现在的那个深渊一样的大洞,那是一份无法弥补的空缺,而一众渡劫修士面对放下的景象,也是略微地感到一丝丝地束手无策。
他们的实力固然强横,他们也因此认定了白夜必死无疑。可是他们偏偏就没有料到,他们也是因为不顾一切地施展神通,才让白夜有了喘息的机会。
若是放在寻常之时,让白夜自己一个人面临这众多渡劫修士接二连三的神通镇杀,那么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而言,只要逃脱不了,又或者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那么他几乎就是十死无生的了。
只是现在的场面变成这副模样,实际上来讲,已经多多少少地有点脱离这群渡劫修士的掌控了。那片符文之海的产生,是他们从未预想过的结果。
虽然那符文之海的力量其实就是他们的力量,但是却是他们所有人力量的聚合,而且经由一定程度的量变,显然已经产生了另外的一种质变。
凭借自己的眼力,他们也明白,这五彩斑斓的符文海洋已经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化。从本质上来讲,已经不再是可以任由他们掌控的神通力量了。
现在的它就是很单纯的力量,很混乱,时而暴动,却不再属于任何一方。但是那毕竟是以他们力量为本源产生的存在,就算他们可以闯入,他们也绝不轻松。
而对于白夜而言,净世蛊对他的简短治疗,以及符文之海的暂时无人闯入……这些事情的发生都让他能够有暂时喘息的机会。
虽然那源源不断落下的上苍劫雷以及符文之海的暴乱都让他感到一股无穷的压迫力,但是这些的话,他暂时都是可以扛得住的。
只是下一刻,泫雅龙身之上光芒的变化却是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亲眼见证了那一块块碎裂的龙鳞之上散发而出的湛蓝色光芒转变为深蓝色,以及感受到虚空之中越发浓郁的龙族气息之后,白夜不禁在心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曾经真正地经历过洪荒那个纪元的最后一个时代,他也曾于如梦似幻间化身为一株普通的野草,于那段他不能影响的岁月中见证过妖族的历史。
而龙族亦是妖族的一部分,眼下这个时候,泫雅就是他白夜见过的唯一一个龙族。虽然她是因为后天的奇遇突破了血脉种族间的桎梏,但是这并不能影响白夜对她状况的判断。
之前他下达了掉头迎击这些渡劫修士的命令,又眼看泫雅化身成千丈大小的本体……那个时候,他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毕竟对方的实力的确强横地很,他也很担心。他担心泫雅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但是现在来看,他刚刚深埋心底的担心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此刻白夜自打坐之中睁开眼睛,他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又转过身回头看了看泫雅庞大如山脉一样的恐怖龙身。
他只见那先前还瑰丽的龙鳞此刻已然变得碎裂,变得漆黑了一些。而她的伤势还远远不止如此,比起鳞片的变化,她的身躯之上还有许许多多地伤痕。
它们看起来都是无比的触目惊心的,多者为血肉空洞,空洞之处深可见骨。少者则血肉模糊,一眼看去就惨不忍睹。
泫雅的本体同白夜以前见过的诸多龙族不同,无论是以上一纪元还是这一纪元的审美来看,怎么说都可以算的上是一条美女龙了。蛋疼
可是现在,她的龙身虽然依旧很瑰丽,却失去了往日旖旎的风光。那些伤势不仅看起来恐怖,更是让她痛苦无比,前有符文暴动,乱潮淹没……后有雾霭中雷,威能无尽。
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放一个修为不同寻常的渡劫修士过来面对的话恐怕都是难以招架的后果。
这也就幸亏泫雅的血脉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否则以她原本的杂牌玄武之血,只怕是早就应该随着符文浪潮的暴动而带着白夜一同陨落。
而现在白夜之所以不再担心,就是因为她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好转,而且伴随着这好转一同而来的,还有泫雅修行上的机缘。
又硬扛了几十道劫雷还有几道符文浪潮的暴动之后,白夜已经变得十分地虚弱。现在的她就算是远远望去,都能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而就是这样的危急存亡时刻,他却是对着头顶那一片黯淡的漆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暴乱的浪潮掀起的狂风之中,白夜轻轻地俯下了身子,他选择默默地趴在泫雅的龙角旁,再用尽全力翻个身,然后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还有漆黑之中时而乍现的各样雷霆。
他剧烈地喘息着,努力地呼吸,就好像想要把弥漫在虚空之中的所有空气全部都呼吸进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然而很快,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要继续动的意思了。而殊不知,他的行为,却是立刻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公子……”
泫雅的声音再一次自白夜的耳边响起,以一种奇妙的感觉,轻轻地、轻轻地将他从虚幻的脑海回声之中缓缓地拉起。
而对白夜而言,虽然这样被突然叫醒很是突兀,就好像是突然从云端掉落一样。但是却让他很是受用,甚至不禁让他感觉这声音来的真是太过于及时了。
在此之前,白夜之所以静止下来,一动不动,就是因为脑海中那几个声音的影响。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声音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会于无形之中,让白夜更加催生暴虐嗜杀的本质。
而现在泫雅将他叫醒,显然是在蓦然间帮了他一个大忙。换句话说,若他真的一直沉寂下去,那么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就一定是不堪设想的。
而现在不会这样了,他醒了,自己失控的可能性自然就被降到了最低。而泫雅这边,则是体泛奇异的蓝色光辉,气机变得比原来要更加强横。
白夜知道,那是境界要突破的征兆。而现在泫雅就是如此,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由不得他不激动,渡劫这种事情,无论是对于人族还是妖族,抑或者是什么其他别的生灵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
而他没有记错的话,泫雅好像自突破妖修七阶的修为以来,一直都是一劫都未渡的状态。而这样的话,白夜还真的说不准,泫雅的第一劫到底拥有拥有怎样的威能。
愈是如此,他所面对的风险就越大。而到最后,恐怕一个不好,他就得同渡劫失败的修士们彻底地陨落于此。
而现在,他听见了泫雅的每一声龙吟,望着后者残缺的身躯,亦是又于自己的内心之中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
“诸位,我们一同施展法天相地之术,闯一闯这混乱的符文之海如何?”
“只要能将妖族那小杂碎这里消灭,为我人族,为我宗门谋求一点安心,那么我纵然是身入地狱,也要将那妖族子斩杀。”
“诸位,还请不要草率了,我看那妖族子可承受不起符文之海的浪潮,他同那妖龙,今日已经是必死无疑。”
…………
而一码归一码,在这些渡劫修意念交流的一刹那,他们还不知道,在这漆黑一片没有光明的虚空之中,正有一场连他们都足以灭却的恐怖大劫正处于酝酿之中。
而在远处,亦有一片符文的海洋,在某种力量的牵引指导之下,正朝着他们这群人疾驰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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