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是渣男吗
从袖袋里翻出两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箱子,他见过这个箱子,但是他见的时候箱子不是这么小的。
另外是一张纸,被折叠成纸鹤模样,他先打开纸,看到是父皇赐给她的黄金千两欠条,底下盖了大印。
他心头有些复杂,这个一直被所有人忽视的女人,让人讨厌又让人憎恨,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受父皇和太上皇喜爱?
他开始鼓捣箱子,有个小小的暗扣,他摸了一下,啪地一声打开,里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奇怪,这箱子应该是有东西的,她说是药,还有她那个麻醉针也是从这里拿出来的,用光了吗?
用光了就好,以后不能对付他了。
不过,既然她这么宝贝这箱子,得藏起来,叫你发酒疯还拿菜刀砍人。
他拿起箱子,随手就往床底下一塞。
然后,他傻眼了。
这箱子一沾地,竟然变大了。
纵然原先就觉得这箱子诡异,可亲眼看着箱子从一个手指般大小的模样变成药箱这么大,还是很震撼。
见鬼了这是?
“你偷我东西?”头顶,传来元卿凌惊愕而沙哑的声音。
他抬起头,迎上她生气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他提着药箱站起来,放在床边指着药箱生气地问:“你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药箱啊!”她揉揉疼痛的脑袋,人还是晕乎得很,脑筋不太灵活。
“这药箱为什么会变大变小?”宇文皓严肃地问。
“我怎么知道啊?”元卿凌神情一慌,反而忘记了自己要问他偷东西的罪。
“你好好交代,事关重大,这是要掉脑袋的。”宇文皓说得十分凝重,就仿佛这是天大的事情。
元卿凌慢慢地坐起来,看着药箱,神情呆滞,“为什么会掉脑袋?”
宇文皓冷道:“父皇最憎恨的就是厌胜之术,你这药箱若说是妖物不为过吧?一旦被父皇得知,砍你的脑袋是小的,只怕连你静候府几百条人命都得搭上。”
元卿凌哪里信,“你别当我是小白兔,就一个药箱,什么厌胜之术啊?还搭上几百条人命,你夸张不夸张?”
“你最好信!”宇文皓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五年前便出过这样的事情,当时有一位县令上贡了一个珠宝箱,那珠宝箱奇怪得很,放一件宝物进去,会变成两件宝物,当时父皇得了这宝箱,十分高兴,但是,与此同时民间失窃的案子四起,最后调查了一番才知道那宝箱为什么凭空出现多一件宝物,原来都是从民间窃取的,父皇一怒之下,把这县令满门抄斩,这案子如此轰动,你应该也听过吧?”
元卿凌懵懂地摇头,“我没听过。”
“竟然没听过?”宇文皓诧异地看着她,“那难怪你心存侥幸。”
元卿凌道:“可这也不是什么厌胜之术啊。”
“在父皇的眼中,这旁门左道就是厌胜之术。”
元卿凌开始相信了,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要了她的命也就算了……不,要她的命也不行啊,她不愿意,而且若因此连累了静候府的其他人掉脑袋,那她罪过大了。
“你是不是在吓唬我?”元卿凌眯起眼睛看他,总觉得这个人郑重严肃的背后,有些诡异。
宇文皓淡淡地道:“你若不信,就尽管拿着这箱子入宫,看你的脑袋能不能能安然无恙地安在你的脖子上?”
元卿凌是真没想过在这个古代做个劳什子王妃会是这么高危的工作,在历史长河里,那些王妃不都是安安稳稳地过她们的幸福人生吗?为什么她会这么悲催?
穿越到古代不足半月,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逼疯了。
想到横竖都是一死,顿时心灰意冷起来,当着他的面提起药箱,药箱缩小,她连同欠条一同藏在了袖袋里,扬起头下巴朝天,“我破罐破摔了,你以后如果敢欺负我,我便抱着你一块死。”
这药箱忽然变小让宇文皓又震惊了一场,再品味她那句话,竟如此嚣张,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就你拿把菜刀胡乱砍一通,没砍任何一个人倒是把自己伤了的蠢蛋,竟敢威胁本王?你要不要脸了?”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脸,不要素质,不要道德,总之我这颗脑袋如果保不住的话,你肯定第一个遭殃。”元卿凌狠辣地道。
宇文皓竟莫名地觉得好笑。
他仿佛看到一只蚂蚁含着一块小泥巴说要跟老虎同归于尽的场景。
“哈哈哈!”他大笑出声。
元卿凌脸色当下就拉下来了,看着他笑露齿不见眼,之前的阴沉狠毒一扫而空,真是又气又……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她没打算和他和解,他们这梁子结大了。
等他笑完,她冷冷地道:“你别笑,这一次是你害了我,你欠我……”
“慢着,”他打断她的话,方才的狂笑,让他眉眼里都含着温和无害之意,“公主府你们父女设计本王那一出,怎么算?”
元卿凌思索良久。
宇文皓一锤定音,“我们扯平了。”
元卿凌这会儿脑子拐过弯来了,怎么有种黑狗偷吃白狗当灾的感觉?
她也不傻,慢慢地把身子滑下,闭上眼睛,手无力地拉了一下被子遮盖着脸,“我酔得厉害,有什么等我清醒了再说。”
宇文皓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别装,说,你入宫之后父皇是怎么说的?他责怪你了吗?”
“你自己去问啊。”元卿凌一点都不配合。
宇文皓警告道:“你若不说,本王没办法帮你分析,事关你的脑袋,自己琢磨吧。”
元卿凌真是又生气又无奈,只得再坐了起来,白他一眼道:“父皇就问我为什么出尔反尔,早同意了你娶侧妃最后又不同意,看他的脸色感觉不出太生气,倒是我在御书房门口遇到褚首辅,他显得有些生气。”
“他对你说什么了吗?”宇文皓问道。
“没,招呼都没打,直接从回廊走了。”元卿凌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娶褚明阳啊?”
宇文皓扬了一下衣襟,“不想娶。”
元卿凌道:“虽然我不喜欢你把我推出去受靶,但是,无可否认你这样做是对的。”
宇文皓侧头看她,“对的?”
元卿凌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反对你娶侧妃,只是觉得你心里若要为一个人守节,是不能再祸害另外一个女人了,你不喜欢褚明阳,娶了她过门她也不会幸福,对你而言是一种权力的垫脚石,对她来说,就是一生了,除她自己之外,无人有权糟蹋她的人生。”
宇文皓怔怔地看着她,她这句话明显对他有赞赏,但是,他受之有愧。
他从没考虑过褚明阳,更没想过会不会害了她一生。
第76章 是不是你做的
元卿凌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想着他不至于泯灭天良,按照牌面看,他娶褚明阳对他百利无一害,但是他不愿意祸害褚明阳一辈子,所以宁可放弃这么大的优势。
还不算是个渣男,勉强算是家暴男。
“和解,好吗?”宇文皓看着她问道。
他语气很好,没有秀霸道和优越感,元卿凌看着他,眼底是真诚的。
她如今已经是八面受敌,实在没必要与宇文皓内斗,她扶住自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看得清楚他,郑重地道:“和解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说!”宇文皓很干脆。
“第一,还是那句话,不能对我动手。”
“妥!”
“第二,不可再拿我去做你不娶侧妃的挡箭牌,如果婚事必须要重提的话。”
宇文皓略想了一下,“妥!”
“第三,不可过多干涉我的自由。”
“这自然也可以。”他本没想干涉她,甚至以前都不愿意搭理她。
“第四,如果有机会,还是请你休了我吧,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元卿凌诚恳地道。
宇文皓慢慢地点头,“你放心,这也是本王所想。”
“第五……”
他皱起眉头,“你还有完没完?要不,就不和解了。”
“最后一个。”元卿凌连忙道,“就是我药箱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宇文皓凑过去一点,“如果要本王保密,等同是要本王为你承担风险,这样的话你必须要告诉本王,这药箱的来源,用作,还有为什么会变大变小。”
元卿凌方才已经在脑子里编造了一番说辞,听他这样说,便道:“这药箱的事情我自己也很费解,还记得我因为火哥儿的事情被你杖打一事吗?我当时昏迷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自称鬼医,传授我医术,当时只觉得荒诞,可我醒来之后,身边竟然放着一个药箱,我伸手提起来,药箱就变小了,到现在,我都仿佛是做梦一样。”
在古代的这些日子,她也打听过一下,整个大陆最出名的神医,就是传说中的鬼医,不是北唐人,听闻也死了好久,但是,五国都流传着鬼医的故事。
果然,宇文皓听她这样说,不禁有几分相信了,因为鬼医的事情他听过,也知道鬼医擅长用针,且是独特的针,应该就是元卿凌药箱里的那种。
他相信也是建立在事实上的,因为调查过元卿凌确实不懂得医术,近些日子也没出过门,她的改变是在火哥儿出事之后。
加上,她可以编造许多种谎言,这鬼医一说,咋听荒诞不已,想必不能说服任何人,她没必要这样杜撰。
想来,是事实了。
他道:“这药箱是空的,你是把里头的药用完了吗?”
元卿凌诧异,“空的?”
她马上取出药箱打开,里头塞满了各种药,“不是啊。”
宇文皓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方才亲眼看过,这药箱是空的。
良久,他抬起惊愕的脸,“元卿凌,你是鬼吧?”
元卿凌其实这几日也把药箱的事情摸了个大概,药箱是根据她实际情况或者是她脑子所想来改变的,可以说是意念控制。
她在现代的死,是因为注射了自己研制的开发大脑的药。
药刚研制出来的时候,在猴子身上注射过,发现猴子竟然听得懂人话,在进一步研究的时候,猴子却因为偷喝了总裁送来的洋酒,醉醺醺地跑出去被车撞死。
她大胆地假设,自己的大脑是得到了开发,至于开发到后来为什么会形成魂魄穿越或者是意念出逃,这还得需要研究。
当然,眼下也没有条件去研究,更无暇顾及,毕竟眼前的情况比较复杂,生死关头呢。
药箱的震撼,让两人的争议都暂时偃旗息鼓。
不管怎么样,楚王府算是空前和谐,毕竟,当晚他们夫妇第一次一起用餐。
这边和乐融融,褚府却有些火药味道了。
今天,齐王妃回娘家,齐王因要得了差事要出去没有陪同,褚首辅早早就回来,命人把正与祖母叙话的齐王妃请了去书房里。
褚明翠一进书房,褚首辅便厉声问道:“太上皇中毒一事,到底似乎怎么回事?”
褚明翠一怔,“祖父,此事孙女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褚首辅眸光凌厉。
褚明翠想了一下,“是纪王吗?”
“纪王不是傻子,他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对太上皇下手吗?”褚首辅盯着褚明翠,“你是不是瞒着老夫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褚明翠无辜地摇头,“孙女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祖父的吩咐去做的,绝没有半点隐瞒祖父。”
褚首辅声音冰冷,“那喜嬷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要听你的命令送楚王妃的南珠到皇后那边去?”
褚明翠因此事已经被皇后责骂了一次,以为这一次也是皇后告密的,所以,准备了说辞,道:“这是孙女鲁莽了,本想着让贤妃与楚王妃之间生出嫌隙,没想到却让姑母给捅到皇上跟前去了。”
“老夫是问你,为什么你使得动喜嬷嬷?”褚首辅盯着她,面容冷硬。
褚明翠迎上这道闪电般的眸光,心底一怵,却依旧应答如流,“在宫中的时候,喜嬷嬷便对我多番照顾,这一次孙女行此计策,也算是嬷嬷献计的,不过祖父放心,皇上并未怪罪,姑母也为我兜了过去,说我只是好意想让楚王妃与皇后娘娘和融关系的。”
“昨天老夫入宫,是皇上训斥了老夫,让老夫回来管教管教你,你以为是你姑母告知老夫的?”褚首辅声音有着愠怒。
褚明翠心中一沉,“皇上生气了?”
“喜嬷嬷不会对你多番照顾,你是胁迫了她,是与不是?”
褚明翠摇头,“真不是,孙女怎敢胁迫乾坤殿的人?孙女再鲁莽也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褚首辅冷笑,“你不是鲁莽,你是知道喜嬷嬷与老夫的关系,你知道她会帮你这一次,甚至,乾坤殿里下毒,也是你指使她做的。”
褚明翠大惊失色,“不,怎么可能?孙女为什么要这样做?”
褚首辅盯着她,“你最好从实招来,这齐王妃的位子,我能扶得你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褚明翠还兀自镇定,“祖父您听我说……”
“说!”褚首辅一声怒吼,把褚明翠给吓得立刻跪下。
第78章 大家都很生气
褚明阳甚是忧愁,“先前母亲还说让我嫁给楚王,我才不愿意嫁给楚王呢,而且嫁过去还是侧妃,我不愿意做妾的。”
褚明翠眸色闪了闪,道:“楚王倒也还好,太后不会太责难楚王妃,到底楚王的母妃贤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有这层关系在,太后对楚王府的人便宽容许多,你看那楚王妃自打成亲之后便很少入宫请安,太后却从不说的。”
“楚王……”褚明阳脑子里渐渐地现出一个俊美的男子,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城门,那时候,他是打胜仗凯旋归朝,骑着高大的骏马,穿着金色护甲,很威风。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楚王了,那时候他总是来府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来见大姐的。
她淡淡地道:“我不愿意嫁给楚王。”
褚明翠一怔,“为什么?”她其实知道妹妹的心思,以往每一回楚王来的时候,她都偷偷地躲在门后看。
“他娶了元家的女儿,元卿凌这种女人他都娶,我看不上他。”褚明阳道。
“他是被元家的人设计了,不得已为之,而且,祖父说如果你愿意嫁过去的话,会让楚王休了元卿凌的。”
褚明阳看着她,嘴唇挽起,“大姐为何一直说服我嫁给楚王?”
褚明翠道:“大姐为你好,楚王是个少见的好男子,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褚明阳冷笑,“是吗?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嫁?”
褚明翠眸色微沉,“那是因为他已经娶了元卿凌。”
“静候当初在公主府为什么会得手?姐姐不是暗中鼎力相助吗?”褚明阳嘲讽地道。
褚明翠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
褚明阳耸耸肩,“大姐未嫁之前,我与你形影不离,你心里想什么,你做了什么,我都很清楚,我不说不意味着我是傻子,姐姐回吧,不必劝说,我若要嫁给楚王,那是我心甘情愿要嫁,但是绝不会因你的小心思而嫁,外头的人都道是楚王辜负了你,可唯有我知道,是你先变了心。”
褚明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这个她一直以为刁蛮无脑的妹妹,却没想到她心思这般缜密。
她忽然想起祖母说的话,褚家,没有简单的女儿。
等同她的沉稳机敏是伪装,而褚明阳,刁毒任性则也是她的伪装,这伪装底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思?她倏然而惊。
有侍女快速进来,“王妃,二小姐,老夫人出事了。”
褚明翠惊跳起来,失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女也是吓得脸色发白,道:“方才老夫人喝了一碗汤,汤喝下去之后就吐血,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褚明翠整个失魂落魄,喃喃地道:“天啊,天啊!”
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的喉咙,她的声音几乎都不能发出,呼吸窒息,整个人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在王府中。
齐王坐在身边,担忧地看着她,“醒了?”
她猛地坐起来,一把握住齐王的手,浑身颤抖,“祖母怎么样了?”
齐王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放心,她没事了,只是嗓子灼伤,以后不能言语了。”
不能言语了?
褚明翠像魔怔了一般,哭着,又笑了起来,“太狠心了,太狠心了。”
齐王疑惑地看着她,“怎了?谁狠心?”
褚明翠想起祖父那冰冷的眸子,再想起他这般的狠毒,多年发妻,就说了一句喜嬷嬷的坏话,竟遭了哑口之毒。
她忽然觉得很害怕。
卷缩在齐王的怀中,她盈盈哭泣,“祖母已经年迈,遭此横祸,实在是上苍狠心啊。”
齐王抚摸她的秀发安抚,“本王已经打听了,是府中一个丫头错把补药当做汤水给你祖母送了过去,你祖母虚不受补,导致嗓子失声,日后请御医诊治一下,不要紧的。”
褚明翠心头直骂齐王的愚蠢,这样荒诞的借口他都信。
这般单纯愚蠢的人,以后怎能给她依靠?又是否能问鼎那太子之位?褚明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选错人了。
若是皓哥哥,他只怕早就洞悉其中的不单纯,然后加以防备,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想起宇文皓,她心底一阵揪痛。
当初设计他,是情非得已,因为祖父当时决定要全力辅助齐王,加上太上皇病重无暇顾及皓哥哥,她只能忍痛放弃他。
她不愿意背负负心罪名,只能是暗中派人接近静候府的二夫人,让二夫人授计静候,在公主府行事的时候,她也故意为元卿凌制造机会,只是当初本想就算皇上爱面子,也顶多是让皓哥哥娶了她为侧妃,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娶为正妃。
她着实为此恨过一阵子,可如愿嫁给齐王之后,她一时忘记,怎会知道今日局势有变?
齐王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感觉她的身体越发的软,只道她为祖母的病情担忧,因而更抱紧了她。
静候府。
静候最近是真的要气死了,本来得偿所愿见了褚首辅,两家若要重修旧好,只需要元卿凌让出王妃之位便可,他也一力保证,说元卿凌会愿意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去筹划,只叫了二老夫人散播了一些流言,褚首辅便已经入宫见皇上,得知的消息是元卿凌甚至反对娶侧妃,更不要说让出王妃之位。
他再去褚府找褚首辅的时候,连府门口都进不了。
不仅如此,这吏部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他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告诉他,吏部着重要考核他。
吏部都是褚家的势力,他知道这是褚首辅警告他了。
他回来越想越不对劲,如今还有挽救的机会,得把元卿凌叫回来,好生训斥一顿,最好乖乖地让出这王妃之位。
他立刻便命人去王府,依旧以老夫人病重为由,叫她回府。
殊不知,报信的人回来说,王妃要照顾伤势未愈的王爷,无法回府,请侯爷请良医为老夫人医治。
静候勃然大怒,竟不顾身份地在书房里大骂起来,“她长翅膀了是吗?还照顾王爷?她嫁过去见过几回王爷,她自己不知道?真是反了,你马上去告诉她,若她不回来,有她哭的时候。”
下人只得再去报信。
住在楚王府的御医姓曹,元卿凌的音准有问题,听成了草御医,如今草御医每天都会为宇文皓处理伤口,伤口慢慢地结痂了,他看到伤口的缝合,感觉十分惊艳,这若是为绣娘,直接就把宫里的绣娘给比下去了。
第79章 岁月静好
草御医这天依旧过来为宇文皓处理伤口,问起了这个线该如何处理,汤阳便命人去请元卿凌过来。
元卿凌对草御医道:“这是蛋白线,人体能吸收,不必拆的。”
“蛋白竟然能做成线?了不得,了不得!”草御医赞叹道。
宇文皓倒是十分郁闷,“那本王以后岂不是要跟这些线共存亡?”
“是啊,线在人在,线亡人亡。”元卿凌嗤笑道。
这两天,相处得还算愉快,因此,偶尔也会互相讽刺一下。
徐一很是佩服草御医的医术,趁着他处理好王爷的伤口,便连忙上前请教,“御医,我最近觉得身子不适,您能为我看看吗?”
“徐侍卫觉得哪里不舒服?”草御医平易近人,不以徐一只是个王府侍卫而轻看。
“最近总是犯困,脑子有些糊涂,爱放屁,屁特别臭,口气也臭,头发爱出油,屁股还长了许多疙瘩,御医,你进来我给你看看疙瘩,特别可怕……”说着,便把御医拉进了屏风后面。
元卿凌就坐在屏风前面一些,能听到徐一脱衣裳的声音,她略有些尴尬。
宇文皓冲屏风后怒道:“徐一,滚回你的房间里去脱。”
屏风里头传出徐一悠长的屁声,节奏感很强,到最后,近乎爆炸的声音响起后一切戛然而止。
“就是这味,御医,您看,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徐一显然不理会宇文皓的怒气。
御医掩住鼻子逃出来,“行,徐侍卫,我知道你是什么病了,你这个是脾虚困湿,回头我给你开两服药,告辞告辞。”
元卿凌屏住呼吸,味道有点大,她站起来往外走,汤阳紧随其后,宇文皓还趴着,衣裳还没穿好,这样出去极其不雅,只得冲徐一破口大骂。
徐一自己也抵受不住臭味,逃了出去。
元卿凌坐在廊前,感受着风徐徐的轻抚,托腮沉思。
宇文皓已经穿戴整齐,也走了出来,见她就这样坐在廊前托腮,整个人显得特别娇小,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头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想什么?”宇文皓淡淡地问道,被徐一这么一插科打诨,仿佛气氛轻松许多。原来主动跟她说话也不是那么难的。
“晒太阳补补钙,什么都没想。”元卿凌其实想着方才静候府的下人来报的事情,她知道不是老夫人的病情,是静候要收拾她了。
“补什么?”宇文皓一时没听真切。
“补……”元卿凌放弃了科普的念头,“补一下脑子,脑子不好使。”
“这日头还能补脑子了?瞎说!”宇文皓今天的心情有些好,可能和天气晴朗也有关系。
他瞧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觉得刺眼,马上移开。
“晒一下太阳总是好的,人也没那么倒霉。”元卿凌依旧托腮,显得百无聊赖的样子。
“丑妇……”
元卿凌转头看着他,“我们的条件要再加一个,就是不能叫我丑妇,丑女人,或者丑货之类的。”
“本王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得看跟谁比。”美丽通常都是通过比较得出的。
“跟本王比!”宇文皓轻蔑地道。
元卿凌看着他,阳光落在他的眼底,照得整个人仿佛笼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俊脸也发着微微的闪光,麦子般的肤色特别健康,五官雕刻般的俊美,凤眸,长睫毛,就算多了一道疤痕,他还是美得叫人呼吸停顿。
她输了。
心悦诚服。
慢慢地转开视线,“那你就赶紧休了我,娶一个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做王妃。”
他心头窝火,“迟早的事情。”
说得很嫌弃做他王妃似的,那不是她自个上赶着来的吗?
他转开话题,“方才汤阳说侯府的人来了。”
“嗯,说我祖母病了,让我回去一趟。”
“那你还坐在这里?”宇文皓一怔。
元卿凌看着他,“我说王爷伤重未愈,我要尽王妃的职责,在这里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他说着,随即领会过来了,淡淡地道:“你父亲怕是急眼了。”
“托王爷的福,只怕这只是一个开始。”元卿凌道。
宇文皓恼怒地道:“我们扯平了,谁也不许提。”
“连提一下都不行,王爷你是有多心虚啊?”
“元卿凌!”宇文皓喝了一声,看到她无辜澄明的眸子,他一口气又被软软地吞了回去,“本王真恨不得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元卿凌的眼珠子往下移,“缝针?王爷只怕不够我纯熟,话说,你那地方现在都好全了吗?”
宇文皓气结,双腿一夹,恼羞成怒,“这事不可再提,再提杀全家。”
元卿凌嗤笑,正欲讽刺两句,却见汤阳又领着侯府的下人进来。
“王妃,侯府的人来传信。”汤阳道。
元卿凌眸色微抬,“什么事啊?”
那下人见到楚王,连忙下跪行礼,“奴才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什么事?”楚王沉脸问道。
下人听得这道威严的声音,嘴唇哆嗦了一下,“是……侯爷让奴才来传信王妃,老夫人病情加重,请王妃得空的话,回去一趟。”
“我说了不得空,我要照顾王爷!”元卿凌站起来,又弯腰伸手,“王爷,这里风大,不可在这里久坐,快随妾身进去。”
宇文皓把手放进她的手心,两手交握,人便站了起来,却虚弱地往元卿凌身边倒去,“好,一切就听王妃的。”
元卿凌差一点被他压倒在地上,吃力地搀扶着他往里走,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也不敢发火。
“看见了吗?王妃要照顾王爷,若老夫人真的病重,府中有御医,叫御医走一趟就是。”汤阳冷冷地道。
元卿凌听得此言,一把推开宇文皓,道:“汤大人好主意,就让草御医跟他回去,也好省得我挂心祖母的病情。”
汤阳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病了,王妃有孝心,他自然成全,“是!”
就这样,下人带着草御医和徐一去了侯府。
静候还得一番接待,听了下人说元卿凌和王爷态度亲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绝对不可能的事啊。
王爷都恨不得吃了元卿凌的皮肉,喝光她的血,怎么会和她态度亲密呢?
他也咱不能细问,只跟着御医进了老夫人的屋中。
老夫人听得是元卿凌叫来的御医,十分配合,御医诊脉之后,道:“老夫人是肺腑存湿,才会咳嗽不止,老夫斗胆开几副药,老夫人吃过若见效,按照方子继续抓药,吃上两个月,虽未必能药到病除,却也能大大好转。”
“有劳御医了!”老夫人微笑道。
第80章 来探望
等御医诊断出去,静候才拉着御医和徐一到正厅吃茶。
静候试探地问徐一,“王爷的伤势可好了?”
“侯爷有心,王爷好多了。”徐一在外头还是很得体的。
“那……”静候笑了笑,“王妃可有亲力亲为照顾王爷?本侯这个女儿,在府中的时候甚是娇惯,只怕要惹王爷生气了吧?”
“王爷从来不跟王妃生气的。”徐一睁眼说瞎话,自然,这是汤阳交代的,说如果静候知道王妃和王爷关系稳固,自然就不会太过刁难王妃。
“是吗?”静候不太相信,但是下人说王妃扶着王爷进屋,这是亲眼所见,莫非,元卿凌真得了楚王的欢心?
御医神助攻,他捏须叹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的很好,这几日为王爷疗伤,王妃必定在旁边照顾。”
自然,他不知道元卿凌过来只是为了偷师,中医她不太懂,但是中医疗法她是相信的,毕竟做药物研发这么久,也曾试过提取草药研制中成药。
治疗疟疾和红斑狼疮的青蒿素,也是从青蒿中直接提取得到,或提取青蒿中含量较高的青蒿酸,半合成而就。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想法子跟御医学中医。
静候听了草御医说的话,这才信了。
不管楚王是为了什么对元卿凌改观,总归是一件好事,毕竟,如今褚家是得罪定了,没回旋的余地,还不如寄望楚王。
楚王虽然说如今不受皇上重用,但是,他的人脉还在,如果愿意帮助,为他留住兵部侍郎之位,应该不难的。
静候满意地送走了草御医和徐一。
徐一回去禀报了宇文皓,说静候很开心,暂时未必会找王妃麻烦。
宇文皓略有些神气地看着元卿凌,“大恩不必言谢!”
元卿凌呲牙咧齿,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宇文皓小胜一场,得意地笑了。
事实证明,静候是一个很厚脸皮的人。
前几天还对着元卿凌痛斥一顿,今日,就让二老夫人巴巴地提着礼物上门,说是探望王爷。
往日是不敢来探望的,但是经过昨天草御医和徐一的转述,知道如今王妃与王爷关系密切,便马上过来。
一则是验证一下徐一和草御医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则也趁机示好,争取能正常走亲戚。
静候自己是不来的,甚至静候夫人黄氏都没来,对褚家那边,他始终保留着一份希望,如果这会儿登门探望楚王,便等同已经放弃了褚家。
二老夫人带着自己的大儿媳妇栾氏和元卿屏过来。
带的礼物都是滋补药材,算不得是名贵,药店寻常可买的。
元卿凌在凤仪阁接见了她们,栾氏进门就四处走了一圈,这凤仪阁倒是很大,可惜就是摆设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她撇嘴,也不见得是多受宠。
二老夫人亲切地与元卿凌说话,“王爷伤势好些了么?老身本该是早些来探望的,只是府中上下也得我一个人劳心劳力,所以如今才来,希望王爷不会见怪。”
元卿凌对她这股亲昵劲感到不自在,她淡淡地道:“他见怪不见怪我就不知道了,二老夫人不如去问问?”
最好都到宇文皓那边去,省得她应酬。
二老夫人觉得元卿凌摆架子,但是不要紧,能摆架子证明有底气,人就该这样的,得势的时候要威风,失势的时候要隐忍。
她态度越发温和了,“会不会打扰王爷?如果不太打扰,还请王妃代为安排一下。”
元卿凌道:“不必安排,直接过去啸月阁,他就在里头。”
栾氏闻言,故作诧异,“王爷和王妃不是同一个屋子吗?都是夫妻,且还没娶侧妃,怎么就分屋子来住呢?”
对于这种极具挑衅性的话,元卿凌直接当听不到,倒是喜嬷嬷在一旁道:“王爷伤势未愈,怕惊扰王妃睡觉,所以搬到了啸月阁去。”
栾氏打量着喜嬷嬷,“你是谁?为何不曾见过你?”
“喜嬷嬷,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的,太上皇怕我府中无贴心的人,让她出宫伺候我。”元卿凌淡淡地道。
二老夫人闻言,连忙站起来对着喜嬷嬷福身,“原来是太上皇身边的喜嬷嬷,久仰大名,老身失礼了。”
“二老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个奴才,伺候主子的。”
她的主子是王妃,她们对王妃都不甚恭敬,对她这个奴才福身,成何体统?
这番隐喻,二老夫人自然是领会,她也不在意,笑笑道:“嬷嬷是太上皇身边的人,是宫中的女官,老身无诰命在身,见个礼也是应分的。”
喜嬷嬷不说话,但是神情已经有些不耐。
这无诰命在身,这会儿提出是什么道理?见个礼就见个礼了,没必要着重说这点。
元卿屏看着元卿凌,问道:“他们说王爷如今跟你好了,是不是真的?”
元卿屏是个直肠子,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不会拐弯抹角。
元卿凌转着茶杯,“不算好。”
“为什么?”元卿屏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不对你好?”
元卿凌有些摸不透这个妹妹是好意还是讽刺,在她的记忆里,对这个妹妹没什么特殊的情感。
栾氏拉着元卿屏的手,嗤笑道:“好侄女,别问了,叫你姐姐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元卿屏甩开她的手,悻悻地道:“天下间的男儿,都是一副狗样,这楚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元卿凌马上就喜欢上这个妹妹了,见解独到,尤其最后一句。
“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你能做主吗?”元卿屏问她。
元卿凌点点头,“你在我屋中住,我做主就行,不必问其他人。”
二老夫人再提了一下,“那不知道是否能去探望一下王爷呢?”
“去啊。”元卿凌道。
二老夫人略有些尴尬,“那王妃不陪同过去么?”
“我不去!”元卿凌看了一眼屋中,“我事儿多着呢。”
“王妃有什么事呢?听闻府中的事情都是汤大人管的,都不需要王妃费心,只怕王爷也不愿意见到王妃,所以王妃不敢去?”栾氏讽刺地道。
元卿凌还没回答,外头便有人影闪动。
“王爷到!”
传来徐一的声音。
屋中里的人陡然一怔,二老夫人已经是迅速站了起来,含笑看着门外。
第82章 皇帝的惩罚
宇文皓呲牙咧齿,揉着胸口某部位,暗自发誓,等事情平息之后,一定要把元卿凌拉到暗房里,让疯狗咬她一百口,以报今天之仇。
元卿凌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输爽了许多,心头也没那么忐忑不安了。
不过,看他铁青着脸,确实方才下口太狠了点,便真诚实意地道:“对不起,我不该咬你的。”
宇文皓看着她真诚澄明的眸子,心里狠狠地抽自己一百巴掌,不能心软,这女人没有真心道歉,她是装的。
“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变得像个疯子,真是对不起。”元卿凌还在继续道歉,神情显得很颓败懊恼,“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还帮我在我娘家人面前做戏,还记得我喝醉酒说要回家的事情,你其实真的很好,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要跟你作对。”
宇文皓寒着脸,“算了,本王才懒得跟你计较。”
元卿凌感激地道:“我就知道王爷是个大度的人,那在太后面前,还请王爷为我多多美言。”
“本王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宇文皓扬手道。
元卿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王爷。”
男人其实也很好哄嘛,一个劲赞美就成。
宇文皓其实暗暗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但是,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尤其是丑女人。
这般闹了一通,倒是觉得这一路入宫的心情没有太沉重了。
自打一年前娶了元卿凌开始,他每一次入宫心情都会很差,宫里他所在乎的人,眼底都透露着失望。
久而久之,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心情会没来由地变差。
一年的煎熬折磨,因元卿凌而起,也因元卿凌而终。
人世间的事情真是说不出的玄妙。
入宫之后,直接就去乾坤殿里请安。
元卿凌认罪的态度十分良好,进去之后目不斜视,直接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皇祖父,我错了,我那天不该醉酒失态,吓着皇祖父,让您犯病,皇祖父您原谅我一次。”
“醉酒失态?”旁边,传来一道熟悉而威严的声音。
元卿凌慢慢地抬头,吓得眉毛都白了,皇上怎么在这里?
“父……父皇,您也在啊!”她结结巴巴地道。
太上皇和宇文皓不约而同地看着元卿凌,这个女人有朝一日惨死,就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醉酒失态让太上皇犯病?楚王妃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明元帝口气淡淡地道。
元卿凌的脑袋都快埋到地下去了,声若蚊蝇地道:“儿媳那天喝多了,一时无状,冒犯了太上皇,请父皇恕罪。”
“放肆!”明元帝一拍椅子扶手,震得殿中宫人都纷纷跪下,连穆如公公也十分熟练地噗通下跪,“皇上息怒!”
明元帝不息怒,怒道:“身为王妃,行为当端庄得体,无故喝酒已经是不对,竟还当着太上皇的面发酒疯,害得太上皇心疾发作,还不顾而去,隔了两三天才入宫来请罪,你眼里可还有皇家规矩?可还记得你的身份?朕今日若不重重惩罚你,你只怕还会继续犯浑糊涂。”
“儿媳领罚。”元卿凌心头痛哭无力,她眼珠子莫非是长在背后的?竟没发现皇上在这里,她求救地看了看太上皇,希望他能出声为自己说两句,让处罚能轻一点。
太上皇翻翻白眼,他才不管,你自己犯蠢与旁人何干?
明元帝继续道:“念你是初犯,也所幸太上皇如今已经没大碍,朕便罚你把乾坤殿和御书房打扫一遍,扫完才可吃饭,老五,你也一同领罚。”
宇文皓瞪大眼睛,这关他什么事啊?
“怎么?有异议吗?”明元帝一声怒吼。
“儿子乐意!”宇文皓连忙说。
明元帝哼了一声,“瞧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朕就来气,看来是太闲之过,你伤势若好转,择日便到京兆府交接,不给你点事儿忙,你还终日胡混,不成样子。”
明元帝说完,便起身对太上皇道:“父皇您休息,别管这些废物,对这种人就不可太心软怜悯,回头仗着你的宠爱不知道会发什么疯,儿子先告退。”
“去吧!”太上皇眉目一抬,竟是有几分愉快。
明元帝带着穆如公公走了,去势汹汹。
一出门,明元帝的唇角就挽起来了,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元卿凌吃醉酒发酒疯的事情以为瞒得过他?她为什么发酒疯?不就是在御书房里让她背了锅,她心头对他不忿,才会借机发酒疯。
是太上皇包庇着,他找不到机会申斥一顿,没想今日竟自动撞上门来,实在是太爽快了。
宇文皓竟半响都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父皇竟然委派他到京兆府去?这京兆府尹一职,是京畿至关重要的一关,父皇竟如此信任他?
“还都跪着做什么?扫地去啊!”太上皇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难夫难妻相互搀扶起来,那边厢,常公公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硕大的扫帚,搁在门边了。
互相叹息一声,又互相怨恨了一眼,各自拿起扫帚出门而去。
正值秋日,落叶纷纷,院子里,回廊上,到处都飘着黄叶。
“都怨你,你眼睛是脚板底上吗?没见到父皇在?”宇文皓实在生气,堂堂亲王,沦为扫地工,都是拜她所赐。
元卿凌哭丧着脸,“你看见了为什么不直接跪下说叩见父皇?你说了我就知道了啊。”
“皇祖父在,本王必得先给皇祖父请安,你这还没请安呢,就直接说事了,你有没有脑子啊?”宇文皓气结。
“说什么都晚了,幸好只是扫地,若是打板子就惨了,扫吧。”元卿凌倒是十分乐观,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被打板子的心理准备。
“本王宁可打一顿板子,本王的手是拿刀枪剑戟的,不是拿扫帚的。”宇文皓黑着脸道,这若叫其他亲王大臣看见,他以后还要面子吗?
“罗嗦,你去扫御书房,我扫这里,分工合作。”元卿凌实在是不愿意听他叽叽歪歪了。
“快滚!”宇文皓怒道。
她举着扫帚就往外走,这一路出去,宫人掩嘴偷笑。
来到御书房,顾司站在外头,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皇上命微臣监工。”
元卿凌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来之前未曾做过类似的差事。
“只是打扫是吗?”元卿凌问道。
“不,还要进去抹尘。”顾司说。
进御书房?元卿凌有点头大,这御书房进出这么多人,都看见她这个王妃在抹尘,多尴尬啊。
第83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宇文皓卖力扫地,扫地看似是简单,但是,原来其中大有学问。
例如,落叶最好是扫成一大堆,体积大的话就不容易被风吹散,分的堆头多的话,风大一点,就一下子吹散了。
扫着扫着,其实也并没有太难,他的心情也就舒畅了许多。
“王爷,到暖阁那边小心点儿,树上有马蜂窝,等着入夜的时候烧的,可别惊动了,不得了。”常公公提醒道。
“马蜂窝?”宇文皓的眸子眯起来,胸口被咬的位置还隐隐作痛,真该让元卿凌来扫。
“是啊,这些马蜂厉害,白日里不敢烧,太上皇不愿意关闭门窗,必须晚上才能烧。”常公公道。
“嗯,本王知道了。”宇文皓说。
常公公也不管他,进屋伺候太上皇去了。
宇文皓计上心来,对汤阳道:“你去请王妃来,便说本王愿意跟她换。”
汤阳道:“王爷,御书房那边进出的人多,您去扫怕是不妥当吧?”
宇文皓勾唇一笑,“不打紧,顾司在那边,到时候叫他帮本王看着点儿,有人来本王就先躲起来。”
汤阳便去了。
元卿凌听得宇文皓愿意跟她换,心道,这人还不算太坏,免得她丢人,好,便承了他这份好意吧。
拿着扫帚回到乾坤殿,见他已经把前院扫了,速度很快啊。
宇文皓走过来,道:“别说本王不体谅你,这扫帚重得很,你没力气不好打扫,所以本王先帮你扫了院子,你把暖阁和侧园扫一下就成。”
元卿凌感激地道:“多谢王爷。”
宇文皓指着暖阁,“去吧,扫那边去。”
元卿凌指着地上的乱叶,“那这些……”
“行了,本王回头帮你一块清理了。”
“感激感激!”元卿凌拱手一笑,拿着扫帚转到暖阁去了。
宇文皓捡了一块小石子,偷偷地从围墙外侧绕过去,听得里头传来元卿凌扫地的声音,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说过,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手中石子脱手而飞,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正打在了大槐树的马蜂窝上。
硕大的马蜂窝忽然想煮沸了的开水锅,滋滋滋了一会儿,便听得“嗡嗡嗡”的闷响。
元卿凌诧异抬头,只见眼前的光线被遮蔽,定睛一看,竟是一群马蜂。
“啊……”她发出了一声尖叫,“走开!”
宇文皓听得这尖叫声,只觉得心头爽得都快要咕咚出泉水来,得意地扬起扫帚,正欲往御书房而去,却听得身后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一回头,眼前一黑,那些马蜂竟全部朝他飞了过去。
兜头兜脑地飞下来,脸上,头上,耳朵上,当他感觉痛楚挥起扫帚的时候,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他伤势未愈,没办法太用劲挥舞扫帚,只能转身就跑。
“王爷快蹲下蒙头,跑不过的。”汤阳发现了,连忙便冲宇文皓大喊。
宇文皓抱着头蹲下,汤阳飞快而至,脱了外裳盖住宇文皓的脑袋,一手拿起扫帚,对着空中一顿挥舞,闻讯而至的宫人也点起了火把,一顿忙乱,总算把马蜂赶跑了。
元卿凌听得声响,跑了出来,却见汤阳扶着宇文皓走过来,他的头脸肿得厉害,左眼皮子被蛰了,肿得眼睛半眯。
“你被马蜂蛰了?”元卿凌看着他肥美的脸,忍住了笑容,装出关切的神情。
常公公听得动静也从殿里出来,见到宇文皓这个样子,他摇头道:“王爷,奴才都提醒了你,别碰马蜂窝,你怎么还被蛰了啊?”
“谁知道有马蜂窝?”宇文皓痛得嘴巴都歪了,嘴唇貌似是被蛰了一口,火辣辣的痛。
“不都告诉你了吗?”常公公走过去,“哟,蛰得真厉害,得传御医了。”
元卿凌冷眼看着,脸上的关切收敛,他是早知道有马蜂的,故意叫汤阳去找她跟她换,然后惊动马蜂想蛰她的。
这个男人真小气,真坏啊。
元卿凌淡淡地道:“传御医是要传御医的,不过,王爷还是抓紧到御书房那边去,扫地的差事可不能耽误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马蜂分明是冲你去的,为什么会变成冲过来对付本王?”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气得嘴巴歪斜。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元卿凌得意扬起扫帚,转身进去了。
她也觉得奇怪啊,分明马蜂都是冲她来的,尖叫一声叫它们走,它们竟然真的飞出去了。
宇文皓气得直磨牙,但是被元卿凌识穿用心,也不好再发难,只得扛着扫帚一步一呜呼地去。
汤阳怔怔地看着宇文皓,他是真不知道王爷是想让马蜂蛰王妃的,怎么王爷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来?
这和他一贯的性情不相符啊。
王爷鬼上身了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元卿凌,王妃前后判若两人,也是鬼上身了吧?
宇文皓来到御书房,顾司看着猪头一样的他,忍俊不禁,“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捅马蜂窝了吗?”
“休提!”他扬起扫帚,开始卖力打扫,心里窝火至极,这元卿凌怎么都没怎么扫过?这一大片的落叶还在。
“先去让御医上点药,吃颗解毒丸吧。”顾司道。
“不必,无毒,本王看过了,是寻常的马蜂,顶多痛一阵子。”说着,他又歪嘴抽了一下气,真他娘亲的痛。
顾司拉住他的手臂,“既然如此,那地先不扫,进殿抹尘吧?”
宇文皓一怔一愣地,“不是扫地吗?为什么还要抹尘?”
“皇上说,这书房里头积尘甚厚,需要清洁。”
“御书房每日都都有人……”宇文皓止住了话,明白了,父皇是故意的。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父皇之前都不愿意搭理他,如今让他到京兆府去,还让他在御书房出入,仿佛和一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改变过。
他是越来也看不清楚父皇心里的打算了。
京兆府尹的位子,至关重要,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父皇会委派他去。
事实上,听了二哥说之后,他想过最后可能是大哥纪王,而想必大哥对京兆府尹一职也是志在必得的。
他放下扫帚,端着水,肩膀上搭着一条抹布,在穆如公公的注视下,进了御书房里。
他尽量低头,不想让父皇看到他肿胀难分的脸。
第84章 是谁变了
明元帝正在批阅奏折,在他来之前,孙大学士刚走,孙大学士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如果他看到宇文皓在御书房打扫,只怕不消一天,满朝文武都会知道。
“抬起头!”明元帝的声音从他左方砸了过来。
宇文皓拿着抹布,慢慢地转身过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父皇!”
明元帝嘴巴抽动了一下,定了数秒,确定自己能压下全部的爆笑,才冷冷地道:“丑人多作怪。”
宇文皓哭笑不得地站着,这和丑人多作怪有什么关系?
“穆如,取点祛毒膏给他抹一下!”明元帝下令道。
“祛毒膏?”穆如公公怔了一下,“这有……”
“废话什么?”明元帝冷道。
穆如公公应了一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玳瑁盒子,走到宇文皓的面前,笑道:“王爷您忍着点,这祛毒膏抹上去有点辣痛。”
“不打紧,本王不怕痛。”宇文皓心里有些感动,父皇真慈祥。
不过,穆如公公的眼底为什么似乎闪过一丝怜悯?
很快,他就不能思考了,这祛毒膏抹上去,哪里只是辣痛?简直就是钻心的痛,仿佛一根根针扎在皮肉里,直透心底,他大口大口喘气,“轻点,轻点!”
“这点痛都熬不住,你有什么出息?”明元帝怒道。
宇文皓把溢出唇边的惊痛声吞了回去,但是,真的好痛,这才明白为什么穆如公公眼底会有一丝怜悯。
抹了药,他觉得脖子以上都不是他的了,痛得近乎麻木。
而且,他觉得眼皮肿得更厉害了,方才还能半睁,现在就只剩下一条眼缝,只依稀可见了。
“滚吧!”明元帝大赦,免他扫地的差事了。
“是,儿臣告退!”宇文皓连忙拱手退后,视物不清,连门口都不辨,使劲拉门旁边的铜环。
穆如公公笑着打开门,“王爷,这边!”
光线透进来,宇文皓才看见,一把撞过去,正好撞在门上,痛得他呲牙咧齿,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穆如公公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明元帝严肃的神情,他连忙把笑忍住,讪讪地道:“王爷这脸肿得着实厉害。”
外头,听得传来什么东西滚下石阶的声音,明元帝面无表情地道:“活该。”
穆如公公瞧了一眼,是王爷滚下了石阶,顾司扶着他踉跄而去,真可怜啊。
“皇上,这有百花膏,为何要给王爷抹祛毒膏?这得多痛啊!”穆如公公用过祛毒膏,那痛楚可不是一般般的,而且,祛毒膏只是针对肿痛的皮肤,一旦有伤口,会肿得跟厉害。
“不痛怎么会长记性?”明元帝板着脸,“行了,把百花膏给他送过去。”
宇文皓痛得厉害,被顾司扶回了乾坤殿暖阁去休息。
元卿凌在暖阁外打扫,看到他的脸肿得更厉害了,而且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这脸上涂抹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着伤口更肿了?”
宇文皓满肚子窝火之气,不想搭理她,眯着眼睛对顾司道:“扶本王进去,本王不想见到倒胃口的人。”
元卿凌真是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想起本是他自己要害她,才会被马蜂蛰的,如今倒是弄得她是罪魁祸首似的,遂冷冷地道:“说得好像你想见就能见到似的,也不看看你的两只眼睛肿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别提多难看。”
“元卿凌!”宇文皓气得胸腔都快爆炸了,“你闭嘴。”
元卿凌把扫帚往肩膀上一搭,“我何止闭嘴?我还走呢,常公公说准备了绿豆甜汤,我喝甜汤去,你自个慢慢发疯。”
他们原来是真的不能好好相处的,之前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宇文皓被顾司搀扶着进去,躺下来之后还骂骂咧咧。
顾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爷,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劲跟王妃过不去啊?”
“顾司,”宇文皓生气地拍着床板,“你难道没听到她的嘴巴有多恶毒吗?她说本王的眼睛像猴子屁股。”
“王爷我问你,以前的王妃讨厌还是现在的王妃讨厌?”顾司翘手问道。
宇文皓不假思索,“一样的讨厌。”
“以前莫说拌嘴吵架,就是搭理你都不愿意搭理她的,怎么现在她说一句话,你就那么上纲上线?是她变了,还是你变了?”顾司反问。
宇文皓自己怔住了。
是啊,为什么现在那么在乎她说的每一句话了?以前她造的事情,难道不讨厌吗?何止讨厌?简直是憎恨,厌恶。
现在呢?
他深呼吸一口,想着她最近做的事情,有时候很讨厌,有时候又很理智,有时候甚至有点可爱,例如她抡着菜刀进来说发酒疯的时候。
他不得不承认,只默念元卿凌三个字,就能让他呼吸急速,脑子几近爆炸的边沿。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顾司道:“王爷好好想想。”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宇文皓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顿时觉得颓然,不需要眯起,已经看不见了。
以往的他,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吗?见到一个马蜂窝,就想着要恶作剧害一下那讨厌的丑女人,这种事情,他十岁以后就不会再做了。
为什么今天这样的局势,他还会在乾坤殿自毁形象?只为故意激怒一下元卿凌吗?
看来,必须要跟这个女人保持距离了,否则,以后自己不知道会做出怎生幼稚的事情来。
元卿凌回到乾坤殿里,心头还窝着一口气。
太上皇盯着她,“你吃东西能不能别吧唧?多难听啊。”
元卿凌放下瓷勺,“我不吃了。”
“生气了?”太上皇问道。
“不生气,”元卿凌想了一下,觉得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遂忿忿地道:“不生气是假的,就没见过这么渣的人,我本来以为他好心要帮我在御书房打扫,心里正感激着,谁知道他却故意打了马蜂窝害我。”
“那最终不是他害了自己么?”太上皇道。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心理有落差,我本来打算和他好好相处的,今天入宫的时候,我们才达成了共识,您说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呢?我就那么讨人嫌吗?非得他想方设法来害我才满意?”元卿凌是越想越生气。
太上皇摇摇头,“孤不信他会这样做,你误会他了。”
“没有误会,他自己都默认了。”元卿凌没好气地道。
“他做事素来稳重缜密,他老子刚让他到京兆府上任,他怎么会在宫中胡闹?”太上皇是真的不信,不过,如果是真的,那这孙子倒还有救,至少,有点人气。
第86章 这个女人太卑鄙了
贵妃过去请安,皇后和贤妃也没有坐在这里的道理,便一同跟着起身。
元卿凌扶着太上皇在湖边走了几步,他觉得有些累,就在湖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元卿凌为他系好外裳,这天气说冷不冷,但是也绝不热。
“得了,至于这么细致吗?”太上皇不耐烦地道。
“必须,您一路出来,也走了挺远的,这热了,就不能再吹冷风。”元卿凌道。
“年纪轻轻,倒是十分婆妈。”太上皇把脖子扬起来,让元卿凌的手忙活,这一抬头,就看到皇后她们过来了。
太上皇眉毛耷拉下来,“无趣。”
元卿凌往后看了一眼,随即站直,垂手,心中暗道:无趣。
一位皇后,一位贵妃,一位贤妃,三人出动,身后自然跟着许多宫人,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让人觉得顷刻之间,御花园有点挤。
元卿凌上前规规矩矩地问安,“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参见贤妃娘娘。”
问安出错,按照规矩,她得称呼皇后为母后,高贵妃是狄贵母妃,还有贤母妃。
但是太上皇在此,谁都没跟她计较,一并上前,福身下去,“臣妾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今日是温和的老头,微微扬唇一笑,“都在呢。”
皇后上前一步,恭谨地回答:“回太上皇的话,今日天气好,姐妹们便都出来活动了,太上皇身子可好?”
“好,不好的话能出来走动吗?”太上皇精神抖擞地说。
“太上皇安好,便是北唐之福,楚王妃说是不是?”贤妃笑着说。
元卿凌心不在焉,制服?什么制服?
她应道:“是,是穿着制服。”
贤妃脸色当下沉了一半,“王妃是累了吗?”
元卿凌摇头,“不累,谢贤妃娘娘关心。”
贤妃要被她气死。
贵妃打量着元卿凌,最近这位楚王妃红得很那,她虽然不和宫里的其他娘娘打交道,但是宫里从来没什么秘密,不出几天,消息就满宫飞了。
这位楚王妃,是第一位入殿侍疾的王妃,以往风评不好,但是如今见她乖巧文静地站在太上皇的身边,对着皇后与贤妃也不卑不亢,倒是个剔透的人儿。
看来,传言这东西,不尽不实。
皇后也在看着元卿凌,从南珠事件之后,她对元卿凌就怀着一份敌意,但是始终不太把元卿凌放在眼里,可如今见她竟然陪着太上皇出来散步,甚至,由她来搀扶太上皇,这就不得不重视了。
贤妃的心绪最为复杂。
她依旧不喜欢元卿凌,甚至,希望楚王能狠下心来休弃她,对褚家,她有心拉拢,本来看着事情已经成功一大半,却被元卿凌的一句不同意而搁置。
前前后后的事情,让她对元卿凌算是恨之入骨了。
可如今看着她得太上皇的欢心,太上皇又能决定皇储人选的最终决策人……
贤妃决定先观望一下,也就暂时收起了要对付元卿凌的心。
太上皇淡淡地道:“乏了,回吧。”
元卿凌哦了一声,伸手去扶他,“那就走吧。”
“恭送太上皇!”三人福身恭送。
元卿凌是送太上皇回殿之后,汤阳便来报说要回府了。
马车一路回府,元卿凌都没做声,也不看猪头皓,只是想起御花园的一幕。
她能感知贤妃的细微心绪变化,如今贤妃和娘家对她暂时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做法,因为皇上和太上皇对她的重视。
只是不意味着她的局势就有所好转,褚家或者褚明翠,必定会因此而更加的忌惮她。
加上宇文皓要出任京兆府尹一职,这等同是在平静的湖面里投下一颗小石子,湖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明元帝冷待楚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按说是绝对不会委以重任的。
所以,有人会猜度,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如今在太上皇身边蹦跶得最欢脱的人就是她,她又是楚王妃,为楚王在太上皇面前说几句话,楚王就从皇上的眼中刺变成了红人。
如果说楚王有心问鼎太子之位呢?
元卿凌想起宇文皓被刺杀的那一次,不寒而栗。
“帮本王挠挠后背!”正沉思着,旁边传来宇文皓略烦躁的声音。
他使劲用后背磨蹭着软垫,肿胀的脸难辨情绪,眼睛也睁不开。
元卿凌道:“你自己的手够得着。”
宇文皓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可怜兮兮地努力睁开眼睛看她,虽然只有一道缝,但是,元卿凌扑哧而笑的脸还是映入了他的眼底。
他的双手,肿得跟猪蹄一样,但凡没有衣料遮蔽的地方,都被马蜂蛰了。
伤得真惨啊。
元卿凌虽然觉得这个人是恶霸,但是这副模样还真是挺可怜的。
她隔着衣衫帮他挠,“是这里吗?”
她没什么指甲,隔着衣衫搔不到痒处,甚至这般上下轻抚,更觉得痒。
“不是,你直接把手伸进去,从领口伸进去!”宇文皓扭着身子道。
元卿凌半跪起来,拉开他的领口把手伸进去。
“这里?”
“过一点。”
“左边鸡翅膀吗?”
“你才鸡翅膀,肩骨下方。”他努力地想怒目圆瞪,但是收效甚微。
“哪里啊?”
“……你怎么那么蠢?”他气恼,“就是左边鸡翅膀。”
元卿凌笑了起来,其实她知道哪里,因为手伸进去的时候,他的后背不断地迁就她的手指在移动。
“好一只骄傲的公鸡。”元卿凌笑着道。
“闭嘴!”宇文皓毫不费劲地闭上眼睛,感觉她指甲指腹扫过的地方,舒服到心田去,也就原谅她的放肆无状。
虽然不原谅,他也没什么办法对付她。
“用力点儿,再往下。”宇文皓轻哼一声道。
元卿凌把身子往他身前压,努力地把手伸下去,胸前几乎整个压在了他的脸上。
宇文皓的脸本来是又辣又痛又酸楚,忽地撞上了一团柔软,便觉得那酸楚辣痛的劲一下子消退了许多。
这个女人太卑鄙了,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诱他。
不过,见她挠痒痒挠得很舒服,就暂时不与她计较。
只是她胸口是不是垫了棉团?怎么那么柔软舒服啊?
舒服得让他的脸禁不住地转动了一下。
第87章 不是无情
元卿凌猛地抽回手,一把推开他,“干什么啊?”
宇文皓怔怔地对着她,“什么干什么?”
“你的脸!”元卿凌指责道,没想到还是个登徒子。
他哼了一声,“是你自己压过来的,本王只是想转开头,免得被你冒犯。”
“合着还是我的错?”
“难不成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拽着你压过来的?”
他坐直身子,冷冷地道:“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本王什么都被你瞧见了,也没见本王不高兴。”
元卿凌哭笑不得,“我那是为你处理伤口。”
“谁要你多事了?”
“早知道不管你,让你以后不能人道,断子绝孙。”元卿凌觉得自己的脾气越发压不住了,这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太过分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断子绝孙,你也一样断子绝孙。”
“你以后要休了我的。”元卿凌眯起眼睛,“我们有过约定。”
“在想这个问题之前,还是好好琢磨一下你对父皇的承诺,你说过要他一年之内抱孙子的。”他凉凉地道。
元卿凌闲适地道:“一年,可以有的变数太多了,我现在想也多余。”
宇文皓不做声,但是他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窝气。
是因为她的闲适,也因为她话里变数二字。
一路便再没交谈,两人也拉开距离来坐,互相嫌弃。
回到府中,元卿凌便直接回了凤仪阁。
院子里,元卿屏正在吃着其嬷嬷给她做的红豆汤,见她回来,柳眉一拧,道:“怎么才回来?”
“有些事情耽误了。”元卿凌坐下来,凑过去瞧了瞧,那红豆汤似乎很不错,“嬷嬷,给我来一碗。”
“什么事耽误了?”元卿屏问道。
“小事。”元卿凌看她还盯着自己看,倒是显示出几分担忧的样子来,不禁微怔,这个妹妹,似乎对她不错。
“你就不能聪明点儿吗?”元卿屏郁闷地说。
“真没事。”
元卿屏是一点都不信的,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担忧得来的。
她淡淡地道:“二老夫人让我打听打听你和王爷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如你说的那样。”
“嗯。”元卿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元卿屏吃了几口,把碗一推,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不上心啊?府中打听你的事情,是有目的的,你脑子怎么那么糊涂啊?”
元卿凌看着她忽然生气的脸,笑了笑,“有什么目的?”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为父亲的仕途,你如果帮不了父亲,那后果肯定就很严重,我看得出,你和王爷其实也不是真的好。”
元卿凌若有所思地道:“你倒是心思清澈。”
元卿屏没好气地道:“清澈什么?这几年父亲为了什么事情奔驰,谁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那是他的事情,你别管就是。”元卿凌道。
元卿屏冷笑,“我不管?我是不想管的,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亲事他都给我安排好了,只等着卖了我,好为他的前程添砖加瓦。”
“你的亲事都安排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元卿凌错愕,她不是才及笄吗?怎么那么着急就安排了亲事?
“我的生辰八字已经给过去了。”
“是谁?”元卿凌问道。
元卿屏冷冷地道:“褚大有。”
“褚大有是谁?”
喜嬷嬷在旁边淡淡地道:“褚首辅的侄儿,已经三十多了,死了三房正妻。”
“你才十五岁,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做填房?岂有此理!”元卿凌闻言,很是生气,静候是疯了吗?这般糟蹋自己的女儿。
“父亲说,还是我高攀了,人家虽然才三十几岁,却已经是封了惠鼎侯,身份尊贵着呢。”
“那又如何?”元卿凌问道。
“不如何,只能听命而行。”元卿屏口气依旧冷冽,她才十五岁多一些,已经看透了许多,在她的亲事上,她无权有任何异议。
元卿凌问喜嬷嬷,“这位惠鼎侯人品如何?”
喜嬷嬷道:“王妃可以去问问王爷,王爷从十五岁出战,便是跟着惠鼎侯,二十岁那年,王爷才亲自挂帅的。”
元卿凌看着脸色死灰一样的元卿屏,“你怕是早打听过了吧?”
元卿屏脸色苍白,“打听了,为人暴戾。”
暴戾二字,怕只是一个笼统概括。
元卿凌忽然就明白,她不是要留在这里陪着自己,是想在这里躲一下,喘口气。
十五岁,初中生啊。
静候为了自己的前程,真的是不择手段了。
元卿屏眸色尖锐地看着她,“我曾恨过你,你若是得了楚王的心,帮了父亲上位,兴许我就不必嫁给惠鼎侯了,可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太自私了。”
元卿凌看着她充满愤怼又矛盾的脸,一个初中生要承受这些,未免太残忍了。
“你有办法帮到我吗?我不想嫁给惠鼎侯,我不想死。”元卿屏眼底倏然就蓄满了泪水,那泪水仿佛是在眼底忍了许久,这求人的话一说出口,眼泪就忍不住了。
元卿凌沉默了,在这个年代,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个甚受争议的长姐,哪里有资格说话?
“不能,是吗?”元卿屏冷冷地笑了起来,一手擦了眼泪,“我知道求你是多余的,你尚且自身难保,怎么可能顾得上我?”
元卿凌艰难地道:“你的婚事,我没权利干预。”
“你没有,可若你得宠,可以求王爷干预,他是楚王,只要他说一句惠鼎侯不合适,父亲就会听他的,可你求不动王爷,是吗?”元卿屏盯着她道。
元卿凌还是不语,求得动吗?她不确定,她也不能轻易给元卿屏一个承诺,免得到时候这事不成,她会失望。
“王妃,红豆汤……”其嬷嬷端了红豆汤进来,见姐妹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元卿凌接过来,慢慢地喝着,她相信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没用。
元卿屏把眼泪吞咽回去,难掩失望,“罢了,你也有你的难处,而且,我往日对你不好,你没必要帮我。”
元卿凌脑子里有一些记忆,这个妹妹昔日说话确实尖酸刻薄,也很喜欢挤兑人。
但是,也有暖心的片段,例如,每一次原主被父亲和母亲责骂,她都会帮口。而原主喜欢的东西,她很少争夺,即便她也喜欢。
姐妹之间,算不得多深厚,但是,也绝不是无情。
或许,她该张这个嘴,求求宇文皓。
第88章 无事献殷勤
想到要求那个渣人,元卿凌心里头就有些不情愿,他一定不会这么顺当帮忙。
而且,就算他愿意,静候也未必会听他的话,元卿屏想得太单纯。
不过,假如他愿意帮忙,想必也有他的办法。
“你先回房休息,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元卿凌道。
元卿屏心里顶难受的。
她其实真心没指望过元卿凌,来王府小住也确实只是想避开一下,今天她从宫里出来,本着试一下的心态问问,只是这一问,心里就难免会存点希望。
但是,她回了这么一句话,从长计议?那只是推搪之词。
她这辈子都没有脑子,甚至对楚王的这件事,全凭一股执念便全然听从父亲的话去做,可她却没想过,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楚王娶了她,能有好脸色?
父亲是逼到份上决然做出的这个选择,是冒险一试,不行也只是牺牲一个女儿。
可她不应该这样做的,那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怅然而去,留下给元卿凌的,只是一股子怨念与幽怨。
元卿凌问其嬷嬷,“王爷最喜欢吃什么?”
“紫苏鸭子。”其嬷嬷看着她,她难道真的想为元卿屏求情?
“教我!”元卿凌道。
其嬷嬷犹豫了一下,道:“王妃,此事您最好不要插手,王爷也未必会依你,而且,就算王爷答应了,他干预了您妹妹的婚事,等同给了您父亲很大的希望,您父亲……”
“会纠缠不休?”元卿凌接了她说不出的话。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其嬷嬷讪讪地道。
元卿凌道:“他缠不上王爷。”他知道怎么拒绝一个人,尤其那种牛皮癣一样没脸没皮的人。
“王妃真要这么做吗?未必有用。”其嬷嬷觉得不妥当。
“姐妹一场,尽力吧,也好叫自己日后回想起来没有愧疚。”
喜嬷嬷淡淡地道:“让她试试吧,到底是她妹妹一辈子的事情。”
听得喜嬷嬷也这样说,其嬷嬷只得道:“那好,这紫苏鸭子是王爷的最爱,若是搭配上好的汾酒,王爷就更高兴了。”
“行,我今晚陪王爷喝一杯。”元卿凌顺口道。
“不要!”两位嬷嬷立刻出声制止。
元卿凌讪笑,“小看人。”
元卿凌是决定要学会喝酒,在这里生活,不会喝酒很吃亏,尤其,她现在已经被人知道不能沾酒,如果有人害她,强行灌下一杯酒,则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命呜呼。
紫苏鸭子,上好的汾酒,元卿凌手捧托盘,笑嘻嘻地出现在啸月阁的门口。
“哟,今日怎是王妃您亲自送饭?”汤阳看见,连忙便伸手去接。
元卿凌探头进去,“不用,我自己来,伺候王爷,是我的本分。”
宇文皓在里头躺着,听到元卿凌的声音,柔弱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滚!”
元卿凌只当听不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殷勤地问候,“王爷感觉好些了吗?”
“眼睛瞎了?不会自己看?”宇文皓转身,用背对着她。
“看着是消肿了,”元卿凌含笑赞美,“不得不说,王爷的容颜确实是出色,都肿成这个样子了,看着还是俊美不凡。”
“有屁快放,放完滚蛋。”宇文皓感觉自己有点发热,全身力气都没有了,这马蜂好毒,毒不过元卿凌。
“没什么事,就是想伺候王爷用饭,我亲自做了紫苏鸭子,还带来了一壶汾酒,王爷起来陪我喝一杯吧。”元卿凌伸手去扶他。
“不要碰本王!”宇文皓一手甩开,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毒女。”
元卿凌诚恳地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错了,我应该乖乖地站在地上不躲不喊,让马蜂蛰我的,哎,瞧把王爷蛰得,实在是心疼死我了。”
“你是要恶心死本王吗?”宇文皓转身过来,努力睁开一道缝,看到元卿凌一脸讨好谄媚的表情,“一次机会,说不说?不说滚蛋。”
“喝口酒……”元卿凌看着他的脸,真丑,“算了,你现在的脸肿得厉害,不能喝酒,吃饭,我第一次做的紫苏鸭子,闻得可香可香的,你放心,我保证没有什么居心,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争吵不是办法,这日子始终要过下去的是不是?以和为贵。”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也极尽讨好释嫌之能事,宇文皓听在耳中,甚是受用。
他也觉得总是争吵很烦,甚至还不如以前不搭理她的时候呢。
而且,她现在也似乎没那么讨厌,确实不该这么刻薄的。
想到这里,他坐起来,“你会做紫苏鸭子?”
“其嬷嬷教的,你闻闻那紫苏香味,是不是很想吃啊。”元卿凌伸手去扶他。
宇文皓任由她扶着走过去,眼缝里能看到鸭子切开,然后按照原只排序整齐地放在白瓷碟子上,鸭子上头还放了一朵花,摆盘甚是漂亮。
鸭子是刚做起,热气腾腾,散发着催动胃酸分泌的香气,宇文皓食指大动,坐下来便吃。
“怎么样?”元卿凌含笑问道。
宇文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倒酒。”
“不能喝。”
“不能喝你拿酒过来做什么?”
“想不起来你有伤。”
“可见你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关心本王。”宇文皓严厉指责。
元卿凌认罪的态度十分良好,“是我的错,我检讨,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她殷勤地给他夹了一块鸭胸,“来,快吃。”
宇文皓又接连吃了三块,便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元卿凌一怔,“不吃了?不好吃吗?”
他淡淡地道:“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可多吃,须得节制。”
元卿凌有些意外,不过是一道菜而已,想吃就多吃几口,怎么还需要节制了?
而且,他一直那么高冷,为了一道鸭子愿意与她冰释前嫌,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吃的。
喜欢但是有节制,到底是军人风格。
就吃这么几口,元卿凌也实在不好意思张嘴说元卿屏的事情。
不过,宇文皓倒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擦拭了一下嘴角,伸手扶了扶肿胀的脸,淡淡地道:“说吧,有什么事。”
元卿凌讪笑着,“你看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宇文皓没好气地道,“本王还不知道你?”
第90章 别做梦
她绞尽脑汁,宇文皓到底有什么软肋?
有,褚明翠,不过,这也是他的逆鳞,握住他的软肋同时是动了他的逆鳞,后果很严重。
“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亲自会会这个惠鼎侯。”元卿凌愤而离席。
宇文皓嗤之以鼻,她亲自会会惠鼎侯?她有这个胆子,他给她提鞋。
不是他小看人,而是静候府无人敢惹褚家的人。
元卿凌是个坐言起行的人,翌日,便让绿芽去给惠鼎侯送拜帖,不过,显然惠鼎侯没把静候府出来的王妃当回事,直接拒绝,说惠鼎侯这两日不在府中。
绿芽回府之后很生气,当着元卿凌的面道:“惠鼎侯也太不尊重您了,他分明就在府中,奴婢都看到门房去禀报的时候,刚好他就在回廊上。”
“绿芽,不可多言!”其嬷嬷呵斥道。
元卿凌淡淡地道:“他是当红侯爵,摆架子或者不屑见我,也是正常的。”
“他是连王爷都没看在眼里。”
“那当然,昔日王爷可是他的麾下。”谁会把自己昔日的小弟放在眼里?而且还是得罪过他的小弟。
元卿凌一筹莫展。
按照正常的嫁娶,惠鼎侯是把静候府放在眼里的话,怎么也会见见她这位未来的大姨子,但是,他拒之门外,就表示他其实不尊重静候府。
换言之,这门亲事不对等。
“王妃,不如您去求求静候。”绿芽道。
“求他还不如求玉皇大帝!”元卿凌冷道。
“那我们就去求玉皇大帝。”绿芽以为元卿凌说真的,事实上,当人束手无策时候,只能是求神拜佛的。
元卿凌想了一下,道:“帮我准备一下,我回府一趟。”
“不是说求侯爷无用吗?”其嬷嬷问道。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父亲已经是冥顽不宁,希望做母亲的能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她劝总比我劝好。”元卿凌这样说着,觉得自己有些盲目乐观。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想法。
静候黄氏彻底被静候元八隆洗了脑子,洗得干干净净。
听得元卿凌反对这门亲事,她甚至大怒而起,指着元卿凌就怒道:“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你妹妹难得高攀了侯爵府邸,你不为她高兴还要反对这门亲事?”
元卿凌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真的有半点像是做人家母亲的样子吗?
“母亲,惠鼎侯死了三房夫人,这事你知道吧?”元卿凌觉得还能挽救一下,做母亲的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她这种深闺妇人,或许不知道惠鼎侯是什么人。
黄氏横眉竖眼,“那又如何?她三房夫人的命不好,死了能怪谁?怪她们福气浅薄,受不得大富贵,做了侯爵夫人,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母亲也是侯爵夫人。”元卿凌淡淡地道。
黄氏嘴皮子上下一磨,一连串的怒话冲口而出,“静候府如何能与惠鼎侯府相比?惠鼎侯姓褚,且还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战将,皇上都对他十分重视,我警告你,你别想着破坏你妹妹的婚事,否则,我饶不了你,我这都还没斥责你呢,你父亲殚精竭虑,为你谋了王府的亲事,你嫁进王府之后,为家里做过什么?简直是个讨债鬼,只会回娘家要钱,屁事办不到,也难怪你父亲生你的气。”
这言论,与元八隆一样,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元卿凌不想跟她废话,“我走了。”
“站着!”黄氏喝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找你祖母帮忙,我警告你,二老夫人不喜欢有人去打扰你祖母,你最好别去,去也徒劳。”
元卿凌微笑,“多谢,若不是您提醒,我还想不起来可以去找祖母呢。”
不过,那句二老夫人不喜欢有人去打扰祖母是怎么回事?她是孙女,去探望病重的祖母,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黄氏气得脑门生痛,“气死我了,一个个都不长进,不懂事。”
元卿凌不搭理她,径直出去了。
一出大门,差点儿和人撞了个正着。
她连忙退后一步,站定身子,见面前站了一位身穿青衣文质彬彬的年轻俊美男子,她脱口而出,“大哥!”
此人是原主元卿凌的大哥元伦文,是庶吉士。
曾经是一家人的骄傲,但是因言词过激得罪了褚家,如今在翰林院做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元伦文严肃地道。
“我有事,失陪了。”元卿凌对元家的人没好感,也懒得去想这个元伦文的为人。
里头传出黄氏骂骂咧咧的声音,元伦文一把拉住元卿凌的手臂,“你怎么又惹母亲生气了?”
“她自己爱生气。”
“不得无礼!”元伦文板起了脸,生气的呵斥。
元卿凌心头正窝着一口气,对着黄氏发不得,如今见元伦文板着那死人脸,火气就蹭蹭蹭地冒上来了,“无礼总好过无情。”
“什么无情?”元伦文怒道。
“要把自己的亲女儿嫁给惠鼎侯这样的恶人,不是无情吗?”元卿凌冷道。
“谁要嫁给惠鼎侯?”元伦文脸色大变。
元卿凌看着他,“大哥不知道么?父亲要把二妹嫁给惠鼎侯,借此与褚家结亲。”
“荒唐!”元伦文大怒,俊脸泛白。
元卿凌没想到元家还有明白人,她道:“大哥也反对吧?还请大哥好好劝劝父亲,妹妹若嫁过去,只怕是死路一条。”
元伦文废话不多说,“你去找祖母,我去找父亲,这事得拦下来。”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元卿凌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稍稍安慰,至少,还有人懂事。
她带着绿芽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但是还没到,便被二老夫人的儿媳妇栾氏带着下人拦下了。
栾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卿凌,“哟,王妃回来了啊?”
“伯娘!”元卿凌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脸,也懒得置气,“我要去探望祖母,失陪。”
“急什么啊?”栾氏一手就拦住,扬起了怪气的脸,“你祖母病重,不宜见人,王妃还是回吧。”
“祖母病重,我作为孙女的前去探望,你有什么理由阻拦?”元卿凌冷问道。
“探望?”栾氏冷笑,“我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别做梦,就是求到了老夫人也无用,老夫人是个病君,府中连下人都不听她的,更不要说侯爷了,王妃就死心吧。”
元卿凌忽然发现,当整个府邸都为一个目的而筹谋的时候,是一股很强大很扭曲的力量。
第91章 没理由摆不平
静候府的“团结”激起了元卿凌心底那反叛暴戾的气息。
“我数三声,让开!”元卿凌盯着栾氏冷道。
栾氏轻笑,“还真不能让开,免得王妃莽撞,惊扰了老夫人养病。”
还数到三呢,幼稚。
元卿凌盯着她,“一……”
双手一推,栾氏脚下踉跄,跌倒在地上。
“得罪了!”元卿凌快步而去。
“哎,王妃打我,王妃打我啊……”栾氏在地上痛苦地尖声大喊,引得府中下人争相过来看。
元卿凌停住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大步走了回来。
栾氏哭着道:“没天理啊,我好歹是你的伯娘,你竟然出手打我,仗着你是王妃多了不起吗?回娘家欺负长辈了。”
元卿凌俯下,冷冷一笑道:“伯娘,我劝你嘴巴闭紧了,今日二老夫人都没敢出来拦我,你倒是上赶着做出头鸟。”
“你……你想说什么?”栾氏顿时止住了哭声,眼底强行也挤不出一一滴眼泪来。
“往日我回府,须得跟王爷再三请示,可如今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说呢?”元卿凌阴沉地道。
栾氏神色一怔,“你休得唬人,王爷才没把你放在眼里,那天你们不过是做戏给我们看。”他们那天,确实做出了恩爱夫妻的模样,可越发是这样,越叫人起疑。
“便是做戏,也得王爷愿意陪我做戏。”
栾氏想想也大有可能,之前元卿凌回来都是畏头畏尾的,这两次底气很足。
她便不敢做声,眼睁睁地看着元卿凌快步而去。
元卿凌去到老夫人的屋中,老夫人确实病得比较厉害,人是睡着的,但是睡得很不安稳,脸上苍白。
孙妈妈拉着元卿凌出去,轻声道:“别惊扰了她,昨晚一宿没睡过,咳了一宿。”
“我给的药呢?没给祖母吃吗?”元卿凌问道。
孙妈妈叹息,“扔掉了。”
“扔掉了?为什么扔掉?”元卿凌愕然。
“二老夫人扔掉的,说是拿去请大夫看看是什么药,结果这药拿走之后就没再拿回来。”孙妈妈生气地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元卿凌实在费解,这药吃着是有作用的,而且对孙妈妈和祖母都宣称是宫里的药,二老夫人为什么要拿走还请大夫来看宫里的药?
孙妈妈气愤地道:“还能为什么?就怕老夫人好起来抢了她的权。”
权?又是权。
元卿凌对这个字真是恨之入骨。
“我明日命人给你再送一些药,但是这一次你得藏起来,千万不可叫她拿去扔掉。”元卿凌道。
“老奴知道了,对了,王妃您这一次回来是为了二小姐的婚事吗?”孙妈妈问道。
“你也知道?那祖母也知道了吗?”
孙妈妈摇头,“哪里敢告诉她?这一说只怕又着急上火,她现在的身子承受不住啊,王妃可千万不能告诉她。”
元卿凌无奈地点头,“知道了。”
没等到老夫人醒来,元卿凌就走了,看来老夫人帮不上什么忙,今日是徒劳跑了一圈,不过,希望大哥那边能有好消息。
显然没有。
元卿凌回到王府没多久,就听得说元伦文来了。
元卿凌看着他的脸,白净秀气的脸上赫然有几道手指印痕,半边脸颊也都肿起来了,静候是武将出身,一巴掌能要人半颗脑袋。
元伦文很生气,也很无奈,对元卿凌道:“这事说不通父亲,他非得要二妹嫁过去好巴结褚家。”
元卿凌轻叹,吩咐绿芽,“去冰窖里取一块冰,拿毛巾包着上来给我。”
绿芽领命而去,片刻取了冰上来,元卿凌拿毛巾包着,为元伦文压脸。
元伦文看着元卿凌,“大妹,你可还有办法?王爷那边能求一下吗?”
“求过了,那死人不愿意。”元卿凌道。
元伦文呃了一声,“大妹可不能这样说王爷,王爷人不错的。”
“大哥哪只眼睛看到他人不错?”元卿凌没好气地道,莫不是他也想抱楚王大腿吗?
“王爷为国征战,不争不夺,怎么不好了?”元伦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若说对你不好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害苦了王爷。”
是啊,这是她的原罪,怎么也洗不清。
元卿凌转移话题,“这惠鼎侯真的这么恶劣吗?”
一个人如果坏到这么彻底,是怎么样的厚脸皮支撑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清楚,但是外间传闻他虐死了三房夫人,且此人性好女色,但凡入得他眼的村姑或者低门小户的女子,他定要掳走,只可惜,没有证据。”
元卿凌心中一动。
“那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了他的眼?”
元伦文道:“自然是要好看的女子,不过,听闻他也好男风,如果有女子长得英气,则正是他所好。”
元卿凌放下冰敷,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有罪证,或者是当场拿住,只怕他逃不脱了吧?”
元伦文指着脸,“继续,舒服得很。”
元卿凌哦了一声,“大哥,您说如果他企图污辱当今王妃,该当何罪呢?”
元伦文冷笑,“那罪就大了,污辱王妃,便是念在过往战绩功勋,也起码得判个流放,若真要论起来,死罪也不为过。”
元伦文说完,陡然瞪大眼睛看她,“你想做什么?”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元卿凌挥挥手,“我难道还敢招惹他不成?”
元伦文正色地道:“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我不敢,我不敢的,我胆子小。”元卿凌畏缩地避开眼神,“最重要的是我和二妹的感情没到拿我自己犯险的地步。”
不为元卿屏,但是如果此人不除,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受害。
元卿凌无意化身正义天使,但是,想起被他害过的女人,她心里一阵阵的怒火直腾。
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位大侠,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招惹得到惠鼎侯,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想到这里,不禁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有一身高超的武功就好。
但是这念头一旦生出,就仿佛在心底生根发芽,而且,是迅速地茁壮成长。
她决定好好琢磨计策。
她有超高的智商,没理由摆不平一个武夫。
第92章 深入虎穴
这疯狂的念头,一直到元伦文走了,还在滋长。
她在屋中检查自己的药箱,麻醉,有,纱布,有,止血剂,抢救的多巴胺,有,阿托品,有,还有些零零碎碎的药。
匕首,没有,可以问徐一借。
万事俱备,只欠调查。
她要调查惠鼎侯喜欢在哪里出没,调查他什么时候会经过什么路线,他身边有多少保安,携带什么武器。
徐一觉得王妃最近很奇怪,一会来问他借匕首,一会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暗器,一会问他男人最突出的标志是什么。
前两样就算了,后面那个他实在不好启齿,这男人最突出的标志难道不是胸肌发达然后底下有油条吗?
王妃实在是太单纯了。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王妃穿着一套崭新的男装就出门了,而且,是从后门出去的,不带绿芽,也不带两位嬷嬷。
他觉得奇怪,但是没好意思问,王妃有这个瘾,实在是不好意思问啊。
第二天,王妃揣了两个馒头又出去了,这一去又是一整天,落黑了才回来。
第三天,也是如此。
徐一觉得,需要告诉王爷了。
宇文皓在消肿之后就马上到了京兆府去交接,正式接任京兆府尹一职。
新人事,必须要有一番整顿,京兆府上下大小官员几十人,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一点都不夸张。
宇文皓要尽快熟习各项业务,便从早到晚都在忙碌。
这天回到府中,徐一来到,便说:“王爷,最近王妃很是奇怪。”
宇文皓本带着伤,听得说元卿凌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本王不想听到王妃或者元卿凌三个字。”
徐一瞧了一眼王爷疲倦的眼底,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哦。”
汤阳拉着徐一出去,问道:“王妃怎么奇怪了?”
徐一道:“王妃最近几天都是装扮成男子出去,一早出去晚上才回来。”
“可有支取银子?”
“不曾,带了馒头和一壶水。”
汤阳也觉得奇怪,“那你可问过绿芽或者其嬷嬷?”
“问了,其嬷嬷说王妃不知道要去弄什么药献给太上皇,说太上皇不是马上寿辰了吗?不过不许她们跟着,怕传了出去没有惊喜。”
“王妃最近做事都是很奇怪的。”汤阳想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太上皇的寿辰,人人都很重视,王妃若献宝给太上皇,哄得太上皇高兴,对王爷也有利益。
不过,为谨慎起见,汤阳道:“王妃以后出门,你暗中跟随,但是不可让王妃发现。”
“知道了。”徐一应道。
汤阳进去之后,告诉宇文皓,“王妃在为太上皇的寿辰准备礼物。”
宇文皓哼了一声,“溜须拍马的事情她做到极致。”
元卿凌调查了几天,发现惠鼎侯喜欢到倾城小筑里听曲子。
不过,他没有定时去,只是什么时候得空什么时候去,也不是每天都去,一般是在军营里回来,顺道经过倾城小筑便进去听几首。
元卿凌开始没能进去,因为进去听曲子需要给茶钱和打赏,她没带银子,所以只是在外头徘徊等候。
惠鼎侯是策马回城的,一般只带两人,这两人腰间佩刀,面容严肃,一人跟着进去听曲,一人在外头等候。
这天,元卿凌带了银子,进去听曲子。
一身青色男装,腰间束带,丝滑秀发扎了纶巾,脂粉不施,却唇红齿白,眉宇清秀,一举手投足,皆露女儿风情。
不过,她倒是刻意把眼眉画得粗一些,眉角飞翘,这柔美之中,便多了一两分的英气。
她在府中学过徐一走路,是真真的刻苦练习,束胸,挺腰,步子稳健,徐一是佩刀的,但是她配了一把折扇,书生打扮搭配武将的行姿,却也不显得怪异。
今日出门的时候耽误了一下,因为元卿屏说要回府了,她便陪着吃了一顿饭,看着元卿屏眼底流露出来的黯然,她安慰了几句。
抵达倾城小筑的时候,她惊喜地发现惠鼎侯的一名侍从在外头站着,那应该惠鼎侯就在里头。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与惠鼎侯近距离接触了,元卿凌心里一阵狂跳。
是又惊又怕又喜。
他清清嗓子,做出书生的傲慢迈着公鸡步子进去了。
一眼就看到身穿黑底团花绸缎衣裳的惠鼎侯坐在了前排,他身边站立着另一位侍从,都看着唱台上唱曲的花姑。
那花姑长得很俊,一边唱曲一边眉目顾盼,嗓音清脆,甜美,婉转着百般柔情。
元卿凌寻了个与惠鼎侯相隔不远的椅子坐下来,便有茶博士过来上茶点心,元卿凌顺手打赏了几枚铜板,茶博士哈腰道谢走了。
元卿凌吃着茶,眼角余光偷偷地看着惠鼎侯,只见他轻闭眼睛,手指轻轻地瞧着椅子扶手,一副享受的样子。
他有着三十多岁男人的面容,眉头在闭眼的时候有一个明显的川字,可见此人很爱生气。
皮肤是古铜色的,用现代人的眼光看,这种肤色很吃香。
国字脸,天庭饱满,眉毛很浓,但是眉头的杂毛很多,一眼看过去,觉得此人凶悍无比。
他忽然睁开眼睛,那眸光便如刀锋一闪,元卿凌心中一滞,猛地转移开视线,看着唱曲的花姑。
原来,曲风突变,琵琶声幽怨而来,空气中仿佛晕染了一种异国苍凉,如泣如诉,凄楚婉转,花姑葱白的手指在琵琶上捻拨,红唇启动,便唱了起来,“那风沙滚滚,老了我的容颜,倚木门而盼,将军可曾回眸……”
泣诉的美人,动心动魄,直入心魂,那哀伤凄凉的唱腔唱得元卿凌心底一阵柔软酸楚,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在监视惠鼎侯,禁不住就勾起了思乡愁绪,眼底一阵生涩,盈上了泪意。
她痴痴地看着花姑手中的琵琶,随着她手指的捻拨,往事逼到了眼前。
一曲罢,她还怔怔不能自拔。
她并没看见,惠鼎侯的眸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她的脸上,本来是一扫而过,最后却定神看着。
元卿凌眸光飘忽一掠,与惠鼎侯的视线相撞,元卿凌吓得心脏一阵噗通跳,连忙转开,握住了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水从喉咙里滑下。
惠鼎侯看着她吞咽的动作,看着那秀美的脖子,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第94章 知晓身份
徐一耷拉着脑袋进来,不敢直视宇文皓眼底的怒气,“属下这两天一直都跟着王妃,她今日女扮男装去了倾城小筑里听曲,遇到了惠鼎侯,离开的时候,惠鼎侯的马车拦住了她,说了什么属下没听见,但是王妃应答了两句就走了,属下一路尾随,却不料,惠鼎侯的马车飞快经过,没一会儿,王妃就不见了,属下怀疑,她是被惠鼎侯掳走了。”
“女扮男装?她是要飞天吗?”宇文皓狂怒至极,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八面受敌吗?还敢女扮男装往外跑。
这种人,真是不死也无用了。
“不管她,让她去死。”宇文皓口气冷冽地道。
汤阳劝道:“王爷,如今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您也知道惠鼎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不知晓王妃的身份,如今王妃落在他的手里,死只怕还是轻的。”
“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没事乱跑。”宇文皓忽然眯起眼睛,“不对,她是不是自己出去接近惠鼎侯?为她妹妹的婚事。”
汤阳被他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骇然地道:“不会吧?王妃不至于这么大胆。”
“她是没胆,可她愚蠢啊。”宇文皓怒道。
徐一问道:“那如今怎么办?直接去惠鼎侯府找人吗?”
“不去!”宇文皓冷声道。
汤阳也道:“王爷带人去惠鼎侯府有点冒险了,毕竟只是徐一的猜测,如果人没在侯府,王爷就很难下台了,王爷才刚出任京兆府一职,如果出什么纰漏,皇上怪罪下来,王爷这京兆府尹怕是到头了,这也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以后啊。”
徐一惨白着脸,“那王妃这一次可惨了。”
宇文皓烦躁又愤怒地背着手转了两圈,心里充盈着怒火,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徐一和汤阳对望了一眼,这该如何抉择?
娶了王妃一年,王爷便被皇上冷落一年,便连军中都不许他去,好不容易才任职京兆府,若是出了纰漏,以后还能怎么办?
宇文皓停下脚步看着徐一,“徐一,召集所有府兵,汤阳,传本王令京兆府下辖曹司兵参军事点兵防五十员,连同府兵一同到惠鼎侯府。”
汤阳闻言,大惊,“王爷,使不得啊,若只点府兵还好,这京兆府的人可不能用,用府兵顶多是私人恩怨,牵涉到京兆府,那就是办案了,如果找不到王妃,则是诬陷及侮辱当朝有功勋的武将侯爵,是大罪。”
宇文皓沉声道:“只用府兵,惠鼎侯大可以不卖账,且惠鼎侯的府兵侍从个个骁勇善战,府兵不可能攻得进去,可如果本王以京兆府尹的身份去办案,他就没有阻拦的道理,一旦阻拦,便是视国法不存在。”
“以什么借口?”徐一问道。
宇文皓沉默了一下,道:“便说有人举报看见惠鼎侯当街掳劫楚王妃。”
汤阳骇然,久久不能语。
“王爷,可想仔细了?这事传出去,您和王妃的名声就尽毁了。”
宇文皓的思绪已经慢慢清晰起来,“本王知道元卿凌想做什么,她不要自己的名声,本王也不该顾忌那么多,她虽然鲁莽,但是她踏出了第一步,惹了她惹不起的人,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她做了本王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头一抬,下令道:“废话少说,马上去办。”
“是!”二人领命而去。
元卿凌被马车到到了惠鼎侯府。
一路上,她已经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开始与惠鼎侯说话,“你就这样带了我上车,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惠鼎侯邪魅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动心,何必问来处?”
元卿凌道:“您是惠鼎侯,是吗?”
惠鼎侯一点都不奇怪她会知道,只是凑近了她,“怕了?”
他的脸就逼到了跟前,眼底跳跃着火焰,一抹他认为特别好玩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一点都不像是在笑,反而是在讥讽,恶毒,还有暴戾。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暴戾的因子。
元卿凌不怕是假的,但是,她嘴唇颤抖了一下,“怕啊,你靠得那么近,我当然怕了。”
她双手拢在袖袋里,希望能打开药箱,哪怕取出点什么来自保。
不过,惠鼎侯已经发觉,冷冷地瞥着她的手,冷笑一声,拉住她的手腕一抽,元卿凌飞快地扬出了一条手绢,巧笑倩兮地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惠鼎侯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眼底有肆意的冷笑,“楚王妃,跟了本侯数日,不知道有什么赐教?”
元卿凌这一次是真的吓住了,他知道她的身份?
惠鼎侯知道她的身份,却敢当街掳走她,天啊,此人竟嚣张到这个地步了?
元卿凌还以为自己的调查十分隐秘,没想到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心底不禁苦笑,太自信会有生命危险。
“抑或,”他手中的力度加重,捏得元卿凌的下巴骨几欲粉碎,眼底危险再增,“是楚王命你来的?”
元卿凌忍住痛楚,艰难地道:“和楚王无关,是我想来看看我的未来妹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妹婿?”惠鼎侯有些微怔,随即想了起来,哈哈大笑,“对,本侯马上要迎娶静候府家的二小姐了。”
元卿凌听这话便知道压根没把这门亲事认真对待,静候你这个老王八,真是不顾女儿的死活啊。
惠鼎侯放开她的下巴,却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道:“放心,有这层关系在,本侯会对你温柔一些。”
对着这等狂人,元卿凌也没摆出什么王妃的架势来威吓他,因为知道无用,反而会显得可笑。
他知道她的身份还敢掳走她,可见他是没把宇文皓放在眼底的。
但是,他为何敢如此张狂?
“侯爷强行带走了本妃,难道就不怕得罪王爷吗?”元卿凌问道。
“谁看见?”他冷笑,“即便看见,楚王难得打了一场翻身战,正夹着尾巴做人,他敢来得罪本侯吗?”
元卿凌彻底颓然,惠鼎侯说得有道理。
宇文皓就算知道自己在惠鼎侯的手中,只怕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前程来救她,惠鼎侯是褚家的人,褚家有宇文皓最爱和最不想得罪的人。
看来,此番要逃脱,还是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