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40)
清凉盛雪的味道,萦绕在了她的身边。
她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步伐平稳,没有一丝起伏。
很快,她被轻轻放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熟悉的触感,那是他亲手为她做的床。
上面,铺了柔软又温暖的云雾锦。
他轻轻地将她放下,为她脱鞋。
解开她的腰带,帮她把外衣脱了,最后才盖上她的被子。
被子上都是他的气息,仿佛他在拥着她,久久不放。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外面不时传来的鸟叫声。
云姒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离开,又再次回来。
端着温水,坐在她的床边,用柔软的毛巾为她擦手。
总是这样温柔又细致地做着,不厌其烦。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是魂魄却被这该死的身体给禁锢住了。
连动都不能动。
只能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擦拭完,然后掖了掖她的被子。
身旁那温柔的气息,一直在那里坐着,似乎在看着她。
很久很久以后,他的气息靠近了几分。
就这样,伸出手,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动作轻得像是羽毛落地了一样。
云姒放在被子底下的手轻轻一颤。
只感觉他似乎更靠近了几分,那沾染着雪莲味道的青丝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很快,温暖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
很轻很轻,宛若平静湖面上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他的呼吸与她的交织着,融化在了一起。
仿佛有什么情绪弥漫在胸口,暖得让她的心口发涨。
她的眼眶微热,指尖更是颤动得厉害。
无尽的酸楚膨胀,酸酸涩涩的,还带着些许委屈。
大概是因为,她太想太想他了。
他亲了她一下,很快便离开了。
似乎是不想吵醒她。
轻轻地敛过她的眉眼,他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就这样看着她,也不嫌无聊。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渐渐感受到,身边那温暖的气息离开了。
房间的门也悄然无声地关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云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睫轻颤。
......
......
......
她现在依然是在他的梦里,只是,这大概是他更深层次的记忆。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天。
只知道他依然在她的身边,一直在这桃林里,与世隔绝。
她躺了很久,终于感觉到自己能睁开眼睛时,屋子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说话声很小很小,显然是不想吵醒她。
云姒闭着眼睛,没有动,尽量平复呼吸。
保持着熟睡时呼吸均匀绵长的状态,继续装成熟睡的模样。
因为她知道,他能感知到她的举动。
哪怕距离很远,只要她一醒来,他就能感知到。
她静静地躺着,尽量仔细听着外面低低的说话声。
他和在人对话。
只不过,桃林里一直都只有他和她,怎么还会有第三个人?
说明了那人是从桃林外进来的,九歌似乎有事情在吩咐对方。
她仔细听了很久,但声音实在是太小,太模糊了,她不怎么能听清。
迷恋(41)
只听到了什么历练......妖族......魔族......杀......
她不由得动了一下。
下一秒,外面的声音停止了。
“......”云姒的身子微微僵硬。
王八蛋,怎么这么敏感?
她努力使呼吸显得不那么紧张。
但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她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动静。
气得她掀开被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
......
......
落地的那一霎那,周围的场景再次变了。
她的身形猛然坠落,仿佛坠落到了一个无底洞里,飘飘荡荡,随着风,仿佛没有尽头。
但很快,在身形踉跄间,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地上,满地的桃花香。
这里依旧是桃林,桃林深处,空无一人。
云姒坐在桃花花瓣中,才发现自己的模样变了。
她变成了一朵桃花,落在地上的桃花,与那满地的粉白色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她的身子又不能动了,满地的桃花香包裹着她,清清甜甜的,有些醉人。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树下,感受着和煦的风缓缓吹来。
桃林里过分的安静,仿佛连周围花瓣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细微,却无比清晰。
这一处地方,云姒知道,是九歌经常下棋的位置。
她的棋术是他亲手教的,从前她棋术烂,总缠着他下棋。
他便这样耐心地陪她下,不厌其烦,可以一直下一整天。
云姒看着那桃叶,从她的角度上看,茂盛鲜绿的桃叶仿佛就长在天上,与湛蓝色的天空浑然成了一体。
阳光温柔地穿过绿叶,越过那漫天飞舞的花瓣,散落在地上,碎影漂亮又稀疏。
她安静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到那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下棋声,她才下意识地屏气凝神,放轻了呼吸。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树根下的阴影处。
只要在绕过这棵树,就能看到那正在下棋的人。
只是,她现在也不急着要见他了,只想知道,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即便现在是附身在桃花上,她也不敢过快地呼吸,生怕他察觉。
她谨慎小心,一直没动,呼吸更是轻了又轻。
只听那下棋的声音细微而又清脆,他在和人对弈,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或者说是——神。
云姒眉头忽然一皱。
这是......
轻柔温婉的女声笑了,说:“小九,你的棋术越来越厉害了,我都下不过你了。”
她含着笑意,将手中的黑子放下。
“改天真应该让你父亲来和你下,看看你和他,谁会赢。”
“......”云姒微微怔住。
......
......
......
漫天的花瓣下,一袭雪衣的温和男人坐在那里,微微低下了头,睫羽柔软。
清骨绝色的容貌,微微上扬的唇角,他温和着,声音中多了几分柔意。
“娘亲只是一时疏忽罢了,小九只是险胜。”
“若是换了父亲来,小九自然是甘拜下风的。”
对面的女子白裙娇欲,素手轻点,微微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慢慢放了回去。
“你倒是谦虚。”
迷恋(42)
“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有才不外露,生怕别人知道你厉害似的。”
男人精致绝色的眉眼温和,浅淡的紫眸微微弯。
“娘亲,我没有。”
他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
女子抬眼瞧他:“得了吧,跟我你还装?”
他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他怎么样她还不知道?
他低头,也跟着笑意加深,垂着纤长的睫羽,紫眸幽深淡淡。
那已为人妇的鲜动女子,将棋子放回盒子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
“说起来,你那小姑娘,不知道你这幅模样吧?”
男人抬头看她,紫眸涟漪。
她忽然就托住自己的脸,笑着看着他,指尖轻点棋盘。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小姑娘......是从地狱来的?”
绝色温和的男人眼睫微颤,轻轻嗯了一声。
“她还小,才刚刚化形不久,很乖。”
“难怪。”她收回了视线,笑了一声,“那小姑娘肯定单纯得紧,不知道人心险恶。”
君九歌没有说话,从一旁倒了茶,雪白漂亮的长指捏着茶杯,轻轻地放在了女子的面前。
只听她拿起茶,笑眯眯。
“其实吧……作为你的亲娘,我的确应该希望那小姑娘单纯一些,毕竟单纯的小姑娘......肯定人人都喜欢。”
“但是吧……同样作为女人,我又希望她能在真正了解过你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或者说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你说是么?小九。”
雪色温和的男人,垂着长睫,慢慢喝茶,没有说话。
眉眼清绝,眸色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茯笙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看了看这被打理得很好的桃林,她话锋一转,问:
“准备什么时候去历练?神殿那帮老头子三天两头来找我,他们倒是催得越发紧了。”
男人唇色润泽,指骨漂亮又修长,敛着眸,声音依旧温和:“差不多了。”
“本想着这两天出发的,但姒姒不小心伤到了脚,所以我想再等一段时间。”
她点了点头。
“这次历练,需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毕竟历练回来,你马上就要入主神殿了,你那小姑娘需要我们帮忙照顾么?”
他抬眼,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他雪白的衣裳上,仿佛身上都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慢慢地将茶放下,他挽着袖,露出了雪白精致的腕骨。
垂眸,温和说:“她会随我一同去历练,娘亲不必担心。”
“和你一起去?她会愿意?”
他微微扬唇:“总有办法会让她愿意的,娘亲该相信小九才是。”
他看着她,眉眼温和。
的确,他太过聪明了,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茯笙笑笑,没再多问,继续喝茶。
“那么,历练回来的事,也安排好了?”
他嗯了一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眼,含笑:“不过,有件事,还需要娘亲帮忙。”
“什么?”
他缓缓说:“我希望娘亲,可以在恰当之时,将我在历练的事情宣扬出去。”
“最好,能让三界都知道。”
茯笙微微一挑眉。
迷恋(43)
“至于神殿内诸神仙器的管控......”他微微一笑,眸色暗深,“我已经让他们警戒放松了些。”
这样一来,神殿的仙器......就容易被盗了。
温和绝色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为她续茶。
温文尔雅的男人,连微笑起来时,眉眼都是柔和的,泛着暖意。
他就坐在细碎的阳光底下,身形清绝,声音更是轻柔。
很难想象,他会做一些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茯笙看着他,问:“理由?”
他将茶壶缓缓放下,但笑不语。
茯笙沉默了一下,喝茶。
“我听说......你要开始打压妖族和魔族了?”
他敛着眸,没说话,不紧不慢地将棋盘上剩下的棋子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含笑,语气淡了些,说:
“妖和魔的数量越发失控了,若是再如此放任下去,神界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还有就是......
妖族最近过分嚣张盛焰了,桃林西边的结界总受其波及。
他瞧着,自然是烦了些......
茯笙看着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
那桃树下温和绝色的美人,轻轻一笑,不紧不慢。
“妖魔皆贪婪,若是有一个能成神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娘亲觉得......有多少能禁得住这诱惑?”
她扬眉:“所以你才让我把你历练的消息放出去?顺便再说一说,只要能得到你的力量,就能成神?”
美人笑意深长:“娘亲可以随意。”
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贪婪的妖族和魔族自然会蠢蠢欲动,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失了忆的神,相当于没有了那层保护的壳。
如此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茯笙垂眼,看那棋子。
顿了顿,一颗白棋放在了棋盘正中央,她挑眉看他。
“你这是想以身作诱?”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神界一直和妖界魔界有约定,轻易不会开战。
但现在,若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妖魔先动手。
那么即便是失去了性命,就怪不得别人......
那雪白温柔的美人慢条斯理地说:“只要能在历练期间,弄掉几个不安分的,那么之后......即便是妖魔两族联手,自然也得先掂量掂量。”
茯笙拿起黑子,包围住棋盘上的白子。
点了点,她沉吟:“但蠢蠢欲动不代表就会出手。”
“我记得,魔帝敖锐做事很是谨慎小心,他的部下也比较安分守己,并不一定就会动手。”
美人低低一笑,语气温和:“那也无妨,毕竟只是历练罢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使她受到波及。”
“若是他们谨慎不动手,不敢前来,那么待我历练归来......”
“轻易设一场局,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美人绝色,笑意温和。
但说出来的话,云淡风轻间,却透露着一股冰冷的薄凉。
眼眸微弯,唇色鲜泽,依旧温柔。
茯笙看着他,慢慢把黑色的棋子包围住白色棋子。
密密麻麻的黑色棋子,孤身只影的白色棋子。
他雪白温暖的指尖点了点那唯一的白色棋子,含笑看她,眉眼绝色。
迷恋(44)
“娘亲觉得,如果我给出了唯一的登神之位,而引来众多妖魔前来争夺的话,谁会......赢?”
茯笙默言。
当然是——最厉害的一个会赢。
但......
按照妖族和魔族那样一个残忍的厮杀方式,一旦开始争夺,自然是缺胳膊少腿,拼到两败俱伤,神魂俱毁。
而到时候,那居高临下的温和天帝,则会含笑着,俯视这一场可怜的厮杀。
毕竟,随手丢出来了一块肉,就能引得这么多条贪婪的恶犬,自然还是值得的。
只可怜了恶犬,相互拼了命地厮杀,即便是最后赢了,荣登神殿,那也只是一条犬而已。
一条被天帝利用了犬而已。
云姒静静地躺在桃花花瓣中,一动不动。
听着那温柔的声音,逐渐消散。
画面开始崩塌瓦解,支离破碎,化为了没有形体的云烟。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久久未言语。
肩膀微微发抖,无尽沉默。
仿佛陷入了冰窖里一般,连指尖都透着丝丝冰冷之意。
她就在那里,身旁的桃花香似乎依旧还在。
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却仿佛已经闻不到了,身子在不停地下坠。
仿佛没有了支撑,在一瞬间,坠入了无尽的无底洞中。
她的脑海里,回响着他的声音,不断往复。
赶不走,挥不散,像是生了根般,深深地扎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在想,原来......
颜煌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很讨厌妖。
……
……
……
……
茯笙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细白的指尖轻轻触及那棋盘上的一颗黑子,嗓音婉尔,“确定……要打压妖族?”
“我记得……云姒也是妖,不怕她会因此与你反目?”
君九歌垂着眼睫,幽紫色的凤眼笑意平静。
不急不缓,没有半分波澜。
“她不会的。”
很清然的一句话,用着平和陈述的语气。
茯笙挑眉,“哦?”
那一身温白如玉的绝骨美人,视线落在那黑子上,情绪讳莫如深。
“她对妖族,没有感情。”
茯笙好笑:“这么肯定?”
君九歌没有说话,手轻轻抬起。
很快,棋盘上的那颗黑子,颜色逐渐褪去。
由醇厚的黑,变成了无暇的白。
光洁纯透,泛着隐隐的盈光。
他静静地看着,安静了许久。
他温和安宁的视线停留在上面,雪白的指尖微蜷,掩在了袖摆下。
似乎颤了一颤。
沉寂片刻,他唇角轻轻扬起,启唇。
“其实……我不确定。”
那温和神圣的神,微微一笑,情绪平缓。
沉静深邃的紫眸对上了面前人的视线,说:
“不过……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无妨。”
他轻轻地说:“她若是反对,因此而恨我,那我……”
那树下的白衣神,声音似乎轻弱了些。
“你什么?”茯笙看着他,问。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温文尔雅的神,微笑着,眉骨绝色。
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饮下。
尊贵漂亮的紫眸色泽深谙,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
因为,他不容许。
迷恋(45)
过了秋天之后,天气开始渐渐冷了起来。
冷飕飕的,还不时下着雨,打落在地面上,把鞋子沾湿了,仿佛脚上都冻成了冰。
下午五点多,天就已经快黑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路上的人撑着伞,步履匆匆。
很快,街边出现了一个白皙漂亮的少女,身上穿着圆滚滚的棉袄,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米黄色的围巾。
她带着毛绒绒的帽子,穿着雪地靴,鼻子被冻得有些红。
撑着伞,她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奶茶店。
暖气扑面而来,让人无比舒适。
“姒姒!这里!”
坐在窗边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对她招手。
云姒收了伞,搓了搓发冷的手指,走了过去。
很快,一杯温暖的奶茶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姒姒,我点了原味,什么都没加。”
对面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
穿着纯白色棉袄的少女,从旁边拿出一根吸管,插了进去。
喝了两口,感觉身体都暖了起来。
她吸吸有些发红鼻子,说:“今天真冷。”
冷得她差点感觉自己在冰天雪地里。
桃生看了一眼窗外,深有感触:“确实很冷。”
云姒看看她,身上就穿着一件薄外套,小脸蛋还粉扑扑的,看起来就很暖和。
她忍不住问:“你不冷么?”
正抱着奶茶喝的小桃生啊了一声,茫然摇头。
“不冷。”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夙离在我的衣服上施了神力,我现在暖和得不行,甚至还有点热呢......”
云姒:“......”
看了一眼坐在小桃生旁边一句话不说的男人。
桃生似乎不想把话题引到夙离身上,所以连忙转移了话题。
“姒姒,你知道么?神殿内诸神已经在筹备天帝的帝服了,他们正在商量着要做成什么款式呢。”
“......”云姒喝了一口奶茶,哦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桃生看她反应不大,摇晃着双腿,坐直。
“你不激动吗?大人马上就要入主神殿了诶。”
她抬眼看她:“......我应该激动么?”
“当然该啊!大人入了神殿,登上帝位,那接下来不就是成婚了么?”
到时候,她不就能和大人终成眷属了么?
“......”小妖精小口喝着奶茶,没说话。
莫名地有些安静。
桃生这才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和大人吵架了?”
“还是说......你变心了?”
云姒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小桃生微微噘嘴:“我那不是随口一问嘛。”
“但你确实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了?怕大人会抛弃你?”
“......”她垂着眸,细白的手指捏着吸管,摇晃了一下,没说话。
看起来兴致缺缺,就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小桃生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你去角落那里坐,我们要单独说说话。”
男人坐在那里,看向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远了些。
坐在另外一个位置上,静静坐着,完全不说话。
像是哑巴一样。
迷恋(46)
桃生看向了云姒。
“说说吧,我努力帮你解答一下。”
她说着,小腮帮子还不忘鼓了鼓,喝着奶茶。
只见对面圆滚滚的少女,叹了口气。
摇摇头,看向窗外,眸色清清。
她说:“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烦恼,只是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
小桃生一愣。
少女眉眼漂亮,白皙的脸蛋更是圆润了些,泛着晶莹的光泽。
她托腮,静静看着窗外,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情,也不想说。”
“总之就是......有点烦。”
桃生默了默,有些想安慰她。
“姒姒,其实吧……九歌大人还是很好的。”
“不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会烦?”
云姒低着头,不说话,摆弄着奶茶吸管。
吸管搅拌着底下的珍珠,晃动起来,转起了圈。
她看着,似乎发起了呆。
桃生看着,轻咳了一声,试探,“真的……吵架了?”
云姒沉默,摇头。
“……那是为什么?”她不明白。
云姒扯了扯唇角,有些自嘲。
“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
那些许许多多的事情,他都瞒她瞒得极深。
从来都不会给她透露半分。
她似乎在讥讽。
“我们之间,是不会吵架的。”
“他那么了解我,又怎么会激怒我?”
“......”语气不对。
桃生默默地低下了头,安静喝奶茶。
只听面前的女人冷笑了一声,说:
“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对面的小桃生,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问:“大人骗你什么了?”
“难不成,是他渣了你?”
“……”没有。
云姒只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那个男人而已。
其实曾经的他说的很对,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只是,当初她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些事情。
也许是自己眼瞎,又或者是他在刻意隐瞒。
总之……
她现在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总觉得……有点烦。
她看着窗外,将手插进软绒绒的口袋里,一直不说话。
小桃生也不敢多问,怕万一踩到她的雷,她会直接掀桌。
她问:“那……你在生大人的气吗?”
云姒沉默了许久。
“没有。”
桃生一愣,“没……没有?”
云姒低下了头,抿唇。
“生气谈不上,我只是……希望他能坦诚一点。”
能够对她坦诚,不管是什么。
“……”桃生有些茫然,“坦诚……什么?”
云姒安静地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而且……
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抬眼,望向了窗外。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眨了眨。
沉默许久,最后,似乎轻叹了一声。
“我相信他,不管做什么,总会有自己的考量。”
她不想生气,也不想因为这些而跟他闹别扭。
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亲口和她坦诚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总归……
她想牵着他的手,一起走下去。
迷恋(47)
云姒低着头,戳着吸管,默默不语。
桃生略带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们之间总能沟通好的。”
“而且……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桃生欲言又止。
“什么?”
桃生摸了摸鼻子,“就是……你身上有大人的姻缘线……”
那姻缘线,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她的情绪的。
这大概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两个人起冲突。
桃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
云姒的动作猛然顿住。
眯了眯漂亮的眼,看向了她。
“姻……缘……线?”
小桃生眼珠子圆溜溜。
“嗯......唔……姻缘线,就是你脚下的那串铃铛,难不成......九歌大人没有告诉过你么?”
云姒眉心一跳:“那是他的姻缘线?”
小桃生点了点头。
“你没发现,那铃铛上带着神力么?”
“只要你睡觉或者是需要安静的时候,那铃铛就不会响。”
“......”云姒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他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桃生想了想,“大人大概是希望你能自己发现。”
却没曾想,她太迟钝了。
从未发觉。
桃生认真地说:“这些事情,你都该好好和大人谈一谈才是。”
云姒不说话,长久沉默。
……
……
……
……
晚上七点,韩愈来了。
天气变得越发凉,漂亮高挑的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身材修长,气质清峻,撑着伞,站在奶茶店等她。
桃生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和云姒挥手道别。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刚才还情绪低落的人,走出去后,脸上的神情温柔了许多。
看见少年身上过于单薄,她便踮起脚,就将自己的围巾脱下来,围了上去。
侧着脸,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清雅的少年撑着伞,低着头,容颜精致。
唇红齿白的,看着矮他一头的女孩,似乎勾了下唇。
两人之间说了几句话,很快,便自然而然地牵着手,一起沿着街离开。
背影很快就模糊在了雨幕里,再也不见。
桃生坐在奶茶店的窗里面,放下空荡荡的奶茶杯,微微摇晃着双腿,托腮。
“其实,你还是很喜欢他的。”
即便是再郁闷,再不满,但还是喜欢,喜欢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桃生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那冰凉的玻璃。
撑着自己的脸,安静看着他们远去。
看了好一会儿,没多久,便感受到身旁有人坐下来了。
她没有转头看,鲜活红润的脸蛋依旧看着窗外的雨,慢慢摇晃着腿。
安静了许久,她喃喃:“他们真的很幸福。”
“你说……是不是?”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姒姒真的是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妖精了。
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潇洒任性。
从诞生至今,一直可以过得没心没肺,自由洒脱,从不受约束。
可即便是如此,在她不高兴时……还会有人在一旁陪着她。
永远都念着她,疼着她。
简直幸福得……
真让人羡慕。
小桃生静静地看着,看了许久。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夜幕,也彻底黑了下来。
迷恋(完)
四年后。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大学的一间教室内,学生们收拾起了书,准备离开。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收拾好东西,然后看向身旁坐着的人。
“云姒,要不要一起走?”
她身旁的女孩披散着头发,慢悠悠地转着笔,抬头。
身上穿着白色荷叶连衣裙,眉眼生得更艳了,艳得惊人。
她微微一笑,弯眸,很有礼貌:“抱歉,我约了人。”
女生了然.。
“又是男朋友吧?那行,我先走了,拜拜。”
她挥了挥手。
“拜拜。”
很快,教室内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翻完书本的最后两页,然后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时钟。
快十点了,她该下去了。
眉眼艳艳灼色的女孩,快速地收拾好书包,拿起手机,走出了教室。
刚出了教室,手机就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接通,放在耳边,她无奈:“我下楼了,你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单挎着包,下楼。
......
......
......
上了车,云姒的背包立刻就被接了过去。
她坐好,关上门,转头看身旁的男人。
男人低头,翻着她的书包,像是在找着些什么。
“东西都放哪里了?”
他抬眼,看她。
四年的时光,让当初那个懒洋洋的雪白少年变得越发地成熟了。
眉眼精致清贵,嗓音也越发地富有磁性。
但看过来时,眼神中总带着股强烈的侵略感,就像是头随时能暴躁的野兽一样。
女孩眨了下眸,细白的手指了指书包的夹层。
他将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找了出来。
找出来后,他似乎才放下了心。
将她的和他的放在一起,用塑胶袋装着,然后放在了中间的暗屉里。
“饿不饿?”
他坐在驾驶座上,从后面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牛奶给她。
云姒接过,拆了吸管。
男人解开安全带,倚身揽过她,亲了一下她的脸。
看着她喝牛奶的模样,他摸了摸她的脸,将她耳边的碎发撩了起来。
“民政局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去到就能马上就能办,你别紧张,嗯?”
“......”云姒松开吸管,看他。
“我不紧张,我觉得你更紧张。”
她倒是没说错,他紧张得两三天都没能睡着觉了。
男人亲了亲她,和她咬耳朵:“我不紧张,你也不紧张,我们快去快回,好么?”
“......”云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今天刚刚是他的二十二岁生日,他连生日都不过,就要扯着她来民政局。
简直......
她心下无奈,点头。
......
......
......
车很快就开了。
民政局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韩愈揽着她,像是怕她跑掉一样,全程抓着她的手。
工作人员忍不住都笑了。
也帮忙着,把结婚证赶紧办好。
得到了两个红本本后,云姒都还没有看一眼,就被收走了。
他牵着她的手,说:“等我们老了以后,再给你看。”
云姒:“......”
他抱住了她,亲了她一下,扬唇。
“你知道么?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她埋在他怀中,没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她拍了拍他。
“傻瓜。”
她笑了。
男人牵着她的手,从善如流,“嗯,那你是傻瓜的夫人。”
“......”
他牵着她,慢慢往外走。
外面,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两个人携手,离开。
......
......
......
——小世界完——
迷恋(番外)
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了。
可是......
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
——来自姒姒的小笔记本。
不爱江山爱美人(1)
饿......
饿......
好饿......
云姒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饿意。
肚子空荡荡的,饿得仿佛肠胃都绞在了一起,拧成了麻绳。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又闭上,又再次睁开。
视线朦胧,光线昏暗,加上强烈的饥饿感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有些看不清四周。
想动一动,结果耳旁传来了清脆的锁链声。
摇晃着,紧紧地束缚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这样瘦巴巴的小可怜,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又缓了好一会儿。
直到感觉到充盈的妖力逐渐融入这具瘦小病弱的身体里,驱散了几分意识的混沌感后,她才再次睁开眼睛,慢慢地看四周。
......
......
......
这是一间封闭的房间。
或者说是一间,密室。
密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墙上,有两条锁链,一左一右,牢牢地束缚着她的双手,使她被迫呈现着双手张开的姿势。
因为室内没有灯,光线暗。
云姒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差不多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动不了手,她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囚服,相对于她瘦小的体型来说,显得很是宽大。
许是长时间未洗了,囚服脏兮兮的,沾着不明的灰。
仔细一闻,感觉上面还有难闻的酸臭味,像是沾湿汗水的衣服又发酵了好几天一样。
云姒皱了皱鼻子,不由得动了一下手。
锁链束缚着她,她的手无法垂下,也无法缩回来。
只能长时间维持这样双手张开的姿势,酸痛不已。
她扭动了一下手臂,慢慢站了起来。
活动着自己酸痛的筋骨,看着这四周,肚子的空荡饥饿感又涌来了。
她这具身体,好像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正想整理一下记忆。
却不想,那紧闭的密室大门忽然砰的一声,开了。
明亮的光线,瞬间照进了整个密室。
人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带着冰冷的金属刀剑碰撞声。
那被迫靠在墙上的少女,眼睛受了光线的刺激,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想抬手挡一下,结果忘了自己的手被铁链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那娇嫩的皮肤,已经被铁链磨得脱皮,发红。
稍微动一动,火辣辣的疼就传来,让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只见外面有人进来了,是一个副将打扮的人。
身着铠甲,腰上系着刀剑,粗眉高鬓,脸色冷冰。
他站在云姒的面前,手中握着剑柄,看着她,声音冷冷。
“公主殿下,可考虑好了?”
“......”考虑?
考虑什么?
那人看见她楞了一下,随即沉声:
“只要公主殿下愿意嫁给陛下,那么您即刻就能出去,重新享您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她沉默了一下。
“看来公主是不愿意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即对外面道:“来人,去把鞭子拿来。”
“我倒要看看,是公主的气节比较硬,还是嘴比较硬。”
不爱江山爱美人(2)
云姒:“……”
“末将再问一遍,公主殿下是愿,还是不愿?”
那被束缚在锁链下的少女,看着那送进来的带着倒刺的鞭子。
下一秒,她点头。
“好,我愿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等她先出去了再说。
那副将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脸上没有一丝意外。
毕竟,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哪怕再有骨气,饿她个两三天,再装模作样用刑,她自然就会害怕。
只要一害怕,那就好办多了。
他下巴一抬,示意侍卫把她的锁链解开。
侍卫冷着脸,也不管她手腕上的伤,动作粗鲁得很。
那被绑了数日的小公主,嘶了一声,终于能收回手,看看自己被磨得不成样子的手腕。
她光着脚,扭动手腕。
很快,一个药瓶递到了她的面前,冷冰冰。
“这个,吃了。”
“……这是何物?”
“牵机丸,一种毒药。”
他倒是毫不避讳。
说着,他微微一笑。
“吃进去后,这种药会让你浑身痉挛,五脏六腑倒转,痛苦而死,只有每个月按时地服解药,才能健康地活着。”
“所以到时候,还需要公主殿下乖乖听话,服药才是。”
“......”娇嫩的小公主握着自己的手腕,看他。
明白了,他这是想用毒药控制住她,让她变成皇帝身边的傀儡。
她沉默了一下,接过。
从药瓶里倒出一颗,当着他的面,直接就吞了进去。
那副将这才拱手,对她行礼。
“既然如此,吉时已到,公主殿下准备进宫吧。”
话音落下,云姒就被人推了出去。
生拉硬拽,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
......
......
两个时辰后。
云姒披着红盖头,穿着一身不甚合身的红嫁衣,坐在花轿上,扭动着酸疼不已的手腕。
听着外面热闹的唢呐声,她慢慢地整理着记忆,想着这个世界的背景。
安乐,她的名号,是向瑞国皇帝的第七个女儿,也是最小的女儿。
因为年幼,加上生得好,向瑞国皇帝对她分外宠爱,使得她从小就生得骄纵的性子,心高气傲的,看不起一众人。
但没有人是一直好运的。
安乐公主十六岁及笄了之后,按照约定,向瑞国需要向龙元国送上一名公主和亲。
龙元国是大陆第一强国,向瑞国一直是它的附属国。
因为地位悬殊,身份不同,所以向瑞国必须将最尊贵的公主奉上。
于是,联姻就落在了从小就收尽宠爱的安乐公主身上。
向瑞国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想着狸猫换太子,或者是用另外的女儿代替。
但龙元国的使节早已经打探好了消息,趾高气扬地点名要求是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美貌盛焰,倾国倾城,名声早已经传遍了天下。
所以即便是向瑞国皇帝想狸猫换太子,也根本不可能。
没办法,安乐公主只能在哭哭啼啼中被送上了前往龙元国的路。
一路上,安乐公主在得知了要嫁给龙元国那个可以当她爹的老皇帝后,就一直大吵大闹,不愿意远嫁。
不爱江山爱美人(3)
为了不嫁人,她甚至连公主都仪态都没有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一路折腾。
最后,来到了龙元国都城汾阳时,因为试图逃跑,所以被当朝执政的摄政王下令关了起来。
一直关在密室里,强行逼迫她嫁人。
安乐公主一直不愿意,直到她进入了这具身体里。
云姒捏了捏自己酸疼的肩膀,顺手将盖头掀了起来,丢到一边。
坐在花轿里的媒婆看着她一副随意的样子,忙拿起盖头,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说:
“公主殿下,您就忍忍吧,等进了宫就好了,您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是啊,公主,您就忍忍吧。”
她的小丫鬟阿春泪眼汪汪地道。
“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
“......”云姒动了动唇,“阿春,老皇帝......是不是病了?”
阿春一愣,随即一下子嘘了一声:“公主,您小心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云姒掀开了盖头。
“我听说,这次逼着我成婚,是因为老皇帝马上就不行了?”
这下媒婆也急了:“公主!你千万别这么说!这话被人听去了,是要犯大忌的。”
阿春也连忙点头。
云姒挑了挑眉,靠在了轿子上。
美艳艳的唇,倒是勾了几分。
当今龙元国皇帝,因为早年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早就把身子给搞坏了,常年卧病在床。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无法掌政,总有有人挺身。
于是,一朝令下,秦王裴桀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掌控朝政数年,兵权在手,朝臣皆以他为首。
算是名义上的摄政王,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而躺在病榻上的老皇帝,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毕竟,他已经快不行了。
于是,老皇帝曾经当众宣布,立唯一的儿子南宫寒为太子,死后将由其继承大统。
在众目睽睽之下,裴桀一个外姓臣子,若是不辅佐南宫寒登帝,那就是谋朝纂位,惹人非议。
这一法子是他最后的牌,显然他想要裴桀辅佐他的小儿子登帝。
但裴桀当然不会轻易放权,所以安排了这一出公主和亲的戏码。
安乐公主与老皇帝成婚,美曰其名是冲喜。
但南宫寒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只要老皇帝一死,安乐公主将一跃成为太后,成为南宫寒的养母。
到时候,只要安乐公主在抚养南宫寒的过程中,不小心将南宫寒给弄死......
那么裴桀继承大统,将变得顺理成章。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副将要迫使她吃毒药的原因。
她将在这一场皇权争夺战中,担当最重要的棋子角色。
若是不听话,自然容易对棋局产生影响。
云姒靠在轿子上,敛着眸正想着。
只感觉花轿停了下来,似乎已经进宫了。
阿春连忙将红盖头给她盖上。
“公主,现在这个关头,您千万千万不要闹性子了。”
她低声说:“要是闹大了,闹得皇家面子都没了,那我们国家就遭殃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爱江山爱美人(4)
阿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公主,您该出轿了。”
......
......
......
安乐公主到底还是一国公主,又是享誉盛名的美人。
龙元国虽然是为了给老皇帝冲喜才成婚的,但该有的礼节都还在。
所以,在被搀扶着下了花轿时,她碰到了一个人的手。
她盖着红盖头,停顿了一下。
前方的视野被挡住了,但是她还可以低头看。
看到那紫色的衣袍,玄纹云袖,修长分明的手上,戴着玉扳指。
一身凉意。
她眨了眨眼,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玉牌。
裴桀......
她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手,掀开了红盖头。
她与一双阴沉引人胆颤的凤眼对视上了。
妖冶俊美的容颜,冰冷的眉眼,气息如鬼一般阴冷。
站在那里,俯视着她。
寒得刺骨。
红妆轻点的公主,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摇头。
“我不想嫁......”
“裴桀,我不想嫁给他......”
周围一片死寂。
阿春站在后面,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谁不知道,摄政王厌恶女人,厌恶到了极点。
上次不小心碰了他的人,被他当场扒了皮,丢进了油锅里炸。
现在——
阿春吓得立刻上前把安乐公主给拉开。
“公......公主,您别闹!”
她忙不迭给她重新盖上红盖头。
“王......王爷,公主殿下不懂事,还请您大人有大人,不要和小公主计较。”
她跪在裴桀面前求饶。
阴冷俊美的摄政王,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那盖着红盖头的小公主身上。
身上的气息阴冷,凤眼深黑如鬼魅。
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
那被盖上红盖头的小公主,又抬起那碍眼的布,露出了那张姝丽惊绝的容颜。
红唇柔软,眸子湿润。
她再次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白皙的小脸摇头。
“裴桀,我不嫁人好不好?”
“我不想嫁给那老皇帝。”
他黑得怖人的凤眼就这样冷冷淡淡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手指也冰冷得厉害,没有一丝温度。
可怜的小美人仰头看着他,双眼微微含泪,鼻尖微红。
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只可惜了,冷情冷心的摄政王对美人从来都不感兴趣。
抽出手,殷红的唇轻启,淡淡:“来人,把皇后娘娘送回寝宫。”
“是,王爷。”
“......”可怜的小美人,微微红着眼睛,被强行送到了昭阳宫。
门啪地一声,关上。
门外侍卫带着刀,冷冷地守着。
门内,小美人站在那里,红着眼睛,一动不动。
很快,她就收回了表情。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阿春知道她在难过,于是扶着她的手臂,宽慰她。
“公主,事已至此,您就认了吧......”
“礼已成,名已封,您现在就已经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这有什么不好?”
阿春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继续说:“其实公主大可以放心,奴婢都打听过了,那老皇帝伤了身子,早就不行了。”
“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即便是他想来,也来不了。”
“所以公主安心住下便是,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便好。”
不爱江山爱美人(5)
“王爷说了,只要您乖乖听话,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后定会放公主您自由,让您离开。”
“所以公主,您就别使小性子了,安心住下,您看好不好?”
安乐公主转头,眼神微凉。
“闭嘴。”
狗男人,真敢把她嫁给别的男人。
真是……
安乐公主坐下,狠狠地锤向了桌面。
几乎是顷刻之间,响起了碎裂的声音。
吓得阿春立刻捂住了嘴巴,话都没敢再说一句。
而云姒,慢慢握拳。
......
......
......
另一边,御书房。
那一身暗蟒紫袍的男人,苍白的长指捏着精致的笔,轻点黑墨,再在宣纸上落笔。
苍劲有力的大字,缓缓浮现。
那护送着安乐公主上轿的副将,跪在前面,低头。
“王爷,听闻方才安乐公主冒犯了您,此番失礼,是末将疏忽,未曾事先告诫公主,还请王爷恕罪。”
那站在御书台上的阴冷男人,眉目苍白又妖冶。
深黑色的凤眼淡淡,红唇灼艳。
冷得不像是个人,反倒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鬼。
他不紧不慢地落笔,写了许久。
久到副将低着头,头皮已经发麻,背上也都是冷汗了,才听到阴凉的语气淡淡问:
“她服下牵机丸了?”
副将立刻回答:“服下了,属下看着她服下的。”
阴冷俊美的男人,没有说话。
修长苍白的手缓缓地放下笔,怖人的凤眼淡淡。
也不知在想什么。
副将低着头,道:“王爷若是想提前催发毒性,属下这就去安排,让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吃一点苦头,这样才知道听话。”
“哦?”苍白妖异的摄政王垂下睫,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语气有些喜怒不定。
副将不敢揣摩他的心思,所以头更加低下了。
就差把头都要埋进地里去了。
御书房内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
那阴冷病态的男人,久久未说话。
动作慢条斯理的,身上透露着一股死气怖人的气息。
宛若从地狱里来的恶鬼。
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说话了,语气也是凉得渗人。
他淡淡说:“解药,拿来。”
副将一愣。
但很快,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奉上。
阴冷俊美的男人视线落在了那瓷瓶上。
喜怒难测。
......
......
......
一刻钟后,副将卫梁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走了出来,站在御书房外面,按着心脏。
门口守着的林公公忍不住笑。
“卫将军,王爷今日心情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您是这幅表情?”
卫梁叹气,拍他的肩。
“本来是好的,但自从那安乐公主碰了王爷之后,王爷就——”
“总之,说不太清楚,王爷的心思难猜。”
他叹气。
毕竟那小公主也没有被怎么样。
而且刚才王爷还说了,一切照皇后娘娘的规格给,不容许有半分疏忽。
这下子,卫梁就有些看不懂王爷是怎么想的了。
那不懂事的小公主本来就是颗棋子,微不足道得很。
现在她都这样踩着他的大忌了,他没发难就算了,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