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甜番（7）
乖乖地蹭着他的手心，漂亮的眼很灼亮。
总是盯着他看，眼底的热烈从不加掩饰。
“我喜欢你啊……要是乖一点，怎么追你？”
她倒是坦然，笑眯眯。
那好脾气的神明凝着她，似乎也笑了。
温温柔柔地，只笑不语。
白皙如玉的长指，轻轻地将她颊边的碎发挽至耳后。
不经意间的触碰，触碰在她泛着热的肌肤上，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尖划过。
有些痒，还有些酥。
看似无意间的动作，分外撩人。
撩得人面颊不自觉地变红，也不自觉地变烫。
“傻瓜……”
他低喃着，含着笑意。
清润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在她的耳畔对她亲吻般，藏着无尽的柔意。
下一秒，她的耳尖处也开始渐渐泛起了桃粉色。
宛若天边的晚霞般，漂亮得惊人。
“……”她定定地看着他。
神明的动作浅到辄止，不会太过地唐突。
像是看到了她耳尖泛起的红，他又笑了，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抱住她，抱她抱了起来，像是抱小孩儿似的，把她抱到了床上。
“很晚了，睡吧。”
“睡一觉，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好么？”
他单膝下跪，俯着身子，为她脱鞋。
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瓷娃娃一样，细致关怀得惊人。
云姒垂眼，安静地看着他。
不经意间瞥到那桌子上正在收拾的包袱时，她愣了愣，又看了过去。
“你……想赶我走？”
她搭在裙边的手一瞬间攥紧。
那俯身为她脱鞋的无上神明，动作一顿，抬眼。
“什么？”
“……”她微微白着脸，不说话，视线直直地看着那木桌上的包袱。
指尖紧紧攥着裙摆，死死泛了白。
下一秒，她的视线被挡住。
男人那温暖的大手轻轻捧住她的脸，紫眸深邃而又藏着柔意。
“不是赶你走。”
她的眸光一颤。
“傻姑娘，不是赶你走，别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
“你忘了？我们约好了，明日去人界。”
神明的声音很温柔，气息也很温柔。
雪白清骨的身形，挡着她的视线，在耐心地安抚她，一点一点地安抚。
“去人界几日，总要带些换洗的衣裳，你说对么？”
“……”她的眸光轻颤，那紧紧攥着的指尖松了些。
“那，那你……也去么？”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眼尾，扬唇，“去。”
“不是说，想要我陪你？”
他总是能记得她说过的话，即便那只是随口说的。
话音落下，那面前有些颤红了眼的人儿，一下子抱住了他。
抱得紧紧地，甚至很用力。
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雏崽。
“傻姑娘。”
温柔的神明，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背。
垂眼，眉骨清然绝色。
“没有人会赶你走，也不会有人想赶你走，别多想，好么？”
他总是想让她安心些，再安心些。
她埋在他怀中，闷闷吸着鼻子，越发抱紧。
“那……那你定亲了，也不会赶我走么？”
她紧紧挨着他，很依赖。
神明公子微微勾唇，垂下眼睫，“不会。”
“那……万一你的未婚妻要赶我走，怎么办？”
她闷声着问。
新年甜番（8）
神明公子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微笑。
“姒姒。”
“嗯？”
“我想，如果我真的有未婚妻的话……是不会介意，你在这里的。”
“……”怎么可能？
她闷哼了一声。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等他有了未婚妻，肯定恨不得要弄死她。
“……不管，你是我的，不许你定亲。”
她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盖章。
分外霸道。
“你赶我我也不走，我就要你。”
蛮横得不行。
温柔好脾气的神明，静静注视着她，只安静地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
……
……
……
人界。
神明降临到人界，悄然无声，无人察觉。
相比于冷清寂静的神界来说，人界总是那般热闹喧嚣，有人情味许多。
正值傍晚，薄暮的夕阳余晖柔和地铺洒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
古城繁华的街道两房，店铺肆意林立，错落有致。
如同那随意摆放的棋盘，看似杂乱，却意外地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喧嚣繁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格外繁华。
夜幕渐渐要落下，天际是暗蓝与橘黄的交织，宛若那浩幅绵长的巨大画卷，一半是黯淡，一半是明亮，美得夺目。
天际的光线渐渐昏暗，街头上那一盏盏红灯笼高高挂起，也将整片夜色点缀。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稚嫩的孩童跑闹欢笑声。
大街小巷的店铺都开着，有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有卖布匹新衣，香火用具的。
各种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杂在一起，茶楼内，店家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到处都是欢闹的声音，喜庆的鞭炮声从这头响到了那头，人们喜气洋洋，天空也放起了焰火。
绚烂的烟花，将暗淡下来的夜空点亮，也照亮了街上人那一张张快乐的笑脸。
街边的红灯笼不甘示弱，一盏接着一盏，神祗的庙宇内更是香火绵延，久久不绝。
河上漂浮着花灯，象征着人们在新的一年的祝福和期望。
河边是满怀期待的青年与姑娘，相互挤挨着，一起期盼着新年。
这就是新年，人界的新年。
冬风寒冷，但心是暖的。
洋溢着热闹与欢乐，充斥着喜庆的氛围。
叫人惊叹，惊叹造物主的神妙。
穿梭在那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听着那绵延不绝的鞭炮声。
那第一次降临人界，目睹了人界温暖而又美好的春节的妖精，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纯粹干净的新奇。
左右看看，通红的灯笼映衬着她娇艳的容颜，她仰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就要走去。
下一秒，那温暖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
把她重新拉了回来，入了那宽厚安全的怀，回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姒姒，不要乱跑。”
耳畔是他低柔的轻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才一会儿工夫没看，她差点就要和他走散，这让他怎么放心？
新年甜番（9）
那披着绒白红斗篷的美艳人儿，一眨不眨的视线终于收回，落在了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男人披着雪色长袄，容貌清绝，眉眼似画。
护在她腰间的臂膀看似轻柔，实则强硬。
将她揽着，护在人流外，始终不放开。
一路带着她走，总牵着她，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
她眨了一下眼，乖巧地哦了一声。
安静地牵着他的手，跟着他。
“可是，那灯笼好漂亮啊……”
她挨着他，指了指那挂在屋檐上的红灯笼。
人潮喧嚣，烟花声一直在远处绽放，她的声音很小，娇软着，在他的耳边，格外地清晰。
像是在撒娇。
无意识地撒娇。
那总是有求必应的神明，看了那红灯笼一眼。
温柔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身上，轻轻笑了一声，紧紧抓着她。
“知道了，我们去买。”
“想要什么就说，别一个人乱走，知不知道？”
他抬手，敛了敛她的雪绒斗篷，轻声低语。
“总是乱走，万一走散了，我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美艳动人的妖精却笑眯眯，有些随意，“找不到就回去呗，回到桃林就能找到了。”
那温润盛雪的神明指尖的动作一停。
深邃的眸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拉着她，远离了一下人群。
天空的焰火在热闹绽放，人们的欢笑声在四周洋溢，那一身雪白清冷的神，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
“莫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不会走散的，知道么？”
美艳艳的妖精眨眼看他。
那漂亮的脸蛋在这绚烂的焰火下，格外盛丽，红艳似火。
神明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微微翻滚着，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
依旧是温柔的，始终没有表露出强烈的侵略感。
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滑落，勾起她的指尖，牵住。
牵得很牢。
“走吧，不是说灯笼好看？”
美艳艳的可人儿却忽地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不买，我不要。”
她依恋似地抱住他，在那璀璨的焰火下。
“我只要你亲手做的，不要别人的。”
她在感情在表现得很懵懂，却总是能在不自知中，让人心底发软。
软得不行。
那温雅雪白的神，被她抱住。
她黏乎乎地，仰头，桃花眼极度盈灼。
也不知烫了谁的心。
“九歌……”
“嗯？”
他轻轻地摸她的背。
她弯了眸，眸色灼艳，“我爱你。”
那放在她背上的手骤停。
她容貌艳丽，瑰然如火。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
“我，爱，你。”
字字郑重，不带半分的轻挑。
她说，她爱他。
这是第一次，说了爱这个字。
大概是刚刚学会怎么用的，说着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脸颊粉扑扑的，眼眸也格外地灼亮。
很娇艳，又带着意外的青涩。
就像是她那懵懵懂懂的情愫，才正处于苗芽时期，微微冒出了头。
是格外撩人的清纯。
她的话音落下，那漫天绚烂的烟火，齐齐绽放。
响彻了整片寂静的夜，也照亮了那漫天的黑。
新年甜番（10）
烟火热烈美好，象征着祝福与希望。
烟火下的人儿灼灼夺目，一袭雪绒的红裙更是惊绝夺魂，美不胜艳。
她踮着脚，勾着他，与他近在咫尺。
盈盈笑着，红唇盛艳。
那高贵绝色的神明，静静凝视着她，那搭在她背上的手，久久未动。
雪白温暖的指尖，几乎是透着那隐隐轻颤的温柔。
无尽的温柔。
缠绵在那无声的动作间，倾泻而出，似乎已经要控制不住。
漫天的烟花在绚丽绽放，世间的喧嚣也在纷扬。
四周热烈，但那站立在灯笼下的两人，像是隔绝了这尘世的喧闹。
心思极深的雪色神明，垂下眼，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在那焰火的渲染下，那清冷深邃的眼似乎红了一瞬。
倏然抱住她，失了控，也用了力。
像是要把她整个都揉进骨子里，眼眸极暗，深得可怕。
不断地发了狠，极度失态地抱住她。
那几乎都要控制不住的力道，就像是强硬粗狠的铁链。
有些恐怖的疯狂。
那被猝不及防抱住的人儿，愣了一愣。
但下一秒，他的大力传来，死死地箍着她。
那极度纤细柔软的身段，在这样的强势下，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颤颤巍巍，娇弱惊人。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像是猫儿一样哼，柔软的红唇贴在了他的脖颈上，娇得不行。
“你……你怎么了……轻点……你弄疼我了……”
她倒是没有推开他，只娇娇气气地不满，身上的花香分外浓烈。
那紧紧抱着她的神明，在她耳边的呼吸沉得有些吓人。
修长白皙的大掌牢牢固定住她的脑袋，把她往怀里按。
不住地抱紧，抱紧，再抱紧。
完全失了控。
“……九歌？”
她闷闷疑惑的声音传来，茫然又懵懂。
抱着她的神明，呼吸很沉，也很烫。
那一身盛雪的白，也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平淡，终于有了翻滚起伏的波澜。
他在她耳边，似乎有温软的唇碰了她一下，音色很哑。
如夜色般浓浓的暗哑，哑得可怕。
低低地，喉结微微滚动，手指蜷缩，骨节泛白。
像是在拼命压抑克制着些什么。
用尽全力，压下那要滔天溢出的情绪。
“抱歉，我……有些冷。”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些艰难。
低哑着，给了她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因为很冷，所以抱住了她。
而不是……
因为其他。
“……”那被抱着的娇人儿，眨眨眼，有些茫然。
神……也会觉得冷么？
她感觉到有几分奇怪。
但他说了，她就信。
了然地哦了一声，乖乖地抱住他，掌心出现了妖冶的红光妖力。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用地狱冥火暖着他，声音格外柔软娇嫩。
情绪有些失控，但在很快平复的神，垂下眼，嗯了一声，抱着她的力道松了些。
这样会让她更舒服，也不会感觉到疼。
他的目光很温柔，也很炙热，像是漫天的雪下那滚动的炙热岩浆，近乎疯狂，恐怖如斯。
但他的动作始终轻柔，语气也始终温缓。
从不表露。
“姒姒。”
“啊？”
“我也很……”
新年甜番（11）
无尽的情意尽在嘴边，他停了稍许。
最后，他轻轻笑了一声，抬眼，望向了天空那绚烂的焰火。
静静地，唇角轻扬。
“新春快乐，姒姒。”
依旧被抱住的人儿埋在他怀中，蹭了蹭，眨眼。
“新春？”
“嗯。”
雪色温柔的神明，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唇瓣微扬。
“新春，又叫春节，是人间最大的节日。”
“在这个节日里，家家户户都会团圆，都会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他们会换上新衣服，会一起吃团圆饭，还会一起守岁。”
“很热闹，是不是？”
那一身艳丽灼灼的人儿，懵懵懂懂地看向了街道。
确实很热闹。
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牵着小孩儿，放着焰火。
欢乐的小孩儿跑来跑去的，稚嫩的小脸上无忧无虑。
看起来……就感觉很幸福。
她安静地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垂下了眼。
微微抿唇，声音低了下来。
“可是……我没有家人。”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什么家人都没有。
所以，她好像……过不了春节。
“怎么会？”
那满身温柔美好的神明，轻轻地揉她的脑袋，几乎要柔到了骨子里。
他慢慢地松开她，捧起她的脸。
温柔地捏了捏，清冷的眉眼极柔，含着笑。
“傻姑娘，不是只有血缘关系的，才能称作家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关系，都可以被称之为家人的。”
她那双纯粹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眸光似乎颤了颤。
细白的指尖垂落，微微蜷缩。
“那……你愿意当我的家人么？”
她软娇娇地低问。
有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像是有些紧张。
“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的家人么？”
神明清然一笑，垂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傻瓜……”
“这该是我的荣幸。”
他温柔的笑，就像是在她耳边落下的亲吻般，极度撩人。
像是羽毛划过似的，极痒，又极其令人心动。
那绚烂的花火颜色渲染在他雪色清冷的衣裳上，仿佛都驱散了几分冬日里的寒凉。
他很温暖。
对于她而言，从始至终，都很温暖。
她一下子就抱住了他，扑在了他怀里。
“那我也是你的家人。”
她娇软的声音，瓮声瓮气地，渐渐变得明媚。
“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们可以一起过春节~”
尊贵清冷的神明低低一笑，“好。”
很轻很轻的声音，应了她。
……
……
……
……
已经至深夜，但正值佳节的人间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今夜是除夕，大人们都要守岁。
街头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迟迟不愿入睡的孩子们还在街上跑。
小摊贩在彻夜叫卖着，有卖烟花棒的，有卖糖果干的，还有卖各类胭脂水粉的。
在城河边的庙宇里，依旧是人挤着人，在举着香火拜神，以祈求来年的福运。
逛到河边时，云姒看见了河里的花灯。
一盏接着一盏，光影绰绰，顺着河流而去。
新年甜番（12）
指尖被牵着，她扯了扯身旁的人。
漂亮灼灼的眼看向了河边的月老庙，像是有些新奇。
“九歌，咱们可以去看月老神么？”
“或者说……去拜一拜？”
她转身看向那满身温柔的男人，开着玩笑。
有种故意使坏的感觉。
“要不，咱们去给他上柱香？”
那地位极高的神明，微笑不语，只轻轻地把她拉近了些，不让她被人流撞到。
“怎么样？去嘛去嘛~”
她拉着他，就要往月老庙走。
好脾气的男人，像是叹了一声，牵紧她。
“走这边。”
他轻轻揽着她，往另一条人少的道走。
“别总往人多的地方去，知不知道？”
他总是在温声提醒她。
“人一多，很容易撞到的。”
对待她，总是格外地小心。
那一身娇艳灼灼的人儿，笑眼弯弯，“知道啦~”
……
……
……
此时，那正在受世人供奉的月老神，忽地像是感知到了上神的降临。
很快，神庙里的神像，亮了一瞬。
那守在门口专门靠算卦看相为生的先生，忽然像是被神附体了一般，定在了那里。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慈祥清和，抚着胡须，呵呵地笑。
精神奕奕，却又满身仙风道骨。
那模样，竟然与庙中的月老神像有些相似。
他坐在月老庙门前的大树下，慈祥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来这里的姑娘很多，都是盼着能有一段好姻缘。
那算命先生坐在那里，看了一眼身旁立的旗帜。
算卦，算姻缘。
他拍了拍上面的字，显得很满意。
“好久没亲自算了，也不知道手会不会生……”
他抚着胡须，看向了不远处。
像是在专门等着谁。
没过一会儿，那手牵着手，相依而来的妖和神，出现在了月老庙前。
艳色灼灼的花妖，眉眼依旧张扬肆意，笑意盈盈，挨着那清冷的神明。
神明的目光温柔，揽着她，像是在轻声说着些什么。
她赖着他，软软哼哼，很随意。
神明便不说话了，只揽着她，安静地微笑。
不经意间，那清冷的视线扫来，淡淡的。
那仙风道骨的先生立刻站了起来，微微躬身，极度恭敬。
这是下神，在对上神行礼。
礼节是半分都不能免的。
神明微微点头，眉眼清淡。
很快，他身旁的人儿也注意了过来。
明媚清丽的目光，落在了那算命先生的身上。
几乎是瞬间，敏锐地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老头？”
她的直觉总是很准。
“什么？”那温温柔柔的神明注视着她，依旧是把她往人少的地方带。
云姒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起来真像月老。”
而且身上，总感觉到有神的气息。
“姑娘，要算命么？”
那长着长胡须的老先生，抚着胡须，笑呵呵。
“老夫看你面容含桃饱满，腮骨圆润，是个福相啊！”
“……”那正欲收回视线的人儿脚步一停。
看了过来，似乎被引起了兴趣。
“哦？”
“姑娘要不要来算一卦？不准不收钱！”
他招揽着，动作倒是不生疏。
新年甜番（13）
云姒本来对算命不感兴趣，但是，她看到了那立着的卦布上的字。
算……姻……缘……
她挑了挑眉，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男人默不作声，只垂着眼，安静地牵着她的手。
目光依旧温柔。
她唔了一声，“好啊，算。”
要是真能算，她倒是很想知道，他和她未来的姻缘。
云姒拉着他，来到了算卦先生的小摊前。
有个凳子，她坐下。
一直在她身侧的神明，雪白如瓷的长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绝骨清贵的容颜，在庙宇灯笼的照映下，格外柔和。
垂着眼，不似在神殿中的那般冷漠，遥不可及。
那算命先生，拱手，微微鞠躬。
行了礼，这才坐下。
笑呵呵地，慈祥的目光看向云姒。
“姑娘，可想算什么？”
“姻缘。”她直言不讳。
那算命先生摆弄着桌子上的铜钱，“姻缘啊……我看看。”
“还请姑娘伸手。”
他似乎还要看她的手相。
云姒摊开了手。
他细细瞧了一会儿，嘴中念念有词，手指一直在不停地算。
倒是有模有样的，叫人挑不出错。
那披着温暖厚实的绒白红斗篷的人儿，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他摆卦图。
他神神叨叨的，算了好一会儿。
闭着眼睛，似乎越算越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足踝间的红绳微微亮起，无声无息。
那一身清冷雪白的神明，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摸着她的耳朵，一直未做声。
绝色的眉眼极度平淡。
很快，算命先生睁开了眼睛。
看着摆出的八字卦图，眉头紧锁。
“姑娘，您的姻缘……”
“如何？”
她被他的表情勾起了好奇。
算命先生抚着胡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面色深沉，将铜钱收回。
“您的姻缘已定，凡事……您只需遵循本心即可。”
“……”她眨了眨眼，“已定？谁定的？月老？”
算命先生呵呵一笑，“姑娘，您的姻缘……月老恐怕定不得。”
“那是谁定的？”
“这……”他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上天，“天定。”
“……”说了等于没说。
她感到有些无趣。
“既然是天定下了我的姻缘之人，那你说说看……我的姻缘人是谁？”
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
对于他的话，不怎么信，显然就只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故作玄虚的算命先生，摇头晃脑。
“姑娘，还是那句话，凡事……遵循本心即可。”
“您的命定之人，身份尊贵，是为最耀眼的存在。”
“只要您随意一眼，便能发觉。”
“……”她斜眼睨他。
沉默了半响，她冷不丁地问：“你们算命的，话术是不是都一个师傅教的？”
上一个给她算命的，也说她会嫁给一个身份极其高贵的男人。
前后两次的话术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她要是真信了……
那才是傻子呢。
她点了点指尖，起身。
“算了，还是不算了。”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哄骗人的好话，着实无聊。
新年甜番（14）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神明牵起了她的手，微笑，目光温柔。
“累了？”
云姒抱住了他的手臂，嗯了一声，打哈欠，“累了。”
“那我们回客栈休息，好不好？”
他总是很细心温柔。
那娇气的人儿，靠在他身上，耷拉着眼皮，点头。
神明不着痕迹地扫了那算命先生一眼。
算命先生立刻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温和有礼的神微笑回礼，牵着身旁的人儿，这便离开了。
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再也不见。
留下那摊铺上的算命先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色有些凝重。
那桌面上还摆着神卦图，那卦图复杂，用了多门技法。
即便是神仙，也不会有几个能看懂。
他重新坐下，看了一眼，面色沉凝。
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声音几近于无。
“天定的帝后……竟然已经定死……”
与生俱来的美人妖，竟然……是那个位置的唯一人选么？
他看着那神卦图，久久未动。
额间，细微的汗微微渗出。
天后已定，命数再难更改，若是强行更改……
恐怕，天宫会遭劫。
他擦拭着额边的汗，重新看向了人群。
心情沉重。
……
……
……
……
……
回到客栈，那一直赖在君九歌身上的娇气人儿，解开了自己的斗篷。
像是没有骨头的猫儿似的，倒在了床上。
外面依旧热闹，还时不时传来鞭炮声。
但节日的喜庆已经不能让床上的人儿兴奋起来了。
她抱着枕头，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那细心体贴的神明公子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她昏昏欲睡，没心没肺，他垂下眼睫，绝骨的面容温静，情绪不明。
静静站立了片刻，最后，他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声。
带着释然和包容。
很快，身份尊贵的神明俯身，为她脱鞋。
这些繁琐的小事，他总是喜欢亲力亲为。
就像是个伺候丈夫的贤惠妻子，动作都是轻柔的，帮她把外裙脱去。
迷迷糊糊间，床上没心没肺睡着的人儿，还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毛巾在轻轻地擦拭她的脸和手。
是他在照顾她，从始至终。
那抱着枕头犯着困意的娇美人儿，打了个哈欠。
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涟漪着，泛着水雾，安静地看着床边那雪色干净的身影。
他在帮她把脱下来的衣裙叠好，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动作格外地娴熟。
窗外喧闹，但不知何时，他设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他那细微的脚步声。
为她叠好衣裙后，他又给她盖被子。
将枕头给她垫好，被角掖好。
总是格外地细心。
云姒是困的，却一直在看他。
明明打着哈欠，却迟迟没睡。
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满身温柔的神明俯着身，轻轻地摸了摸她，眸色浅柔。
“怎么了？要喝水？”
她定定看着他，轻微摇头。
“不渴。”
她看着他，很安静。
“我只是在想……”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新年甜番（15）
他总是这样……
脾气又好，又没有神仙的清高架子，温文尔雅，满腹诗书经华，什么事清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其实桃生说的对，他的确是注定要当帝王的神。
仁善宽厚，又明理通达。
深得大义，又心思沉稳。
他日登上了天宫宝殿，那便是绝无仅有的，受人景仰爱戴的千古帝君。
威严，高贵，不容冒犯。
所有遥不可及的词语，都难以形容他和她之间存在的距离。
她本不想去想，但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尤其是，他对她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好到，有时候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习惯的……
习惯了……到时候再让她改，可怎么改？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
那双盈盈水润的漂亮眼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瘪唇。
“九歌……”
“嗯？”
极致温柔的神明，幽深的紫眸深深地注视着她，眉眼柔和。
“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那漂亮的妖精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就一晚，真的就一晚，好不好……”
她娇软着声音，拖曳得长长的，可怜巴巴地求他。
跟只黏人的幼崽似的，露着软软的肚皮，可劲地黏乎。
还亲昵地蹭他的手心，像是在讨好他。
“我保证，我乖乖的，不乱动，也不乱碰，好不好……”
她紧紧地抓着他，眼巴巴，“九歌……”
那素来好脾气的神明，垂眼，静静凝视着她。
没有作声。
浅浅地微笑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就睡一晚好不好……”
她总是仗着他好说话，就这样一步步得寸进尺。
很乖，却也很会审时度势。
因为知道面前好脾气的男人几乎不会拒绝她，不管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只要她服软，撒个娇，总能奏效。
百试百灵。
面前的雪色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她的脸。
不重，更像是在表示他的默认。
默认了……
她的要求。
那娇艳艳的人儿眼眸一亮。
那清冷禁欲的神明垂下眸，轻轻地笑了一声。
笑意不明，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几乎是瞬间，那床上的人儿扑倒了他。
就像是饥肠辘辘的崽儿一样。
男人用法术褪去了外衣，只身单薄的素衣。
被她抱住，被她不住地蹭，他单手环着她，点了点她的眉心。
“说好了，不乱动。”
他的声音有些低，藏着柔意。
“乱动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温柔柔的，毫无震慑力。
愿望成功实现的人儿，紧紧地抱着他，笑眯眯，“好~”
她说不乱动，就真的没乱动。
就乖乖黏黏地抱着他，闭眼。
抱得格外紧。
房间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被抱着的男人，慢慢地帮她把被子盖好。
盖在她身上，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像是在摸小动物一样。
动作格外轻柔。
新年甜番（16）
“睡吧。”他低声轻轻。
一如既往地哄她入睡。
那抱着他的人儿，嗯了一声，枕着他的手臂，紧紧地挨着他。
格外依赖。
今晚的夜很温馨，气氛也很融洽。
外面是人世间的喧闹，里面则是一片静谥的美好。
那终于能抱着欢喜的人一起睡的感觉，让一直以来总是孤孤单单的云姒，感到很奇妙。
心口暖洋洋的，身体也暖洋洋的。
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通体舒畅。
很舒服的感觉，让人很安心。
尤其是他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在哄她睡觉时，这让她有种……
说不出的满足。
满足得心里都在冒泡泡。
她仰头，眼眸很亮。
灼然瑰丽的亮，就像是暗夜里最璀璨的宴火。
灼灼惊人。
那温暖的神明，阖着眸，面色温静。
她仰头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有闹他。
又安安静静埋在他怀里，藏着自己热烈的欢喜。
双眼弯弯，像是得了个很多糖果的孩子。
格外地高兴。
神明依旧在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入睡。
她安静了一会儿，慢慢地，又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另一只手。
抓住，不放。
连指尖都透露着黏乎，不肯远离。
她抓着，垂眼。
弯了弯眸，眼底总带着欢喜。
“九歌……”
她抓着他的手，声音轻轻。
“九歌九歌……”
男人阖着眸，没有睁眼，却依然平缓地嗯了一声，应她。
她抿了抿唇，问：“你觉得……刚才那个老头，算得准不准？”
男人没有做声。
只是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睛，眸色微深。
怀中又香又软的娇气人儿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声音低低地说：“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些算命的。”
“我是个妖，又不是个人，仔细想想，我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些算命的又怎么可能算得准？”
她抓着他的手，安静地玩。
“不过……你知道吗……其实孟婆曾经也给我算过。”
“她说……我命数极凶，生来就带着煞气，是十万凶恶之兆，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中。”
“她还吓我说，我煞气太重，注定会克死身边亲近的人。”
“如果想要化解，就必须尽快找到能克制住我命数的人，否则……我会很快就死掉的。”
“她说得很吓人，不过……这些我都没信。”
她仰头，勾起唇，“你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静静地垂眸看她。
“因为……她就是说的不对。”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又蹭。
“你看，我命数不好，虽然总被人追杀，却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还很幸运地遇到了你。”
“虽然以后我们会分开，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谢谢你对我好。”
她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
“我会报答你的，只要你开口。”
她什么都愿意送给她。
不管是什么。
她的神色很认真，无比认真。
男人目光平和。
“姒姒。”
他轻轻揽着她的腰，力度很松。
玫瑰庄园（30）
他站在那里，死死捏紧一侧的玫瑰花。
像是要把它碾碎，挫骨扬灰。
就这样不声不吭地看着那躺在花棘中的人儿，漆黑的眼珠沉得可怕。
四周花香四溢，他的脸色平静。
被划伤的面容，无波无澜，眉骨寒凉。
满是伤痕的脚，慢慢穿过花棘。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靠近，再靠近。
最后，来到了那叫他发疯，魂牵梦绕的人儿面前。
他死死盯着她，俯身。
缓缓地，伸出了手。
……
……
……
……
……
不知过了多久。
四周的环境变了。
睡梦中尚且还无知无觉的人儿，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趋势。
抬手，揉了揉眼睛。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她变得有些迷糊。
身旁是熟悉清冽的气息，这让她有些无意识地放松。
翻身，扯着被子盖住自己，还有些不肯起来。
懒懒的，又赖着床。
被子蒙住时，她微微睁开了眼。
伸出手，伸了个懒腰。
被子上有九歌身上的味道，这让她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眼睛露在了外面，不经意看到了房间内那精致的水晶吊灯。
她愣了愣，身子定住。
眨眨眼，意识回笼。
“喵~”
有寂静的空间内，有清晰的猫叫声传来。
是那只总在玫瑰丛里乱窜的大猫。
此刻站在阳台上，正甩着尾巴，在对她喵喵叫。
叫声很独特，像是要和她说些什么。
“……”云姒几乎是立刻就坐了起来。
低头看盖在自己身上的浅灰色薄被。
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身上的裙子也被换了，换成了柔软的棉质长衣长裤。
她盯着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
随即，看向了那阳台边缘的大猫。
那大猫一身灰，被养得挺肥，端坐在那里，像是个淑雅的小姐。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对她喵喵喵了几声，像是在骄傲地邀功。
但很快，似乎是有人在下面叫它，它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小身子格外地灵活。
此刻，天是暗的，似乎已经到了傍晚。
暮色沉沉，太阳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阳台处有细微的光线。
是别墅外的路灯照射进来的，依稀有些暗。
坐在床上的云姒，看着那大猫离开的方向，搭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收紧。
她定了片刻，又看向了四周。
没有开灯，房间内就是昏暗的。
静悄悄，昏沉沉，装修冷淡而又华美。
似乎是他的卧室。
她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住。
定在了那暗处，坐在角落里的人影身上。
漂亮浅红的眼珠子眨了眨，脊背无来由地有些僵硬。
“你……”
她的脑子在飞速转着。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睡觉么？
怎么被带回来了？她是被谁发现的？
不应该啊……
她看着那昏暗坐在那里的人影，心里打着鼓。
他一直不说话，气息也是冷淡的，有种说不出的冷。
就这么坐在那里，静静地，也不做声。
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有多久。
云姒缩了缩手指，“我……”
新年甜番（17）
云姒眨眼。
他停顿了些许，倏地笑了一声，轻轻地嗯。
“会有机会报答我的，傻姑娘。”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开口说出我的要求的。”
只希望到时候，她别拒绝。
“……”她微微一愣。
“睡吧，乖孩子。”
他微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动作就像是有魔力般，缓缓地盖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困意忽然席卷而来，毫无征兆。
“……唔……去哪？”
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依赖性地埋在他怀中，抱紧。
眼皮半耷着，像是困了。
男人的动作无比轻柔，微微侧身。
揽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浅浅微笑。
“不急，明日……你就知道了。”
他总是这样有条不紊，能安排好一切。
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操心。
那埋在他怀里的人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声音小小的，显然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
抱着他的力度松了些，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腰上。
闭着眼睛，呼吸轻轻的，模样很乖。
乖得直叫人心底发软，总忍不住想对她做点什么。
那一直克制温柔的神明，低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安静地微笑，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一如既往地，给她晚安吻。
“傻姑娘，为什么，不想想我呢……”
他慢慢抱紧她，低吟轻叹。
“总说着想嫁给我，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会想起我呢？”
眉心被轻点了一下，以示无奈。
“小笨蛋……”
别的事情一点就通，这件事情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傻乎乎的，叫人可怎么放心？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眸色极深。
像是黑夜中那浓雾笼罩着的平静大海一般，浓浓一片，深不见底。
不可窥探。
房间里很安静，在她睡着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静悄悄的，与外面那喧闹的声音隔绝。
她沉沉地睡着，依然埋在他怀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甚至，听不到他的这几声叹。
只像是个柔软的小猫儿似的，乖乖巧巧地，模样格外怜人。
叫人忍不住想抱紧她。
那心思极沉的神明，垂着眼，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无知无觉的睡颜上。
久久停留，指尖覆上。
静静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慢慢抬起她的下颌。
气息掠夺。
对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儿，坏了礼节，破了规矩。
甚至，有些强势。
那睡着的人儿，微微动了眼皮。
像是要醒来。
可惜，她不会醒来。
僭越了规矩的神明，气息有些不稳。
捧着她的脸，几乎在有些不受控制地掠夺。
眼尾微微发红，染上了漂亮滚烫的情欲色。
根本，难以恢复理智。
“姒姒……我的姒姒……”
他雪白无暇的长指，轻轻颤着，想要往下。
发着烫，想要做些什么，想要更多。
可最后——
在触及她的裙带时，他还是停住了。
微微收缩，收紧。
有些失控，却还在克制。
始终克制，不愿伤她。
他慢慢阖上了那双翻滚着情欲的凤眸，平复。
“快些长大吧……姒姒……”
玫瑰庄园（31）
“你是不是该，对我有个解释？”
那静静坐在角落里的人影，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陈述得格外平淡。
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进行交谈。
云姒怔了怔，“解……释？”
原谅她现在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按了按有些发涨的眉心，又看向了方才那只大猫离去的方向。
回忆起刚才那只猫儿的话，那只猫儿说——是它把他带去找她的，就在她睡着的时候。
“……”她动了动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花园里么？”
“这个问题……”
容她想想，该怎么解释会比较合理？
“……我……我也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眼神干净茫然。
“我……我好像是被人带进来的……”
她揪着被角，垂眼，似乎有些紧张。
“她……她把我……丢下——”
“骗子。”
男人清冷的音色，极淡。
在昏暗的阴影下，面容情绪不明，更叫人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云姒正想装可怜的声音戛然而止。
抬头，看他。
“什么？”
“骗子，又坏又狠心的骗子。”
他淡淡地，给出了他的评价。
毫不留情。
似乎，还带着讥讽。
这句话让云姒愣了整整好半响。
他的态度，让她敏感地感觉到了不对。
她坐在那里，定了定。
眼睫颤颤，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这是，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我……惹到你了吗？”
还是说，她什么时候，骗过他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怎么会——？
那静静坐在那里的那道身影，动了。
慢慢地，站了起来。
很高，也略有些清瘦。
走路的姿势是一瘸一拐的，像是个跛脚的老人一样，行动有些艰难。
在云姒的注视下，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而来。
拄着拐杖，声音轻叩。
云姒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起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着他走过来，摇摇晃晃的。
忽地——
不知为何，重心不稳。
眼看着就要摔倒，磕到旁边尖锐的桌角。
云姒的瞳孔一缩，身形闪现。
那盈动漂亮的微光，漂浮在漆黑的房间之中，格外鲜明。
她从床上消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再一次，稳稳地撑住了他。
根本来不及多想。
下一秒，她的腰身直接就被箍住，手也被攥了起来。
男人粗沉的气息在她脖颈上喷洒，声音微哑。
“你到底，是谁？”
“妖怪？还是什么？”
他一直想让她解释的，似乎是这个。
云姒顿住。
眨眨眼，看着他。
他亦与她对视，那双极致漆黑的眼珠子，情绪沉沉。
攥着她手腕的手，格外用力。
和梦中一样，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云姒沉默了半响。
扭了扭手腕，想挣脱。
结果被握得更紧，更用力。
甚至，腰上的力度也更大了。
“回答我。”
“……”她抿了抿唇，“如果我说我是妖怪，你会……害怕么？”
“什么妖？”
他沉沉地盯着她。
步步紧逼。
云姒扬了扬下巴，“花妖。”
玫瑰庄园（32）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似乎都不关注她是否会害人吃人。
只问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甚至这样一点点推着她，往床边而去。
叫她一步步地退，直至退无可退。
“……云姒，褒姒的姒。”
“岁数……我也不好说，”云姒不自觉地往后看，“其实我也就是最近才刚刚修成人形的，没多久……”
“要是从种子开始算起的话，大概也就……一百来岁？”
这在妖精里，已经算是很年轻很年轻的了。
她最后退到了床边，已经碰到了软垫。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紧紧不放。
“会法术么？”
“……一点点。”
她看着他。
“会入梦么？”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捏住。
“入梦？”
她眨眨眼，摇了摇头，“会，但我没入过你的梦。”
说罢，她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男人清淡的声音落下。
“骗人。”
“……？”她面露疑惑，“我没有。”
“我说的都是实话。”
“骗人。”他还是那两个字，脸色极淡。
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没在生气。
云姒安静地看他。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入过你的梦。”
“那为什么，我的梦里都是你？”
他平静反问，似乎势必要得到她的回答。
云姒一怔，“……你的梦里，有我？”
无来由地，她瞬间想到了前几次的梦境。
因为他的触感实在是太过真实，就像是他真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一样，她当时——
云姒脸色一僵。
“你……你梦到什么了？”
“你说呢？”
他靠在床边，极高的身形莫名地具有压迫感。
沉沉的压迫感，俯身，在她耳边。
像是在梦境中那样，忽地，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一模一样的动作，仿佛连温度都是相同的。
温温暖暖的，带着他身上舒柔的气息。
这让云姒微微睁大了眼睛，面露愕然。
“你——”
“想起来了么？”
他平静问。
单手放在她的腰间，那真实的触感，似乎让他很喜欢。
不住地摩挲着，甚至在收紧。
有些用力。
被逼退到床边的人儿，捂住了唇，愕了许久。
眼睫颤颤，不断地颤着，似乎已经回忆起来了什么。
看看他，又躲闪回视线。
一阵沉默。
“我……”
她张了张口，“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我以为，那是我的梦……”
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他，逗弄他。
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才——
“可现在，那也是我的梦。”
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喜怒不定。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为何，他现在变得格外地强势。
步步紧逼，寸步不让，有点强势得过了头。
直叫人心里发怵。
云姒下意识看了一眼后面，实在是没有地方可退了。
她收回了视线，有些干巴巴。
“那个……如果我的行为伤害到了你的话……那我跟你道歉？”
“或……或者你想要什么，你可以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就当是……精神补偿？”
玫瑰庄园（33）
这的确是一个好提议。
言行强势的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往上。
穿过她的发间，最后落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捏住，就像是在捏容易逃跑的猫儿一样。
“什么要求都可以？”
他的眼睛黑得极致，在这黑暗之中，说不出的渗人。
就像是长着獠牙的毒蛇，嘶嘶吐着蛇信子。
阴得很，哪里还有梦境中那般的青涩感？
“……”被抓包的某姒毕竟还是底气不足，默默低下了脑袋。
弱弱地嗯了一声，说：“什么都可以。”
前提是……他不能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他也不能让她找女人给他。
这是底线。
她默默道。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作声。
只不紧不慢地揉捏着她的后脖颈。
力道倒是不重，但有种审判前最后的温存的感觉。
仿佛，他会说出一些她难以办到的要求。
那低着头的人儿等了一会儿，心里忐忑了一下。
半刻时间过去，他依旧没作声，沉默得可怕。
静静的，直叫人的心越发地提了起来。
“……那个……要是你没想好的话，可以不着急。”
她抬头，呐呐建议。
“我一直都在，等你想好了，唤我一声就是——”
这句话似乎有点刺激到他。
他的动作停顿了整整三秒，随即，极具压迫性的身体更加靠近。
就像是一座冰冷的雪山一样，身上满是凉意。
凉得让人有些受不住。
云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后倾。
结果再次被他按住了腰，再次贴上。
“我唤你，你听得到？”
他的语气沉沉不定。
说不出的怪异。
“我——”云姒张着手臂，有些不知道往哪放。
虚虚地搭在半空中，她停了一下，“虽然……听不到……”
“但是……”
她细白的指尖一捻，忽地晶莹透亮的微光出现。
照亮了两人，视野也明亮了些许。
在她的指尖，很快，一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绚然绽放。
凭空地，不需要土壤和水分。
瑰丽的花瓣，缓缓盛开，浓郁的花香，是玫瑰香的味道。
淡淡的，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异香。
很浓，也很醉人。
将那美丽盛艳的玫瑰，衬托得更加动人光彩了几分。
她打了个响指，房间的灯应声而开。
瞬间明亮，在这黑漆漆的夜中。
“给你。”
她将手中的玫瑰花送给了他，那双浅浅酒红色的漂亮眼睛，也这样微弯看着他。
明眸皓齿，很漂亮，无与伦比的漂亮。
“这个，只要你摘下一片花瓣，数三秒，我就会立刻出现。”
她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骗他。
男人定定看着她，温白隽雅的面容过分平静。
没接，也没动。
那放在她后脖颈间的手，慢慢摩挲着，语气清幽。
“那如果花瓣摘没了呢？你就不出现了？”
漂亮白皙的人儿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了想，举起玫瑰花，给他做示范。
“你看，每摘下一片，它都会立刻重新长回来。”
“很快的，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她说着，摘下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