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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燃烧的矿泉水     执道纵横txt下载     执道纵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眼前局面

    “妖族这般手笔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一个没落的腐朽种族罢了,怎么还能如此猖狂?诸位道友,大家可都是人族的一份子,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子在我们的土地上如此猖狂吗?”

    众多道统代表人物云集的大殿之中,一道声音突然咆哮开来,震的整个大殿都颤抖起来,大殿之外,更是一片云涛被震荡地不断翻涌,迷雾已然有了散尽之势的景象。

    “雾凇子道友,还请放轻松,我们应该相信我们门下的年轻人们,毕竟未来是他们的时代,如果他们连一个小小的妖族都不能战胜的话,那么未来又怎么会属于他们?”

    对于那中年道人的暴起咆哮,整个大殿在寂静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有人起身,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出来,想要打个圆场。

    毕竟现在亚兰试炼的现状就摆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谁若说心里真的不着急,那特么都是假的。

    面对那“亚兰意志”的封锁禁制,他们也曾努力过,可是结果却总是那么差强人意。他们曾集众修士之力用尽了浑身解数,可就算是那样,他们居然也打不开一个他们想要的缺口。

    这不由得让他们这些人心生强烈的挫败之感。这一刻,想要营救他们势力的门人就仿佛成了他们所有人面前的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而他们却是成为了那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登山者。

    其实他们这些人不是没有能力把那摆在他们眼前的禁制封锁打破强行制造一道缺口出来,可是一但那样做了,那便只能是得不偿失。

    姑且先不论他们这些人为了打破那禁制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单单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那么简单。那道受他们的胁迫受了漫长岁月的意志是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简单地如愿的。

    它甚至主动同他们这些人交涉过,但是它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叫他们看着,什么都别管。

    这不禁让诸道统代表人物的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可是他们也仅仅是可以生闷气而已,就目前来看,想要快速拯救所有试炼者是不可能的事了。

    打一个比方,现在他们所面对的局面就好像一场绑架一样。那所谓的亚兰意志就是绑匪,而且实力强横,而他们的弟子们就是绑匪手中的肉票,他们这些人则是家属。

    而绑匪的意思无比的明确,那就是只要他们敢不按它说的去做,或者做出来什么规则之外的事情,那么它以它残余的所有力量,镇杀一切亚兰域界中的试炼者。

    而这个过程,又可以称之为撕票。

    “各位,我们不仅要合所有力量打出一条路那所谓的破意志发现不了的路出来,我们也不能再放任那里面的那个妖族人再这样猖狂下去了,贫道觉得,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了。”

    “就是,怎么能让妖族继续猖狂?区区一个已经没落的种族,我可不管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我只知道,现在这群妖孽已经坐不住了,它们已经忘了到底谁才是这天地的主人。”

    “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它们不是胆小如鼠吗?一直龟缩着,这都过去了多长时间了,现在那群老怪物没出来,居然还有小妖敢这么放肆,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应该实施惩戒,让它们看清事实。”

    …………

    此时此刻,整个大殿之内的不平之声亦是络绎不绝,简直就如同一片处于风暴之中的汪洋大海,他们的一言一语都是这海洋之中翻起的惊涛骇浪。

    而这一幕,也是真的看的这些人中的少数一些人心惊不已。如果他们不是修士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吓出来心脏病的,单单从这一点而论的话,他们其实可以算是修士之中很特殊的一种人了。

    他们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们可能是真的明事理,看清了世界的真相,懂得了如何把细节的位置摆正。

    所以面对眼前这诸多修士那猛然爆发出的一言一语,他们感觉对方说的就是平地惊雷,实在太过于可怕。

    “可能……可能是他们过的太过于安逸了,又或者是他们没像自己当年那样,经历过一些事情……”

    这就是此刻这一部分人共有的想法,若说他们这种人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真的只有一个共同点了。

    那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活得足够长,短则几万年,长则十几万年……毕竟他们之中,也不乏有实力恐怖之辈。当然,因为修为境界的桎梏,过了十几万年,可能也是渡劫期修士的极限了。

    这种情况,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靠着一些独特的宝物死撑下去。十几万年,对于追求长生的他们而言,已经是极限了。而这样一段足够漫长的岁月,已经足够他们去经历一些东西了。

    这其中,就包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探索这个充满未知的机遇与危险的世界,亦包括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这种探索之中去见证妖族真正面目的冰山一角。

    雷暴王庭的老头子就是这样的人的其中之一,不过他很幸运,他虽然活了十几万年,但是就在前一阵子他快要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之时,他发现了一条崭新的阶梯,成功地延续了他的生命。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那就是越接近死亡,越能理解其中的真谛。雷暴王庭的老头子就是如此,只不过他最近的所有收获都是可以归结为三个字的,那就是他怕死。

    一个初入大乘境界的大修士,堂堂修行之路八步修会惧怕死亡。这听起来虽然荒谬的很,但是却并不丢人,因为这是大多数修士都共有的本质。

    他们要是不怕死,他们求那长生做什么?

    然而就在整个大殿一片人声鼎沸之际,一道白色影子的出现,打破了这大殿之中的喧嚣。那白影是一只半人大小的鸽子,白羽赤眸,犹为神异。

    此时此刻,它不发一声嘶鸣,亦不乱动一下,它只是中规中矩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任由微风拂动它的羽毛,而后轻轻地将一块晶莹如翡翠的小石头放在一个中年道人的手中。

    而伴随着它与那颗石头的出现,则是让整个大殿都瞬间变得冷清起来,一时间若是不用眼睛去看的话,恐怕还可以以为这个一整个大殿之中都是空无一人的。

    这真的是一种极端的变化了。不过能在这里坐着的人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都知道,这两个玩意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那鸽子模样的妖兽是白羽烈鸢,别看只是外表平平,最多就是略有神异,但是那实力可是犹为不凡,传闻可越两阶而战,尤其是那速度,简直就是堪称恐怖。

    不过这个种族的境界上是有桎梏的,三阶与六阶便是极致的限定了。可是即便如此,它也是成为罗天道门的御用信使,一般只被用来传递这个超级道统最为重要的消息。

    而那石头则是凝石,唯一的作用便是记录影像,而且只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作为一件不同于其他记录影像晶石的稀有物品,它所记录的东西也是犹为珍贵的。

    而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毫无疑问,已经足以说明接下来这个答案的重要性。而此刻,那个所有人都很关注的答案就在罗天道门的雾凇子手中,而雾凇子也是第一个得知了真正答案的人。

    别看他们现在在这里嚷嚷着要对妖族实施惩戒之类的话,其实他们身后的道统势力之类的,早就对妖族出手了。这些日子以来,万妖之森的外围可是从未安宁过。

    然而这些人可是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战果如何,毕竟他们被宗门委派的任务是拯救各自宗门的天才回归,而不是去妖族与人物的战场同诸多人族同道一起给妖族“示威”。

    只不过他们费劲所有心思,几乎是历经了千辛万苦,那也都没能将人救出来。所以他们对于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有什么结果是无比关注的,毕竟这一战的本意不仅是要给妖族施加压力,还要一探妖族实力的虚实。

    但是很快,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人们就看到雾凇子红了眼眶,脸色变得铁青,而后又是苍白,最后是眼神变得麻木了一些,一直到最后,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雾凇子道友,这……”

    “完了,都完了……”

    有人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发问,问出来众多人的心声。但是随即,他们就得到了雾凇子只有五个字的回答以及那块小小的凝石,还有他们接下来与雾凇子如出一辙的症状反应。

    …………

    后来在那些试炼者中真的有人侥幸从亚兰古城的异变之中活了下来,而当他们那寥寥几个人在某场战争之前得见这块对妖族实力可作评估的凝石之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也许他们比现在这些人的反应要好上一些,毕竟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见证过了某个人的可怕与深不可测。

    但是当他们若干年后回想起来时,仍旧是感叹不已。因为在那片人与妖的战场之上,对方只派出了一个人……只一人,就镇压了来犯妖族的所有人族。

    …………

    PS:更新了_(??ω??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祁大天才

    亚兰古城,试炼之域,钢铁之界,界中界。所谓亚兰意志的九道试炼正在这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总会有人倒下,也总会有人因为别人的倒下获得新生与蜕变。

    而在这一片钢铁金属与神秘力量演化出来的战场之上,不论是成功孕育出蛊虫的修士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蛊虫的修士,全部都前赴后继地冲向血泊之中。

    在这一刻,他们就是那神秘意志手中的蛊,本质上,他们比自己辛辛苦苦孕育而出的蛊虫更像蛊虫,杀戮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无比枯燥的过程,而时间一长,纵是修士也会有迷失的可能。

    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别样的考验,不过就是对于布局者和入局者双方而言意义不同而已。试炼有九道,而现在已然进行到了最后的几道试炼之中。

    从最初到现在,除了白夜这种拥有奇异经历和到现在为止都未曾进入过源地血池的试炼者以外,几乎所有修士的心态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变化。

    从清醒到迷失,从随机应变到不得不顺应大局,从满怀炽烈的战意到对前路感到迷茫,所有的试炼者,都是只用了一个不断经历厮杀的过程。

    而直到现在,已经有少数清醒的人看出了这场所谓选定继承者试炼的可怕之处。其实他们这些人从入局开始,只要按照那意志设定好的程序一直历练下去的话,他们就已经输了。

    从接受了源地神秘物质的洗礼,接受了蛊族的修炼方式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自己道念的迷失之路,而经历了一道又一道的试炼的时候,他们自己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挣处于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之中。

    但是按照蛊族炼蛊的传统来猜测的话,可能到最后整个九道试炼结束之时,也只会有一人活着从这片血色一片的战场之中走出来。

    …………

    然而此时此刻,白夜正与阿金联合对抗这片战场之上的所有修士。其实若是让这群修士每一个人都拿出全力来镇杀白夜与阿金的话,这群修士未必不能获得真正的胜利。

    虽然人数已经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了,但是也仅仅就是这样一个优势,就能带给白夜和阿金难以想象的压力。

    迄今为止,他们的人数还有八百多人。而在这八百多人之中,每一个人都有化神期以上的实力,更别提他们之中还有实力强劲的散修以及大道统的传人,他们的真实战力,那都是不能以寻常修为境界来评估的。

    就好像现在的白夜能够以五阶初阶妖族的实力越阶强杀寻常合体期修士一样,这样一群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恐怖战力也是如此,从根源以及本质上来讲,这都是一个道理。

    但是可惜,他们是修士,同时也是人类。人性复杂,有优点亦有缺点,而此时此刻,他们那复杂的本性显然不会允许他们全力出手。

    道心已经迷失了的修士或许会遵循虫性的指引,变得残虐嗜血,从而不顾后果,不计一切代价全力出手。

    但是那些还处于清醒之中的修士,尤其是大道统的传人,那一个个的可都是精于算计的存在,轻易的话,他们不会全力出手。

    可能就算真的暴怒出手,那也是出力七分,自留三分。从目前的局面上而言,这根本就是一个各自为战的战场,他们这一小部分人明白,如果一开始认真了,那就真的输了,但是一开始还真是得认真……至于这其中的真理,则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里是九道试炼进行之地,一个钢铁金属编织而成的世界。但是现在这里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风光,这里再无银色的、洁白无瑕的金属地面与菱刺,也再无妖异魅惑的源地血池。

    此时此刻,在历经了无数次惨烈的厮杀过后,这世界之中的钢铁金属已经被打的崩碎,所谓源地,更是残破不已。

    这世界都已经满目疮痍,更别提那鲜红的池水。此刻的血池已经不再纯净了,有了修士的血液以及各色虫血的污染,这血池乍一看上去显然没有之前的感觉了。

    这就仿佛一滩清澈见底的小方塘被泥沙污染了一样,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一眼望去所能望到的,也就只有无尽的杂质了。

    而一时间,众修士亦是与他们两个人相持不下,双方的选择让这片战场注定成为一片混乱之地,而弱者则会注定在这样一场惨烈可怕的厮杀之中走向消亡。

    与阿金时隐时现的隐匿暗杀战术不同,白夜所采取的是他一贯的刚烈作风,展现自己全部的实力以绝对的力量硬撼这些修士的共同镇压。

    他有樊离之血,就相当于是在无形之中继承了樊离的道。而那个在往昔创造了无尽辉煌的妖神就是如此,出手即是全力,以最为崇高坚毅且不可磨灭的意志应对一切。

    于全力厮杀之中谋求升华,让自己无时无刻不再游走于死亡的边缘,以便在其中寻找生与死的真谛,在这样的一种极限里谋求真正的突破与蜕变。

    要知道,在当时那样一个年代的环境之下,出手了却不用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可是一种无比危险的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那就是在疯狂地作死。

    巫与妖的战场不是游戏,永远都没有重开的机会。在那里,死了便是死了,强者还可以拥有一个陨落的称谓,而弱者,则是卑微的不如一场下在战场之上的血雨。

    他为墨承时,曾崛起于那个年代的末期,以前的岁月里他也曾走遍他能够走遍的每一个角落,他的道始于仇恨,终于仇恨。他努力过,穷其一生修到了半步圣人的境界,却终究抵不过时代的狂澜。

    那段长路漫漫的修行里,他见证过许多事情的伊始与终结,也有许多事情他是没有见证到过的。而蛮荒之地蛊族残城的那一次经历于他而言,则可以算是他近来最大的收获之一了。

    那一段长时间的昏迷,让他以一株草的视角去重新认识了一下那个由荒古辉煌走向崩灭破落的时代,在那段奇异的经历里,他看见了一个妖神从籍籍无名到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这经历赋予了他对樊离法的全新理解,让他将自己现如今的强大血脉升华,可以说,若没有那一次经历,恐怕他现在还不能一下子就面对如此之多的人族修士。

    这八百多人族修之中,那可是有着不少硬骨头的,就算是现在,白夜想要啃动他们那也是很困难。但是对于现在的白夜而言,也仅仅是难啃而已,这可没说白夜啃不动啊……

    樊离可能永远都没有想到过,他仅仅是为了还一个因果所做出来的决定,到底创造了一个怎样的恐怖存在出来。

    “怜世、顺天、屠尽……”

    此刻的白夜不知何时已然静静地悬浮于半空之中,在众修士的注视以及各种手段的轰杀之下,他默默地举起了手。

    双手聚合,手指开始变动,结成一个又一个玄奥深邃的印法。猩红的光华在这一刻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上,一枚又一枚繁杂的符文自他的印法之中衍生,将他的身体环绕。

    此刻的白夜一头白发宛若随狂风而舞动的瀑布星河,再配上他那着实不凡的可怕重瞳,整个人一眼让人望去,俨然就犹如堕落凡尘的灭世之神明。

    “咔咔咔咔咔咔咔——”

    “这……这是——”

    不知上谁的惊呼之声于此刻响起,阵阵锁链滑动碰撞的声音亦是于此刻出现在喧嚣的试炼之界中,并且还显得无比的刺耳。

    然而接下来出现在一众修士眼前的一幕,则是震惊他们所有人。这其中不仅有普通的试炼者,亦有实力强横并且还自命不凡的散修以及大道统的传人们。

    甚至,这其中还包括了刚刚成功击杀了一名修士又遁于无形的阿金。当然,若问此刻最应该震惊,并且已经是震惊到了崩溃程度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他就是被阿金如死狗一样提在手中的祁道尘。

    堂堂染尘宗的序列存在,一个专注修炼宗门可怕古法的绝世天才……可惜,他没有几乎去经历这样一场可以让他崩溃的视觉听觉双份盛宴了。

    他所没有变傻的话,那么在场的所有修士之中,没有人能够比他要更具有眼力去看出白夜到底在干什么

    祁道尘的一生,说实话,那少说也得修行几千载了。可是现在如果这哥们还有理智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之前为了修行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白活了。

    如果可以的话,祁道尘现在一定宁愿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这这这……这!”

    各势力代表人物齐聚一堂的大殿里,一道声音不断地响起着,很是震怒,引得可怜的大殿又是抖上三抖。

    那人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皆是染尘宗的修士,堪称功参绝顶,已然是渡劫之修。然而此刻,他们比之刚刚还要更加震怒。

    因为白夜施展的,正是他染尘宗的不世传奇功法——《血刹链华经》。而当漫天血色神链同诸多修士们一同爆发的手段对轰在一起的时候,祁道尘的师门代表们更是险些没直接昏死过去。

    “此子太恐怖了,妖族何德何能能拥有此等人物……”

    此刻的他们,已经在无边的震怒之中,彻底无言了。而在那无言之中,他们又感到深深地无力以及挫败的感觉。

    不过他们现在又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染尘宗,丢人丢大了……自家宗门,真是培养了好一个祁大天才啊……

    PS:更新啦( ̄。(# ̄)Σ

第二百八十三章 破局者(一)

    红与黑的世界之中,那道黑袍身影仍旧静静地伫立悬浮于半空之中,离地三尺。蓦然间它抬起了自己的手,以空洞的骷髅眼眶看着自己那旧痕累累的白骨,下颚颤动,一副念念有词的样子。

    同之前出现在泫雅和鹤羽晨伽身边的提灯古影一样,他的话也是晦涩难懂的。那是古蛊族语,除非是与蛊族有渊源的人,否则没有人可以听得懂。

    而现在它这副模样也根本没有人可以懂得它到底在干什么,因为在这个红与黑交织的世界里,只有它一个活死人孤零零地悬浮着。

    从根源上讲的话,它是控局者,亦是布局者。在这一刻,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在遵循自己的意志与信念罢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过去之后,就有无数道光幕于他的面前涌现,一幕幕光景在那光幕上面显示着。这一刻,他十指微动,枯黄的白骨都并拢到一起。

    一连串古老的符文自他又缓缓摊开的手掌之中衍生而出,这一刻它们闪烁着耀眼的白色光辉,就仿佛是要向这神秘的黑袍之影昭示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然而下一刻,亦是有着三道光幕从万千视角的光幕之中脱颖而出直直地漂浮着,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它平摊开来的手掌上方,而当它看到这三道光幕上的场景之时,整个红与黑交织的世界都是不知为何突然颤动起来。

    它现在,有着突然涌起的无尽怒火,这怒火之中还包括了震惊、绝望、坚毅等等情绪……总而言之,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而现在这种情绪则正在侵蚀它的心智。

    那三幕光景,分别涉及了三件事情。第一幕光景中,这黑袍身影看到了手提青铜灯的诡异人影,它与他之间的故事与约定,涉及了一段蛊族的辛秘,十分重要。

    而现在在它看来,好像双方都违规了。

    第二幕光景里,它看到了流沙之域里诸多道统的修士云集,看那阵势就好像要把它的亚兰古城拆了一样。

    但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这一说可言的,它既然选择了不再隐忍,那它就要有牺牲一切的准备,拼个彻彻底底,哪怕一无所有,也要放手一搏。

    而第三幕光景,则是在亚兰试炼域界里的某两位女子最为关注的场景,同时也是专属于某个白发青年发挥杀戮本能的主场。

    这一幕场景,就是黑袍身影此刻震惊情绪的源头。因为它在那个试炼者的肩膀之上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于世间的生灵,不过与此同时,这似乎也预示着,违反当初约定的,又多了一个第三方。

    不过也仿佛也再预示着,蛊族,好像再也回不到当初了……这又怎么可能!这一刻,那人影身上一袭残破黑袍的孔洞之中透出了强盛无比的惨白光辉,看上去无比的可怖。

    …………

    而此时此刻,在亚兰试炼域界的界中界之中则正在发生着一场堪称毁天灭地级别的恐怖灾变。而第一次尝试着施展染尘宗不传之秘的白夜显然就是此次灾变的罪魁祸首。

    金属质感的锁链闪烁着猩红的色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疯狂地朝着在场的所有修士轰杀而去,在这一刻,它们的威能无比的恐怖。

    之所以将白夜施展的《血刹链华经》称之为灾变,就是因为他所展现出来的效果与祁道尘完全不一样。

    对于普普通通的修士们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抵挡这种攻击。在这些锁链的尽头,也就是它们的尖端,那里有无数神秘的符文在演化,赋予它们最为锐利的刃锋。

    这刃锋可以帮助它们突破普通修士们的一切防线还有他们的蛊虫们坚不可摧的外骨骼。在这神链面前,什么法宝、护体玄罡……等等手段,都成了徒劳。

    而那些随着主人一同陨落的蛊虫们亦是如此,九道试炼是它们能够从源地诞生出来的根本,也注定了它们的实力、能力还有性命都与它们的主人息息相关。

    这是一种不可分割的联系,远远比白夜和小螳螂还要牢固的多,其中联系最深者,甚至还可直接追溯到灵魂层面。

    但是很显然,能够如此轻易便交出自己生命的人,实力终究还是不能上得了什么台面的……他们终究还是太过脆弱了一些,只是一个白夜初次演化的大道统古法而已,他们居然就承受不起。

    而经历了这么一场对轰厮杀以后,在场修士的数量也是下降到了六百多人,而满目疮痍的金属地面之上以及那本就已经变得浑浊不堪的源地血池之中,则是又猛然间多了四百多具尸体。

    这一刻整个试炼之地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比起之前要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道,而还活着的修士们则是无暇顾及这些。

    所有的修士都在为一个青年的恐怖手段所震撼。他们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堂堂一个大道统的不世出之法,居然如此轻易地被别人盗学,还能推演到这种可怕的程度。

    而现在他们更是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尸体被一片红色的雾霭笼罩,最终他们变为了一缕接着一缕毫不起眼的尘埃,随天穹刮下的狂风而逝,化为乌有。

    至于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那就很难说了。有宗门的修士还好一点,他们可能会在宗门之中留有一些本命玉牌之类的东西,用以记录并且证明自己的死活。

    但是散修的话,那就多半都是注定会被遗忘了。一般的时候,他们可是没有什么背景的,能够走到今天的里也是不容易。但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容易的事,如果真的有,那恐怕就是奇迹降临了。

    “你们还有多少手段,尽管使来便是。”

    墨色的天穹之中,那无数猩红锁链不断延伸的源头突兀地就传来了这样一句怒吼。那吼声中气十足,纵然是大道统传人了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这究竟是有何等的气血支撑啊,居然可供此子肆意挥霍。现在让他们这些人想想,他们是真的觉得妖族全部都是一群变态了,虽然他们这些人族修士也可达到这种级别的毁灭力,但若不是圣体的话,那还真是难以支撑消耗。

    这一点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差距了,毕竟有些时候,施展一门大神通的代价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高阶丹药可以弥补的。

    而如今一战,他们却是真的领略到妖族的可怕之处了。单从这一点而言,妖族的封闭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修士们在将妖族的过往忘却的时候,也一并忘却了他们的恐怖与强大。

    然而就算如此,剩下的六百多个人中也没有什么对白夜太过于惧怕的人,他们有的,也不过就是强烈的震惊之感而已。

    但是他们并不会在此刻对白夜感到过多的畏惧,尽管这个妖族的天才青年很可怕,但是他们这些人是不会有那种心态的。这一点,无论是从他们的身份还是心境上来讲,都是如此,注定无法更改。

    “无世,灭天,泯生……杀,杀,杀!”

    然而就在所有的修士刚刚准备再次动手的那一刻起,白夜的声音却是再度自一片喧嚣的试炼之地中响起,震荡不息。这一刻,他的声音之中透出了一丝沉闷,听起来颇有一种历经沧海桑田的无尽沧桑之感。

    然而就在无数神通再度于这些修士的身体周围演化,轰将出去的时候,白夜的三个杀字犹如惊雷一样地自他们这些人的耳边炸响。

    无尽的猩红之链再度以他为源头与中心,疯狂地衍生而出,然后朝着诸多修士冲杀而去。在这一刻,白夜完全就是倾尽自己的全部妖力,对抗整个试炼场的所有修士。

    而刚刚又成功袭杀了五名修士的阿金却是自他的身后现出了身形,一脸讶然地看着盘坐于半空之中的白夜,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不世出的疯子一样。

    而在一息不到的时间过后就响彻云霄的爆炸轰鸣声中,一道小小的黑影却是早已经隐藏起了自己全部的锋芒,准备伺机而动,随时随地给予眼前这些敌人致命一击。

    而在白夜的对立面的天穹,此刻更是热闹非凡。在这一刻,什么神钟、古塔、长刀、利剑,甚至是板斧,还有各式各样的玄罡什么的……总之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以及数都数不清的灵轮,那更是漫天飞舞。

    而无论如何,这些手段的攻击目标其实始终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盘坐在半空之中正施展染尘宗古法的白夜。

    而这一次白夜完全就是抱了种自己在赌的态度,现在他所施展的,完全就是自己按照自己的能力改出来的《血刹链华经》,而这一次交锋就是一场他自己选定的豪赌。

    他要赌,赌这些修士不会出全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其实白夜也想知道,他到底看没看透人心。但是若是他赢了,则他的所有敌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算不死,那也得是重伤。但是反之亦然,他若输了,那便可能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

    叶青炎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了,若是他真的在这里拖了个一年半载的,那他真的是恐怕自己到时候追悔莫及。

    他要赌,也要以此为试探,好施展诸多手段,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一切。然而他并不知道,在某一个红与黑交织的世界之中,有一个黑色影子,从未停止过对他的关注。

    也许这是因为在它的眼里,他都已经快成了一个破局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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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破局者(二)

    傍晚时分,北境的天边挂上了一轮硕大圆满的落日。那落日的颜色赤红如血,在这种时刻,它的光芒十分耀眼,却并不刺目。

    黄昏已至,一天之中,也唯有这个时候,天地间所有的生灵,不论是弱小还是强大都可以一睹它那给人以独特震撼美感的真正面容。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逐渐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当它们拂过落日的时候,它们的本色又由洁白变成了淡红。

    而当它们落向这大地之时,这大地之上的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幕中。

    这雪花飘啊飘的,它们中的每一片雪都是如此,或于空中纷飞,或于天际直直落下……直到它们中的某一片,某一个个体,突兀地闯进了一片隐世的树林。

    这树林是一片梅林,遍地皆生梅树,梅树之上结有梅子,生有梅花。当那雪白的大幕垂直映下之时,寒风亦是渐起,吹的无数瑰丽的红点在风与雪的天幕之中摇曳不已。

    然而也正是此时,阵阵轻柔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里远离尘世的寂静。尽管这声音很微弱,敲门者的动作也很轻柔,但是还是震落了门框上方的些许积雪。

    “笃笃笃……笃笃、笃笃——”

    然而就在敲门者见到自己面前这道木门总是没有任何动静变得愈加急促的时候,吱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黑发紫眸的女子出现在敲门者的面前,只见她一袭白衣,还身披了一件宽大无比的白色袍服,虽然她披散着长发,妆容也算不得精致……但是她看上去依然能够给人以一种慵懒之中自带高雅的独特感觉。

    她是北冥千瞳,现在她与雪婵暂居于此,默默修炼,尽管有为了积蓄力量复仇的意思,但是这也可以算是一种隐居了。

    “雪婵妹妹,进来说。”

    此时她见到外出许久的雪婵,不由分说就拽着她朝着屋子里面走去,她拉着她的手,她拉着她的手,她们感觉自己就像回家了一样,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雪婵妹妹,出去一次,你感觉如何……这一路来可有小师弟的消息?这梅子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不待雪婵有什么动作,北冥千瞳的小嘴就犹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了一大堆问题。

    然而面对在她对面坐着却一直沉默的雪婵,她在一连串说出了几个问题之后,她就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也沉默了下来,低下了头。

    看着自己眼前由这个由欣喜激动转为哀伤遗憾的绝美女子,雪婵的脸上不由得挂满了微笑。尽管这微笑并没有声音,但是当她把一张羊皮纸塞到北冥千瞳的手中之时,后者却是在抬起头之后又急忙低下了头。

    那一刻,北冥千瞳一双瑰丽的重瞳之中蓄满了滚烫的泪水。其实,雪婵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哪怕她现在变成了这幅这样,她即便是失了声音又断送了修为,也要守护在她的左右,不离不弃。

    雪婵和白夜还有师尊她们一样,都是她真正的“亲人”。而雪婵给她的那张羊皮纸,赫然以真元铭刻符文的方式解答了她想要问的所有问题。

    不过一念间,在阅读那张羊皮纸上的所有内容之后,她就彻底地陷入了沉默之中去了。晨露没了……雪婵与她之间,可以说是到了相依为命的程度。

    她们都很想要寻到白夜,却又寻而不得,就算是现在也是如此。她与雪婵本以为这偶然间得到的梅子酒会是一个契机,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罢了,罢了。”

    在整个小木屋都陷入了沉寂之后,又是过了许久,北冥千瞳才堪堪只是抬起了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坐在她对面的雪婵,则是不发一言,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眼角浮现一抹泪光。此刻的雪婵凝望着眼前这个强颜欢笑的女子,她知道,北冥千瞳的内心一定是十分迷茫的。

    也许寻不到白夜或许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的,毕竟就算寻到了,北冥千瞳可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的小师弟,毕竟她的身体现在可是处于一个特殊状态之下的。

    墨夜雪的存在,她们两个可是知道的……也许现实也正如北冥千瞳自己说的那样,也罢也罢,不见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笃笃笃——”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很突兀,也打破了两女的沉思。能在这个时候敲门的,会是谁呢?这一刻,两女的心皆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敲门人而高悬而起。

    “吱——”

    门再一次打开了,北冥千瞳默默地立于门口,入目的却同样是一个紫衣女子。这个女人看的北冥千瞳眼前一亮,她不得不承认,对方同样是一个美人,虽算不上容颜倾世,却可以说是别具特色了。

    “姑娘,不打扰你。”

    “并没有,怎么能说是打扰呢,不知您来这里,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我没有什么要指教的意思,我就是想找一个地方,安渡余生……”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

    “姑娘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想与你们二位同住于此,至于住到什么时候,那可能就得是我陨落了。”

    那紫衣女子把话说到这里,也是微微一笑。她紫眸闪动,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意味,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讲,也毕竟是她求着人家的,在当下这个局面里,有实力的确是她最大的优势,但是在听了自己儿子的一番传音过后,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使用武力了。

    “这……”

    听了眼前这紫衣女子的一席话,北冥千瞳不由得陷入了一阵迟疑之中。凭心而论的话,她是真的想要将对方拒绝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与雪婵一同隐居于此,可能要度过漫漫岁月的修行,然后就踏上复仇之路。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出现,就好像是一个本身不收任何影响却又能带给她们深刻影响的变数一样,会有无限的可能去改变她们两个已经既定好的未来。

    只是对方既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来到这里,那就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这样一个女修,以她姐妹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能与之对抗了。

    “姑娘不必着急回答,具体的事项,我可以让我的儿子来回答。”看着眼前的北冥千瞳迟疑不决,紫衣女子又笑了一下,随即便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的身后摆了摆手。

    “是你!”

    此刻的北冥千瞳已然为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影所震惊,而看到这个人的出现,她那颗高高悬起的心也就落地了。

    而也就是这时,雪婵踏着轻柔的步子一同出现在小木屋的门口,突起的寒风吹拂,拂动了她的满头青丝,却拂不去她脸上的震惊之色。

    她仍旧不发一言,却与北冥千瞳一同注视着那道突兀出现于紫衣女子面前的黑发男子。那男子赤裸上身,显出了一身古铜色的肌肉以及那肌肉之上的黑色古纹。

    漫天风雪交织之中,他就这么赤着脚,手里持着一张弓,笑吟吟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满脸震惊之色的女子。

    “你是……”

    “两位无需多言,我母亲就是走累了,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你们可以陪她的话,倒是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这儿是一个清净地,她既然如此选择了,我也只能尊重母亲了。”

    “母亲……”

    “两位大可放心,你们同他的关系,我是记得的,都是自家人,我母亲也有自保的能力,两位姑娘大可不必费心。”

    …………

    风雪之中,那黑发男子讲完了他要说的一切之后,就默默地转过身去,消失在了紫衣女子的面前,而那木屋之中,则是独留两个在寒风与温暖之中凌乱的女子。

    临走之前,那黑发年轻人朝着那紫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示意了一切搞定,而后,他就真的消失了。

    而在他身形一晃出现在十里梅林之外的时候,他抬起了手,默默地拉开了手中那张古朴的长弓。一息过后,一道倾尽他全力射出的光箭射在了原本的禁制之上。

    而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整个一片梅林都彻底地消失在了这片冰森中一切生灵的视野之中。从这一刻起,这片只有梅树的森林,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北境的寒风之中。

    日后的话,除非有修为实力超越他的存在出现,否则是谁都发现不了这结界禁制之中的世界的。而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则是倚靠在一株参天巨树的树枝之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最近才买到的梅子酒。

    “你等着,我马上去这个世界的西边看看,听说那里有蛊族的东西呢……不过蛊族是什么,又算什么呢?说到底,那终归还是我巫族的东西。”

    黑发年轻人又饮下了一口酒,开始了自己的喃喃自语。而在某个失落的古城残余力量演化出来的世界之中自认为自己已经主宰一切的神秘意志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噩梦,已经在赶来这片战场的路上了。

    …………

    PS:更新(?ˉωˉ?)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险象环生

    亚兰试炼域界内部又成的九道试炼之界里,此刻正有阵阵轰鸣之音不断从中传出来,其声音之大,简直可以震荡整个世界。

    而那从这片空间中的音浪,尽管无形无色,却又如同水中泛起的波纹一样,以股股狂暴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这声音响彻云霄,且近乎是永不停息一样,而那力量对碰引发的爆炸也是一样,不断地轰鸣着,没有丝毫要停息下来的意思。

    而这也不过是这片试炼之域,也就是这片战场的一个特征而已。比起这些,此刻那遍布整个天穹与大地的符文海洋才是更为醒目的存在,数不清的神通于此刻显化,被修士们推演出来,用以镇杀那个近乎于妖孽之姿的青年。

    “白夜,死!”

    “妖族人白夜,你为上苍的罪子,不应该留存在这个世界之上!”

    “妖族都应该死,非吾人族者,吾当引动无上神明之力,将尔镇压,予以尔生命之途一个终点,走向灭亡!”

    …………

    一道道充满了怒意的嘶吼声于轰鸣之声中接连响起,震荡着这一整个试炼之域。这一刻,仅仅凭借其声音音量的恐怖,便可让钢铁金属浇筑的地面碎裂,瞬间便生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痕出来。

    而现在纵观白夜周围的景象,那更是热闹非凡。诸多声势恐怖而又可怕的攻伐手段于此刻为这些修士们所推演,皆在天地之间显化出来,一时间在这片各色符文的海洋中,就有无数的神通演化而出,通通朝着白夜镇杀而去。

    而仅以这声势来看的话,恐怕就是再来十个白夜都不可能将其抵挡了。要知道,这场注定惨烈无比的厮杀现在可是已经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所有的人,所有的参与者都已经无法回头,现在摆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的,可是只有认命等死和殊死一搏两条路而已。

    他们停手了,白夜一定会将他们抹杀了个干净。而白夜一但停手了,他们也只是会直接疯狂补刀而已,最不济,也是往死到不能再死的情况努力,拼尽全力落井下石啊。

    此刻的白夜仍然伫立在原地,他的衣衫与身躯皆已经残破不已,独特的幽绿色咒印之芒还有那白色的印记之辉皆在他的身躯之上闪耀不息,在血红色的淡淡雾霭之中,此刻的他就犹如一颗星辰,闪耀不息。

    当然,因为这两种光芒的出现,他也成功地突破雾霭的遮掩,彻底地成为了众人打击的目标,被迫向一众修士提供自己的位置。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众修士的噩梦也由此彻底地展开了。因为轰杀他的神通众多的缘故,白夜不得不变更自己的战术,采取一种更为暴力,也更为危险的手段来镇杀这遍布整个天地的敌人。

    原本的他,是以诸多大范围杀伐的术法为手段,以在场的一部分修士的生机为消耗补给,强硬地对抗一切,反杀来敌者。

    但是现在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了,如果把白夜之前采取的手段比喻为一层筛子铁网的话,那么现在还活着站在场上的修士,便白夜再施展刚才施展过的手段清楚不了的存在。

    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质量,已经超越了那个筛子铁网的孔洞大小,属于不可轻易抹杀的存在。只是如此一来,白夜现在所受伤势的回复效果可是要下降许多。

    当下还能活的好好的,站在这片战场之上对他施以恐怖杀伐的修士可都不能算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手段,修罗道很霸道无解是没错,但是一旦修为差距过大,白夜也由失手的可能。

    毕竟从修为境界的层面上来讲的话,白夜才是一个弱势方,是一个单讲修为会被碾压的存在。他不过是一个五阶初阶的小小妖族,而这些修士,那可都是淫浸化神期已久,或者干脆就是合体期的存在。

    但是你见过一个五阶初记得的妖族追着几百个化神乃至是合体期的修士砍的吗?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以前,那么被问问题的修士一定会决得这个问问题的人已经疯了。

    但是若是以这个问题来问那些此刻正与白夜展开无止境厮杀的修士的话,他们的回答就要同别的修士不同了。

    他们现在被问的话,一定会回答一声“是!”并且还要在加上一句“很恐怖……”然后就继续投身于这片战况无比惨烈的战场之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之前听说白夜的一系列事迹的时候,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甚至更多的完全就是当个故事听了,完全没怎么太过于当一回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场厮杀还没有结束,他们中就已经有不少人对这个虽身负重伤却依然挺拔着屹立不倒的妖族青年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其中心中感触最为强烈的,应该就是之前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好好的会一会白夜的血雾青年了。陷入这场大战以来,他曾同自己的蜘蛛蛊虫对白夜发起了不下于十次袭杀。

    可是让他震惊,并且震惊到无语的就是,他的那十次在他看来无比完美的袭杀,全部都已经以失败告终。这十次失败,每一次都很诡异,都很是莫名其妙的。

    前五次,他都还没有接近,便会有一道手掌大小的黑影诡异地接近他,对他和他的蛊虫展开袭杀,那黑影的一切行动都是干净利落,不会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一击不成,便会身退。

    而第六次、第七次一直到第八次,他倒也算是真正地接触到了白夜,可是对方展现出来的杀道修为完全就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是让他自己来说的话,那也完全就是对方单方面的碾压。

    尽管他不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与人家相比,道行终究还是太过于浅显了。对上白夜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完全洞察了一切的感觉。

    这种滋味是什么难受的,以至于他到后面的第九次出手的时候,他的蛊虫受到了一次致命伤害,八根长矛一样的蛛腿硬是折断了四根,就连那颗狞恶的蜘蛛头颅都是只剩下了半个。

    至于第十次,则实打实地,他被白夜一击轰的倒飞而去,落在他那只蜘蛛蛊虫的身上,变得和它一样,半身残废,战力呈几何一样大打折扣。

    “轰轰轰轰——”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阵阵爆炸一样的轰鸣之音自穹宇上的墨色云涛之中穿透而来,一抹璀璨无比的幽绿光点出现在四散开来的天穹之中,而众修则是暂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齐齐朝着那个发生了爆炸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刻那个光点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那简直就如同一颗星辰一样,璀璨、夺目、耀眼……能够只是在出现的瞬间就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咳咳……”

    现在的白夜可当真是不好受了,只见他不断地剧烈咳嗽着,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时不时地咳出一口黑白二色混杂交融的血液,身躯再出现新的伤痕。

    他的衣衫什么的,已经可以算是尽数被毁灭了,现在在他这具满是触目惊心伤痕的妖躯之上还能看到的,也就是几片尚且不能算是完整的布片了。

    然而就算是剩下了这几个步片,那还是多亏了他伤口中渗出来的血液将其浸透,使得它可以附着在白夜的身躯之上。

    白夜这一次是吃了一个败仗,他本意欲发挥自己的肉身优势,推演修罗道,再以自己无可匹敌的拳锋袭杀一个大道统的传人。但是他失算了,他没有想到对方身上有跟祁道尘一样性质地秘宝护佑。

    这一拳的确可以袭杀对方,若是没有那件秘宝的话,对方吃了这一击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但是白夜没有将对方携带有秘宝的可能计算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以至于他在出手的那一个瞬间,对方被他击退,受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伤势,而他自己却是瞬间重伤。只一个照面,白夜便承受了一个渡劫期强者的全力一击。

    这也就是他白夜了,这一击若是换一个在场的人来承受的话,那么恐怕也就只能落的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几乎就在白夜承受攻击的那一刻,众修士的攻伐手段便不要命地朝着他涌了过来,将他彻底淹没。

    现在的他已然是一副极其凄惨的状况,承受了无数恐怖的攻伐,原本是在半空之中的,现在硬是去了天穹云巅。而他现在看上去颇有几分奄奄一息的感觉,着实是凄惨的很,眼看是要不行了。

    而那群落井下石的修士们,则全部都是翘首以待,他们在等,等着他们臆想中白夜再也不能活着出现的画面真正地发生。

    而白夜也确实沉寂了,他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在也没有动弹分毫。然而过了许久,却也都没有修士敢于过来察看一下他的状况。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白夜留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发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而阿金更是隐匿了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神一样的妖族青年是不会就此完犊子的。

    他需要等……等待那个人重新站起来……

    然而同样是等,此时此刻,却已经有一位蓝衣女子等的都等到快要产生毁灭世界想法的地步了。此时此刻的泫雅已然是整个人周身三尺都为一股恐怖卓绝的冰寒气息所覆盖。

    在加上她那体表不断浮现又消失的深蓝色龙鳞以及那近乎是无可匹敌的威压,在她的周边除了提灯人和已经昏迷不醒的鹤羽晨伽以外,已经再也见不到任何生灵。

    这一刻,无数之前有过想要对泫雅和鹤羽晨伽出手的想法的修士皆是肝胆俱裂,浑身发冷……这样的气息,就算他们宗门里的一些老怪物动起真火来都未必会有?

    而此刻最为心急如焚,却还可以再加上一个提灯人。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其他别的原因,原因只有一个,很简单,对于他而言却很致命。

    那就是因为泫雅动了真火,已经直接导致他现在正在做的一件事中断了。那件事很重要,在他的心里,这件事可以关乎到蛊族的未来……然而现在,这件事就快要失败了,并且将永远不会再有一个机会让他重新来过的。

    这如何能叫他不心急……但是心急又有什么用,现在他能做的,不过是伸出自己那双完全由白骨构成的手,轻轻地拉一下身旁不远处那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蓝衣女子的袖子一角,带着一种莫名的歉意示意她稍稍微收敛一下。

    …………

    PS:更新啦(*?︶?*).。.:*?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试探

    “诸位道友,为何不出手呢,难道要坐等那贼子恢复了伤势与我等继续苦战下去吗?”

    在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的九道试炼之地里,这样一道声音的出现猛然间显得有些突兀。而它同这样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同时,更是成为了打破眼前僵局的一道破局之音。

    而所有人都殊不知,这样一道声音的突兀出现,其实更是只能作为点燃眼前这个“火药桶”的一缕火光而已,眼前局面的真正混乱,其实更是始于现在。

    “你行你上啊,谁又能知道,那妖族的贼子白夜到底还有没有那些层出不穷的妖邪手段?道友,你也说了,那贼子没死,所以你是想让我等同道去白白送命吗?”

    “道友,我现在可是怀疑你居心裹测了,那妖族贼子究竟陨落还是没有陨落,在场的各位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你能确定,那贼子一定没死吗?”

    “这位率先说话的道友,我看你才是没安好心,你想让我等人族同道去试探那贼子,莫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

    在当下的局面之中,人性的复杂一面已然是彻彻底底地显露无疑。前一刻不过是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已,就已经引发了一群修士的声伐口诛。

    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解决了的话,他们的心里必然会得到一阵舒服的安宁之感。但是真正的问题就是,这“问题”怎么解决,又该由谁去解决。

    要知道现在的白夜在这群修士的眼中,已经是无愧于妖尊的名头了。在这场本质上尚未结束的厮杀之中,他所展露出来的狠辣作风还有诸多层出不穷的手段,以及那恐怖到一个极致的战力,已经向这群修士说明了一切。

    纵然他们之中有着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在修行界中占的一席之地的散修,还有公认不凡的大道统传人,以及一些真正深藏不露的家伙……

    但是此刻,对于这个表面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妖族人,他们在自己的内心之中,可是全部都予以认同之意。

    所以到底由谁去试探白夜的生死,已然彻底地成为了一个看上去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是修士,但是也是人,在这个世界上,妖有妖心,魔有魔道,人有人性。

    那是他们的本质,纵然走上修行之路,走上了一条无情路,这本质又岂是如此轻易便可以改变的?如果连这都可以轻易改变的话,那么这世间,又该多出来多少真无敌的大修行者?

    “好了,别吵了!再吵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吗?本尊告诉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现在本尊来告诉你们,解决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众说纷纭的嘈杂之音中,一道吼声伴随炸响的金色雷霆凭空出现在这一界中,震荡着在场所有修士的耳膜,不到一息的功夫里,整个场面倒是真的安静了许多。

    当然,排除掉同在场众修士相比之下是真的普通的一些人是真的被吓到了以外,还有一些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停止发言的,再有,便是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他们往往是不屑于同当下这发出怒吼的人争辩的。

    在他们的心中,敢于这样发言的人,敢于这样发出“无所畏惧”怒吼的人,那往往都是死的最快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人缺少一个叫做自知之明的品质。

    而那个发出怒吼演化雷法打断修士们争论的年轻人在见到眼前众修的反应之后,也是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一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充斥在他的心头,此时此刻,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这很符合他当下在这个场中雷暴王庭唯二传人的“身份”,于是这位自命不凡的人物决定继续开口,以自己的正确结论来引领这群修士,让当下的局面得以解决。

    “解决的方法有两个,一个就是大家一起出手,试探那子的生死,看看那子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出来。”

    “而第二个方法,便是让刚刚第一个说话的道友出手了。他的目光如此犀利,那在我看来简直就是远超我等啊,既然他的眼力都是如此,那么想必他一定有特别强大的实力了,那么我提出让那位道友为我等做出伟大的贡献,慢慢在场的各位没什么意见?”

    “道友,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人群之中,那个第一个说话的修士开口,想要反驳。但是很快他就没了声音,因为他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周围赫然不知于何时多了无数阴寒的目光。

    这些目光阴冷,冰寒,狠毒……就好像,就好像生活在深山里的狼兽一样,这就是这些目光给他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就凉了半截。

    他隐隐之中有了一种预感,他有预感,很快就有不详的大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他自己,恐怕很快就会有性命之危了,因为这诡异可怕的预感来自这些眼神,而他也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这些眼神所向他传达的意思。

    他很快就要出事了……这些人简直不是个东西……什么天才……什么人族的荣耀?不过都是虚妄……都是梦幻泡影……

    “道友!您请了——”

    …………

    这一刻,诸多修士的声音齐齐响起,毫无疑问,他们这群人想都不想,选择了那个人提出的第二个主意。

    一个人当炮灰,总比一群人遭殃的好,这就是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想法。但是他们好像已经忘却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白夜就算是不死也会是重伤……一战之力,这个妖孽一样的青年真的还可能具备吗?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因为现在只有一个人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那就是他们一同出言以大势作为威胁,强硬压迫着前去试探白夜生死的那个修士。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都因为紧张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冷汗,这冷汗连绵不绝,很快就黏住了他的衣衫。

    但是这个人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只在几个瞬间的功夫就祭出了自己所有堪称家底级别的防御法宝,以及还布置了几十道防御术法,更手捏一枚无比稀有的空间神符,准备随时进行撤离。

    一个大道统的传人都可以拥有将这妖族子击的不知生死的保命手段,而这样一个战力堪称恐怖的妖族人到底会不会有这样的手段,又有谁知道呢?

    当然,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了,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的他看上去简直是太怂了……他心里是真的有苦,可惜就是说不出啊。

    他的背后是一群平日里虚情假意的豺狼虎豹,他的前方又是生死难料的可怕差事,如果心境所想可以以化神期的修为就可以在身外显化的话,那么现在的的试炼之地一定会化为恐怖阴寒的人间地狱。

    很快,他就顶着至少几十层防御手段以自己的身法接近了那隐匿在云层之中的身影,道道幽绿以及白炽的光束将那墨色的云涛穿透,直直地映现在那个修士的眼眸之中。

    那是白衣仙留给白夜的诅咒咒印以及上苍罪印一同发作的象征。这两个玩意一起亮着,那就代表白夜接下来将会很惨,而且还将会是直接威胁到生命的那种危险。

    但是很遗憾,那个修士根本不知道这光辉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尽管前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那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危机无处不在,那个妖族人的手段无处不在……这已经成为了他对白夜的一个固有印象了。当然,拥有这个固有印象的修士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背后的人群里,还有许多人也是如此。

    “真、真是一个废物!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啊……”荒界,流沙之域,那座大殿之中此刻正响彻一段感叹宗门不幸的哀嚎声。

    那是一个二流势力的长老。能参加如此盛会,得到试炼的资格,一度被他背后的宗门道统认定是莫大的荣光,所以在出发以前,宗门就曾对门下弟子进行过约束。

    宗门的要求是,不要过于出彩,也不要过于低声下气,要保持宗门的威严……最好还要为宗门扬名,得到一些实用的东西。

    但是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那参加所谓九道试炼的宗门唯一的弟子显然是把宗门的脸面都丢光了,这可是现场直播,这弟子现在在这个老者的眼中,已然是宗门之耻,是必须要被抹杀的存在了。

    但是尽管事实如此,也依旧阻挡不了众修士一颗想要知道真相的心。白夜,妖尊真的死了吗?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不止是那些试炼者,就连他们这些真正的旁观者都是如此。

    他们的道统曾经出手,讨伐妖族,但是结果不言而喻,他们派出的所有修行者,皆被妖族中的那位存在亲自杀了回来。

    妖族真的如此可怕吗?这是最近在修行界很火热的一个话题。在荒界,已经有几十万年过去了,在绝大多数修士的认知之中,他们才是天与地的主宰者。

    巫与妖,这两个种族的可怕与辉煌已经被他们尽数忘却,留给人族的不过来就是一些古老的传说而已。

    妖族的实力究竟几何?

    也许在几十万年之前,他们还有些许清晰的认知。但是岁月已经流逝……他们,也就全都忘却了。

    今世的路走不通,这是一个恐怖的事实,现在已经没有飞升者了,修行之路行至八步便是真正的极限。

    于他们而言,一切都是从头再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黑影现(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此时此刻,白夜只感觉自己身躯的每一处血肉还有骨骼全部都疼痛无比。而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便是自己周围那近乎于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寂寥无比的环境之中,他的双眼是睁开的,但是也许是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模糊的一片黑云,以及一些幽绿和白炽交融的诡异光辉。

    他的周围,有风声,有紊乱不平的呼吸之声……还有他那强盛至极的心跳声。就在刚刚,他还因为临时起意的一场袭杀而遭受了渡劫强者的全力一击。

    所幸他体质不同于寻常修士,所以暂时还不算死的透彻。他还有心跳,有胡子,甚至能够感受到疼痛……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在缓缓地、缓缓地走向一条衰亡之路。

    他的生机在流逝着,而且他现在还无力阻挡。如果他的身上没有白衣仙留下的诅咒咒印的话,那么他现在可能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但是有了那在他危机之时随时随地都给他落井下石的玩意,他现在想靠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话,那简直就是一纸空谈。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里面是一副无比复杂的场景。他的妖血在两颗心脏的鼓动之下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至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有伤势的地方本来应该得到修复的,但是现在那诅咒的咒力已经成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阻碍,在白夜的身体里,它现在简直就是无处不在,它阻碍着樊离之血的流淌,阻碍着白夜伤势的回复。

    白夜的身体现在就是一具残躯,而在这样一具残躯之上,处处皆可见到那触目惊心的恐怖伤痕,什么血肉横飞,什么深可见骨,什么骨断筋连……这诸多可怕的场景,皆发生在了白夜的身上,成为了他身体现在的的状况。

    他的力量,本就因为连绵不断的苦战而一直苦苦维持在一个奇妙的平衡之上。如果没有触动那个道统传人身上的恐怖禁制的话,白夜的确有极大的希望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消耗到死。

    但是事实就是事与愿违,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是事事都是顺心的。有些时候人各有命,这早已经是天注定,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那人偏偏就可以是一个大道统的传人,偏偏就得到了那个道统之中一位大人物的赏识,得到了其他修士求之不得的强横庇护。

    然而对于这些,白夜都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而已。一味的去想别人拥有的,而忽视自己所占据的优势,那是傻子才有的行为。有些时候既然在这一方面比不过别人,那么就唯有从别的方面来想办法弥补了。

    意志、方法、决心。

    始因、过程、结果。

    这就是解决他眼前困境的关键所在,在看似有无数种的解决方法里,实际上真正有效的可能就只有那么寥寥几种而已。而他要做的,便是以最短的时间,以最有效的方法,去解决他现在遇到问题。

    而在这个寻找方法的过程之中唯一的局限,就是他的认知。那可是白衣仙拼尽所有留给他的恐怖诅咒,尽管那诅咒的力量在本质上来讲不如他的妖力还有修罗之力,但是人家的境界毕竟要远超现在的他好几个层次。

    所以现在他究竟能否继续存活下去,完全就成为了一场他与这诅咒咒力之间的一场争锋。这是一个半斤对八两的局面,难解难分之际,消耗的是他那十不存一的生机。

    而在他的认知里,要想快速地解决一切,好像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吼!”

    天穹之中,墨色云涛之下,一个修士正顶着几十层防御手段急匆匆地赶往白夜安身之地,他可是带着一众修士的寄托厚望,还有自己那颗挣扎不已的心。

    “那个人究竟死没死啊?大约还是死的好……不,他怎么可以轻易地死了呢?自己背后的那群混蛋,他们才是最该死的……不!这个人最好别死,最好把这群混蛋全部都给彻底抹杀掉……”

    然而就在他忐忑不安又逐渐变得有些心理变态的时候,那声震破了无边云涛的恐怖嘶吼之音自穹宇之中震荡开来,仅一时而已,便吼的他衣衫破碎,披头散发的,颇有几分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这……”

    而就在此时此刻,那个修士背后的一群人也是着实有些发懵。那可是渡劫期强者的全力一击啊,难道就算是承受了这样的攻击,那个妖族人还可以安然无恙吗?

    一时之间,众修无不觉得自己后背出现了阵阵凉意,他们现在颇有几分冷风拂过后背的感觉,那细密的汗珠,更是毫不留情地出现在他们这一群人的额头之上。

    这特么是妖族吗?妖族也没这么变态的存在……这简直就是怪物,世间怎会有如此生灵?这还只是五阶的妖族血脉,若是被他继续成长下去,到七阶呢?八阶又当如何?

    …………

    一瞬间而已,不仅是出于九道试炼之中的修士们,就连那个大殿之中作为旁观者的一众大佬们此刻都是感觉脊柱发凉。

    此刻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背后道统的弟子传人们,皆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利弊……

    那就是绝对、绝对、绝对要让这个妖族的变态死在这里。白夜这么强,一旦真正地成长起来的话,莫说是如今的这些天才,就算是今日作为代表的他们,也不能再对其抱以小看的态度了。

    然而震惊归震惊,当这一群人明白整件事情的本质之后,这个事实就在无形之中更加坚定了他们内心之星想要将白夜彻底抹杀的欲望。

    在具有如此潜力的敌人面前,还谈什么斤斤计较,还谈什么权衡利弊?更不要说什么得与失之类的深层问题了……此刻的他们,就只想让这个青年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在白夜发出那声夹杂着无尽痛楚与愤怒决绝的嘶吼之后,漫天飞舞飘动的杀伐神通就再一次出现在了九道试炼域界的天穹之中。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仿佛是要凝结,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那处四散开来的墨色云层,无数双眼睛期盼着那个于云层之中展露出来的身影彻底陨落,而希望那道人影可以活下来的……却就真的只有那么寥寥几双眼睛而已。

    “公子……”

    光幕之前,泫雅声音完全沙哑,这一刻她想大喊,宣泄自己内心之中压抑的情感。但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发出自己原本的声音,这就好像她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

    于是乎情急之下,一声震天的龙吟便自整个亚兰世界之中激荡开来,不同于白夜的嘶吼,那龙吟声中带有无上的毁灭威能,无情地摧毁着整个亚兰世界中的一切。

    在这一刻,无论是独特的金属蛊虫,还是默默等待结果的各个势力的修士,以及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皆受到这股恐怖力量的影响。

    一时之间,以泫雅为圆心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位妖族女子的方圆万里之内的范围,都已经成了一片焦黑无比的土地。

    而在这样一片经历过龙族天赋神通龙吟洗礼过的土地上,再也看不到什么钢铁金属,也再看不到那群人族修士的身影……甚至可以说,这里已经成为了近乎虚无一样的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而整个毁灭事件的始作俑者,此刻则是被人死死地拉住了衣袖,站在原地,美丽的湛蓝眼眸之中蓄满了滚烫的泪水,一动都不能动。

    “稍安……勿躁。”

    在泫雅的身旁,那一直手提青灯的男子正以自己的全力去平息这个女人的愤怒。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再不作出一些措施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就得就此与他苦苦守候了漫长岁月的选择失之交臂了。

    …………

    火焰,分为白色与黑色,在那个青年的身躯之上不住地激烈燃烧着。尽管它们颜色不同,形式也是略有差异,但是在它们爆燃而起的那一刻起,它们便处于不断地交融之中。

    那是白夜的选择,他在自己嘶吼的那一刻起,便选择了燃烧自己体内的妖血。而事实上,也唯有这个方法,可是让他再一瞬间便获得巨大的力量,来帮助他打破一切桎梏。

    而在这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阵阵空间破碎的声音也是一同响起。白夜随即便侧过头去,但是出现在他那模糊的视线里的,却是一道接着一道的恐怖杀伐术法。

    那是各个修士,各个道统的神通,此刻皆被这群人演化出来,想都不用想,就是用来镇杀他的。然而白夜却不由得露出一抹疯狂的的笑容,斩草要除根,这群人做的没错……

    但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却是皱起。因为在他瞬间做好心理准备以后,那漫天神通即将将他吞没的时候,一道巴掌大小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阻挡在他与这些神通术法的中间。

    “这小东西……”

    此时此刻,白夜不禁沉默。

    然而就在他喉咙一甜,模糊迷蒙之中感觉到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入怀以后,天穹中的墨色云涛却是瞬间炸裂开来,无数股狂风无端地自穹宇之中刮起,席卷着这天地中的一切。

    “那是……”

    这一刻,众修士望着炸裂开来的墨色云涛中央新浮现的身影,不由得彻底地陷入了沉寂与对未知的恐惧之中去了。

    …………

    PS:更新啦ヽ(

    ⌒ω⌒)人(=^‥^=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黑影现(二)

    “白夜,你给我死!”一声震天的怒吼响彻在整片如墨般漆黑的云涛之中,震的整个一片天穹中的云彩都是为之散裂开来。

    而伴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一道白炽的神辉也以恐怖无双的速度朝着那横陈在天穹云海间的昏迷青年冲杀而去。

    那白芒之中是有一剑器,其通体雪白,看似温润如玉,实际上却还闪烁着独特的金属光泽。无数古老简朴的铭文铭刻在剑锋与剑身之上,剑柄处,更有蛟龙状护手。

    其口中衔有一白色玉珠,玉珠连金丝编织的流樱,金丝流樱末端更还有一白色玉珠。那玉珠模样,更是与剑柄处的那颗一模一样,不分伯仲。

    而此刻,就是这样一柄神异无比的不凡之剑,正得恐怖真元力量附着,宛若流星追赶皓月一般疯狂地朝着白夜的方向轰杀而去。

    凭借着足以让一众修士皆拼了命闪避的强横剑芒,它以摧枯拉朽的势头摧毁了沿途的一切阻碍。

    在它前行的路上,什么云涛,什么金属山巅,什么修士阻隔……全都不过是成为了过眼云烟一样的存在罢了。

    “那是哪一教的手段,竟可以如此可怕!”

    在这人出手之前,哪怕已经有神秘黑影突然自天穹中乍现,以无形的威势震慑过一众试炼者,也还是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诚然,那黑影简直具有让人无法抗衡的威慑之力。但是在眼前的情况之下,尤其还得面对这种突发事件,那惊呼出声的人还真的可以算是没有忍住,毕竟这也算是根植在他潜意识中的一个习惯了。

    但是让这惊呼出声的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天穹中的黑影对于他的惊呼声,也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与在场所有修士的预料不同,它表现得很安静,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它甚至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副可以任人宰割的样子。

    但是关于它究竟可不可怕的这个问题,每一个在场的修士其实都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于是哪怕接下来这黑影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们也没有做的太出格。

    哪怕是交流也是以传音这种极为隐晦的手段默默进行的,一时间整个试炼之域中,除了那璀璨白芒划破黑暗的破空之声回荡不绝以外,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声音传来了。

    而除了默默地关注那突然出现的神秘黑影以外,这些修士更加关注的,还是白夜到底能否撑的过这一剑的袭杀。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听到了那声怒吼,却根本不知到底是谁出手。但是那柄剑所化的白芒威势惊人的很,尤其不凡,又不由得让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相信,白夜这回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

    “吱吱吱吱吱——”

    半清醒半迷蒙之中,白夜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阵阵极其微弱的蛊虫鸣叫之声。他现在闭着眼睛,但是他很想把眼睛睁开,他想看看,看看那被自己牢牢的握在手中的小生灵。

    他也很想看看远处的天空,他知道那边出现了一道极为陌生的气息。尽管自己已经是处于危急存亡的时刻之中了,已经是半梦半醒了,但是有些东西白夜还是可以分辨的清楚的。

    他猜的不错的话,那气息应该就是他从那个只有红与黑的世界之中看到的黑袍之影了,而那个身影,就是所谓的亚兰意志了……

    想到这里,白夜心有感慨,又明白一些东西。于是他不禁又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是已经虚弱到快要真正陨落的地步了,可谓是凄惨至极。

    所以他的脸色可是苍白的很,以至于他现在无论是怎么笑,看上去都像是莫名的惨笑了。

    “你特么居然还有力气笑,看来还是伤的不够重啊。不过我说你也是真够可以的,顶着这么多修士,居然还是没有死……”

    “行了,快带我走,否则被后面那玩意追上了,我估计你我都要再吃一个大苦头了。”

    “哼,大苦头?兄弟我看你要是再硬吃这么一下,那可是会直接陨落的。不是我说你,这说大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看看那帮叫嚣不停地兔崽子们,那可是啥事没有。”

    “你再看看你,除了弄了一身快要把你自己折腾死的伤,你还得到了什么?没有这个实力你就谦虚一点嘛,真是……”

    平躺在一艘木舟里面,白夜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现在的他在阿金说话之间的一会儿功夫里,已然是在阿金推演出来的渡船之上了。

    他现在还是闭着眼,身燃妖火,净化着愈加可怕的诅咒之力。但是当他在听到阿金的一席话以后,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当然,他的脸色也更惨白了几分。

    现在若是有别的人突兀地看他一眼的话,那么一定会认为这小子的脸色本来就是绿的。但是现在,哪怕自己的脸色都白的发绿了,白夜还是忍不住开口,调侃阿金。

    “怎么,看不惯我啊,我跟你小子讲,你要是看不惯我的话呢,你大可以把我从你这破船上扔下去。”

    眼看身后刺目的白炽光辉越追越近,驭舟而行的阿金不禁有些无言,他低下头,默默地看了看身绕黑白妖火的青年。那青年因为连番苦战,已然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而看着即使变成这样,也要继续出言十分嚣张的白夜,阿金的心里就没来由真的生出一种想要把这小子扔下船的想法。然而就在他刚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的时候,白夜的声音却是再度自他的耳边响起。

    “不过阿金兄弟也得想好啊……一但我死了,那份事先约定好的报酬,你可能会一分都得不到哦。”

    “你可能会一分都得不到哦。”

    “可能会一分都得不到哦。”

    “会一分都得不到哦。”

    “得不到哦。”

    …………

    白夜一句话以后,阿金彻底无言了。面对这个生命力犹如不死小强一样的可怕青年,他现在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可是解救这小子于危难之中,但是自从他遇到这小子以来,无论是从实力、运气、口才……等等各个方面,他好像都被对方死死的碾压着,想要一个简单的翻身于他而言,好像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白夜的话终归还是没有错的,扔他下去显然是不存在的,现在他们两个完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是赏金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是他选择的修行之路,虽然这条路奇葩的很,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他的选择。

    所以报酬在此刻就是他的命脉,在怎么说他都是在流沙之域里负有盛名的人物了,若是干这么一票疯狂的买卖还失败了,那要他以后还怎么在流沙之域混?

    白夜给了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报酬,而断他财路,就是断他修行。但是现在白夜承诺的报酬还没有到手,所以抹杀白夜同样也是断他财路,断他财路,就是断他修行……

    不知不觉间,这整件事情的其中原理,已然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了。

    而在阿金看来,想要结束这个循环,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种就是白夜死掉,但是他的死对于他而言可是没有一丁点好处,反而到最后他会多一大帮实力恐怖的仇家。

    而同样是多一大帮这样实力恐怖的仇家,白夜没死,这帮修士死了的话,那么他就不单单是完成了约定好的单子,还会得到那笔他无法拒绝的报酬。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说机缘在天,生死由命,可是对于阿金而言,财富,也就是修士们给他的报酬,才是独属于他的机缘。所以这个不难选择的选择究竟该怎么选择,他在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于是乎,在众修与那黑影的关注之下,一场紧张刺激的飙车场面,啊不,飙船场面就在这片墨色的云海之中上演了。

    然而躲避归躲避,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那道白芒依旧如同狡黠贪狼一般,紧追着阿金与白夜不放。

    “我靠啊……”

    阿金无比郁闷,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这一生中接到过最难办的一单了,与之前下决定跟白夜合作的冲动心态相比,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子。

    这一路上,他也曾不少使过手段,但是能用的、该用的他都试过了,但是结果却是始终如一的,他终究还是拦不住那道剑芒。

    而那剑芒恐怖,若是平时还好,他与白夜合力定能将其阻挡。但是现在,他已经消耗大半真元,而白夜更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惨样,就这个牌面指着他俩去阻挡可能将他们灭杀与重伤的恐怖一剑,那还莫不如说笑话。

    “阿金,放我下来。”

    “啥米,你说啥呢?”

    此时此刻,阿金彻底无语,他惊呼出声,就连说话的口音都被白夜刺激得变更了一下,反正已经听不出到底是荒界哪一方土地上土著的语言了。

    而就在白夜虚弱开口之际,一道道古老的赞歌之声突兀地自整个九道试炼的世界之中响起。那赞歌一听就十分古老,仿若一个种族的祭祀之乐一般,悠扬婉转之中尽带悲哀凄凉。

    这一刻,白夜极为勉强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当他的重瞳重新聚焦,视线再度恢复光明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袍身影。

    而它,赫然就是这赞歌之声的真正来源……

    PS:更新啦(?ˉωˉ?)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歌声(一)

    此时此刻,无论是亚兰世界,还是处于亚兰试炼之界中的九道试炼域界皆是正处于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寂静之中。

    而无论是亚兰世界中的修士们,还是九道试炼域界的试炼者们,甚至是荒界的某个角落里正旁观一切发生的某些人,此刻全然都听不到任何喧嚣的战斗厮杀之音。

    那些喧嚣,那些血肉横飞的声音……它们现在全部都属于之前了,现在已经是属于那古老祭祀之声,那古老的赞歌的时代了。

    而让这个世界陷入这种沉寂之中的也正是它,那一声声响彻在众修士心中的赞歌之音,独特的祭祀之声。

    “那……究竟是什么啊?”

    …………

    一道声音不知何时自满目疮痍的九道试炼域界之中响起,似乎是在感叹,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而不知不觉中沉迷在这祭祀之声中的一众修士则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的征兆。

    这一刻,在这个域界疆域之广阔并不算小的小世界之中,整整五六百人,五六百个修士,都在逐渐地沉迷于其中之去。

    而这一声感慨一样的沉吟,则就可以算是此间修士最后的清醒了。他们并不知道那歌声因何而起,也不知道它从何处而来,更不知晓它为何而来。

    他们对它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好奇,已经逐渐的转变为痴迷。虽然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这些,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受到这古老歌声的影响。

    于他们而言,这歌声听在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却是早已经不知何时就已经深入他们的心中,每一道波动,都好像是发自灵魂的震颤一般,敲击着他们的心灵。

    “婆卢羯帝·烁钵俊耶。”

    “萨皤轮诃皤哆沙咩。”

    …………

    “萨婆阿他·阿逝。”

    “萨哆阿她·那摩婆萨哆·那。”

    “倪回丢给哦诸铁。”

    …………

    一道道声音,显得空灵而又悠远,不断地自所有人的心中响起,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那是祭祀的声音,是最为古老的歌声。

    它很古老,它沉寂已久,它十分不凡。

    这一刻,放眼所有能够听到这声音的生灵,也不过是只有四个生灵可以听的懂这歌声诉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此刻,几百个修士已经深受其精神层面的影响……这一刻他们的眼神变得呆滞,变得空洞,整个人都变得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可怕的很。

    “噗嗤——”

    在这个只有赞歌一样呼唤的世界里,白夜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地无力了,若说他现在的的战力,那恐怕还不如一个废人。

    就在刚刚,他再一次吐出了一口血液,让他那具再也承受不了任何负荷的身体承受了更加严重的伤势。

    不过幸好,他仅仅与那道威势恐怖无比的剑芒对持了短短几息的时间而已,这还得多亏了那像某种祭祀一样的神秘歌声了。

    因为它让施展这神通术法的人物陷入到对歌声的痴迷之中,所以白夜才可与死亡擦肩而过,以他身体现在的状况,那完全就是在死亡与生存的边缘打滑。

    白夜也是静静地横陈在天穹之中,感受着自己身体从几千万丈高空坠落的同时,他也在倾听着那祭祀一样赞歌的歌声。

    几十息过后,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些修士会如此投入地沉浸其中。白夜知道,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修士都是一样的,也许平时他们中有的人看起来十分不凡,也许他们中也有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泯然众人矣。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关键之处,就是他们修行的初衷,还有他们选择的修行之路,以及那颗向往他们已经选择好了的路的道心。

    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这是无数修士在修行时,在冥想时都思考过的一个问题。但是也正如白夜知道的那样,绝大多数修士不止是选择一样,他们连对于这样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简直就是一样到了彻底的程度。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答案,无非就是所谓的长生,再不济就是所谓实力的提升。而这一响之不绝的赞歌则正好符合这些修士的需求,在聆听它声音的时候,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修士带入到一个奇异的境界之中去。

    那个境界在修行界还是有名字的,至少在白夜的认知中,它可以被形容为明悟。但是这明悟是明悟了,正不正经,那是谁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在场的众修皆是同一副模样。

    在白夜的眼中,他们就跟吃错药了似的,十分可笑。堕落的过程中,他的重瞳之中闪过一道道人影。那些都是之前对他群起而攻之的修士们,原本他们一个个那看起来都是神武无比,威凌盖世的主儿。

    但是现在,他们已然同之前判若两人。他们沉浸在这乐曲之中,沉寂在一声声如泣如诉的祭祀之音中,这是他们甘愿如此,而且表面看起来倒也算不上遭遇什么不测了。

    他们皆作明悟状,甚至更有甚者,身体表面浮现出来一层金辉,颇有几分神圣的气息,十分不凡,更能给人以快要突破的感觉。但是依照白夜的判断,一但这些人真的“突破”了,那么他们可能也就离死不远了。

    在等待亚兰古城降临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常常会听到阿金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他赫然从那沉浸于歌声的人群中发现了阿金。

    此刻那小子依旧作驭舟状,驾驭着自己那艘不大不小的木舟。只不过奇异的是,天穹云海中,他与他的舟竟然如山般耸立,巍然不动。

    而阿金身上的金色光辉也是更加璀璨一些的,但是他最终求到的究竟是他所谓的富贵还是足以让他彻底消亡的危险,谁也不知道。

    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白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也许有些人的初衷与目的是一样的,甚至就连修行之路都可以万般神似……

    但是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所以阿金还真就恰恰成为了白夜在这一刻看不透的人之一了。

    而现在,这些都不是白夜想要关注的问题。白夜现在所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丹田之中的一些东西,那里有一把沉睡着的墨色长镰,也有一颗沉寂已久的深蓝色玉珠。

    至于那樊离妖丹以及杀帝舍利,则暂时可以不谈,因为它们两个现在可都是黯淡的很。现在的白夜虽然战力无双,可惜修为境界这东西终究还是成为了限制他的桎梏。

    突破到五阶樊离血脉之后,凭借自己的恐怖血脉与诸多神通,白夜足以睥睨同阶修士,甚至就连合体期的存在,他都可以压上一压。

    但是可惜,渡劫期的修士,依旧不是他现在能直面的存在。也许他可以同一大群修为实力并不弱于他的修士不断周旋,立于不败之地的同时搏杀镇压一切。

    但是当有绝对的力量出现的时候,这个巧妙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念及此处,渴望力量的想法便也就在白夜的心中油然而生。

    虽然自己现在明明已经处于快要真正陨落的境地,但是奇异的是白夜心里现在还是丝毫没有自己快要不久于人世的概念。

    墨夜雪和酥酥还在沉睡着,她们两个一个正处于恢复伤势之中,一个正处于成长的境地之中……关于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是一概不知的。

    其实白夜可以借助于她们两个的力量,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不会这么选择,更不会有这种想法。

    当初的陨落,已经告诉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他所有的东西一共就只有这么多,用一点就要少一点,所以哪怕是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失去。

    他的丹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他这具身体除了大脑以外最为完好无损的地方了。面对白衣仙的诅咒,他已经以焚烧妖血的代价镇压,然而他的身躯之上则还有一道白色的古老印记。

    那印记玄奥而可怕,无形之中释放出一股毁灭的气机,恐怖的很。那是上苍罪印,刚刚可是同那白衣仙的诅咒咒印一同发光来着,而现在它让白夜头疼的是,它居然不知何时起,再度自白夜的头上凝聚了一朵乌黑的雷云。

    此刻那雷云中有电芒翻滚不息,端的是阴森可怕,那样子,简直就好像随时都会降下灭世神雷一样。然而这还只不过可以算作是潜在的威胁而已,现在白夜要想的,是自己如何才能不摔死……

    那声音还在不断地一遍遍响起,响在众修士的耳边,响在众修士的心中。于无形之中,众修士走向的究竟是灭亡还是新生,根本就无从猜测。

    然而就在白夜还在不断地坠落之际,一层层冰霜,趁着他不注意却是在他的身躯之上悄悄地凝结着,那就好像是丝线一样,要编织成古老的铠甲……

    远天,那声音还在不断地回响,悠扬远逝。

    “婆卢羯帝·烁钵俊耶。”

    “萨皤轮诃皤哆沙咩。”

    …………

    “萨婆阿他·阿逝。”

    “萨哆阿她·那摩婆萨哆·那。”

    “倪回丢给哦诸铁。”

    …………

    PS:更新啦(??

    ??)

第二百九十章 歌声(二)

    “婆卢羯帝·烁钵俊耶。”

    “萨皤轮诃皤哆沙咩。”

    …………

    “萨婆阿他·阿逝。”

    “萨哆阿她·那摩婆萨哆·那。”

    “倪回丢给哦诸铁。”

    …………

    古老的祭祀之音不断地回响着,此时此刻,无论是亚兰世界还是亚兰世界中的九道试炼域界,全部都回荡着这让人走向未知的迷蒙的声音,而那祭祀之歌的吟唱者,此刻就站在泫雅的身旁。

    不同于别的修士现在的处境,如今的泫雅可以算是极为幸运的存在了。在别人陷入迷蒙之中的时候,在这个正在进行着的仪式中,她不知道自己将得以幸免于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

    而现在的她也根本无心顾及这些,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所想,完完全全就只有心中的一个身影罢了。

    于她而言,那身影于过去的岁月之中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心中,早已经是挥之不去的存在,固而现在她面对这祭祀之音,过于执着的心念反而帮助她去抵挡了这歌声对精神的侵蚀效果。

    当然,她本身修为就可以相当于一个渡劫期的修士了,所以这歌声对她而言,倒也本来效果就要相对于别的修士而言要弱上许多。

    而现在,相比于别的修士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之类的事情,她更关心白夜到底怎么样了。从他现在的高度落向那个满目疮痍的金属地面,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而在这样一个算不得太过于简短也算不得太过于漫长的时间段内,泫雅心念一动,这一刻她想直接出手,打破眼前这所谓的亚兰意志定下来的鸟毛规则。

    然而此刻,若问谁最清醒,若问谁的心中担忧之意更甚一筹,那泫雅绝对才堪堪只能是称得上第二而已。至于那所谓的的第一,不出意外的话,绝对非那提灯的神秘青年莫属。

    此时此刻,他还在用自己那沙哑沧桑到与自己容貌完全不符的声音无比虔诚地吟唱着他一直在吟唱的古老赞歌。

    而当他的声音一遍遍地传遍整个试炼之地的时候,他心中担忧的愁云便愈加浓郁,又于浓郁之中变得愈加惨淡起来。

    岁月漫长,且无涯。而在过往已经逝去的岁月之中,他曾经许下过一个誓言,并且同一个人有过承诺,他答应过那个人,要助蛊族再一次复兴,恢复往日的辉煌与荣光。

    而他的承诺,便是他会出手一次,虽然仅一次便会消耗他的所有,让他不复留存于世,但是他是不后悔的。

    那个自称亚兰意志的残念,可以算作是他在蛊族中的后辈。而向自己的后辈许下承诺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有私心的。

    但是他的私心,却是为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他的师祖,蛊族的老祖宗,伽叶。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当年的事他已经不再能够一一记起来,但是他仍然记着自己的誓言。

    “我九步墨今日以我之命对天发誓,自蛊族出现之日起,我将永远、永远、永远地作为一个守护者,我将引领族人们走向正途,走向绿洲中的光明……我将驱散所有的沙漠,我将行驶监督之责……”

    …………

    这就是他的誓言,同时也是他要作出那个承诺的原因之一。

    亚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可以算作是他的后辈,而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往昔已经悄然流逝的岁月里,他获得这个后辈的认可,并且得到了人家近乎疯狂一样的支持。

    但是殊不知,他这样做,终究还是只是为了实现他的誓言。守护者、引领者……监督之责,这些誓言赋予他的责任与义务,在过去的时间他大多都完成的极好。

    但是有一点,他非但没有做到,反而还直接导致了整个蛊族的灭亡。而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那一点很简单,就是蛊族在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从一个简简单单的修行者部落,一个氏族,转变为了王朝、帝国。

    那并不是师祖想要的,可是他又偏偏让它成了现实,成了真……而为了誓言,这里心中散不去的一念,他情愿留一抹残念,一直等下去,他相信未来的曙光一定会出现,再一次眷顾他这个失败者。

    而事实证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信念还算得上是正确的,因为过了无尽岁月后,命运让他再一次地遇到了师祖,这难道不是一个忏悔的机会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如何,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回答。所以他在见到鹤羽晨伽的第一面起,就已经于无形之中决定好了之后要发生的所有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纵然他费尽心思了流沙之域的神秘规则,设下了亚兰古城之外的风暴之海……设下了种种阻拦的手段,却依旧有渡劫期的修士可以闯入。

    修行本就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所谓修行,不过就是一个不断地变强,不断地同那高到不可仰望的天道意志对抗着,争夺活下去的希望与时间的过程。

    这一点,修行者们越发的修行下去,便会发现的越快,发现的越明显。但是这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在这种对抗中,修士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

    而实力就是他们已经强大了的证明,很不幸,九步墨费尽心思,布了一个局,留下无数的牺牲……他想要重现蛊族,让其走上理想中的道路,以弥补,以忏悔。

    但是他的局最大的限制,便是合体期之上的修士。也许那古老的禁制可以抵挡七步修以及比七步修更加恐怖的八步修的脚步,但是那是从外面。

    而一但到了里面,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他千辛万苦地准备,无时无刻地不在算计着……却始终都没能算到泫雅这个变数。

    此刻他虽吟唱着蛊族最为古老的传承之曲,却已经有半身化为石像,这是他耗费最后剩余力量的体现,是他即将彻底消亡的征兆。

    此刻他虽吟唱蛊族圣歌,却依旧可以清晰地感知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故而就算是泫雅那双洁白如玉的温润手掌之中泛起了湛蓝色的寒冰光华,他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可泫雅越是如此,他便越是紧张。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但仪式被终止究竟会发生什么,而现在,就是他身旁的女子,已然暴怒,似乎是要强硬的出手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实力堪比人族修士渡劫期的妖族强者。功亏一篑啊……所以,最后的时刻,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以生涩的语调说了一些传音过去。

    “还请阁下……再多多地等待一会儿,我正在履行我当初许下的诺言,诚然……这个诺言将为这些人带来灭顶的灾变,但是对您,我可以作出承诺,我不会伤害您的同族。”

    “若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用整个蛊族的未来起誓……”

    而泫雅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这男子刚才所发的,可是一道货真价实的道誓,虽然在一些修行常识的方方面面妖族并不能与时常刻录典籍记载东西的人族相比,但是他们自然是有自己的方法的。

    而那方法的其中之一,便是以传说世代相传。而道誓这东西,则是从上一纪元流传下来的方法,那可是由天作证,一但违背就会被强制执行的可怕契约。

    所以,在这青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一方面,泫雅并不抱有怀疑的心思。然而就算如此也只不过是让她把抬起来的手轻轻地放下而已,至于那手掌中的湛蓝光华,则是仍旧不断地继续酝酿着。

    这一刻泫雅冷漠地看着不断吟唱着蛊族赞歌的九步墨,她不时轻微地弹动自己的手指,展露出自己手上愈加浓郁繁盛的湛蓝光辉。

    而九步墨,堂堂蛊族遗留下来的老祖宗级别的人物,此刻心中却全然都是无奈之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面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破坏一切的女人,他不得不妥协。

    白夜的命,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全。否则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历经了这漫长岁月才等来的机会会不会直接化作水中倒影,泡沫一堆。

    而当她再一次看向那道光幕之时,却是猛然间发现,正在下坠的白夜不知何时已经被封存在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玄冰之中。

    在略显黯淡的光芒的映射之下,此刻那白发的青年伤痕累累,他蜷缩着血肉模糊的身躯,手中抓握着一只漆黑的小虫,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不断地下坠着。

    在那个金属编织的世界中,天穹与大地之间的距离是无比之大的,所以白夜暂时还不能快速“着陆”。

    然而,就在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锁链凭空生出朝着那块巨大的坚冰抓取而去之时,却见两者在刚一触碰的一瞬间,那锁链便化作了亮晶晶的冰碴,随狂风而漫天飞舞。

    “这……”

    这一幕,不仅看的泫雅惊起,就连暗中施法的九步墨,都是身形略微一顿,险些就停止赞歌的吟唱。但是随即,一种莫名的恐慌感也就无端地自他的心中生出来,让他倍感不祥。

    黑暗之中,他那沙哑的歌声仍旧不断地回荡着,久久不息。

    …………

    PS:更新啦

    (ˉ(∞)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岁月苍茫 回也朝朝(一)

    “我……这是怎么了?”

    “周围……好温暖。”

    “我为何会是如此模样?”

    “现如今……战况如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大概是因为伤势过于恐怖的缘故,此刻的白夜虽被那不知因何出现的坚冰所包裹,但是他已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真正的意识也沉沦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的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也不知自己的身上之前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甚至……这已经可以说是短暂的失忆了。

    而他的意识则于那片黑暗之中极目远眺,四下环视。在这幽邃、深沉、甚至是可以算作死寂一片的漆黑大幕之中驻足,注定会是无比孤寂的。

    而现在白夜对他现在感觉到的东西无比的熟悉。这就好像是你正在进行一场注定没有归途的旅行,但是却突然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停滞下来,被迫有了归途一样。

    而这个归途,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整个一条无尽路途之上的一道风景而已……现在的白夜已然是有些意识模糊不清了,他有时感觉自己很清醒,有时候又感觉自己很迷蒙。

    而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又总是想要去想起来某些东西,某些事情。然而最为糟糕的就是,无论他如何费尽心思,他都不能将自己想要想明白的事情想起。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

    …………

    “婆卢羯帝·烁钵俊耶。”

    “萨皤轮诃皤哆沙咩。”

    突兀地,两道他感觉无比耳熟的诵念吟唱出现在他现在所面对的漆黑世界之中,让那个想要努力想起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之中变得清晰了许多,最起码,他现在能够在这片黑暗里看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了。

    …………

    “萨婆阿他·阿逝。”

    “萨哆阿她·那摩婆萨哆·那。”

    “倪回丢给哦诸铁。”

    经文仍旧在不断地响起着,这不由得让白夜心生渴望之感,让他对他想要知道、想要想起来的事情充满了更加强烈的好奇。

    而这经文越是回响,他所看到的画面就越多,就越发繁杂……而他,亦是越发地痛苦。这是种求之不得之苦,也是苦思不解之苦,他只是想要明白,自己为何沦落于这般境地。

    他现在已然是濒临死亡了,这种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际上不过就是临死之前的错觉而已。很不幸,这种感觉白夜无比地熟悉,熟悉,熟悉到了他自己都熟悉到忘却的地步了。

    他的道本就是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荡,在生存与衰亡之间领悟杀戮的真谛。而有些时候,死的人并不一定是对方,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而他能活到现在,全凭的是可以堪称恐怖的绝世手段,以及那看似逆天实际上却起伏不定的运势。而现在,他又要死了,只不过这一次,连白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死亡可以是种极致的虚幻感,是种幻觉。

    但是与此同时,它也可以赋予人无比真实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有在离自己而逝,生机、活力、修为、荣耀、辉煌直到灵魂,乃至于是记忆……

    而现在的白夜,恐怕也就还只记得自己到底是谁了。他的记忆仅存,对过往的一切皆不知,对自己拥有的皆忘记。

    这是死亡的一种征兆,也是众多幻觉之一。

    就比如他现在在他仅存的记忆里,还可以记起自己叫白夜,。但是他却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然后他那仅存的记忆,也不过是零碎到了极点的片段而已。

    而现在,随着那声音的不断响起,白夜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无比地沉重,这种沉重,让他甚至就是简简单单地抬起手都做不到了。

    这是压抑,是死亡降临的正常现象。

    “我……是谁?”

    随着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逐渐地演变为无法呼吸,白夜只感觉到一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剧烈痛苦。那种沉闷,那种压抑,那就好像让人把心脏紧握一般,无比的可怕。

    而下一刻,白夜亦是于深蓝色玄冰的冰封之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一道诡异的黑色光华自他的双眸中一闪而逝,他的眼睛,那双重瞳,也是随之恢复了往昔光彩。

    随即,随着道道寒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之中响起,这颗看似坚不可摧,连那提灯人九步墨用尽余力演化的神链都无法将其拖拽的玄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绽裂开来。

    “我回来了。”

    白夜眨了眨眼,稍微地润湿了他那干涩许久的眼睛,又动了动他那早就已经干裂开来的嘴唇,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透过寒冰裂开的缝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试炼域界中的空气,又从中感受到了那熟悉无比的血腥气息……眼前的一切,都还可以证明,他还活着呢,没有死,没有陨落。

    现在的他,正被层层玄冰包裹,在冰蓝色的光华之中,这冰层显得无比的晶莹,剔透的简直如同一个精灵一样。

    “活着真好,对吗。”

    正当白夜裹挟着寒冰继续向下坠落之际,一道稚嫩的声音也是在他的识海之中响起。那声音不大,也说不上微弱,就是格外的稚嫩了一些……然而白夜却是从中听出来了一丝生气的意味。

    “酥酥……”

    白夜又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吐露出任何一个字出来。这一刻,他与一个彻彻底底的哑巴没有区别。

    虽然他不能发出声音,但是白酥酥却可以听见他的心声。此时此刻,白夜尚且还算完好的丹田之中,已经满是深蓝色的流光溢彩。

    一个小女孩,白发童颜,身着白衣,如一颗正常的丹丸般大小,此刻正坐在一柄墨色的长镰之上,耷拉着小腿,饶有兴趣地用那双深蓝色的漂亮眸子看着白夜。

    而白夜也在与此同时注视着她,自从蛮荒出来以后,这丫头便一直沉睡着,白夜已经许久都未曾同她见过了。

    而此刻面对自己“闺女”的目光,白夜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一看她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可是事实上呢,他真的做过什么吗?没有,并没有。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天赋可怕,神通更是逆天的很,而他恰恰可以调用一部分她的力量同自己的力量结合。

    但是就在刚刚的厮杀之中,哪怕是最后引动了他重瞳之中的星辰之力,哪怕是满身伤痕,接近陨落,时时刻刻都站在死亡深渊的边缘,他都从未想过自己要用这份力量。

    在他的心里,这就是他的珍宝,是世间最为瑰丽的宝藏,远超所有的机缘。他不会允许别人让她染上尘埃,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毁掉了她的前程。

    酥酥很强他知道,但是一味地去引用神通,真的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吗?在他心中答案显然不是这样。

    燃烧天赋、牺牲潜力来换取力量的秘术什么的他见的多了,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时候等悲剧真正发生了,那时候后悔才是真正地为时已晚。

    而现在,白夜看着苏醒过来的酥酥,心中的五味杂陈倒是一扫而空。

    他本来还有不甘,还有痛恨,还有遗憾……还有诸多情绪,那些东西,在他清醒过来,也就是从鬼门关回来以后,全部都一股脑地从他的心中涌出,将他淹没。

    纵他意志坚定,如巍峨高山般不倒,但是在绝对的力量与压迫面前,他在这场劫里,终究还是差点输了。

    “婆卢羯帝·烁钵俊耶。”

    “萨皤轮诃皤哆沙咩。”

    “萨婆阿他·阿逝。”

    “萨哆阿她·那摩婆萨哆·那。”

    “倪回丢给哦诸铁。”

    …………

    当吟诵歌咏经文之声再度自他的耳边响起,他却又感到阵阵恍惚。而于这种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两幅模糊的画面,那画面,一幅来自他的右目,一幅来自他的左目。

    那是另外两个世界,风雪一逝,天地凝结……那是他右目看到的场景。而那场景,却是令他一见如故,心生出一种不知于何时去过那个地方的感觉。

    黑暗厮杀,血与骨的争夺……那是他看到的第二幕场景,来源于他的左目。这不禁让白夜感到震惊,进而是深深地沉默,那一刻,他彻底地陷入了思考之中去。

    “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如今的白夜,这好像是一个事实,尽管他自己都不想相信,但是事实早已经就可以说明一切。

    而就在他恍惚的期间,一只稚小的小手,冰凉而温润,不知何时已然拽住了他的食指,轻轻地握着、拉着。而当白夜低头时,他却又恰好看到了那个同他一样都有着白色长发的人。

    “爹爹,酥酥可以带你去看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呢……”女儿的声音,轻柔地自白夜的耳畔响起,蓦然间,白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就这么顺着白酥酥以玄冰凝结的长路抬腿走了出去。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接受一个小孩子的指引啊……

    (未完持续)

    PS:更新啦(?ˉω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岁月苍茫 回也朝朝(二)

    “这就是……蛊族的辛秘?”

    钢铁金属铸就的山峰之巅,一蓝衣女子静静地屹立在云层之中,此刻她那绝美的冰冷娇颜之上满是凝重之色,一双冰蓝色的秋水眸子更是紧盯着那不远处提灯的身影。

    而此刻泫雅之所见,却是那青年一番操作的整个过程。从他踏着黑暗以腐朽的身姿出现,一直到他吟唱蛊族的古老之歌,以经文引动整个亚兰世界的变化,她全部都一一见证。

    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景,她全部都尽收眼底。而她的心态,也是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愤怒,再到平静……一直到现在的深深担忧。

    这一刻泫雅看着一个个跃动在她眼前的白色符文,看着它们在那被提灯人一遍遍吟唱的经文中演化衍生,周而复始,愈加繁多。

    她看着它们飞舞,看着它们飞腾,看着它们交融推演一个新的术法……直到她看到那些符文似发疯了一样地涌入那个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柔弱而娇小的身躯之中时,她才有些明白,这好像是一场传承的开始。

    而当那金属摩擦的声音自这一整片天地之间响起的时候,便是整个传承仪式的初始之仪。在泫雅闪烁着震惊之光的眼神之中,整个金属铸就的世界都在这一刻开始颤动起来。

    在那震荡不息的金属摩擦破碎之声中,这世界中的一切,从连绵不绝的金属山脉到十分少有的金属建筑,抑或是堪称无坚不摧的钢铁金属壁垒……此刻全然都在崩塌,在颤动,在蜷缩,在提灯人九步墨的催动之下,这些“金属”第一次完整地展露它们的真容。

    “嘶嘶嘶嘶嘶——”

    那是一声声虫子的嘶鸣,听起来却更像是蛇类妖兽吐信子的声音。而最为奇异的是,那些虫子的嘶鸣之声虽是接连不断的,却是无比地微弱。

    那种程度,简直可以用细若蚊鸣来形容。而与它们发出的声音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它们那长达万米的庞大身躯。

    此时此刻,在这亚兰世界之中已然是再无什么山川,什么钢铁铸就的伟岸都城,什么其他的任何东西……这里唯一可见的,便是那钢铁金属铸就的地面,以及那地面之上乱舞的大虫子们。

    它们皆生得蛇身,却有虫首虫足,更生虫翼,在配合那恐怖的体型,看起来着实是吓人的很。而此刻它们不断地嘶鸣着,就仿佛是在顺应提灯人的赞歌一样,它们开始奔袭开来。

    这一刻,它们暴动了。因为同鹤羽晨伽在一起的关系,所以此刻的泫雅倒是很幸运,因为她没有像其他修士已经沉浸其中却无法躲避的危险。

    此刻她与提灯人还有鹤羽晨伽所处之位,已然是一只虫子的后背之上。而在这天地间,则有数不胜数的金属虫子不断地奔袭开来,那番情景,简直是无比凶残。

    这一刻,它们或蜷缩滚动,或疯狂爬行,或振翅飞翔……它们无情地碾压着一切,无视所有阻碍,而泫雅则可以看得出来,它们是要去到她们这边来。

    而下一刻,她却见那青年停下了吟诵歌咏,而且还轻轻地讲他的兜帽摘了下来。然而悠扬婉转的歌声却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回荡在这天地中,久久不绝。

    “我、我、我,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九步墨在这一刻开口,他沉吟着,以自己沙哑苍老的嗓音,说着荒界古往今来从未变过的通用语。

    仪式在这一刻已经结束,他要做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刻也几乎是全部完成了,但是对他而言,用他已经快要彻底忘却的荒界通用语说完这句话才是他这个仪式的最后一步。

    而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的面容也开始发生变化了。在泫雅的见证之下,他的身体、他的面容,从一开始与正常人无异的状态已经开始化为腐朽不堪的白骨。

    而他那本就已经化作了白骨的双手,更是直接化作了点点闪烁着森白光芒的灰烬,于空气之中,随着天穹刮起的狂风飘扬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我就要走了……很抱歉……不能见到您再一次真正地重临这个世界了……我很……遗憾。。。”

    九步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刻的他,看上去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是虽然他已经化作了皑皑白骨,却依旧可以活动自如,最多的话,也就是动作缓慢了一些而已。

    而当他想要抬起手去触摸这个像是正处于熟睡中的女孩的脸颊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的艰难。

    只一个抬手的过程而已,放在平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现在于他而言,却是无比的艰难的。

    设下了极乐之宴,破坏九道试炼,强行于这场杀句之中救人……从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直到刚刚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是油尽灯枯了,将彻底地走向陨落。

    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不知。可是就算是如此,就算这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后果,他也不甘。就在他快要触碰鹤羽晨伽的时候,他的手连同他的手臂,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不——”

    这一刻他的骷髅张大了下颚,整个一具白骨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一头怒发冲冠的残暴凶兽,暴戾蛊虫。然而他想要喊,以怒吼的形式发泄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不能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所以,在泫雅的注视之下,这个已经逝去,即将离开世间的人以白骨尸骸之姿,在一阵咔咔咔的声音中跪下了。而他的膝盖还仅仅是刚一触碰到地面而已,他便彻底地化作了光点,无数的光点……漫天飞舞。

    “这……”

    看着已经消失的提灯人还有不远处安静躺立的鹤羽晨伽,泫雅彻底地沉默了。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有点感觉这空气之中开始弥漫起悲怆的气息了。

    要她说原因的话,她一时半会也是说不上来的。不过也许是这提灯人消失之前说的那几句她可以听得懂的话……又或者是地面上那盏已经彻底熄灭了的青铜古灯。

    就算再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泫雅则明白,这盏灯的熄灭,代表着那个刚刚施展了逆天神通的修士已经陨落了。而这个人,似乎又跟鹤羽晨伽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不过此时此刻泫雅倒是放心了不少,因为随着这个人的消失,不仅仅是鹤羽晨伽没有出现什么危及性命的问题,就连之前屡次出现生命危险的白夜,都已经破开了寒冰镇封,此刻正于那个不断变化之中的世界里悬浮。

    而这也不过就是让她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一些而已,毕竟白夜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就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而已。而看刚刚这提灯人的一番布置,恐怕现在才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了。

    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是让泫雅都忍不住汗然。可能是她暂时忽略了那些钢铁蛊虫已经暴动的缘故,此时此刻,万千体型壮硕如山般的蛊虫已然如同潮水般袭来。

    而让她震惊的是,这些蛊虫并没有作出什么要袭杀她还有鹤羽晨伽的行为,也没有这个意思,它们甚至直接越过了她,直取鹤羽晨伽。

    而她所看到的,是万千座山在同一时刻化作了液态金属,犹如水流一样,疯狂地涌入鹤羽晨伽那具幼小的身躯之中。

    “好独特的传承方式……”

    此时此刻,泫雅不禁无言。当下,她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场所谓的舍己为人的故事,要知道这样的事在荒界那可是绝对的稀有了。

    不过说起这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也真的是少有的独特了。毕竟这样的方式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由不得她不惊讶。

    然而此刻的鹤羽晨伽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在这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待着她,等待着一个结果,等待着一个赎罪的机会。

    而那个人又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而付出了自己最后剩余的所有……当然,目前为止,她是不会记得这些的。

    现在的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沉睡、恢复、做梦……然后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增长修为,奇怪的很。

    不过也许她一觉醒来以后,也许一切都会变得和当初不一样了。至于最后,为了这些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谁付出了代价,而最大的受益者又是什么时候知道,那就是不得而得知了的事情了。

    “岁月苍茫,回也朝朝。”

    “往昔不复,去也暮暮。”

    …………

    两句话,看似已成了诗,却终究什么都没成。它轻飘飘地出现,不知来自何处,不知是谁说出,却在这一刻响彻在五个人的心中。

    而这五个人,则分别为一蓝衣绝色女子,一神秘黑袍之影,一熟睡不醒的小姑娘,一与自己女儿游荡在如梦似幻的幻觉之中的男子。

    当然,听到这两句话的人中,还有这男子的女儿

    ……

    (未完持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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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酥酥的最美好之地

    雾霭成丝,轻轻地自一片昏暗的天地中蒸腾着,它们时而聚拢,又时而分离,变化莫测,悄悄地遮掩着整个天地,成为它真容上的一片薄薄的却又很是模糊的面纱。

    这是个万籁俱寂的世界,最起码在白夜看来是这样。这个地方,是白酥酥带他来的。这一刻她努力的拽着他的手,缓缓地走在一条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出现的路上。

    这条路的边缘以及它的周围都没有什么景色,从一只脚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白夜除了它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现在能够见到的,是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途,它的周围模糊一片,就连这条路上的世界都是昏暗一片,处处都是毫无生息。

    白夜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这样一个世界中来,不过踏上这条路是他的选择,同以往不同,从被酥酥再度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

    自己的女儿会害自己吗?尽管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并且他见过不少,但是白夜相信,酥酥不会害他。

    他知道感情这东西是这世间最为复杂难懂的东西,所以才有很多修士才会选择将其忘却。他也曾选择过忘却,选择了无情道,但是最后的结果……在他看来就同是吃了毒药没有任何的区别。

    今世的路他已经决定好了,他也准备好了,所以该走的时候,他绝不有任何的犹豫。正如当下他走上的未知之路一样,这条路几乎从未有人走通过,而一但踏上,就好像是代表着选择了不归一样。

    前方是未知的一切,但是修行何尝不是如此,除却一些特别的人以外,谁都不可能说的准,自己将面对的未来到底是怎样的。

    念及此处,白夜的眼中有一丝微芒闪过,也不知是因何而起,但是也就这样悄悄地逝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这个牵着自己手的小女孩,她也是白发,且璨若星河。

    不知为何,白夜总感觉自己恍恍惚惚间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景象。那个景象无比地模糊,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至于现在他所面对的,也就是这样一条踏上了就不知尽头的、回首再不见起点的昏暗路途,他想这应该是酥酥的天赋神通了,这小丫头不愧是传说中的洪荒异种,每一次她从沉睡中醒来,都能带给自己难以想象的惊喜。

    “酥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平缓柔和的脚步声中,白夜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块石碑忍不住开口询问着。不知为何,他从看到这块石碑开始,就总觉得这个地方自己曾经来过,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却是不记得了。

    “爹爹,酥酥说过的,这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轻轻地摇头,白酥酥挣脱了白夜大手的覆盖,让她这个她最爱也最爱她的爹爹被迫地停止了他的温柔爱抚。

    “这……”

    而白夜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却也还是仍旧心里迷惑的紧。他现在甚至是突兀地有点觉得,玩啥呢的一切又是一层幻觉了,不过若不是他尝试性地将手抚上那块石碑的话,他兴许还真的会如此以为。

    行至此处,白夜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走到了这条路的那一个位置了。这里的雾霭是灰蒙一片的颜色,虽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浓郁的很,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他虽拥有重瞳,但是在这里,却堪不破这雾霭嗯遮掩,见不得这条路完整地真容。而那石碑在他眼中亦是如此,透过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白夜可以知道,这石碑很是残破。

    它究竟残破到了怎样一个程度?白夜想,也许只能用一个满目疮痍可以形容了。而改变他那个荒唐却又具有无限可能想法的,也正是他将自己的手抚上石碑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看到了无数金色的光团,它们若隐若现地,居然透过了雾霭的阻隔,清晰地将它们的真容送到了白夜的面前。

    “地狱不空……”

    这就是白夜勉勉强强地从那无数个光团之中看到的东西。在白夜看来,那有可能是某个人不知什么原因留下的一段话,也有可能是某个大修留下的经文。

    地狱二字,他并不陌生。

    无论是在以前还是在现世,都有很多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白夜的魂魄应该下到这种地方,永生永世、永生永世、永生永世地体验只有地狱才有的痛苦。

    而事实很不巧,地狱这种地方他曾经还真的去过一次。而那一次他之所以去,还是因为一个字——道,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在那里有一个人,三招两式打的当初的他怀疑人生。

    而当他问那个人为何不走出地狱的时候,他也记得那个人跟他讲过的一句话,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个人,人称地藏。

    而那段记忆虽然深刻,白夜却是不会在一般的时候想起来的。但是现在,他看见了这四个字,却是由不得他想不起来了。只是这样一个地方,真的有可能会是洪荒的遗迹吗?

    可是苍茫古蝶的传说他也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和听说过,那里面几乎并未提起过地狱这个词,而他记得的,也就是唯一提到过的,还是一首歌颂蝶的诗歌。

    但是地狱他去过的,白夜觉得自己从未记得也从未见过,那里有着这样一个场景。而就在他想要一探究竟,彻底将这些金色的光团全部都看透的时候,这些金色的光团却也恰好就这么消失了。

    但是他眼睛却是突兀地因为这些光团的消失而感到一阵刺痛。刺痛过后,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河出现在了他的脚下,而他正站在一座桥上面。

    这桥是由一块又一块青石板铺就而成,白夜低头看一眼,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上面的一些破旧的痕迹,还有一些坑坑洼洼的残缺。然而这些都是岁月逝去留下的旧痕,是它历经了无尽岁月的证明。

    而桥下则是流淌不息的河水,白夜低头看去的时候,他看到那河水无比地清澈,哪怕是在这样昏暗死寂的环境之中,都能给人以安静祥和的感觉。

    但是比较诡异的就是,不论这桥下的流水是否湍急,是否起了什么或大或小的变化,它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此时此刻这个路途世界没了白夜与白酥酥的继续行走,倒是真的没有了任何声音,变得无比的寂静起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此时此刻白夜不禁更加疑惑了。他若是猜的不错,这里就算不是地狱,也会与传说中的地狱有着莫大的联系,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因果。

    而白夜的问题就出自这里,正如他现在所看到的,这里着实是一个诡异而又略微让人无端地能够感到恐慌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这里有重瞳都看不透、堪不破的雾霭,这里有可能与那个人有点关联因果的残破石碑,这里还有一座残破古老的青石桥……

    而这些,可都是隐藏在这样的雾霭之下,在白夜看来,正因为如此这样的雾霭才更加危险。现在他所看到的还是一些没有危险的东西与事物,可是他不敢保证,继续走下去的话,会不会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

    他曾经仔细认真地读过星寂宗藏经阁里面典藏的每一本书,而通过那些书,白夜看到了这个纪元的整个风貌,以及它很长一段时间的部分历史。

    虽然说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但是白夜知道,那些书中的一部分也是可以相信的。也许书中记载的东西终究还是会有虚假的部分,但是白夜还是选择了相信。

    一个纪元,从开始到结束,这其中所需要历经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而这种漫长,已经不可能也绝对不可以再用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来衡量和形容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段时间内,这个纪元中的所有,从生灵到世界,都会经历一个开始、成长、巅峰、辉煌……最终衰落崩灭的下场。

    而这一纪元不同于洪荒,白夜所看到的部分历史告诉他,这一整个纪元,在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所有的生灵与种族都无不在走一条下坡路,而且还是那种一走就走不到尽头的那种路。

    “酥酥,你告诉爹爹,这里是地狱吗?”

    抬起头,白夜深深地吸了一口称不上浑浊也称不上清新的空气。默默地思虑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得开口问问,毕竟若是自家这女儿知道,他也不用再胡乱猜想了。

    然而很快白夜就失望了,因为白酥酥在听到他的问题以后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摇了摇头,而后反而用一种很是疑惑的表情去看着他。

    “爹爹,什么是地狱啊?”

    “呃……”

    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白夜不禁有些无言。这好像无论如何,白酥酥终究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而且她也是妖族,有些认知是需要血脉来传承的。

    而就凭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地狱这个词,她还真的是有可能第一次听见。但是很快,白夜就顾不得在这个问题是纠结了,因为他又听见了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响起。

    而这一次,这个声音是真的很陌生,他完全没有什么印象的。

    “年轻人,要来一碗汤吗?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未完持续)

    …………

    PS:更新啦??ω??)???

第二百九十四章 原是奈何

    “年轻人,要来一碗汤吗?刚出锅的,可还热乎着呢。”

    ……

    那是一道沙哑无比的嗓音,是一女子的声音。此刻它于桥对面中的灰蒙雾霭之中响起,回荡着,重复着。而在白夜听来,却是从中体会到了种古老的沧桑感觉。

    而在他的记忆中,他记得他在地狱时也同样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讲过同刚才同样的话,问他需不需要喝上一碗热汤。

    不过那一次,他同那个在一道桥前煮汤的女人并没有太多交集。他记得当时同他说话的人是一个老妇人,只不过她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于现在他所听到的这样的。

    “看来不是她,这里也不是真正的地狱。”

    “只是……这里不是地狱,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而酥酥居然也还说这里是最美好的地方……真是让人头疼。”

    …………

    面对那不断响起的问候声,白夜面不改色,冷静无比。这一刻他就这么站在这残破的青石桥之上,牵着白酥酥的手,抬起头向着前方的雾霭看了过去,一直凝视着。

    现在他心里还是很犹豫的,他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过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声音的主人的真容……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过去,不为别的,就想看看对面到底是谁。

    “爹爹,我们走。”

    白夜才不过稍微这么一愣神而已,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惊讶的发现他居然被自家这小妮子直接拉着手,就这么朝着前面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这不禁让白夜十分惊奇,尤其是发现自己想要停止步伐挣脱酥酥的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力量去施以动作……

    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无力感,在白夜的感觉中,这就好像是、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无形之中将他的力量镇压、压制,让他在面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时候不能发挥出一丝一毫属于他的力量。

    这就是说,他之所以挣脱不开,不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强大,也不是因为酥酥的力气很大什么的。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地方,有一种奇异的规则存在,它就好像是一种法则一样,它规定了,酥酥在这里就是绝对的主宰,是可以压制一切的存在。

    所以想要反对她的话,白夜这个算得上是亲爹的存在不行,别人就更不行了……当然,就目前来看的话,这也不过还仅仅是白夜的一个猜想而已。

    不过既然酥酥都已经拉着他向前走了,他也就不需要拒绝了。有这样一个发现是一回事儿,而探秘桥的那边也可以算是一个问题了。

    灰蒙一片的雾霭中,白夜牵着白酥酥,一步步地行走在这座算不得太长的拱桥之上,而在那样的寂静中,也不过是只能听见他们父女二人的脚步声罢了。

    “年轻人,要来一碗汤吗?刚出锅的,可还热乎着呢。”

    ……

    停滞在一张木桌之前,白夜卷起了自己残破的衣服袖子,用它为白酥酥轻轻地擦拭着那木头板凳上的灰尘。

    面对那神秘女子的又一次问候,白夜的反应不同于寻常人,他并没有着急作答,而是认真地用自己的破袖子擦拭着那长条的木头板凳,表现得就好像根本听不见那女子声音一样。

    至于那女子的模样穿着,他却是只一眼就记得十分清楚。她身着一袭长裙,那长裙谈不上多么华贵,多么具有美感,甚至还有几个补的恰到好处的补丁。

    可就算如此,那通体暗红的色泽,简直如同血液干涸一样,再搭配上她周围的灰蒙雾霭,总是能够给人一种莫名恐怖的感觉。

    而她的妆容则是简单的很,没有过多的粉饰,也没有多么华美雍容的样子。她只是将自己的头发简单的束起,然后任由其余的三千青丝随意垂落,缓缓颤动。

    可就算此女没有怎么打扮过,她也是可以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类型的存在。仅仅是几个简单的用汤勺在锅里搅动的动作,她都可以将自身那种独有的懒散美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她的这副样子,却是让白夜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只因他曾经于桥边见过的煮汤人是一个老妇人,所以白夜通过种种细节也算是知道了,眼前他所见者,非他想见者。

    “这位姑娘,容我冒昧一问,不知您这锅里熬着的到底是汤呢?”

    “老身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熬汤熬了有多久了,也记不清这汤的名字了。但是它的味道的确鲜美,是老身的拿手之作,年轻人,要不要品尝一下呢?”

    白夜的话音落下不久,那女子就腾出手从灶台上取了一只陶碗,她手腕轻动,汤勺纷飞了几下,在半空中留下些许多的残影,而后就这么将一碗米白色的汤汁呈现在白夜面前。

    白夜抬起头,却见她已经将手中的汤勺放下,正将双手垂落,淡定地看着他,面带微笑,一副服务态度极好的样子。

    “不知您可知这路是什么路,可有什么名字……这桥又是什么桥,也是可否有什么名字呢?”

    白夜放下了手中的陶碗,他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擦嘴,丝毫没有什么礼貌可言。而还不待那女子作答,白夜却是再一次开口,继续开始说话了。

    “对了,劳烦您一下,请为我家这小家伙也增添一双碗筷。这汤的确不错,不过已经不需要再来些了。”

    “时间过得太久了,老身自己也不知道这路叫什么名字。不过也许老身曾经记得罢,现在的话,怕是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女子张口,又是充满沧桑感的沙哑声音响起。只是她一边说着,已然是将一双筷子和一个陶碗放在了白酥酥面前,她微笑地看着白酥酥大快朵颐,随即也不忘继续为白夜讲解。

    “至于这座桥,老身亦是已经忘却。不过这桥上倒是有字,老身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座桥的名字了。”

    “名字……”

    听了这个女人的话,白夜倒是沉默了,他转过头,努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过那片雾霭,想要透过它的阻隔,再看一眼那已经被它完全遮掩的青石桥。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堪破这雾霭的阻隔,再看一眼那座青石桥。所以他也只能回过头,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过就是想要看一眼而已嘛,看在你是这段日子以来第一个顾客,老身还是可以帮你一下的。”

    说罢,白夜就看到那女子伸出手来,朝着远处的雾霭挥了挥。她的动作很简单,意思也很明确,就好像是在说让这些雾霭让路一样,而白夜看到的,也很简单。

    他所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之前任由他如何暗中努力,使尽手段想要堪破的雾霭,在这女子的手势指引之下,默默地散开了。

    “时间的确过去了很久,那么您可还记得您的名字呢?”

    “当然不记得了,时间啊,过去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我自己叫什么了。只是以前啊,我记得一开始还曾常常有人来我这里。”

    “我记得他们那些人啊话不多,但是他们好像都很喜欢我熬的汤……只是开始的时候人还挺多的,但是到现在的话,已经基本没有了。”

    “那您这里是许久都未曾有人来过吗?”

    “是的,很久了……很久了,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这世间久到我自己都忘记我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不过以前,还有人叫过我什么孟大美女之类的话。”

    …………

    “呃……”

    话及此处,白夜不禁沉默。这女子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禁又有些猜想了,当初的那个女人,虽是一个老妇人,可也是姓孟的。

    两者的职业同为煮汤熬汁,又都摆摊于桥前……而这里的一切,也都大多与那个他曾如果的地方相像。

    一时间纵是白夜,都忍不住有些发懵的感觉。现在他有点觉得自己是真的看不透眼前的一切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爹爹,这里很简单啊,就是酥酥看来最美好的地方啊。你为什么总是疑神疑鬼的呢,真是好奇怪啊。”

    “额……”

    实在想不出一个通透,白夜没有忍住,索性喃喃自语,以这种方式抒发内心的疑惑。但是白酥酥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忍不住有些无言。

    虽说在他看来孩子就是孩子,有些话不能太当真,但是当白酥酥指尖泛起一丝深蓝色的光华之后,他就突然开始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简单起来了。

    “这是……”

    此时此刻,随着白酥酥放下手中的碗筷以手指挥舞,带动指尖蓝芒划动,不止是白夜,就连那自称孟姓的女子都是有些发愣的感觉了。

    然而白酥酥这边,却是于不慌不忙之中施展了一番大手段,让白夜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是心服口服。

    在这里拨云散雾的难度在白夜看来,那早就已经不亚于让他现在就找一个洪荒纪元遗留下来的人物去狠狠地干上一架了。但是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女儿,凭借着她的一指蓝芒,做到了。

    谈笑间伸手探云,弹指间云消雾散……

    而白夜,亦是在云消雾散的那一刻于清澈的河水之中凭借突然乍现的漫天星辰洒下的光芒看到了一抹水中的倒影,那是两个大字——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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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交谈

    “奈何……”白夜看着那倒映在正流淌着的河水之中的两个古老文字。它是铭刻在那桥身之上的,虽然依旧算得上是清晰一些,但是白夜也是依稀才认得出的。

    毫无疑问,这青石桥的名字已经见了分晓。而白夜的内心却是震撼不已,此刻他彻底沉默了,不再发出一言一语。

    他不再理会同他一样陷入了呆滞之中的奇异女子,也忽视了弹指间划出了漫天星河的白酥酥。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思索着,思索一些东西。

    在洪荒,古地府这个势力的地位也是可以可以算的上是现在的超级道统了,十分不凡。

    虽然它的势力与古天庭只在伯仲之间,严格来说照着古天庭也还差一点,但是它也算是有过大辉煌的存在。

    而孟婆与地藏,则是唯一两个给白夜留下过深刻印象的人。诚然,古地府有着诸多强者,可是白夜能够记得住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冥界有地府,拥黄泉八百里,为漫漫无生之域。此泉为唯一入府之去路,冥界有河,名忘川,为逝者往生消亡之地。”

    “泉河交汇之地,是生一桥,名奈何。此桥为同样古地府深处的唯一真路。时年洪荒有传闻,此桥为渡亡灵而生,无尽岁月逝,其渡亡灵,亦承其之无奈。”

    “无奈者,是谓遗憾也。传闻渡过此桥,无论有无遗憾者,皆要饮汤一口。此汤无名,为一孟姓女子熬制……”

    …………

    这是当年的传说,是白夜曾经为了求道而去验证过的东西。昔时昔日,他也算是见证了古地府的辉煌一角,得见了诸多洪荒生灵都未曾见过的东西。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如今也是没落,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遗迹留存于世。白夜无端地感到阵阵让他有些身心俱疲的荒凉感,这一刻,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已经困了、乏了、累了。

    纪元的崩灭,一个时代的结束……这一切中的种种事情,就好像根本无法抵挡的大势一样,它于历史的长河中悄然降临,打破了一切规则,更改一切,又将一切都重置。

    这个纪元,世人皆言仙路已断,修士修行,最多修至第八步,大乘期巅峰这个修为层次,就好像无法打破的桎梏一样,在一步一步走来的没落之中,无论是天才还是平凡者,抑或者是平庸者,全部都没有资格打破。

    而上一个纪元的诸多辉煌,诸如古地府,古天庭……在这个纪元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大一点的道统也许还能够铭记一些关于它们那些在曾经岁月里留下的蛛丝马迹。

    而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再记得了,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样的事物根本就从未出现过,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又何谈忘记呢?

    仙之一字,对于这个纪元的修士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追求,是不可触及的荣光,是望尘莫及的而又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对于白夜以及后羿还有毕方这样的人而言,这个境界不过就是一个起点而已。在属于他们的纪元,真仙何处不可见?可是现在又是何等的落差,可惜这就是现实。

    而在白夜这样的人眼中,这一纪元最为可笑的事情之一就是莫过于诸多修士认为仙,也就是修行路上的第十步,就是修行之路的尽头。

    若是放在以前的时候,这样的眼界是何其的狭隘,是何其的可笑。可是现在,它已经成为了绝大多数修士眼中的事实,甚至是可望都不可望的事情。

    “呼……”

    白夜转过头,叹了口气以后,他端起了桌子上的陶碗,将里面剩余的汤汁一饮而尽。然事实如此,纵他内心再荒凉又如何?一个纪元的终结,那是连天道的力量都无法抵挡的事情。

    而也正是此时,漫天星辉的拂照之下,酥酥的白色长发变得同这星河一样的璀璨。它成功地吸引了白夜的注意。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抬手在空中乱舞乱画的女儿,白夜没来由感觉眼眶有点要湿润的感觉了。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这个小女孩的天真又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念及此处,白夜不禁感觉自己的身躯之中又充满了力量。当下的确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完成,等待着他去给一个答案……虽然这是急不得的,可也是他需要时间。

    “你的心很乱,年轻人。”

    “的确。”

    白夜抬起头,他看着女儿随手划出的漫天星河,看着眼前灿烂炳焕的繁星点点,欣赏着它们那犹如稀世明珠一样的神圣光辉,在这漆黑一片的天幕之上,它们就是唯一的风景。

    不过当白夜闭上眼,准备好好的静一静的时候,他却猛然间发现他根本不能从头顶的天穹之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星辰气息。是的,一丝都没有,什么大小星辰,什么孰强孰弱……他全部都没有感受的到。

    他能够感受到的,是一阵让他的心更加烦乱的寂静,尽管这种感觉他不是一般的熟悉,但是这不是他现在想要的感觉。

    一息之后,白夜再度睁开了他那双十分不凡的重瞳。他看着面前的天幕,那些星辰依然在,它们驱散黑夜,它们熠熠生辉,它们璀璨夺目,最为耀眼。

    “世人皆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年轻人,可是老身想要说的是,有些时候眼见也不一定就为实的呀。”

    白夜闻言转头,看着不远处继续挥动汤勺熬着她那一锅汤汁的奇异女子。很显然,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在凝视着她,但是她就好像是一座千载万年都不变的巍峨山川一样,岿然不动,任由风吹雨淋。

    “您去过人间吗?”

    突兀地,白夜又开口了,问了一个他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此刻他的重瞳之中满是奇异光辉,他仍然凝望着眼前这个只顾着熬汤的女子,这一次,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

    “去过,也许罢……”

    “那么您觉得人间如何?”

    “人间啊,可是一个好地方啊……不过年轻人,你不必跟老身拘谨的。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可不像现在这样讨人欢喜。”

    “我在人间做的事,您都知道?”

    白夜心中讶然,这一次那女子闻言倒是转过身来了。虽然她没有停下过手上的动作,但是她仍旧抽出来了那么一些时间,同白夜对视了一眼。

    “我都见过了,你在人间做的一切事。”

    “那么您觉得如何?”

    白夜没来由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他看着眼前又继续认真熬汤的女子,更加期盼得到一个答案。不得不说,同这个人交流,他又找回了当初访遍洪荒道场,寻求道之一字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只有他来了,而他所面对的,却是早已经是一个物是人非的局面了……

    “我觉得你小子做的糟糕的很,平白无故地造了许多杀孽,将来你可怎么还呦。”

    “去过以后他们能有来找我的机会,我便给他们一个让我偿还的机会。当然,有些垃圾是不需要机会来重生的。”

    …………

    无端地,那女子没有再一次开口回白夜的意思了。她陷入了沉默,也不再回头,而是就这么默默地搅动着自己面前这口锅里那看似永远都取不尽的汤汁。

    “孟大美人啊,老规矩,三碗汤。”

    然而也正在此时此刻,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桥口。他整个人皆被重新聚拢的雾霭所环绕,让人看不清此刻他的真实容貌。

    而他也是笑吟吟地开口,以一道苍老的声音说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话。而后,他在白夜与白酥酥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穿越迷蒙的雾霭,慢慢地来到木桌前。

    而正如白夜所猜测的那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子,而是衣着华贵,手持精美折纸扇的美少年。

    他着一袭白衣,外饰一件绿色金纹马甲,手中持的精美折纸扇更是金丝折云扇。腰间还别着几个连缀的稀世珍玉,呈佩环状。

    “好一个俊美的大好少年啊……”

    此时此刻见了这人,就连白夜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惊叹起来。不过如果这位是亡灵的话呢,白夜猜想他生前一定很有钱……别的不说,他这一身行头,白夜可就只认得那扇子。

    那东西他曾在星寂宗的典籍上看到过,说是什么名贵无比,还附带各种各样的传说之类的。不过传说这么多,可没一个传说说它是什么法宝的。

    而就在白夜打量着这个人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打量着白夜。不过就在两个人刚要对视下去的时候,那人却立刻低头,就仿佛是在急匆匆地回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而白夜顺着他的眼神以及他最后的目光看去,则是看到了散去指尖蓝芒的白酥酥,他的女儿。

    此刻这小妮子正气嘟嘟的注视着那个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很不凡的俊美少年,深蓝之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爹爹,您说您来那个什么苗疆是要找什么东西来着?”

    “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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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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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道纵横介绍:
于破败中崛起,于轮回中往生。黎明时分的忘川河畔,鲜血中盛放的彼岸花啊,大青石上的红衣佳人,在回忆中追思,在岁月中等待…………逝者的归来。
在这个破落寂灭的时代,长生不过是种奢望。执道纵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执道纵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执道纵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