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君王虽爱蛾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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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奶妈的话,袁易初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奶妈也抬头看了看他,那张清秀的脸上腾起了一抹淡淡的嫣红。
袁易初的眼中透出了然的神情。
我躺在床头看着这一幕,低头一看离儿正在我怀里打瞌睡,便抱着她轻轻的颠了一下,孩子原本迷迷糊糊的,突然被颠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瘪瘪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一哭,我立刻道:“哎呀,孩子怎么哭了?”
那奶妈一听,也没办法跟着走出去,只能急忙回到床边接过我手中的襁褓,离儿更是放声大哭,她手忙脚乱的哄着,用手轻轻的拍着襁褓:“哦哦,不哭,好姑娘不哭不哭……”
我问道:“她怎么突然哭了?”
奶妈慌忙说道:“可能是,可能是孩子困了,我把她哄睡吧。”
“也好,你就在这儿把她哄睡吧,我陪着她。”说完,我抬头对袁易初说道:“夫君,你还是去书房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袁易初点点头,又看了我们一眼,便转身撩帘子走了出去。
离儿在奶妈的怀里被抱着慢慢的哄着,过了一会儿哭声终于慢慢的小了下去,嗫嗫喏喏的吮吸着小指头,慢慢的睡着了,奶妈这才松了口气,我微笑着说道:“来,把离儿抱到床上来睡吧。”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到了床上,还一边用手拍着,一边嘴里哼着歌谣,孩子的脸上还挂着一点泪,却已经睡得毫无知觉,红润润的小嘴唇微微翘着,显得那么无辜又可爱。
我小心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轻轻的在心里道:“对不起啦,离儿。”然后低头,轻轻的亲了她一下。
奶妈跪坐在床边,看着我脸上浮起的微笑,轻轻道:“夫人,别担心,孩子就是困了nAd1(”
“嗯。”我点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夫人叫我柳娘就可以了。”
“柳娘,刚刚真是辛苦你了。”我说道:“对了,你来这儿做照顾孩子,一个月月钱有多少啊?”
柳娘忙说道:“一个月有三两银子。”
“哦。”我点点头,看起来袁易初手笔还挺大的,三两银子好多人得挣大半年。这个柳娘应该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容貌秀丽,做事也很勤快,只是——我看了看她脸上犹自染红的红晕,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轻轻的笑了笑。
孩子睡熟了之后,柳娘看我的精神也不怎么好,就抱着孩子回屋去了。
等她一走,我便叫了人来,屋外果然有一些侍婢和护卫站着,对我也客客气气的,我让他们把杨云晖叫来,那个侍婢虽然有些踌躇,还是立刻就去办了。
见了杨云晖之后,我的精神就真的不济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再醒来的时候,屋外的侍婢立刻进来服侍我洗漱穿衣,我让他们把离儿带过来,逗了一会儿孩子,杨云晖便敲门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还是之前那种戏谑的笑意,一看见我,规规矩矩的拱手道:“夫人,已经照你的吩咐,给那个奶娘结了十两银子,打发她出府了。”
我笑道:“麻烦杨大人了。”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官衔,从之前跟黄天霸和药老那些人见面的时候看,他在袁易初身边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所以周围的仆妇对他都十分恭敬,原本这种事也不该找他,可我现在认识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过去跟我应该是相熟的,也只能破格来麻烦他了nAd2(
杨云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道:“不过在下不是很明白,那个奶妈是做得不好吗?”
我摇摇头:“不。”
“那是——”
“她做得太好了。”
杨云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半戏谑的道:“不过,那个奶妈也是大人下令找的,夫人打发她走,也没有跟大人说一声?”
我笑了笑:“这原本就是一家后院的事,大人有正务要忙,不应该让他操心的。今天麻烦杨大人,已经实属不应该了,请见谅。”
我说完,朝他不卑不亢的点了下头。
这一次,杨云晖看着我,眼中多少透出了一丝愕然的神情,呆呆的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看着他的样子,轻轻道:“杨大人?”
“……”他看了我许久,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你——你真的是,真的是你吗?”
“什么?”
我正疑惑着,外面又有一个仆妇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夫人,大人吩咐晚饭摆在这里,让奴婢来问问,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下去厨房好做。”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照常就好,不必特意做什么。”
“是。”
那仆妇又朝我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我回头看向杨云晖,却发现他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不,你还是你,只是……你没有顾忌了nAd3(”
我越听他的话越觉得奇怪,正想问他,他已经笑着朝我一拱手:“下官告退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去了。
我躺在床头,多少也有些明白,却还是模模糊糊的,看杨云晖的样子,好像我过去和现在有很多不同似的,可自己也不是太懂,正想着,怀里的离儿又活泛了起来,她用手抓着我的衣服,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玩得悠然自得。
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满心里的警惕、算计、心机,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我笑着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柔的笑了。
到了傍晚,袁易初从书房回来,看我靠坐在床头逗孩子,也微笑着走了过来:“累不累?”
“唔,不累。”
我笑着摇摇头,看他的脸上却有几分倦怠的神情,便让人送了热茶来,他喝了一口漱漱,人才舒服了一些,跟我一块儿逗孩子,外屋已经有仆妇在摆饭了。
他一边用手指逗着孩子,一边看了看我,像是不经意的道:“我听说,你把奶娘打发了。”
“嗯。”
“怎么好好的打发了?”
“她的身上脂粉味太重了,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让她带孩子,离儿就是因为这样总是哭。”说完,我看了他一眼:“你没闻到吗?”
袁易初倒是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半晌,摇了摇头。
“也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奶娘,打发了就打发了,夫君有正务要忙,不必挂心这些。”我笑着说着,又抱着离儿亲了一下,道:“况且,我还是想自己带离儿,才能和我的女儿更亲一些。是不是,离儿你说是不是?”
离儿被我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袁易初坐在旁边,出神的看着我,我微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波动,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看了我一会儿,起身道:“出去用饭吧。”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很平静,我的身体慢慢的调养着也有了起色,不久就能下床到处走走,才发现自己住的竟然是州府的一个行馆,这样看来,我的丈夫官职真的不低,来来往往行走的官员都带着警醒的神情,大气不敢出一口,见到我,也都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
也因为这样,我觉得行馆里气氛越发压抑,好几次都想出去走走,可袁易初却不让,只说我的身体不好,我也没办法,每天只能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
这天,天气正好,我铺开了宣纸,挥毫而书——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
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
写到这里的时候,就停笔了,正对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字微微的发愣,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道:“怎么不继续写下去?”
我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袁易初走到了我的身后,正笑着看着我。
我嘴里还咬着笔杆,这个时候也有些脸红,微微一笑,将狼毫放回了桌上,笑道:“后面的四句,写出来也没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纸上的诗句:“你喜欢李白的诗?”
“嗯。”
“以前没听你提过。”
“是吗?”
说到这里,他自己却像是警醒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我微笑道:“夫君没有去书房做事吗?”-#~妙?笔?阁?
“哦,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吗?”
“要!”我一下子高兴起来。
他看着我欣喜的样子,也笑了笑,挥手让仆妇们进来服侍我穿衣着装,我难得能出门,倒是十分的高兴,很快便梳妆好了,与他一同出了门,只是在走出去的时候,他回头,又看了我写的诗一眼。
坐在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的,车夫也是听了吩咐,赶车赶得不快,一路上看到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我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坐在车厢的另一头,悠然的品着车上准备的酒,只看着我微笑。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我往外一看,却是停在了一处酒楼的门口,已经有小二过来迎门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道:“之前听——听人说,这里是扬州最好的酒家,所以带你过来试试。”
我点点头,他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我也走了下去,站定之后一抬头,就看到酒楼大门上一块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二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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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你们恐怕有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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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二月红看起来倒是很富贵,一楼坐着喝酒聊天的放眼一看,都是些有钱的商贾,一个短打扮的都看不到,那店主走了上来,看了看我,便朝着袁易初俯身一拜,压低声音道:“钦差大人。”
我转头看了一眼袁易初——原来,他是钦差。
我的身体不好,除了那天学子的事,也很少过问他的公务,只是隐隐知道他应该是个高官,却也没有想到他的官衔竟然这么高,难怪住在州府的别馆,扬州各级的官员来来回回的跟他请安,也不见他有什么好脸色对那些人。
不过,连我,他都没有告诉,周围的人也极少提到他的身份,这个老板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袁易初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挑:“你们的消息倒灵通。”
“不敢,大人光临蓬荜生辉,我等有失远迎,恕罪。”
他淡淡的一挥袖,没说什么,老板立刻回身吩咐道:“楼上,雅座伺候。”说完,便迎着我们往里走去,虽然我们也是坐着马车前呼后拥的出行,但来二月红的大概都是些达官贵人,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们,老板带着我们往楼上走去。
我跟着袁易初往上走,看着周围的布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轻轻道:“我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我们说过,要来这里。”
“哦?”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二楼,这里比一楼布置得还要精致典雅,也许因为袁易初要来的关系,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安安静静的,我们便坐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可以将扬州的美景尽收眼底,那老板安顿好我们,便转身吩咐上菜。
我也是被关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整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扶着围栏往下看着,这个时候已经快入春,整个扬州融入一片淡淡的云雾中,柳芽出挑,莺燕翻飞,人坐在床边,好像也置身在画里,我高兴的说道:“你看,景色真美nAd1(”
“嗯。”
他也和我一起看着,我的目光慢慢的看向远方,运河中已经有一些小船开始慢慢的移动,出了港口,远远的能看到有人站在船头,猛地一挥手,水面立刻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水花——是渔夫在撒网捕鱼。
袁易初见我看得出神,轻轻道:“你在看什么?”
我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片水光,能听到一个人清朗的笑声,潋滟的光芒中,似乎还能看到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笑得十分幸福,耳边能听到潺潺的水声,鼻尖也能闻到水汽中的鱼腥味,虽然不好闻,却是那种最朴实的,生活的味道,让人觉得那么平静自然。
“轻盈!”
耳边突然响起了袁易初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他拍着我的肩膀,低头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我看着他,人却有些迷糊——刚刚我看到的场景,是梦吗?
还是,我曾经经历过的?
他看我还迷糊着,便道:“菜已经送上来了。”
“哦?哦。”
我这才勉强回过神,低头看桌上送上来的菜品,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我笑着拿起了筷子,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是一碟油亮红嫩的菜品散发出的,店主站在一旁说道:“这一道,便是大人要点的龙涎香烩鹦鹉舌。”
袁易初道:“当初你跟我说过,这里的菜,这一道最特别,还特地说,要和我一起来吃。”
“是吗?”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送上来的银刀和银钩,小心的剖开舌肉,用银钩勾出了里面的软骨,然后放到袁易初的碗里:“那,你先吃nAd2(”
他手里原本捏着筷子,这个时候愕然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店主。
那店主立刻陪笑道:“大人和夫人果然是簪缨世家出身,不同凡响。这道菜在扬州有几百年了,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吃得起了,人常说‘三代方知吃穿’,又岂止是三代而已?现今扬州城里的大户,最早的族谱也只能追述上几代,根本不懂这道菜的用法。”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勾出了一条软骨,自己一吃,果然是鲜嫩爽脆,妙不可言,转头看看袁易初,他却只是看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笑道:“夫君,你不吃在想什么?”
“……”他低头夹起那条软骨,放进嘴里一嚼,我问道:“味道怎么样?”
他点点头:“不错。”
我笑了笑,继续吃起来上的菜品种倒是很多,我平日跟他一起用饭,也知道他的口味,喜欢吃牛羊肉,但不习惯太辛辣的味道,便夹了许多合他胃口的菜到他的碟子里,自己这才慢慢的吃起来,他微笑着将我布到他面前的菜一一的吃了。
就在这时,店主人又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只玉壶,轻轻的放到了桌上。
玉壶应该是温过,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刚一放上桌,里面立刻飘出了竹叶青的清香,中人欲醉,袁易初微微蹙眉:“我们没有要酒。”
“知道。”店主人陪笑道:“这是楼上的客人送给大人和夫人的。”
楼上?
我微微一愣,这儿还有个楼上?便下意识的探头往上看去,果然看见三楼上一扇巨大的窗户,精致的雕栏旁,一个清瘦的身影靠坐在床边,一袭青衣透着淡淡的温润之意,仿佛这扬州的气息,连同那张俊美如谪仙般的脸上,风情万种的眼睛里,也氤氲着初春的薄雾nAd3(
他手里捻着一只青玉圆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一点酒水从纤巧的唇角漏出来,沿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和颈项滑落下去,画出一道如玉的光泽。
他在看风景,却也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黄爷!”
店主领着我们上了三楼,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宽阔精致的楼层,四周的墙上挂着古画,摆放的也是精致的古玉器,眼前一个巨大的窗户,黄天霸坐在那里,构成了一幅最精美的图画。
他正往杯里倒酒,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黄爷!”
我笑着走了过去:“你来了!”
他点点头,也对着我一笑:“嗯。”
自从离开了那个庭院到了州府的别馆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我问过杨云晖,他说他并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开,但却跟袁易初做下了约定,一定会再出现,却没想到是在这里,这时!
袁易初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你来了。”
“……”
“我还以为,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连自己想做什么也忘了。”
袁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冷笑和讥讽,黄天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也不想说什么。
我立刻明白过来,说道:“黄爷,你是送——送他们——”
“……”
看着他慢慢垂下眼睑,长如鸦翅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隐藏着那双眼睛里的黯然神伤,回想起那一天他和妻子慕华的决裂,看起来是慕华被休了,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可我知道,那是一把双刃剑,也同样在他心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流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爱,也会错。
看来,他是不放心那些人离开之后的安全,也许,他是不放心我的丈夫——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回头看了袁易初一眼,他的确不是个太和善的人,况且那些人在他看来,是乱党,又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如果真的要在路上动手做什么,是天经地义的。
难怪黄天霸会不放心。
袁易初慢慢的走到了桌边坐下,宽大的檀木桌上竟没有菜,只有酒,满满的全都是酒,竹叶青,女儿红,花雕,梨花白,也不知道黄天霸喝了多少了,可他的眼睛,虽黯然,却并没有迷糊。
袁易初微微蹙眉,道:“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
“听说扬州的事了?”
“嗯,”说到这里,黄天霸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是你的功劳吧。”
我一愣:“啊?”
“依官府的处事风格,只怕早就开始用兵驱散那些学生了,这样一来,扬州不可能这么安静。不过我听说,现在聚集的学生有人看着,却并没有发生冲突,牢里的一些已经发回了原籍,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应该是你开了口吧。”360搜索.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更新快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了解我,我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觉得,不应该把事情闹僵而已,所以劝了劝他。”
黄天霸微笑着看着我,慢慢道:“居功至伟。”
我一听,脸也有些红了。
“否则,你们恐怕有大麻烦。”
袁易初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抬起头来说道:“什么意思?”
我也惊了一下,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天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袁易初,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你,马上离开扬州。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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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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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你,马上离开扬州。马上!”
这句话黄天霸说得十分郑重,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也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赶着来向袁易初说的。
这样想着,我急忙回头看向袁易初,他微微蹙眉,道:“出了什么事?”
黄天霸道:“有人,要来扬州。”
“……”袁易初沉默了一下,眼中荡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那边来的人,也不少了。”
“不是药老。”
气氛沉了一下。
袁易初的话意思是之前应该已经应付过那边的许多人了,包括那天来的药老等人,看起来他们交手已经不是一两次,可看黄天霸的神情,还有他的口气,似乎这一次的人大有来头。
黄天霸的脸色很凝重,道:“这个人,原本应该是过年的时候就计划要来扬州,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耽误了,一直到了现在,我这次送他们回去,得到了消息,药老因为之前和你妥协的事,已经被软禁,现在主事的人,不是他。”
袁易初道:“也就是说,这一次学子闹事——是另有其人?”
“是。”
“哼,做这么大的调度,也真够他辛苦的。”
“不,”黄天霸摇了摇头,袁易初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脸色沉沉,说道:“他的做事方法,和药老,和我们都不同。这一次并没有做任何调度,只是在西山书院讲了一堂课,顺便说到了杨继在扬州的劣政,又因为入春,顺便放了学生几天春假……扬州,就这样了。”
袁易初微微一震nAd1(
我在旁边听着也暗暗心惊,之前听他们说起学子们闹事,也猜到背后有人调度,而且事情闹得这么大,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做了一两件看似很寻常的小事而已!
这个人,好厉害!
袁易初冷冷一笑:“好手段。”说完,他又看向黄天霸:“那你要我离开扬州是——”
“他做事,我们从来看不出首尾,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比如这次这件事,如果真的要在扬州城内闹事,他的方法有千万种,但他却用了这种让人最不起疑,又最需要时间解决的手段,所以我担心,这次的安排并不简单,他好像——想要拖延你回京的时间。”
“哦?”
“只是,我总觉得他这一次来扬州的计划另有深意,好像——是要来找一个人。”
听到这里,袁易初皱了皱眉头,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解,他看我做什么,但他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听黄天霸又接着道:“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要来找你。但如果他来了,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你再要回京,恐怕会拖延很久。”
袁易初挑了挑眉毛,这个时候已经入春,听杨云晖之前提了一两次,似乎北方又有些蠢蠢欲动,所以他需要尽快赶回京城述职,如果真的滞留在了扬州,我猜他会有些麻烦。
这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起来,我倒真的有些想会会这个人。”
黄天霸的脸色一沉,我也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胳膊:“夫君……”
“不过,”他又继续说道:“州府给我安排的船是在明天,若那个人不能赶到,只怕这次他就要白跑一趟了。”
原来,他已经安排了回京的时间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毕竟听黄天霸所说的,如果他和那个人真的见了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善了,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放不下,因为对方到底是谁,到底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招nAd2(
袁易初又道:“我今天来这里,也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黄天霸道:“什么事?”
“任命你的圣旨,半个月前已经出了御书房,由吏部发往扬州来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到。”
黄天霸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我也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夫君,是皇帝要让黄爷他做官吗?”
袁易初笑了笑,对我说道:“是啊。他是个有才的人,当委以重任。”
我转头看向了黄天霸,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那张俊美的脸越发的苍白,眼中也透出了一丝凝重和无奈。
之前在他家里和药老那些人的对峙,我就隐隐知道他的出身,现在皇帝要任命他做官,也就是彻底的和那边决裂,回想起那些人咒骂他“两面三刀”、“卑鄙小人”这些话,他的心里,只怕也没有这么容易放下。
黄天霸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袁易初,道:“这个圣旨,是什么时候的?”
“年前,就已经准备下了。”
“……”黄天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头。
袁易初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逼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
“把南方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也只有你,能平衡朝廷和他们的关系nAd3(况且,北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起战火,到那个时候,朝廷要全力对抗,不能再分神和他们耗,你在,才能让朝廷不至腹背受敌。”
“……”
“仗如果真的打起来,你很清楚,会是什么结果。”
“……”
“你为了那个慕华,自己把自己关了几年,得到的结果又是如何?既然现在已经休了她,就不要再瞻前顾后,”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凑到黄天霸耳边道:“等你功成名就,要什么没有?”
我听得眉尖一蹙,下意识的想要拉他的衣袖,黄天霸却一下子说道:“你别说了。”说完走到桌边,拿起一壶酒仰头就往嘴里倒。
甘冽的酒泼洒在他的脸上,沿着他颀长的颈项流了下来,浸湿了胸前大片的衣襟,他却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睁大了那双精致却空洞的眼睛望着头顶,茫然的灌着酒,直到整整一壶酒都被他喝干了,他才将酒壶重重的放在桌上,喘息着道:“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袁易初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便不再开口,转身走了。
我一看他走了,便要跟上去,可却有些放不下身后的黄天霸,回头道:“黄爷。”
“……”他听到我的声音,却微微有些动容般的,回头来看了我一眼,也许因为喝了酒,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近乎病态的嫣红,仿佛地狱的火焰,燃烧着人的灵魂。我几乎看到了他的灵魂在呼喊,在挣扎,可他的人,却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带着寒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他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却更显得他清瘦如竹。
“你走吧。”
“黄爷……”
“既然老天认为,我之前的路是错的,那么,我再选一条走。只希望……”他淡淡一笑:“这一次,我们都没有选错。”
坐在回别馆的马车上,我一直沉默不语,和来时兴奋的样子判若两人,袁易初一直静静的坐着,看了我许久,慢慢道:“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们,要回京了?”
“是啊。”
“明天就走。”
“怎么了?”他看着我闪烁不定的眼睛:“你在担心什么?”
“没,没有。只是,你怎么事先没有告诉我?”
他淡淡一笑:“不过是回京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就该走的,只是你的身子一直没恢复,怕走水路对你不好,所以拖延着。”
我勉强做出个笑容,低头不语,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专注的看着我,道:“不过是回家而已,不用担心。”
“……”
也是,不过是——回家而已。
之前他也告诉过我家中的情况,父亲卧病在床,母亲一直吃斋念佛为我祈福,我也时常想着,要带离儿回去见见奶奶,自己忘记了那么多事,也忘记和他的过往,总需要再去面对的。
只是,如果回京的话,他是不是也要经常去忙他的公务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道:“对了夫君,为什么皇帝会突然要任命黄爷做官呢?他认得黄爷吗?”
袁易初看了我一眼,眼中透出了一点奇怪的光:“嗯,认得。”.!
“奇怪,黄爷不是南三省七十二道水路总瓢把子吗?皇上怎么会认得他的?”
他似笑非笑的道:“是有一个人,在中间穿针引线,让他们认得的。”
“有一个人?”我听得疑惑,看着他道:“是你吗?”
“……不是我,不过,与我大有关系。”
与他大有关系?难道是——杨云晖?可看起来,也不像,杨云晖不像是和黄天霸有太密切关系的人。
不过他这么说,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我只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像黄爷这样的人,做大事自然是他,可皇帝这种人——”
抱着我的那只手像是微微僵了一下,我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袁易初低头看着我:“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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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我和他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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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如伴虎?”他低头看着我,目光灼人:“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只笑了笑,没接他这句话。
其实,这本来就是大家口中的俗语,却不知为什么,他反倒认真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道:“为什么这么想?”
我淡淡的一笑,说道:“皇帝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生杀予夺,夫君即使身居高位,不也是这样吗?皇帝一高兴,赏赐的是高官厚禄,皇帝若不高兴,遭遇的只怕就是牢狱之灾,灭门之祸;这样的旦夕祸福,登高跌重,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起呢?”
他看着我,眸子有些发寒:“你这么说,好像你不希望我做官一样?”
“……”
“难道说,你还希望我是个普通人不成?”
我想了一会儿,微笑着柔声道:“其实,当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
我抬眼看了看他阴晴不定的表情,说道:“至少,不会每天都担心,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可能要降罪要大祸临头,夫君每天出门,我也不用担心会你遭遇到朝堂上的阴谋算计。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多好。”
他听着这样的话,却反而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浮起了一丝奇怪的笑,说道:“如果我是个穷人呢?每天辛辛苦苦也只够吃饱肚子,穷得家徒四壁,也没关系?”
我笑道:“心不穷,就好啊。”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突然生气了还是怎么的,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听着单调的车轮的声音,一直回到了州府的别馆nAd1(
马车一停,他便自己撩开帘子走了下去,也没有回头接我,而是冷冷的撂下一句“送夫人回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被车夫和周围服侍的人搀扶着下了车,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这时杨云晖原本站在大门内,正要说什么,但似乎也看到他的脸色不好看,话也没说出口,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脸上浮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时,袁易初已经进了书房,把门也关了起来。
杨云晖抱着手臂走了过来,笑着看着我,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夫人,你和大人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也有些闷闷的,只是在外面,还是要顾全他的面子,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这样了。”
杨云晖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看我,笑道:“我给夫人一个忠告。”
“什么?”
“大人位高权重,要烦心的事情很多,夫人就不要因为一些无谓的小事与大人计较了。毕竟,夫人管的是家中事,不过十几个人而已,大人管的是天下事,可不是十几个人能算得了的。”
说完,笑着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杨云晖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书房紧闭的房门,心里隐隐的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沉重,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回房去了。
袁易初算是和我冷战了起来,之后都没有再来看过我,也没有一句交代的,虽然我和他冷战只算家务事,但他在扬州的特殊身份,家务事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nAd2(整个扬州别馆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中,来往做事的下人们一个个谨言慎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连第二天早上来服侍我的侍女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惹我不高兴。
我虽然是不大高兴,但跟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梳洗完毕之后,因为待会儿要坐船,他们又给我加了一件大氅,一个丫头跟在身后抱着离儿,便服侍我出了门。
走到大门外,这里早已经有车队候着了,这一次我和袁易初没有坐同一辆马车,而是分开的,我也懒得理那些事,便自己上了马车,车厢里倒是布置得很妥帖,我抱着离儿坐在里面,听着外面闹哄哄了一阵之后,终于开始行路了。
马车沿着长街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码头,还没撩开帘子,就闻到了空气中江水的腥味,下车一看,眼前一片烟波浩渺,一艘高大的船屹立在眼前,被江心吹来的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好像海市蜃楼一般。
码头上各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有卫兵把控,大船的甲板上,也有不少的护卫站着。
这样的阵势,实在有些大了,但袁易初是南下的钦差,倒也不算过分。
我抱着离儿站在码头,风也大了一些,吹得我微微蹙眉,急忙伸手护着孩子,这时杨云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夫人,大人安排你早些上船,好好休息。”
“大人呢?”
“还在和扬州府衙的人说话。”
“哦?”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另一辆精致的马车前,扬州府衙的各级官员全都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朝着里面拱手行礼,那些官场的场面话我也懒得去听,便点点头,杨云晖一挥手,周围立刻走出了几个护卫和侍女过来,服侍我上船。
我正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人群里传出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又回头看了一眼nAd3(
袁易初这个时候已经下了马车,那些官员各个都迎上来,脸上全都是谄媚的表情,其中一个官衔最高的官员笑着说了什么,一挥手,就看见他身后几个年轻俏丽的女子走了上来,簇拥着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美丽的女子走到他面前,盈盈拜倒。
我蹙了下眉头,停下了脚步,就听见江风送来了那个女子柔媚的声音:“拜见钦差大人。”
那个官员谄媚的笑道:“大人,这是扬州最有名的舞姬——眉娘,她的舞姿是江南一绝。这一次大人到扬州来,下官等也未能好好的招待大人,就让她一路服侍大人回京,也可一解大人途中的烦闷。”
“哦?”袁易初低头看了看那女子,道:“抬起头来。”
那个叫眉娘的舞姬慢慢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一双秀眉细如春柳,下面是一双含情露目,虽然不是绝色,但却有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研媚,身姿绰约,浮凸有致,只站在那儿,衣袂临风,就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袁易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看了一眼那些官员:“有心了。”
“不敢,不敢。”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眉娘,笑了一下,道:“上船吧。”
说完,那些官员全都跪拜下来恭送他,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那个玲珑的身影,没说什么,继续往船上走去。
上了船,才发现上面更是别有洞天,不仅有精致舒适的舱房,甚至还有观看歌舞的大厅,也有处理公务的书房,倒像是将一座宅邸整个搬上了船一样。
我一上船,立刻有人过来接应,服侍我进了自己的舱房。
舱房布置得倒是十分舒适,我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头的一个摇篮里,离儿在马车里闹腾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困倦不堪,吮吸着小指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我则坐在床头,只觉得一身的疲惫。
靠在床头,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却是被离儿在摇篮里大声哭的声音吵醒的,我急忙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哄着,已经有侍女在门外轻轻道:“夫人,夫人?”
我的头还有些昏沉,只能抱着孩子又坐回床边,道:“进来吧。”
那两个侍女走进来,看见我面带疲倦的样子,离儿也在哭,急忙问道:“夫人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事。”我笑了笑,离儿刚刚哭大概也是因为一觉醒来没见着我,所以乱嚷嚷,我抱着她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在她耳边呢喃,孩子倒也乖,很快止住了哭,抽泣着拉着我的衣服,小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
侍女又问我道:“夫人休息了这么久,可要用晚膳?”
我问道:“我睡了很久吗?”百度嫂索|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嗯,大半天了。”
“大半天了?”我转头一看窗外,可不是,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船也早已经驶离了港口,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响着,像是江水奏鸣一样。
我笑了笑:“我还真的睡了这么久,难怪肚子有些饿了,也罢,你们给我随便拿点汤饭上来就行了。”
“是。”
两个答应着,一个留下来照看我,另一个转身便打开门要出去,刚一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刚刚离儿一直在哭还没注意,好像有什么人在船舱的那边说着什么,我问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道:“夫人过吧。”
看她们的神情,好像有什么事不好明说,我想了想,将离儿放回摇篮里,嘱咐一个留下来照看孩子,让另一个跟着我出了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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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眉娘的争宠挑拨
绕过前面的回廊,一转头,就看到几个侍女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不悦的神情,而在他们对面的,就是那个舞姬眉娘,正对着那几个侍女高傲的说道:“听见了没有,我可是李大人送给钦差大人的,跟你们是不一样的,少拦我的路!”
其中一个侍女一听,立刻说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听不懂人话吗?”她冷笑一声,看了看他们,鄙夷的说道:“还以为钦差大人身边的人能机灵一点,原来都是这种货色,哼!”
那几个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骂道:“你说什么?!”
陪着我走过来的那个侍女似乎也刚刚受了些气,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但碍着我在面前,也不好过去明骂,只暗暗道:“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看她狂得那个样子!”
我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眉娘,便慢慢的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那几个侍女一见我,急忙俯身行礼:“夫人。”
“嗯。”我点点头,示意他们都起来,又转头对着那个眉娘,她也在打量我,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长随意的挽了个髻,斜斜的插了一根普通的珠钗,并没有其他的装饰,连淡扫峨眉的妆容都没有,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跟在我身后的侍女立刻说道:“喂,见到夫人还不行礼!”
“哼,夫人?”眉娘看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大人连提都没跟人提过,什么夫人啊?”
我的脸色也黯然了一下。
这些人的眼睛都是在油锅里练过的,袁易初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提到过我,而今天上船,更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明眼人都知道我这个“夫人”不得宠,甚至是遭到冷遇的,也难怪她看低我了。
不过,我也只是黯然了一下,就微笑着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是不是要去问问大人,我的身份呢?”
她的脸色也僵了一下。
她虽然看不上我,但也知道我毕竟是夫人的身份,即使不得宠,身份使然,她也不敢在我面前太过造次,于是懒懒的说道:“不必了,夫人是吧,我知道就是了。”
我仍旧微笑着:“既然知道我是夫人,那你该怎么样?”
她不悦的看着我,见我只是微笑着,也不好作,便不耐烦的朝着我草草一福:“眉娘见过夫人。”
“既然你叫我一声夫人,那我也就该好好的照顾你这个新来的。”我说着,上前一步道:“你们刚刚,是在闹什么?”
旁边的侍女一听,急忙说道:“夫人,大人传了汤品,我们是给大人送过去的,可她一来,就一定要抢着过去送,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
她的话没说完,眉娘已经抢着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是李大人送给大人的,就是为了服侍钦差大人,为大人做一点小事,替大人分忧,难道有错吗?”说完,她故意看着我:“难道夫人觉得眉娘这样做,也是错的?”
我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裙子,裸露着锁骨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曲线也显得十分诱人。
看来,她的动作倒比之前那个奶娘还更快一些。
我笑着说道:“也不算错,既然是大人的人,为大人做事,替大人分忧,也是份内的。”
那几个侍女一听,急忙道:“夫人”
眉娘已经笑道:“听见没有,这可是夫人说的。既然夫人已经开了口,那眉娘就”
她的话没说完,我已经说道:“不过,要为大人做事,替大人分忧,也不只是这一点事而已,还有一件更大的事,若你做好了,才真是为大人分忧了。”
她皱了一下春柳般的眉尖:“什么事?”
“大人的掌上明珠年纪尚幼,每天要用去许多的尿布,可这一次回京,也忘了带上浆洗的仆妇,既然你这么想要为大人分忧,就去把小姐的尿布洗了吧。”
眉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说什么?你要我去洗尿布?!”
我的目光一冷:“你在跟谁说话!”
她被我一瞪,气焰也下去了,说道:“夫人,我我可是李大人送给钦差大人的,我是来服侍大人的,我”
“是啊,你是李大人送给钦差大人的,那也就是大人的人了,你叫我一声夫人,就该归我管。你说要为大人分忧,就好好做完我交代的事,再去服侍大人不迟。”
“你”
我也不再看她,转过身吩咐那几个侍女:“带她去浆洗,洗完了再出来,别扰了大人和杨大人处理公务,否则,重责不怠!”
“是!”
那几个侍女暗中窃喜,急忙将那个眉娘推搡着走了。
我原本转身走了,可走了两步,就觉得身子一阵软,大概是刚刚太耗神了,我站在原地喘了口气,轻轻的回过头,看着那个眉娘怨愤不甘的神情,还有周围几个侍女窃喜偷笑的样子,一个人站在幽暗的船舱里,静静的站了许久。
我突然觉得很茫然,周围的一切,还有自己,一片陌生,比起从混沌中醒来,突然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加的惶恐不定。
我在做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难道就是我的生活,这难道就是我过去一直过着的,现在还要继续过的,生活?
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猛然惊醒一般回过头,就看到杨云晖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脸色,他似乎也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生了什么事?”
“……”我张了张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没事。你有事?”
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另一头,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大人今夜会在船上摆宴,我来问问你,会不会去?你不是不舒服吗?”
我的手轻轻抚了一下脸颊上的丝,才感觉到脸颊冰冷,我想了想,问他:“是大人问的吗?”
“不是。”
……我的脸更冰了。
杨云晖看着我越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迟疑道:“如果夫人身体不好的话,还是继续休息吧,下官”
“不用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安排一下,我会出席的。”
杨云晖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我却只是点点头,转身回了舱房。
不一会儿夜幕降临了,两岸青山传来了悠长的猿鸣,伴着脚下潺潺的江水,夜色显得更加的宁静,可在这艘大船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甲板上早已经挂上了灯笼,大堂内烛火摇曳,映衬得夜色越的糜丽。
我被人扶着走进大堂的时候,袁易初正坐在座上喝酒,抬眼看了我一眼,像是也有些意外,我朝他轻轻一颔,也没有说别的,便自己坐到了一旁。
今夜的我只淡扫峨眉,不足以掩盖脸色的苍白,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反倒有些突兀,连杨云晖也察觉到了,忍不住朝我这里看了好几眼,就在侍女们上来送酒的时候,一个长随上前来,附在袁易初耳边说了一句,他点点头。
那长随立刻站直身子,大声道:“乐,舞!”
话音刚落,船舱两边的甲板上立刻响起了一片声乐,丝竹悠悠,钟鼓齐鸣,悠长的乐声在船上奏响,随着江水荡漾开来。
在这同时,一群衣着鲜亮的舞娘从甲板两边走了上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彩衣翻飞,丝带飘扬,在弥漫着酒香的空气里添加了几分诱人的脂粉香味,让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而在那些舞娘的中央,一个玲珑的身影妖娆的舞动着走来。
是眉娘。
她穿着一身彩衣,雪白的双臂裸露着,如同丝带一般柔软,随着音乐幻化出无数优美的造型,仿若幽兰一般,纤细的腰肢轻轻摆动,像随风的杨柳,妖娆得像一条媚人的蛇。
我一看到她,顿时蹙了蹙眉头。
她连看也没看我,那双勾魂的眼睛一直看着正前方。
我也慢慢的转过头,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袁易初还是稳坐于上,手中捻着一只酒杯放在唇边,却没有喝进去,像是在品着酒香,又像是在享受着什么,单薄的唇角微微挑起一边,构成了一抹笑意。
乐声已经到了**,眉娘的舞姿越勾魂摄魄,她竟然舞动着到了袁易初的身边,随着舞曲缠绕着他,雪白的指尖,绯红的丝带,不断的从那个男人身上拂过。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酒杯上的花纹烙进了肌肤里。
就在这时,眉娘突然“哎呀”一声,一下子跌了下去。
袁易初一伸手,将她接住搂在怀里。
周围顿时都惊了一下,乐声戛然而止,只见眉娘趁势往他怀里一贴,脸上飞过一片粉红,轻轻道:“大人,奴婢知罪。”
嘴上这么说,可她手上的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那双手看起来像是要挣扎着起身,却一直在那个男人的胸前揉搓着,袁易初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两个人纠缠了一下,才慢慢的放开,眉娘急忙跪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回事?”
“大人,一切都是眉娘的错,还望大人恕罪。”
我在一旁听着,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
袁易初俯身扶起了她,可抓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仔细一看,那双手虽然白皙如玉,可手指和手掌上却是红肿的,再仔细看她的身上,一些裸露的地方,也有隐隐的红肿。
“嗯?”他皱了一下眉头。
眉娘急忙缩回手去,又跪了下来:“大人恕罪,是眉娘不能服侍好大人,夫人也是为了给大人分忧,请大人怪罪眉娘一个人就好。”
“夫人?”
听到这两个字,袁易初的脸上晃过了一点了然,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第457章 “我嫌脏!”
我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的迎视着他的目光。
袁易初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那眉娘故意抽泣着,做出一副虚弱无助的表情,真是让人我见犹怜,轻轻道:“夫人她,她要眉娘去洗尿布,眉娘自幼在李大人府上学习歌舞,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粗重活,所以才——是眉娘的错,不能做好夫人交代的事。”
我在一旁听着只冷笑。
这个眉娘,倒真是受过调教的,她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可说出来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也算有些手段了。
原本她之前跌倒进袁易初的怀里,周围的鼓乐就停下了,现在一听那个眉娘开口,每一句话都针对我,那些舞娘和侍婢也都有些眼色的,便要悄悄的从旁边走出去。
袁易初突然冷冷开口道:“谁让你们退下的?”
那些人全都停了下来,瞠目结舌的看着。
“都给我回来!”
他这一开口,就没有一个人敢再走,所有的侍婢全都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些舞娘也只好走到大厅的中央,就这么站着,看着我们。
整个大厅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袁易初又慢慢的看向眉娘,眼中透着笑意,说道:“那你告诉我,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事?还是夫人故意的?”
眉娘一听,眼中已经露出了窃喜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故意嗫喏着道:“这——眉娘不敢说。”
“我要你说!”
“是!”眉娘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因为眉娘受李大人嘱托,一路上要好好的照顾大人的起居,今天听说大人传了厨房的汤品,眉娘想要亲手给大人送来,谁知被夫人撞见了,夫人知道眉娘要去服侍大人,就不让眉娘去,要眉娘去浆洗小姐的尿布,不洗完了不能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随时有眼泪夺眶而出一般,看着楚楚可怜。
袁易初冷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冷笑,却不知是在笑谁,那几个侍女也看见了,都紧张的看着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我。
袁易初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是这样的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她说的没错。”
他冷笑道:“既然你已经认错了,那就该受罚,来人——”
他的话没说完,杨云晖在一旁看着,也微微的蹙了下眉头,我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大人是不是听错了?”
“……”
“我说的是,她说的没错,并没有说,我认错。”
我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杨云晖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急忙朝着我摇了摇头,而袁易初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看了我好一会儿,怒极反笑道:“你还不认为你错?”
“我何错之有?”
“既然你不知道,来人——!”他一开口,立刻有几个仆妇走上前来,袁易初说道:“把夫人带回舱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外出一步!”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就去想,想出来为止!”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只觉得全身都凉了。
我不是没想过他会生气,毕竟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有给他留面子,但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要把我关起来!
为了一个舞娘,他竟然就要把我关起来?!
那几个仆妇走过来,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夫人,请起。”
我伸出手扶着椅子,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转过头朝着舱房走去。
就在我刚刚走进回廊,就听见身后的一阵异动,我回过头,看见那个眉娘一脸得逞的笑容,正要贴上袁易初的身体,却听见他冷冷道:“既然你连夫人交代的事都做不好,留你也没什么用了。来人,把她送回扬州去!”
眉娘一听,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哭道:“大人,大人不要啊!眉娘知错了,大人不要把眉娘送回去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着抓着他的衣袖,袁易初一脚踹过去,只听一声惨呼,那娇/软的身躯像个破麻袋似得被踢到墙角,他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船上的第一夜,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欢喜的夜宴,谁知却这样的不欢而散,整个大船也被这样的气氛笼罩,变得压抑难捱。
我靠坐在床头,透过唯一开启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幕,漆黑的天幕下一颗星星也没有,好像连天也压抑起来了,让人喘不过一口气。
就这样到了天明。
我住的地方很深,原本是因为没有人来打扰我休息,但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囚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人躺在床头枯坐着,心里却是油煎一样的煎熬,每一刻的寂静都那么磨折人的灵魂,要吞噬掉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舱门被打开了,我慢慢的抬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似乎也是一夜没睡,眼角微微的发红,看着我的目光也是冷冷的:“知错了吗?”
我淡淡道:“我有什么错?”
“哼,昨天眉娘的事,我暂且不说,之前在扬州你暗中遣走奶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
“算计?”我笑了笑:“是啊,算计,我是在算计。因为有别的女人在算计我,算计我的家,算计我的丈夫,难道我不可以?”
他冷冷道:“难道谁能夺走你的家?夺走你的丈夫?”
“不止是夺走。”我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分走,也不可以!”
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说道:“你最好搞清楚,我是你的丈夫,这个家是我做主!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轮不到女人来管!如果你还一直这样想,那你就继续给我在这儿,一直到你想通了为止!”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我还只是在隐隐的担心,那么这一刻,他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我慢慢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是很平常的事,还是,已经存在的事?”
“……”
“你,在京城的家里,是已经有了三妻四妾了,是吗?”
“……”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还是——”话说到一半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里猛地忽闪了一下,正是被说中了的样子,难怪,我之前一直在担心,可问他家里有什么人的时候,他却只是闪烁其辞的敷衍过去,原来——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我突然笑了起来。
他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道:“你知道吗,其实刚刚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一直在想,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想通。”
“你在想什么?”
我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字的道:“我,是怎么会嫁给你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还是说——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的吗?”
“啪!”
我的话音刚落,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眼前一阵发黑,脸颊上顿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而他已经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狠狠的扣在床上,将我压在身下。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咬着牙,压抑不住的怒气几乎要喷射出来,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岳青婴也好,岳轻盈也罢,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你还敢存什么糊涂心思,你还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打我,那个和我一起抱着离儿微笑的男人,此刻将我狠狠的压在身下,炙热的呼吸吹在脸上感觉不到温暖,却反倒是让我战栗的滚烫,我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挣扎着:“放开我,放手!”
“放手?”
他看着我,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怀疑,我是不是你的丈夫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话音一落,他已经俯下身,猛地擭住了我的唇。
“唔——”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唇瓣就被一股滚烫的温度熨帖上来,他狠狠的撕咬着我的唇/瓣,霸道的气息猛的闯入了我的口中,搅得我几乎发疼,我忍不住用力的挣扎起来:“唔——嗯!嗯!”
可我的挣扎却丝毫撼动不了这个男人,他紧紧的将我的手腕扣在身子的两边,如山一般的身体压着我,挣扎弹动间,我突然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顿时整个人脑子里嗡了一声,而他已经不满足于我的唇,炙热的吻沿着我的唇往下,划过我颀长的颈项,纤细的锁骨,凌乱的衣衫已经无法阻挡他的入侵,滚烫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轻盈……轻盈……”
他却似乎已经动/情,拥着我的手越发炙热,一边低喃着我的名字,一边俯首吻遍了我身上的肌肤。
这个男人,似乎熟知我身上每一处敏/感点,手指和唇拂过我的耳后,胸前,腰肢处,都让我微微的颤抖,人渐渐的软化下来,在他的身下迷离的呻/吟,任凭他予取予求。
“轻盈……”
他又喊了我一声,滚烫的大手伸进了我的衣衫里。
就在这一刻,微微的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却突然想到,他是否也曾这样动情的喊过别的女人,是不是也和他的那些“三妻四妾”一样,缱绻缠/绵,亲吻纠缠?
一想到这里,原本已经软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他推开:“别碰我!”
他猛地被我推到床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而我已经用力的抓住了衣服,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你要,尽管去找那些‘三妻四妾’,但别碰我!”
“……”
第458章 榻上残泪
?
他震愕不已的看着我,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字的道:“你——嫌——脏——”
“……”
“你,嫌脏?!”
说到最后,他身上的怒意已经压抑不住,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狠狠的拉了过去,我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用力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你嫌脏!你嫌我脏!”
“对,我就是嫌你脏!”我见自己不管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索性抬起头迎着他怒意满布的目光,说道:“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准备迎接他更狂暴的怒火,甚至动手打我,我都有准备了,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他怒极反笑,低头看着倔强不肯屈服的我,慢慢道:“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是吗?”
“……”
“你从来就跟她们不一样,每次我来,你都一脸勉强不情愿的样子。”
“……”
“你根本不希望我来,是不是?你不想我碰你,你甚至设计我和那个什么柳凝烟,因为你不想和我行\/房,是不是?”
“……”柳凝烟,又是谁?是他的妻子?妾?还是……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也想不起来,只感到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他对着我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可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和与良善,反而让我感到一丝不寒而栗,仿佛我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头可怕的野\/兽。
“因为,你嫌脏,是不是?”
一只手慢慢的伸过来,滚烫的掌心熨帖上我的脸颊,几乎能感觉到绷紧的肌肤下压抑的某种情绪,只等着最后一刻的释放,他慢慢道:“那你告诉我,谁,不脏?”
他说到那个“谁”字的时候,声音格外的沉了几分nAd1(
我微微蹙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那个“谁”,好像不是他随便说的什么,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一个人一样。
是谁呢?
我一时的恍惚,他突然一翻身便将我压在了身下,我一下子触碰到了他身上某个滚烫的地方,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放开我,别——”
话没说完,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好像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疯狂的撕裂了我的衣裳,在那怒吼声中,我的衣裳偏偏碎裂,如同折翼的蝴蝶飘落而下。
然后,他在毫无预示的情况下,狠狠的进入了我的身体。
“唔——”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袭来,顿时我的眼前一片发白,痛得好像要昏厥过去,可我却没有昏倒,只是在疼痛中清醒的承受他的欲\/望,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滚落,我的喉咙沙哑着却发不出一个音,只能撕裂的哽咽。
好痛!
他知道我痛,却一点怜惜也没有,就这样狠狠的在我的身体里动了起来,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几乎让我窒息。
他粗重的喘\/息带着野\/兽的气息,在我的耳边回响着,一声一声,和他剧烈的动作一样,侵袭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分精神,近乎崩溃,可他却一点也没有放开我的打算,滚烫的大手将我的双手桎梏在身侧,我只能随着他的侵\/犯喘息,颤抖nAd2(
他慢慢的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道:“在你眼里,谁是不脏的那一个?嗯!?”
“……”我咬紧了牙,抵抗着他在我身上施加的一切,根本无力回答,只能拼命的摇头。
“说啊,是谁?”他盯着我的眼睛:“是元修,是他对吗?”
元修?
一个突兀出现的名字让我惊了一下,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他冷笑着道:“他为了你,连离珠都视若无物,现在更是——”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没有说下去,可眼中愤恨的神情却是丝毫遮拦不住,他用力的在我身上肆虐,狠狠道:“他不脏,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
“放开,你休想!”
他突然紧紧的锢住我的腰肢,一用力,我一下子失控的低呼了起来。
“啊——!”
虽然痛,可痛的里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的涌了上来,我几乎要呻吟出来,只能死死的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失控的呼喊,却有一两声低吟从唇间逸出,这一刻我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懑,顿时哭出了声来。
“你放开我,放开!放开!”几乎哭闹着,我攥起拳头用力的打向他,可他壮硕的身体好像岩石一样,丝毫无法撼动他的每一个动作,却让他更加用力,更加疯狂,我被他逼得无处可逃,大声着哭着:“我不要你,我不要!”
“你不要?”他狠狠的道:“你就是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在我的耳边炸响nAd3(
我是他的!
我已经是他的了!
是啊,我只顾着生气,愤怒,我竟然都忘记了,我已经叫了他夫君,我和他连女儿都有了!不管我怎么怀疑过去,可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是他的人。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更难过了,咬着牙攥着拳头用力的打向他,一拳,一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吃痛,浓黑的眉毛拧了起来,看那暴怒的模样我几乎以为他也要动手打我,可他却没有,反而是更用力的在我的身上肆虐。
我打得重,他动得更凶,两个人就像是对峙上一般。
可我哪里抵抗得了他,很快就在他刻意的折磨般的肆虐中失去了意识,两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淋淋的,滚烫的肌肤已经感觉不到江上带着水气的寒意,只感觉到他有力的手臂一直紧紧的抱着我,没有丝毫的放松。
在昏迷过去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低下头,滚烫的手指拂开我脸上沾湿的凌乱发丝,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听到的这句话,像是梦魇般缠绕着我,在梦中也不得安宁,不管我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那个男人的气息。
仿佛一天一地,都是他。
在这样的梦境中不知纠缠了多久,才渐渐的恢复了意识,还没睁开眼,却先感觉到了周身的疲惫酸痛,像是被马车重重碾过,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连动一动手指都那么难。
袁易初,混蛋!
我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可喉咙似乎也因为使用过度,喊不出一句话,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的睁开了一线眼睛。
明亮的阳光立刻照进了眼睛里,刺得我微微发疼,我急忙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睁开眼的一瞬间,我也看清了周围,自己还躺在床上,身上覆着薄被,却掩盖不住裸\/露的手臂上那些粉红暧、昧的痕迹,甚至连肌肤都还散发着他身上的味道,可床上却没有了他的身影,屋子里也没有,床上的帷幔垂下,大门虚掩着,隐隐看到外面似乎有人。
是谁?
我想了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到了杨云晖的声音。
“三哥,常庆那家伙还从来没有这样,接连两天发战报南下,可见边关的战事真的吃紧。”
边关战事?怎么又扯上了这个?
我微微蹙眉,挣扎着睁开了眼,探头往外看时,却只看到了袁易初的背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看,杨云晖应该就是站在他的面前,说道:“看来这一次,胜京那边是志在必得。”
袁易初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揉成了一团。
“他竟公然在云岭屯兵四十万,还亲自带兵!”
“是啊,”杨云晖不误忧虑的道:“虽然过去,他从来没有带过兵,但也难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如此,这实在不不像平常的他。”
袁易初顿了一下,像是下意识的想回头看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忙闭上了眼睛。
直觉的,他们嘴里的那个“他”,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物,竟然都牵涉到了北方的战事,还有屯兵四十万,这可不是小事!
难道,是和他昨天失控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有关,他似乎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袁修。
和他一样姓袁,是兄弟吗?
那又怎么会跟胜京扯上关系?难道他们兄弟之间也有什么隔阂,竟然闹成了这样的大事?
我还在想着,耳边已经响起了袁易初冰冷刚毅的声音:“传令下去,月底之前,必须到达码头,否则所有的船工斩首示众!”百度嫂索|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是。”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转身一把拉开门,走了进来。
我慌的急忙闭上了眼睛,幸好眼前还有一层纱幔,也遮挡住了我,只是**的肩膀和手臂露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冷,微微的发抖起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走到了床边,呼的一声,帷幔被他撩起,床上起了一阵风,那糜\/丽的香气顿时染了开来。
我依旧闭着眼睛,感觉到他坐到了床沿,一直看着我,炙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肌肤上,微微的发烫。
我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这时,就听见他冷冷说道:“怎么,有胆子挑衅我,没胆子睁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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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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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旧闭着眼睛不动,感觉到他像是冷笑了一声,慢慢的俯下身来,呼吸垂在了我的脸上,微微的酥\/痒,我微微蹙眉,可躺在床上也避不开,便索性开口道:“我不是没胆子睁眼看你。”
“……”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这个男人的呼吸顿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怒而离开,谁知下一刻,他突然低头在我锁骨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我吃痛,低呼一声睁开了眼睛:“啊!”
锁骨处火辣辣的痛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咬破了皮,我怒目瞪着他:“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还覆在我的身上,低头看着我,脸上透着一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一只手撑在我的身侧,一只手慢慢的伸过来,有些粗糙的拇指摩挲着我的唇瓣,轻轻道:“你真是会惹我生气。”
“……”
“你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都让我生气,可我居然容忍你到了今日。”
“……”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这句话,好像他是个多高高在上的人,而我是个多低贱的人,只能靠他的容忍才能活下来一样。想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你大可不必忍。”
“是啊。”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我昨夜,不就没忍吗?”
我一听到这句话,再一看自己的身子,雪白的肌肤上满满是昨夜的情\/欲痕迹,用力吮\/吸后的吻痕,腰间还有他的指痕,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他的牙印,紫青相间密布在身上,就算不去回想,也能看出昨夜\/情\/事的激烈,连我的喉咙,都带着异样的沙哑,一想到这里顿时面红耳赤,脸颊滚烫得好像要燃烧起来,狠狠道:“下流!”
他又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骂他,而我已经愤愤的起身,不想再跟这种人共处一室,可就在我要伸手去拿床头的衣服,他却突然一伸手将我拉到身下压着nAd1(
身上未着寸缕被他压在身下,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蠢蠢欲动,我顿时慌了,身上的酥\/麻还没褪尽,如果这个时候再——我就别想起身了。
“你又想干什么?!”
“轻盈,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限。”
他带着笑说这句话,可眼中却丝毫看不到笑意,有一种压抑的情绪从他紧绷的身体里传到了我的身上,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慢慢道:“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
“你,要认命!”
说完这句话,他冷笑了一声,从我的身上站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身上还留着他炙热的气息和体温,可胸口那个地方却是空的,冷的,就连伸手过去,也感觉不到下面那个器官应该有的跳动。
你要认命——这四个字让我的心都空了。
在船上的日子原本就枯燥,而从那天之后,袁易初就没有再来看过我,日子变得越发的干涩起来。
他没有明言禁足,但我也没有心思再出门,这个时候我不想见任何人,即使是他。
只有离儿,陪着我度过了船上最寂寞的日子。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谁,袁易初一看就是个性情阴沉的人,我也并不活泼,可离儿却像是每天都有乐不完的事,见着一点什么都能咯咯嘎嘎的笑半天,小脸儿涨得通红也不管,倒是看着她,心里的郁懑会稍稍褪去nAd2(
连周围的侍女们都很喜欢她,若我休息的时候,他们就抱着孩子出去玩,往往是我要在床头等半天,才能等着孩子落回我手里,我又不习惯责骂她们,只能笑着说两句罢了。
倒是那些侍女们,笑嘻嘻的说:“夫人,小姐长得真像你,只怕将来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
我笑道:“别胡说。”
“真的呢,也不知道小姐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大人物,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姐啊。”
我听了,却是有些沉沉的低下头,看着我笑嘻嘻的女儿。
她现在,还太小,说嫁娶都太早,可做母亲的,心里可不是一直悬着一根弦。
离儿,若是你,会嫁给谁,谁又会是真正对你好,将你捧在手心里,唯一的那一个呢?
船走了一个多月,慢慢的周围的风景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风里面多了沙尘的味道,少了几分温润的气息,周围的苍山耸立,不再是江南那种青翠秀致,反而透着一种沉重与巍峨之感,我便知道,已经过了江北了。
这段路走得算急,日夜兼程,连中途靠岸补给的时间都很短暂,好几次半夜被离儿的哭声吵醒,起身的时候发现岸边码头灯火通明,可过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大船便又驶出港口,继续破浪前进。
就这样,人也没沾上地气,等真的船停在码头靠岸的时候,船上所有人的脸上都透出了一点欣喜的表情。
但我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我们的船走的水路是前朝就已经修筑好的运河,南起胡化口一路北上nAd3(过去是为了运输南方各省的贡品进京,运河只修到了京城,后来打仗的时候,为了运输军备,运河就延伸到了云德一线。
我看着外面的景致,也听着那些人熙熙攘攘下船的声音,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而我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如果不是门口还有两个侍女守候着,我只怕自己真的被遗弃在了船上。
不过,这样也好,坐在窗边看看风景,比和人争执对峙强。
才这样想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说道:“进来。”就看见杨云晖微笑着走了进来。
“夫人。”
“杨大人。”
“我们该下船了,想必夫人也准备好了吧?”
我点点头,行李那些早已经被长随拿走,离儿也有侍女带着,我慢慢的从窗边站起来,随之进来的侍婢立刻走过来往我身上加了一件长衣,道:“夫人,外面风还是很大的。”
“嗯。”我点点头,伸手牵了一下衣衫,跟着杨云晖走了出去,发现床上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光了,上了甲板,果然袭来一阵凛冽的,带着沙尘味道的风,吹得我微微趔趄了一下。
码头上,刚刚应该是有很大的阵势,在船舱内都听到了,可现在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船工还在搬运着东西,我扶着围栏看着下面,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杨云晖走到我身边,说道:“大人吩咐的,夫人下了船之后,有马车送过去,就不与大人同行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也罢,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这样倒真是省事了。
杨云晖看了我一眼,倒是皱了一下眉头,我又看了看周围的风景,转头对他道:“杨大人。”
“下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不像是京城。”
杨云晖笑了笑:“夫人果然目光锐利。这儿不是京城,这儿是德州。”
德州!已经在京城往北,靠近边境的城市了!
原来,我们真的到了这里。
我微微有些吃惊,转头看着他道:“为什么我们到这里来?之前他——大人不是说,皇帝要他回京述职吗?现在到了这里,皇帝不怪罪他?”
听了我的话,杨云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憋着什么似的,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人此次前来,是皇上的意思。”
“哦?”
“德州战事吃紧,让大人监军。”
战事吃紧,让他来监军?我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既然战事吃紧,为什么要把我和离儿也带来?”
别的不说,离儿才几个月大,怎么就带到这样的地方来,万一——
我没敢往下想,可心里的不悦还是油然而生。
杨云晖笑了笑,说道:“夫人放心,小姐不会再往北走了,而是在州府中,又有嬷嬷照顾。大人既然能带夫人和小姐过来,自然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的。”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无话可说,便转身由侍女扶着慢慢的往下走去。
人到底是在船上呆久了,一沾着地面人就有些恍惚,等上了马车之后,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胸胀,说不出的难过,被侍女们搀扶着进了一间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厢房,连梳洗都没来得及,就躺上床昏昏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只有一朵摇曳的烛光在屋子里闪烁着。
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正要伸手摸有些疼的头,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妙?笔?阁?
我心里顿时一悸,眼前立刻清明了起来,却也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我,那双精亮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我一蹙眉,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他却用力的捏着不动,我也不客气:“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别碰我,我嫌脏!
他盯着我,脸上也没有丝毫温良,与我对视了半响,冷冷一笑:“你不必嫌我。”
“……”
“不脏的那个,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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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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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脏的那个”。
我听到这几个字心里就动了一下,袁易初每一次说起这几个字,提到那个叫“袁修”的人,原本淡漠的神情里都会透出几分愤懑不甘,似乎和那个人有着什么解不开的结。
而这个结,似乎是我,但又好像不完全是我。
若是寻常的时候,我一定会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和过去的我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我连多跟他说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与我何干?”
“怎么,你真的认为跟你没关系?”
他双手撑在我的身子两侧,目光咄咄逼人,我被他看的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我忘记了过去的那么多事,那么多人,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和哪些人又过什么样的过往,也许他现在口中说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现在,我实在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于是,淡淡道:“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要我出去?”他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的丈夫,你是要赶我走吗?”
“你——”
这句话一出口倒是把我给堵住了,我的吃穿住用,说到底还都是他的,要把他赶出他给我准备的房间,其实我一点底气都没有,但也正因为这样,心里更加憋屈,正要说什么,他已经一把将我摁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我吓得声音都变了,以为他又要做那种事,可他却只是将我用力的抱在怀里,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吹在脸上,我仍旧惶惶不安,微微挣扎着道:“你,你放——”
话没说完,挣扎的身体一下子碰到了他身上的某个部位,我顿时僵住了nAd1(
他沙哑着嗓子道:“你再动试试。”
“……”
“我就再让你看看,我到底脏不脏!”
我再也不敢说什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僵硬的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也的确,应该是会很累。
虽然我并不想关心他,可毕竟到了这里,也不能不打听战事的发展,听说前些日子胜京大军南下,前方战事很吃紧,好几次都差一点被攻破,他在这个时候临危受命前来监军,也是一副天大的涤压在了肩上。
我想了想,终究没有和他继续闹下去,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响着,慢慢的,就是一夜。
等到天明起身,枕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来我的房里,带着几分霸道的抱着我睡,不由我挣扎拒绝,他总是有办法让我最终妥协在他怀里。
他夜夜留宿在我的房间里,也算是表面上关系缓和的一个标志,服侍的那些人,连杨云晖都松了口气。可出了州府大门,却好像不是这样。我每天只带着孩子,也能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也听侍女们说了,德州再往北,就是边城东州,也就是与草原交界之处,战事正紧,打得如火如荼。
东州城外的云岭,便有胜京南下的四十万大军,德东二城相距不远,袁易初在这边下的命令,不出半日便会传到战线上。
这天,我抱着离儿在屋子里玩着,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抱着孩子出去一看,却见府内的人来来回回的忙着什么,个个脸上都泛着喜色,就连一墙之隔的府外,也能听到一些老百姓大声叫好的声音,那些侍女随从一见我出门,便跪下来道:“拜见夫人nAd2(”
“什么事这么热闹?”
一个侍女笑道:“东州传消息回来,咱们朝廷的军队打了胜仗了。”
“哦?”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我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没说什么,挥挥手,他们便都各自忙去了,而我站在门口听着那些庆祝的声音,却并不觉得太高兴。
若仗打完了,是一场胜仗,自然应该高兴,可现在战事明显还在胶着中,打了一场胜仗就如此开心,可见之前的日子里,朝廷应该都是被压着打才对。
情况,并不容太乐观。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也好笑,这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我只是一个妇人而已。倒是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我在这府里也干坐了好几天了,是时候出去走走透透气了。
于是问了一个随从,知道袁易初在书房等杨云晖谈事,便把离儿交给嬷嬷,去跟他说一声。
刚刚走到书房外的庭院里,就看到大门虚掩着,杨云晖正站在书桌前,袁易初坐在那儿,桌上摆着折子,他正写着什么,看来是要向皇帝上折子,一边写一边和杨云晖说着话。我提着裙子走上去,正要敲门,就听见杨云晖道:“三哥,这一次的俘虏里面,有一个熟人。”
“熟人?是谁?”
“瑞雪,我还记得,是南宫小姐的丫头,所以把她单独带出来提审nAd3(”
“瑞雪?她也到了云岭,那离珠她——”
“并没有。”
“……哦。”
“我问了她,南宫小姐这一次并没有跟着来云岭,而是让她跟着大军前来,服侍那个人。”
书房里沉默了一下,我像是听到了一个人咬牙的声音,过了很久,袁易初冷笑着说道:“她还真是尽心,当初为了他南下冒险,现在出兵了,还要让人来照顾他,看来这对夫妻,真是夫唱妇随了。”
“并不是。”
杨云晖说完这三个字,也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听瑞雪姑娘说的,南宫小姐在那边过得——并不好。”
“什么?”
袁易初的笔一下子顿住了:“你说什么?”
“瑞雪说,还在京城的时候,南宫小姐嫁过去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夫妻和睦,但其实一直很不如意,到了胜京更是——,听说那个人几乎没有找过她,而自从——自从南宫小姐从扬州回胜京,她的死讯也跟着传到了胜京,情况就更雪上加霜了。”
“……”
“好像,那个人近一年,没有见过南宫小姐,连一句话也不肯跟人说。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前些日子,有南方的消息传上来,知道她还活着,那个人才……”
“哼,才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屯兵云岭,是吗?”袁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带着说不出的怒意,狠狠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是江山,还是——她?!”
我在外面听得隐隐心惊,好像什么人将他惹火了一样,我觉得现在来找他似乎也不是时候,便小心翼翼的退下来,正要离开,就听见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拍在了折子上,顿时墨汁四溅。
这个人!那可是奏折,如果皇帝看到了,还不砍他的脑袋!
“带我去见瑞雪!”
“是。”
我一听,急忙匆匆的走下台阶,闪身藏到了一旁的花丛中,就看见大门打开,他阴沉着脸色从里面走了出去,和杨云晖一起走出了这个院子。
等到他们走远了,我才小心翼翼的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心里大感疑惑。
那个南宫小姐——是什么人?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难道就是之前他曾经提过的那个——袁修?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南宫小姐,竟然要引得四十万大军南下,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眼看今天出去是无望了,便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回了房间。
不能出府,日子便很单调,看书,写字,带孩子,到了黄昏时分厨房照样送来了温补的膳食,我一个人潦草的吃了,又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便遣退了服侍的人,一个人睡下了。
可这一晚却睡得有些不安稳,恍恍惚惚的做了很多奇怪的梦。
梦里,我好像置身在一个很安静的阁楼里,眼前尽是乳白色的温和的阳光,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而在阳光中,似乎有一双温润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模糊的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已经看了很久,看得连天都老了,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但那目光却执着得让人心痛,我挣扎着一下子从梦里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妙?笔?阁?
和梦中的眼睛不同,这双眼睛却很阴沉,甚至带着隐隐的怒意,被微弱的烛火照耀着,里面似乎也燃着火苗。
我惊了一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你干什么!”
晚上他来我的房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样吓人实在让人讨厌,他却只是坐在床沿,一言不发的看着我,阴沉的目光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我皱了皱眉头,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索性翻了个身往里面睡了一些,也不再理他。
平时他都会就这样睡下来,可今天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他的动静,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仍旧坐在那儿,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我犹豫着道:“你到底——”
话没说完,他突然俯下身,一下子擭住了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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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唔——!”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微启的唇立刻沦陷,他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口腔里,在里面用力的翻搅着,让我感到微微的痛,却全然无力抵抗,只觉得呼吸都被夺走了,舌尖被吮/吸得发疼,我挣扎着伸出拳头就要打他。
“放——”
话没说完,他已经用力的将我摁倒在床上,壮硕的身体压下来,双手毫不客气的撕裂了我的衣裳。
“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我却是给吓坏了,原本以为他只是过来歇一晚,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有那样的打算,双手被他轻易的用一只手就抓住扣在头顶,我又气又急,抬脚就要踢开他。
可一伸腿,却被他另一只手用力的抓住。
我纤细的脚踝在他的手里微微的颤抖着,如同一只进了罗网的鸟儿,怎么也挣脱不开,那滚烫的手掌慢慢沿着我修长的大/腿往上抚摸,一路带来令人颤抖的温度——
“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脆弱的惊呼,可这个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却好像一只受虐的小动物无助的呜咽一样,他一听到,顿时呼吸都粗重了,手下一用力,我身上原本就被蹂/躏得凌乱不堪的衣裳顿时被他尽数剥去。
他覆在我身上,一用力,进入了我的身体。
被贯穿的痛楚又一次袭来,我挣扎扭动的身体被他用力的压了下来,不等我喘过一口气,他已经开始用力的动作起来。
“啊!唔——唔——”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眼泪却不由自主的盈满了眼眶。
我和他至今,连女儿都有了,只怕过去这样的床/笫之事并不少,可现在,我觉得他只是在发泄一种怒气,一种在别的地方,别的人身上无法发泄的怒气,所以他找到了我,因为不管怎么对我,我都无力反抗。
想到这里,我更用力的咬紧了牙,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他也感觉到了我的泪,微微顿了一下,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迹象,一边挺动,一边胡乱的吻着我,几乎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了他的燥热,那滚烫的唇又移到了我的脸颊,因为泪水而变得湿润起来,我咬着牙拼命的偏过头想要躲闪他的唇,却终究被他捉住,狠狠的吻了下来。
牙关被舌尖撬开,他轻易的进入到我的口中,唇舌纠缠得让我微微发疼,我的眼泪汩汩而出,从唇齿间逸出的嘤咛更加脆弱无助。
纠缠的呼吸变得越加炙热,他好像要吞噬掉我一样,我拼命在他的气息中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当最后那一刻,他依旧死死的锢住了我,用力噬咬着我的唇瓣,将带着咸涩泪水的呼喊尽数吞下。
终于,我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一夜之后,再清醒,却是满身的伤痛。
还没睁眼,就能感到身上的痛楚,他比任何一次都肆无忌惮,那不是男女的欢/爱,更像是带着兽/欲的发泄,我咬着牙睁开眼,却发现他还躺在我的身边,赤/裸的胳膊环着我的腰肢,蜜合色的肌肤越发衬得我的肌肤雪白,而上面他留下的痕迹就越刺眼。
我咬得牙都痛了,用力的就要掰开他的手臂。
可还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背后的人反而一用力,将我抱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都未着寸缕,赤/裸的后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微微汗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我顿时挣扎了起来。
“放手,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我在心里狠狠的骂着,手上也没有放松,但他只是一用力,我便怎么也挣脱不了。
然后,他将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我的脸上全然是愤怒的神情,恨不得能将他推下床,可就在我不停挣扎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道:“我今天要走了。”
我顿时僵住:“走?去哪里?”
“东州。”
“东州?!”我大吃了一惊,那是现在正在打仗的地方,皇帝让他过来监军,但好歹也要保证安全才行,这里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为什么要冒险去东州呢?
我急忙抬起头看着他,可这一动立刻牵扯着下体的痛处,疼得我眼眶都红了,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他听到了,也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你疼?”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把昨夜做过什么都忘记了似的,我的心里油然火起,可待要跟他吵,又横不下这个心,毕竟这种床/笫之事比起他的事,实在是小事。只能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去东州做什么?”
“监军。”
监军?在这里难道不是一样的监军,为什么一定要到最前方去?
我心里疑惑着,问道:“那,会不会有危险?”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挑起一抹似是笑意的弧度:“你关心我?”
我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将脸偏向一边,却被他捉住了下巴,一用力,将我的脸扳了回来对着他,用挺直的鼻尖摩挲着我的鼻尖,道:“你还是在关心我,是不是?”
我冷冷的看着他:“就算是个普通的人,我也会关心他的死活。”
他冷笑捏着我的下巴,一用力,掐得我一颤,道:“你看,你这张嘴又说出让我生气的话了。”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便要起身。
可才要坐起来,他又伸手一拉,我重重的跌回了他的怀里。
这一次我是真的气急了,扬手便对着他狠狠的厮打起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还是和过去一样,他壮硕的身体如山一般,打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撼动,反倒是我自己吃痛,他任我打了一会儿,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了,才说道:“最近,从草原上回来了一批人,刚刚进了东州,很快会往德州过来。”
我微微蹙眉,这才想起之前听侍女们说的,原本过去天朝和胜京在边境一直有贸易往来,许多商贾会南来北往的走,可自从战事一起,双方的边境就变得紧张起来,不肯轻易地开城门,也有些商贾旅人弄得有家不能回。
这一次朝廷打了胜仗,便有些人趁着机会往南走,东州那边的人数激增,自然只有往德州过来。
而这些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听说德州又加派了一些兵力,以防生变。
我倒没想到,他还会来跟我交代这个,便也不再说什么,沉默着喘息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我和离儿会呆在州府,不会随便出去的。”
“离儿让嬷嬷和奶妈带着就行。”
“什么?”我说道:“那我——”
“你跟我,去东州。”
我一听,顿时惊呆了——他要我跟着他去东州?!那可是正在打仗的地方,他居然要我也去,这算什么意思,嫌我死得不够快?
我愤然道:“我做什么要去,我又不是当兵的,也拿不动枪,举不起剑,去东州给人做靶子吗?”
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用去做靶子,你只用做我的女人,就够了。”
我听得眉尖一蹙,抬头看着他。听他的口气,好像我是他的女人,要做给全天下的人看一样,也不知这是多没脸的事,可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跟了他这些日子,我也知道这个人一言千金,只要说出了口,就没有做不到的,他现在才跟我说,只怕什么都已经定了,我也知道自己是抗不过他的,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去。不过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他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慢慢的低下头凑到我耳边,说道:“你为什么总是想让我放手?”
“……”
“你觉得,就算我放了手,你能去哪儿?”
“……!”
他这句话虽短,却是把我心里的痛处说到了,我一咬牙,用力的挣脱了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要穿衣服,他却不紧不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被从胸前滑下,露出了一身汗湿的肌肉,墨黑的长发被汗水浸湿,缠绕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感。
他冷冷笑着,对我道:“你记着,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我拿着衣服的手一僵,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依旧坐在床上,脸上还荡漾着一丝笑纹,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弥漫这一种浓浓的煞气,让人在这样草长莺飞的天气里,也感到不寒而栗。
两个时辰之后,我坐在了州府门口的马车上,撩开帘子,嬷嬷和丫鬟抱着离儿站在门口,正朝我挥手道别,离儿呆呆的被人抱着,看着我,突然一瘪嘴:“哇——”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真的是母女连心,那么小的孩子,似乎也知道母亲要离开了。
我急忙就要下马车,可刚刚伸手去撩起帘子,就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抓住了手腕。
回头一看,却是袁易初。
“你干什么,我只是想下去看看孩子。”
他透过帘子看了看哇哇大哭的离儿,道:“不用看。”
“你说什么?!”这个人,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我气得直哆嗦:“那是我的女儿,她哭我去看看,为什么不行?”
他淡淡道:“是我和你的女儿,就应该坚强。”
第462章 我对你,算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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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他这句话,倒是僵了一下,原本伸向帘子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
离儿还在嬷嬷的怀里哭,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满脸委屈的模样,柔柔嫩嫩的小手拼命的伸向我,在空中抓呀抓呀,却什么都抓不到,她哭得更大声了。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我的心里也跟刀绞一样,却只能狠着心放下了帘子,将她的哭声隔绝在外。
虽然心里不忍,可我也知道,袁易初说得对。
不管是谁的女儿,在这样一个时代,都要活得坚强,譬如她的母亲我,若真有一点软弱,只怕也早就被人欺倒,眼前这个男人,就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
比起温房里娇柔的花,我更希望我的女儿是棵迎风挺立的树。
不一会儿,外面的侍卫过来禀报说一切准备妥当,袁易初一声令下,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往前驶去,离儿的哭声更大了,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却被身边的这个男人用力的抓住,终究还是只能坐下。
离儿的哭声渐渐的远了。
风声呼啸从北方吹来,夹杂着尘沙的味道,似乎还能闻到风中的血腥气和刀剑铁器的寒意,我撩起帘子往前看,昏黄的天幕下,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血色的阳光洒满了眼前的道路,通向了很远的远方。
那里,就是天朝最北的边城——东州!
也就是现在,战事最激烈的地方,我看着昏暗的天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油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长鸣,抬头一看,一只鹰远远的飞来,在我们这队车队的头顶盘旋了两圈,扑腾着落下,停在了杨云晖伸出的手臂上。
是用来传递消息的鹰。
杨云晖从鹰爪上的铜管里取出了什么东西,展开看了看,眼中透出了一点笑意,顺手接过仆从递来的生肉喂给那鹰,交给了旁人,然后策马走到了我们这辆马车的旁边,俯下身道:“三哥。”
袁易初闭目不动,只“嗯”了一声。
“黄天霸已经把扬州的事解决了,边境上传来的消息,药老那一批人都回去了。”
一听到黄天霸的名字,我的心里倒是动了一下,袁易初也睁开了一线眼睛,有些意外的道:“他的动作倒快。”
“扬州,到底算他的地方。”
袁易初冷笑了一声,问道:“现在呢,他进京述职了没有?”
“已经在路上了,南方的事暂时交给了魏宁远。”
“嗯。”
他点了下头,一摆手,杨云晖便放开了帘子策马离开,这时,袁易初却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我听了他们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淡然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起了一阵风,卷着沙尘迎面扑来,我的眼睛里进了沙子,顿时“唔”了一声,低下头就要揉眼睛。
手刚抬起来,就被他捉住了,将我扯到他怀里:“我来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捧着我的脸,低头看我的眼睛,两个人挨得那么近,他的吐息就吹在我的脸上,微微的发烫,我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可腰被他一只手揽着,也无法,只能任凭他这样抱着我,折腾了半天,终于把那颗恼人的沙吹走了。
我急忙就要挣脱开。
可他的手却越发用力的收紧了起来,眼中带笑:“怎么了?怕什么?”
我急得耳朵都红了,又不好用力的挣扎,毕竟现在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什么响动被外面的人听到,我就不要做人了,于是压低声音道:“你快放开啊。”
“为什么?”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他像是惊愕于我会这么骂他,愣了一回,却更用力的抓住了我,冷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这么对你,算什么不要脸?”
“你——!”
我被这人的厚脸皮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咬着牙把每一分力气用在挣扎上,却被他一下子压在车板上,后脑勺磕碰在软榻上,虽然不疼,却震得我一阵发懵。
他压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的眼睛,道:“你是我的女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
“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
我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上,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坚定如磐石一般的神情,蓦地有一种心惊的感觉,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一样。
我们走的是夜路,扬起的一路烟尘都湮没在夜色里,等昏沉的一觉醒来,已经是晨曦微露,远远的听到嘈杂的人声和马嘶声。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才发现车厢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都去哪儿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起身撩开帘子,阳光一下子洒满了整个车厢里,我这才看清,车队已经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城池下,周围兵将全都跪拜在地,一个个屏息肃穆,而袁易初就站在马车前那条宽大的大道上,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一会儿,城门内匆匆走出了两个人。
城门高大,道路也很宽,这两个人却各走一边,一个是杨云晖,另一个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比杨云晖还高半个头,一张脸刚硬如岩石,口鼻宽大,满面虬髯,手扶着腰间的一柄虎口大刀,一身铁甲显得刚毅威武,比起杨云晖,更有一种如虎的剽悍之气。
他一看到袁易初,脸上立刻露出了肃然的神情,跪下道:“末将常庆拜见——”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拜见大人。”
“常将军请起。”
袁易初一抬手,那个叫常庆的将军这才站了起来,他一双虎目透着浓浓的煞气,是那种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悍将,比起杨云晖这类人,更带着血腥气,看到哪里,哪里的花木都要凋谢一般,他一站起身,就看向了我,我心里都不由的一悸。
可是这样的人,对袁易初,却是恭敬至极。
我心里不由的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仔细过问,他到底是什么官职,钦差不是一种常任官职,但能受封了钦差,必定官衔不低,可什么样的官衔,能让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如此礼遇?
我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带着几分疑惑的看着袁易初的背影,他上前道:“战事如何?”
“回——回大人的话,三天前末将在穆水击溃了胜京南下的人马,封锁了云岭一线,将所有的人都驱逐出境。”
“他们可有再做什么?”
那个常庆黝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狠意,道:“探子回报,胜京的人马退出边境之后,还盘踞在云岭,但这两天没有再南下,可一直有些蠢蠢欲动,只怕还有所图,皇——大人此次前来东州,还是小心为上,只恐——”
“无妨。”
袁易初淡淡的一挥手,似乎丝毫没有将前方那四十万大军放在眼里,道:“刚刚说你在西门,做什么?”
“回大人,今天又有一批人南下,求入城返乡。末将不放心,所以亲自前去督查。”
“哦?”袁易初挑了挑眉毛,道:“都是些什么人?”
“商贾旅人,正在核查通关文牒。”
袁易初想了想,道:“带我过去看看。”
常庆踌躇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袁易初已经没有理他,而是返身走到马车边,对我道:“下来。”
“做什么?”
“陪我过去。”
我皱了下眉头,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好像越险的地方越要带着我一样,虽说我不是个怕死的,可他未免也太不怕我死了吧。
心里虽然有气,可这里到底是东州大营,我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没脸,只能忍着一口气下了车,跟着他走过去,经过常庆身边的时候,这个粗莽的男人看了我一眼,目光倒是有些冷冷的,对我抱拳道:“夫人。”
这个大将军,也认识我?但看他的脸色,也并不和善。
我面前朝他一颔首,便跟着袁易初往里面走去。
历朝历代,东州都是边境要塞,灰突突的城墙巍峨耸立,却也显得破旧不堪,甚至能看到上面一些明显的刀剑刻痕,还有火烧过的痕迹,无一不昭示着,这座城池曾经经历过的,战火的洗礼。
西城门那边也是如此,城墙下甚至还有一些伤兵,不过这些不足以引起袁易初的注意。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门洞开,从外面缓缓的走进来了一大批老百姓,一个个的脸上也都带着战火硝烟的痕迹,显得疲惫不堪,却因为可以回家了,而露出了欣喜的神情,高兴的往里走着。
这样大片的人潮涌进,下面的守城将士也紧张起来,急忙架起木栅栏,开始检查他们的通关文牒,检查清楚了一个,才放入关。
看到下面那场景,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正北方。
晨光洒下,远远的照着前方的一片莽原,而在那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山岭从漫天沙尘中显现出来,仿佛一头卧狮,虽然静默不动,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吓之意。
胜京的四十万大军,就盘踞在那里?
而那座云岭的更北方,就是胜京,皇族曾经的老家,不知道在那里,又会有怎样的一番景致,会有怎样的人。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蓦地腾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袁修。
这些日子以来,袁易初和杨云晖经常谈起的一个人,虽然经常谈起,但两个人的神情口气却都显得讳莫如深,似乎这个人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甚至连说起他,都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不知道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正在想着,突然,我感到了一道目光在看着我。
温润的,柔和的,好像透过云层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给人一种宁静而安然的感觉。
是谁?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探头去看,身边的袁易初转头看着我:“怎么了?”
第463章 恶战 神秘高手
?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等再回头,只是一瞬间,那双眼睛立刻在我的感觉中消失了。
“我——”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下面,可并没有看到什么,城楼下还是乌泱泱的一批人,全都在等着核查通关文牒,并没有人看着我。
是我的错觉吗?
我还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袁易初却皱了皱眉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谨慎的光,立刻转身就要往下走,旁边的杨云晖和常庆一见此情景,急忙走上来。
“三哥?”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兵突然从城楼下跑了上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跪拜在他们面前:“启禀大人,大将军——”
“什么事?”
“探子来报,突然有一队人马从云岭那边下来,直奔东州而来。”
“什么?!”常庆愕然大惊,前几天他才刚刚将胜京的人赶出了边境,终于赢了一场仗,胜京那边的人现在应该是休憩养息才对,怎么这么快又出兵了,他一听,立刻转头看了袁易初一眼,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袁易初冷笑了一声,问道:“是谁领兵?”
“这,有几个将领都是之前见过的,可其中有一个,却是之前从未见过的。”
“哦?胜京来了人了?”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急忙转身下了城楼,朝着北门去了。
他们这一走,西城门这边也立刻乱了起来,因为要关城门,可外面的商贾旅人全都急了,生怕留在外面会被战火牵连,最后还是袁易初下令将这些人放进城来,却是被一批将士圈起来挨个查实,以免出事nAd1(
我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就被他们带着下了城楼,已经有校尉牵来了三匹马,杨云晖和常庆上了马,而让我惊讶的时候,袁易初翻身上马的身手竟也很敏捷。
他骑在马背上,一手握着缰绳,微微一拉,掉转过马头来对着我,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我一愣:“什么意思?”
“上来。”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要我也过去?”
如果刚刚来西门这里,只是看一看那些人进城的情况,可现在那一边是有云岭的人马过来,是要打仗的,他居然把我也带过去,这算什么?
杨云晖和常庆骑在马上看着我们,都没吱声,我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可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样子,那只手还是固执的伸向我,脸上是不变的表情:“过来!”
周围那些将士,已经有些人在疑惑的看着我们,我咬了咬牙,走过去抓住他的手。
一用力,我被他拉到了马上,坐进了他怀里。
马背上很窄,稍不留神就要跌落下去,我吓得慌了手脚,急忙侧过身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襟,就听见这个男人在耳边低低的一声笑,我顿时红了脸,憋不住要发脾气,这个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收回来,用力的环住了我的腰肢。
“别怕。”
“……”
“伤不了你的。”他带着笑说完,突然一抖缰绳:“驾!”坐下的马得令,好像离弦的箭的一样冲了出去nAd2(
很快,马匹穿城而过,到了最北边的城门,这里战事后的痕迹比别处更甚,空气中都弥漫这紧绷的气氛,骏马停在了城楼下,楼梯上的已经有两个将士跑了下来:“将军。”
常庆走过去:“如何?”
“云岭的两千人马已到了城下,正在叫阵。”
“什么?他们来叫阵?”
叫阵,不同于两军做战,只是派出军中将领阵前对战,可以说是最看重将士武艺的拼杀,常庆听了傲然一笑:“哼,叫阵?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说完,转头吩咐:“来人,拿我的铜锤来!”
话音一落,旁边已经有校尉递上了两把铜锤,一看那铜锤重逾百斤,常庆拿着丝毫不吃力,骑在马背上一扬大锤,朗声喝道:“跟我出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说完,城门已经打开,他带着一群将士绝尘而去。
城门很快就关上了,袁易初抱着我下了马,已经听见外面鼓声震天,似乎已经要打起来了,他却并不着急,带着我往城楼上走,杨云晖跟其他几个将士交代了几句,便很快退下来跟在袁易初的身后,我们这才上了城楼。
刚一走上城楼,往下一看,正好看见两军阵前,两匹战马错身而过,常庆手中的大铜锤挥舞得虎虎生风,重重的砸过去将对方从马背上硬生生的打了下来,那人嗷的一声惨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口吐鲜血,立刻被身后的几个小兵上来拖了回去。
“噢!好啊!”
这边顿时欢声雷动,全都大声的叫好起来,常庆手持着大铜锤,在阵前傲然而立,大声道:“还有谁敢来战!”
他声如虎啸,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nAd3(
杨云晖一直沉默的站着没动,这个时候看着常庆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半晌道:“他倒是有一身蛮力气。”
袁易初却好像没听到,目光灼灼的望着下面。
我也往下看去,城楼很高,而云岭那边来的人也离了数十丈之远,只能远远的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旌旗随风飘扬,战马长嘶,刀剑刺目,一看就觉得有一股煞气袭来。
而袁易初的目光专注的看着那里,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我的眼力也不算差,可他们离得实在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就在这时,战鼓擂起,对方营中又有一骑人马过来,手持双锏,常庆面无惧色上前迎战,不过十个回合,便将那人打落了马。
顿时,这边又是一阵震天的呼喊。
连袁易初也忍不住勾起了一点唇角,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对面的阵营里响起了牛角声。
那冗长而沉重的声音被风吹来,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们抬起头,就看到那阵营内,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背上,骑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身形魁梧壮硕,身披一件白色的斗篷,斗篷压得很低,将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在随风飘起的时候,能看到那个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如磐石一般刚毅无比。
他策马前来,只身一人,并未疾驰,可那感觉却像是千军万马朝我们奔涌而来,这一刻连风都凛冽了几分,风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道。
这个人,好强的气势!
袁易初看着他,目光也微微的缩紧了。
那人慢慢的策马走近了,才看清他手中倒提着一把铁戟,一路划过地面,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常庆一看到那一路的刻痕,顿时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就看见那人慢慢的拿起铁戟,对准了他。
然后,轻轻一挑。
这是一个挑衅的动作,在两军阵前最大的侮辱,常庆一见此情景,立刻红了眼睛,怒喝一声,策马朝前飞奔过去。
他手中的铜锤挥舞得虎虎生风,带着雷霆之势,而那人只是立在马上不动,眼看着常庆已经冲到了面前,那铜锤近在眼前,他的手腕一翻,铁戟顿时画出了一道银色的弧度,当的一声,将那铜锤的锤柄硬生生的架住!
好大的力气!
若只是架住一把铜锤,并不惊人,可加上常庆的力道,重逾千斤,这人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这个时候常庆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显见是遇着了对手,狠命的将铜锤往前推进,铁戟的锋刃划过锤柄,激起了一阵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眼看铜锤就要失手,常庆暴起怒喝一声,另一只手扬起大锤,朝着那人狠狠的砸去。
那人一见,挑开手中的架势,反手一挡,那只巨大的铜锤狠狠的砸在了铁戟的戟身上,顿时发出了一声嗡的闷响。
那铁戟竟然纹丝不动。
能挡得住着一种招,不仅要力大无穷,那铁戟的戟身也不简单,只怕不是普通的材料,而是精铁铸成,才能挡得住铜锤的这一击!
这样看来,那铁戟的重量,也并不比常庆的武器轻!
这个时候,常庆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显然他也看出了这个对手不是普通的人,而且打到现在,对方还显得游刃有余,如同戏耍,可见这人并不简单。
我看着下面惊心动魄的场景,心里也揪了起来,没想到胜京那边还有这样的高手,如果是如此,那我们这次过来可是危险重重,万一常庆战败,对方一鼓作气攻入东州,那么——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下面,这个时候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可那眼神却显得有些奇怪。
“你在担心?”
这是什么话,当然!我咬了咬下唇:“常庆将军,会输吗?”
“你害怕?”
“……”
“放心,”他突然露出了一点似乎是笑容的表情,可却一点也不像在笑,又转头看向下面:“伤了谁,也伤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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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我屠尽东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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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常庆和那个人已经战了数十回合,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虽然还未见胜负,但常庆已经激恼得满脸通红,哇呀呀的乱叫,手中的铜锤抡圆了挥舞着,恨不得立刻将对方击落下马。
相比起他的暴怒,对方却依旧是冷静淡然,端是闲庭信步一般,手中铁戟挥舞得不紧不慢,每一招出必有所取,每一回防必有所得。
杨云晖一直站在我们身边,这个时候也震惊的上前,扶着墙垛往下看。
他也是个中高手,看得出好坏,脸色越来越凝重,额上也出了一头的冷汗,小声的道:“这个人——不简单。”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那些将士也都有些愕然心惊的感觉,而袁易初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的身影,一句话没说,神色凝重,也是若有所思。
这时,城楼下激战的两人又是一次交锋,常庆这一次发了狠,策马飞奔过去,双手高高举起铜锤,带着千钧力道狠狠的朝那人的头顶砸下去,这一下虽然没有多的变化,但那样的狠招也着实让人有些心惊,显然,他是被惹上了火了。
对方一见此情景,猛的调转马头,俯身在马背上,铜锤堪堪从他的身侧落下,他急忙往回跑去,常庆一见自己落了空,也不甘心,立刻策马追了上去。
两个人相距不过十步,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在宽大的草原上奔跑着,激起阵阵沙尘,奇怪的是,那个人竟然只顾着跑,完全没有要回头再打的意思。
他刚刚,明明还是占着上风的!
就在我奇怪的时候,一旁的袁易初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急忙道:“让他回来!”
他一开口,杨云晖也惊了一下,意识到了他话中的危机,急忙往下大喊道:“让常将军回来!”
话传下去,下面的人正要鸣收兵鼓,可就在这时,常庆杀得兴起,见那人还在往回逃,索性扬起手中的一柄铜锤,挥舞得如风火轮一般,突然朝着那人狠狠的掷了过去nAd1(
这一把大铜锤扔过去,如果真的打中了,就算不死也要砸得重伤啊!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的人也都紧张的看着下面。
眼看那铜锤就要飞到那个人的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人突然从马背上一翻身,整个人吊在了马匹的右侧,大铜锤一下子从他坐的地方斜斜的落下去,而在这同时,他的左手猛地朝着身后的常庆一扬。
一个东西从他的袖中“嗖”的一声飞了出来,快如闪电,还没看清楚,那大铜锤落在地上轰的一声砸了一个大坑,顿时烟尘四起,将他们淹没起来。
在那滚滚烟尘中,就听见常庆“啊”的一声惨叫,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
顿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杨云晖也变了脸色,急忙探头去看,只见常庆一手捂着脸,痛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满身尘土,但他也硬气,硬生生的撑着站了起来,只见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很快便染红了铠甲!
“糟了,将军受伤了!”
“快去救将军!”
这边的人一见常庆见了血,急忙慌了手脚,立刻有几个将士飞快的策马跑上去,在接近那个人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过去搀扶着常庆。
常庆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人,道:“你——你是谁!”
那人立在马上没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人露出斗篷的刚毅下巴微微的一抬,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唇挑起了一抹冷笑,然后他伸出手,慢慢的撩开了头顶的斗篷nAd2(
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多三十岁,黝黑健康的皮肤带着风沙磨砺后的粗糙感,五官显得俊朗而硬气,鼻梁高挺,微微带着一点鹰钩,更显得眉眼深如刀刻一般,那双眼睛微微眯着,抬起头来往城楼上看过来。
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倨傲的气息,就算是在我们脚下仰望着我们,可那神情却像是威风凛凛的战神在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一般。
这人,是谁?
袁易初也看着他,那张凝重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深黑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点针尖般的刺。
那个人只朝城楼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又将目光收回去,看向了站在他面前,鲜血流个不停的常庆,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来了一个‘贵客’。”
常庆和周围的人都微微一怔,瞪着他。
“今天这一场,就算是给他看的,让他听清楚。”
他的声音好像铁器撞击一样,远远的传来也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月之后,要么,把我要的给我;否则,我屠尽东州城!”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了口冷气。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也一定有这样的实力。
说完那句话之后,他骑在马上,一只手拿起铁戟慢慢的指向了城楼上,我们所站的位置,一点,我心中一震——他正是指向的袁易初。
袁易初的脸色铁青,而那个人已经冷笑了一声,调转马头走了nAd3(
常庆被人从城门外带回来之后,立刻叫来了军医,这个时候他那张凶悍的脸已经被鲜血染红,军医小心翼翼的忙了许久,从他的眼窝中摘出了一颗小石头,又是上药,又是包扎,忙完的时候天都黑了。
我一直站在屋子的外间,隔着一层纱幔看着里面,听到常庆咬牙不肯呼痛,心里也有些敬意。
而袁易初一直坐在桌边,扑闪的烛光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阴鸷。
过了好一会儿,杨云晖才从里面走出来,轻轻道:“三哥,已经弄完了。”
“如何?”
“常将军——有一只眼睛保不住了。”
话音一落,袁易初的脸色更阴沉了,杨云晖一挥手,背后的军医捧着一只铜盘哆哆嗦嗦的走上来,铜盘上放着刚刚从常庆眼窝里取出的石头,袁易初伸手拿起来,捻在指尖看着,半晌,慢慢道:“飞蝗石。”
杨云晖立刻道:“三哥,那个人是——”
袁易初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洛——什。”
“洛什?”杨云晖皱了皱眉头:“他是——”
“铁戟王子,他的父亲就是当初威震八方的‘铁箭王’。”
杨云晖一震,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愕之意。
“曾经在草原上驰骋纵横的八大天王,如今都已经老了,新一辈的人,大多不成器,唯有他,武艺强悍,骑射高超,一手飞蝗石百发百中。”袁易初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指尖的那枚飞蝗石,冷冷道:“如今,胜京的掌事者,只怕就推他了。”
杨云晖的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云岭那边来的人,就不止这些了。”
之前云岭屯兵四十万,而这个洛什还一直没出现,显然只是探探路,而现在袁易初出现在了东州,他就立刻出现了,这就是正对正的碰上,而且那个洛什放话一个月后要屠尽东州城,那胜京只怕还有人马要来!
这场仗,恐怕难打。
草原的骑兵原本就十分的强悍,否则当初中原也不会被从胜京南下的皇族统治,可现在,皇族在中原已经汉化了许多年,行军作战多用汉军,要再对上胜京的铁骑,胜负仍旧显见,否则也不会之前那么久都被压着打。
而且今天这一战,那个洛什强悍的武艺,连常庆都伤了,别的人只怕也难敌,要找什么样的将领才能与他分庭抗礼呢?
我在一旁也愁得眉头紧锁,袁易初看了我一眼,道:“你回去休息。”
“呃?”我愕然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云晖:“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去书房处理。”
对了,这些天每次在书房都看到他在写折子,只怕这边的事必须随时向皇帝禀报,今天这场仗关系重大,也必须得上报才行,还要想对策,想到这里,我轻轻道:“那我先回去了。”
想了想,又道:“你别太累,小心身体。”
他们两原本都要准备往外走了,听到这句话,袁易初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连杨云晖也回头看着我,目光显得有些戏谑,我被他们看得不舒服,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拂袖离开了。360搜索.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更新快
这一夜,整个东州都显得那么不平静。
书房的灯也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床远远的看到那里,还有一些副将进进出出,每个人脸色凝重,连带着整个府衙内都有些压抑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梳洗完毕之后,就有下人送来了膳食,我看了看桌上的白粥小菜,便问道:“书房那边送了东西没有?”
来人回道:“大人吩咐了不准打扰,所以没敢送过去。”
我皱了皱眉头——不吃饭怎么行?便吩咐下人立刻去做一些热汤饭,配上人参鸡汤,自己拿着往书房那边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杨云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三哥,现在看来,只有他,才能和洛什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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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与他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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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个他?
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跟那个洛什一较高下的人了?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我心里也稍稍的放下了一些来,便拎着食盒走过去,轻轻的推开门,书房里的两个男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小声的道:“你们还没用早饭吧。”
杨云晖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袁易初,我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把盒子里的汤饭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上,他们两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碗碟,默然无语,我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事虽急,也要吃饭,别把身子拖垮了。”
两个人站在我身后,还是没吱声,我把碗筷都摆好了,然后回头对他们说:“先吃饭吧,再急也不会急在这一会儿。”
他们对视了一眼,杨云晖没说话,等袁易初坐下之后,他才告了个罪,坐在了下手。
等他们举筷了,我便转身往外走,袁易初道:“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
“这两天外面乱,别出去,就在府里呆着。”
我皱了皱眉头,回头看着他,他也没理我,自顾自的端着碗小口的吃起来,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和他争辩,转身走了出去。
不能出府,我能去的地方就有限,而且东州和扬州不同,这里地处边境,环境本就比较恶劣,也没有像扬州府内的精致亭台和雅致风景,空气中带着沙尘的味道,天也是灰蒙蒙的,随时会有北风卷着风沙吹来。
我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逛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长鸣。
抬头一看,却是那边院子里腾起了一只鹰,扑闪着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便朝着南方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天际nAd1(
我站在原地看着,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点隐隐的不安。
从那天开始,东州便乱了起来,之前洛什在城楼下的那句话不知什么时候传开了,老百姓一听说有屠城的危险,顿时全都乱了手脚,有钱人家为了保命,都要搬家离开东州,车牛骡马的在集市上走过,更引得人人自危起来。
只一墙之隔,我也能听出外面的慌乱和惊恐。
这样一来,袁易初更不允许我出去了,刚开始两天我也忍着只在屋子里看看书,可四周都有些兵荒马乱的,我的心也难静下来。
这天晚上,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正百无聊赖,卧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皱了下眉头。
能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进我的房间的,自然也没有别人,我披着衣服坐起身来,就看见他带着一脸疲惫的神情走了进来,一看见我,道:“还没睡?”
“你来做什么?”
他听到这句话,却是挑了挑眉毛,走到床边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说我来做什么?”
看着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我不由的蹙了蹙眉,而他也不再开口,索性开始解身上的扣子,我顿时有些不悦的:“喂!”
“嗯?”他低头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仍旧不停。
“你不是有自己的卧房吗?”
这些天除了在书房,他也有自己的卧房,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少,不知道他今晚又怎么了,会到我的房间来。回想起之前那些夜晚,我的心里仍旧还有些愤懑不平,只是现在大事要紧,没有与他计较而已nAd2(
他却是有些好笑的,已经脱下了外衣,顺手一抛,丢到了床边的木架上,道:“哪又如何?这里,也是我的卧房,我想来就来。”
“……”我咬着下唇没说话。
他也不动了,站在我面前道:“来给我宽衣。”
“你——”
我气得脸都红了,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可真要跟他吵,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还在僵持着,他却已经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牵向他的胸口,道:“快啊。”
“……”我正要开口骂人,可一抬头,就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倦怠的神色,眼角微微发红,眼圈也是黑黑的,看得出来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已经疲惫到极致了。
咬了咬牙,终究没说什么,给他解扣子。
他微笑着低头看着我,我带着愤愤的心情,给他把扣子都解了,衣服也脱下来,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内衣,指尖不经意的划过,也能感觉到一衣之隔的下面,壮硕的胸膛微微起伏,和滚烫的体温。
“继续啊。”
继续?难道他还要我把他脱\/光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便甩开了手,瞪了他一眼:“要脱你自己脱,我要睡了。”
说完便自己上了床,翻身朝着里面,也不理他,拉着被子便蒙头睡。
他还站在床边,半晌没有动静,我都以为他在生气了,却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双大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了我的腰,我正要挣扎,他轻轻一用力,我便被拉进了一具熟悉的,滚烫的怀里。
感觉到他的体温隔着衣服熨帖上来,烫得我微微的战栗,那双手也带着熟悉的温度抚着我的腰,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我心里有些不安,正要说什么,他的脸已经埋进了我的颈项nAd3(
忍不住轻轻的回头去看。
那张带着疲惫的脸就在眼前,眼睛闭了起来,倦怠的神色一览无遗,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沉重。
我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就在他怀里这样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他在书房忙他的事,有的时候晚上他会来我房间里搂着我睡,他不做什么,我也不与他说什么,安安静静的睡过一夜,早上起来他已经不在枕边,外面一片兵荒马乱,我和他之间,反倒安静了下来。
这天,我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本诗经,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而且这府里的藏书不多,许多都是我能倒背如流的,看来看去也没意思,索性放下书出去走走。
出了门,就看见了漫天的昏黄,其实这个时候刚过巳时,但东州地处边境,环境十分恶劣,时常有草原上卷着沙尘的北风呼啸而来,洒下漫天的黄沙,让人窒息。
而府衙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不会太美,这里没有扬州府内的精致楼台和雅致风景,亮丽的花草在这儿不容易存活,只有放置一些嶙峋的假山石在院中充数,反倒更增添了一种干涩的气息。
我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便沿着长亭朝外走,不一会儿到了侧门。
这里也是吵吵嚷嚷的,正有一户人家驾着骡车要搬走,那家的小女儿哭闹着要回去跟邻居的哥哥道别,却被母亲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骂道:“死丫头,命都快没了,还有你哥哥妹妹的,还不快跟我走,好多着呢!”
那个小姑娘才十来岁,嘤嘤的哭着被放上了骡车,一家人就这么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长街的另一头,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还捏着一只风车,一见这里什么人都没了,顿时眼眶都红了,傻傻的站在长街上看着大路的尽头,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转过身,颓然离开。
我看到这里,眼睛也有些红。
这样的小儿女,自然是青梅竹马情深意浓,可到了生死攸关,连命都没了,又何来谈儿女情长呢?
那男孩子走了一段路,已经泪流满面,他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将风车丢在地上,狠狠的跑开了。
我慢慢的走过去,捡起了那只有些破损的风车,抬头看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了东州慌乱的人群中,大街上许多人都在驾车搬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和惶恐,一时间眼前的喧闹迷了眼。
回顾四望,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州府很远了。
看着眼前这一片的慌乱,我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一阵很清越的琴声传入耳中。
琴声铮铮入耳,如清泉淌过石隙,如也风吹过松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干净和轻渺。
好美的琴声!
我一下子走不动了,就这么站在那长巷里高高的灰墙下,驻足听着,这曲子很清幽,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调子,给人的感觉那么干净,好像置身在一个宁静的地方,有温暖的阳光和笔墨书香,没有这样的漫天黄沙,也没有人世间的疾苦,有的,只是一个人最清净的灵魂。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听着听着,我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
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的哼唱与琴声融合着,竟也丝丝入扣。
就在这时,琴声停了,不远处的一扇木门打开,一个仆人装扮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朝着我一揖:“姑娘,刚刚是你在与我家主人唱和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是我打扰了。”
“无妨,主人请你进去一叙。”
请我进去?我抬起头看向了里面,琴声已经住了,却有一声一声若有若无的拨弄,好像在拨着人的心弦一般。
可是,看着眼前那高耸的黑墙,我不知怎么的回想起袁易初之前的叮嘱,便笑道:“就不打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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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我,为了一个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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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铮铮琴声立刻停了下来。这蓦地一静,倒让我有些愕然。那仆人也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你真的不进去吗?”
我看了那安安静静的屋子一样,还是摇摇头,转身便要往回走去。
就在我刚一转身要走的时候,巷子的另一头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我猝不及防,眼看着那马车冲了过来,就要撞上我了。
“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踉跄着一下子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人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带着我一闪身,堪堪从那马匹的身侧擦过,抱着我撞上了另一头的墙壁。
“唔!”我听见他痛得一声闷哼,那辆马车已经从身后飞奔而去。
好险!
我心有余悸的回过头看着那马车扬起的一路烟尘,如果刚刚不是这个人出手,只怕现在我已经被马车给撞伤了,想到这里,便抬起头准备道谢。
一抬头,我就愣住了。
眼前这个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俊美得仿佛笔墨都难以描摹,秀致的眉毛下是一双温润的眼睛,仿佛春天里被风吹过的湖面,每一丝涟漪都氤氲着暖意,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从心里熨帖了起来。
这样俊美的男子,彷如谪仙临世一般,或许只能从远古的传说中,或是精美的工笔画中才能看到,可他却出现在了战乱东州,我的眼前。
而且,当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时,我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双眼睛,那种眼神,好像在梦里就一直默默的看着我,从许多年前就看着……
“你——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脸颊上,如同那双抱着我的手一样温暖,可我却惊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被一个男人抱着,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而这个人顺势放开了我,并没有一丝勉强。
我的脸也有些红,轻轻道:“多谢公子相救。”
他对着我微微一笑:“不必言谢。”
东州的天气一直是阴霾的,混沌的苍穹下是漫天的黄沙,滚滚的狼烟,好像一天一地的阴暗,可他这一笑,却像是一缕突然从云层中投下的阳光,分外灿烂,分外辉煌。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恍惚,好像置身在梦中一般。
这个男人的神态却很自然随和,虽然我看着他发呆,却没有一点尴尬,只是对着我微笑,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我的手上的时候,立刻变了:“你受伤了!”
“啊?”我愣了一下,抬起手一看,才发现刚刚被他抱着撞上墙壁的时候,手掌也擦伤了。
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他的眉头一皱,立刻说道:“这伤口要马上处理,留疤就不好了。”说完便转头吩咐那个仆人:“马上准备热水和药膏。”
我终究还是进了那个院子,而当那仆人在前面推开那间精舍的大门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间屋子很宽敞,洞开的大门口垂着轻薄的白纱,被风一吹飘扬了起来,而白纱飘过,看到里面宽敞的空间里,竟然全都是书柜。
红木的书柜,放置在屋子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许多的古籍,空气中弥漫着纸墨的香气,我慢慢的走了进去,看着那些高大的书柜,还有那些册子,周围白纱飞舞,恍惚间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曾经在一个梦里,来过这里。
见我傻傻的呆着,那个公子站在门口,轻轻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恍惚不定的回头看着他,他就站在门口,一身白衣翩然绝世,甚至连这一幕,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说道:“这里是——你的房间?”
“是的。”
“全都是书。”
“是的。”他微微一笑:“姑娘对这儿,似乎很喜欢?”
我犹豫了一下,只笑了笑没接话,毕竟这儿是一个陌生公子的房间,我如果开口说自己喜欢这里,到底有些不合适,他见我这样,也笑了笑,我便问道:“公子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古籍,把自己的房间摆放成这样呢?”
他微笑着道:“其实,这里原不是我的家,而是前些日子刚回到东州,正好这户主要离开,我便买下了这儿,至于我将房间摆放成这个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因为,这是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梦?”
“是的,是我做过的,最美的一场梦。”他慢慢的走进来,那张俊美温润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如梦幻般的温柔的笑容,仿佛对那场梦带着说不出的眷恋,道:“我都希望,自己不要醒过来。”
“……”
“可是,我还是梦醒了,所以我在醒了之后,就把这儿布置成了这样。”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每个人都做过美梦,每个人也都希望能在梦中不要醒来,或者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如梦中一样甜美,可真正梦醒时,却还是无奈的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和无情的生活,就算再是流连,也只是流连,并没有多少人有那个勇气,耗费自己活下去的力气,去实现一场梦。
可他,却这样做了。
虽然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可我明白,在乱世中营造自己的梦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甚至顽固的心,才能做到的。
而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俊美公子,竟然就是这样的人。
这时,那个仆人捧着热水和药膏走了进来,他便带着我坐到了书架旁的一处矮榻上,而自己坐在一旁的一张小凳子上,轻轻的捧过我的手,用毛巾****了水,帮我清理伤口上的渣滓。
他做得很仔细,动作也很轻柔,我甚至感觉不到痛,只看着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覆在单薄的眼皮上,却不知为什么,在轻轻的颤抖,连他的吐息吹在我的掌心,也显得有些紊乱。
过了好一会儿,伤口拭擦干净了,他将药膏小心的涂抹在伤口上,仆人便递过来一条绷带。
他看了一眼,说道:“这太粗了。”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条手帕,小心的给我包扎在了伤口上。
我低头一看,却吓了一跳,那竟是江南制造局的丝绢,轻薄柔软如云烟一般。江南制造局原本就只存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在前些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查封撤销,制造局之前的货就成了绝品,尤其我手上这条丝帕,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价值千金有余,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我包扎伤口。
这人,倒真是视钱财如粪土。
等包扎完,他微笑着道:“好了。姑娘要小心,别沾水。”
我看了看手上的那条丝帕,也微笑着道:“多谢公子了。对了,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鄙姓袁。”
“袁?”
见我微微一怔,他立刻说道:“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真是巧了,我的夫君也姓袁。”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那双温润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道光,他低了一下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微笑道:“你的——夫君,原来,我应该称呼你——袁夫人。”
他说完,又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这时仆人已经端上来了两杯清茶,我原本并不打算在这儿停留,可主人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好立刻说走,便微笑道:“公子客气了。”
“哪里。”他笑道:“我刚刚听到夫人在门外唱合,与我也是知音难得。”
我的脸红了一下:“公子妙音天籁,我也是一时忘情,告罪。”
我和他个人面前一杯清茶,茗烟袅袅升起,在这白纱飘飞,书香满屋的院子里,就这么简单的攀谈了起来,所说的话都是些寒暄话,不过寥寥数字,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很奇异的宁静的感觉,好像这一刻,时间都停滞了,心也静了。
坐了一刻,我看看天色,便要起身告辞,他也并不过多挽留,只是微笑着送我,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院子里还堆了些杂物,墙角花架下的花草也都枯萎了,想起他之前说的,这个院子的主人怕是害怕战乱所以搬走,他才住下的,我想了想,回头笑道:“袁公子,东州战火将起,很多人都急于搬离,为什么公子却反倒要回来呢?”
他看着我,说道:“我,是为了一个人而回来。”
“一个人?”
“是。东州战火将起,我不愿她也受到伤害,这一次回来,就是要带走她的。”
我微微有些感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为了心上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我笑道:“那位姑娘真是有福气。不知道公子找到她没有?”
“……找到了。”
“那,是不是就要带她走了?”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柔,柔得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却始终坚定:“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