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娇弱(8)
他不敢抬头看她,只像条狗般,卑躬屈膝的,表达着他低微的忠诚,
即使是身上披着狐裘,他也不敢碰上一碰,
似乎是害怕主人干净的狐裘被他给弄脏了,然后惹得主人生气。
他磕磕绊绊着道,
“奴......奴可以洗衣做饭,劈柴挑水,搬运货物,只要主人不赶奴走,奴......奴什么都可以做的。”
“......”云姒摸着他的动作微顿。
她温暖的手覆在他的脑袋上,暖洋洋的,柔软得就像是棉花一样,
身上的披风,似乎都带上了她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
甜甜的,暖暖的,是一股说不出好闻的花香。
云姒静静地看着他低头卑微,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她缓缓问,“我叫云姒,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手有些局促地抠着被单,低着头,磕巴,
“奴......奴叫阿傅,是......是娘亲给取的。”
云姒点头,“阿傅。”
“今年多大了?”
阿傅磕巴回答,“......十......十八了。”
这在奴隶堆里,不算是年轻的了,
一般的权贵人家,更喜欢买那些十四五岁的奴隶回去,
这样性价比高,干活的年限也长。
他显然在担心,云姒会将他赶出去。
云姒没说什么,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她像是安抚小孩儿一样摸他的脑袋,温声道,
“别紧张,既然带你回来,我就不会赶你走的,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阿傅的视线放在了她的锦绣罗裙身上,
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像是烫着了一样,挪开,
一点都不敢多看,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目光弄脏了她。
云姒看了一下大夫留下来的方子,走过去,拿起来快速扫了一眼,
将里面重点的记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药瓶,走了回来。
掀开被子,将他惨兮兮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
阿傅惊了一下,连奴隶的规矩都忘了,猛地抬头看她,
“主......主人......奴......奴不配——”
他想把自己的脚收回去。
但是云姒按住了他,“别动。”
话音一落,奴隶阿傅不敢动了。
僵硬着腿,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一样。
云姒将药瓶的瓶塞拿下,捻起里面的一些凝胶,然后轻轻地覆在了他的脚上。
素白的手,配上浅绿色冰凉的药膏,
几乎是在碰到的那一霎那,他的足部颤了一下。
阿傅望着她漂亮的侧脸,呆呆地,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洗净的脸颊上,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其他,
渐渐地,泛起了绯色。
在他看来尊贵的主人,屈尊来看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但主人还会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温柔抹药,
一点都不嫌弃他脏。
阿傅呆呆地看着,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主......主人......奴......奴......奴的脚脏......”
他的耳朵都红了,声音更加地磕巴。
羞涩,又带着几分躲闪,
但主人刚才让他别动,他就真的不敢动,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无形的镣铐,让他连反抗都不敢,
小心翼翼的,紧张至极。
“奴......奴可以自己来的......”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我很娇弱(9)
云姒看他一眼,又垂眸,
专注地盯着他脚上的伤,动作轻了又轻,
药膏的味道渐渐弥漫在了空气中,很浓,
她摸了摸他冰凉瘦瘪的小腿,抿唇,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会好好待你。”
“阿傅,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多长肉。”
阿傅红着耳朵,动也不敢动,
“奴......奴知道了,奴会听主人的话的。”
云姒一顿,抬眼看他,
一直在呆呆看着她的阿傅,一下子就低下了头,
整张通红的脸掩在头发丝下,没有人能看得见。
云姒微微扬唇,没说什么,
低下头,继续给他抹药。
而阿傅,悄悄地抬起了脑袋,偷瞄她。
微微咬唇,脸颊很红,就像是抹上了最艳丽的胭脂。
“谢......谢谢主人......”
他的手紧张地捏着被子的一角,几乎要把它捏成了团,
无所适从的样子,看起来很受宠若惊。
云姒嗯了一声,继续手下的动作。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浓郁的药味弥漫,莫名地,似乎将屋内的寒气都驱散了几分。
阿傅红着耳朵,偷偷看她,
身上的狐裘带着她身上的暖香,似乎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甜的,
身上暖融融的,就像是被她抱着一样,说不出的心悸。
阿傅偷偷看着她,想,
他的主人,可真好。
......
......
春夏很快就带来了绒被,还有暖炉,
因为这里是下人房,所以屋子内并没有装地龙,
所以只能在几个地方放置几个暖炉,才能勉勉强强将屋内的温度升高到合适的温度。
因为有了云姒的强调,春夏也不敢怠慢,
所以还带来了专门的棉衣服,以及种种的日用品,
屋内很快就布置齐全,基本什么都不缺了。
云姒在春夏来之前便给阿傅上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春夏带着人来布置物件时,云姒便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
阿傅脸上的红热还没有褪去,加上云姒就坐在他身边,身上的香味隐隐约约传来,
他死死记着规矩,不敢抬头看,
只低着头,视线时不时落在云姒的鲜艳罗裙上,
看一眼,然后像是被烫着一样,挪开,
然后再看一眼,再挪开,
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的视线脏了她的裙。
春夏在云姒的注视下,更加不敢有半分怠慢,
把一切能布置的都布置了,很多东西还都是上好的,只有主人家才能用的。
布置完后,云姒对春夏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春夏照做。
云姒伸手,用手背揉了揉男人低下去的脑袋,道,
“春夏,这是阿傅。”
“阿傅脚伤了,需要静养,在他的脚完全好之前,你和秋离不许让他做什么,知道么?”
有了小姐亲口说的,春夏自然不敢违背。
“是,小姐。”
“这是阿傅的药,按照一日两次煮好送来,不得耽误,懂?”
春夏接过,“好的,小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对一个捡回来的奴隶这样好,但照做总是没错的,
她拿着药退下了。
我很娇弱(10)
云姒看了一眼偷偷抬头的阿傅,
他似乎总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只要她一看过去,他就会低头,
像是惊弓之鸟般,胆子很小。
云姒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她站了起来,“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在这里,他可能会一直这样不自在。
低着头的阿傅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
“主......主人......”
他想说些什么,甚至手都在想伸出去,
但是身为奴隶,骨子里那印下来的规矩,让他根本不敢直视她,
低卑的奴隶,若是看了主人,是会脏了主人的,
他又躲闪地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下,小声呐呐,
“外......外面雪多路滑,主......主人走路时......该要小心些。”
云姒嗯了一声,走到门边,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时,床上低着头一直不敢看的男人,一瞬间看了过去。
目光追随着纸窗边落下的那道阴影,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在云姒走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暖炉在源源不断地烤着炭火,散发着热气,
屋内温暖如春,还隐隐带着药香味,
阿傅像是在发呆,盯着那门口的纸窗看了很久。
身上的狐裘还披着,上面的软毛就像是棉花一样柔软舒适,
头发不知道何时,已经干透了,柔顺地垂落,
浑身清清爽爽的,只感觉像是陷入了细腻的云朵里,很是舒服,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颊慢慢地红了,
视线也放在了自己身上鲜艳的红色狐裘上,
他又愣了愣,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主人没有把它拿走。
他定定地看着狐裘,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慢慢地,慢慢地,
试探着,碰了碰,
像是害怕自己一碰就会弄脏一样,他很快就缩回了手。
低着头,脸颊微红。
他想,主人许是忘记要把这件披风带走了。
或许,
等一下主人就会想起来,然后回来将披风拿走,
所以,他不能弄脏主人的衣物,然后惹主人生气。
奴隶阿傅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
然后一点一点轻轻地叠好,不敢乱摸。
这件狐裘,质地极好,皮毛柔顺光滑,里面是很厚的一层,
相较于狐裘的细腻柔滑,他的手则更显得粗糙不堪,
又粗又硬,干巴巴的,上面还有着一条一条难看的伤痕,
阿傅将折叠好的披风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定定地看着。
低卑如尘埃里的奴隶,连多碰一碰那明艳的颜色都不敢,
明明四周无人,他可以随意地处置它,
但是他却小心翼翼的,将其视为了珍宝,一点都不敢亵弄,
脸颊红红的,那漆黑的眼里,像是藏着微弱的光,
素不相识的一个女人,随意给了他这样一点点好处,
他就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献出了自己最忠诚的心。
低贱的人,连骨子里仅存的那一丝骄傲,似乎都消散在了在那明艳的颜色里。
什么都不剩下,只留下了那一颗心甘情愿的心。
若是让他为主人去死,
他想,他是愿意的。
我很娇弱(11)
云姒被叫到了书房,见刚刚回来的云顺辉。
“今天入宫见皇后,皇后可跟你说了什么?”他问。
云姒微微低头,“姑母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女儿的生辰,还问女儿可有心仪之人。”
云顺辉点了点头,面色温和,“你刚刚及笄,许是皇后娘娘想要为你作配了。”
“你姑母的眼光甚好,由她来为你挑选,想必是不会错的。”
“错是不会错,但......若是姑母想将我嫁予大皇子呢?”
云姒抬眼反问。
大皇子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她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想要和丞相府亲上加亲。
按照辈分,大皇子该算是她的表哥,
在这里,表妹嫁表哥,也不算出奇。
云顺辉闻言,眉头直接一皱,“大皇子?”
那个成日花天酒地,在外面找风尘女子的纨绔皇子?
饶是对方是尊贵的皇室嫡长子,云顺辉都千百个不满意,
“皇后娘娘真有这个意思?”
“是的,父亲。姑母还约了时间,想让女儿与表哥见一面。”
“......”云顺辉眉头紧锁,就差没把不同意写在脸上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为父会找皇后娘娘好好谈一谈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亲生女儿嫁给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那......姑母的邀约,女儿还去么?”
云顺辉顿了顿,说道,“该去还是得去的,毕竟是她约了,不去的话你姑母脸上不好看。”
“好,女儿知道了。”
云姒行礼。
正欲告退时,
云顺辉又叫住了她,“听管家说,你捡回来了一个奴隶?”
权贵人家有奴隶并不奇怪,他只是没想到,云姒会突然捡一个回来。
云姒也没隐瞒,坦然,
“女儿看他被打,可怜极了,所以就出手,把他带回来了。”
“父亲可是觉得女儿不该?”
云顺辉没点头也没摇头,
“既然如此,既然带回来了,就安排他做事。”
“你院子里若是还缺人手,可以和管家提,他会再定时补充的。”
云姒微笑道谢,“好的父亲,女儿知道了。”
“父亲还有什么事要问女儿的么?”
云顺辉摆手,“行了,那就先这样,你回屋吧。”
“是,女儿告退。”
......
......
在云姒的打点下,阿傅很快就在丞相府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虽说他是以奴隶的身份进来的,但是因为云姒,春夏和秋离都不敢把他当成奴隶来使唤,
所以阿傅一直在床上躺着,养伤,
每日有人定时送饭送药来,日子过得平静了许多。
三天后,云姒去看他。
屋内暖洋洋的,阿傅坐在床上,看起来又像是在发呆。
云姒先是敲了敲门,
他的视线看过来,看到来人后,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直得像块木板,
掀开被子,局促地想下床跪下,
云姒摇了摇头,走进来,示意他坐着便好。
“你的伤可有好些?”她坐在他的床边,看了一眼他包裹着绷带的脚。
阿傅又像是之前那样,死死地低着头,干巴巴,
“谢......谢谢主人关心,奴......奴好多了。”
我很娇弱(12)
云姒看着他低头,局促不安的模样,顿了顿,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想摸一下他的头,
阿傅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样会脏了她的手。
在他心里,奴隶是不能和主人接触的,
因为主人是高贵纯洁的,他会弄脏她,
云姒的手落了一个空。
她的动作定在原地,指尖微缩,
随即,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微笑,
“好多了就行,你安心养病,别的,不需要多想,嗯?”
低着头的阿傅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点头,
“谢......谢谢主人关心,奴......奴会快点好起来的。”
他连道谢都是拘谨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似乎是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然后惹得她不高兴。
云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沉默了一下,道,
“阿傅,我没有把你当成奴隶。”
“你唤我小姐或者姑娘就可以了,不需要对我卑躬屈膝的。”
阿傅低着头,微微咬唇,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几乎都要拧成了结,
他小声地应了一声,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奴......奴知道了,主人就是小姐,小姐就是主人。”
“主人别生气,奴......奴......”
他磕巴着,脊骨似乎都紧绷了起来,
“奴......奴会听话的,主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几乎是骨子里就是卑贱的奴隶意识,
在他眼中,奴隶就是奴隶,主人就是主人,
主人可以对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可以像条狗一样,俯首屈膝,做什么都可以。
他认定了她是他的主人,那么就会永远听她的话,
乖乖地,摇尾乞怜,一点都不会反抗。
云姒看着他,抿唇,
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密密麻麻的疼,又酸又疼,
“阿傅,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的奴隶。”
她耐心着道,
“你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人,不需要叫我主人,也不需要对我马首是瞻,明白么?”
她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隐隐的温柔,
“你不用唤我主人,也不用自称为奴,可以么?”
“......”阿傅微微抬起了头,怔怔地,似乎不明白,
“主人......是不想要奴么?”
她说他不是她的奴隶,也不用唤她为主人,意思就是——
不想要他么?
“主......主人,奴......奴会听话的......”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立刻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跪下,
“主人让奴做什么都可以,奴听话的......听话的......”
“你——”云姒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卡顿了一下,
“坐好,不许下床!”
话音一落,
阿傅瞬间定住了,
不敢动,也不敢下床。
他说会听话,还真的很听话。
云姒无奈看他,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唤我为主人,你可以改个称呼么?比如说小姐或者姑娘之类的?”
阿傅咬唇,又低下了头,
“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永远是奴的主人。”
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格外地执拗。
只会唤她为主人,怎么都不愿意改。
我很娇弱(13)
“……”云姒又道,“那你别说奴了,可以么?”
她每次听着都感觉不舒服,就感觉他低人一等似的。
阿傅咬唇,偷偷地抬头看她。
“知……知道了,主人,奴会努力改的。”
云姒:“……”
那你倒是改啊……
看着他局促的模样,她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
只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
阿傅住下后,云姒时不时去看他,和他说话。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京城渐渐入了深冬。
这段时间,天气变得越发地寒冷了起来,
天上几乎每日都下着雪,将地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新雪压旧雪,一脚踩下去,雪层都快要没过大腿,
丞相府里有人每天都扫地,所以雪层不厚,
但因为一直下着雪,所以地面上总是铺着浅浅的一层白霜,
走过去时,路上便会留下脚印。
冬日里,栽培的腊梅也在雪中傲然盛开,
点点的白梅,挂在树梢上,几乎都要与雪色融为了一体,
雪堆积在树梢之上,一层又一层地,将枝头压弯,
纤细的枝头承受不住时,就会大幅度倾斜下来,将堆积的雪抖落,
而露出来的朵朵寒梅,依旧傲然屹立在枝头上,迎接着寒风,毫不畏惧。
秋离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走进屋子里时,肩头上都落了许多雪,
冷冰冰的雪花在进入到温暖屋子里的一刹那,便开始融化,
浸润到衣衫里,给人以寒凉之意。
秋离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然后哈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雪,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小姐,您起身了么?”
她站在垂落的纱幔外轻声问。
屋内点着安神的熏香,地龙源源不断地供应着热量,
轻盈纱幔内,床榻上隆起的人影,似乎翻了个身,
没回她,看起来是还没醒。
天气寒冷,小姐越发地犯懒了。
秋离也不多加打扰,见她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关上门,将外面的寒冷遮挡在屋外。
春夏此时走了过来,身上也是穿得厚厚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
“小姐还没起?”她搓着自己的手问。
秋离点点头,“小姐估计还要睡一会儿。”
“那我去让厨房把早膳先温着,别晾凉了。”
春夏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雪的天,撑起伞,走了出去。
走到庭园外时,她刚刚一拐弯,便差点撞到一个人。
“呀——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春夏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到了,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个人抬起头,看她一眼,
他身上穿得不算很厚,只在外面套了件棉袄,
大概是在这里踱步了很久,他的脸被冻得发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呼着热气,声音很小,
“抱……抱歉。”
春夏看见他的脸,愣了愣,“阿傅?你怎么出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屋子里静养的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脚。
他穿着鞋,看不清伤口的情况,
但看他能站稳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好很多了。
我很娇弱(14)
阿傅低着头,视线一直在往云姒的庭园里飘,
他咬了咬唇,小声问,“主......主人醒了么?”
春夏知道他说的主人是谁,所以摇头,
“小姐还没起呢,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你要是想见小姐的话,就先进去啊,秋离就在门口等着呢,你可以和她一起等。”
看他现在这幅身上都是雪的模样,明显是很早之前就来等着了,
估计是一直站在这里,不敢进去。
春夏大概也能感觉到他是什么性子,胆子小,唯小姐的话是从,
不敢进去可能是觉得不合规矩。
阿傅抬起头,看她,眼里似乎藏着期待,
“可......可以进去吗?”
春夏点头,“进吧,你不进去,小姐就不知道你一直站在外面。”
“......好,谢谢。”
阿傅似乎很紧张,微微吐气,在平复情绪,
他慢慢地走了进去,低着头,背影单薄,
手指紧紧地交织着,绷实,
大概是站在门外久了,他的四肢被冻得都发僵了,
慢慢地踱步,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秋离远远地便看到了他。
他一身寒气,头发上全是雪,
低着头,步履蹒跚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很内向,除了主人,几乎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秋离有时送药给他,也只得过几句感谢,
别的,他就什么都不开口了。
整个人就像是块枯闷的木头,毫无乐趣可言。
秋离一看他就猜到,他是想来找小姐。
虽然,这并不怎么符合规矩。
“小姐还没醒,你等一等吧。”
她对他客气道。
阿傅对她感激一笑,然后干巴巴地站在了门口。
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总时不时地看紧闭的门。
秋离看着他,忽然问,
“你怎么出来了?小姐不是让你好好静养么?”
“......”阿傅摇了摇头,没说话。
肩膀微微佝偻着,很安静。
秋离见他不愿回答的样子,顿了顿,也没再问了。
门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
......
雪继续无声无息地下着,顺着风,飘到了屋檐下,
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了声音。
秋离听到云姒的声音,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阿傅也想跟着进去,但被秋离直接挡在了门口,
她上下看了阿傅一眼,道,“小姐还未更衣,男子不便入内。”
阿傅楞了一下,不动了,
又低下了头,站在了一边。
秋离随即关门。
阿傅安安静静地站着,紧紧地掰着手指,盯着地面,
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但很快,房间门又开了。
秋离探出了半个身子,“阿傅,小姐让你进来。”
阿傅瞬间抬头,眼里似乎藏着亮光。
他应了一声,唇角也弯了一下,
几乎是冲一样的,跑了进去。
“......”秋离猝不及防地就差点被撞开。
一进去,阿傅便看到了躺在小塌上神色懒懒的女子。
艳丽的轻纱红色罗裙加身,身段如柳,香娇玉嫩,眉眼如春水般酥融,
因为是在屋里,很温暖,所以她身上也没有穿太多,
我很娇弱(15)
手臂微微抵在塌边,袖子滑落,露出了半截白臂,
她双眸微眯,似水含波,懒得像只甩着尾巴的小狐狸,
躺在小塌上,她连鞋袜都没有穿,
两只玉色小脚半掩未掩地遮在罗裙下,更显风情,
阿傅的脸瞬间红了,原本急促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主……主人……”
他又恢复了躲闪的模样,耳朵通红,不敢直视她,
干巴巴地站在距离她有些远的地方,一步都不敢靠近。
秋离走了过来,看了阿傅一眼,然后对云姒道,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洗漱吧?”
云姒掀开眼皮,懒懒地看向阿傅,
声音绵绵软软的,带着刚起床时的娇气,
“不急,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秋离只好走了出去,关上门。
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云姒看着站在远处,还低着头的男人,红唇微勾,
一大早看见他,确实很意外。
只是不知道,依照他那样胆小怕她的性子,怎么会忽然来找她?
她微微坐起了身子,慢慢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阿傅低着头,紧张到了极点,
他能感觉到云姒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她一看他,他就浑身发烫,
脸也红,耳朵也红,心跳还特别快,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自己根本就无法克制,
手脚并同,连声音都在磕巴,
明明想表现得好一点,但脸就是在发烫,烫得几乎都要熟了,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着,收紧,
低着头,小心翼翼,
“主......主人……奴......奴已经好了,可......可以以为主人干活了......”
“奴......奴已经吃饱了......什......什么重活都可以干的......”
他作为奴隶,是一定要为主人干活的,
一直在床上躺着,白吃白喝主人的东西,他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云姒一顿。
完全没有想到,他一大早来找她,就是为了找活干?
她陷入了一阵沉默。
“主……主人,奴什么都会干的......只要主人吩咐,奴......奴......”
“你先过来。”云姒淡淡打断了他。
阿傅愣了愣,视线盯着脚前的地面,不敢抬头。
他抿了抿唇,收声,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有些迟疑,
“主......主人......奴脏......”
“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没,没有。”
阿傅低着头,慢慢地踱步走近。
走到小塌面前,双膝一弯,直接跪下。
他似乎不知道尊严是何物,说跪就跪,
跪得地面都响起了一声闷重的声音,很是清晰。
他低着头,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
安安静静地,顺从到了极点。
被驯服的狗,从里到外都是摇尾乞怜之态,
以卑微虔诚的模样,跪伏在地,一点都不敢抬头看,
“主人,奴听话的。”他道。
云姒惊了一下,直接双足落地,
“你——我没让你跪啊——”
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跪什么跪?”
“以后都给我站着,不许跪!”
我很娇弱(16)
阿傅的视线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她的模样。
她没有梳洗,自然就没有装扮,
脸蛋上不染一丝粉黛,红唇娇艳,眉目盛雪,
青丝垂落,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
她手上的温度很暖,暖得触碰他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素白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好气,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跪下,知道么?”
“......”阿傅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仔细地看她的脸。
他总是不敢看她,总是躲闪她的目光,
就像是卑劣肮脏的老鼠,总是躲藏在阴暗处,不敢触碰一丝外面的阳光。
这一次,他第一次直视了她的眼睛,还有那张脸。
云姒看他不说话,似乎又在发呆了,
她仰头看着他,看到他脑袋上已经半融未融的雪,
她沉默了一下,穿好鞋,然后将之前秋离备好的热水端了过来。
将毛巾浸湿热水,然后拧干,
然后将男人按在了小塌上,抬起他的脸,给他擦拭。
温热的毛巾触及到脸颊时,阿傅才猛然回神,
他下意识地站起来,低头,“主......主人......奴——”
“坐下,不许动。”
云姒淡淡睨他。
某个听话的奴隶瞬间定住,话也卡在了口中。
他坐在柔软的小塌上,脊背绷紧,直得就像是一块木板。
脸颊上的温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烫得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目光呆呆地注视着云姒的脸,脑子里所有的想法似乎都被清空了,
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眼底里倒映出来的面容,
云姒先是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又将他脑袋上残留的雪给擦掉,
四处拍拍,将他身上的雪拍干净。
“下次过来,记得撑伞来。”
她对着他道,
“这几天雪很大,要是淋多了又不弄干净的话,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阿傅颤着眸,安静地看着她,连奴隶该受的规矩都忘了,
“主......主人......”
“嗯?”
“主人可真好......”
“......”云姒微微扬眉,
随即,她似乎笑了,“阿傅也很好。”
阿傅愣了愣,“主......主人......”
“至于......你若是想要帮我干活的话......”她勾唇,
“我倒是有一件很重要的活,需要你来做。”
阿傅定定地看着她,很安静,“主人......想要奴做什么?”
云姒唔了一声,退后了一步,
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艳色的罗裙就像是花一样绽放,
她歪头,站在他面前,容貌艳丽,笑意盈盈,
“阿傅,你觉得我好看么?”
阿傅看着,喉结微动,小声地嗯了一声,“好......好看。”
云姒:“既然我好看,那就肯定会有登徒子想要欺负我,你说对么?”
阿傅又小声地嗯了一声。
云姒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可是......我是个弱女子,要是遇见了登徒子,反抗不过,到时候......该怎么办?”
阿傅微微定住,“登......登徒子?”
他一下子阴戾了脸色,像是露出了犬牙的恶狗,
“不可以,主人不会受欺负。”
忠诚的狗,就算是死,也不会容许主人受半分委屈。
我很娇弱(17)
“可是,万一登徒子会武功……你能打得过登徒子么?”
云姒循循善诱地问。
“万一对方人多势众,有十几个人,你打得过他们么?”
“……奴——”他咬唇,眸光微微发颤,
“奴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主人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一字一句,很认真。
他就是死,也不会容许旁人侮辱她一下。
云姒微微弯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对么?”
“嗯。”
“那……你想不想学武功?”云姒笑眯眯着问。
“想,想……保护主人。”
云姒:“那……我去找个师傅,专门教你武功,可好?”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负责保护我,如何?”
闻言,阿傅的头低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磕巴,
“只……只要是主人的吩咐,阿……阿傅愿意的。”
他会好好学武功,保护她的。
云姒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
“那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以后你就做我的护卫,明白?”
她不舍得让他干活,所以只能想到这种方式,
他太瘦了,看起来身子骨也不好,
借着这个由头,多让他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阿傅随即重重地跪了下去,“奴明白,多谢主人。”
他又忘记了她之前说的话,说跪就跪,
云姒脑壳一突,忽然觉得,要掰正他的思想实在是……
任重而道远。
也不知道要说多久,才能让他真正明白——他不是奴隶。
......
......
阿傅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后,
云姒按照约定,给他找了一个武打师傅。
武打师傅叫张武是从京城里很有名气的武馆里请的,
他教过的徒弟,出了整整五位武状元,功夫可以说是相当了得。
云姒是聘重金才将他请了过来,给阿傅上课的。
因为丞相府的库房有限制,每个月下人的支出不得超过一定的数额,
所以云姒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来支付学费。
阿傅不知道这件事情,只知道——主人请来的师傅很厉害,一下子就把他给撂倒了。
在膀大腰圆的武打师傅面前,阿傅就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儿,实在是弱不禁风。
冬去春来,
云姒闲来无事,总是会去看他。
在专门空出来的场地边,春夏会专门搬来椅子,供云姒坐着,
天气好的时候,云姒便会一边懒懒地晒太阳,一边看场地上的两人对战。
张武的教法确实很有一套,先是练基本功,练力量和耐性,
教熟了几套拳法和剑术,然后直接就上场与阿傅搏斗,
通过不停地实战,不停地让阿傅在眼花缭乱的招式中应对,从而得出属于自己的一套单独拳法,
刚开始,阿傅总是被打趴下,总是处于下风,
但许是因为云姒,又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有着一股极强的韧劲和耐性,
他就像是一匹永不停下战斗的狼,不知疲惫地,磨炼着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他很聪明,在某个招式上失败过一次,便绝对不会再犯,
我很娇弱(18)
能在短短一段时间的不停搏斗中,快速分析和总结对方常用的招式和露出的破绽,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凌厉,
从刚开始的隐忍到后来的极有冲劲的爆发,
到最后,忽然有一天,张武被他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啐了一口血水,直感觉牙都要被打碎了。
阿傅双拳紧握,站在他面前,眼神狠戾,
手臂上的肌肉,慢慢流着汗,然后一滴一滴地滴落,
不断在失败的狼,獠牙外显,利爪上全是曾经失败的伤痕,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张武明显是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
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拍了拍阿傅的肩膀,很是欣慰,
“阿傅,你真的很有天赋。”
“或许,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参加今年的武状元选拔。若是你去参加,状元之位,绝对非你莫属。”
阿傅收起眼神中的情绪,垂下眸,还有些喘,
坚硬的臂膀紧绷着,身上全是肌肉,
他低头,拱手,道,
“多谢师傅的好意,但阿傅只是主人的侍卫,阿傅永远只效忠于主人。”
收起了獠牙之后,他永远都是主人的狗,永远不会变。
这些话,张武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了,
从他刚开始教他,他就觉得他实在是很有天赋,
比他曾经教过的那些弟子,强上了千百倍。
只是,无论他建议了多少遍,他都只会说那句话,
只听云家小姐的,雷打不动,硬得像块木头。
明明该是个好苗子,绝非池鱼之辈,可惜只拘泥在这一方庭院之间,做个小小的侍卫。
没办法,张武只得惋惜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尊重你的意愿。”
“不过,若是你改变主意了,可以来聚英武馆找我,我随时恭候。”
阿傅没说话,垂眸,简单抱拳拱手。
在张武没有注意时,他的视线似乎是不经意地看向了那边的方向。
今日太阳好,那道身影很早就来了。
她很少出声,基本都是在安静地看,
阿傅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耳朵似乎悄悄地红了一下,
没有人能察觉得到,转瞬即逝。
......
......
下了课之后,
张武向云姒汇报阿傅的情况。
阿傅站在云姒身边,低着头,双手交织,
与之前在场上那般狠戾的模样相比,
他站在云姒身边时,看起来乖得像是个孩子,一点都不敢乱动。
若不是云姒不允许,恐怕他会直接跪下,对着主人脑袋磕地,模样虔卑。
张武一边说着,一边看阿傅,
原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天赋极高,又聪敏的大男人,会对云家小姐这么忠心?
他在武馆见过的人多,所以眼光很毒,
看得出来,阿傅简直就是对云家小姐死心塌地,说一不二,绝对忠诚。
就像是将灵魂卖了出去一样,
云家小姐勾勾手指头,他就会像条哈巴狗一样跑过去,跪下。
若是说是奴隶,那么说这样的奴隶,实在是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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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武想了想,开始谨慎着开口,对着云姒道,
“云姑娘,或者......您有没有想过,将阿傅送去武状元选拔?”
“依照阿傅的实力和天赋,若是去了,张某敢担保,结果一定令您满意。”
戴着面纱的云姒,淡淡抬眸,
眉眼精美绝伦,长发如瀑,
她不紧不慢地看了阿傅一眼,道,
“武状元确实不错,阿傅若是想去的话,我自然是支持的。”
“阿傅,你想去吗?”她温声问。
阿傅低着头,抿唇,“主人,奴不想去。”
他想要永远保护主人。
云姒点头,看向了张武,
“......很抱歉,阿傅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她倒也佛系,
他不愿,她自然不会逼他。
只是难为了张武,好不容易发现了好苗子,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他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了,
“云姑娘,今日之后,阿傅已经算是正式出师了,小人武术不精,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了。”
“不过,若是阿傅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我们武馆。武馆内常常有江湖人士来切磋,说不定阿傅会遇到武艺更高的有缘之人。”
云姒看阿傅,“我知道了,阿傅有时间,会过去的。”
张武随即请辞。
张武走后,云姒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
抬手,慢慢地给阿傅擦汗,眸光温柔,
“累不累?”
阿傅的脸慢慢地红了,摇头,“不累。”
云姒扬唇,没说话。
刚才在场上他和张武的对搏,她在场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确实很强,力度,技巧,方向,速度,几乎都接近满分,
也难怪,张武已经打不过他了。
“今天你打赢了张师傅,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可以向我要一个小礼物。”
“所以......你想要什么?”
阿傅猛地抬头,“可......可以吗?”
他的眼底似乎都在亮着光。
云姒点头,“可以。”
“......那......那......”他的唇角弯了起来,
“主人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是主人送的,阿傅都喜欢。”
他倒是很容易满足。
云姒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随便送了?”
阿傅弯唇点头,“好。”
他是真的都不挑,只要是她送的,便什么都行。
云姒笑了一声,将手帕收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主人。”
他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云姒身后。
看着那轻盈的罗裙,他的脸似乎也染上了那般的颜色,
眼底亮着光,是很柔软依赖的模样,
明明身上毫无枷锁,但就是甘之如饴地,愿意做一辈子的奴隶。
雷打不动,她在哪他就跟到哪,永远不会离开。
云姒转头,拉着他走慢了一下,笑眯眯,
“刚才师傅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虽然出师了,但是还是要多去武馆走动走动,说不定能遇上几个世外高人什么的。”
阿傅低低地应了一声,顺从,
“阿傅知道了,阿傅会听主人的话的。”
多日的磨炼,让他沉稳了许多,也没那么容易紧张了。
我很娇弱(20)
只是,
在云姒拉他的手,与他有身体接触时,他还是会脸红,不敢看她。
实在是......青涩得不行。
云姒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所以只短暂地拉了一下,然后便体贴地松开了。
阿傅则再一次跟在了她的身后,距离得不近不远,不敢有一丝僭越。
......
......
张武请辞了之后,云姒也没有再给阿傅请师傅了。
一方面是觉得阿傅进步神速,实力上已经完全不需要师傅教他了,
另一方面是阿傅自己提了出来,不想要师傅。
云姒尊重他的意愿,也就没再请了。
阿傅不需要每日上课了之后,便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跟着他的主人。
云姒去到哪,他就跟到哪,几乎是如影相随。
尤其是在外出的时候,阿傅完全是片刻不离。
那坚硬的拳头和粗壮的手臂,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安静站在那里时,越是不说话,越是能给人一种发怵的感觉。
毕竟,
不会叫的狗,咬人才更为厉害。
......
......
这一日,天气甚好。
城郊外的桃树都开了,惹得各位官家小姐公子们都相约出游,共同赏花。
不出意外地,云姒也被大皇子宋京兆约了出来。
自从之前皇后娘娘专门牵线见面了之后,宋京兆对她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总是时不时邀请她出游,想要和她的关系更近一步。
之前云姒一直在装病推脱,宋京兆虽然失望,但是也没说什么。
但这次,许是宋京兆在他亲娘那里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亲自派亲信嬷嬷来了丞相府,想要邀请云姒出游城郊。
这次是以皇后娘娘的名义,云姒就是再不想去,也得顾及皇后娘娘的脸面。
毕竟还是亲姑母,她再拒绝,恐怕皇后娘娘心里会有芥蒂。
所以云姒只能答应了这次的邀约。
早上用过早膳后,
云姒就换了身极素的白裙,还披了件薄披风,出门。
天气甚好,出门之后的阳光也是万里挑一的灿烂。
大街小巷的,小贩商们早就出来摆摊了。
云姒坐在马车里,斜斜靠着软垫,视线落在了外面的人身上。
指尖轻点,像是在思笃着什么。
很快,
城郊到了。
云姒在春夏的搀扶下,下了车。
早就在一旁亭子里等着的宋京兆,看见她的马车,立刻就站了起来。
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看着云姒窈窕的身影,手中的折扇慢慢收起。
“终于来了......小顺子,我们走!”
他急匆匆地从亭子下去。
“表妹!”
宋京兆今日穿了一身锦竹白衣,腰带是白玉色的,看起来颇为丰神俊朗,
加上手中的那一把折扇,腰间挂着的不菲玉坠,倒是有几分风流公子之意。
“大皇子万福。”云姒覆手,低头行礼。
宋京兆神采奕奕,眼底却是一片浓重的乌青,
步伐有些漂浮,但到底他还年轻,所以走起来还算稳当,
他快步来到了云姒面前,摆手,“表妹莫要多礼。”
“今日一见,你我二人只是表兄妹之称,不需要太在乎那些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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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见面就特别地熟稔,特别想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但宋京兆想要往前更靠近一步时,他的面前,直接横来了一把长剑。
宝剑出鞘过半,露出了里面泛着寒厉锋芒的剑身,
削铁如泥。只需要轻轻一碰,便能划破人的肌肤。
宋京兆的脚步当场停住,连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表……表妹,你这是做什么?”
云姒戴着面纱,浅浅地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对宋京兆低头行了一礼,道,“还请表哥勿怪。”
“家父一直告诫小女,出门在外要时刻注意男女授受不亲,不得做出有损清誉的事。”
“虽然京兆哥哥是小女的亲表哥,但到底还是男女有别,所以还望表哥能理解。”
“……”宋京兆看着两个人之间相距将近两米的距离,卡着的话都说不上来。
“表妹,但若是一直这样子,今日我们如何出游?”
他看着在云姒面前挡着的这个男人,觉得他实在是无比碍眼,
“你,本皇子命令你退下!”
面前比他高,比他壮,眉目硬朗的男人,一动不动,
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命令般,剑刃半出未出,
似乎只要再一声令下,他就会拔刀割喉,一招致命。
宋京兆一下子就怒了,
尤其是在心仪的表妹面前,这个小侍卫竟然不听他的话???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作为嫡长子的权威。
“没听清吗!?本皇子让你退下!”他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
云姒拍了拍阿傅的肩膀,示意他把剑收起来,
她对宋京兆浅浅一笑,似做歉意,“表哥,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今日我的身子确实有些不适,不如……我们就在那处的亭子里坐一坐吧?”
她指着刚才宋京兆停留的那处亭子,温婉提议。
有了她打圆场,宋京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那么一些,
“既然表妹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这么办。”
“至于你……”宋京兆狠狠地瞪了一眼退居在云姒身边的阿傅,“你给我等着!”
……
……
一行人很快便上了亭子。
这座亭子所处的位置环境很好,加上地势比较高,
所以坐在亭子里,一眼望下去,满园都是桃色。
今日天气好,所以桃园里还是有不少的人在观赏,
相比于下去拥堵,倒不如就静静地坐在亭子里,享受着舒暖的春风,眺望天际。
小顺子很快便安排人送了点心和美酒上来,摆满了桌面,
宋京兆虽然被刚才的插曲一闹,心情有些不爽,
但是在看见心仪的表妹穿着和他一样颜色的裙子时,他的热情又再一次被点燃了。
“表妹,之前几次邀约,你都身子不适,可请大夫看了?”
“多谢表哥关心,大夫说是风寒所致,不成大碍,只是需要多加调理即可。”
“如此便好,表妹身子骨弱,确实应该好好调理。”
宋京兆简单寒暄了两句,然后看了小顺子一眼。
小顺子立刻受了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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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着,想把云姒这边带来的人都拉走,留下主子两人留下来单独相处。
只是,云姒没有开口,她的人也都不动。
装聋作哑的,继续站在不远处,像是钉在了上面一样。
宋京兆咳嗽了一声,看着桌子对面戴着面纱的美人儿,提议,
“表妹,如今景色这般好,不如就让下人们下去,容你我二人单独吟诗作对,如何?”
美人儿一袭素净的白裙,眉目似水,娇若纤花,
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
然后,她转身,对自己的人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春夏和秋离相互看看,低声应下。
所有人都退到了亭子外,除了……
阿傅。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云姒身后,手中把着刀,
面色冷硬,如同石块一般,雷打不动。
宋京兆看见又是他,怒火又上来了,
“你聋了吗!?没听到你们小姐说下去!?”
话音落下,美人儿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
“没关系,他在这里也无妨。”
“……”宋京兆直接一口气没上来。
他就是想和云姒独处,结果愣是有个人在这里挡着,他怎么靠近?!
“表妹,不是表哥说你,你这个侍卫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主子的话都不听,还自作主张,表哥要是你,就直接给他个五十大板,让他记个教训!”
云姒微笑,点头,
“表妹知道了,多谢表哥提醒。”
“表哥,说起来......我好像从别人那里听闻,您又被皇上给骂了?”
她淡淡转移着话题。
宋京兆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尴尬,“表妹,你可能是......听错了。”
虽然,最近他的确是被父皇骂了,
骂的原因,是因为有个烟花女子在皇宫大门前大闹,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气得皇帝当场就把那个女人给杀了,然后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对他破口大骂。
真没想到,这件事传进了表妹的耳朵里。
“表妹,这些事情,你可千万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的,可以来问表哥,表哥亲自给你说。”
他尝试着伸手,想挨近她。
但下一秒,一把剑刃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请您自重。”
碍眼的男人就像是一座庞大的山峰,将云姒挡得严严实实,
全方位无死角,一点机会都不给。
宋京兆的脸色已经青了,像是猪肝一样,变得有些难看。
“表妹,你——”
他看着阿傅,像是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到底是表妹的人,
他若是不给面子,把他给处置了,恐怕......表妹心里会多想。
但,若是不处置,他皇子的威严何放?
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这样三番两次地打断主子间的对话,丝毫不懂规矩,
若是不处置了他,旁人只会看他皇子的笑话。
空气中一下子凝滞了下来。
宋京兆的脸色一直在变幻,权衡着利弊,
而云姒垂着眸,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淡定不已。
直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她才伸手,将高壮的男人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