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25）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倦懒劲。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认真。
云姒靠在墙上，看着他。
他双臂撑在两旁，与她对视。
长久的沉默。
“……”
云姒低下头，想了一下。
“好。”
话音落下，雪白精致的少年更靠近了些。
勾着她的手，没说话。
微微摇了摇，仿佛两个人之间，终于有了明目张胆的联系。
......
......
......
很快，荣登为女朋友身份的云姒，体会到了女朋友这一身份带来的好处。
韩愈虽然看起来懒散，但对她还算是不错。
他的休息间逐渐变成了她的休息间，衣柜里也多了很多女式的衣服。
云姒躺在床上午睡的时候，韩愈会在客厅。
用着电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两个人的恋爱秘密不发，论坛上的帖子也一直置顶，没有删过。
帖子里的照片，从一起用午餐到一起牵手走路。
每天都在更新着，像是在无声地昭告天下，他们恋爱了。
......
......
......
云姒走进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习惯性地无视掉那些看过来的视线，从书桌里拿出书，翻开，开始温习。
韩愈难得也来教室了，此时正坐在位置上，趴着桌子上，睡觉。
懒懒散散的样子，活脱脱就是来度假的。
云姒坐在他的旁边，转着笔，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江天昊正好从旁路过，拿着两瓶冰冻的果汁，随手放在了她桌上。
“......”她抬眼看向了他。
江天昊坐回了位置上，抬脚，直接搭在了桌子上。
坐着转椅，回头，对她行了个敬礼。
意思是，给她和韩愈的。
云姒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那正在趴着睡觉的少年。
少年侧脸枕着手臂，精致雪白的脸，正好对着她。
安安静静的，长睫柔软，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冷淡和疏离。
云姒将一瓶果汁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继续转笔，看书。
......
......
......
上课铃一响，班主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眉开眼笑的，对着门外招了招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同学们，今天有一位小学妹要从高二转到我们班来，想必大家也都认识，请大家一起鼓掌欢迎！”
云姒抬头，随意看了一眼。
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她忽然一顿，眼眸微眯。
只听班上一阵唏嘘，门外，一个同样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走了进来。
身材纤细，个子高挑，落落大方地站在讲台上，向大家鞠躬。
“各位学长学姐们好，我是从高二b班转过来的范韵诗，以后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度过高三的最后一段时光，希望大家能多多指教。”
底下的人一阵沉默，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后排的云姒。
毕竟是情敌见面，场面自然有了那么一度的尴尬。
外加上......
“范韵诗不是韩家的养女么？她凭什么能进a班？”
有同学小声嘀咕。
“是啊......而且就她那成绩，她也敢跳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迷恋（26）
之前有韩愈一句话让资优生进a班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这个养女也进了？
这两个不是好惹的碰到一起，那岂不是要把a班的氛围搞乱？
像是没有听到底下的嘀咕和议论般，讲台上的范韵诗微笑着，走下了讲台。
班主任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最前排，似乎是刻意地与后排的韩愈隔开了。
云姒坐在后排，转着笔，慢悠悠地靠在了椅背上。
视线淡淡落在了前排那端坐着的人上，那人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变得温婉有礼，声音轻柔了许多。
微笑着和自己的同桌握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就像是生生贴上了一副笑脸面具一样。
云姒收回了视线，不轻不重地用笔头点着桌面。
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下了课，韩愈准点醒来。
坐在那里，低着头，凤眼敛下，眉眼困倦，似乎依然睡不够，还想再睡一会儿。
云姒转头看他。
他垂着眼睫，伸手，抓住了她。
抓着她的手，放在腿上，慢慢牵住。
动作无比自然。
这是两个人开始谈起恋爱后，他最常做的动作。
什么都不做，只喜欢牵手。
这样算起来，他们谈恋爱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了，但是两个人甚至都没有拥抱过。
纯纯的恋爱，仅仅只停留于牵牵小手。
云姒托腮，侧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
他敛着眸，大概是终于清醒了，所以也握紧了她一些。
懒得像是只不愿动弹的大白狐狸。
云姒忍不住勾唇，坏心眼地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他动了一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十指紧扣。
这样的小动作，很容易就会被旁边路过的同学看到。
但他们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会长在和资优生牵手的样子。
反正他们恋爱的事情，已经被锤得不能再锤了。
哪怕他们都没有公开宣布，但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而且看起来，还是会长更为主动。
云姒牵着他的手，很快就感受到了前排看过来的视线。
她挑了下眉，对那视线对上。
不出意外，那转班来的范韵诗，正在微笑着看着她，并没有展露出半分敌意。
她的身上似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加上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所以很容易就和班上的女生打成了一片。
云姒不甚兴趣地垂下了眼皮，并没有作声。
只静静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少年，思绪不明。
......
......
......
晚上。
韩愈回了家。
家里没人，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眉眼淡淡，像是习惯了一般，插着兜，上了楼。
房间门随即关上。
给他的小女朋友发消息时，对方很快就发来了一个爱心的表情。
韩愈单手拿着手机，低下眸，唇角似乎勾了一下。
整个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点，电话很快就拨了过去。
只听嘟嘟了两声，对方接了。
“韩愈？”
轻柔温暖的女声，带着几分笑。
少年将手机放在耳边，低低嗯了一声。
迷恋（27）
“到家了么？”
他坐在沙发上，微微阖着眸，碎发凌乱，唇色鲜泽。
漂亮又慵懒，还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矜贵气息。
电话里的人嗯了一声。
两个人虽然谈着恋爱，但从来不粘腻。
该回家的回家，只会在学校不时牵牵手。
云姒倒是蛮享受这种感觉，总觉得这样的体验很新奇。
她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写着作业。
某只小狐狸则还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抱着大馒头啃，弄得满嘴都是面包屑。
她又说了两句，正想挂电话。
却没想，韩愈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说：“有人敲门。”
他似乎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云姒看了一眼手机，然后也放下，顺手开了免提。
手机里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在免提的音效下很是响亮。
......
......
......
开门看见来人，韩愈插着兜，皱了一下眉。
显然有些不耐。
“有事？”
门口站着的人，穿着温婉恬静的白裙，看着他，笑意盈盈。
“哥哥，楼下阿姨煮了燕窝粥，你要不要下去喝一点？”
“不必。”
他淡淡丢下两个字，关门。
“等等——”
她一下子就伸手挡住了门，甚至还被夹了一下。
“嘶——疼......”
她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盈盈泛着泪花。
门后面的少年面色冷淡，凤眼半敛，“还有事？”
范韵诗怜柔地看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她的眸盈盈动人，含着涟漪的水意。
少年漆黑的凤眼与她对上，薄情从骨子里渗透了出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有一道幽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他似乎嗤笑了一声，门直接关上。
什么都没说，漠然到了极致。
范韵诗站在门口，看着那关上的门，静静不动。
那柔怜的模样无声无息地收起。
很快，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一般，脸色如死海一般平淡无波，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气。
在门口站了有将近超过十分钟。
最后，她终于走了。
慢慢地，就像是被操纵着的提线木偶一样。
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慢慢地坐在床上，眼睫微抬。
眼睛被黑色全部浸染，没有了眼白。
唇角勾起，透露着无尽的诡异。
“真不愧是传闻中风华绝代的公子呢......”
即便是没了记忆，也依然可以不受媚术蛊惑。
她声音轻轻地，似笑啼悠，带着些许遗憾的叹息声，仿佛兴趣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
抬起手，手腕上，是一条其貌不扬的手绳。
绳上泛着淡淡神光，她瞧着，缓缓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毕竟，谁不想要......
那身份尊贵的人，落入尘埃呢？
......
......
......
云姒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了在一旁听着的小狐狸。
作为狐狸族，加上它又是神族的背景，小狐狸在这方面懂得的知识自然比云姒的多。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不吭声。
像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云姒摸了摸它的尾巴。
“行了，明天给你买两只烤鸡回来，这下总可以了吧？”
迷恋（28）
这还差不多。
小狐狸满意地抖抖尾巴，一跃跳到了她的肩膀上，凑到了她的耳边。
“嗷嗷嗷嗷嗷嗷~”
一定要记得给我买烤鸡哦~
“......好。”
小狐狸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嗷嗷嗷嗷嗷嗷~”
她身上有着狐神殿的味道，说明很有可能是从狐神殿出来的低阶侍女。
而且，她身上还有狐神殿的法器。
“什么法器？”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
“嗷嗷嗷~”
不知道......好像在那个大狐狸身上见过。
......大狐狸？
它说的是狐神吧？
云姒有些好笑。
“那是你亲爹，什么大狐狸？”
小狐狸哼了一声。
“嗷~”
总之，那个法器能掩盖住她身上的妖气，好像还挺厉害的，姒姒你一定要小心。
云姒揉着它的脑袋，没说话。
难怪，她今天看见她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半分妖气。
她敛了妖气，藏匿在人类的身体里，一来不会被她发现，二来......
也可以借着范韵诗的身份，趁机靠近韩愈。
毕竟是绝佳的养女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她肯定懂。
加上又是狐狸精，本身鬼主意更是多得很。
现在的她很谨慎，大概是听说过她的事迹，所以并不想直接和她对上。
但......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九歌......会比她还狠。
万一激怒了九歌......
云姒忽然一顿。
等等，九歌不会生气的吧？
那脾气那么好的人，若是对上了死缠烂打的狐狸精......
云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小狸，我们现在就去买烤鸡。”
“吃完烤鸡，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嗷！”
......
......
......
夜里。
一身温婉白裙的少女，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月光，面色舒畅，一动不动。
她手腕上的绳子，也因为受到了月光的洗礼，而莹莹泛着白润的光泽，力量醇厚。
她赤足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妖气。
静静站了许久，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等着手腕上的绳子吸收完月光，积蓄完力量。
她的手一拨，那淡浅的光芒随即像是风一样，缓缓而去。
碎光稀疏，闪着星星点点。
身后，似乎有狐狸尾巴出现，隐隐约约，出现在了晕泽的月光下。
妖媚，蛊惑着这梦中人的心。
悄然无声。
浅淡的光芒，像是有意识般，飘散到了其中的一处阳台。
顺着阳台，穿过落地窗，那少女的身影显现，出现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笑意盎然。
光芒缓缓地落在房间内，落在床榻上，悄然无息地落入床上人的体内。
她扭动了一下手腕，身影很快就消失。
随着那光芒，一起进入了少年的大脑。
逐渐，开始编织梦境。
......
......
......
床上的少年，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瞳眸幽深，是极其凌厉的暗紫色。
深浓的夜，漆黑的房间。
只听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上方盘旋着，空响回荡。
凄厉的叫声，仿佛万蚁噬了心，筋脉寸断，断骨绝了魂。
强大的神魂开始护体，迸发耀眼的神力凛然爆破。
迷恋（29）
霎时间，似乎有什么被剧烈反弹了出来。
那神力厚泽的神物，连带着那一只狐妖，连滚带爬地出现，大口吐了血。
受伤严重，她慌不择路，立刻闪身离开。
而床上的少年，幽紫色的凤眼缓缓眯起，动也不动。
一切，重归于静。
......
......
......
没过多久，阳台上出现了一只灵巧的小狐狸。
皎洁的月光下，狐狸一身漂亮的火红色，尾巴又大又蓬松，悄然无声地站在那里，鼻子嗅了嗅。
而后，它嗷了一声，对着和它一起出现的少女蹭了蹭。
她果然出现了，还用了法器。
“嗷嗷嗷~”
还有那法器，我知道那法器是做什么用的了。
那是梦魇锁，可以用来随时操控人的梦境，并借此扰乱被操控人的心境。
“嗷嗷嗷嗷嗷~”
那梦魇锁是狐神殿的第二圣宝，不仅可以用来操控人，甚至连神的梦都可以被任意操控。
狐妖偷了这个，大概是想借此引出公子沉睡的神识，操控其在梦中的行为。
“嗷~”
不过，她好像失败了。
哦不对，她吐血了。
这里满地都是狐狸味。
小狐狸甩着大尾巴，抬起前爪，晃了晃，似乎很嫌弃。
云姒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穿过玻璃门，快步来到了床边。
床上的少年阖着眸，面色宁静。
她握住他的手，俯身，抵住了他的额头。
两人额头相抵，微微的光亮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像是在细细感知着什么。
小狐狸从阳台边上跳了下来。
声音轻如猫咪，一点声音都没有，穿过玻璃窗，站在远处看云姒。
因为上辈子的阴影，它现在是一点都不会靠近那个男人。
所以它站得远远的，甩着尾巴，不说话。
云姒睁开眼睛，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事，虽然有神器入侵的痕迹，但好像被他自己的力量给反弹了。
她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随意使了个诀，妖冶的红光钻入了他的眉心，她微微勾唇，低声说：“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
少年的手似乎动了一下，轻轻颤动。
云姒又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至于那该死的狐妖......
她走到床尾，看了看。
“小狸，你能感知到她跑到哪里去了么？”
同是狐族，应该更有感应才是。
小狐狸歪着脑袋，靠近地上的那一滩血，鼻子微动。
“嗷......”
它刚想说出一个地名。
但下一秒，它尖尖的耳朵抖了一下。
抬起头，又软又萌的小脑袋茫然看她。
“嗷......嗷嗷嗷......”
大......大狐狸......大狐狸来了。
云姒眉头一皱。
“大狐狸？”
它说的大狐狸，那不就是......
狐神？
......
......
......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在这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
雨水落下，随着清凉的晚风，落在地上，驱散了夜里的燥热之意。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
一人一狐，坐在窗边。
一个吃着泡面，一个啃着大鸡腿，吃得又香又满足。
一人一狐对视了一眼，还对掌拍了一下，以示庆祝。
迷恋（30）
身后，结完账的一个男人，将一大袋速食食品拍在了桌子上，没好气。
“吃吧，看看你们，混成了什么样子！？”
小狐狸抱着大鸡腿啃，啃得油光满面，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香，太香了，好久没有吃上这么香的鸡腿了。
来到了新世界，它就像是乞丐一样，天天都可怜地吃冷水馒头，感觉自己都瘦瘪了好几圈。
现在大狐狸来了，它有肉吃了。
这么一看，大狐狸也不是那么烦人嘛.....
它喜滋滋地抱着大鸡腿想。
男人坐在它旁边，穿着整洁的西装，西装上还点缀了一只娇艳的玫瑰花。
就这样看着小狐狸，又看看那吃泡面的女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酸溜溜。
“你看看你，非要跟着她，她都混成了这个样子了，你还跟，你说你是不是傻？”
“......”女人冷眼瞥了过来，两条细白的腿微晃。
“骂它就骂它，别带上我。”
小狐狸一看，也学着女人的语气，挺起了胸脯，“嗷！”
骂我就骂我，别带上她！
狐神颜煌：“......”
当初这崽子生下来的时候，怕不是没带脑子？
怎么能呆到这个程度？？？
难不成这崽不是他的？？？
颜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云姒快速地吃完一桶泡面，又从那购物袋里翻出了一只大鸡腿。
雷厉风行地将上面的肉扫干净，吃得满手都是油，和现在小狐狸的姿态简直一模一样。
宛若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惊人一般的神似。
颜煌看着，心情又酸又堵。
“小狸，你就跟我回去吧？我才是你亲爹啊，你跟我回去，天天都有大鸡腿吃啊。”
“......嗷！”不要。
可怜的老父亲看向云姒。
“云姒，要不你跟它说说，让它跟我回家？”
云姒头也不抬：“小狸，跟他回家。”
小狐狸嗷了一声，摆头。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这里好玩，还有很多我见不到的东西。
颜煌：“……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周游世界，让你天天都能吃饱穿暖，如何？”
它呆了一下，水润润黑溜的眼珠子看他。
看起来似乎有点点心动。
颜煌立刻来了劲。
“小狸，跟我走，以后不仅天天都有大鸡腿，大鸡腿还会自动送上门来，排着队往你的嘴巴里跳。”
“你想去好玩的地方，我天天带你出来玩，天天带你出来吃好吃的，如何？”
“......”小狐狸又低下头，啃起了鸡腿。
看起来对他的话不甚感兴趣。
颜煌一拍桌子。
“小狸！”
云姒瞄了他一眼。
“神尊，有劝小狸回去的功夫，不如您先和我解释解释，那狐妖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的手上会有你们狐神殿的法器？而且手上还有不少的丹药？”
颜煌闻言，摆了摆手，似乎对此事烦得很。
“别提了，那狐媚子就是个不省事儿的。”
“哦？”
一人一狐皆看了过来。
颜煌看向窗外。
窗外，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狸躺在那里，淋着雨，不断地呼吸。
迷恋（31）
他按了按发涨的眉心，说：“她有个姐姐，据她说是死在了公子的手下，所以她想报仇。”
“因为这件事，我三申五令，禁止她离开狐神殿。”
“但后来，小狸被抱走，我一着急，就没注意到她。”
“等我发现自己的钥匙被偷时，狐神殿里的宝物已经都不在了。”
“别说那梦魇锁了，连我那呐魂纱都没了，全部被这个狐媚子搜刮得一干二净。”
“小王八崽子，刚才我问她，她咬死不说，手上的梦魇锁也被她折腾坏了，失去了功效。”
“现在我还得把她带回去，接受惩罚，至于你，小狸，跟不跟我走？”
话锋一转，又变到了小狐狸的身上。
小狐狸茫然地看了看颜煌，又看了看某没心没肺的女人。
左右看看，像是在对比权衡。
某没心没肺的女人倒是淡定，油爪子摸了摸它的脑袋，说：“跟你爹回去吧，跟着我，估计你这辈子都要吃咸菜馒头了。”
小狐狸：“......”
这日子怎么和上辈子的不一样？
可怜的小狐狸，还在思索权衡。
云姒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淋雨的白狐狸，问：“她想报仇，为什么要用梦魇锁？”
“梦魇锁不是只能操控人的梦境？她就算操控了九歌的梦境，又有何用？”
颜煌拿出纸巾，给小狐狸擦掉它身上的油。
眼也不抬，说：“梦魇锁的威力远不及如此，梦有美梦，也有噩梦之分。”
“这一切都要看操控者的力量是否足够强大，是否能将梦境编织得完整，使得入梦者再难醒来。”
“用你们妖族的话来说，就是编织幻境，以幻杀人。”
“那王八羔子，知道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杀掉公子的，所以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梦魇锁是神器，又是传承于我狐神殿下，神力浑厚深泽，她以为如此就不会让公子发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会在梦境中幻化成妙龄女子的模样，与公子的神魂先缠绵一番，再借机动手。”
“只要能在梦境里杀了公子，那么大仇得报，她自然心愿已了。”
颜煌摸着小狐狸油光滑亮的毛，趁它不注意，把它抱了起来。
看向云姒，他的姿态倒是难得地低微了些。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疏忽，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你能帮我和公子大人解释解释，希望大人不要迁怒于狐神殿，我保证，回去之后定好好管教管教那狐媚子。”
“......”云姒微微后退，“知道了，礼就不用了。”
她倒是有些不太自在。
要知道，当年那只不可一世的大狐狸总追着她打时，可没有这般友好的模样。
想了想，她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喂，老狐狸，你们看起来都很怕九歌，但九歌......不是没对你们发过火么？”
为什么他们这一个个的神仙，在说到九歌时都恭恭敬敬的？
即便是他不在，都都不敢有一点冒犯？
“......”颜煌看着她。
抱着火红漂亮的小狐狸，长长沉默。
迷恋（32）
最后，他说：
“云姒，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样的人么？”
云姒眼睛一眨。
只听他扯了扯嘴角，说：“最可怕的，是那些看似没有脾气的人。”
因为……你永远都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情绪表露的人，才最为可怕。
他站起来，转身。
“云姒，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看人别总看表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定是对的。
他哼了一声，抱着小狐狸就走。
低着头，声音又温柔又哄它：
“......小狸，我们走吧，我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给你买大鸡腿。”
“吱？”真的？
“真的真的，我肯定天天带你出去玩，家里还有很多很多小狐狸和你一起作伴呢，你还可以和它们一起玩。”
“小狸，你喜欢漂亮姐姐，家里就有很多漂亮姐姐，她们还会玩很多很多游戏，相信我，你肯定会很想玩的。”
颜煌抱着它，走到了便利店外面。
“......嗷......”火红漂亮的小狐狸转头，透过玻璃窗看云姒。
某没心没肺的小妖精，笑眯眯地和它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小狐狸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要是她向它招手，它肯定会不管不顾地跑回去的。
颜煌随手用袋子一装，直接就将地上的白狐狸装了进去。
要走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
转过头来，似乎是有话想告诉她。
坐在便利店内的少女，托腮，挑眉看他。
狐神大人捏了个诀，秘音传送。
传送到玻璃窗内少女的耳朵里，她眼睫一颤，眸子倏眯。
他说：“你知道么？公子从前最讨厌的......”
“就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妖族。”
有多讨厌呢？
讨厌到......
妖的尸体，曾经堆满成了巨山。
......
......
......
云姒静静坐在便利店窗边，面色平静。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空无一人的街道，她手中的拳头，慢慢握紧。
大概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凉意已经从脚底蔓延，渐渐攀附上了她的身体。
一直从四肢传到了心口，仿佛心脏也被冻结住了，寒霜乍现。
桌上的泡面盒子还泛着热气，塑料包装袋放在旁边，桌上还剩下小狐狸啃的鸡腿。
她垂眸，沉默了许久，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慢慢站了起来，低着头，收拾好桌面，然后提着颜煌买的东西，走出了便利店。
淋着雨，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
……
……
第二天。
雨停了，太阳再次出现了。
天气很好的一天，没有了之前的过分炎热。
树上湿漉漉的，无声地滴着昨夜残留着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面上。
韩愈来到学校，发现今天他的小女朋友，好像有一点点粘人。
他没有去教室，她便给他发了消息。
他去了教室，她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牵着他的手，安安静静。
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韩愈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
迷恋（33）
所以也陪着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教室里明目张胆。
江天昊照常送了水来，看见两个人牵手的模样，咳嗽了一声，放下水，转身就走。
云姒枕着脑袋，趴在桌子，看着韩愈，一直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
他也这样靠在桌子上，面对面看她。
漂亮的眉眼，雪白的肤色，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牵住。
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认真。
女孩安静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
他一顿。
牵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她还是摇头：“没关系，昨晚没睡好，所以才困了些。”
“......”少年看着她，舌尖微微抵住了上颚。
眸色微深，静静盯着，唇色鲜泽。
“真的没事？”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和正色。
云姒静静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眼睫垂落，阴影不显。
……
……
……
……
云姒说困，中午真的早早就上床睡了。
她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房间外，少年站了一会儿，然后插着兜，掏出了手机。
漂亮的眉眼垂着，眸子漆黑深邃。
“女孩子不高兴了，怎么哄？”
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江天昊很快就回了。
“是哪种不高兴？是你做错事了？还是因为其他人？还是因为自身的原因？”
少年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一下。
漂亮的凤眼微抬，沉默。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
指尖停顿着，江天昊又发了一大段话来。
“女孩子不高兴的原因有很多，你不知道的话，干脆就直接送她礼物好了，或者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说一些她喜欢听的话，总之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笑出来就好了。”
少年静静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收回了手机。
插着兜，靠在门外，垂着眼，神色不明。
......
......
......
云姒刚一起床，她那一直懒洋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男朋友，像是一直掐着点般，端来了一杯水给她。
他坐在床边，吹了吹杯子，递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仿佛她生了重病一样。
云姒接过来一看，是红糖水。
她愣了愣，看向他。
面前漂亮的少年，抓着她的一只手，定定地看着她。
“网上说，女孩子不舒服的话，可以喝一点生姜红糖水。”
“生姜很辣，我只放了一点点，你喝一点，这样会不会舒服些？”
“......”云姒微微弯唇，莞尔，“这是生理期的时候才喝的，我还没到生理期。”
少年一怔，抓着她的手，抿唇。
但云姒还是喝了下去。
红糖甜度始终，生姜确实只放了一点点，不是很辣。
她舔了舔唇角，勾唇看着他，将杯子递了回去。
“谢谢，很好喝。”
他静静看着她，接过。
看她喝了，他垂下眸，起身。
下一秒，他的手忽然被握住，坐在床上的女孩拉住了他。
“韩愈。”
迷恋（34）
身形修长的少年低头看向了她。
只见那穿着睡裙的少女，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站在床上，他站在床下，现在变成她比他高了。
少女在午睡之前就将马尾放了下来，头发披散。
素白的小脸，水灵灵的眼眸。
她看着他，一眨不眨，缓缓靠近。
少年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快，披头散发的漂亮小姑娘，闭上眼睛，双手搭上了他的肩。
鼻息萦绕间，柔软的触感覆上，她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角。
只是轻贴，像是小猫咪般的亲昵蹭人举动。
少年漂亮漆黑的凤眼在一瞬间变得幽深。
很快，她只是轻轻地亲了他一下，便退开了。
重新睁开眼睛，近距离看，她弯了弯眸，浅茶色的眸无比清润。
这算是他们开始谈恋爱之后，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
是她主动亲的他，很浅的一下。
青涩浅柔，像是甜度刚刚好的梅酒，甜滋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纤长的睫下，凤眼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姒只是轻轻地亲了他一下，这便松开了他。
躺在床上，盖住被子，她看向他，弯唇。
“午安，男朋友。”
“……”他静静地看她。
……
……
……
……
下午放学，云姒照常要去做家教。
因为怕待会会堵车，所以她一般都要赶在学校其他班级下课之前坐上公交。
但今天，匆匆收拾书包，要离开时，韩愈忽然拉住了她。
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准确无误。
“......怎么了？”
云姒看了一眼时间。
他抿了抿唇：“今天，我帮你请假了。”
云姒一愣。
他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递了一张卡给她。
“这个，给你。”
云姒垂眸看着，一阵沉默。
他说：“这个给你，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
她站在原地，抬眼望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少年静静凝着她。
“不知道，总之，你就是在不高兴。”
“......”云姒有些想笑。
“韩愈，我没有不高兴，你想多了。”
她顺手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他却还是塞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我自己的钱，给你。”
总是懒洋洋的少年，在认真起来的时候，难得地正色。
他说：“这是我自己挣的，上交给女朋友。”
“等以后我们结婚了，钱也都归你管，好么？”
云姒笑意微怔。
挑了下眉，她看着那卡，没说话。
他却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雪白分明的手覆在她的发顶，他低下脑袋，动作轻柔和缓地揉了揉。
像是在安慰崽崽一样，无声地安慰她。
他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别不高兴了，好么？”
因为她不高兴，他无措了整整一天。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总难受得厉害。
被抱住的女孩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身上淡淡好闻的气息传来，掌心的温度也无比温暖。
就这样轻轻揉着她，声音低低，带着几分隐隐的请求。
女孩拿着那银行卡，指尖微缩，沉默。
无声的沉默。
迷恋（35）
这一天，学校的论坛彻底爆了。
韩愈和云姒的恋爱已经锤得不能再锤了。
两个人在教室里拥抱的照片，疯一样地流传了出去。
云姒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仰头，安静地闭目养神。
屋子里很安静，小狐狸走后，这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云姒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韩愈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看了看。
卡是纯金色的，摸起来质感很好。
韩愈说密码是她的生日，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一边看银行卡号，一边输入。
余额很快就显示了出来，有差不多九位数。
云姒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
擦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她又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
狗男人，怎么会这么有钱？
若是旁的女孩，遇到男朋友给了这样一张巨额的银行卡，肯定会不好意思花。
但云姒不一样，在她眼里，九歌的东西就是她的，她的就是九歌的。
两个人从来都不需要计较这些。
于是，云姒拿着卡，起身出门，去了超市。
......
......
......
学校论坛帖子的事情，因为热度太高，最终还是惊动了学校董事会。
尤其是董事长，韩愈的父亲，本来并没有将帖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帖子上爆出来的两人拥抱的照片，这让韩瑞峰不得不开始重视了。
当天晚上，他就将韩愈叫到了书房。
一沓照片被直接丢在了桌面上，韩瑞峰坐在那里，抱臂。
“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对于唯一的亲儿子，他还是很有耐心的。
韩愈站在那里，插着兜，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
看完，便没什么情绪地垂下了眼皮，唇色寡淡。
“我和她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
韩瑞峰看他。
“是玩玩而已，还是认真的？”
少年眉眼散漫，语气淡淡：“认真的。”
“......”韩瑞峰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谈恋爱。
他点了点头，从桌面上翻开了那女孩的资料。
“资优生？”
他皱了一下眉。
但看到接下来她的成绩，他的眉头又舒缓了下来。
“这小姑娘，成绩倒是不错。”
他继续翻了翻。
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成绩一直相当优异。
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半工半读，自己养活自己。
身世背景虽然差了些，但还算是清白。
韩瑞峰合上了资料。
“现在说认真没用，我不相信。”
“但既然这姑娘成绩不错，那我也不反对你和她谈朋友。”
“只不过，韩愈你记住，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最终娶的妻子必定是有利于自己事业的。”
“像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人，谈谈可以，但别动真感情，否则，最后只会伤人又伤己。”
韩愈掀了眼皮，纤长的睫下，凤眼漆黑。
无波无澜的眼眸，透露着些许冷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认真的。”
“至于我想娶什么样的妻子，一切由我来定。”
迷恋（36）
韩瑞峰噎了一下。
看着他转身离开，他坐在那里，笑笑不说话。
神情倒是有些恍然。
毕竟作为过来人，他当然能理解年少轻狂时对初恋的爱慕。
他当年也是如此，信誓旦旦，铮铮铁骨，非那个女孩不娶。
可结果，最后还不是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所以，他并不反对他谈恋爱，也不反对他和一个穷女孩谈。
反正到最后，也是一定要分手的，不是么？
......
......
......
云姒从超市回来，手上提着两大袋的采购品。
明明袋子装得很慢，看起来也很重，但她还是可以一只手拿。
在路人惊叹的目光中，轻轻松松，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
她正打着电话，是韩愈忽然打来的。
打来了之后，也不说话。
安安静静，这回似乎又变成他不开心了。
云姒单手提着购物袋，低声说了两句。
她一路走着，街边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走了两步，手机就忽然被挂断了。
她怔了怔，放下手机看了看。
还没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下一秒，她就忽然被抱住了。
从身后，清冽好闻的气息，紧紧地抱住了她。
云姒拿着手机，顿了一下，侧目。
“韩……韩愈？”
抱住她的少年埋在她颈窝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回倒是他变成粘人的大猫了。
云姒眨了眨眼。
......
......
......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那间小出租屋。
那雪白漂亮的少年，提着购物袋，放在了置物台上。
放好东西后，云姒还没来得及将袋子里需要冷冻的东西放进冰箱，就又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他雪白冰凉的手臂缠抱着她，碎发垂落，眉眼落在阴影下，看着有些不清晰。
云姒忍不住无奈。
“怎么了？”
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没说话，抓住了她的手。
慢慢地，十指紧扣住，微凉的皮肤贴着她，他垂下漂亮的眼，情绪带着阴霾。
“对不起，还要等四年。”
“......嗯？”被拥着的少女显然有些不明。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唇瓣鲜泽。
“还有四年，才能结婚。”
才能到该死的法定年龄，才能领证。
“......”云姒眼眸微眨。
“怎么忽然......说到要结婚的事？”
她呐呐。
他没说话，抱紧了她，身体也紧紧地贴着她，像是牛皮膏药一样。
身上清冽的气息包裹着她，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继续安慰的大猫咪，需要紧紧地抱着她，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
云姒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脸。
带着无声的安慰。
他安静了很久，然后低声，绵沙着声音说：“我想和你睡。”
“嗯？？”
漂亮雪白的少年抬起漆黑的眼。
“我想和你睡。”
他倒是又重复了一遍。
云姒微微沉默。
他的意思，应该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
......
......
事实证明，韩愈比云姒想象得要单纯多了。
他的确只是单纯想抱着她睡一晚，做个粘人的大猫咪。
迷恋（37）
在她的小出租屋里，唯一的单人床空间也不大。
他洗完澡，躺下了之后，只留下了一小块位置给她。
云姒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总觉得两个处在青春期的小孩儿睡在一起，不太好，容易出事故。
她忍不住说：“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衣柜里有多余的被子，我还是打地铺好了，这样也不会很麻烦。”
她说着，就想走。
但那已经躺下的少年直接就拉住了她。
腮帮子微鼓，眉眼透着漂亮的懒意。
“躺下，说好了一起睡的。”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原来那副酥软味，模样高冷，却又总能透露着一股柔软劲。
仿佛对她露出了肚皮的大猫猫，看着她，在打滚求摸。
“......”穿着兔子睡衣的少女转身看他。
没有办法，她只好坐在床边，脱鞋，慢慢躺了下来。
某少年一下子就抱了上来，腿一抬，缠住了她。
云姒伸手，关了灯。
在黑暗中，他抱得倒是越发地紧了，几乎恨不得整个人就嵌在她的怀里。
云姒总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劲，如今看来，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到底怎么了？”
她抱着他的脑袋，轻揉他的发。
他靠在她怀里，不说话，倒是越发地黏腻了。
云姒心里叹了口气，把两个人的被子盖好。
他不吭声，她也不会逼问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挤着，你贴着我，我贴着你。
云姒不困，但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她的身体倒是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慢慢放松后，她闭上眼睛，静静躺着。
躺着许久，只感觉怀中的少年似乎动了一下。
依旧是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十指相扣。
最亲密的姿势，仿佛这样扣住了，就不会跑了一样。
云姒闭着眼睛，没说话。
他似乎是觉得她睡着了，所以动作大了一些。
安静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左边亲了一下，右边也亲一下。
青涩又朦胧的吻，在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清甜的果酒般，分外醉人。
云姒静静不动，心里却慢慢柔软了下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戳中了她，让她心里有些痒。
总想对这样青涩单纯的少年做些什么。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少年亲吻了她一下，很快又重新埋在了她的怀里。
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安安静静。
云姒的唇微微勾起，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傻瓜......
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傻？
她心底温暖，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柔软一片，软绵绵的，让人完全硬不下心来。
云姒侧过身，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耳朵。
就像是在揉猫咪一样。
闭着眼睛，无声扬唇。
......
......
......
只是，颜煌的话再一次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云姒，你知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妖。”
“妖的尸体啊......都堆积成了山，这些，你都知道么？”
云姒忽然睁开了眼睛。
怀中，少年依旧温暖，紧紧挨着她，已经睡着了。
迷恋（38）
“......”云姒抬手，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
眉心跳着，她有些烦躁，总感觉睡不着。
但怕吵醒韩愈，她也不敢大动作，也不好把他的手拿开。
只能静静地躺着，躺在那里，想着颜煌的话。
其实，颜煌很有可能是骗她的，或者是随意瞎扯的一句话。
她要是一直在想，一直因为这件事情绪不好，反而显得她过分在意，情绪容易波动了。
云姒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揉怀中少年的脑袋。
垂着眸，眸色清浅。
不管颜煌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在意才是。
毕竟九歌，总不会滥杀无辜的。
他说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该以平常心待所有人，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的，她应该相信才是。
云姒敛着眸，若有所思。
她轻揉着怀中少年的脑袋，他动了一下，温暖的气息依旧。
像是只收敛了尖牙利爪的大猫猫，仿佛浑身上下都柔软了下来，温和得不可思议。
云姒摸着他的脸，静静睁眼了许久。
许久过后，她的指尖慢慢停留在了他的眉心上。
红光轻点，她眼睫一颤，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就入了梦。
入了他的梦。
……
……
……
这是一座安静的礼堂。
圣洁，纯白。
大厅上，铺着巨幅的红色地毯。
云姒刚好就站在地毯中央，看着那礼堂上方那琉璃窗，在阳光下折射出来了彩色的光芒。
温暖，而又美好。
礼堂很安静，排排长椅上，空无一人，只有她。
她转身看着四周，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青涩，却又泛着甜意。
忽然礼堂上方一道钟声响起，门口处，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很是热闹。
很快，门开了。
穿着正装的人群欢笑着走了进来，坐在了排排长椅上。
他们似乎是来参加什么典礼的宾客，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唯独云姒站在红色地毯的正中央，穿着奶白色的兔子睡裙，赤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眨眼，看着宾客们坐下。
宾客们坐好了之后，似乎现在才注意到她，纷纷咦了一声。
眼神中带着疑惑。
“新娘子怎么还在这里？”
“是啊，现在不是应该在化妆间吗？”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怎么还这身打扮？”
“要不要打电话给韩愈？”
“快打吧，怎么感觉她要逃婚的样子？”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着，有位女士拉了拉她的手腕，提醒。
“新娘子，你现在该去换婚纱了，不然，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云姒后退了一步，摆摆手。
“不，我不是新娘——”
话音还没落下，她四周的场景忽然就变了。
在一瞬间，她站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旁边挂着她的兔子睡裙，墙上还有镜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一怔。
看着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她披着长长的头纱，黛眉红妆，已经全部都点缀好了。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走上红毯，走向那礼堂。
迷恋（39）
她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整理了一下裙。
想说些什么，但门外，一道低低酥沙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敲门声。
“换好了么？”
“会不会不合身？”
“要不要我进来看看？”
“......”云姒现在知道他在做什么梦了。
她忙说：“不用——”
可是已经晚了。
门开了。
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穿着新郎服。
成年后的男人，身上多了几分沉稳的气息。
精致漂亮的眉宇，越发深邃优雅。
他似乎更高了一些，臂膀也更宽厚了些。
云姒仰头看他，他却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凤眼幽深。
“很漂亮。”
他看着面前穿着婚纱的女孩，酥沙的嗓音越发富有磁性，显得有了几分的暗哑和迷离。
云姒眨了眨眼，没说话。
毕竟这是他的梦，她好像还是得配合。
于是，清贵优雅的男人，抬起她的下巴，覆身。
把她的口红都吃掉了，却也把她的唇色染得更红。
娇艳欲滴，像是盛开的花瓣一样。
明明现实中少年是那么单纯，仅仅也只是对她拉拉小手。
但在梦中，他对这些事倒是做得很娴熟。
云姒推了推把她压在墙边的男人。
“不......不是还有婚礼？”
话音落下，身旁的场景再次变了。
这一次，她直接被压倒在柔软的洁白大床上。
婚纱的白，女孩的艳。
她的头纱被解开，丢在了一边。
男人按着她的双手，压着她，缠绵亲吻。
都快把她堵得喘不过气来了。
云姒忍不住想挣扎。
但现在，是在他的梦。
在他的梦里，他才是能主宰一切的人。
包括她。
于是，云姒身上的力气，忽然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身子软软，细长葱白的手颤动着，想动却动不了。
云姒想说不行，再下来马上就要少儿不宜了，可下一秒，她的声音发不出来了。
彻底被束缚住。
她：“......”
......
......
......
最后，她半眯着眼睛，疲惫地躺在了男人的怀里。
洁白的婚纱早已经被丢弃在了一旁的地上，她身子软软的，像是柔怜的菟丝花般，可怜得不行。
男人勾着她的碎发，温柔地将碎发挽到她的耳后。
亲吻着她红润娇软的脸颊，似乎一直在笑。
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女孩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无视他的骚扰，她微微不满，凑到了他的怀里。
抱着他，安安静静。
......
......
......
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很快就散了。
如云烟般，飘散开来，什么都不剩下。
云姒眼皮沉沉，下意识就想抓住什么。
但很快，那道熟悉的气息又再次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身上，带着清凉雪莲的味道。
温柔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身边有着淡淡的桃花香，她似乎......
回到了桃林。
云姒想睁开眼睛，可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困。
困得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都睁不开。
她低低如猫咪般哼唧了一声，那温柔的大掌似乎顿了一下。
随后，那温暖的人慢慢地抱起了她。
亲力亲为，把她抱了起来。
清凉盛雪的味道，萦绕在了她的身边。
她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步伐平稳，没有一丝起伏。
很快，她被轻轻放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熟悉的触感，那是他亲手为她做的床。
上面，铺了柔软又温暖的云雾锦。
他轻轻地将她放下，为她脱鞋。
解开她的腰带，帮她把外衣脱了，最后才盖上她的被子。
被子上都是他的气息，仿佛他在拥着她，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