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劫修传TXT下载劫修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劫修传全文阅读

作者:真邪     劫修传txt下载     劫修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46章 琴中心事不堪闻

    却见猎风身后,浮出一道半真半幻的女子身影,此女子相貌与猎风依稀相似,只是面目上煞气更浓,那分明是猎风的法像了。

    原承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猎风的法像,甚是好奇,不免多瞧了几眼。等瞧清那法像煞气冲天,心中便暗暗叹息起来。

    修士的法像其实便是内心自我的反射,拿那素蔑贞来说,虽是外表急燥冲动,可法像却甚是祥和温柔。猎风倒是内外一致,只是那法像煞气更重罢了。

    而猎风这身煞气,却是非天生带来,而是在倒鼎悬棺之中修行千年所致,原承天想以为自己所授猎风的仙鬼双修之法,可使猎风肉身复原,最终得以飞升昊天界。然而猎风的这身煞气,却非仙鬼双修之法可能消除,日后飞升,必有重重阻碍。

    好在此次在冥界中得到移花玉木,日后可借此修成移花神功,将那煞气移除,只是那移花神功修行多艰,猎风能够修成此功,就要看她本人的福缘了,却是勉强不得。

    猎风法像既出,其修为已是无法掩饰了,然而麻姓修士等瞧清了猎风的修为,却更是吃惊。

    原来身具法像是件非同小可之事,便是那玄修之士,也未必就能修出法像来,而猎风分明只是五级真修,又何以能现出法像来?此等大违仙修常识之事,怎不令人动容?

    那猎风的法像虽是半真半幻,并非完足之体,可以猎风的修为来看,能有如此成就,起码说明猎风所修功法定是非同小可。

    至于被猎风扯碎的法器,那倒不算什么了,既有法像现身,区区一件真修级法器怎在话下。

    那麻姓修士虽是生性浮浪,可毕竟是八级真修,玄承不俗,既见猎风法像现身,慌忙将一道法诀施出,身上法袍便放出法光来,这是先护其身,以免猎风暴起伤人。

    猎风戟指喝道:“姓麻的,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施来,我倒想瞧瞧,你如何收了我

    去。“

    她说话之际,身后法像亦是眉眼皆动,而其神情更是凌厉逼人,众修被猎风的法像所摄,哪里敢动,就是麻姓修士,也是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今日真个流年不利,怎会惹下这个煞星来。“

    原承天知道猎风初现法像,未免御控不灵,这法像乃是在本体遭遇大敌时方可动用之物,猎风此以对付宵小,实是杀鸡用牛刀了。而猎风之所以现出法像,实是因为被麻姓修士的法器所困,这才不得不动用全力破此法器了。

    说来惭愧,原承天虽身为猎风的主人,却无法现出法像来,这也是因双方修行功法大不相同之故,猎风本就具千年修行,只因用错手段,方无法大成,可千年修为毕竟非同小可,修成玉骨晶骼便是一例,而猎风后来又修行七情心法,此心法本是无上**,又正合猎风本性,是以进展极速,是以猎风终以五级真修之躯修出这具半真半幻的法像来。

    原承天暗中用传音之法,将收敛法像之道传予猎风,猎风依法施行,总算收回法像。

    麻姓修士被猎风话语逼住,纵是不想再斗下去,亦是不能,而他身为众修首领,若是就这般俯首称臣,日后怎能服众,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道友虽具些微神通,可惜毕竟是旁门左道。说不得,今日只好以平生本事,来会会道友了。“

    说话之间,气焰已是消磨不少,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他手指一动,便现出一柄灵光闪闪的法剑,此剑迎风一晃,就是数丈大小,再向猎风一指,那法剑就会泰山压顶,劈向猎风头顶。

    自猎风修成五级真修之后,先前所用法器已不堪大用,而无界之剑过于霸道,此道一出,岂不是血流成河,而若无法器,却又难以与麻姓修士斗法?

    正在原承天沉吟之际,猎风已祭出柯修罗刀来。

    原承天暗暗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其实柯修罗虽具颇大威能,可以此时猎风的修为,这法器的威能已显不足,实难发挥猎风的最大修为了。不过用来对付今日之敌,却是足够了。不过这也提醒了原承天,今日事毕,倒是要想法替猎风再炼制一件法器才是。

    却见柯修罗刀急速迎了上去,与那空中巨剑相触,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来,麻姓修士连连施诀,可法剑被柯修罗刀抵住,如何能压得下去?

    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大慰,深知今日之事,自己实不必出手,光靠猎风一人,已是绰绰有余。转目瞧见亭中林清越的那具瑶琴,便笑道:“刚才闻清越一曲,实不知如何回报,便只好借花献佛,回赠清越一曲如何。“

    林清越虽是忧心忡忡,却是一名琴痴,闻听原承天之言,不由破忧转喜,道:“闻愿。“

    原承天在琴边坐下,见那具瑶琴长约三尺六尺六分,实按一年三百六十六日,前阔八寸,按八节;厚四寸,按四时,以犀玉为饰,虽非仙品,亦是不俗。

    原承天食指微挑琴弦,“铮“然有声,随手轻挑慢拢,琴音分发,自是悦耳动听。

    然而林清越却道:“大修荒疏琴艺久矣。“

    原承天笑道:“惭愧,的确是十八年中不曾一抚。“

    林清越道:“虽是如此,可大修胸中气像,却非常人可比,便是这试琴发音之声,已足见一斑。“

    原承天道:“清越过誉了。“

    凝神片刻,缓缓伸出手来,弹的却是一曲妙韵八音中的《满座皆听》。

    此音一出,那满园修士,皆是真玄激荡,而猎风与麻姓修士,则是斗得更是紧了。那空中法器格架碰撞之声,更是响彻云宵。

    此曲本可增进闻琴者修为,并且可择人而闻,但原承天有心试一试猎风的修为,因此并不曾将琴音专传向猎风一人,而是琴音普施,真正是满座皆听了。

    然而这园中修士虽多,也就只有清越和猎风是为原承天的知音了。

    猎风暗道:“主人之意,分明是想让这场架打得越大越好,是了,我等在这闹事,自会很快传扬出去,九珑妹子只要是在天一大陆之中,必定会有所耳闻,到时她说不定反过来寻找我们,岂不比我与主人大海捞针强得多。”

    既悟原承天琴中之意,便一手执定法诀,御控柯修罗刀与麻姓修士斗法,另一只手随意拢来落叶数片,竟是向麻姓修士身边的修士们祭去。

    以落叶为器,不过是仙修之术中指物为兵的小术,虽不能应付大敌,可对修为甚低的对手而言,哪怕是落叶粘身,亦是骨断筋折之劫。

    是以一干修士哪敢轻敌,纷纷祭出法器来与猎风的落叶对敌,这战场无形之中就扩大数十倍去,而猎风以寡凌众,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林清越既闻琴声,哪里管园中厮斗,她初时听原承天所抚之曲,神色颇是不以为然,只因原承天十八年不曾一抚,琴技的确是荒疏了,那指法节奏,哪一样都是错误百出。

    然后数音抚罢,原承天的琴声之中,错误已是大为减少,纵有几处亦是无伤大雅,而琴艺恢复之速,可谓罕闻了。

    更令林清越动容的是,那《满座皆听》原为仙法妙术,不过是以琴音夹杂其中罢了,是以此曲若用来对敌,自是无上妙术,可以音韵观之,则实不足道也。

    林清越昔日也正发愁此曲本韵嘶哑难听,若是以琴道略加处理,固可圆润动听,可却又失了本意。

    哪想到此曲由原承天奏来,其增进修为之功不见稍减,而其音韵则是婉转动听,初时如闻一只黄莺在谷,虽见其妙,却也不过是微未之技,然后片刻之后,竟是弹鸟皆至,那谷中分外的热闹起来,而弹鸟之声,却是纤毫毕露,不见一丝错乱,此等琴技,实可谓至道矣。

    林越清越听越是欢喜,原来这曲《满座皆听》,竟是如此妙韵,想来自己抚琴十年,竟是一直未解此曲真意了,是以听到琴音中闻所未闻的美妙之处,林清越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此时亭外已是大乱,猎风遁在空中,以一柄柯修罗刀与众修激斗,那柯修罗刀纵横往复,刀气冲天,竟将众修法器一一格架,何曾有半点闪失,而其中大半修士,早被猎风欺近身去,打落尘埃,是以此刻空中猎风的对手,也只不过剩下数人了。

    林清越怎理会这等俗事,只顾专心听原承天抚琴,片刻间琴音渺然而逝,一曲《满座皆听》已是终了。

    林清越忽然问道:“大修情深若此,想来定是老天不负,必有一日可以得见姐姐。大修的琴技莫非亦是姐姐所授吗?

    原承天耸然动容,自己抚琴之时,自是真情流露,将那思念九珑之情蕴入琴声之中,然而如此隐事,却不曾想尽被清越所知,此女琴道之高,竟至如斯了。

    既是心事被林清越所窥,原承天也不必隐瞒了,便道:“其实在下此来,就是为了寻找你十年前所见的那位少女,只可惜清越与她也不过是匆匆一面,在此处寻她不着,却让我去何处寻去?“

    林清越道:“我虽只是与你见了一面,可她此刻行踪,却也并非一无所知呢。“

    原承天长身而立,喜极道:“九珑如今却在何处?“

0347章 玄心一动杀机现

    林清越道:“其实小女子亦不知详情,只是那日她的琴声清逸飘乎,可见九珑姐姐实有禅修之志,而以姐姐之才,想来此刻必在心修院或是一禅堂,梵静宗修行,也未可知。“

    一禅堂与梵静宗皆是禅修门宗,与心修院并称禅修三大门宗,林清越能从九珑的琴声中听出九珑之志,琴道着实不俗,然而原承天听罢,也只是默默点头罢了,这三大禅修门宗,他自是要一一拜访的,只是九珑是否便在此三处门宗修行,却未可知,而以九珑前生之性,或是不喜门宗约束,便是自我修行也是大有可能,若是如此,却是难以寻找了。

    此刻猎风已将月华宗诸修纷纷打落,院中地上法器落了一地,只剩下麻姓修士还在苦苦支撑。猎风虽是修为不俗,可这位麻姓修士毕竟比猎风高出三四个等级,若想将其拿下,一时间却也难以做到。

    原承天既知在此处已打听不到九珑的下落,久留无益,而此战猎风以寡敌众,将月华宗一干修士打的七零八落,想来用不了多几,此事就会传遍天一大陆的仙修界了。

    他正想亲自出手,将麻姓修士法剑收了,忽听空中传来一声清叱:“何人敢欺我门宗弟子。“

    一柄玉如意从空中击来,拦腰击中柯修罗刀,柯修罗刀被此玉如意一击,灵力散失大半,在空空摇摇欲堕。原承天抬手招回柯修罗刀,抬头望去,只见空中停着一名女修,身穿月色法袍,瞧其相貌也不过二十上下,生得杏目桃腮,只是那目光之中却是煞气逼人,比之猎风亦是不遑多让。

    而窥其修为,竟是一位四级玄修大士,原承天虽是不惧,却知难免要经历一番恶斗,他怕猎风有失,招手唤来猎风,让她侍在身边。

    林清越瞧见这玄修女子,眼睛却是一亮,喜道:“廖师姑,你总算来了,刚才是那麻师兄与连师兄欺我。“想到伤心处,自是清泪横陈。

    廖姓玄修自空中落下,林清越早扑进她的怀中,嘤嘤哭个不停,麻姓修士与连姓修士面面相觑,暗道:“若是别的长辈来了还好,偏偏是这位廖师叔,定是偏向清越妹子无疑了,这却怎么处?“

    廖姓玄修轻抚林清越如云青丝,柔声道:“清越,定是那麻,连两位侄强迫于你了,你不必担心,此事自有我做主,只是这两位道友,却是何来历。“

    林清越忙道:“这两位道友闻琴而来,却是清越的知音,连师兄怨他二人碍手碍脚,不问情由就出手伤人,是以致此,清越不敢说谎,所言句句是实。“

    廖姓玄修叹道:“清越,我知你必不会说谎,只是……”却是住口不言。

    原承天见她虽是信了清越之言,可是那麻姓修士等毕竟是她的门宗弟子,她身为门宗长辈,见到晚辈受欺又怎能不管,她欲言又止,想来就是此故了。

    原承天道:“在下原承天,是为天梵大陆一芥散修,途经此处,闻琴而来,却不想与前辈弟子冲突,这也是在下的侍将过于孟浪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知道此事必不可善了,然而先礼后兵,这礼数却是不能缺了。

    廖姓玄修冷笑道:“阁下倒是说的轻省,以一名侍将打落我十余名弟子,若是传将出去,我月华宗的脸面何存?本座既是遇见此事,好歹也要伸量伸量阁下的道行,若是阁下将本座击败,本座自无话说,便是本宗长老,亦不会再难为阁下,阁下请出手吧。”

    麻姓修士等人听到廖师叔竟有出手之意,不由得将腰身挺了一挺,看来这廖师叔虽是偏爱清越,可毕竟是宗门长辈,哪有不偏袒本宗弟子的道理。

    而这位原承天虽是修为不俗,可想来怎么也不可能强过廖师叔去。

    原承天淡淡的道:“前辈既想伸量在下修为,所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奉命就是。”

    他的修为虽比廖姓玄修低了一个境界,然而他自信以胸中玄承,无界之剑,绝不会输给此女,只是若是击败了此女,那月华宗怎肯干休,其宗门大修若被惊动,又该如何了局?

    不过就算如此,又有何惧,大不了逃之夭夭就是,自己一路行来,所遇大敌十个手指也数不过来,却又怕过谁来。

    廖姓玄修原指望原承天知难而退,说句软话,就此敷衍塞责,两厢别过,此事也就算了了,却怎想原承天竟是丝毫不惧,不由得怒气渐生。

    其实以原承天昔日之性,倒可真的会如廖姓玄修所愿,然而他此刻正处在冲玄之际,性子燥动不安,行止之道却与先前不同了。

    原承天随手将那柄柯修罗刀取出,此刀先前被廖姓玄修打落灵气,本是不堪大用了,不过原承天暗掐法诀,此刀顿时精光大盛,竟是以复昔日威风。

    廖姓玄修暗暗点头道:“此人玄承不俗,难怪如此张狂,且看他的御器之术如何,本宗近日与清虚宗大战将近,人手紧张,若此人真的修为不俗,或可招揽为本宗效力。”

    原承天道:“在下这便出手了,前辈小心。”将那柯修罗刀祭在空中,斜斜向廖姓玄修压来。

    此刀在原承天手中,比之猎风御控此刀时又大大不同,却见柯修罗刀灵气冲天,便如泰山般沉重,满园修士受其灵气所迫,无不感到心跳急促,纷纷动用遁术,

    离了斗场中心。

    廖姓玄修道:“果是不俗。”心中已定下了招揽原承天之意,左手法诀暗掐,却不动用玉如意,而是手掌一放,自有一道无形法诀,抵住了柯修罗刀。

    以一道法诀便能抵住原承天的强**器,这自是玄修之士方能具备的修为,原承天对那玄修之境不禁又多了几分期许,却不知自己冲破这道玄关,还要再修行多少年。

    手中再施出数道真言法诀来,柯修罗刀遂放出两道青白之气,将廖姓玄修的法诀一冲而破,柯修罗刀下沉之势如电,眨眼间已压落廖姓玄修的头顶三尺处了。

    能将法器压迫至玄修大士头顶三尺处,着实显出原承天上的无上玄承来,而他以真修的修为,却能将法诀破法诀,可见双方的真实修为,其实已是相差无几。

    廖姓玄修不由得满脸通红,对方不过一名区区真修,比自己差了一个境界,却能破解自己的法诀,若是公平计较起来,岂不是自己输了。

    放着众多弟子在此,自己若是失手,日后如何服众?

    当下冷哼一声,已祭出玉如意来,这柄玉如意以万年青玉制成,其坚时远逾金铁之器,其柔时宛若山间流水,实为一件上佳法器,而此法器最大的威能,则是擅破对方法器灵力,只要那柯修罗刀与此法器一触,定会灵力消散,再无用处。

    刚才廖姓玄修不知详情,是以并未将玉如意的威能发挥十分,而此刻出手,怎能容情。

    原承天熟知天下法器材质,自是知道万年青玉的厉害,只是那玉如意来的极快,自已纵想收回柯修罗刀已是不及,就听空中传来“叮”的一声,玉如意竟将柯修罗刀击得粉碎,而刀上灵力,更是被打散于无形,此刀若再想使用,就非得回炉重炼不可了。

    见法器受损,原承天也是暗动无名,看来非要出动无界之剑不可了,只是此剑太过厉害,一旦出手,廖姓玄修或可支撑得住,但满园修士,只怕就无一幸免了。

    而若是出手杀人,那么与月华宗的仇怨就再也无法解脱,从此双方不死不休,誓必给自己带来无穷麻烦。

    正在沉吟不决之时,廖姓玄修忽然将手一招,将玉如意招回手中,朗声道:“原道友以真修之境而迫使我动用本命法器,果然是修为不俗,本宗向来求贤若渴,道友可有意来本宗做一名客修,本宗自有重金回报。”

    原承天没想到双方斗法之际,廖姓玄修竟出口招揽,亦是一奇,道:“在下生性闲散,最怕受门宗约束,前辈之邀,恕难从命。”

    廖姓玄修却不肯就此罢手,实因月华宗与清虚宗大战在即,若能招揽到原承天这样的实力派高手,虽未必能添几分胜算,可总是增了一份实力,本宗弟子也可少受损失。

    便道:“道友不妨深思,月华宗虽非天一大宗大派,可亦有数千弟子,道友若肯屈尊,本座做主,月俸万两天一仙币,本宗所藏资材任君取用,如何?”

    原承天来到天一大陆已非一日,自是知道万两天一仙币实为一笔巨资了,而大宗所藏资材,更非散修所能想像,这任君取用一诺也着实让人眼红。自己要冲击玄修玄关,所用资材不少,若是靠一已之力,一点点的去收集,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尤其是冲击玄关必用的万年玄玉,向来是大门大宗所有,散修手中,哪得一见,是以不由得沉吟起来。

    廖姓玄修见原承天动心,正想进一步说服原承天,忽见清越向那微微摇头示意,不由得心中大怒,玉掌如刀,便向清越劈落,此掌暗蕴无上法诀,哪是清越所能承受,此掌若是落实,清越定是魂断香销了。

0348章 人心叵测岂等闲

    廖姓玄修此举,不仅原承天大吃一惊,就是麻姓修士等人也是莫名惊诧,廖师叔向来对清越爱护有加,视若掌上明珠,怎会性情大变,对清越下此毒手?

    只是慑于廖师叔平日声势,麻姓修士虽想施救,可又怎敢出手,便是想出手相救,却又怎能从一名玄修之士手中救出人来。

    原承天不及细想,真言之域早已祭了出来,廖玄修动作虽快,但掌起掌落,怎及得真言心到便至,是以此掌虽是击下,却是空空如也。

    廖玄修此掌落空,一时间却不知是谁捣鬼,她抬起头来,双目竟是赤红之色,而眉宇间的煞气更浓了,似乎有一道乌云在眉间凝聚。

    原承天暗叫糟糕,这廖玄修分明是煞气发作,以致于神思昏乱了,难怪初见廖玄修时,便见她身上煞气浓重。只是这玄修之士若是发起疯来,那还了得,这园中诸修只怕大半都要死于非命了。

    原承天虽想将事端闹大,以便轰动天一大陆,让九珑知悉其下落,可却不想妄杀无辜,以增自身罪孽。不得已,一道天雷符便向廖玄修拍去,口中叫道:“姓廖的,想让我做客修也没什么打紧,只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我制服。”

    这道天雷符对玄修之士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原承天的目的,不过是想激怒廖玄修,以便引开此人,救众人的性命。

    他发符毕,便唤出白斗,遁到空中,廖玄修随手将天雷符打散,怒气冲冲的跟了过来。

    连姓修士道:“这姓原的竟敢对廖师叔如此无礼,分明是不想活了。”

    麻姓修士却是有见识的,叱道:“你懂什么,廖师叔连清越都不认得了,分明是煞气发作,这原道友激怒廖师叔,却是在救我等的性命。”

    连姓修士不肯信,强辩道:“他哪里有这么好心。”可是想到廖师叔击向清越的那一掌,却是不寒而栗,此掌若是拍实了,清越哪有命在,那清越毕竟是自己的师妹,纵是有时气她不识时务,可师兄妹之情总是有的。

    麻姓修士道:“你等在此处等候,我跟上去瞧瞧,廖师叔煞气发作可是非同小可,原道友激怒了他,性命堪忧。他死了却不打紧,只是这廖师叔若出了差错,我等皆脱不了干系。”

    众修就算是没得到麻姓修士的吩咐,又哪敢上前,麻姓修士御起遁风,急急跟了上去,只是原承天与廖玄修的遁速极快,一时间哪里能追得上。

    原承天驾起白斗,自是遁速如风,可是他回头望去,却见廖玄修双足下风雷声起,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二人相距不过数里,又怎能甩得脱。

    原承天忖道:“除非是将她制住,否则怎能解其煞气,可是此人是玄修境界,以我之能,除非是动用无界之剑,方能占上一丝便宜,却又怎能制得住她。”

    正忖思间,空中一道光华闪现,那廖玄修已祭出玉如意来,此法器离原承天还有三四里时,原承天就已经感到压力沉重,好像背负了一座大山一般。

    “玄修之能,果然是不可力敌。”

    原承天忙将太一弱水弹到空中,在头顶形成水幕,玉如意被水幕托住,只在空中打转,却是无法击下了。

    原承天暗道:“如今之际,唯有消耗她的真玄,方能趁便制住她了,而若想如此,就非得动用无界之剑不可。”

    廖玄修见自己的本命法器竟不能突破原承天的水幕,更是大怒,从袖中抽出一道红绫来,此红绫迎风一晃,红绫上的符文金光闪闪,刹时化出数团火焰,将原承天团团困住。

    原承天暗笑道:“这火属性法器,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他拥有真离玄焰和青莲冰焰两大灵焰,除非是天下三大神火,寻常火焰又怎能困得住他。

    不等那火焰之威施展开来,玄焰早就跃到空中,张口吸去,刹时间就将红绫发出的火焰吸得干干净净。

    玄焰吸完火焰,拍了拍肚皮道:“此火是纯阳之火,这倒是奇了,她分明是女修之身,怎敢修此纯阳火焰,难怪她煞气发作时会神思昏乱了,只是主人需要小心,她此番意识糊糊,却和姬怜舞不同。”

    原承天点头道:“我省得了。此女自忖仙基不俗,强修纯阳真火,平时真玄充沛也就罢了,此刻煞气发作,真玄错乱,那纯阳真火之心反噬过来,冲昏了头脑也是有的。”

    见廖玄修双目赤红,已是逼到一里开外,于是再不犹豫,将无界之剑祭在空中。

    廖玄修虽是神智昏乱,可是玄修之士,纵是煞气发作,也能保持心头一丝清明,她抬头瞧了无界之剑一眼,已知其剑的威害,便不再上前,而是一振身上法袍,法袍上飞出三朵青莲,在身边环绕不休。

    原承天向无界之剑一指,此剑放出道霞光来,向廖玄修射去,廖玄修身边的三朵青莲闻警而至,将这道霞光托住,双方僵持良久,忽听“啪啪啪”三声传来,三朵青莲竟是被霞光震碎,但碎莲却是凝而不散,只不过退了数丈,复又聚在一处,再次托住霞光。

    原承天羡道:“玄修之能,果非我所及。”

    此时那时霞光之力已弱,原承天再次震动无界之剑,又发出三道霞光来。而瞧那廖玄修,虽是将青莲复聚,可真玄也是消耗不小。见又有两道霞光射来,目中微露恐惧之色。

    那朵朵碎莲此刻已经化成一朵斗大的莲花,又迎向霞光,双方在空中碰撞不休,发出耀目的光华来,将半个天空都照得雪亮,原承天忽听到下方喧闹,往下一看,啸了一跳。

    原来此时虽离了元青城,却仍是凡俗之界,地上不知有多少凡俗百姓正仰头观看,目睹这千年难见的奇景。却见人头攒动,也不知聚了几千几万人。

    原承天叫苦道:“这还得了,不管是霞光还是青莲落地,岂不是要死上千八百人,不能在此处斗法。”

    然而此时想撤离战场已是迟了,两道霞光此刻已经再次击碎青莲,廖玄修虽然再运真玄,将那青莲凝聚成一处,可还是有数朵青莲直坠而下。

    而地上的无知百姓,哪知这玄修护身青莲的厉害,兀自指指点点,欢笑不已。

    原承天正想动用域字真言将青莲困住,忽见一名黄冠修士急急飞来,伸指向那几朵碎莲一点,那碎莲立时飞到他的袖中。

    廖玄修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收我的护身青莲?”

    黄冠修士叹道:“羽仙,你煞气发作,竟是连我也不认得了,若非是麻师侄传讯,怎知今曰之变。”

    原承天心中一惊,此人既是廖玄修的同门,又见自己在与廖玄修斗法,自会视自己为敌了,自己纵有天大本事,又怎能同时面对两大玄修,而这黄冠修士的修为,却比廖玄修还要高出两级来。

    正在心中惶惶,黄冠修士道:“原道友,此次你引开廖仙羽,救了我门宗弟子,我月华宗上下,受你恩惠不少。”

    原承天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月华宗总算来了个讲道理的。

    便道:“区区小事,何止挂齿,只是这廖前辈修为高明,晚辈已是抵敌不住了,还请前辈叔法化此劫难。”

    黄冠修士道:“只能先消耗尽她的真玄再说了,哎,数百年的清修,终有此劫,却不知此后结果如何。”

    要知道煞气虽可设法控制,却难以尽数驱除,这也是原承天非要甘冒奇险,却修行风月之体的缘故了,只是就算是修成风月之体,也只是将煞气逼于一处,若想将煞气完全驱除干净,却是不能。昔日在南方大陆时,原承天从宰父丹处得到消煞灵液的配方,幸好他诸材齐备,倒也配了几滴,只是此方究竟是否有效,原承天不曾试过,而就算他有心想以此液救治廖玄修,可无缘无故的取出此液来救人,没得让人怀疑居心叵测。这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哪怕你一番好心,却又怎有人信?

    廖玄修的神思忽清忽浊,她听见黄冠修士与原承天交谈时,不知是否有所触动,就在一边驻足倾听,并没着急动手,心里总觉得这黄冠修是旧相识,可又始终想不出来,等听到黄冠修士要消耗尽她的真玄,不由神色一变,足下风雷声再起,竟是向远处逃走了。

    黄冠修士道:“不可让她去别处惹事,总要追上他才好,原小友,还望助老夫一臂之力。”

    原承天道:“前辈所请,自不敢辞。”

    黄冠修士并无遁器,其足下也无太大动静,不过其法袍的一双大袖向后一拂,身体就窜出数里去,原来这法袍兼具遁器之能,也应是一件不俗的法器了。

    原承天驾着白斗,却不敢动用全力,他刚才迫不得已,连接动用太一弱水与无界之剑,已尽数被黄冠修士瞧在眼中,若是此人贪慕他的法器,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这黄冠修士目前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可世间人心,却也难说的紧,不得不防。

    二人一前一后,向廖玄修追去,廖玄修刚才两次凝聚护身莲花,真玄消耗不少,而因其神思昏乱,也大大影响了她展法术的效果,眼见她的遁速渐渐慢了下来。

    黄冠修士道:“原道友,你我从其两侧慢慢逼过去,你那法剑甚是厉害,她既碎了两次青莲,必不敢硬接,见你法剑霞光,必会退避,而老夫则可趁机施出法器来,将其困住。”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

    二人商量以毕,依计分开,各向廖玄修的左右两侧逼来,原承天先行一步,已赶到廖玄修身侧,正想无界之剑来,忽得瞧见黄光修士目光死死的盯着此剑,竟是大露贪婪之色。

    原承天暗叫道:“糟糕。“

0349章 世间真伪实难定

    只是虽窥知黄冠修士心思,可若就此离去,反倒露了行迹,而此黄冠修士修为虽比廖仙羽还高出两级,自己依仗太一弱水与无界之剑,未必就会落了下风,若是自己能大展神威,说不定也能断了黄冠修士的念想。

    是以原承天不退反进,将无界之剑祭在空中,法诀连施之下,此剑大放霞光,缓缓向那廖羽仙逼去。

    这也是原承天手下留情,若是将霞光完全将廖羽仙罩住,廖羽仙正值神思昏乱之际,怎能逃出命去。

    廖羽仙见霞光逼来,深知厉害,忙将足下风雷遁术急急施展,已脱离了无界之剑的霞光笼罩,那边黄冠修士早就等候多时,一对金镯早就祭在空中,见廖羽仙飞来,法诀一发,金镯霍地套将下来,将廖羽仙的手脚套住。

    廖羽仙极力挣扎不休,怎奈这金镯上法诀乱舞,尽将廖羽仙的真玄化去,不过片刻,廖羽仙真玄化尽,已是气若游丝,不过她一双妙目发倒清明了许多,她瞪着黄冠修士,惊道:“刘师兄,你怎会在这里?“

    刘姓修士叹了口气,道:“羽仙,你总算醒了过来,先前你煞气发作,以致神思迷乱,若非这位原道友,却不知要闯下多大祸事了。“

    廖羽仙低头回想,良久方抬起头来,惊呼道:“是了,刚才我一时神思糊涂,好像向那清越出手了,清越此刻却是怎样?“

    刘姓修士道:“清越应是无妨,全仗原道友以妙术罩住清越,这才避开羽仙的一掌之厄。“

    廖羽仙听到清越无事,心中略觉放心,但愧疚之心,却哪能一时便除,见那刘姓修士正欲取去金镯,忙道:“师兄,且不必取镯,我此刻只是真玄散净,方才神智清明了些,若是真玄恢复,只怕又不知闯下何等大祸来,你也知我的功法与众不同。“

    刘姓修士点头道:“只是委屈羽仙了。“他忽然抬起左手来,在右手腕上一划,玄修之力何等惊人,此轻轻一划,这右手腕就被齐齐割断,鲜血急涌而出,断腕则是自空坠落了。

    廖羽仙惊道:“师兄,你这是何故?”

    刘姓修士随手将断腕接住,纳入袖中,却是面有惭色,叹道:“羽仙有所不知,愚兄正值冲击六级玄关之境,心思难免燥动不安,刚才瞧见原道友法器绝伦,竟一时起了贪念,这实是我心境不足之故,我自断手腕,不过是提醒自己,不可再动妄念罢了,等我心境平复,自会接腕续骨。”

    原承天惊骇不已,道:“前辈,那冲玄之时,心境不稳却是常事,前辈又何必自伤其身,这让在下情何以堪?”

    刘姓修士笑道:“贪痴之念,自是我辈修行大忌,我既生此念,就该受些薄惩,我自修行仙道以来,便是心境不足,若靠自我反省,只怕却是难了,不如断去此手,暂毁去一半修为,就算贪生再起,想来也是奈何不了原道友了。”

    原承天虽是经历极多,可像刘姓修士这般,以自断手腕抑止贪念的举动,却是闻所未闻。

    廖羽仙也笑道:“原道友,不必替刘师兄惋惜,他的手段虽是激烈了些,倒也是压制冲玄浮念的妙法。”说罢神色转为苦涩,又道:“只是说来惭愧,本座却无师兄壮士断腕之志,而这煞气却是一时难除,却该如何是好。”

    原承天一时冲动,便想将消煞灵液说出口来,可是刘姓士断腕抑念,着实罕闻,孰不知这是他刻意做伪之举,这世间的大奸大恶之人,原是常行大慈大悲之举,这一点倒不可不防。

    便转口道:“煞气确是难除,这可怎么办?”

    廖羽仙道:“道友不必替我担心,自有刘师兄送我回转宗门,宗门长老,想来必有办法。至于本座刚才所提仪的,欲邀道友为客修之倡,还请道友三思。”

    原承天道:“在下省得。”

    刘姓修士道:“羽仙邀道友为客修,实为无奈之举,有一句话,我需说的明白,羽仙之所以开口相邀,实是因为本宗与清虚宗大战将近,本宗人手不足之故,但本宗一旦与清虚宗开战,必有损伤,此时邀道友为客修,却是有几分私心的,道友不可不知。”

    原承天心中自是明白,门宗邀修士为客修,平时自是相安无事,但一旦宗门有了大事,客修自该出手参战,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实为客修必尽的义务。如此可见,这刘姓修士倒是坦白。

    廖羽仙道:“本座亦知此时邀道友为客修,对道友大不公平,道友不曾受本宗半点恩惠,却要替本宗出力,若非在下煞气发作,神思昏乱,实是难以张口,不过本座瞧出道友亦处在冲玄之境,冲击玄修之境,实是艰难无比,本座倒是有些心得,若是道友不弃,便拿去一观如何,此事却与客修一事毫无关系,道友亦不必为此耿耿。“

    说罢凝神片刻,以刚才恢复的些许真玄制成一道传功符来,向原承天抛来。

    原承天接过此符,用识一扫,便知此符所记,乃是廖羽仙昔日冲击玄修玄关的诸般心得,极是难得可贵,自已虽是玄承无双,可这种他人修行的心得,对自己亦有极大好处,廖羽仙此礼,不可谓不重。

    刘姓修士道:“若想冲击玄修玄关,非要用到本宗的万年玄玉不可,此物虽是本宗所有,奈何在下亦无权动用,除非是道友身为本宗客修,自可向长老申请,拿来一用。想来道友亦可知晓,这万年玄玉,在任何宗门皆是紧要之物,实不便轻易许人的。“

    原承天道:“前辈所言,在下自也省得。“

    要知道那万年玄玉之所以得之极难,实是因为此玉并非仅指其万年之期,那世间美玉,往往是在亿万年前形成,万年之玉倒也不足为奇,而之所以有个“玄“字,则是因为采来灵气充足的美玉之后,需经诸般法术炼制,并且经年不停,足足需要万年之久,方能炼成一块万年玄玉。

    是以此玉只有立派万年的大门大宗方能拥有,就算天一大陆门宗如云,可立宗万年的门宗却是屈指可数了,这也是万年玄玉极难获得的缘故了。

    至于那些小宗小派,此等宝物则是想都不用去想了,而普通修士修到玄修境界时,若不能投靠大门大宗,其修为进晋可就难了,原承天当初冲玄之时,也是因机缘巧合,方得到一块万年玄玉,可此等机缘,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是以当廖羽仙邀请原承天为客修时,原承天之所以有所动心,也是因为此故。

    不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冲玄之境尚有不少差距,此事并不算急迫,是以有些忧豫。

    若是他到了非得此玉不可的地步,那么廖羽仙的邀请他自是会立时应允了。

    刘姓修士忽笑道:“我等这般围着道友说项,倒是有挟宝逼迫道友之嫌了,也罢,道友助我制止羽仙,又有相救本宗诸多弟子之功,在下若是仗着这张老脸,再加上羽仙美言,或可将那块万年玄玉请出给道友一用,只是此事却无把握,道友且姑妄听之罢了。“

    廖羽仙道:“本座这半条性命,却是道友所赐,师兄之邀,羽仙奉命就是。“

    她此刻仍被刘姓修士的金镯所困,真玄稍有恢复,就会被金镯上的玄妙之力化去,实是苦不堪言,原承天深知修士真玄被化之苦,此女如此坚忍,自是担心自己真玄一旦恢复,就会再次致使神智迷乱了。如此毅力,也着实让人赞叹。

    刘姓修士随手抛来一符,道:“此符道友且藏好了,若在下能说服宗门长老,请出那块玄玉来,此符自会响应,道友那时便来与在下相会就是。“

    原承天接符在手,小心翼翼的用灵识一探,发现是块普通的传音符,以他的无上灵识,此符若是别有玄机,自是瞒不过他的。

    却是心中迷乱,这刘姓修士诸般言行,的确是大义堂皇,令人感动莫名,可自己前世经历种种修士的卑鄙无耻情景,却又历历在目。这不由让原承天进退两难,这刘姓修士与廖羽仙究竟是极善做伪的大奸大恶之徒,还是正气凛然,却又如天下修士一般,常为心境所苦的,从而不免做出违心之举的大义之修?

    世间之事,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饶是原承天九世转修,至此也是茫然,忽听刘姓修士打了声招呼,便携着廖羽修远遁而去了,二人的身影刹时就在空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原承天独立原处,苦苦思索。

    忽听有歌声传来,却是地上的凡界市坊之中,搭了座小小戏台,有一名重彩华妆的的戏子,正在那里伊伊呀呀的唱着小曲,台下凡俗百姓围了不少,正在叫好不休。

    细听那戏文,唱的却是:“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辩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0350章 听音辩心绝世间

    见刘廖二人已经去远,原承天本想就此远走高飞,也免得被牵连进月华宗与清虚宗的战事之中,可是想到清越,此决心也就难下了。

    清越既得九珑授其琴艺,也算是九珑的门人了,自己实有保护她的责任,而月华宗上下忠奸难辩,若是就此离去,又怎能放心得下。

    复又念及,其实对这世道人心的了解,亦算是一种修行,若想追求天道之修,又怎能不洞彻人心变化,玄修境界是为修士的一大关口,若想突破这道玄关,自然也需明悟人心不可,否则又怎能通达天地妙道。

    片刻之间,已回到妙音园中,不想那园中此刻却是人声杳然了,原承担心林清越有失,急忙掠进园中,却见麻姓修士一干人等早就不见了,凉亭之中只有林清越一人,却是换了件青色衣裳,正在那里调弄琴弦,只是她满脸愁苦,那有刚才那般逍遥自在。

    见到原承天复转来,林清越忙离琴行礼,道:“多谢大修救命之恩,却不知那廖师姑现在怎样了。“话语之中甚是关切。

    原承天还礼毕,道:“你那廖师姑被一名刘姓修士带走了,却是无事,只是廖师姑刚才差点将你杀了,你为何却对她这般关心。“

    林清越泣声道:“大修千万莫怪廖师姑行事唐突,师姑以前行止,绝不是这般,清越不懂修行之事,想来定是师姑近日修行中魔障重重,这才使得心性大变。“

    原承天叹道:“至此我也算是糊涂了,你的那些师兄,言语行事皆是不堪,而那位刘姓修士,行事反复,提摸不定,这世道人心,我原以为也算是经历颇多,哪知道却还是堪他不透。“

    林清越亦叹道:“原来大修也有不明白之处,我正是为此,才离群索居,不喜与他人来往,只是我身为门宗弟子,却哪能自由,怎如大修要去便去,谁也留不住的。“

    原承天不由笑道:“说去便去,哪里有那么容易。“他虽有心保护林清越,可此话倒不必宣之于口,此女本就烦恼多多,心事重重,若是知道自己忧心她的安危,不免又添了一桩心事。

    却见林清越转头瞧着架上瑶琴,神色渐转欢喜,缓缓道:“幸亏这世上还有瑶琴相伴,哪怕有万千烦恼,只需调琴弄弦一番,也就尽数忘了,大修,你会不会笑我如此痴于琴道,却误了仙修正事,是不是有些荒唐了。“

    原承天道:“若是先前,知道有人因琴道而荒疏仙修之道,我的确要笑她不知轻重了,不过现在看来,人这一生,不过求个趁心如意罢了,不管是仙修之道,还是抚琴弄弦,只要心里觉得欢喜,又何必管他人议论。“

    林清越叹道:“大修此言,深得我心,我爱这琴道,除了因它能去除无穷烦恼,更喜它能洞彻世道人心,小女子虽是修行浅薄,可却有一项绝技,只是此话说将出来,大修莫要笑话我才是。“

    原承天与林清越交谈片刻,已觉得心胸如被一洗,此女之性娇憨可爱,比之其花容月貌,反倒更让人倾心了,便笑道:“清越有何绝技,在下颇愿一闻。“

    林清越道:“这琴声是骗不得人的,不管是何人,只需手触琴弦,拨弄出声音来,哪怕不成曲调,清越也能知他是善是恶,是喜是忧,此事虽不敢说百无一失,可那千次之中,也不过错上两三回罢了。“

    原承天大感惊讶,道:“清越若是真的有此绝技,那真是罕闻了,我虽知琴为心声,可总要待那人抚成曲调,方知他的胸襟气像,可是这善恶之辩,喜忧之情,却怎能听得出来。“

    林清越见原承天动容,不免有些小小得意,笑道:“大修心境比清越高出不出多少,练成此项小术又何足道哉,只是大修事务繁杂,不曾留意罢了,不像清越耽入此道,却是心无旁骛,听音辩心,不过是聊以自娱罢了。“

    话音刚落,玄焰已迫不及待的跳将出来,道:“我来弹,我来弹,你听听我是善是恶。“

    林清越见忽然跳出一个浑身冒火的小人来,生生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在原承天身后,玉手颤颤伸出,道:“小人儿,你是谁,又从哪里来。“

    原承天笑道:“这是我的侍灵,来历却是非凡。清越既然自夸能听音辩心,那就由我的这位侍灵一试如何。“

    林清越拍了拍胸口道,“原来是大修的侍灵,差点吓杀我了,只是这小人儿怎生全身是火,大修不怕被烧伤了吗?“

    原承天见林清越问的幼稚,也不知从何说起,笑道:“他想伤我,倒没那么容易,只是玄焰,你抚琴之时,务必小心,不要弄坏了清越的瑶琴。“

    玄焰道:“这等小事,何需主人吩咐。“他将身子一抖,先将玄焰收了,瞧上去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只是因生得相貌清奇,与普通的凡界孩童自是大大不同。

    他欺近亭上瑶琴,小心翼翼的伸出短短的手指来,在那瑶琴上轻轻一拨,却是极快收手,是以所发之音亦是极短,只是“铮“的一声,便告无声。

    这也是玄焰有意难为林清越了,它收手之后,就抬起头来瞧着林清越,颇有挑衅之意。

    林清越不慌不忙,道:“大修,我观你的这位侍灵,性子甚是急燥的,好胜之心,更甚常人,只怕还有些喜欢……有些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承天笑道:“你说的句句真切,那不便说的话,我也能猜到,你直说无妨。”

    林清越这才道:“大修的侍灵,平日或是有些爱出风头,倒是有的。”说罢小心翼翼的瞧向玄焰,生怕惹它生气。

    玄焰丝毫不以为忤,道:“这世间只有那有才学的人才可卖弄,若是无才,便是想出风头也是难矣,我只问你,我此心究竟是善是恶。”

    林清越倾头想了想道:“却是难矣。”

    玄焰拍手笑道:“果然是说大话了,你说你能听音辩心,哪知道一试就知端底,我是善是恶,你终究是辩不出来了。”

    林清越却摇头道:“其实这善恶之说,分的甚是粗浅,何为善,何恶,却难分说明白,比说你侍灵兄对大修,自是忠心耿耿,那便是善了,可对大修的仇家,自是心中生出恶念,那便是恶了。”

    玄焰连连摇头道:“此说不过是虚言掩饰罢了。”

    林清越正色道:“说是虚言掩饰,却也不假,毕竟一个人终究不可能是无善或是无恶,那极善之人,亦可能在某时心存恶念,那极恶之人未必就没有恻隐之心,不过一个人是善多点,还是恶多点,倒是容易分辩得出的。”

    玄焰道:“我只问你,我到底是善是恶而已,何必扯上许多。”

    林清越又是一番沉吟,道:“说来奇怪,侍灵兄与我平日所见之日,却是大大不同,像是无善无恶的,或者可说,你此人本无善恶之分,亦不理会世间俗事,此刻你的心中,也只有对大修的一番敬畏之情罢了,我平生所见之人,若论心境之高,侍灵兄是为魁首,便是大修也被比了下去。”

    原承天此刻真正是膛目结舌了,玄焰身为天生灵物,自是不染半点红尘,俗事间的善恶之辩,却是与他无关,而玄焰对自己,亦是敬畏参半,前期或是畏多于敬,此刻则是敬多于畏了,至于提到玄焰的心境,此物既是天地灵气所蕴,自然超脱之极,哪是原承天这等凡修可比。林清越听音辩心,果是丝毫无差。

    那玄焰也是大大服气,而听到林清越说自己的心境比原承天还高,自是洋洋得意,道:“说的有理,说的有理。”自是施施然回到金塔。

    原承天赞道:“清越听音辩心之技,果然是天下无双。”

    林清越见原承天赞叹不已,自是羞红了双颊,道:“清越本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大修能否遂我心愿。”

    原承天道:“清越但有所求,在下无所不从。”这话却是应承的有些过份了,金塔中的猎风听了,心的未免有些醋意翻腾。

    林清越道:“清越别无所求,只想请大修拨冗赐较,那将曲《满座皆听》授与我罢,此曲我平日总是难成曲调,容是调成曲调,却又失了此曲玄机,是以两难,而观大修所抚此琴,不仅玄机暗藏,亦是动听之极,清越心中,着实艳羡不已。”

    原承天笑道:“此事何难,何必用个‘求’字,只是若想那《满座皆听》动听悦耳,却又不失玄机,以清越此刻修为,怕是有些难了,不过那九珑昔年身为凡人,却也能抚得动听,想来以清越之材,亦能办到才是。不过若想两者皆顾,的确有些绝窍,在下这便说给你听。”

    说罢取过琴来,一边口讲指画,一边抚琴演弄,如此不过半日,林清越已是霍然开悟,只是以她此刻修为,若真正想两全其美却是难了,而其琴道比之昔年九珑,亦是差了不少,不过只需日后勤学苦练,虽然其修为或许难以跟上,可于琴道上若是再进一层,自然可抚出动听悦耳之《满座皆听》来。

    正在此时,从天空中忽然飞下一只白雀,落在琴边,白雀张口便吐法言,原承天只听出个大概。而林清越则是脸色大变了。

    原承天道:“莫非是宗门事务?”

    林清越颤声道:“本宗终与清虚宗开战了,此战刚刚开始,本宗便折了不少人手,宗门有令,让我速速赶赴战场,助本宗弟子一臂之力。”

0351章 故人何处不相逢

    原承天道:“既是宗门有令,比不得师兄妹间私相邀请,若不奉令,定会受到严惩,清越还是尽早赶去才是。”

    清越原本以为原承天或会随她前去,可原承天却是端坐不动,哪里有随她同往的意思,想开口相邀,又哪里说得出口,而无端的将原承天卷入这种宗门争斗之中,林清越又实在不忍心。

    没奈何,林清越只得慢慢的收拾起瑶琴来,只盼原承天在此刻改了主意,或肯随她去了,这种宗门之争,向来十分惨烈,自已虽有许多同门卫护,可林清越却无端觉得,同宗弟子师叔伯们,哪怕是老祖,也不及原承天对自己用心。

    然而只到林清越收拾已毕,御起遁术离了妙音园,原承天仍是端坐不动,只是向林清越挥了挥手罢了。

    林清越停在空中,哪肯就此离去,却见空中来了两名同门,分明是来接她的了,林清越无法久待,只得随两位同门去了。

    林清越与其两位同门的身影刚刚消失,猎风就闪身而出,道:“主人,那月华宗与清虚宗之战,何不去瞧个热闹,若是只管坐在这里,主人怕是不放心的。”

    原承天笑骂道:“你怎知我想去瞧这个热闹。”

    猎风道:“清越也算是九珑的半个门人,那岂非也就是主人的半个弟子,而那门宗之争,向来惨烈无比,清越纵有同宗照料,可若是战事不顺,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能顾得了清越的周全,主人,你瞧我这理由,可不是冠冕堂皇的紧。”

    原承天虽知猎风意存讥讽,可因每句话都说在心里,却是发作不得,他不由得暗忖道:“我对那林清越,莫非真的爱乌及乌,生了爱护之情,若是如此,这可真是我面临的重大难关了,若是堪他不破,哪里能够冲击玄修之境。”

    不过细细想来,这种情景也应是冲击玄修之境时的应有之像,若是一味的逃避不理,却非修行正道,而强自抑制,更会有伤心境修行,为日后埋下重大隐患。

    姬怜舞殷鉴在前,姬怜舞正是因未能处理好与师兄间的情谊,这才使得修行之时心魔丛生。

    念及此,原承天立起身来,道:“猎风,我等修士,若想真正的修那天道之修,自会遇到重重劫难,而这‘情关’二字,最是难破,不管是那男女之情,还是那父子主侍之情,皆是如此,而如何处理这等情事,亦是对修士的重大考验,我对清越,固然是多了一份爱乌及乌之情,而若是就此置之不理,一旦清越有失,我此生必定内疚于心,于修行大道上,便又多了一道魔障了,是此我此次前去,不管你心中如何想,我也只能任性而为了。”

    猎风听到主人坦然自陈对清越有情,自是心中不快,然而原承天的话自然不无道理,若是清越有失,不仅主人心中会留下阴影,便是自已,又怎能漠然视之?

    于是蓦地跪倒在地,道:“猎风自知言语上对主人多有不敬,但猎风一番良苦用心,主人自该明白,主人既然明白这情关亦是修行之障,以主人智慧,定是有办法化解,猎风不再多言,主人要去哪里,猎风绝无二话。”

    原承天叹道:“你起来吧,你一片护主之心,我怎能怨你,我只盼此事能尽快了解,清越能有个妥善安排,我也就能放去离开了。”

    说罢大袖一拂,身子已在空中,猎风忙立起身来,紧随原承天而去。

    二人虽不知月华宗与清虚宗战场所在,却可循着清越三人留下的淡淡灵气追踪而去。

    如此行了半日,终于来至一处旷野,此处远离凡俗百姓聚居之所,四周群山环绕,沼泽遍地,凡人实难在此出没,正是仙修之士斗法的好战场。

    仙修之士虽将凡俗百姓视为蝼蚁尘土,但却不敢妄自伤其性命,唯恐惹下无穷煞气,这也是天道法则的用心良苦之处,若不是如此,以仙修之士惊天动地的修为,一旦在闹市处动起手来,全城百姓,尽皆化为尘土了。

    未至战场,原承天已可感受到冲天杀气,原承天细心探查这股杀气,皱起眉头道:“不好,双方人数竟有千人之多,而其中更有不下八名玄修之士,此战可谓惨烈了。”

    因双方皆有玄修之士加入战场,原承天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将灵识远远一探,先探明清越的所在再说。

    而此战原承天自不会过深涉及,只需护得清越周全就好,只要清越无事,原承天绝不会轻易动手。

    在原承天强大灵识的探查之下,战场的细枝未节,原承天就如掌上观文,场上千人中,法袍上有半月标记的只有三四百人,而玄修以上等级的修士,月华宗也只有三人而已,是以不管是高等级修士,还是低等级的修士,清虚宗都可算是大占上风了。

    清虚宗的修士皆穿雪白法袍,其法袍上胸口处,则印有风云图案,想来自是以风为清,以云为虚了。

    月华宗的三名玄修之士中,原承天只认得那名刘姓黄冠修士,廖羽仙则不在其列,另外两名修士皆穿青袍,其中一人面色木然,好似一块朽木,另一人面如冠玉,留着三络胡须,手执折扇,倒像一名游山踏青的书生。

    而月华宗其他一众修士,绝大多数都是真修之士,唯有林清越一名灵修,不过林清越却厕身在三名玄修大士身后,分明是月华宗重点保护对像了。原承天见此,也感略为放心。

    反观清虚宗这边,则是声势惊人了。其五六百名真修之士,只有一二名是等级低于五级真修的,绝大多数都是高于六级的真修,更不必说还有五名玄修了。

    而在玄修这样的等级中,月华宗最高的是那名神色木然的修士,也不过是五级玄修罢了,而清虚宗修为最高的则是一名红衣美妇,其修为已是玄修七级。

    不过虽然双方出动的修士人数之多,修为之高,已到了惊人的地步,可在天一大陆,这种规模的战事也不过是中等罢了,而像天一宗这样的名门大宗,一次战役可出动数千名真修级修士,玄修级修士可不下百名,更有出动十数名羽修级人物,这就非月华宗与清虚宗所能相比了。

    一般来说,像月华宗与清虚宗这种中等门宗,最多只有一二名羽修级修士,而一旦战事逼到羽修级修士出手,那可谓是门宗的存亡之战了,无论是为门宗利益,还是羽修级修士自身的声誉,一旦有羽修级修士出手,必是不死不休之局。

    原承天虽对双方的实力不甚了然,也知道此战双方除了羽修级修士外,必定是精英尽出,是以此次不仅关系两宗的存亡兴衰,对此地的仙修格局,亦会产生重大影响。

    清虚宗那名红衫美妇端坐在一辆战车之中,此战车以奇珍异金打造,长有三丈,宽有两丈,车上立有四个青铜柱,顶上覆以华盖,柱间庆云环绕,华盖上大放光芒,不知道这辆战车是这美妇的法器还是清虚宗的常用战具,而这战车的用途,原承天一时间也难以看得出来。

    却听中年美妇道:“贵宗这一年来十场中已输了四场,莫非还要斗下去吗?或是贵宗干脆放手一搏,齐拥上前,也好让本宗弟子杀个痛快。”

    月华宗刘姓玄修道:“今年本宗输了四场的确不假,若是论真修级同级修士的修为,本宗自非贵宗对手,不过若是论其群斗之力,本宗却不敢妄自菲薄了,此战我等想换个斗法,却不知凌云仙子意下如何。”

    凌云仙子笑道:“任你花样百出,想来皆非本宗对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姓玄修笑道:“此战我方各出三十人,皆是真修之士,以此一战定胜负,若是我方输了,自会退出铜云山,任由贵宗驻扎,而这天一大陆的西南方,自以贵宗为魁首,我方绝不敢争竞。”

    凌云仙子拍手笑道:“这倒也痛快,就依刘道友之言,我等各出三十名真修之士放对,这只是三十名人选之中,可有讲究?”

    刘姓修士道:“任凭贵方精英尽出就是,我方自然也会勉力挑出三十名来,只是玄修之士,却不可动手。”

    凌云仙子与与身边四名玄修之士相视而笑,道:“弟子斗法,我等怎会下场?”

    原承天心中雪亮,月华宗是想借助林清起的妙韵八音,以赢得此战了,妙韵八音中的《满座皆听》可大大提升修士的修为,月华宗埋得林清越这一招妙棋在此,在单打独斗中固无胜算,可在群斗之时,必是大大占了便宜,清虚宗不知其中玄奥,既是应承下来,那就是无计反悔了。

    忽听凌云仙子击掌道:“云裳何在?”

    话音刚落,一名彩衣女修越众而出,来到凌云仙子的战车前,拱手道:“弟子云裳听令。”

    凌云仙子道:“你可尽选二十九名真修级弟子,供你调遣,此战许胜不许败,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说到最后,已是声色皆厉。

    云裳躬身道:“弟子云裳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原承天听到云裳的名字,已是变色,见到那女修身背瑶琴,更是动容,及瞧清她的面容,不由得面如土色。想不到竟在此处,遭逢故人。

0352章 阵中困斗各逞凶

    月华宗的弟子单打独斗已是连输数场,便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林清越的妙韵八音之上,然而无论是修为琴技,林清越皆是略逊云裳一筹。

    原承天本来对两宗之争并无倾向,可因林清越为月华宗弟子,原承天无形之中,自也期盼月华宗能胜得此役,只可惜云裳一出,此战月华宗已是难觅胜机。

    猎风见云裳竟在此处现身,也不由得凝神细探起来,云裳此刻已是六级真修,若论起修为进境之速,别说原承天了,就算是自己,也胜出她不少,不过这并非是云裳仙基不佳之故,实是因主人这段时间迭逢奇遇,福缘胜过云裳许多矣。

    至于现在云裳的修为仍高出猎风一级,猎风又怎会惧她,她自信若是二人骤然相遇,自己就算没有原承天之助,也可稳操胜劵。

    只是那云裳明明是随同天一宗而去,为何却成为清虚宗的弟子?

    但不管如何,此女总是处处于主人做对,让人忍无可忍,猎风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定要亲手将此女铲除,免去无穷后患。

    月华宗诸修见凌云仙子调兵遣将,并不以为意,只是那名手挥折扇的书生瞧见云裳背各负的瑶琴,神情却是一怔,他扭头转向身边形似枯木的修士,像是以传音之术交谈了数句。

    形似枯木的修士不置可否,神情仍无丝毫变化。

    见两名月华宗的玄修之士对云裳的出现无动于衷,猎风反倒着急起来,她虽对林清越腹诽多多,可凭心而论,林清越憨直可亲,自有可爱之处,猎风自然也不想她输了此阵,便传音给原承天道:“主人,可有办法助清越取胜?”

    原承天摇头道:“这可难了,虽然这三十名真修之士我倒不放在眼里,可就算我亲自下场抚琴助战,以琴艺而已,恐怕也非云裳的对手,而清越平日抚琴,只求音韵之美,于琴中玄机,反倒不甚理会,此战她实无胜算。”

    猎风道:“实在不行,主人用传字诀将我送到云裳身边,我出其不意将她杀了,也好挽败局。”

    原承天道:“此举不妥,我此行的目的,不过是设法保证清越的安全,若是贸然插手,反倒成了那清虚宗五名玄修的目标了,你家主人何德何能?能惹得起五名玄修?”

    猎风急道:“这可怎么办?我最瞧不得那云裳得意了,此战若是清虚宗得胜,我可不想瞧她那副嘴脸。”

    原承天淡淡的道:“清虚宗虽有云裳助阵,可若想取胜,却没那么容易。”

    猎风知道原承天必有主意,便不再说话,静观以待。

    片刻间,双方已选出参战人手,月华宗虽是势弱,可从三百余名真修级修士中,挑出三十名高等级修士却也不难,是以这三十名修士中,除了林清越外,皆是**级的真修,。

    而清虚宗这边自也是真修级精英尽出,除了云裳为六级真修之外,其他修士的修为,都已接近玄修境界了。

    因此单以双方出战修士的实力而论,可谓打了个平手,只是此战的玄机,原本是靠妙韵八音提升诸修的修为,从而在斗法中占尽便宜,如今既有云裳出手,月华宗实无便宜可占。

    却见双方未出战之人齐齐后退数十里,以让出一片偌大的战场来,好让出战诸修斗法,而云裳则前出数百丈,便已停下,远远落在清虚宗出阵的二十九名修士身后,那边清越亦是如此,那么这样一来,云裳与清越就不免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猎风细辩月华宗三名玄修的神情,见那刘姓修士与青衣书生已是老大的不自在起来,只有那位形同枯木的修士仍是浑不在意,不知道他是麻木不仁,还是心中另有良策。

    清虚宗出战的二十九名真修此时列成四队,各持法器在手,只等已方主持一声令下,便会齐齐出手,而反观月华宗边,二十九名修士则是三三两两,不成队伍,单以声势而论,已是弱了许多。

    凌云仙子忽道:“既是由弟子们出阵,我等玄修之辈,那就不可出手了,为求此战公平,我等共同布下混元阵如何?”说罢取出四面阵旗来轻轻摇动。

    此言一出,那形同枯木的修士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原本死鱼般的眼睛大放光彩,这使得他原本令人生厌的面孔,竟变得生动起来。

    然而见此人如此动容,猎风则是暗暗叹息,此人一直对云裳的出战不置可否,定是想暗中施展手段了,如今凌云仙子提议由双方布下混元阵,那么此人的打算不免就要落空了。

    那混元阵一经布成,阵中修士就如同身在另一个世界之中,阵外修士若想暗助已方修士,则是困难多多,而因混云阵是由双方联手布成,那么一旦有外力侵入,布阵者立时就可感应,当场就可喝破对方的做弊之举。

    原承天本来也取出瑶琴来,见凌云仙子提出此议,也是失望之色大生,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瑶琴收起。

    看来原承天亦是想暗中以妙韵八音助战月华宗了,可惜那凌云仙子算计周全,既提出布下混元阵,原承天再想暗中助战,亦是困难多多。

    凌云仙子的提议对双方皆是公平之极,月华宗仍是不肯附议,岂非就显得心中有鬼,是以刘姓修士望了两名青衣玄修一眼,无奈的道:“也罢。”

    凌云仙子抛过两面阵旗来,刘姓修士伸手接过,与青衣书生各执一面,分占东北两角,插下阵旗,与清虚宗两名玄修之士一起布下混云阵法。

    混云阵是常见阵法,修士既修至玄修之境,对阵法自然要有所涉及,而混云阵则是必修之术了,是以布置混云阵法,对双方皆无难处。

    刹时间阵法布置已毕,凌云仙子从容道:“刘道友,你还有何话说,一旦斗法开始,那可不能中途叫停了。”

    刘姓修士望了望林清越,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林清越虽非初临战阵,可像这般规模的战役,却是未曾经历过,早已是心慌意乱了,她盘膝端坐空中,却是无风自动,玉手虽抚在琴弦下,可哪里能稳得住心神,一直颤动不停。

    就在这时,猎风忽然发现,身边的原承天竟是不见了。

    却见那林清越初时还是双手颤动,可渐渐的就稳定下来,而原本紧绷的玉容,也渐渐露出平和之意。猎风这才知道,原承天已是隐到林清越身边了。

    原来在混元阵还没有布成之际,原承天就以域字真言将其身形隐住,来到林清越的身边,见那林清越心神不宁,则以传音之术,将梵心诀一字字诵出,如此两三遍之后,林清越终于心神大定,更重要的是,林清越既知原承天就在自己身边,那还有何惧处?这杀气冲天的战场,在她此刻眼中,与那妙音园何异?

    刹那间战事启起,阵中五十八名修士各出法器,彼此大斗起来。

    这种修士间的群斗,表面上看起来虽是杂乱无章,不过是乱战一气,然后各宗各派,却各有其法,或三四人配合,专攻一人,在局部形成优势,或依五行相克之法,早早找准对手,一醏开战,便以相克法器压制对手,种种玄妙之处,难以尽述。

    并且这种混战,最是考较修士平日修为,若是只顾得猛打猛冲,不免要被对方所趁,若是只顾得自已周全,一上来就施展防御法器,则同伴被打落凋零之外,最终也难以力孤难支。

    是以在这种局面下,如何与同伴配合,何时该攻,何时该守,都是大有学问之处。

    月华宗与清虚两派弟子,对这种大型混战皆是经验颇丰,是以战事启动之后,双方迅速组成三四人不等的十几个小组,认准目标之后,各出奇技法器对敌。

    双方既然都是擅于此道,是以场面上虽是混乱不堪,空中法器乱舞,无数光芒混杂,但只要细细辩出,仍能瞧出双方的战法来。

    原承天虽是九世修行,对这种门宗混战,却是经历不多,是以他凝神观阵,以扩充自己的玄承。

    却见月华宗这边,以麻姓修士为首的那支小组战力最强,此组只有三人,由那麻姓修士主攻,其对防御之任,则是丝毫不顾,而另两名修士,则是只管防御三人周全,于攻杀之事,则绝不出手。

    片刻之间,麻姓修士已击碎对方三件法器,并将其中一名清虚宗修士打落尘埃,而此名清虚宗修士所在的小组,也因人手缺失而乱成一团,余下三名修士仓促间无法形成战力,自被麻姓修士的一柄法剑一一压制,杀了一人,伤了两人。

    不过在麻姓修士大展神威之时,清虚宗的一组修士,也是大杀四方,将清虚宗五名修士打落空中,其中两名月华宗修士受伤甚重,其他三名修士,也失去了战力。

    而依天一大陆的群斗规则,一旦有修士被打落至地面,或是身受重伤,则不会再有修士上前追杀,而此名修士,也不会再加入战团。是以这种群修斗法虽是惨烈无比,可也颇具君子之风,只是若有修士在斗法中被一击毙命,那就只能怨自己命苦。

    是以这种斗法的潜规则,就是在斗法之中痛下杀手,务求对方受伤极重,或是干脆将对方一击而毙,以消弱对方的门宗势力。

    于是不过数息之间,阵中修士,便已死了一人,受伤七八人,不可谓不惨烈。

    而在开战数息之后,阵中琴声终于响起,清越与云裳的琴道之较,也正式展开了。

0353章 琴中妙道不曾悟

    妙韵八音的一大神奇之处,就是可择人而闻,哪怕是在千万人中,抚琴者想将琴声送进谁的耳中,皆可准确无误,比如那《凌音穿石》的杀人之音,就可将目标瞬间刺杀于人群之中,而四周之人却无丝毫异常,《满座皆听》也自然如是。

    只是若想将琴声准确的传进目标的耳中,对修士的灵识便是很大的考验了,刘姓修士之所以将参战修士的人数定为三十人,便是因为这已是林清越灵识的极限了。

    如今林清越与云裳同时抚弄琴弦,同奏这曲《满座皆听》,可那月华宗的修士,却听不到云裳所抚之曲,清虚宗的修士也不闻林清越所奏之音,是以如何能最大的提升已方修士的修为,就端看二女的修为了。

    不过原承天却是一个例外,二女所抚之琴声,他无一遗漏,皆是听得真真切切,说来不也奇怪,那瑶琴音波亦是一种灵力流罢了,而以他的强大灵识,若想捕捉到这阵中的任何灵力波动,皆是轻而易举之事。

    是以原承天此时倒成了评判两女琴艺的裁判一般。

    初听之下,便知道那云裳的琴道果是高明,其分音认人之术实超出清越不少,其琴声分为二十九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最令人惊叹的是,一旦琴音认准一人,那么不管此人在阵中如何纵横飞掠,这道琴音总是不离不弃不断,及时准确的送进此人耳中。

    而林清越的分音认人之术,则是略逊一筹,她的二十九道琴音倒也能分得明白,只是场中修士的位置一旦有所变化,她的琴音便有些跟不上了,总是要慢上半拍,方能将妙音送及。

    不仅如此,云裳琴音之中所藏的灵力流,自也比林清越高出不少。那《满座皆听》的妙处,就在于以琴音激荡四周灵力,以四两拨千斤之玄妙法力,将这无尽灵力化成音波,送进目标体内,抚琴者浑不着力,可听琴者却是受益无穷,其所消耗的灵力皆可及时得到补充。

    云裳的琴道既高,其音波所化灵力自然也比林清越充沛许多,只是一点在双方修士的斗法之初还看不出好处来,可一旦双方呈僵持之局,云裳的琴道就愈发显出优势来。

    而林清越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她所抚的《满座皆听》雅正平和,甚是动听了,然而此次较艺,比的不是那音韵,而是修为,林清越这唯一的好处,对扭转场上战况实无半点益处。

    原承天正想大做一番手脚,扰乱云裳的琴声,却发现场中战况,竟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此刻清虚宗的二十九名修士中,竟又是死了两人,伤了五人,而月华宗这边,却只是伤了三人而已。

    若论起双方的实力,可谓是半斤半两,而若论琴道优劣,云裳自是胜了一筹,可为何场面优势却渐渐倾向于月华宗?原承天着实觉得不可思议?

    莫非月华宗哪位玄修之士暗施玄妙之法,以相助已方弟子吗?

    可是诸位真修是在混元阵中斗法,若是异样灵力侵入其中,护阵的四名修士立时可知,如今清虚宗的两名玄修之士虽是面色凝重,可并未出声指责月华宗弄鬼。

    何况原承天身在阵中,这混元阵本是寻常阵法,原承天对阵法之变自是再清楚不过,若是有异样灵力侵入,他也绝不可能一无所察。

    那么这月华宗渐占优势之局,却是何因?

    阵外的月华宗修士见已方已占优势,无不欢欣鼓舞,只不过三名玄修之士却是神色茫然,看来亦是不知已方何以能够如此。要知道自从那云裳出场,三名玄修之士已知对方早有准备,那云裳的修为可比清越高得多了。

    而清虚宗这边,众修更是愁眉紧锁了,只有那名凌云仙子在沉吟片刻之后,忽的抬起头来,望向清越的方向,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她瞧向云裳时,却是面露失望之色,甚至隐隐露出一丝凶光来。

    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清越与云裳的琴道,并非我所想的那般,难不成清越竟是超过了云裳不成?”

    若是观场上战况,虽是月华宗占了优势,可若强说这是清越之能,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若是认定这不是清越之功,则是更难索解。毕竟阵中诸修刚开始时还可依仗本身真玄法力,可越到最后,《满座皆听》的威能就越发显现出来,而清虚宗诸修与月华宗诸修相比,的确能较清楚的看出有方寸渐乱之像了。

    对此情景,若说不是清越的琴道超过了云裳,那就无从解释面前现像了,可那清越的修为琴道,无一是云裳的对手,为何效果却大相径庭?场上除了凌云仙子似有所悟之外,其他人皆是心中茫然了。

    原承天凝神瞧看清越抚琴,有心要将此事的缘由探查明白,却见那清越自琴声初起之后,便是浑然忘我,一心只想将胸中所学尽情发挥,至于场上战况如何,哪里曾去理会?这也是琴痴的好处了,只要是琴声一起,其心里就只有琴音妙韵,指下丝弦,不要说周遭事务,便是有人持刀相逼,只怕她也是瞧不见了。

    而云裳那边,虽也是从容不迫,雅量高致,可比起清越的心无旁骛,云裳则未免分心略多。

    那场中已方修士若是情形危急,云裳虽不会抬头去瞧,可灵识中自有反应,于是不免神色一紧,而若是已方修士将对手击落杀伤,那灵识中的信息传来,云裳自又是神色一畅。

    一个是关心场上变化,一个是浑然不觉,细究起来,反倒是云裳的好处了,毕竟那云裳不管场上如何变化,其琴音仍是从容不迫,源源不断。那么这场中形势之变,究竟是怎样的原因?

    原承天微微摇头不已,此事之奇,实为平生未遇,而以他的穷究问底之性,自要将其明悟洞彻个明明白白不可。

    而若想一探其中玄奥,也只能从双方的琴音中辩察,于是他放出灵识,再次将那云裳的琴音捕捉过来,细听此韵。

    云裳的《满座皆听》果然是内藏强大灵力,其音入耳之后,立时化成涓滴真玄进入体内,其音雄浑有力,其灵力甚是充沛,虽是声音略嫌嘈杂,可能如此快速的补充真玄,又怎能算是错处?

    原承天听了片刻之后,再将清越的琴音用灵识捕捉过来,这清越的琴声果是动听,显是将原承天所传之术发挥了六七成,虽比不得九珑的神音妙韵,可也是极难得了。

    而就在清越的琴声初闻之际,原承天忽然觉得心中如被一洗,甚是愉悦,刚才听那云裳之琴所生出的烦恶之念竟是全消了。

    其实听闻云裳之琴所生的烦恶之念甚是细微,原承天听其琴之时,几乎是无从觉察,也只是被那清越的琴声如水洗来,方觉得胸中一畅,方知此处有烦恶之念了。

    原承天霍然明白过了,心中暗叫道:“是了,云裳这一曲《满座皆听》虽是定位精准,琴声所化之灵充沛之极,可是却失了琴中至道,其声既无音韵之美,自是令人烦恶丛生,这心中烦恶不知不觉之中,却是伤了修士心境,而修士若是心境不稳,又怎能从容斗法。而清越对音韵之美,向来苛求备至,我本以为她违背了妙韵八音之玄机,想不到却反是她做的对了,那妙韵八音本为琴中妙术,既是琴中妙术,自然必须先符合琴中至道,方能再及其余。”

    原承天对琴道接触不多,也是此世因遇到了九珑,方才寄情于琴,因此对这琴中至道,也是此刻方才悟出,他向来只是视那瑶琴为一件普通的法器罢了,是以当云裳所抚之音虽是音色嘈杂,可因其化玄有术,反倒视其为正道了。

    现在看来,却是大错而特错了,那琴中妙道,岂是俗人所能理会,将瑶琴视为普通法器,更是错的离谱。

    世事多艰,世人原本是为破愁解闷,洗荡心胸,方才制出诸多乐器来,而乐器若无化烦解忧之能,岂非就是破铜烂铁?而以林清越观之,此女虽是修为浅薄,其琴道亦不算如何高明,然而正因其一心追求音韵之美,不离琴中至道,故而在不知不觉之中,竟胜过了云裳。

    此虽为林清越的有意之举,但此战的意义却是让原承天对那世间万物,更生敬畏之心,原来就是那小小的琴技,亦是暗藏无穷玄机,天道之修更不知是怎样的艰难了。

    眼瞧着场上变化已是越来越倾向于月华宗了,场外的清虚宗修士,皆是脸色大变,而凌云仙子更是面罩寒霜,只是恪于双方约定,不便插手罢了。

    而她倚望甚重的云裳竟是不如对方一名灵修,自是让她愤怒异常。

    便在这时,云裳所抚之音忽的一变,却见她伸指在在弦上一划,一道无形音波就向清越击来,正是妙韵八音中最为凌厉的《凌音穿石》。

    云裳既为参战三十名修士之一,自然可以向对方任一人动手,先前清虚宗自恃云裳琴道高明,不屑于向清越动手,而此刻瞧来,那清越却是月华宗的致胜之因了。

    此时不杀清越,更待何时!

0354章 阵内玄机或可知

    若论琴中妙道,清越也只不过是因为醉心琴技,荷求音色之会美,而在无意中遵循的琴道本源,从而在《满座皆听》一曲上略胜云裳罢了,而若论攻杀之术,则远逊云裳多矣。

    是以原承天至此已不能袖手,只是为免阵外众多玄修觉察到他的存在,他不便动用法器法术,于是将其强大的灵识往云裳发来的音波上一引,自将音波引至空处,就此化解于无形。

    云裳原本以为此击必中,却见清越雅致无伦,琴音不绝而出,身子纹丝不动,竟是想自己的《凌音穿石》之技化解了,不由得又羞又怒。

    那清越分明是修为琴艺都逊色自己多多,为何却能化解自己的杀人之音?莫非此人另修玄妙之术不成?还是另有原因?

    云裳强忍胸中怒气,再次施展《凌音穿石》,此次含愤出手,威能增加了一倍有余,别说清越只是一名小小灵修,就算是与自己同等级的真修之士,也是难以化解。

    只可惜云裳的杀人之音,在原承天眼中,不过是微未之技罢了,他再次用灵识将音波引了开去,只不过此次却出了个小小的意外,一名清虚宗的修士为避开对方法器,正好掠到音波所经之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音波的杀人之功彰现无疑,顿时将此人的法袍击得粉碎。而正与此人交手的月华宗修士,怎能错此良机,手中法剑一引,就将清虚宗这名修士的大好头颅轻轻割去。

    凌云仙子见此情景,皆是瞠目结舌,那云裳两次拨弦发音,凌云仙子都清清楚楚的瞧在眼中,可没能想到,清越手不动眼不抬,竟两次将音波引开,此次更是误杀已方一名修士。

    而观那清越修为,不过是灵修之士罢了,又怎能有如此修为?可是若非清越所为,又是谁人出手?

    原承天的域字真言玄妙无方,更何况他只是用灵识引开音波,自然更是无迹可循,别说凌云仙子,就算是级别比其更高的修士,也未必就能洞彻其因。

    此时清虚宗这边已是折损大半,二十九名修士中,或伤或死,只剩下十七八人尚在苦苦支撑,而月华宗那边,却还剩下二十三四人可堪一战,照这样看来,清虚宗败局已定。

    凌云仙子又急又怒,忍不住叫道:”刘道友,说好我等玄修之士绝不插手,你等为何暗施诡计,伤我弟子?“

    混元阵中的异事,月华宗一干修士自也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三名玄修之士,更明白阵中必有古怪,但既然形势对已方有利,就乐得准聋作哑了。

    如今凌云仙子忍不住出声指责,却是不值一辩。

    刘姓修士笑道:”仙子,先前你为防我等暗中出手,提议设此混元阵法,此议我等并无反驳,而如今两面阵旗亦执在贵宗道友手中,我等若是暗中施展诡计,想来绝逃不过两位道友的耳目,仙子指责我等暗施诡计,却不知从何说起。“

    凌云仙子瞧向两名执旗的玄修,二人皆是默默无言,而其他两名玄修之士,则是缓缓摇头,自是怨凌云仙子未能弄清真相,捉住对方的把柄,就贸然开口,徒惹人笑了。

    凌云仙子见此情景,也是暗悔失言,只能隐忍不发,此时阵中形势对已方极是不利,原以为是本方妙棋的云裳,反而成了致败之因,这真让人情何以堪。

    更令凌云仙子无法自处的是,云裳是自己力保推荐的客修,今日云裳如此表现,她这位推荐人难辞其疚,此战失利,宗门必定问责,虽可将云裳推出去做个替罪羔羊,但自己却也难逃其责。

    其实若按实力来论,已方有五名玄修之士,对方只有三名,而真修之士,更是胜过对方不少,若是不管不顾的挥众强压过去,月华宗哪里能逃得好去?

    只是清虚宗立志高远,并不是仅止于在天一大陆的东北方争雄,而清虚宗的实力,也远未到肆意妄为的地步,清虚宗若想在天一大陆的仙修界立足,就必须要遭循一定之规,否则日后怎能领袖群伦?

    凌云仙子想到此处,硬生生将想亲自下场的念头强压下去。

    而此时阵中形势更是不利,月华宗此刻既占了人数众多的便宜,又得到清越琴声的支持,其优势也越发大了起来,转眼之间,清虚宗又伤了七八名修士,看来最多盏茶工夫,清虚宗就要大败亏输了。

    凌云仙子刚才虽是冲动失言,可她身为此战主持,又在宗门中拥有崇高地位,自非优柔寡断之辈,这场斗法既然已经无法取胜,何不当机立断,认输了事,也好保住已方多名精英之士。

    于是慨然道:”刘道友,此战我方认输,十年之中,本宗不与贵宗争衡,而铜云山自归贵宗所有,本宗不得染指。“

    原承天暗暗点头,凌云仙子杀伐立断,果然认输,实是这种局面下的最佳选择,此修虽为女子,却有如此胸襟,倒也难得,清虚宗有此高人,日后仍不免是月华宗的大敌。

    而月华宗听到凌云仙子亲口认输,皆是大喜过望,要知道双方战事连绵,已持续数年之久,而这数年中,月华宗几乎无一胜场,折损精英修士无数。此战虽是略占上风,可对方的实力也只是稍损而已,一旦五名玄修领着剩余修士强杀过来,月华宗不免还是输得干净。是以听到凌云仙子认输,众人大多都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姓修士自然也是欣喜之极,此战原本是毫无把握,幸好林清越表现出色,大大超出所期,这才勉强赢得一点胜利,能够就此收手,自是再好不过。

    十年之期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间事,月华宗与清虚宗的战事中,月华宗数次失利,足见对方的门宗心法必有过人之处,是以这十年中绝不能有半丝松懈,必须抓紧培育弟子才是,否则十年后清虚宗卷土重来,月华宗何以克敌?

    想来清虚宗崛起于天下大陆仙修界,也不过是十年前的事,十年之前,清虚宗尚是默默无闻,但没想到十年之后,清虚宗已拥有足以称霸天一大陆东北方的实力,想来实令人毛骨悚然。

    以清虚宗的门宗心法,若是再得到铜云山的无数矿藏,不知能发挥出何等潜力,说不定数百年之后,就可挥军南下,与大陆中部的强大门宗争衡,而那时,月华宗则早已泯然众人矣。

    刘姓修士道:”仙子既是认输,我方不望已甚,就此罢战吧,至于仙子所提的十年罢战之议,虽未得老祖亲允,不过在下亦可答应你就是,自此之后,贵我双方不得争斗,凡违此令者,仙修界自有公议。“

    说罢挥动手中阵旗,混元阵中立时升起一团浓雾来,将双方修士隔开,清虚宗两名玄修也收了阵旗,混元阵刹时消失于无形。

    清越茫然的抬起头来,道:”可是我方胜了。“她刚才一心抚琴弄弦,哪知场上变化,只是瞧见阵法已散,已方修士个个吐气扬眉,对方修士个个垂头丧气,这才猜出是已方胜了。

    原承天不由莞尔,也只有清越这般天真烂漫,才能说出这般话来,只是这番话被清虚宗修士听到耳中,滋味又是不同,清虚宗修士怎知清越之性,只道是清越趁机讥讽,不由得个个怒气塞胸。然而此战毕竟是输了,又何必徒逞口舌之快,是以个个仍是默默无言。

    而原承天虽身在局中,却因与双方并无利益扯绊,故而能心思清明。

    他暗道:”清虚宗虽败而不失从容,可见宗门规矩甚严,其门宗心法实为可观,月华宗此次侥幸取胜,只怕十年之后,就不是这般情景了。“

    凌云仙子并无多言,挥了挥,将已方修士招揽回来,将身一纵,已跃到空中,其他清虚宗修士各施遁术,紧随其后,很快就不见踪影。

    就在此时,在战场上空的极高处,两名修士翩然飞来,这二人皆穿云袖鹤裳,各骑一鹿一虎,骑鹿者长发如雪,相貌清奇,骑虎者额生双角,形容甚是古怪。

    骑虎修士往下一看,叹道:“那浑元阵中之人,不知是何方来历,修为倒也不俗。”

    骑鹿修士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有奇人异士无数,月华宗能结交此人,也是福缘一桩,不过此人不过是真修之士罢了,倒也不必理会。”

    骑虎修士点头道:”想来他一名真修之士,也掀不起大浪,只是月华宗施此诡计,老祖为何不干脆揭穿,也免得凌云仙子受辱。“

    骑鹿修士笑道:”此中玄奥,实不足道矣,不过老弟既然开口,本座也不你藏私。“

    他伸出一个指头来,道:”玄虎兄,你可知道,月华宗修为最高的修士却是何人?“

    骑虎修士道:”难道不是月华宗的毕老祖吗?“

    骑鹿修士道:“自然不是,此人此刻并不在铜云山中,而是远在天一幻域某处所在---”

    不等他说完,骑虎修士就耸然动容道:“月华宗中,竟有这般高士?”

0355章 罢战之约墨未干

    骑鹿修士笑道:“月华宗立宗万年之久,毕竟不可小视,万年之中出一名仙修之士,实是不足为奇。此次本宗与月华宗之争,因是连番取胜,已是惊动此人了……”

    骑虎修士惊道:“若是如此,那本宗岂不是立时就有倾危之忧?本宗上下二千人,只怕也禁不住一名仙修的一根手指。”

    骑鹿修士道:“玄虎,那仙修之士我等自是万万惹不起,可正所谓一入仙修万事灰,只要月华宗没有覆亡之危,那名仙修高士是绝不肯轻易离开天一幻域。”

    骑虎修士虽听骑鹿修士如此说,仍是心中耿耿,道:“既是如此,老祖为何要将目标选定月华宗,那铜云山虽是矿藏无穷,可月华宗有如此高士,怎是本宗所敢窥视。”

    骑鹿修士笑道:“那名月华宗高士入天一幻域已有百年,想来离飞升昊天界之期已是不远,只要此人飞升昊天,月华宗又怎是本宗对手,本宗此次向月华宗挑衅,一来是要试试月华宗的实力,二来,更是坚本宗弟子之心,一旦月华宗那名高士飞升昊天,便是本宗大举进攻之期了。”

    骑虎修士忍不住赞道:“老祖深谋远虑,在下实不及也。”

    骑鹿修士道:“那十年之期,虽是弹指而过,可本宗上下却不能懈怠了,月华宗虽是势弱,可立宗万年自是潜力无穷,这十年之中,我等也需做足准备方可,尤其是月华宗中所传的仙修妙法,以及那块万年玄玉,本座倒是极感兴趣的。”

    骑虎修士笑道:“此节就算老祖不提,在下也不敢忘记,本宗立宗不过数百年,就算倚仗老祖神通,创立出无数玄妙心法,可那万年玄玉,毕竟不可骤然炼成,而此玉留在月华宗手中,实是暴殄天物,在下静意思及,也是常常为之惋惜不已。”

    一言既毕,二修皆是大笑。

    笑毕,骑鹿修士道:“至于那名无名真修,老弟得空之时,也需查一查他的来历,本宗虽早定下韬光养晦之策,可此次败阵终因此人而起,嘿嘿,既是我清虚宗的对头,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骑虎修士道:“此子着实可恨,老祖放心,在下自会料理。不过是令一两名玄修应付,也算是瞧得起他了。“

    骑鹿修士微微点头,二人拨转座骑,缓缓遁进高空中的浓云密雾之中,刹时不见。

    此时月华宗一众修士,也在回程之中,此次大战得胜,全宗修士皆是喜气洋洋,林清越更是获得赞誉无数,且不提那些弟子们一个个将高帽抛来,便是三名玄修之士,也是赞了几句,一时间林清越俨然已是月华宗红人,林清越哪里经过这等事情,不免手足无措。

    那名书生玄修此刻正与林清越并肩而驰,因虑及林清越遁术不佳,书生玄修便亲手替林清越祭出遁风来,此等待遇,自是遇月华宗弟子艳羡不已。

    书生玄修道:”清越,此战之后,你已是清虚宗头号大敌,本宗虽与清虚宗订立了十年罢战之约,却需防他暗算,那妙音园自是不能再住了。“

    林清越也知道此战之后,而想像以往那般逍遥自在已是不能,只好垂首应道:”一切听师伯安排。“

    书生玄修道:”羽仙常在我面前赞你仙基奇佳,只要潜心修行,日后必成大器,如今看来,倒也并非过誉,只是你本性不喜修行,却也勉强不得,本座因此思得一个妙法,既不必你潜心苦修,却又能增你修为,这也算是对你此次所立功劳的奖励吧。“

    林清越本不愿弃琴学道,此次回返宗门,最担心的就是被宗门长辈逼迫修行,但那妙韵八音,本就是仙修之术,她此次也感到自己修为不足,于妙韵八音的玄妙之处,便无从领悟,若是能不必苦修而增进修为,岂不是妙事一桩?

    因此闻听此言,甚是欢喜,道:”师伯垂怜,清越自不敢违令,却不知师伯有何妙法,却不知师伯有何妙法,能增进清越修为?“

    书生玄修的神情忽然变得诡异起来,道:”此事由我说来,倒有些不方便,你回宗之后,就去见你的廖师姑,她自然会说给你听。“

    清越不由得满腹狐疑,可百般猜测,哪里能猜得着,看来也只好回宗之后,再向廖师姑请教了。

    而原承天此时,离月华宗一干弟子已是颇远了。

    月华宗与清虚宗既订了罢战之约,想来十年之中,纵有小小磨擦,亦不会再有今日这般战事了,而此战之后,林清越必定回宗修行,自有宗门长辈照拂,自己实不必插手,这月华宗,林清越与自己的机缘,到此也算尽了。

    遁出数百里之后,原承天收了域字真言,现出真身来,与早在前方等候的猎风并肩而行,猎风听到原承天已生去意,自是欢喜。

    她对林清越虽无成见,可放着一个雅致无双的美貌女修在主人身边,终不免是心中的一根刺,此次主人能及时收手,就此远遁,自也是好事一桩。

    正行间,忽听身后有人道:”道友慢行,可否借一步说话。“

    原承天悚然一惊,此人发声之时,离自己不过数十年了,被对方欺近如此距离,自己的灵识却不曾发现,足见对方修为之高,趁出自己甚多。

    他急忙转身,循音望去,只见云雾之中掠来二人,一人正是那刘姓修士,另一人则是月华宗那名形容枯槁的青衣玄修了。

    原承天暗生警惕,对方虽只有二人,可修为非同小可,自己虽身藏无界之剑,又有在冥界诛杀数名鬼相的经历,可那鬼修之士,毕竟不是仙修正道,鬼相境界说起来与玄修同列,可双方的实力却难相提并论,鬼修之术终是要比仙修正道弱了几分。

    于是静立空中,却将无界之剑与雷龙珠暗藏手中,若想对付玄修之士,非这两件法器不可。

    好在刘姓修士倒是满脸笑意,青衣修士虽是神情木然,倒也没瞧出有什么敌意来。

    刘姓修士掠到近前,笑道:”原道友何行之速?道友暗中助清越御敌,实为本宗大恩人,本宗自该有所表示才是,若是径直放道友离去,岂不让天下修士笑我月华宗不懂礼数。“

    原承天知道自己在混元阵中的表现,终是瞒不过玄修之士,便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前辈何必耿耿于怀。“

    刘姓修士摇头道:”在道友看来,自是小事一桩,可在敝宗上下看来,道友举手之劳,却拯较敝宗于水火之中,此战若败,月华宗就待依约让出铜云山故地,实为敝宗灭顶之灾,是以道友之恩可昭日月。“

    原承天笑道:”前辈之言,让在下何等惭愧,在下与那清越,不过是一段闻情之缘,如今缘尽身退,也就让其逝于风中罢了。“

    刘姓修士叹道:”道友恁是这般潇洒,岂不是让人艳羡?是了,其前对道友所提的万年玄玉一事,敝宗老祖本无意见,而今日道友又替本宗立下大功,敝宗老祖自然绝无佛逆之理,若道友有意,不妨随我回转宗门,自然替道友另立清修之居,并献上万年玄玉,以助道友修行。“

    原承天不免有些心动,那万年玄玉可遇而不可求,自己虽知目前不是冲玄之机,但人心不足,总想好歹试上一试,若是机缘巧含,就此冲破玄修玄关,也未可知,而刘姓玄修言辞诚恳,却又回绝不得。

    然而虽是心动,刘姓道友先前毕竟曾对自己的法器起过觊觎之心,此节不可不防。

    但刘姓道友却又分明为此事悔过,且又自断手腕,以明心志,自己若是为此纠结于心,又显得胸襟不够磊落了,因此沉吟不决,实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名形容枯槁的青衣修士忽的目中大放光芒,低声道:“清虚宗修士,果是不肯善罢干休,我瞧那两名修士,应是冲着原道友来的了。”

    说罢用手往东南方向一指,那正是清虚宗一干修士遁去的方向。

    原承天忙动用灵识,循着青衣修士所指的方向探去,却是一惊,原来果然有两名玄修之士,正分云拨雾而来,双方虽隔了有数百里之远,瞧不清两修的面容,可探其身上灵气,自是玄修之士无疑。

    原承天忖道:“我自以为在混元阵中隐身慝形,却不想还是被人瞧得清清楚楚,这玄修境界岂是我现在所能仰望。”

    刘姓修士笑道:“来的正好,刚才那场大战,虽是得胜,却难消我胸中怨气。原道友,你不必担心,此处有我与木师兄在,自不能让清虚宗讨得半点好处。”

    他取出一块白色灵幡,在空中虚虚一插,那白幡虽是插在虚空之中,却像是扎进坚实的大地中一般,自是稳如泰山,而白幡上的灵气而四面散播开来,将原承天卷在其中,自将三人的灵气隐住了。原来却是一件隐身之宝。

    青衣修士道:“何必如此麻烦动用此宝,兵来将挡,你我只管杀将过去便是。”

    刘姓修士笑道:“毕竟刚刚订定了十年罢战之约,岂能立时便毁,而本宗也着实经不得一场大战了,不如你我隐在幡后,让清虚宗吃些苦头,他们瞧不见我等的行藏,也不好公然指责本宗的不是。”

    青衣修士难得的露出笑容,道:“本宗之中,就属你最是多谋。”

    刘姓修士传音道:“噤声,那二人已是到了。”

0356章 趋吉避危正当时

    有两名月华宗玄修出面,原承天倒也乐得袖手旁观,仙修之道中的玄修虽比同等级的鬼相略强,可一二名低等级的玄修之士,原承天还不曾放在眼中。

    不过若是超出六级的玄修,原承天却是不敢轻敌了。

    也不过数息之间,清虚宗两名玄修已到了近前,这二人原承天倒也不算陌生,此二人正是刚才执旗布阵的两位玄修。

    此刻二人皆是神色迷茫,自是因为原承天被刘姓玄修的白幡笼罩之中,踪迹全无的缘故,不仅如此,连空中残余的灵力,也被白幡扫荡的干干净净,那原承天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名高个子修士道:“这倒奇了,此人不过是一名真修罢了,就算擅长隐身慝形,又怎能瞒过你我的灵识?”

    另一名矮个子修士道:“仙子有过交待,此人虽是真修之士,却是英华内敛,灵识惊人,只怕已拥有玄修般的实力,否则又何必让你我同时出手,单只是一名普通真修的话,你我任何一人皆可轻易制服了。”

    原承天隐在白幡之中,与二名清虚宗的修士相距不过数十丈,是以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暗道:“原来是我动用灵识,引开云裳的音波时,被这凌云仙子所察,我虽极力隐身,可那灵识却是瞒不过凌云仙子这等玄修大士的,这却是难了,这灵识该是如何隐藏是好?”

    要知道普通修士大多都是用灵识查看对手修为,或是侦察四周动静,却怎舍得用来以灵识伤人克敌?那灵识的恢复本就极其不易,动用灵识伤人克敌的手段更是乏善可陈,像原承天这般拥有强大灵识,并且可以自由动用的修士,虽不能说绝无仅有,可也是屈指可数了。

    是以对灵识的利用,原承天并无多少前例可循,只能是自我摸索罢了,如今却因大肆动用灵识而显得锋芒难敛,则是原承天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了。

    就在原承天思索自身修为敝病之时,刘木二修已是同时出手,刘姓玄修动用的仍是那件用熟了的金镯,木姓玄修却只是动用一双空手,凭空划出一道白色光环来,此光环虽只是灵力所凝,可其威能却丝毫不亚于刘姓玄修的金镯法器。但见一金一白两道光芒****而出,向那两名清虚宗的修士击去。

    清虚宗的两名玄修虽都是猝不及防,且二人修为不过是三四级玄修,比刘木二人略弱,可玄修之士毕竟非同小可,对方法器近身之际,二人几百年苦修的本身宝物也应势而出,一出庆云护体,一出灵珠御敌。

    高个子修士所出的庆云与廖羽仙修炼的青莲同属一类,是为法身之宝,修士修至玄修境界时,就可依其所修心法不同,修成法身,而此法身自带的法宝,便为法身之宝了,法身之宝种类极是繁杂,或庆云,或青莲,或闪电,实难尽述,而法身之宝的最大特征便是皆为以虚化实之物,并且遇敌自警,哪怕修士本身毫无防备,其法身之宝亦可自动遁出,护住修士本体。

    而矮个修士所出的灵珠,则属另一种本身宝物,被称之为元魂法物,元魂法物乃是修士的元魂所凝成之宝,却是件实物,与法身之宝并无高下之分,不过是因为所修心法的不同,而追成的差异罢了。

    不过不管是法身之宝还是元魂法物,都只能用来防动防御,却无攻杀之能。

    而玄修之境之所以是修士的一大玄关,便在于这法身之宝与元魂法物甚是难以凝炼,此两种护身法物皆是由本体修成,无法动用外界之力。

    原承天早知道以自身所修的紫罗心法,日后必可修成法身之宝,但究竟是庆云,青莲,还是另的物事,则是难以预料了。除非是等到修成法身之后,方可知晓。

    至于猎风,虽是法身早出,可她日后究竟是能修成法身之宝,还是元魂法物,亦是难测,毕竟她是仙鬼双修之体,其未来修为走向尚不稳定,总要等她修成玄修之境,才能判明。

    如今在两位月华宗的修士的伏击之下,两名清虚宗修士猝不及防,只能依赖本体宝物自动御敌。以本体宝物御敌,本是修士最后的手段,如今二修被逼出本体宝物,已是大大落于下风,要知道本物宝物虽是威能强大,却是消耗极多,二修初战就付出颇大消耗,对此战的最终结果或有极大影响。

    虽然是伏击对手,可刘木二修也并无一举击杀对手之意,修士到了玄修境界,除非是遇到修为高出一个境界的羽修之士,实难被一举击毙,能够逼二人动用本体之宝,已可满意。

    却见高个修士庆云环绕其身,刘姓修士的金镯如何能够近身,那庆云看起来是至虚之物,可一旦与金镯相触,自有一股强大灵力将金镯卷在其中,使金镯如陷泥淖,更使其锋芒顿失,若是刘姓修士因过于自大而没能及时收回金镯,这金镯说不定就会被高个修士收了去。

    而矮个修士的灵珠,则是另一番情景了,此珠只有小指头般大小,色泽暗红,其所发光芒,只不过数寸而已,但此珠却是灵动异常,不管木姓修士所凝光环攻向何处,灵珠总能及时跟随,是以别瞧只是一粒小小灵珠,却能护得全身周全,比之高个修士的庆云,自是另一番景像。

    刘木二修却是见好就收,分别将金镯光环一收,刘姓修士手中已多了一个金色葫芦,他将金葫芦略略一倾,从葫芦中射出一道七彩光芒来,这道光芒虽是虚物,却被刘姓修士执在手中,倒像是一柄法剑也似,而刘姓玄修手持七彩光芒,便向高个修士一洒,那七彩光芒则不再是法剑之形,而是化成碎金般的细小光屑,丝丝缕缕,零落不尽,如繁花随风尽落,又如金砂铺地,好一番胜景奇观。

    高个修士却是认得厉害,高叫道:“竟是落宝神光!”

    忙将庆云一收,抖出一面大盾来,将那金屑碎芒抵住。金屑碎芒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却在那大盾上留下斑斑印痕,这道落宝神光果是威能绝伦。

    原承天自是识得刘姓修士这手中葫芦。

    玄修之士的本身护宝虽是强大无匹,可天下修士无穷,智慧也无穷,终于出现落宝神光这般,专破本体法宝的法器来,可见世间之事,必是相生相克,绝不可能逃脱这天地至道。

    刘姓修士的落宝神光,就是专克法身之宝的利器,若不是高个修士见机得快,他的护身庆云定会被这落宝神光消得干干净净。

    只是落宝神光对法身之宝最具手段,可对元魂法物,却是毫无影响了。是以在逼出清虚宗的二修的本体宝物后,便由刘姓修士专攻高个修士,这种对敌之策,也是玄修级修士斗法时的惯例。

    而在刘姓玄修动用落宝神光之时,木姓修士也祭出一物,此物亦为宝珠之形,只是珠上燃着青色火焰,青焰珠被祭出之后,立时如附骨之蛆,紧紧缠在矮个修士的灵珠之侧,而矮个修士见到这青焰珠,也如同见了鬼一般,忙不迭的收起灵珠,另出一件铁牌御敌。

    原来这青焰珠则是专克元魂法宝之器,其珠上青焰,是为修士所炼的一团真火,虽比不得四大灵焰,却可将那元魂法物一烧而尽。

    不过不管是落宝神光还是青焰珠,虽可破本体法宝,可对其他普通的法器反倒不具特别威能,是以矮个修士只出一块铁牌,就可安然无恙了。

    原承天负手立在白幡之后,静观四修斗法,这种玄修之间的斗法比之先前所经历的战事自是大大不同,双方各出奇宝,却不求一击克敌,而只是力求压制对方宝物罢了,比之真修级之间的残酷厮杀,瞧起来倒是斯文不少,只是若对方一旦应对失误,仍然是血光迸现之景。这种斗法对心智的考验,比真修以下级的斗法自是高出一筹,而对修为玄承的要求,自也是高出甚多。

    像那种只凭一件上佳法器就可大杀四方的情景,在玄修级的斗法中,自是不会复现了。

    原承天虽是玄承无双,可正所谓世事如棋局局新,这世间的心法法器自是层出不穷,光靠以往的阅历经验,哪能能够应付当今的局面,这四修斗法,对原承天而言,亦不失为难得的体验。

    清虚宗二修吃亏在初时就被逼出本体法宝,久战必然不支,而对方因谋划在先,招招抢先,让二人只能被动防御,而无从反击,是以双方的真玄灵识消耗已不在一个等级上了。另看只是数息时间的斗法,可清虚宗二修已大感吃不消。

    是以在各出一盾一牌抵住对方的法器后,清虚宗二修不敢恋战,身子轻轻一动,原身已遁到高空,原处只留下一道虚影应敌,这两道虚影在短时间内与本体一样具备攻杀之能,使得对手难以趁势追击,此为玄修级修士的常用手段,被称之为玄影之术,原承天见得多了,倒也不觉为奇。

    只到此刻,刘木二修因被白幡摭住其身,一直都没有露出真身来,清虚宗二修虽知对手必为月华宗修士,却苦于抓不到证据,只能哑口无言。

    而见二修远遁,刘木二修自不会追赶,而刘姓修士转向原承天时,却不说话,只是微微而笑。

    原承天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已成为清虚宗的目标,若不去月华宗避难,又该如何?

0357章 此为仙修福地

    在这仙修界中,散修无论实力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是宗门的对手,是以得罪宗门,实为散修大忌,原承天在混元阵中所为,既被清虚宗所察,那么原承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清虚宗的纠缠。

    而若想应付此劫,则非要投靠另一宗门不可。刘姓修士微笑不语,便也是此故了。

    更何况月华宗一心招揽,刘姓修士的一片拳拳之心,却也难以坚拒,而天下宗门子弟,见到潜力无穷的修士,为宗门前程计,自然必生招揽之心,如此看来,刘姓修士也不可能有什么恶意。

    于是原承天叹道:“想不到一时率性而为,竟得罪清虚宗不小。”

    刘姓修士闻弦歌而知雅意,怎不会原承天已动了依附之心,虽然原承天不可能就此投进月华宗,成为客修,其心思毕竟已有动摇,于是便道:“既是如此,道友何不前往敝宗一往,敝宗虽不复往日之景,可想来也是处藏身之地,更何况道友是为敝宗之事得罪清虚宗,道友的前程安危,敝宗也自该负起责任来。”

    原承天也就顺坡下驴,道:“只是叨扰不小。”

    刘姓修士抚掌笑道:“道友说哪里话来,我等一见如故,哪舍得道友就此远遁,正该盘恒多日,也好向道友请教。”

    原承天连称不敢,那刘姓修士见原承天答应随他回宗,自是眉花眼笑,就连木姓修士,也是微露笑容。

    刘姓修士收了白幡,三人这才现出身形来,一路行去,三人这才通了姓名。

    原来那刘姓修士单名一个“真”字,木姓修士则叫做木玄。

    仙修之士与凡俗百姓不同,却是有名无字,或是依照宗门辈份,或是干脆自取法号,原来修士一旦踏上仙修之路,都会易姓改名,一来以示与红尘世界断绝联系,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泄露身份来历,保护家人周全。

    刘真与木玄本是羽字辈的,但仙修士之士到了玄修境界,是不是按照宗谱取名,又有谁来管他?不过姑凭已意,随意取个名字罢了。

    如今月华宗羽字辈的玄修之士共有六名,除了刘真,木玄,廖羽仙外,还有三名玄修之士。

    其中那名书生玄修名叫曾羽翰,未修道前是位饱学书生,因无意中发现自己身具仙基,又因机缘巧合,这才投入分华宗门下,不想此人仙基不但奇佳,福缘更是了得,经百年修行,如今已是玄修大士了。

    至另外两名玄修,正处在闭关之期,此刻是见不着了。

    而据刘真所言,月华宗本为仙修大宗,自有无穷玄妙心法,万年来是英才辈出,光是仙修之士就有九人之多,只是因近几百年来宗门高士出的太多,如今反而人才凋零了。

    原来修士一旦修到仙修境界,再想在凡俗界有所进益可就极难了,好在那天一幻域极其广阔,更有无数修行福地,可供仙修之士修行,是以修士到达仙修之境外,必至天一幻域,另择修行之所,从而完成从仙修初修到仙修大化之境。

    而修成大化之境后,就算是天一幻域也难觅修行之地了,此时仙修之士唯一的出路,就是飞升昊天界,以便继续修行,要知道就算是仙修之士,寿命也是有限的,哪怕活上两三千年,若是修行仍无寸进,终不免要化为尘土。

    是以到了仙修大化境界,修士无日不想飞升昊天妙境,然而那飞升门户虽在天一幻域之中,却是飘乎不定,纵是等上三五百年也寻觅不到的情况,也是常有之事。

    是以若是仙修大士一旦离了宗门,来到这天一幻域,等闲是绝不会离开的,若是为了宗门杂务而错过了飞升之门,岂不是终身之憾。

    当然,若是宗门面临生死存亡之境,仙修之士说不得就要回来一遭了,但也有一些仙修大士,哪怕宗门被人灭绝,也未必就肯回来,所谓“一入仙修万事灰”之语,正是从此而来。

    既然仙修之士必然离开宗门,那么若是一家宗门所出人才太多,反倒不是一件好事了。

    月华宗也曾是天一大陆一大门宗,可就因数百年来,宗门一下子出了两名仙修大士,这才使得宗门传承出现断层,如今月华宗只有一名羽修之士,这对一家宗门而言,实是显得单薄了。

    而反观月华宗的对手清虚宗,却有两名羽修执掌门户,别看只是多出一名羽修之士,可实力却是云泥之判了。

    仙修界的宗门起起落落,也是自然之理,但是身为宗门弟子,自然要为宗门的前程大计考虑,刘真一心想招揽原承天,也正是此意。

    原承天实力强大也就罢了,更兼潜力无穷,若是月华宗能将其招揽过来,数百年之后,说不定就能修成羽修之境,那月华宗岂不又要重新恢复昔日气像?

    月华宗虽离此有千里之遥,三人谈谈讲讲,倒也不觉其远,如此半日之后,来至一处群山环抱之地。

    这所在山峦重叠,起伏绵延,何止有万里方圆,此山就是月华宗的万年基业,名叫铜云山。这铜云山实为仙修福地,灵气所在多有,便是羽修之士,亦可修行,而此山因空中云雾危呈青铜之色,故而以云山名之,而群山中有座万仞高峰,则是月华宗宗门府第之所,名叫月华峰。

    刘真也不隐瞒,指着铜云山道:“此山峰之中,矿藏无数,除了玄金,玄银,晶石之属外,灵草奇百,俯拾皆是,更难得的是此山盛产上佳灵玉,否则本宗怎会拥有一块万年玄玉?此实为仙修的上佳福地,敝宗在此立宗万年,正是仗此山保佑,敝宗万年中出了九名仙修之士,可见并非侥幸,而这九名高士,亦留下无数玄妙心法,我等后辈实是受益无穷。“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叹道:”可惜现在人才凋零,却不知此山何时就沦为他人之手了。”

    原承天知道刘真是想以此山矿藏心法说动自己,于是微微一笑,却并不接话。

    他虽有在月华宗避难之心,可是不是要仗月华宗的客修,却在两可之间。铜云山的矿藏固然令他心动,可他生性懒散,怎肯受宗门约束?

    至于月华宗的仙修心法,他更没放在眼中。

    他现在所修的紫罗心法便是在昊天界中,亦是第一心法,凡俗间的心法,又怎能让他动心?

    刘真见原承天并不接话,也不勉强,此人既来到铜云山,好歹也要想方设法,将他留下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三人缓缓来到月华峰前,空中早有一名三级真修在此等候,见到三人便上前行礼,道:“刘师伯,木师伯,宗主令晚辈在此等候多时,还请两位师伯速去大殿议事。”

    刘真道:“今日之事,正该与宗主详述,我与你木师伯这便去往大殿。这位原道友是本宗贵客,不可怠慢了,你领着原道友,且往廖师姑那里歇息。”

    传令修士连忙应了,刘真对原承天再三致意,与木玄前往峰顶大殿。

    原承天由那名传令修士陪着,先闲看此山风景。

    月华峰那座大殿高达百丈,甚是恢宏壮丽,实为仙家手笔,凡俗界再也修不成这等高大建筑的。

    而自大殿以降,月华峰上楼宇宇重重,果然是有万年宗门的气像。

    传令修士不敢违逆师伯法旨,在旁小心侍候,一一指点峰上所在,那处丹气飘香之地,就是丹修院了,却是曾师伯主持,这处杀气冲天之所,则是制器堂,如今是刘师伯打理。

    而那处建在半山腰的府第,则是廖师姑的洞府了。

    此处远离大道,甚是僻静,而洞府掩映在密林之中,更显清幽,偶有红墙碧瓦透出,方知此处为仙子居所。

    片刻间二人来到廖羽仙洞府门前,那传令修士虽是饶舌,至此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上前轻敲铜门上的铁环,却无半点声响发出。

    想来仙家布置,姑有巧妙不同,洞府中人,自有妙法得知门外动静。原承天见多识广,自是见怪不怪。

    片刻,走出一名少女来,修为不过是四级灵修,生得纤纤秀秀,相貌颇有可观之处。

    传令修士哪敢抬头,忙上前道:“在下奉刘师伯之令,送原道友至此,想来廖仙姑亦是知道了。”

    少女道:“我家主人自是知道了,只是近日我家主人身子不快,你不可在此停留,速速去罢。”

    传令修士忙行了一个礼,后退数步,这才转身取出遁器,离了此处。

    那少女抬头瞧了瞧原承天,却是面容淡漠,想来以她的眼力,也瞧不出原承天的修为来,淡淡道:“我家主人吩咐,让小的带道友先去花厅奉茶,原是我家主人近日欠安,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原承天道:“在下理会得。”

    少女正想关了大门,引原承天前往花厅,忽听得一声异响从洞府深处传来,原承天循声瞧去,只见一道黑气从一座小红楼中冲天而起,将那空中的云雾打散,却见空中刹时乌云翻滚,隐隐传来隆隆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忽见一道黑色闪电当空劈将下来,将那座小红楼劈成两半,原承天脸色一变,叫道:“不好,此为煞雷之劫,廖前辈莫非有所不测?”

    再瞧身边少女,早已是花容失色了。

0358章 莫瞧丹方便宜

    原承天动用遁术,快如闪电般扑向小红楼,此时又有一道黑色闪电击来,闪电之中煞气滚滚,此为修士历劫时引发的煞雷,最是厉害不过,原承天历劫无数,怎不知厉害?

    他心神一动,灵蛇铠界已布满身周,同时祭出雷龙珠向空中一掷,这雷龙珠与煞雷同源,立时就将煞雷吸引过去,却见雷龙珠在煞雷中上下翻滚,其珠光忽明忽灭,原来便是这雷龙珠,也不抵这煞雷之威。

    好在有雷龙珠引开煞雷,这廖羽仙的洞府便可不受波击,原承天正想冲进小红楼中,却见小红楼中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赫然是林清越,而林清越身侧之人,则是廖羽仙了。

    林清越本已是脸色苍白如纸,忽见到原承天的身影,心中激动难平,急声叫道:”原大修,快救我师姑。“

    廖羽仙此时双袖衣衫尽碎,皓腕玉臂毕露无疑,正用右手执定林清越的衣领,左手煞气翻滚,正向那林清越的头顶按去,这一掌别说拍实,就是那掌中煞气,林清越也万万经受不住,可那林清越为何开口就让原承天去救廖羽仙?

    原承天值此危急之际,心中反倒空明,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凝神瞧去,只见廖羽仙全身黑气笼罩,神情狰狞,然而她的目光却是迷茫中透着一丝清明,其玉臂上有一道黑线,自手腕而起,在肘部而止,那黑线忽进忽退,如毒蛇吐信,情景甚是诡异。

    原承天瞧见此景,却是心中大悟,廖羽仙玉腕上的黑线自是因煞气而起,廖羽仙不将这煞气逼出体外,反引那煞气入体,自是担心这煞气一吐,就要了林清越的性命。

    只是若这煞气在体内停留过久,廖羽仙毕生修为,必会大受损耗,如今她极力将煞气停在体内,自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肯伤害林清越了。可是她的神智又是忽明忽昏,却不知赶紧放开林清越,因此形成这诡异之景。

    原承天正思该如何解救二人,廖羽仙抬起头来,对原承天厉声道:”你是何人,敢闯我洞府?“忽又转为焦急之色,叫道:”原道友,快救清越。“

    原承天心中暗叹,这二人倒是只顾着别人,浑没想到自己的安危,这份情谊,着实令人赞叹,他忙将域字真言祭出,先将林清越护得周全再说,林清越毕竟修为甚浅,稍有差错,就是玉殒香消了。

    既将林清越罩住,原承天略感放心,他上前一步,叫一声:”得罪了。“执定廖羽仙玉腕,道:”前辈尽管放出煞气,晚辈尚能经受得。“

    廖羽仙却不肯逼出煞气,而是摇头道:”道友,趁我此刻神志清明,你速带清越离去,除非是宗主亲至,否则我这身煞气谁也经受不得。“

    原承天知道这是廖羽仙担心这煞气厉害,自己经受不住,要知道一旦这煞气发出,别说这小小洞府,纵是这座月华峰,只怕也是毁于一旦了,那时月华峰中的月华宗弟子,定也是会折损大半了。

    可是这煞气在体内多呆一刻,廖羽仙的修为就会减损一分,原承天与廖羽仙虽无太大的交情,也不忍见她损去百年修为,这也是同为仙修之士的一份兔死狐悲之情。

    他道:”前辈尽管放心,晚辈总要想尽办法,保住这月华峰周全。“

    他手中掐诀,又形成一域,同时念动真言,引那廖羽仙的体内煞气去往此域。

    好在廖羽仙此刻犹有一丝清明,见原承天挥手形成一团无形之物,却是暗藏无上玄机,虽不知此为真言之域,却可知此无形之物无边无际,尽可容纳下体内煞气,于是不再强行留住煞气,将法诀一收,那煞气如波如涛,尽数往原承天形成的域界冲去。

    这煞气去的极快,眨眼之间,廖羽仙玉臂上的黑线已是尽褪,她此刻神志完全恢复,瞧见自己的形状,不由得羞不可抑,忙取出一件法袍穿上,就此掩去****。

    原承天随手将包容着廖羽仙全身煞气的真言之域弹向空中,此刻空中雷龙珠与那煞雷犹自缠斗不休,原承天抖手将雷龙珠收回,将真言之域绽开一线,又将那煞雷收了,这才急施法言,将这道无界之域远远的送将出去。

    这些事情说起来甚是繁复,其实也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见那无界之域远遁极高空,原承天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又将林清越身上的真言之域收了。却见廖羽仙裣衽为礼,道:”不想数日之中,蒙道友两次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其实难报。“

    原承天忙道:”前辈言重,前辈不过是为了保这月华峰上的弟子,这才自抑煞气罢了,只是没想到这前辈身上的煞气发作,竟是这般厉害。“

    廖羽仙叹道:”总是怨我年轻时太过逞强好胜,不知敬畏天道,一言不合,往往就痛下杀手,终于惹来这煞气缠身之苦,上次虽蒙宗主引去我这煞气,可那煞气去而复来,如何能消得干净,原想近日就离开月华峰,择地苦修,也免得连累宗门,哪想到这煞气来的竟是如此之快。“

    原承天道:”煞气的确难以消除,此实为仙修之士心头第一大患,不过晚辈在南方大陆时,巧遇一名丹修大士,蒙他不弃,授我‘消煞灵液“的制法,只是这消煞灵液功效如何,晚辈也难以尽知。”

    忽听有人叫道:“消煞灵液!这名字我也曾听人说起,莫不是南方大陆的宰父丹所制?”

    从洞府外匆匆遁来数人,打头的是那名书生玄修曾羽翰,身后则是刘真木玄二人。

    原承天说出这消煞灵液的名字,也是心中天人交战了半晌,要知道这消煞灵液中,最难配的材料云摭月液与玄焰谷五灵草,唯有自己拥有,那云摭月液虽是难得,可终有觅处也就罢了,唯有这五灵草,因玄焰谷已然废荒,此草不复存在,世间唯有自己一人拥有此物。

    而若救廖羽仙,自然也需将此草拿将出来,如此一来,岂不显得自己物藏极丰,自己虽是一心救人,可又怎知不会有人贪图自己所藏?凡俗百姓流传一句俗语,叫做行不露白,是说身上若藏有宝贵之物,就千万不要泄露出来,以免启人贪念,这俗语用来原承天身上,也最合适不过了。

    如今因他一念慈悲,说出这消煞灵液的名字来,焉知不是灾祸之源?

    见曾羽翰说出宰父丹的名字来,原承天这才知道消煞灵液的名头竟然已传到天一大陆来了,不过消除煞气本就是天下所有修士最为关心之事,宰父丹配此丹方,已有近二十年了,又怎能保住秘密?

    回身与诸修行礼毕,原承天道:“这消煞灵液的确就是那宰父丹所配,在下以全部身家,才勉强换来此方,那宰父丹仍说是卖的贱了。”说罢面露苦笑。

    曾羽翰笑道:“道友可知道消煞灵液的丹方如今值得多少?便是敝宗半数产业,也未必能够换来,道友实是捡了大便宜了,道友如今只管开口,只要是敝宗所有,无不应允。”

    原承天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丹方竟是价值连城了,自己因修成风月之体的缘故,反倒瞧它甚轻了。既是如此,他若是随手相赠,反倒显得不合时宜,于是便笑道:“在下所求,刘前辈自是明白的。”

    没想到刘真却是连连摇头道:“此举实为不公,这生意做不得,万万做不到。”

    曾羽翰不知内情,他身为丹修院之主,对这消煞灵液的配方闻名已久,却无机缘获得,尤其是这廖羽仙煞气发作之后,全宗上下,无不犹心忡忡,既为廖羽仙担心,更为自己的前程忧心不已,如今喜从天降,这请来的贵客原承天身上,既有如此宝物,正所谓遁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以见刘真态度不明,言语****,曾羽翰心中甚急,忙道:“却是何故?”

    刘真道:“原道友的意思,是想用这消煞灵液的配方换得敝宗的万年玄玉一用罢了。”

    曾羽翰道:“此法甚好,又有何不妥之处?万年玄玉虽是敝宗镇宗之宝,可原道友拿去一用,也不会损失什么,那玉本也有数十年无人动用了,放在那里,岂不可惜?”

    刘真笑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万年玄玉已蒙宗主恩准,早就准许原道友一用了,是以此物来报答原道友在混元阵中的援手之情,如今我等又要用此物来换得消煞灵液的配方,师兄觉得甚是妥当吗?”

    曾羽翰想也不想,就道:“果然是极不妥当,此事不必再议了。”转向原承天又急急问道:“道友,除了这万年玄玉之外,你还想得到什么东西?”

    他本是性子温文,可自听到这消煞玉液的名字后,哪里还能斯斯文文起来,竟变成急脾气了。

    众修见他如此,也是心中暗笑,同时更在心中揣度,不知那原承天想要何物,而本宗若无他所要之物,又该当如何?

    原承天却是为难之极,他对消煞灵液瞧得甚轻,不过是想随便要件物事,就将丹方送出,也了却一件心事,不曾想诸修对此丹方都瞧得极重,他若是不开口求个珍贵物事,反倒是启人疑窦了。

    然而自己此刻除了万年玄玉之外,还有何急迫需求?

0359章 丹方换一诺

    原承天原拟为猎风炼制一件趁手的法器,随着猎风修为精进,且又修成法身,以往的法器已是不堪大用,只是因一直未能寻到入眼的资材,此事只好容后再议。

    月华宗中,自然有上佳资材,然而一来原承天不知详情,不好无的放矢,二来以原承天对法器的要求甚高,能被自己看上的资材,只怕月华宗也是舍不得了。

    别瞧曾羽翰此刻说的慷慨,那也是因为他觉得原承天毕竟只是一名真修,眼力有限,纵有所求,也不会令人为难,却不知原承天眼界极高,若非天材地宝,哪里能入他的法眼。而既是天材地宝,不管是多么大方慷慨,纵想割舍,也总有为难之处。

    原承天与月华宗诸修交情只是泛泛,又怎愿做出让人为难之事?到时不但心愿难以达成,亦给人留下漫天要价的印像,实为不智。

    于是便道:”在下目前除了万年玄玉之外,却是一无所求,既然已蒙宗主赐与此玉,在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何要求了,不如且将此事搁起,若日后想起,再说不迟。“

    众人见他不肯提出要求,不由面面相觑,原承天既不肯提出要求来,大家自然也不好令他交出消煞灵液的丹方来,但这消煞灵液却是十分要紧,那廖羽仙若无此液,只怕这煞气仍会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原承天早明众人心意,见诸修皆是欲言又止,笑道:”在下目前虽不知有何所需,却不妨献出这消煞灵液,只是诸位前辈须得记住,前辈等欠我一件东西罢了。“

    曾羽翰与廖羽仙交情不俗,见原承天肯献出丹方,自是不胜之喜,至于原承天日后会提出何种要求,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想来以月华宗所藏之丰,原承天的任何要求**可以满足,就算他所提之物月华宗没有,大不了自己跋山涉水,替他寻来就是,也不是十分难处。

    忙道:”道友话已说的明白,这交件我应了就是。“

    刘真不比曾羽翰关心则乱,头脑清醒许多,原承天所提条件甚是****,其中竟是隐藏着极大玄机,若是日后原承天漫天要价,或是所提要求十分令人为难,难道也要应承下来不曾?

    而曾羽翰身为玄修之士,一旦开口允诺,那便是代表月华宗答应此事了,而仙修宗门又怎能违诺,是以忙道:”曾兄,原道友既不知所需何物,我等何必着急,总要等到想清楚了,这桩交易方可达成,否则对原道友可谓极不公平了。“

    说话间,忙以传声之术向曾羽翰说明了自己的担心。

    曾羽翰亦传音道:”老弟所虑甚是周到,只是羽仙受煞气之苦,却是等不得了,你瞧她也不过隔了两日,这煞气便又发作了,日后只怕一次比一次厉害。至于原道友,此人虽是精明厉害,却显非贪心之辈,而他又是极为知趣之人,想来也不会令我等为难,纵是退一万步来说,此人所提要求十分无理,我等只要昭示天下,众人自有公论,这自毁诺言的名头也难按在本宗头上。“

    刘真见曾羽翰一意孤行,却也不好再行拦阻,只好道:”唯曾兄所言就是。“

    原承天取出经藏来,用手一点,消煞灵液的丹方便飞将出来,曾羽翰忙伸手接过,往自己的经藏中一拍,这份自己渴慕已久的丹方就算到手了。

    他迫不及待的用手掌按住经藏,用心细看消煞灵液的丹方,却是越瞧越是心惊,片刻间已是脸色苍白如纸,更是滴下数滴汗来。

    众修越瞧越奇,修士于风雪雷电亦是不惧,遑论寒暑,这曾羽翰查看这消煞灵液的丹方,竟能流出汗来,其心情之急迫为难已是可想而知了。

    刘真忙道:”这丹方可是十分麻烦吗?“

    曾羽翰苦笑道:”消除煞气原本是天下第一难事,我心中自然也是早有准备,没想到纵是如此,这丹方的麻烦仍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是以就算丹方到手,只怕也是无能为矣。“

    原承天道:”曾师辈所言不差,这丹方上所需之物极是难寻,是以晚辈至今也未能配出一滴消煞灵液来,晚辈甚至怀疑那宰父丹是不是故弄玄虚,故意寻些不可能到手的物事欺逛晚辈。“

    曾羽翰见此丹方后的表现,早在原承天的意料之中,虽然这丹方所需之物,自己应有尽有,可这种话怎能出口,没的让人侧目以视,是以总要谦逊几句,以安曾羽翰之心,这也是原承天为人的周到之处。至于如何才能将那株五灵草顺理成章的送出手去,却是要费尽思量。总之,这世间之事,便是好人难为,好事亦难做。

    曾羽翰道:”我于丹道上浸淫百年,虽不敢说十分精通,可也算略有薄识,这丹方所配之物,甚合相生相克,五行变化之道,可谓极是高明,以在下之才,万万配不出这等神妙的丹方来,若依这丹方炼制仙丹,定可收消煞之功,那是确定无疑之事。“

    刘真道:”宰父丹之名天下皆闻,他所配的丹方自不会错了,可是曾兄为何见此丹方竟是流出汗来,这丹方上究竟所需何物?“

    曾羽翰道:”这丹方所需之物,没一件不是世间奇珍,这也就罢了,既是消煞除劫,寻常之物哪能有这玄妙之能,只是,此丹最主要的一味却是那云摭月液……”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面露难色,那廖羽仙更是面色一紧,只是她生怕曾羽翰瞧见自己的神情后心中更是难过,便立时展颜笑去,只是这神情变化未免快了一些,自有几分生硬,别说曾羽翰这个有心之人,就是原承天无意瞧见,也知她心中定是百般忧虑了。

    廖羽仙道:”那云摭月液,本宗上次倒是得了一些,只可惜,只可惜……”心中悲痛却是难抑,已是说不出话来,之前没有消煞灵液也就罢了,可如今有这神奇的丹方在手,却又凑不齐材料来,就好比满心欢喜之际,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下。

    曾羽翰接着道:”只可惜这云摭月液用途极广,先前所得的那些,早被用尽了,而一时之间,却到哪里寻去?不过这云摭月液倒以罢了,就算难寻,总可想方设法弄来。”

    刘真沉吟片刻,道:“云摭月液固是难觅,不过在下已思得一人,此人必有此物,今日我也不说破,此物只管包在我身上就是。”

    曾羽翰点头道:“那就辛苦老弟了。”他虽是欢喜,不过他与刘真是生死之交,委实不用客气,而刘真见曾羽翰不曾开口道谢,也认为是自然之理。

    这其中,原承天听到刘真能弄到云摭月液,心中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若是月华宗上下都难觅此物,难不成自己还要献出一滴云摭月液来,自己区区一名真修之士却有此难得之物,岂不是让人怀疑?

    刘真道:“除了云摭月液,丹方上还有何物难觅?”

    曾羽翰道:“这丹方上共计有八十多种材料,每件都不易得,这也就罢了,可是有一种材料,却是连名字也无,只是说明了其功效属性而已,这便是说,世间是否有此灵草,却也难说的紧,就是有此灵草,可那灵草究竟生在难处,更是无人知晓。”说罢将手一摊,显得十分沮丧。

    刘真对丹道不算十分精通,道:“这倒奇了,哪有丹方不写出灵草名字的,这可叫人如何配去。”

    曾羽翰道:“其实这也是宰父丹的高明之处,他只是依照高妙丹道,去推算出该有这种灵草,可供消煞灵液的药引,此草需得五灵皆备,方能发挥出消煞灵液的威能来,而若无此灵草,这消煞灵液的功效自是大打折扣,甚至是毫无用处,这种以丹理而推测灵草之术,在下亦是无能为力,那宰父丹的丹道实是高出我十倍不止。”

    原承天见曾羽翰提到五灵草了,自该趁便将此草拿出来,以便尽早完成此事,也免得在此纠缠不休。

    他道:“前辈所说的那种灵草,晚辈也曾为此苦闷许久,足足寻了十几年了,天可怜见,这些年我也总算寻到几味,可哪一种是丹方上所需之物,却也难以分辩得出。”

    曾羽翰道:“道友寻了十几年也算常事,这种五灵皆备的灵草,只怕凡俗间根本难得一见,说不得,只好去天一幻域去碰碰运气。”自是不信原承天能寻到此草。

    原承天早取出三株灵草来,这三株灵草中,有两株是在冥界所得,其药性与五灵草皆有七八分相似,但只要是精通丹道之人,自可分辩得出。

    而第三株灵草自是那五灵草了,原承天将三种灵草同时取出,也是其行事谨慎之处,自己的玄承经历,自然是该多多隐藏才是。

    曾羽翰怎会相信一名真修之士能寻到丹方上所需之物,那丹方所写之物,不过是宰父丹的推算罢了,世间是否真有此物,

    还在两可之间,是以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将目光往原承天手中灵草扫过。

    然而这匆匆一瞥,却让他目中精光大射,其身上强大灵压,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四周散发开去,原承天倒还能经受得住,可清越不过是灵修之躯,哪能承受玄修之士的灵压,不由得惊呼一声。

0360章 成就一桩交易

    廖羽仙见曾羽翰激动之下,忘了收敛修为,忙将袍袖一拂,将曾羽翰的灵压尽数挡开,同时白了曾应翰一眼,道:“亏你还是玄修之士,遇事却这么般浮燥。”

    原承天早就觉得这廖曾二人情意非殊,此时更是瞧得清清楚楚了,那曾羽翰不以为杵,哈哈笑道:“羽仙教训的是,我一时欢喜,竟忘了清越就在这里,羽仙,你有所不知,原道友这三株灵草之中,竟真的有一种五属兼备,正是丹方中所写明之物,既有了此物,那消煞灵液自是能配得出来了。”说到这里,音调微有变化,竟似有些不稳。

    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瞧着廖羽仙,却又顾忌身份,强自压抑心中的欢喜之情,但那眉梢眼角,却又尽是笑意,哪里能掩饰得住。

    廖羽仙却是眼角儿一红,忙转过脸去,然而目中早就云摭雾罩了,她知道曾羽翰为了替她化解煞气,不知费过几多心思,他虽是从来不提,可自己件件都瞧在眼里,怎不知他的情谊?

    此次能得到消煞灵液,自是意外之喜,而曾师兄的欢喜,却比自己更甚,足见他对自己的关心,亦是胜过了自己。纵是自己道心如铁,心中又怎能不起微澜?

    曾羽翰从原承天手中的三株灵草中,挑出那株五灵草来,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像是恨不得立时就将其炼化了一般,刘真看不去,忙清咳一声,道:“曾师兄,这灵草可是原道友之物,你这般抓在手中,却是不成样子。”心中暗暗苦笑,这曾羽翰一再失仪,岂不是丢了月华宗的面子?

    曾羽翰早就在心中盘算,该用何物换取这株灵草,可他想来想去,自己所有之物,都不及这灵草的万分之一,又该用何物去换?这也就因为他对廖羽仙情深意重,既觉得这灵草能救廖羽仙的性命,那么世间任何之物,又怎及此草。

    见刘真开口提醒,他也不回应,而是转向原承天道:“我用一套青妙玄心诀,再加六十四面八曜天庚阵旗以及阵法,再加一块三千年玄玉换你这消煞灵液丹方以及灵草如何?是了,这些东西怎够,那就再加十万仙币。”

    他说一件物事,刘真就说一句“不可”,木玄就摇一次头,等曾羽翰说毕,刘真连说三句不可,木玄则是连晃三次脑袋。只在说到十万仙币时才不表态。

    而廖羽仙虽不说话,却也是面色微红,瞧上去似有嗔怒,其实却是十分欢喜。

    原承天虽不知青妙玄心诀为何物,想来必是月华宗精妙心法,只是他既有紫罗心法在手,对世间诸般心法皆是不动于心了;但八曜天庚阵法却是名动天下,着实让原承天动心。

    此阵法是为十大阵法之一,与那天罗阵法齐名,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原承天对阵法下过苦功,

    这八曜天庚阵法自然也早就熟习,只是那六十四面阵法却是难得,要知道炼制阵旗虽非极难之事,可是阵旗的炼制,因需得配合阵法变化,所需材料极是庞杂,一个人总要花上三十五年,方能凑近材料,开炉炼制此物。

    是以在曾羽翰说出此物时,刘真的反对最是大声,木玄的脑袋也摇得最是厉害。

    原承天自是明白,这八曜天庚阵法的阵旗炼制不易,曾羽翰这般割舍,对个人而言,实是下了血本了。

    至于那块三千年的玄玉,虽比不得万年玄玉于冲玄有助益之功,可三千年的玄玉亦是非同小可,只因玄玉这种法宝,是为修士的必备之物,有无姾妙用。原承天也早就想弄一块上佳灵玉来慢慢培养,如今能得到一块培养了三千年之久的灵玉,也省去了不少心力。

    对原承天而言,他在玄焰谷中的得到的五灵草数以千计,实是瞧得极轻,别说换什么阵旗,心法,玄玉,便是这十万仙币,也是超出价百倍有余了。而那张消煞灵液的配方,也只是用一株灵草换来罢了,又值得什么?是以这桩交易对原承天而言,自然极是划算,绝无不允之理。

    然而刘真与木玄如此坚决的反对,原承天又怎能随便应承下来,便道:“前辈所出之物太过珍贵,晚辈万万经受不起。”

    刘真见原承天这般说话,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若是原承天不管不顾的应承下来,这桩交易双方都无异议,自是成交了,他人的意见又怎做得了主?忙道:”原道友说的是,曾师兄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曾羽翰道:“这世间之物固然有贵贱之分,可每个人瞧来却不相同,我那心诀,阵法阵旗,玄玉,在你等看来自是贵重无比,价值连城,可是实不相瞒,这几件物事之中,除了那六十四面阵旗我曾花过一番心血外,其他诸物皆是得来甚易,可不管如何贵重之物,若与这能消除羽仙煞气的消煞灵液相比,却又算得什么?”

    他转向原承天道:“原道友,你也不必说什么在下所出之物太过珍贵的话了,这消煞灵液的配方与这株灵草,我是势在必得,你若不肯应承,我实也无计可施,说不得就要硬下心肠,不顾这张面皮,来一个强抢硬夺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皆笑,可曾羽翰却是神色郑重,以示绝无开玩笑之意,可最后也是绷不住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曾羽翰心意已决,自也不便坚阻,廖羽仙在曾羽翰心中的份量,众人心知肚明,为得这消煞灵液,他定会不惜代价的,别人瞧来甚重的物事,他却瞧得极轻,这也是个人的算法不同,勉强不得的。

    原承天至此也只好点头了,这桩交易对他而言是为意外之喜,那青妙玄心诀还不曾修行,不知道是何种妙法,可八曜大庚阵法阵旗则是现在的便宜了。至于玄玉与仙币,那玄玉的好处此刻未能尽显,但十万仙币在手,原承天在天一大陆的仙修界,就不能算是穷修一名了。

    曾羽翰先将青妙玄心诀与八曜天庚阵法交予原承天,这一同去件物事皆记在曾羽翰的经藏中,随手可得,至于那六十四面阵旗与三千年玄玉,则不在曾羽翰的身边了。

    曾羽翰道:”那玄玉与阵旗,皆需每日培育,方能使威能渐渐提升,是以这两件物事,目前并不在我身上,道友且与我去取来。那块万年玄玉,也与这两物同在一处,也趁便交付于你就是。“

    原承天道:”晚辈敢不奉命。“

    曾羽翰转过头来,问廖羽仙道:”我让你对清越说的事情,你可曾说了?“

    廖羽仙瞧了清越一眼,神色有些鬼鬼祟祟,吃吃笑道:”却是未能来得及说明此事。“

    曾羽翰笑道:”这便对清越说了罢,打铁需趁热,这个道理,羽仙定是懂得的。“

    廖羽仙也笑道:”何用你多嘴。“

    原承天见二人神色虽是鬼祟,却是眉眼带笑,想来也不应该是什么坏事,这是人家私务,自是装聋作哑,只当没听到,刘真与木玄想是亦预知此事,则是含笑不语了。

    曾羽翰道:”原道友,随我来吧。“取出折扇来,向空中轻轻扇去,却见空中云雾瞬间变成颜色,瞧起来甚是奇异,原承天见云雾变色,立时想起一物来,再去瞧那曾羽翰手中折扇,已微露艳羡之色了。

    原来此物竟是一件空间法宝,名叫剪空扇,此扇罡风扇去,那百里长的空间就像是被平生减去一般,让人瞬间可行百里,虽不及缩地鞭一鞭能鞭去三千里,可也算得一件异宝了,要知道一扇便是百里,已是快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遁器了,就连白斗的遁速,亦难望其项背。

    曾羽翰见原承天目光千手中剪空扇扫来,不由得心境大乱,惶恐不安,就怕原承天开口要下此物,自己却是拒绝不得。

    幸好原承天只是瞧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此时二人已遁至空中,轻轻跨去,果然便是百里之遥,那四周景色变幻极快,甚是有趣,而般遁法,却无遁风扑面之苦,原承天对这剪空扇,不禁又多了一份艳羡之心。

    只是刚才曾应翰答应过的诸般物品,已属妄得,原承天绝非贪心之辈,虽是心中喜欢上了这剪空扇,却又怎会开口,他生怕曾羽翰误会,便不肯需去瞧剪空扇一眼。

    曾羽翰连扇数下,却仍是在这铜云山中,曾羽翰最后一扇用力甚轻,想来应是到了培玉之处了。

    曾羽翰在一座山峰前停了下来,指着脚下云雾缭绕之处,道:”此峰下便是我月华宗的藏宝之地了,我月华宗大半宝藏,尽藏于此。”

    YY小说

    原承天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曾羽翰将这月华宗的绝大秘辛随口说出,却是添了他无穷烦恼,他实不知曾羽翰是有心还是无意,而凝目向曾羽翰瞧去,却又瞧不出什么来。

    若是日后月华宗借口原承天知道月华宗藏宝之地,而不肯放他出宗,却又让原承天怎么办?

    便是凭这一条理由,月华宗就可将原承天留下了,难道曾羽翰带原承天来至此处,竟是月华宗的刻意安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916/ 第一时间欣赏劫修传最新章节! 作者:真邪所写的《劫修传》为转载作品,劫修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劫修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劫修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劫修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劫修传介绍:
身怀三件昊天之宝,看昔日金仙,如何历劫重修,成就无上大道
    历经五千年苦修,终达金仙之境,名列仙班,
    却因与魔界魁神争斗之际,误毁飞升之殿,遂遭九世轮回之劫,
    前七世或未长而夭,或凡体难修,如今这第九世,已是他最后的机会。
    或再踏仙修之道,或就此沉沦。长生之道,竟艰难如斯。劫修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劫修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劫修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