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6章 继续收拾福县烂摊子(四)
“很好,就该这样,让他无力和盗汗去吧,躺着下不来床才好呢,病势沉沉才能吓得他尽快回京救命。”
照临慢慢翻清单,思索哪些药品搭配起来使用效果更佳,她们在这福县有自己的产业,坚决不能让这么个除了出身好实则一无是处的二百五执政三年。
挑出来的备选药品刚列好一页,照临突然收到祁庄大门口的消息,有个便衣打扮的衙役来买药,付钱时还留了一句话,县尊大人示下,听说祁老板养狼养得好,他要买十余条狼皮,明日送去衙门给他挑选。
那衙役应该就是领了命令来传话的,但人不傻,知道祁庄现在也是本地地头蛇之一,得罪不起,可又不能违背县尊的命令,才这么搞一下,免得被百姓瞧见衙门找祁庄干什么,又议论纷纷。
大门口经营小卖部的女仆先是多谢衙役的好意,然后让他回去后不要过多解释,就说祁老板一口回绝,她身边动物都是非卖品,休要跟她提这种事。
衙役没有耽搁,接过包好的药品,留下一句当心报复的提醒,转身就走了。
衙役前脚走,后脚这消息就传给了照临。
祁可得了照临的转达,眨巴两下眼睛,有气无力地叹口气。
“唉,不愧是自我以下皆蝼蚁,这目中无人的水平算得上高阶了,我还只是想赶他回京城呢,他倒是不声不响,盯上我的东西了,也不打听打听,上一个提出想要狼的人,后来是什么下场。”
“要改变策略吗?”
“你说,自我以下皆蝼蚁,这种心态我也可以有吧?”
“太可以了,你才真正符合自我以下皆蝼蚁的身份,哪怕是京城龙椅上的那一位,在你面前都是蝼蚁。”
“所以,我可以非常肆意妄为地决定蝼蚁的性命?”
“是的,谁会在乎蝼蚁的性命呢,只是没人这么做罢了,蝼蚁太多杀起来费时费力挺累人的,而且对你个人来说杀孽太多牵连因果,影响功德。”
“诶~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我能大开杀戒呢。”
“一个目中无人的皇亲国戚罢了,不值得你付这么大代价,那不等于是给他脸了?”
“也是,那就随便一点弄死他。”
“为个蝼蚁背杀孽不值得,还是让他生病滚蛋吧,性价比最高。”说到底,照临还是要拦着祁可杀人,杀是可以随便杀,但是没必要嘛。
“那就不用痢疾症状了,有更难受的症状吗?”
“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只要你想得出来。”
“那个衙役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话当心报复?”
“对。”
“他才上任几天啊,就连衙役都知道这位县尊大人是小肚鸡肠吗?这么不体面?”
“你要等他开始报复了再还击?”
“费那劲干嘛,还有来有往地先演一场戏给外人看?他不配,要弄他就趁现在,叫他师爷和幕僚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是我的报复。”
“嗯,你说,想怎么收拾他。”
“他喝酒吗?”
第1757章 继续收拾福县烂摊子(五)
“喝,但不嗜酒,我们要他喝酒很简单。”照临手指头搓了搓,“一点小小的言语暗示就行了。”
“后衙有花池吗?”
“有的,本地人爱种花,去年我们就知道了。”
“那是。”祁可想到去年的鲜花盛景,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笑意,“酒后失足落水,救起来后高热惊厥,之后一直沉迷恶梦之中,每日清醒时间无规律。”
“可以,要定制恶梦内容吗?”
“这都能定制?!”
“请相信科技的力量。”照临的声音里憋着一股子笑意。
“你觉不觉得这种发展下去,挺符合水鬼找替身的戏码?”
“明白,定制成功。”
“耶~”祁可兴奋地摇起两根大拇指,“还省了我们的药,那都是很珍贵的东西,不值得用在这种人身上。”
“是的,现在栽种的植物种类和数量都不多,配药挺麻烦的,用不上最好,能省一点是一点。”
“今晚就弄他,不给他下令报复的时间。”
“放心。”
这等小事都不用派个女仆跑一趟,而是放只监控小飞虫就行了,通过特殊音频进行催眠暗示,让那位县尊大人在晚餐时特点想喝点酒,宣泄一下自从来到福县诸事不利的烦闷心情,然后到花池边上吹吹风醒醒酒,最后失足落水。
回衙门传话的衙役还在路上,祁可的计划就已经实现了。
这位骄纵的少爷崽子,根本没等到晚餐时间,小飞虫的特殊音频对他即刻见效,当时就要酒喝。
他的亲随都是侍候多年的老人,知道他的性子,说要就要,若是不赶紧拿来就要发脾气,但他是家里宠儿,自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身边人都习惯了。
于是这半下午的时光,县尊大人就在后宅饮上酒上了。
至于政务,有师爷和县丞处理。
县丞不满,可也只能憋在心里,暗暗期盼这位大爷只在本地呆三年,早日走人。
排解烦闷,宣泄情绪,这酒就喝多了,由下人搀扶着去外面走走,坐在花池边欣赏本地的越冬水生花卉。
坐着看了一会儿还不够,又站起来绕着花池转圈,要看长在另一边的鲜花。
下人伸手要扶,还被他拂袖拍去。
喝了酒,花池边上又湿滑,于是不可避免地落水了。
衙门里急急忙忙救人以及请大夫之际,那个带话的衙役回来了,见衙门乱成一团,他眼珠子一转,仍然壮着胆子去找师爷禀告。
师爷正焦头烂额担心自家大爷的情况呢,哪里耐烦应付这种事,直接将衙役喝斥出去,也未再提报复不报复的了。
衙役松口气,他就是故意的,只要不跟祁老板激发矛盾就好。
上一个看上她狼的陈家少爷,连整个家族都没有了。
要不然祁老板这女魔头的名号怎么打出来的。
县尊大人出身再好,那都是远在京城,山高路远的,他要是出点事,全县百姓可遭不住。
不过这次酒后落水,应该算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应该是吧?
衙役不太确定,又希望如此,福县庙小,真侍候不了这尊大佛,有一丁点不对劲一群人跟着颤抖。
祁可得知计划成功,高兴得晚餐都多吃了一盘糖醋排骨。
第1758章 继续收拾福县烂摊子(六)
待到次日,县里就传出新上任的县尊大人昨天酒后赏花落水,现在情况不太好,但具体怎样不好,流言又没这细节,知情的大夫全都下了封口令,敢往外乱传就要他们全家的命。
大夫们倒是不会乱说,为病人保密是应该的,没人喜欢一个嘴碎爱八卦的大夫,医术再好也不行。
但被人这样威胁就很讨厌了,而且威胁过后还要他们继续给大人瞧病。
现在的情况就如祁可所想的那样,高热惊厥发恶梦,梦里是各种水鬼找替身的戏码,取材自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从音频到画面,应有尽有,声光影美轮美奂,绝对的身临其境。
这种电子素材,经历过无数位面万千星球的照临,可存了不少。
这一身临其境,县尊大人就可惨可惨了。
反正全城的大夫看了两天,高热惊厥都好了,但是对持久的恶梦束手无策,病人会在恶梦间隙短暂地清醒一下,然后不定什么时间又会昏睡过去,这一睡着又做恶梦,最后大喊大叫地挣扎着醒过来,接着说不好过多长时间又睡过去了。
如此反反复复。
别说县尊大人自己受不了,侍候他的手下人也快折磨病了。
大夫们坦言医术不精,既然老是梦到水鬼找替身,建议找神汉和神婆看看。
于是,别说是城里的神汉和神婆了,连远在乡下犄角旮旯的神汉神婆都被找了来,甚至还有人去外地的知名庙宇请得道高僧驱魔。
城里百姓确实不知县尊大人病成什么样,可一天天看衙门这么折腾,如今都要驱魔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满天乱飞,拦都拦不住。
在这种现状下,憋着一口气的舒千户开始发难了,直接派兵找上那些个大小地主,当面催粮,交不出来就把家主绑走,家属要是想赎人,就要付双倍。
前任县尊还在的时候,按照说好的,头一批粮草物资送到后,后续的第二批就要跟上,结果新县尊一上位,看千户所不顺眼,衙门的那一份就卡住不放了,大小地主们一看,有样学样,全部怠慢了。
千户所还能撑下去,是因为祁庄全力支持。
也别怀疑祁庄怎么一趟趟拿得出那么多物资,问就是手底下各田庄有出产,而且还有凉水镇做后盾。
现在好了,怠慢的后果来了。县尊大人病倒了,地主们观望的同时还忘了把车队准备好,军队打奇袭,上门一催,全都傻眼,交不出来。
就连大乡绅们也没讨个好,包括孔族长这些人都一样,全都是刀兵架颈,从家里被绑走的。
全城百姓都看见了。
新的流言当天就飞满天,不知道这些有头有脸的乡绅地主们又是哪里得罪了军队,竟然遭这么大的罪。
当家人被带走了,家眷们一边哭,一边调动全家族的力量筹措双份的粮草物资,一半送往县境,一半送往千户所,如此才能换回当家人。
舒千户拿他们当肉票,自然没有虐待他们,一日三餐,士兵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习惯了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有钱老爷,哪里咽得下士兵们的粗茶淡饭,在被家人赎走之前可不就受罪了么,本来珠圆玉润的老爷们,一个个全都瘦了。
真的是可惨了。
祁可都忍不住地同情这帮老爷们,然后对舒千户竖大拇指。
第1759章 海盗新线索(一)
收拾完了地主们,舒千户又找上了衙门。
县尊大人病倒后,他自然无力再处理政务,衙门的事全权交到了县丞手上。
舒千户就找县丞要拖延已久的粮草物资。
县丞就比地主们精明多了,在看到千户所动手了,他立马着手调拨物资,舒千户找上门来,马上拿出清单讲明都准备好了哪些东西、还差哪些、多久能送去县境。
这么清清爽爽地交待清楚,舒千户心里也舒坦了,双方好聚好散。
临出门前,县丞还提醒了一句,县尊大人情况不见好转,在他难得的几次清醒间隙中已经表露了要回京的意思,现在他的手下人正在做各项准备。
舒千户没说话,只是在出门后,最后互致道别时拍了拍县丞的肩膀。
县尊大人身染怪病,不能履行政务,那么在新的县尊接任之前,必是县丞代为打理一切。
县丞这话则是有意卖好,若真是他代理,必与千户所融洽相处。
就这么一点小心思,都是人精,自然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祁可也知道了那位娇贵少爷终于要回京了,就收回在了对衙门的关注,回到自己地盘上来,盯着柏福港周边地区不要出乱子。
主要是她收到消息,去年三湖县偷偷摸摸做鸭毛草生意的邹大善人邹齐生知道了他曾经用过的这块地正常收获了粮食。
粮食丰收这事不是秘密,祁可的农田要是不能丰收才是奇闻,长过鸭毛草的土地不长草又怎样,不过是肥料施得不够无法恢复地力罢了,千荷境的强效农肥用过就见效。
本地传统稻子产量比凉水镇的大一些,上限是二百五到三百斤,种地的女仆直接将产量拉满,晒干后的干粮稳稳地达到亩产三百斤。
收割时,柏福港的村民都不够用,还临时请了一些短工,哪怕秋收时碰到暴雨,也因为农田排水做得好而未受损失,正常收完了。
一年几季的粮食收获摆在眼前,无人不议论,消息传到邻县哪怕再慢,那位邹大善人也该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了。
好奇心一起,不就派探子来看个究竟么。
对这邹大善人,祁可一直未放松过,盯梢了大半年,实实在在掌握到了他每一条送货路线和买家,将他黑账本上的那些密码代号都找到了对应的人,记录到了正面清晰照。
买家分了好几个层次。
邹家送货出去后,第一波来接应的都是中间人,五花八门的身份,甚至还有专门跑腿的,从中倒一趟手赚个脚费,接手的买家才是这条线上的中间人。
在这样的中间人当中,药材贩子都算正常身份了。
毕竟鸭毛草在正常药量的前提下,确实是一味镇痛的良药。
中间人再倒手出去,流向几个固定地方,一小部分是作为正常药材流入各地的药市药行,其余的都对应着专门的最终买家。
海盗们在大陆销赃及采买物资的帮手暴露出来,是祁可预料之中的,当初她第一次知道鸭毛草时就对海盗日常物资的来源好奇,如今还是托了鸭毛草的福,暴露了他们在大陆的老窝。
第1760章 海盗新线索(二)
预料之中的事都算正常的,不太正常的是南方土著部落也是鸭毛草的忠实买家,但最让祁可意外的是南方边军也是。
士兵集体成瘾,整支军队就算是废了。
因为追踪鸭毛草的运送路线,祁可才对整个南境有了全面了解,基本上是乌烟瘴气,仗着山高路远,生存环境恶劣,疾病丛生,官员难有正常卸任的,不是死在赴任的路上就是死在任上,活着离开的凤毛麟角堪称祖上保佑,本地人对远在天边的中央朝廷毫无归属感。
偌大的南境政令不通,海盗在这片大地上却是肆无忌惮,利用代理人已经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占了一块地盘做起了土皇帝,据此源源不断地给海上的海盗窝输送新人和物资。
至于南境边军,他们是怎么步上集体成瘾的路子,已经难以追溯,不知道是士兵好奇主动尝试,还是被人拐着染上瘾,全军变成这样还无人知晓,可见时间不短,军中对上瞒得厉害。
柏家军从北境撤走后,新的北境边军还有多少战力祁可不知,西境边军的领军大将军是谁更是不曾听说过,南境边军又是这个样子,算来算去,居然只有东海边军柏家军是可靠的。
这么盘过一圈后,就看出来那位邹大善人的鸭毛草生意做得有多大,现在让他知道了曾经种过药材的土地正常长了粮食,他要是憋得住好奇心才怪。
祁可不怕他来打探,也不拿他当回事,既然已经通过他这个源头搞清楚了所有的下线,他就没用了。
要探就探,反正探不出东西,探子若是胆敢乱来,正好找上门去打一顿。
在祁可这样的指导下,柏福港那边的农田开始外松内紧,精准地从排队打水的百姓当中找出了不安分的陌生人。
一整年了,天天来打水的百姓,都是哪家哪户、姓什么、叫什么名、谁家有新生婴儿,通过女仆们的眼睛,早就收集到了一份完整的户籍资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那就是黑夜里的明灯啊。
这些陌生人的目标很明确,一有机会就脱离打水的队伍往农田边上凑,屡屡被假装巡逻过来的女仆赶走。
鸭毛草的生长费水费地力,长过这植物的土地不长草,在自然环境下,鸭毛草都是一株一株的,找不到连片密集的,但是找到一株后在附近找找能找到第二株第三株,这都是植物本能避免互相抢水抢肥抢阳光都长不好。
也就是人工种植之下有条件给水给肥,就这样也得种一年歇一年,让土地恢复地力,可是这年头又没有好的农肥化肥和种植技术,地力根本补不足,要不了几年,好好的地最终难逃废土的命运。
柏福港这边的农田,去年种过的鸭毛草的土地照样长粮食,听上去都是奇闻,这些探子能被派来自然也是熟知这植物习性的,虽然不能在农田边久留,但他们一路乱走,田里乱长的杂草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第1761章 海盗新线索(三)
祁可故意让他们看,到头来也就是看看而已了,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她不可能鼓励一个不怀好意的鸭毛草商人做大做强。
邹家的探子们混了两天后走了,祁可除了交待一句注意新的陌生人以外,就没再关注这块地盘了,她宅在庄子里写文章。
花了一整年收集起来的鸭毛草情报要经她的手写个总结,邹大善人这事早在去年就跟柏擎提过了,但军中有没有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就不得而知了,祁可也无所谓,他们查不查都不影响自己查。
她把细碎的情报整理成一个树状图,从中再提取一条跟海盗窝有关的情报单独成文,准备带回去给柏擎。
告状是肯定要告的,哪怕海盗窝在南境,不归东海边军管辖,但是心里要有数。
祁可单把这条线索拎出来说,也是因为这条运送路线正好有二十多里是两县接壤的山间小路,从千户所治下的一个军户村边上穿过,从这小路出去再连上官道比全程走官道要节省一两天的路程。
以前拦路抢劫的山匪路霸挺多,这条小路虽然抄近道但没人敢走,柏家军接手后才慢慢改善,山匪路霸再狠,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户子弟的对手,到如今这条小路人来人往挺繁华的。
这村子也就是借着这点地利,开些小饭铺和大车店,做些过路商旅的生意,甚至有些大商队还会雇佣村里青壮当护卫,保护商队从村子出发后,平安抵达目的地。
因此这村子的生计挺好的。
邹大善人的鸭毛草车队也走这条路,这不就是白送的线索和证据。
今年全军换新装,祁庄的女仆上至千户所,下至各个百户所都去了,给官军们挨个量体,谁知道她们在此之外还跑了哪些地方,就说从中发现了疑点布了长线追踪下去,说得通。
这本情报送上去兴许会暴露祁可和祁庄暗藏许久的情报能力,但祁可觉得时机可以了,她的生意越铺越大,各路消息本就自动自发地往她这来,听到些许风声做些小动作,实乃稀疏平常。
再说了,当知道她情报能力强,也会让阴暗角落里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掂量几分,打歪主意之前先想想自己屁股干不干净。
这本情报同样备了两份,都留给舒千户,一份给他自留,毕竟这条路线揭发出来后,未来盯梢的重担肯定是给千户所了,另一份由他上交柏大将军。
鸭毛草的事已经通报全军,药效和危害,都按祁可当初说的那样,给全军将领提醒得明明白白,要是谁疏忽大意没看住手下士兵乱用药,士兵退回原籍,将领也要遭殃,百户所的兵百户要受罚,千户所的兵千户要受罚。
祁可能知道这事,是因为凉水镇百户所收到了军文,来找她谈过,讨个更明确的用药细则。
舒千户收了情报后,还没看完就觉得脸上发烧。
自己是得了全军通报,知晓鸭毛草的用处和危害,明确说明,良药该用就用,只是别超量。
第1762章 海盗新线索(四)
他这一年谨慎小心,但是真的没想过居然有一条路线就是从自己治下的村子经过。
在自己还以为太平无事的时候,祁可手下的祁庄早就顺着这条线把一切都查明了,海盗在南境有个发展成土皇帝势力的海盗窝。
买去的鸭毛草一部分用来引诱平民上钩,补充海盗的新鲜血液,其余的则给海盗们用了,以激发他们的逞凶斗狠的战力,等药瘾重了失去战力,就变成了只配扔海里的垃圾。
海盗们肆无忌惮地将鸭毛草用在平民身上,放任青壮男女染上药瘾,再以提供药品为诱饵,将这些青壮笼络在身边,成为指哪打哪的人形刀枪。
土皇帝的地方势力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发展壮大起来。
最终成为南境有名的一霸,叫谢家堡。
平平无奇的名字,占地却相当于一个府城及周边县村。
距离南境边军的一个百户所,就隔着一条相距二百里地的官道,百户所治下的村子跟谢家堡互通有无好多年。
柏家军一直想打掉为祸海域的海盗联盟,而且都猜测海盗肯定跟大陆有联系,但一直没有线索找不到他们在大陆的帮手或窝点。
没想到,都在南境藏着,并已发展成如此大势力。
现在问题就来了,他们藏在南境,柏家军是东海边军,鞭长莫及,没有管辖权。
至于南境边军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情况,这本情报里只提了那一句互通有无的村子,舒千户也不敢往下猜。
柏家军是特殊情况,各个军户村依然是正儿八经的军户子弟,但其他边军治下的村子不是这样,世代繁衍生息,早已是军民杂居。
跟军队不亲,跟海盗亲,那就很麻烦。
他召集手下将领们议事,将两本情报给他们传阅,大家各抒己见,谈到最后都是对南境的海盗窝点无能为力,除非与南境边军联手剿匪。
但南境边军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领里心里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南境边军若是实力仍在,怎会让海盗的势力离自己这样近。
心里都这样想,可没有确凿的证据,谁都不敢真正说出口。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大家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派探子去那个村子长期驻守,再将这两本情报上呈一本给柏大将军,提醒全军注意。
一连串命令下去,各将领回过神来饮茶,不知谁起了个头谈起祁可,才叫众人恍然大悟。
在通报全军有关鸭毛草的情况下,仅仅一年时间,他们屁都没察觉到,祁庄却完成了详细的线索追查。
这追查情报的能力,比军中探子都强。
“祁可和她的祁庄,这本事不得了啊。”舒千户长叹一气,有点感慨。
“是啊,千万别看她是女子就小瞧了她。”
“汗颜啊汗颜,她手下皆是女子,一群女子竟然办到了我们军中大老爷们都没办到的事,连线索都没发现。”
“是啊,天天在眼前过的送货车队,谁知道竟然就有运送鸭毛草的呢。”
“而且村中男女老少那么多人都没看出来,说不定还做了不少食宿生意,祁庄女仆一过去就发现端倪,太强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有机会跟她们学几招,至少要学个火眼金睛回来,天天走眼前过的线索都能忽略掉,这眼睛别要了。”舒千户放下茶碗,说个笑话。
但底下没人笑,反倒觉得是个好建议。
第1763章 整顿新秩序(一)
给柏大将军的那本情报随军文送走后,舒千户和祁可就分别收到一条最新消息,现任县尊大人要回京了。
天天都是水鬼找替身的恶梦,还都不重样,这位县尊大人被折磨得脱了相,根本等不及京城的回复,就收拾全部行李包了船走了。
好在走前还记得交接了官印,让县丞代理。
按照原定计划,这位爷的恶梦还要一直持续到经过州府才会逐渐减轻,最终消失,改做其他的梦,修复饱受折磨的精神。
一次整狠,不给他掉头回来的机会,达成目的后就会予以治疗,不结因果不影响功德。
县丞代理一切后,立刻发了照会给漳县,讨论流民的问题,问对方几时把自己百姓召回去,必须要给个具体期限。
福县在这件事上是完全的受害方,措辞严厉一些无可厚非,而且必须要把气势拿足了,不能任由漳县哭诉卖惨。
他们两任县尊干的糊涂事好不容易给兜回来,流民也暂时安抚住了,哪怕后续来的青壮流民在现有的氛围下也不敢闹事,乖乖给福县开荒。
要是漳县耍赖皮拖着不召回自己县民,那就不用召了,直接换户籍做福县人吧。
这年头,人口就是税,开荒结束后,流民营可以直接转变为流民村,凭白多了这么多人口和农田,对福县肯定是好事。
对漳县来说,少了数万人口,导致原本世代耕作的农田要大量抛荒,这显然就不是好事了。
福县这边稳坐钓鱼台,什么对策都有,就看漳县如何接招。
漳县能怎么接招,福县看似给了选择其实压根没得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百姓接回来,不然真成了福县百姓,漳县县尊的履历上又得多个污点。
本来遭灾导致百姓成为流民就是污点了,又多一个,这辈子估计就在县尊位子上终老。
福县是富裕县,漳县可不是,不然也不至于放任灾民自生自灭。
穷县官员想高升不容易,一辈子能平调都算官运平稳。
漳县县尊不想跟自己过不去,召集下属连着讨论了几天,才决定召回是要召回,但先试着跟福县谈谈要点过冬的粮食,而且流民干了这么多天的活也要给报酬,不然他们返乡后仍然衣食无着,还是要往福县跑。
若是这些流民自带粮食回来,自己能养活自己,那么福县支援的粮食就可以去赈济其他灾民,漳县恢复稳定,也才能不再给福县添麻烦。
这个回复在福县的预料之中,有祁可和祁庄的支持,自愿返乡的流民能带走钱粮报酬,身后无依靠的流民,不论男女老少,若是愿意就地换户籍也接收。
孤家寡人的流民带着钱粮返乡,可能半路上人就没了。
祁可才不赌人性。
舒千户更无所谓,本来就是军队做地主,只是交由祁庄统筹经营,新村子在法理上自然都是军户村,要么有自己的军户村民,要么租给佃农耕作。
反正对千户所来说,地主永不失业,怎样都是有赚的。
第1764章 整顿新秩序(二)
衙门对此毫无异议,祁庄种田的本事他们这一年都看见了,任何一个大地主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农田收获的谷子能达到亩产三百斤的产量,祁庄及下属的田庄轻轻松松都办到了。
军队自己的田庄供得上粮草物资,县里的供养就会轻松一点。
但这份轻松是不是好事,县丞会不会想到这一点,祁可与千户所都不关心。
朝廷供养的大军,倘若粮草物资完全由军队自给自足,那么,朝廷大军和私人军阀,还有什么区别?
祁可是有一点存心的意思,想看看当朝廷察觉到柏家军已经羽翼丰满时会作何反应。
福县同意给粮,让漳县大喜过望,同时军队也将流民返乡的消息公告出去,正满足于安稳生活的流民一个个嚎啕大哭,哭完了才开始考虑切身利益。
各个流民营开始人员流动,愿意返乡的慢慢往县境边上的流民营集中,身后已无牵挂的往后方流民营流动,就地改成军籍,一人一张身份卡和一张存折,前期干活的报酬都折成铜钱记在存折上,然后每天活照干,钱照给,就这么等着最终分配。
这些天,祁庄在人群中的宣传不是白费的,这时候就有不少家中只余妇孺的流民愿意留下来,大人小孩皆领到一张身份卡,七岁以上的还有自己的存折。
家中没有成年男丁,叔伯兄弟就要来吃绝户,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无所有,那不如原地留下,还能保住这些天干活的报酬。
还能自己作主留下的妇孺算是幸运的,更多的是当场吃绝户,孤儿寡母被亲戚们拆得骨肉分离,分别卖给别人,男童最好卖,多的是人买去做自家的香火。
因此各个流民营都能听到妇孺的哭声。
祁庄再次出手,雪亮的小银锭子公开摆出来,大声吆喝收买妇孺,招来一帮子坐地起价的男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价还价,最终就是个乱哄哄的现场,谁说的话都听不清,光看他们嘴巴动的样子,全都好像是挣扎着浮出水面吸氧的鱼。
但是,就趁这个乱乎劲儿,监控小飞虫们开始在妇孺群中播放有暗示效果的特殊音频,引导这些不愿骨肉离散的女人孩子主动投身祁庄,她们获得解救,丧良心的亲戚们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这种音频只有引导作用,并不是全员催眠暗示一起往祁庄跑,只是刺激那些不甘命运的妇孺们鼓起勇气为自己拼一把,实在是刺激不起来的就算了,祁庄不是什么人都要。
当然,幼儿除外,那是直接抱走,回到她们母亲怀里。
相信科技的力量,这种刺激卓有成效,当天半夜就陆陆续续有妇女孩子像梦游一样走出营地,在漆黑夜里被飞行器接走,离开县境一百里处后再换马车回祁庄。
等白天妇孺们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摸着身下的马甲,听到驾车的女仆说正在回祁庄的路上,一个个都是懵圈脸,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第1765章 整顿新秩序(三)
流民营里,当发现丢了很多女人孩子以后,自然是乱套了,买家找卖家要人,卖家说人丢了关他们屁事,于是一整天下来,不停地发生男人间的打架斗殴,打得上头时抡石头砸的都有。
这种打架女仆们从不阻止,只围观,看到要闹人命了才会对优势方抽一鞭子,那一鞭子就打得人皮开肉绽。
也有聪明人怀疑是流民营和祁庄联手搞鬼,但又不敢去挑战祁庄女仆的战力,于是盯上了别人家的妇孺,想把她们弄走弥补自己的损失,以为少几个人不会有人注意到。
也就他们自己这么以为了。
电子眼下无所遁形,整个流民营随时随地人脸验证和定位,任何一个女人孩子突遭意外的全过程都被记录下来,不等把捆起手脚堵上嘴的妇孺藏起来,祁庄女仆的箭就到了面前。
罪行揭露,收缴全部财产充作罚金和受害者的赔偿金,干事的人则送出流民营转交给军队。
苦役营欢迎你。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集中在等待返乡的流民营中,都是男人主导,就算有女人跳出来背后也都有男人的影子,看得手后的利益分配就知道了。
当然,祁庄强势干预后,什么利益都没有了,参与者不论男女都送苦役营。
他们闹得凶,祁庄女仆锤得重,不服气的只管来试,肉体凡胎跟她们比力气那是找死。
这么恶整了三五天,各个流民营渐渐恢复秩序,老实人早已继续干活,走之前能挣一天的报酬是一天。
不老实的,都被锤乖了。
漳县派来接人的官吏和衙役们恰在此时到了县境上。
祁庄做事风格,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用这些拿着户籍名册来的官吏清点人口,就反倒先从军队手中拿到一箱花名册,返乡百姓的户籍地址和现存家庭人口,事无巨细记在上面,点名领人编排队伍就行了。
没在名册上的自然是原地留下了。
漳县官吏们还以为这么详细的花名册是柏家军做的,言语中多有感谢。
军队笑眯眯地应了。
有了花名册,带人返乡的进度转眼就加快了很多,队伍就按户籍地排,但不是挤在同一天出发,而是一天天轮着来。
大虎哥带领的那支庞大队伍早已按他们各自的原籍分散开,按同样的方式,听到点名就拿着行李与同营的人排队前往县境。
到县境前再点一次名,确认每个人都在,接着士兵们移开拒马,目送流民们踏上返乡的旅程。
随着流民人数的日渐减少,县境上的士兵们心头也一天天地轻松起来,这些天确实辛苦了。
同样想欢呼的还有县境边上的各个田庄,流民们一撤走他们就想庆祝但是不敢,现在是真的可以了,鞭炮都不知道放了多少,硝烟味长久不散。
流民走了一半多后,柏福港向周边一镇二村公告消息,召集佃农。
这些召集来的佃农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佃农,干活拿钱,不享有任何村民利益。
一个就是转军籍,成为军户村的村民,分宅基地和二亩口粮田。
第1766章 整顿新秩序(四)
一个人转,就得一人份的,一家人转就全家都有,按人头给,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头上都是一样的二亩口粮田,哪怕是孕妇都会预留出婴儿的那份。
但是口粮田不能出售不能继承,人死如灯灭,名下田亩收回村中,留着分配给新生人口。
女子外嫁,名下田亩也保留,算作嫁妆田,无论嫁到哪里去都保留,嫁到外县,也能挺起胸膛说自己有嫁妆田,只要回娘家探亲就能拿到出息。
外嫁女子的嫁妆田无论是给家人耕种还是给其他人,都要经过村子出面双方签订契约,由村子代为收租子,保证外嫁女回来省亲时能拿到积累的出息。
看上去多转了一道手好像没事找事,但这样才有保证外嫁女的利益,遇到风波变故时永远有个退路,哪怕娘家不可靠,还有村子可依靠。
为什么田地不允继承,则是因为土地为军队所有。
一个村子可耕作的土地总量是稳定的,但人口是持续增长的,别说农田了,连宅基地都不够,最后肯定要建楼房来解决村民的住房问题。
祁可的办法直接抄作业,宅基地不许继承,只能继承地上的房子。
同时发展工场业,将村中富余人口转为工人,继而在城镇定居,农业户籍变城镇户籍,让无人居住的老宅自然老化崩塌,宅基地回归村子。
这公告一出,不光一镇二村喧嚣轰动,柏福港也在议论纷纷,说起来很羡慕分田分宅基地,但再看看村里,自己该有的都有了,背井离乡迁去外地,可不敢说靠那二亩口粮田仍能种出亩产三百斤的谷子。
一家人的田凑在一起才比较合算,一个人去更适合做佃农,干活拿钱,一年中大半年在外头,农闲时带钱回家过年。
当初祁庄发下大量粮油赈灾,就说好了这些东西要还的,还债的方式就是要人去做佃农,于是这一镇二村,每个家庭都在彻夜讨论。
一家人的收入来源就是给地主做佃农的家庭,有的乐意举家转为军籍做军户,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总算又有田了,虽然不能传给子孙,但只要多生孩子,孩子是有田分的,将来自己蹬腿了也不怕孩子断了生计。
有的佃农家庭是男丁少妇孺多,又不想转军户,就想男丁去做佃农,还一家人的粮油债,妇孺们在家里接祁庄的手工活也能度日。
热烈讨论的人群中还有一部分妇女在暗戳戳地满心欢喜,转做军户的话自己也能分田,嫁人了田也在,对从未有过私人财产的妇女来说,这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但是她们在家里无话语权,要不要去做佃农,还是转军户,或者留在家里,都得爷们拿主意。
就在大多数人还在讨论和犹豫思考的时候,好几个寡妇,趁着打水的时候,给女仆交了自家的户帖,报名转户籍。
女仆收了户帖后,寡妇回家收拾行李,至于放在家中的粮油,祁庄会派人来打包拉走,等到了新地方安顿下来后,还是她们家的东西,不用担心初来乍到,在个陌生地方没吃没喝怎么办。
第1767章 整顿新秩序(五)
短短三五天的工夫,一镇二村的寡妇家庭就走得差不多了,她们所住的房子有的是丈夫死后带着孩子被赶出家租的破屋,退了租;有的是继承自公婆丈夫的遗产,作价卖给祁庄。
反正是把身后财产处理干净,义无反顾地走了。
流民们开荒才起了个头,现在新村民就迁过去,自然是环境恶劣,连个正经房子都没几间,到处都是开建的工地,什么都得靠自己一双手从头建造。
也就是本地气候好,冬天住帐篷也过得下去。
建房有专门的人手,先期赶到的村民领完帐篷后就去量田,整片的土地划分成无数个二亩的地块,一家有几口人就认领几块地。
但不会有明确的田垄界线,这太浪费土地了,所以耕作方式是按四柳村的来,按自己能负担的劳力领取任务,算工分,折铜钱,每月领工钱。
习惯于只在自己的田地上忙活的人们自然不能理解,但看到经营村子的都是祁庄女仆,知道她们有多厉害,也就闭嘴不言语。
都义无反顾地来了,还想什么呢,反正这些村子都是祁庄说了算,这么厉害的一群人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寡妇们能走的都走了之后,佃农家庭坐不住了,纷纷按自家商量好的,有的拿户帖给女仆举家做军户,有的只是个人报名仍做佃农。
最后行动的是自耕农,他们各家拥有的田地不等,人口多田地少的家庭,有的让男丁去报名做佃农,有的干脆直接分家,除了继承房产田地的长子,其他分出去的儿子,不论已婚未婚的,都自谋生路。
有些家无几亩地的自耕农,长子继承了一切,底下的弟弟们几乎是光屁股离了家,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口袋里无半文钱,明天的饭都不知道上哪找,于是光棍就去做佃农,拖家带口的就去做军户。
留在爹娘身边的女儿,仍没过上好日子,家里人口少了住房不再紧张,可原本有嫂子侄女共同分担的家务事,都落到了仅有的几个女儿头上,从清早醒来忙到晚上入睡,一整天都歇不了。
有的人家分家后,连女儿也不愿留在身边,直言费粮食,转而找上祁庄女仆,把年龄小的女儿们卖了,最多留几个到议婚年龄的,能干活,还能换彩礼。
一镇二村就这样天天都有人口流向不同的地方,最先受不住的就是靠佃农做事的地主们,长工人数有限,耕作不了太多的农田,更多的田地都靠佃农,现在佃农们接二连三地跑了,地主的田里没人干活了。
地主们简直要气死了。
虽然是早在发粮时就有所预料祁庄要跟自己抢人,可没想到抢得这么狠,玩了一招釜底抽薪,连手下长工都在心动,想跟着祁庄干活。
为了留住手下所剩不多的人,这些地主们不得不减租子和加工钱,这才留住一些家庭负累大的长工和佃农,但农田少人耕作的事实还是不改,人少了就是少了。
第1768章 整顿新秩序(六)
确定这一镇二村能流动的人口都流动出去了,祁可再将消息在祁庄门口散布,每天来祁庄领计件活的流民,以及来买东西的县城内外百姓,很快就将这消息传到了四面八方。
转天,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流民跑得最快,跟着祁庄干活到现在的流民,本质上都是有口饭吃就能安稳度日的老实人,现在他们都无法返乡了,与其做流民做黑户,不如转军户,堂堂正正重新做人。
报了名的人除了拿到身份卡和存折外,还有按人头给的安家粮。
如此吸引人的条件通过口耳相传传出去,越来越多的流民赶来,其中不乏浑水摸鱼想骗点粮食的,但是在祁庄挂了号的人口,哪有作奸耍滑的机会。
转军户后,一切律法按军纪来,敢耍花招一律算作逃兵,杀无赦。
流民走得差不多了,接着来的就都是平民,跟先前一镇二村的情况一样,都是在本地活不下去的百姓,考虑再三还是奔祁庄来了,有房产的都作价给了祁庄。
祁庄这阵子收买了不少这种房产。
有些房产还存在所有权问题,倒不是太大的问题,祁庄看房契做交易,这些存在问题的说白了就是族中叔伯兄弟看中了房子要抢,搬出各种理由,非说老人有遗嘱说房子给谁怎样怎样,但又拿不出书面契约,就是一张嘴嘚啵嘚啵,不愿意按市价掏钱,就是想白拿。
一边是纠缠不清的亲戚,一边是爽快给钱的祁庄,有房契的一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应该卖给谁。
像这种举家转户籍的,能带走的每一文钱都很重要,是开始新生活的根基,就算亲戚朋友拿孝道人伦压人也不管用,拎得清的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拎不清的人,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些个流民营转变而来的军户村,面积大小各不相等,能接收的人口都是有限的,为了日后人口繁衍,这次招人还不能直接招满了,要留点余地,所以真就是先到先得。
衙门对祁庄的动作不闻不问,他们现在在忙着准备给漳县的粮食,民籍转军籍,等于是军队跟地方抢人口,人口就是税,百姓流失太多对县里也是损失,但现在也只能认了。
相比起来,被军队抢了隐田的那些大小地主才最难受。
那些地现在真的归在军队名下了。
除了上次衙门议事,祁可再未公开露面,但看祁庄的动静,人人都知道女魔头还在,年纪轻轻就跟各位大老爷一样隐在幕后运筹帷幄,哪怕有人骂她牝鸡司晨不务正业,更多的人还是羡慕的。
不管别人怎么编排造谣女魔头能有今天是借了多少男人的力,她的农田那些产出是实实在在的,好多粮商都可惜这位种田女大王怎么不是民籍,不然这粮食买卖多好做。
祁可倒是想走,不然又得跟去年一样拖到冬至后,但眼下事情太多,理顺了再走才放心。
而且不光是军户村的事,还有南境那头的海盗老窝谢家堡,有女仆在那边监视,年底了嘛,人员和物资的变动跟平常日子不一样,还来了一些生面孔。
他们身后代表着海盗五行旗盟的不同势力,还有生意来往的关系,多少要盯着点,把关系户的人脉网理出来。
第1769章 惊险谢家堡(一)
这一日过一日,眼看着又要为今年的冬至祭海神做准备了,完成了与漳县交易的衙门找上门来询问是不是还能跟去年一样协助一下。
去年狼群出现在游行队伍中,把不守规矩的人全都咬了回去,效果拔群,除了这些被咬伤的,其他意外受伤的人数比往年大幅下降。
现在见女魔头还在,没有要走的迹象,可不就来了。
手上的事短期内不像要弄完的样子,祁可也就答应了,让彩排的时候通知她,到时派人带着狼群上街,她本人就等正日子再露面。
有去年的经验,祁可不跟着彩排也没什么,狼群上街露露脸也是要告诉百姓今年照旧,管不住腿的只管来试试。
千户所那边同样答应了。
收到柏大将军回复的舒千户也忙得不可开交,但拉拢民心的事更要做。
千户所提交的线索让柏大将军等高阶将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绷着情绪。
海盗跟大陆联系的窝点不在东海边境上是能轻松一点,不用天天想着怎么查获海盗在陆地上的联系,可以专注在日常训练上。
但以他们的经验分析,南境边军的情况不容乐观。
因此,柏大将军发下紧急军文,让舒千户派探子顺着祁庄给的路线去南境摸一摸情况。
民间看到的东西和军中探子看到的不一样,这趟探子是必须要派的,舒千户早已在调拨人手做准备。
现在得了紧急军文,他更是派出多路探子,到达南境后分散行事,定时将情报传回在境内接应的同伴。
消息灵通的祁可得知千户所的探子出发后,她也让照临派了一队娘子军的探子过去。
反正都是副手化装的,按身份和任务,想打扮成什么样貌都有。
娘子军的探子,主要任务可不是探听情况,那边已经有人手在了,她们的任务是保护意图接近谢家堡的士兵安全。
海盗对自己地盘的保护严格到苛刻,就像战时碉堡一样,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岗哨的人认人的本事一流,要是在附近冒出个生面孔,会被引诱到陷阱里死亡或者活捉。
而活捉之后能活几天,就看嘴里能不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军队探子肯定能多活几天,然后就不知道尸骨扔哪去了。
这种严苛之下,谢家堡周边居然还多了一个无人地带,原本世居在此的老百姓都一户户地不见了。
祁可知道得这么详细自然是女仆们上过当,只是陷阱困不住她们,在有人来之前及时地跑了,然后才进一步摸清了掉进陷阱的人的下场。
现在她的探子都在无人带前止步,只靠监控小飞虫盯梢。
军中探子贸然出现,那可太醒目了。
探子们出发后,祁可更加抓紧时间忙着练功,随着她拳脚功夫的日益精深,现在的课程多了很多实战训练,万一谢家堡那头真的出了事,她肯定要亲自赶去,正好是个检验训练成果的机会。
为了演戏演全,小雕有余领了任务,每天飞一趟谢家堡,让地上的人看见了也无所谓,它飞得高不怕被人打下来,为的就是让地面的人留个印象。
有只陌生的猛禽曾在他们的头顶盘旋过。
第1770章 惊险谢家堡(二)
千等万等,女仆带着狼群都去县城走过两场彩排了,赶路的探子们终于各就各位。
然后,一露脸,就被发现了。
他们都没靠近无人地带,而是在紧邻无人带的小镇上,假扮商旅兜售商品时被发现的。
这里是鸭毛草海盗线的终点,也是各路物资进出的中转站,卖货的、卖人的,做什么生意的都有,龙蛇混杂的地方,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谢家堡的暗哨也特别多。
探子们自己都没察觉暴露了,晚上住进客栈,睡梦中就失去了知觉,被捆了手脚套住头挨个抬走,带来的货物自然也拿走了。
祁可得知消息后,与照临讨论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海盗的暗哨是怎么发现那些军队探子的不同之处,他们个个都是老手,不同的身份背景环境下都有相应的行为言语,放演艺圈里那都是个个夺奖的热门演员。
结果在海盗的地盘上,刚一个照面就露馅了。
人被带走了,负责保护的娘子军们也开始在镇上演戏。
她们早来几天,在半路上假装受人蒙骗,落到人牙子手上,带来镇上卖给了青楼,新人到来总要受一点折磨学学规矩,因此这几天都被关在地窖里饿着。
得知军队探子露馅了,她们立刻奋力冲破牢笼逃回地面,在找出路的过程中,故意把青楼搅得一团乱,让客人们一起看了笑话。
老鸨气得咬牙切齿,可往常很管用的手下人突然间都变成了废物,连几个饿了几天的女人都追不上,好不容易追上了还会被打。
娘子军们在青楼里乱窜的时候,顺手摸了不少剪刀和小刀,追她们的打手小厮和杂役们到跟前了,就故意让他们抓住,然后同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随便先捅两刀,有机会就再在要害上补一刀。
整个青楼能有多少打手小厮和杂役,打手受伤后还能凭一腔武勇多撑一会儿,小厮和杂役可顶不住浑身疼痛,很快追人的人就不剩几个了。
到最后,不知几时跑到大门口的老鸨也挨了几下,脸都划花了。
这个就纯属老鸨子自己倒霉了,她主动跑过来的,以为靠她两百斤的体重能把人拦下。
换一般的良家妇女,那确实没得说,看到这么大块头都发怵,体重大,站得稳,一头撞过来受伤的都是对方。
但今晚闹事的可不是一般人呐。
最先一个冲到大门口的女探子一边喊着让路,一边递出了手里的剪子。
老鸨不闪不躲,挥着厚实的巴掌,嘴里骂骂咧咧,就要先给这小娘匹一个教训。
哪知道一巴掌挥空,反倒是自己身上痛了几下,低头一看,胸口和肚子上多了几个流血的口子。
老鸨气疯了,哇呀呀叫着就要再来。
她一身脂肪,挨几下确实不显,痛归痛,脂肪会堵住伤口减少流血,所以她还有余力再战。
女探子自然不怵她,这会儿分散的其他人陆续聚拢过来,身后一个追兵都没有了,只要突破老鸨就能逃出去。
所有人到齐后,最后一击蓦然出手,直接奔人脸上去。
尖利的剪子顺着太阳穴划下来时,差点把人眼珠子掏出来。
在老鸨捂脸尖叫声中,在青楼内楼下楼下的妓女和嫖客的见证下,浴血奋战的新人奔出了华丽的大门,一头逃往无人地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