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8章 抢拜帖
竖日一早，莲降和清凌公子早早起来准备去见新上任的巡抚。一推开门，就见凤倾华和战北霄等在外面，看样子比他们起来的还早。
凤倾华微微一笑，休息好后的精神好了很多。
“一起去吧。”她说。
清凌公子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惊讶的只有莲降，闻言好奇道，“师姐昨天不是说让我们俩去吗？”
临时变卦总归是太突然，莲降下意识看了看战北霄，怀疑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看他做什么，决定是我做的。”注意到他的神情，凤倾华觉得好笑，却也认真解释了。
昨夜她和战北霄又单独商量了一次，起因是她担心莲降和清凌公子人生地不熟，只有他们两个去见朝廷官员不太稳妥，也不安全。
战北霄明白她的顾虑，也懂她想做什么，所以没怎么犹豫就答应她第二日一起去了。
但莲降误以为凤倾华是不放心自己，故赌气道，“师姐既然不放心，大不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别闹，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正事要紧。”
凤倾华清楚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否则不会说这种赌气的话。
随后清凌公子寻问小葡萄怎么办，凤倾华说没事，他也见识过小葡萄的本事，便放下心没有再说什么了。
四人下楼用了早饭，没有再看见老板，就只好去外面打听。
新任巡抚落脚的府邸很好打听，就再清凌公子如果的柳林街。
他们直奔巡抚府而去，却因没有拜贴被拦在了门外。
巡抚府外戒备森严，听闻巡抚初来听说了城内的情况，便给气病了，一直在府里调查卷宗，至今都没有出来过。
消息是莲降打听的，可莲降自己都不信，“好歹是朝廷命官，在君王底下都能不动声色的人，怎会来了这里就被气病了？我看他八成就是怕了，压根不想管这件事。”
照他这么说，至少是没有把巡抚当坏人。
而凤倾华不以为意，她倒不怕新任巡抚怯懦，怕就怕那人表里不一、心怀鬼胎。
他们如今的情势最怕的不就是躲在暗处的敌人吗？
“先别这么早下定论，人什么样，得等见过了才知道。”
就这么直接闯肯定是行不通的，侍卫说必须要有拜贴，或是他们大人的手信才能进去。他们也不给通报，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四人就站在路边，冥思苦想。
凤倾华盯着门口看了许久，见有人顺利进去，眼睛都亮了。
“我有办法了。”
那人也是倒霉，刚从巡抚府拜访完出来，经过一个巷口时，被几个人拽了进去，轮番恐吓。
不过恐吓他的人也没要其他东西，只要了可以进入巡抚府的拜贴，他给了，对方就立马放人，十分爽快。
拿到拜贴，凤倾华心情顺便变好了，挥挥手让“倒霉蛋”离开。
身后那三个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战北霄和莲降还好，毕竟认识的早，凤倾华什么样他们没见过，唯独清凌公子微微张着嘴巴，惊叹道，“……夫人此举……”
憋了半天没找到好词，最后只说了声“甚妙”。
看他窘迫，战北霄和莲降不约而同地笑了。
莲降更是拍了拍他的肩，提前声明似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往后有你吃惊的时候。”
清凌公子：“……”
这种也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走了拜贴，他们这次大摇大摆的往巡抚府走去。
门口的侍卫神情依旧很严肃，问了他们同样的话。
凤倾华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手伸向前，手里拿的正是方才抢过来的拜贴，上头正楷烫金写着“宋城”两个大字。
新任巡抚就叫宋城，不过凤倾华他们并没有听过此人，想着兴许是后来起势的朝中新贵。
拜贴中写的什么他们不知道，侍卫接过后翻来，念了个府邸的名字问他们是不是。
“是。”凤倾华不假思索道。
侍卫用狐疑地眼神看她，凤倾华也直视过去。
片刻后，侍卫放行了。
“进去吧，进去后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大人。”侍卫说。
凤倾华拿回拜贴，笑吟吟道，“辛苦小哥了。”
说罢，然后大步跨了进去，姿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战北霄轻笑一声，跟在她后面进去，莲降和清凌公子但笑不语，也快步跟上了。
因为是临时给新任巡抚居住的，所以巡抚府不是很大，装潢也极为普通。
进来后，凤倾华的感受就是平平无奇，没有特殊、可疑的地方。
前来领他们的是府里的管家，听口音，像是宋城从领皇城带过来的人。
见着凤倾华他们，管家脸上的笑意一顿，警惕道，“四位看着面生得很，可否让我再看看拜贴？”
凤倾华眼底的笑意散了些，管家不同于外面的侍卫，一份假的拜贴糊弄不了他。
她一犹豫，管家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大胆，竟敢私闯巡抚府，来人，拿下他们！”
宋城从皇城调来此处，任命巡抚，为皇帝办事，身边带着的人不是禁军就是专门组建的卫队。
管家喊来的应该是卫队，速度也很快，直接把凤倾华他们层层围住了。
“冷静，我们是真的有要紧事找宋大人，你就帮我们通传一声吧。”
管家说，“每天都有人称有要紧事找我们大人，我是不是每个都去通传一声啊？”
管家不听解释，非要把他们赶出去，凤倾华还在苦口婆心的辩解。
他们武功都不低，卫队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双方僵持，闹腾了许久。
后来宋城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凤倾华赶忙冲破围堵，朝他跑去。
管家惊慌失措的去拦，宋城却摆手示意他没事，让凤倾华到自己面前慢慢说。
“大人，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我，请屏退左右。”
管家恐慌道，“大人不可！”
凤倾华眼下管不了他，只睁着眼睛看宋城。
“大人近日烦忧之事我等都明白，不妨借一步说话，或许能帮大人排忧解难也未可知。”战北霄在后面突然开口。
第2089章 炼蛊
管家阻拦的话还为说出口，宋城就答应了。
“既然是要紧事，那就去书房谈吧。”他转身看向管家，温和道，“晋叔，帮我去给客人泡壶茶。”
别看宋城生得五大三粗，人一旦温柔下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管家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听宋城的吩咐去厨房烧水泡茶去了。
府里似乎都是男的，没有丫鬟婆媳的身影。
目送管家离开，宋城又让卫队撤下，独立领着他们去了书房。
“诸位随便坐，不用太拘束。”
这是宋城进屋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便不再开口。
莲降有些不明所以，清凌公子垂眸沉思，凤倾华和战北霄对视一眼，也没有着急开口。
果不其然，等管家送来茶水离开，宋城才抬头看向他们，“诸位有什么便说吧。”
这才像正经谈话的样子，凤倾华心想。
方才在院子里一直都是她说，所以宋城此刻也是看着她，但率先开口的却是战北霄。
“这里也没有外人，大人不妨说句实话，此行是否真心为了百姓？”
他刚刚也说话了，宋城对他的印象还挺深，闻言不禁笑了一下，“你说话倒是直白。”
战北霄笑而不语，等他接下来的话。
宋城也就只笑了一下，在看向他们时，眼里难掩悲切，语气都沉了下去，“实不相瞒，本官也无能为力。”
他后面嘟囔了一句“愧对陛下信任”，凤倾华听见了，立即追问道，“大人是陛下亲命的而来的？”
宋城点点头，“何出此言？”
凤倾华和战北霄用眼神交流，她有些犹豫，战北霄决定再试探试探。
他故意提起温白，观察着宋城的反应，见宋城是真的恭敬而且熟，他才放心。
凤倾华也放心了，起身递给他一封温白的信。
“大人与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但配上温白的亲笔书信，宋城直接惊起身，在凤倾华他们几个之间来回打量，片刻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方才怠慢了，还请诸位见谅。”
凤倾华笑说无妨，宋城也仿佛彻底松懈下来了一般，“还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凤倾华简单介绍了下他们姓什么，太具体的信息还是没有暴露给任何人。
他们是来谈正事的，宋城先说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从他的神情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无能为力。
蛊虫出现的太突然，毫无规律可寻，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破解之法，事态一再严重，眼下已经很难控制了。
外面人心惶惶，他自己无计可施，也是着急上火。
“诸位既是陛下的朋友，想来一定各具神通，不知各位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我南虚百姓度过这一劫？”
他很诚恳的向凤倾华等人求助，姿态摆的低，尽显真诚，让对方都不好拒绝。
凤倾华暂且信了他，知他愁苦，便安慰道，“大人放心，解毒的法子我知道，只是药材短缺，还得靠大人帮忙了。至于蛊虫，其实也不难解决。我偶然间发现是有人控制了蛊虫，只要找出幕后之人，便可将蛊虫一网打尽，避免再为祸百姓。”
闻言，宋城欣喜不已，“那就太好了，药材的事夫人不用担心，包在本官身上。”
初步协议达成，宋城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就把凤倾华需要的药材送到了客栈。
她先给小乞丐解了毒，但小乞丐中毒时间太久，想要彻底清醒还需要条理几天。期间她一直守在床边，战北霄和小葡萄则守着她。
莲降和清凌公子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帮着去整理药材了。
城中中蛊毒的人肯定不少，需要源源不断的药材，凤倾华把解毒的方法告诉莲降和清凌公子，他俩每天早出晚归替人解毒，晚上回来直接累瘫在床上。
小乞丐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外面阳光正好，照的屋子里也暖洋洋的。
先发现他醒了的是小葡萄，小葡萄知道他很重要，就赶紧跑出去喊凤倾华。
凤倾华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听见小葡萄的声音，跑着上了楼。
“你现在最好先不要说话，得再好好休息一晚。我问你什么，你只管点头摇头，好不好？”
即便昏睡了这些日子，小乞丐也知道眼前这对母子是他的就救命恩人。
他微微点了下头，动作不能太大，能够让凤倾华看清就行。
凤倾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乖”。
之后战北霄也闻声赶来了，但他没有靠近，就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不打扰凤倾华问话。
“你身上的蛊毒是有人故意下的吗？”
小乞丐点了下头。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小乞丐摇头。
“失踪的那些人，是不是跟给你下蛊毒的人有关？”
小乞丐神情瞬间变得玲惊恐，但还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这下反倒是凤倾华犹豫了，其实问到这里她已经能猜到大概了。
蛊虫炼制不易，这她早就知道，南虚盛产各种蛊毒，早些年对蛊术格外痴迷的人甚至不惜用活人炼蛊虫，用活人试蛊。
凤倾华脸色一白，她此刻无比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但小乞丐的反应骗不了人，她问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都被强行抓去炼蛊了，小乞丐没有犹豫，只是红着眼眶点了下头，随后两行眼泪滑下，落入鬓角消失不见。
凤倾华起身时晃了下，战北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扶稳。
凤倾华俯身叮嘱小葡萄，“你在这里照顾下他，等一个时辰后再给他喂些水和粥。”
“娘亲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小葡萄立即应下了，对他来说照顾小病秧子不算什么，他就是担心凤倾华。
然而凤倾华没有跟他说太多，叮嘱完就扶着战北霄的手出去了。
哪怕见过那么多残忍的事，她还是不免落俗，听到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依旧会有心痛的感觉。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非要拿活人的命去炼蛊，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不惜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第2090章 引蛇出洞
仅一门之隔，凤倾华被战北霄抱在怀里，冷着脸，却红了眼眶。
战北霄很心疼，胳膊用力抱着她，变相的给予她力量和安慰。
但她的问题战北霄回答不了，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答案吧。
小乞丐自己倒没什么想法，清醒后只和凤倾华和小葡萄交流过，其他人过来看他，他都是保持沉默，很安静，很沉默。
小葡萄坐在原先凤倾华做的凳子上，半趴在床边看他，“要喝水吗？”
“……”小乞丐还很虚弱，说话比较费力，只能点点头。
小葡萄盯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他的反应，“好，你等等。”
他跳下凳子，噔噔噔跑去倒了半杯温水，又噔噔噔跑回床边，小心喂给对方。
后面他会时不时问小乞丐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上茅房、无不无聊。
有他在，小乞丐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因为从来没有人陪过他。
而另一边，隔壁房间里，战北霄陪凤倾华坐着，莲降和清凌公子站在对面，一个比一个气愤。
清凌公子生气一般不会明着发脾气，莲降不同，他是肉眼可见的要被气炸了。
“用活人炼蛊，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算是夸张了，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骇人听闻的事很多，甚至有的比拿活人炼蛊还要残忍百倍，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反应才是。
但或许是小乞丐是他们救下来的吧，所以要格外重视一些。
凤倾华已经不纠结这些了，她现在只想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既然是被抓去炼蛊，那藏匿的地方必然不小，而且人那么多，找起来应该很容易。”清凌公子说。
莲降气的脸都红了，闻言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要真的好找还能轮得到我们？”
他说的也没错，城中那么多百姓无缘无故失踪，不可能没有人去找。他们熟悉这里都没有找到，何况是他们这些“外人”。
战北霄从头到尾没发表过什么看法，这时候突然提了个人名。
他一开口，凤倾华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程师父？”
“没错。”战北霄看起来是真的淡定，说话也很冷静，“你之前去他的药铺，不是觉得他有问题吗？后来还在药铺附近和幕后之人交过手，说不定他就是突破口。”
他不提凤倾华快忘了，上次从药铺回来是打算调查程师父的，但后面发生了些事情，就耽搁到了现在。
“程师父还在城里吗？”
莲降说，“还在，你之前让我注意他，他这两天都在药铺。”
“要去找他吗？”
凤倾华“嗯”了一声，“只能找他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此去既是问话，想来不会太轻松。他们都带上了自己使得惯的武器，以免动起手来错不及防。
战北霄走之前回了趟房间，小葡萄还守在床边，见他进来，小声问，“你们要出去了吗？”
战北霄看了眼床上，原来是小乞丐睡着了。
他冲小葡萄点了下头，叮嘱他待在客栈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小乞丐。
上次是晚上，周围的店铺都关了，街上了一片冷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而这次是白天，一切都看得特别清楚。周围几家店铺生意特别好，街上行人也多，看起来特别热闹。
药铺就在这条街的十字路口处，从位置上看很轻松就能纵览全部。
这是优点，也是弊端，
凤倾华一走到这里就发现了，她现在敢确定，这家药铺和程师父一定和炼蛊的那伙人关系匪浅。
“百姓太多了，直接动手不太好吧。”
清凌公子浏览了一圈，眉头微蹙。
百姓是最容易制作舆论和引起恐慌的群众，同样，也更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凤倾华并不打算从正门进去，她指了下旁边的一条巷子，“我们走那儿。”
战北霄看过去，轻轻挑了下眉。
这条巷子他也熟悉。
再次走进这里，凤倾华并没有多大感想，反而是战北霄脸色不大好看，应该是想起了那晚的事。
凤倾华空出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没事儿。
小巷的确直通药铺后门，门锁着，他们便翻过去，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很不凑巧，他们翻过去的时候药童正在后院收晾干的草药，全程目睹了他们几个的不良举动。
“……你们……啊唔……”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刚开口要喊，莲降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怕他把动静闹大，莲降想直接把他打晕，凤倾华想拦却没来得及。
看着药童的身体缓缓滑向地面，她对莲降无奈道，“他应该是不知情的，你下手也不没个轻重。”
话音刚落，从屋里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的是程师父的追问。
“怎么了？带白天鬼吼鬼叫什么！”
院子里实在没有能遮身的东西，莲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程师父露面的一瞬间，又是一个手刀，直接把人砍晕了。
凤倾华：“……”
战北霄：“……”
清凌公子：“……”
他们三人看着倒地昏迷的老人，再看向莲降时，眼神一言难尽。
这下能走也走不了了。
程师父醒来时脖颈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晕倒。
“先别着急晕。”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莫名感觉熟悉。
他睁开眼，等视线聚焦，才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准确说是眼前的四个人。
其中一个，也就是刚刚开口的女人，他还有些印象。
“……夫人是……第一商行的人？”
凤倾华莞尔一笑，姿态随意地椅在一边，“程师父好记性，还记得我。”
脖颈的痛感一点都没有减弱，他不傻，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境地。
他晃了晃被绑住的双手，迷茫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合作没关系，但也没必要这样吧？”
凤倾华嗤笑出声，“你以为我在这儿跟你开玩笑呢？既然我能再找来，就不会毫无准备。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我杀了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就老实交代自己做过的事，帮我们引蛇出洞。”
第2091章 到了
“该怎么选你自己心里也该有点数，事到如今，你以为你们还能躲多久？”
凤倾华一点没有废话，他们能找到这里就证明那些人已经暴露了。
她的话让程师父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利弊，还是生死，他肯定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性使然，自古皆是。
当他说出“成交”的时候，凤倾华表现得很平静。
前前后后，程师父把自己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包括自己用的药铺为那些人做掩护、帮那些人寻找可以做试验的百姓……
细枝末节有很多，凤倾华只筛选出几条有用的信息。
最开始出现炼蛊，程师父也不知道领头的是什么人，只是跟着其他人叫他赫爷，他没有见过那人的真实面目，只知道每次有了好“货”就会被送去天南街白云巷的一处民宅里，但这个巷子他们却怎么都找不到。
天南街白云巷，去见宋城时，凤倾华一直嘟囔着这个地名。
宋城刚进来没听清楚，便又问了一遍，“什么街什么巷？”
凤倾华说，“天南街白云巷。”
他们自己同程师父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帮忙引出那伙人，凤倾华就能保他一命。
故而今日来见宋城，就是为了跟他商议这个计划。
“大人，我们已经想到办法引出幕后之人了，不过需要您的协助。”
“夫人尽管说就是，本官一定全力配合。”
调查蛊虫一事本来就是宋城的职责，他当然义不容辞。
凤倾华沉声道，“我们打算继续伪装成药材商，更进一步地跟药铺合作。彼时程师父会假装有了新鲜‘货’，他会联系那边的人，我们会跟着潜伏过去。到时候就有劳大人带领卫队跟在后面，一旦那伙人露面，大人就可以将他呢一网打尽了。”
“好，诸位放心，本官一定尽全力协助，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宋城看神情应该很激动，不过他在竭力压制。战北霄多看了他一会儿，心想温白这次派来的人还算是个能成事的。
临危不惧，喜不形于色，经历过官场沉浮的人们做到这样很容易，但宋城年纪轻轻能做到这样却是不容易的。
计划迫在眉睫，小乞丐已经全权交由小葡萄照看了。四个大人每天天不亮出门，很晚了也不见回来。
他知道他们忙，从来不会去添乱。
程师父的一切行踪都在莲降的监控之下，得知他和那伙人联系上了，凤倾华马不停蹄的去了药铺。
程师父和赫爷的手下约定好，明日酉时带上“货”，去柳林街第三个巷口等着。
“北霄和莲降着一起去。”凤倾华对战北霄和莲降和。
对方要的是能炼蛊的活人，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让百姓涉险，只能让看起来较为身强体健的战北霄和莲降冒充“货”跟着那个手下混进去。
但程师父闻言连连摆手，大呼不可。
“行不通行不通，高寻最是警惕，从不让我们跟着去，每次都是把马车停在他指定的巷口，等我们走了，他才出来将人带走。”
莲降说，“藏在马车底下呢？”
“也是不行，他们都不要马车，悄无声息就把人带走了。如果我们还要马车，就第二天去驾回来，如果不要他们就会把马车驾到郊外一把火烧了。”
这下就连清凌公子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谨慎？”
程师父点点头，对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事情仿佛又陷入了僵局，人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不可能被卡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半晌后，战北霄提议，“先这样，莲降和我还是伪装成‘货’，试试能不能混进去，如果你们不能跟上，就在外面和宋大人做接应好了，不碍事的。”
此话一出，凤倾华第一个反对，“不行，就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何况还有蛊虫，你们两个应付不来。”
她强烈反对，莲降安慰她，“师姐不用担心，我们俩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伤不了我们的。”
然而凤倾华还是不松口，任他们怎么保证都没用。
战北霄叹了口气，不再说保证的话，而是耐心跟她解释，“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必然不会让自己涉险，所以你们和宋大人就是保护我们的那道屏障，眼下的情况唯有里应外合，才有可能一举歼灭他们。”
没有具体的措施，只能随机应变了。
战北霄的意思凤倾华都明白，她担心没错，却不能真的阻拦他们。
时间一晃，已经是第二天了。
战北霄和莲降事先去找程师父，有凤倾华的易容，他们装成平民百姓丝毫看不出破晓。
马车不是很大，他们怕露出破绽，便要求真的绑了收脚，两人挨着坐，难得没有吵架。
程师父就坐在外面驾车，他惜命，自然老老实实，不敢做任何危险的举动，否则赫爷那边还没动手，凤倾华就会先动手杀了他。
“师姐他们就跟在后面吗？”莲降有些无聊，可车上只有他和战北霄，就只能同战北霄闲聊。
战北霄闭着眼假寐，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后面，不过跟的远，应该看不见。”
按理他们此刻应该是昏迷的，所以莲降没有去掀帷幕，说话声音也极轻。
“等会儿若遇到危险，你可别逞英雄往前冲，这种好机会我不会再让给你了。”
“……呵。”战北霄闭着眼轻笑，“师弟还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啊，放心，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护着你。”
“……”莲降死死盯着旁边的战北霄，咬牙切齿。
实际上后面不远处，凤倾华和清凌公子也做了易容，伪装成一对求医的兄妹。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哪怕一路上有高寻的眼线，也不可能注意到他们。
马车行驶了很久，突然停下。
战北霄和莲降立即放缓呼吸，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第2092章 一网打尽
“来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他是在跟程师父说话，问的却不是程师父。
他们闭着眼，只能靠耳朵听。
程师父在高寻面前很胆小，说话都带着颤音，“……来了。”
“铛——”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马车上，发出的声音很大。
高寻的声音似乎更沙哑了，沙哑里带着嗜过血的味道。这种味道莲降和战北霄都熟悉，那是真的杀过人才有的味道。
“车还要吗？”
“要……要……”
程师父一开口，战北霄就暗道不好。若他不要马车，他们就能在那车上多待一会儿，好歹有个遮挡，也能伺机看看周围的环境。
可他说要，高寻就极有可能立刻把他们拖下马车，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他们做什么都不方便。
开口后程师父也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他只能强装镇定。
高寻把定好的银票给他，然后冷声道，“你可以走了，规矩没忘吧？”
“没没没……没忘。”程师父连连摆手。
高寻笑了声，转头吩咐收下，“把人带走。”
“好的寻哥。”
应声的是两个青年男子，语气较为轻松，和高寻关系估计很好。
战北霄和莲降被拖了下去，高寻俯身在他们脸上看了看，随后又搜了遍身，确认没有问题后对那两个手下撇了下头。
两个手下先带着战北霄和莲降离开，是往巷子里走的。
巷子很深，有很多味道飘散进来，久久回绕。
战北霄嗅了几下，觉得有几个味道很熟悉。
被拖着没走几步，战北霄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
天南街白云巷，南天小馆、白云糍糕……
原来天南街白云巷并不是地名，而是指柳林街的南天小馆里特卖白云糍糕的那户人家。
他们都被骗了。
白云糍糕的香气软糯，沾在衣服上经久不散。战北霄眼下没有办法亲口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凤倾华，只能趁那两个手下不注意，将凤倾华的一条丝帕丢在墙角，希望凤倾华能看到。
没过一会儿，高寻追来了，没有发现异常。
做白云糍糕的地方就在一座小院里，战北霄和莲降被拖进去，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又是下台阶，又是上楼梯的，温度也在逐渐降低，应该是在地下室一类的密室里。
明白他们找到地方了，莲降心里有些雀跃。
听到他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些，战北霄接着遮挡，用手指碰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赫爷这会儿不在，高寻也只是把他们带进来，并没有做其他事，
然而就在战北霄松口气的时候，地下室里骤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高寻在一旁唾骂了一句，吩咐手下让那些人闭嘴。
惨叫声果然小了下去，但闷哼声和细碎的呜咽声还是源源不断的冲进战北霄和莲降的耳朵里，刺激着神经，叫他们片刻不敢松懈。
“你两还真能睡，这样还不醒？”
高寻特有的沙哑声在身边响起，有人听见了，赶忙上前献殷勤道，“许是程老头这次用的药猛了些，先前不是还有人睡了两天才醒吗？”
高寻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较真，“罢了罢了，关起来，看好了，等老大回来问过他了，再决定怎么用这两人。”
在他们这里，活生生的人也只是他们能随意失踪的物品。
在这里，他们不知道时辰，只知道过了很久，高寻才命人用水把他们泼醒，因为赫爷回来了。
赫爷看着年纪不大，但浑身的阴邪气格外重，眼角微微下垂，一脸凶相。
他看了眼战北霄和莲降，转头跟高寻说话，“这两人验过了没？”
“验了，我亲自验的。”
在赫爷面前，高寻也得卑躬屈膝。
闻言，赫爷面无表情，只是用手指点了点椅子扶手，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片刻后，他扔了一个盒子给高寻，“就他们两个吧。”
在这里待了有段时间，盒子里装的什么可想而知。
他们这会儿应该痛苦求饶的，但战北霄做不出来，莲降亦是。他们呆愣着看着地面，虽然看着或许平静，但在这里被吓傻的人也不少，反而没有人怀疑他们。
高寻嘴角扯着笑，手里捏着木盒，朝他们一步一步走来，身后两个手下习惯性的上前摁住他们。
万不得已的时候到了。
这点上战北霄和莲降配合还挺默契，他们同时拉住那两个手下的胳膊，向外一扭，那两人哀嚎了一声，瞬间脱力。
节奏突然被打乱，高寻反应的有些慢，手里的木盒被战北霄夺了过去。
赫爷坐的远，看见这一幕，顿时也脸色大变。
“来人，杀了他们！”
问都不问就要杀人灭口，可见他自己心里也很慌。
但战北霄和莲降岂是他说杀就能杀的？
他的那些手下，包括高寻，在武功上皆不是战北霄和莲降的对手，眼见就要落下风了，赫爷阴郁着脸，下令放蛊虫出来。
“能追到这里也算你们有本事，不过有些不该好奇的事你们偏要好奇，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蛊虫一出，战势瞬间反转。
战北霄和莲降再厉害，也轻易对付不了蛊虫啊。
赫爷在地下室里狂笑，笑声回荡，听起来特别诡异。
“我刚好缺两个人试蛊，你们正合适，别挣扎了，人是斗不过蛊虫的，哈哈哈！”
“话别说的太早，谁告诉你人斗不过那些臭虫子？”
凤倾华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赫爷的笑被打断，她从楼梯走下来，带着零星光束，宛若天神。
在他身后，是宋城亲自带来的卫队，而那些蛊虫在凤倾华进来后，眨眼间就被她身上所带的药囊驱散了。
凤倾华就这样一步步，驱开所有阻碍，走到了战北霄身边。
药囊每个人都有，她也给了战北霄和莲降各一个。这些药是凤倾华紧赶慢赶新研制的，针对的就是赫爷炼出的这些蛊虫。
亲眼看着自己的基业毁于一旦，赫爷瞪着凤倾华的眼睛像是把利刃。
然而大局已定，他们终究是被一网打尽了。
第2093章 一起上路
这件事在城中引起了很大的动荡，即便宋城想压也压不住。
被救出来的百姓都被家人接了回去，没有家人的宋城也会安排人照顾他们，而他们身上中的蛊毒要比小乞丐深得多，这就得靠凤倾华了。
赫爷被抓后，客栈老板也暴露了。原来他和程师父一样，接着客栈打掩护，暗地里迷晕了不少住客送去给赫爷做试验。
事情暴露后，客栈老板被抓，客栈便被别人买了下来。得知凤倾华住在那里，每日都有人排着队请她帮自己的家人解蛊毒。
莲降被吵醒，干脆起来去隔壁房间帮忙。好不容易从门口挤进去，赶紧关上门，心有余悸道，“这些人也太可怕了，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有必要这么疯狂吗？”
外面几乎涌满了人，有的甚至一大早就来客栈等着了。
彼时凤倾华还在忙着研制解药，见他进来，就顺手把配方递给他，“来的正好，别叽叽歪歪了，赶紧过来帮忙。”
一个一个解毒终归太慢，所以她研究出了一种解药，可以在逼出蛊虫的同时清楚人挺多渗入的毒素。
“人都是惜命的，他们也是想早点解毒，可以理解。”
清凌公子一开口，莲降才看到他也在房间里，正坐在另一边帮着配制解药。
虽然清凌公子不会医术，但求医多年，按着药方配药还是勉强可以的。
莲降同他打了招呼，就坐下开始帮忙了。
小乞丐痊愈后，凤倾华拖宋城帮忙给他找了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今日就是战北霄和小葡萄送他过去的日子。
被牵着走在路上，小孩儿很紧张，他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可未知的家人让他感到迷茫，也害怕他们会不喜欢自己。
战北霄不会说安慰的话，倒是小葡萄一路上都在帮她他放松心情。
“你不用太担心，我娘亲说你的新爹娘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小孩儿性格偏腼腆，闻言也只是抿唇微微笑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
到了地方，战北霄叩门时，小乞丐稍稍往后顿了一下，但眼里的期待和好奇缺藏不住。
战北霄笑着摸了下他的头，“别怕。”
门开了，的确像凤倾华说的，是一对很和善的夫妇。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宋城让人打听时，凤倾华最属意的就是他们。
夫妇俩看起来很激动，叫门外有两个孩子，先是看了眼小葡萄，然后视线落在有些踟蹰的小孩儿身上。
不等战北霄介绍，妻子就在小孩儿面前蹲了下来，神情很温柔，“就是这个孩子吗？”
战北霄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是。”
他牵着小孩儿的手，让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妻子面前，“这位夫人以后就是你娘亲了，叫人吧。”
小孩儿明显还是有些害怕，但很懂事的喊了一声“娘亲”，声音很轻，弱弱的。
反观妻子，眼里早就泛起了泪花，她伸出双手，像是要抱小孩儿，但又怕吓到他，所以伸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乖孩子，娘亲可以抱抱你吗？”
应该从来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小孩儿说过话，妻子一开口，小孩儿就红了眼眶。
他点了下头，在妻子抱上来的时候也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场面很温馨，也令人唏嘘，丈夫在旁边也忍不住眼角泛酸。
离开前，小孩儿很认真地跟战北霄和小葡萄道谢。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更不会有对他喜爱非常的父母。
回去的路上小葡萄问战北霄，“爹爹，你说他爹娘为什么不要他啊？他那么乖。”
这个问题太普遍了，战北霄想了想，挑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首先呢，丢弃自己的孩子肯定是不对的，但或许他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你可以这样想，他父母是知道了刚刚那对夫妇没有孩子，所以忍痛把自己的孩子让给他们，不然他们没有孩子是不是会很孤独？”
真相往往是残忍的，可是小孩儿的心性很单纯，他不想让小葡萄觉得人性本恶，也觉得那个小孩儿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家人，就没必要在纠结前尘往事。
有时候放弃从前，也是放过自己。
整整忙了三日，三个人一起动手，才把全部中蛊毒的人需要的解药制好。
凤倾华直接累瘫了，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晚饭还是战北霄端上来的，见她还在睡，只好把她摇醒。
“吃点东西再睡，不然又该难受了。”
“……”凤倾华用被子蒙着脸，喃喃道，“好困……起不来……”
战北霄就坐在床边看她，笑着摇头，然后又去拉被子，“不行，你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赶紧起来吃点，然后再睡。”
知道她累，战北霄白日里也没有旁人打扰她，但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啊呀……”
凤倾华哼哼了一声，不得已只好挑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皮还耷拉着。
战北霄明白了，随即端着药喂她吃。
少半碗饭下肚，见她实在困得不行，战北霄又喂她喝了几口汤，就当她继续睡觉了。
这一睡，又是一日后才勉强恢复精气神，恰好宋城来找他们，凤倾华才从床上下来。
他要皇城复命了，前来邀凤倾华等人一起上路。
“我们这拖家带口的，怕是会给大人添麻烦，大人复命要紧，我们不便叨扰。”
凤倾华委婉拒绝了，虽然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也是南虚皇城，但和宋城同行总归会不大方便。
然而宋城强烈相邀，还说一定要就此次剿灭赫爷一伙人为他们请功封赏。凤倾华这人耳根子软，经不起劝，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了他。
他们五个人行李也不多，等宋城收整好队伍后，便跟着一起上路了。
行至城外不到二十里，宋城突然停下，有些慌张道，“遭了，陛下命本官将赫爷等人押往京城，还要将所有的蛊虫全部消灭，本官竟把他藏在一处私宅里的那些蛊虫给漏了。”
第2094章 好久不见
那些蛊虫危害极大，倘若还存留于世，必定又是一场灾难。
凤倾华正好在他旁边，便说自己回去看看。
但宋城却拦下了他，犹豫道，“夫人怕是不太方便，还是本官命人回去吧。”
“有何不便？你的手下又不懂怎么消灭蛊虫，去的也是白白陷入危险之中，还是我回去一趟。”
宋城依旧面露难色，瞧着有些羞于说出口，“……那是一间花楼。”
凤倾华：“……”
真不怪她多问，实在是赫爷藏匿蛊虫的据点太多，什么赌坊、染坊、民宅都有，太多了，以至于莲降当初查处青楼里也有时跟她吐槽过一嘴，她却没有记住。
这就尴尬了。
宋城的耳垂也微微泛红，想来并不经常去那种地方。
花楼被查，但生意未停，依凤倾华的身份的确不宜前去，她只能拜托莲降和清凌公子。
“要不你两跑一趟？”
莲降和清凌公子都没有异议，宋城却不大放心，“那批蛊虫数量庞大，只他们二人怕是不好应付，而且赫爷还在那里藏了其他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危害……”
既是如此，在场的也就剩战北霄可以一起去了。
其余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意思明确。
他沉默着，所表达的想法就是不愿意去。
宋城自然不敢相劝，下意识看了眼凤倾华，希望她能帮忙。
凤倾华觉得解决蛊虫要紧，便劝道，“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我们走慢点，在下一站等你们。”
“可是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带小葡萄可以吗？”
他中间停顿了一下，原本是想说“我们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当着宋城的面这么问肯定不妥。
凤倾华却以为他是不想跟自己分开，略有些羞怯道，“这么多人呢，你收敛点儿。”
然而其他人都默契的转向另一边，没有看他们，战北霄的真实想法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跟着莲降和清凌公子往回走，战北霄时常出神，清凌公子察觉到他心不在焉，关心道，“身体不舒服吗？”
战北霄叹了口气，摇头，“没有。”
“咱们快些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好。”
“驾！”
“驾！”
三人快马加鞭往回赶，凤倾华和宋城骑马走在队伍前面，诚然凤倾华自身武功不低，但带着小葡萄和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处，她还是警惕了很多。
下一站很快到了，他们在驿站歇脚，顺便等战北霄等人回来。
期间宋城让人给凤倾华带话，说有事想让她去自己房间商议，她果断拒绝了。但她没想到宋城会这么坚持，最后竟然带着东西来到她房门口。
她避无可避，只能开门请他进来。
孤男寡女，加上一个不到十岁睡着的小孩儿，着实怪异的很。
“大人想商议什么？”
她和宋城相对而坐，隔得比较远。
宋城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温润的笑，声音也很温和，“回皇城统共有三条路线，一条水路，一条山路，一条就是官道，本官想和夫人商量一下接下来咱们走哪条路。”
他把地图摊开摆在桌面上，又往凤倾华那边推了推。
这个举动没什么，至少在凤倾华看来是正常的的。
但随后，宋城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那杯茶凤倾华却始终没有碰一下。
哪怕是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只要别人碰了，就有可能暗藏危机。
她也不想怀疑宋城的人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保险些总归是好的。
宋城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异常，即便那杯茶凤倾华没有喝，他也没有寻问原因，或是强行逼她喝。
水路、山路、官道……
凤倾华仔仔细细看了这三条路线图，她本人是觉得水路更好，因为最快。但她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故而把问题抛回给宋城，“大人觉得哪条路线更好？”
“我吗？”宋城微微挑眉，嘴角含笑道，“我啊，我觉得只要不是官道，哪条路都无所谓。”
……这可不像是宋城说话的语气，凤倾华皱了下眉头。
头好像越来越沉了，她随手按了按太阳穴，并不起作用，眼前反而越晃了。
感觉不对……凤倾华猛地瞪大了眼睛，却依旧止不住头晕。
“……是你……你动了什么手脚……”
手脚也越来越重，凤倾华都站不起来，撑在桌子边，只能维持着栽倒。
桌上只有一杯没有喝的茶和一张摊开的地图，凤倾华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中了招。
直到现在她才闻到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类似苦杏的香气，那是一种药性极强的迷药，白色却很细腻，开始不会有任何气味，只有过了一定时间才会慢慢散发香气，但这时候再发现已经晚了。
凤倾华打量着四周，寻找着可能被下药的东西。但此时她全身无力，掩在衣袖下用针扎着指尖才勉强保持了一点点理智，却不足以让她分辨出香气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过了这么久小葡萄都没有醒，想来也是受了迷药的影响。
而整间客栈都是宋城的人，她想呼救都不行。
宋城依旧笑着看她，然后在她迷茫的注视下，缓缓拿走了她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
将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宋城轻笑一声，“怎么，以为本官会把药下在茶水里？”
“呵呵……”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冷笑，凤倾华费力撑起快要滑倒的身子，宋城就站在对面冷眼看着。就在这时，桌上摊开的地图映入眼帘。布面光滑，只在边边角角凸起的地方沾着些不显眼的白色粉末，真的只有一点点，视线稍微高点就看不见了。
凤倾华嗤笑出声，自嘲道，“难为你了……”
“不为难，夫人莫怪。”注意到她的视线，宋城也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把地图收了起来。
“并不是本官想要对你做什么，是另一个人想见夫人。”
他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人缓步走进。
“好久不见，凤倾华。”
第2095章 失踪
凤倾华晕倒前就听到这一个声音，之后彻底昏迷，醒来后时天已经黑了。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她的收脚被绑住了，床上也不见小葡萄的身影。屋内漆黑一片，门窗紧闭，月光都透不进来。
她在这黑暗中独自待了很久，冷静一想，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从宋城出现，到他们合作，再到一起去皇城，甚至是后来支走其他人，宋城表现得并非都是天衣无缝。温白为何没有给他信物？他第一次去到白云巷为何那般平静？消灭蛊虫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忘记？一桩一件，其实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门“咯吱”一声突然被推开，有个人走了进来。黑色锦袍，贵气又肃冷，正是自北凉一别，消失已久的墨文渊。
昏迷前听到声音时，凤倾华就猜到是他了。
他进来后先点上灯，没有关门，过了会儿宋城也进来了，门才被他关上。
小小的房间里，凤倾华被绑在椅子上，他们两人站在对面，局势分明。
依旧是墨文渊先开口，“抱歉啊，再见面居然是这种场面，委屈你了。”
对于凤倾华，墨文渊带有好奇、惊叹、征服，不一定是喜欢，但肯定谈不上厌恶。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希望他们之间见面不要每次都是针锋相对，或是你死我活。
凤倾华若是知道他有这种想法，必然要当着他的面冷嘲热讽一番。
至少对于现在墨文渊，凤倾华绝不可能心平气和。
“墨文渊，说你是狗皮膏药还真没冤枉你，怎么我走哪儿都能碰上你啊？”
听着这段对话，宋城在后面微微讶异。毕竟墨文渊让他把凤倾华带来时，并未表明他们早就认识。
而且如此看来，两人之间的渊源还颇深。
墨文渊也不在意凤倾华的嘲讽，他走到凤倾华身前，俯下身，直视着她说，“你说错了一点，这次我们不是偶遇，是我早有预谋。”
他神态坦然，甚至有些得意的意味。
凤倾华冷哼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宋大人，你隐藏的够深啊。”凤倾华话语突转，对着宋城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主忘恩？”
宋城拧了下眉，墨文渊哈哈大笑，替他解释，“你别为难宋大人，我可没有本事让他背主忘恩，不过你以为的主是谁呢？温白吗？”
“……”凤倾华这次是真的变了脸色，冷声道，“你果然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她是看着宋城说的，眼神也很冰冷的。
后面的不用谁再解释，真相已经很清楚了，他真正的主子不是温白，而是那个被囚禁在皇宫里的前任国君——长孙无绝。
许是身份被扒光了，宋城一贯的温和也保持不下去了，此刻冷着一张脸，似乎比之前更符合他的身份。
凤倾华被墨文渊带走了，宋城还留在客栈，替墨文渊阻拦快追上来的战北霄等人。
墨文渊带着凤倾华没走多远，在一处村庄里落脚。凤倾华路上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她要给战北霄留记号，还要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处村庄应该只是暂时的落脚点，但村庄里一个百姓都没有，跟着的全是墨文渊的手下。
他把凤倾华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吃喝没少给，但凤倾华一样都没碰。
手下来回报时，墨文渊正在跟云雾商量事情，听说她不吃不喝，怒极反笑道，“还真是犟啊，我去看看，等我回来再商量。”
房间里，凤倾华还是被绑着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户的方向，可惜窗户从外面被关上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墨文渊推门而入，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也不意外。
反倒是墨文渊，见她还这么淡定，不由得想要挑衅她，“不吃饭就算了，水也不打算喝，你是想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话说的太过轻佻，凤倾华总算有了些反应，轻轻挑眉，不屑道，“凭你，还不配。”
墨文渊：“……”
他敢说他只是开个玩笑吗？
“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复又把手下放这里的水和实物往凤倾华面前推了推，还给她解开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多少吃点喝点，后面路还远呢，你可别饿死在半路上。”
被抓这么久，他一直没说抓凤倾华的原因。凤倾华问过，他却什么都没透露。
“你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你别忘了，你儿子也在我手上，你吃多少，他吃多少，你喝多少，他喝多少，自己看着办吧。”
扔下这句话，墨文渊就离开了。
他不担心，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小葡萄，她也会好好吃饭的，
他们在这个村庄里并不会待很久，走之前，墨文渊又来见了一次凤倾华。
他以为凤倾华是要跟自己提条件，但凤倾华说的全都是劝他的话。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可以明说，又不是不能商量，整这么一出真没必要。”
墨文渊起初还能笑着陪她玩笑几句，但意识到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后，墨文渊怒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打晕带走。
来得快去得也快，墨文渊很谨慎，可他没有细查，所以没发现凤倾华早就沿路留下了记号。
不过也有可能他发现了，只是没有认出来罢了。
战北霄他们赶到客栈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宋城一脚刚迈出房门就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战北霄也心急，但没有莲降那么暴脾气。
一见到宋城，莲降直接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冷声逼问，“我师姐和孩子去哪儿了？你把他们怎么了？”
“……咳……你在说什么……我……”
怕莲降真的把人弄死，清凌公子从后面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先松手，他死了我们更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莲降死死瞪着宋城，但手却缓缓松开了。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剩余的蛊虫，一早赶过来，却到处不见凤倾华和小葡萄的踪影，只有战北霄找到了一处特殊的记号。
第2096章 逼问
若是寻常标记就罢了，可这个标记是凤倾华用来传递危险的记号，战北霄一眼就认了出来。
客栈找遍了，没有人知道凤倾华和小葡萄去了哪儿，在这里唯一可能知道的就只有宋城。
莲降放松手后，仍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你最好赶紧老实交代，倘若我师姐和孩子有任何危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咳，你说什么本官真的听不懂，夫人和小少爷不是在二楼的房间吗？”
宋城揉了揉脖子，表情无辜地看着他们。
一大早，他们动静这么大，楼下自然有人会听到动静。
卫队首领被推上来查探情况，见他们三个凶神恶煞似的围着自家大人，便要上前阻拦，“你们想对宋大人做什么！”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莲降一脚踹飞了。
实实在在的飞了出去，背撞在栏杆上，发出“砰”地一声。
且不说他方才有没我防备，即便他早有所料，以莲降现在的状态也能轻松踢飞他。
宋城闭了闭眼，大抵是看见自己的收下如此不堪一击，心死如灰了。
“爷正忙着呢，没空收拾你，赶紧滚。”莲降垂眸对瘫软在地的卫队首领说。
卫队首领当即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然而他不知，若是全盛时期的莲降，他压根就不可能活着走到莲降面前。
他想下去叫人，宋大人却在身后幽幽开口，“下去后别声张，本官与这几位兄弟不过是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
卫队首领捂着胸口颤巍巍下楼，之后再没有人上来过。
宋城被他们推回房间，门一关，里面发生的事外面便无从得知了。
时间不停流逝，越拖，战北霄的脸色越难看。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还是问宋城宋城同一个问题，“我夫人和儿子在哪儿？”
宋城的回答不变，“本官也是才知道他们不见了，本官理解你心里着急，本官也可以帮你一起找，但你不能……”
“不能什么？”
战北霄神色骤冷，低嘲道，“不能污蔑你吗？”
“宋大人，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吧。”清凌公子突然开口，“确认了战夫人和小葡萄是真的失踪后，我们才来找的你，加上你，这里没有人是善茬，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主动开口。不过到那时，受苦的可就不只是你了。”
他这些话半哄骗半威胁，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得到凤倾华和小葡萄的去向。
但宋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闻言非但没有恐慌，反而淡然一笑，“诸位即便要怀疑本官，也得拿出证据不是？”
清凌公子再一次觉得宋城此人难对付得很。
对付他这种人，果然还是得莲降来。
只见莲降冷笑一声，走到宋城面前，直接捏住他的下颌，迅速丢了一颗药丸进去。
宋城这才脸色大变，挣脱后就伸手抠喉咙，试图把药丸吐出来。
干呕的声音顿时充斥在房间里，他咳得满脸通红也无济于事。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毒药而已，你不是坚持自己是清白的吗？我给你机会自证清白。”
宋城：“……”
是挺好笑的，但此刻没人能笑得出来。
莲降的毒药堪称天下一绝，毒性基本上一入体内就会立即发作。
宋城猛地摁住腹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不得不弓起身子，明知道不能缓解，却还是蹲了下去，死死的摁住。
毒药开始起作用了。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说出来你估计都没听过，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接下来会一直感到腹部绞痛，然后是四肢酸麻无力、头痛欲裂、钻心蚀骨……”
“这些痛不会一次全部爆发，是循序渐进的，时间越长你越痛，直到筋脉俱断，心悸而死。”
说到这里，宋城已经脸色惨白，豆汗淋漓了。
他能感觉到的确如莲降所说，腹部的绞痛一直存在，紧接着他按着腹部的手也渐渐没了立气，原本是蹲着的，此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莲降古怪，他的毒也古怪。
战北霄和清凌公子都冷眼旁观，后面的审问交给莲降就行。
没挺多久宋城就疼晕了，莲降出去端了一盆从井里打出来的冰水回来，毫不留情地冲宋城泼去。
“啪！”
巨大的水花在地上炸开，这个时候的井水比化冰的水还要刺骨，离得远，清凌公子都能感受到阵阵凉意，何况是浑身湿透的宋城？
先是被极致的冷激醒，紧接着就是极致的痛，宋城无意识的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哪里还有半天从前温润的形象。
湿衣裳缠裹在他身上，滚过的地方印出一地水痕，正如他这个人，可怜又可恨。
不等莲降再施力，他就已经受不住了，连声求饶道，“我说、我说、我说！”
莲降把手里的木盆随手丢在角落，嗤笑出声，“肯说了？”
“我……我说……”
宋城伸出手想抓莲降的衣摆，竭尽全力却连衣角都碰不到。
他太疼了，疼到意识涣散，手脚不听使唤。
见状，莲降只好将他拖起来，暂时给他喂了解药。顾名思义，就是只能暂时抑制，没有解药最后还是会受尽折磨而死。
做完这些，莲降嫌弃的撒开手站起身，俯视着宋城。
“赶紧说。”
宋城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暂时压制了疼痛让他犹如活过来了一般，气息慢慢平稳，他说，“凤倾华被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到现在了还敢跟我耍花招？”莲降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们要求宋城把前因后果都讲一遍，宋城疼怕了，只得照做。
当听到他说出劫走凤倾华和小葡萄的人叫墨文渊时，他们脸色骤变，战北霄格外凶狠，厉声追问道，“他们母子可有受伤？”
宋城回想着墨文渊对凤倾华的态度，摇了摇头。
然而战北霄并没有松口气，接着问他墨文渊把人带哪儿去了。
宋城张了张口，可话还没出来，人就又滚到了地上。
第2097章 争执
战北霄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蹲下查看，手指探上去，一点鼻息流动都没有……
他哑然道，“死了。”
“……怎么会？”
莲降不信，亲自去试了，结果却让他指尖忍不住抖了下。
“不应该啊，我明明给他喂了解药，而且那毒一时半刻要不了他的命。”
事情突然变得诡异，战北霄不擅长此道，也不知道能作何解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慌了神，毕竟是唯一一个知道凤倾华和小葡萄去向的人，就这么死了，他们连该去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
清凌公子盯着宋城紧闭的双眸看了许久，觉得蹊跷，也过去检查了一下。
外伤没有，他们知道的就只有莲降给他下了毒，但莲降自己也说了他的毒不致死，那宋城究竟是怎么突然就暴毙了，还是当着他们的面？
他犹豫了一下，对莲降说，“你师姐精通医术，你应该也会一些吧？”
莲降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下头。
清凌公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方才倒地前眼神很奇怪，像是很惊恐，他估计猜到了自己可能会死，但这件事又在他的意料之外，有没有可能，他身上还帮着另一种毒，是提前被人下好的？”
这个猜想也不是毫无根据，莲降转头面向宋城的尸体，片刻后开始进行检查，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心口发黑，眼白变暗，正是中了蛊毒的症状。
“这次让你猜对了，他身体里的确早就被人下了蛊虫，最少是在一个月以前，才会让他在今日直接暴毙。”
蛊虫发作是有潜伏期的，身亡更是需要等很长时间，期间宿主会被下蛊之人控制，直到宿主死去，
清凌公子长叹了口气，对于这个结果他也不觉得有多开心，“这么说来，宋城也是无意识，或迫不得已背叛温白的。”
刚怀疑宋城是叛徒时，他们很生气，甚至怀疑是温白指使的他，恨不能立即将温白抓来寻问。但现在事情的真相愈发扑朔迷离，宋城身中蛊毒，极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墨文渊。
然而宋城已经死了，他们的寻找凤倾华和小葡萄的线索也就此断了。
战北霄整个人都显得很急躁，从眼神和紧握的双拳就能看出来。
“你别冲动，我们在想想办法，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清凌公子安抚道。
但除了战北霄，还有莲降，他急起来也很可怕，直接就要往外冲。
清凌公子连忙把人拦下，“都说了不能急，咱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你着急跑出去又能怎么样？你知道该往哪里找吗？”
“……”莲降瞬间泄了气，椅在墙上不做声了。
清凌公子刚松口气，战北霄这边又来了。
他说，“我让暗卫去找，南虚就这么大，我不信找不到他们。”
说罢，战北霄就想联络暗卫。
他的暗卫遍布九州，南虚自然不例外。平日里自然是隐匿在暗处，有另一重身份做掩护。若此次被战北霄召集起来，大规模的去找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那他们在南虚就都暴露了，根本逃不过皇城那些人的眼睛。
清凌公子头疼，又赶忙拦住他，“你们都冷静点！”
“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凤倾华和小葡萄，我也担心，但冲动是最没有用的，反而会考费时间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指了下莲降说，“没有目标，出去也是无头苍蝇，只会拜拜浪费时间。”
然后他又指了下战北霄说，“兴师动众，打草惊蛇只会更快，你是嫌墨文渊没我立即杀了他们吗？”
清凌公子很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也格外严肃。
但效果不错，莲降和战北霄都暂时冷静下来了。
见他们情绪稳定了，清凌公子才接着分析，现在就只有他是清醒的。
“宋城既然是被控制的，那温白就不会背叛你们，如果是他，战夫人和小葡萄反而是安全的。”
温白的为人战北霄了解，他方才就是关心则乱，并不是真的认为温白会让人伤害凤倾华和小葡萄。
“不是温白，就必然有另一个人收买控制了宋城，宋城此行是专为蛊虫而来，那南虚爆发的虫灾多半也和他有关，跟墨文渊或许也有关系。”
这点战北霄和莲降都表示认同，墨文渊既然能在北凉挑起战乱，那在南虚制造虫灾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暂且还没有头绪。
知道墨文渊和蛊虫有关后，情绪暂时稳定的战北霄又开始躁动了。
他眉头紧蹙，眼神似寒冰，暗藏怒火，“不能再等了，墨文渊就是个疯子，倾华和小葡萄落入他手，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
哽咽声从喉咙溢出，战北霄抿着唇，眼神里有着惊慌和滔天恨意。
他在怪自己，没有守在凤倾华和小葡萄身边，让他们落入危险之中，也怪自己不够强，不能马上救他们出来。
清凌公子理解他的心情，拍着他的肩膀道，“也不一定，墨文渊此番费尽心机劫走夫人和小葡萄，很有可能是需要夫人做什么，在他想要的没有得到之前，他是不会伤害夫人他们的。况且夫人机敏，身怀绝技，此刻已经脱身了也未可知啊？”
他不想让战北霄太悲观，所以尽量往好的说，但战北霄听不进去，墨文渊在他这里属于重度危险。
“墨文渊的目的估计也是南虚皇都，我们不妨顺着这个方向边走边找？”
“不行，太慢了。”战北霄一口否决了。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执了半天，清凌公子想让他冷静下来，选择最稳妥有效的方法，战北霄则担心墨文渊和凤倾华积怨已久，会在途中折磨她，想要立即去找她。
最后莲降也加入了争执，三人各执己见，争了许久，最后只争出了两种方案。
清凌公子大喊道，“停！”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这样，现在有两条路，一是赶往皇都，提前在那里等着墨文渊。二是你命暗卫悄悄寻找墨文渊的踪迹。”
第2098章 再遇
战北霄和莲降果断选择了第二种，其实清凌公子觉得两种方案是可以一起进行的，但战北霄和莲降执着，他只能妥协。
等卫队得知宋城身死，战北霄他们已经走远了。
先是追着凤倾华留在客栈里的记号，他们找到了村庄。而到了村庄，他们看见的只有满目荒凉。
连个人都没有，想问话都没有办法。
这里明显被人清理过，他们分开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印记。
“难道是墨文渊发现了？”
战北霄沉默，莲降直觉不可能，“他没有这么警觉，可能是在掩盖他们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误打误撞把师姐留下的记号给毁了。”
既是如此，那这条线索就又断了。
清凌公子叹口气，他这几日叹气的次数显著增多。
“我让暗卫各个方向都去找。”战北霄说。
清凌公子赶忙制止他，无奈道，“你这样得找到什么时候？”
他仔细观察过了，虽然墨文渊把痕迹都清理掉了，但同时也暴露了他们接下来的行踪。
“你看那边，草丛里有两道辙痕，地面虽然被清理过，但他们离开时压倒的草丛却不可能复原，暗卫里有没有擅长追踪术的，你找来让他顺着这个方向去找。”
他说着，战北霄和莲降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辙痕的确挺明显的，这算是他们遗漏的一个蛛丝马迹。
战北霄点点头，随即命暗卫按清凌公子说的去那个方向找。
结果不负众望，还真被他找到了。
战北霄把凤倾华所做记号的图案告诉给暗卫，暗卫在一处茶馆的凳子腿上发现了。
听了暗卫的汇报，战北霄神情松了些，“还真是朝皇都去了。”
“看吧，我早说了直接去皇都。现在既然有了他们的踪迹，我们干脆就在后面跟着，暗中保护夫人他们，也顺便看看墨文渊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战北霄和莲降都无话可说，只得同意。
……
凤倾华悠悠转醒，手腕刺痛，眼前也是漆黑一片。
她在黑暗里适应了一阵，才能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勉强分辨周围的事物。
有一张床，她现在就躺在上面，正中间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她能看见的就这些。
手腕上有之前挣扎时蹭破的伤，结痂后有些痒，她下意识用手去抓，发现手腕上的绳子竟然解开了。
脚上的绳子也没了，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自由的。
反应过来后，凤倾华心中大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她使劲抬手，胳膊却同没了筋骨般又无力垂下。她试着动了动腿，发现也是没有力气。
除此之外，她感觉自己体内气息稍显紊乱，凝神感受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被下了蛊虫，和先前剿灭的蛊虫同属一种。
正出神时，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凤倾华没有偏头去看也知道是谁，墨文渊缓缓走进来，看见她的动作，轻轻挑了下眉，故作劝慰道，“别白费力气了，来了我这里，就不可能让你轻易离开。”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大片的光照了进来，凤倾华一时难以适应，便干脆闭上了眼睛，对他的“好意”也是充耳不闻。
墨文渊瞧见她闭眼，从鼻子里隐隐哼笑了一下，拖着尾音，倒显得没那么刻板了。
“今日感觉如何，可适应了？”他在正对着床的凳子上坐下，恰好帮凤倾华挡住了一部分直照着她眼睛的白光。
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凤倾华没有作答。
而墨文渊好似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她有没有回答。
一个闭眼当着，一个垂眸坐着，没有争吵，没有试探，竟是难得的和谐。
墨文渊心情大好，有意与她多聊几句，凤倾华一直兴致缺缺，有句应有句无视，墨文渊也不生气。
“宋城死了。”
墨文渊一时口快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他微微蹙眉，想换个话题带过去，但凤倾华已经听到了。
她讶异道，“怎么死的？”
见带不过去了，墨文渊索性坦白道，“我一早就给他下了蛊虫，正好毒发身亡罢了。”
这个“正好”让凤倾华不禁猜测他是否又借此陷害谁了，转念一想，最有可能的不就是战北霄他们吗？
“他在哪里毒发的？”凤倾华装作随口一问。
但墨文渊眼睛很毒，凤倾华的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闻言轻笑了一声，“你想大打听谁？战北霄还是你那个小师弟？”
早就在她手里吃过亏，墨文渊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当。
对于宋城的死，以及凤倾华心心念念的那几个人，墨文渊只字不提，任凤倾华如何套路，他都避而不谈。
次数多了，凤倾华自知没有希望从他嘴里扣出一点消息，便转而嘲讽他，“你是不是怕了？”
“怕战北霄和莲降会很快找来救我，所以走到哪儿都要清理掉痕迹，甚至连他们的消息都不敢告诉我，你就这么害怕？”
墨文渊等她说完，嗤笑道，“我有必要怕他们？别忘了你眼下的处境，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劝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他这么说就是已经生气了，按理说凤倾华没有自虐的倾向，这时候闭嘴就好，但她没有，反而语气更加挑衅。
“怕也没什么，反正早就是手下败将，你也该习惯了。”
短短一句话瞬间勾起了昔仇旧怨，墨文渊敛起了眼底的笑，带着冷意，一字一句道，“这是你自找的。”
凤倾华知道蛊毒发作是会疼痛难忍，但没想到会这般难捱。
墨文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她不过说了句实话，对方竟然就催动了她体内的蛊虫。
说是蚀骨也不为过，真的很疼。
她疼晕了。
往后几日她总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坐在马车里，有时又躺在船上，分不清方向。
墨文渊不知犯什么病，竟好心给她找了一个侍女，名字叫笙如，瞧着特别冷，不怎么说爱说话，无论她如何试探，对方都不漏神色。
第2099章 小救兵
在船上的日子相对来说很无聊，凤倾华也更难有机会向外界传递消息。
笙如话很少，但很尽职尽责，除了如厕，其余时间都会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或许是墨文渊刻意交代的，毕竟墨文渊一直在防备他。
船以并不快的速度前行着，墨文渊就住在她隔壁，偶尔会让笙如带她去甲板上透透气，但绝大多数都不允许她走出房间。这么多天了，她没有见过小葡萄一面。
外面的风很凉快，夹杂着水汽，能让她暂时缓解焦躁。
笙如站在她身后陪着，防止她跳船逃跑，哪怕周围还有其他守卫看着。
墨文渊出来时就见她站在风里，衣袂翩翩，神思恍惚。
先发现他的是笙如，笙如欲开口，他抬手阻拦了。
他踱步到凤倾华身边，并肩而立，看着凤倾华看向的远方。
“看什么呢？”
凤倾华其实早就发现他来了，但还是配合着没有点破，“随便看看，屋里太闷了，难得能出来吹吹风。”
她瞅了眼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故意嘲讽道，“你不会是怕我真的跳船吧？”
“……也不是。”墨文渊到嘴边的关心转了个弯。
江上的风总是不定性，突然就大了起来，凤倾华下意识扶住栏杆稳定身形。
墨文渊随即对笙如说，“去拿件披风来。”
“是。”
笙如转身往船舱走去。
“你别是爱上我了吧？”凤倾看着他华挑眉道。
墨文渊神色一紧，嗤笑出声，“凭你？我是怕你病死了我得不偿失。”
闻言，凤倾华转过身继续吹风，语气淡然道，“没有就好，否则我会很困扰。”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及时终止才是正确的。
笙如拿了披风回来给凤倾华系上，但没站多久，墨文渊就让笙如把她带回去。
她体内一直有墨文渊下的软筋散，不严重，却影响日常行动，如此一来反而像是她离不开笙如的照顾。
笙如扶着她往船舱走，正要下楼梯时，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样，差点让她一脚踩空。
“姑娘小心！”
还好有笙如扶着她，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墨文渊那边听到惊呼声，也都看了过来，包括让凤倾华吃惊的小仆从。
凤倾华说了声“没事”，然后坦然下楼。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直到笙如离开，她躺在床上还一直在想，刚刚的小仆从就是她救过的那个小乞丐。
可是小孩儿不是让战北霄送给了一对夫妻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墨文渊的船上？
而且看他刚刚的神情，似乎是知道她也在船上。
凤倾华睡着前还在想，一定要找机会问问他。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样快。
竖日早晨，凤倾华吃了早饭，正靠在榻上看闲书，笙如领着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儿进来，说是要帮他洒扫房间。
凤倾华从书中抬眸，小男孩儿起先一直低着头，凤倾华看过来时他微微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下去。
“笙如，茶有些凉了，你去换一壶滚烫的来，再做一些配茶的点心吧，就上次那个，挺好吃的。”
笙如看了看端着水盆的小男孩儿，有些犹豫。
但凤倾华神色坦然，她的吩咐自己又不能不听。
走之前，笙如提点小男孩儿，“姑娘不喜打扰，你动静小一些。”
小男孩儿似乎很胆小，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待她走后，凤倾华放下书，小男孩儿也放下水盆，两人相视，眼里却比之前多了些平静。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凤倾华先发问。
小男孩儿此时的身形虽然还很纤瘦，但胳膊腿儿看着有些肉了，显得比较健康。
他说自己想跟着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见她被人抓走，便悄悄尾随上来。墨文渊途中抓苦力，他是混进来的。
凤倾华蹙眉，不太高兴，又有些无奈，“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你这样做很危险知不知道？你走了你爹娘知道吗？他们能同意你来？”
面对她的三连问，小男孩儿慌乱却又眼神坚定，“我求他们，他们同意了。”
凤倾华哑然：“……”
现在的小孩儿主意都这么大了吗？
小男孩儿的新父母给他起了名字，他跟父亲姓叶，叫叶帆。
他的父母希望他今后一帆风顺。
通过叶帆，凤倾华了解了一些外面的情况。宋城被卫队发现死在了客栈，而战北霄等人至今不见踪迹。凤倾华相信宋城不是他们杀的，但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墨文渊绑走的事，此时此刻必然也在四处找她。
在船上凤倾华找不到机会留记号，叶帆的出现让她又找到了机会。
但船上不好传递消息，她只能等下船。
从墨文渊口中她得知这几日船就要靠岸了，所以她要赶紧想办法恢复体力，好在下船的时候伺机行动。
她让叶帆帮她找来几位药，暗中助自己消解软筋散的效力。
叶帆对她来说就是小救兵，她欣慰之余也很感激，“在这里你最要紧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切不可为我冒险，知道吗？”
“我不会冲动的，姑娘放心。”
叶帆现在还是和笙如一样喊她姑娘，防止露出破绽。
眼看船靠岸之日就要到了，凤倾华又变得莫名急躁。她要求见小葡萄，墨文渊也让她见了，但母子两最后还是被迫分开，这让凤倾华很生气，直到船靠岸那日都没有和墨文渊说过话。
记号她教给了叶帆，若自己不方便，就让叶帆找机会留下。
下船时，墨文渊和笙如果然一左一右的看着她。
她故作不经意瞥了眼叶帆，叶帆会意，稍稍落后了一些，打算趁所有人不注意再动手。
然而墨文渊下船后却命人将舷梯挡住，船上被他抓来的苦力都困了在船上。
凤倾华听见他吩咐云雾，“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她这次是真的被震惊了，不敢置信道，“你开什么玩笑，他们都是无辜的，是你强行把他们抓来的，他们做错了什么！”
第2100章 以命相协
凤倾华很气愤，就没有控制音量，喊得很大声，周围人都朝她看过来，好奇这个被自家主人囚禁，却又照顾入微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被吼了，墨文渊并不觉得生气，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是一群蝼蚁，他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杀他们灭口再正常不过。”
这就是施暴者理论，眼里永远只有自己，只有利益。
而听到墨文渊说的话，困在穿上的无辜百姓都惊恐不已，纷纷跪地求饶，有的人见识过墨文渊的残忍手段，真是想直接跳船。
可船上留下的守卫把控着栏杆附近，让他们连一丝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船上有些是年龄较小的孩子，六神无主地也不知道该喊墨文渊什么，只知道一味求饶。
其余人试图逃跑失败后，便也都朝着墨文渊哭喊，一时间船上都是凄惨的叫喊声，远处行人会忍不住眺望，但没有人敢驻足。
都是普通老板姓，谁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有权有势的人？
墨文渊不说话，守卫之间互相看了一眼，就要拔刀动手了。
“墨文渊！”
见状，凤倾华连忙喊他，并让守卫停手，“都别动！”
“墨文渊，你不能这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威胁不到你，你不是非得杀了他们。”
船上的百姓见凤倾华帮他们求情，且墨文渊没有打断，就又调头开始求凤倾华。
“姑娘大慈大悲，求姑娘救救我们，我们还不想死！”
“夫人说的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求姑娘……”
“求夫人……”
他们不知道墨文渊和凤倾华的关系，所以喊起来也没有规矩。
无论是哪个称呼，对凤倾华来说都没有太大差别，只有墨文渊在听到那几声“夫人”后，轻轻挑起了眉。
船上太吵，他有些不耐烦，冷声让那些人闭嘴，转而看向凤倾华，“你说他们不是必须要死，有什么理由？我只是选择对我最有利的方式，如果你说不出理由，那我还是得杀了他们。”
他向来说一不二，也就凤倾华能让他停下来听她说话。
盯着那些人希冀的目光，凤倾华沉着脸色，缓缓道，“这个渡口人来人往，后面看着的人也不少，你觉得你在这里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的消息会不会人尽皆知？”
墨文渊脸上的笑意一顿，不正经的眼神也一扫而光。
凤倾华勾起唇，“战北霄和莲降他们肯定已经在找我了，说不定就在附近，你要是想帮我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我也可以不阻拦你，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杀了你，给他们报仇。”
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但墨文渊还是犹豫了。
他一路上做了这么多准备，特意走水路，就是为了掩藏踪迹，若在此时给战北霄透露了风声，他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云雾面色不霁，靠近墨文渊低声道，“公子，她说的不无道理，这里离那儿很近，不能让战北霄他们追过来，之前现在还不行。”
连心腹都被说动了，墨文渊直视着凤倾华，须臾间有笑了一声，“好，听你的。”
他转身叮嘱云雾，“可以放人，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云雾点头，回去船上敲打那些人。
凤倾华一直看着那些人安全离开，才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她刚转回身，墨文渊突然靠近，她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却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昏迷前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指定又是墨文渊给她下药了。
再次醒来时，凤倾华习以为常地先观察房间，出奇的精致。镂空雕花大床、毡案、蝶几、闷户橱、玫瑰椅，应有尽有，瞧着都还是上好的檀木。
窗户开了半扇，风吹着檐下的海棠花，花香徐徐而来，绕鼻不散。
凤倾华心想，墨文渊这又是抢了谁家的豪宅大院。
她起身揉了揉酸麻的四肢，在屋里溜达了一圈，笙如一直没有出现，她就自己开门出去了。
院儿里海棠花开得正盛，枝繁叶茂的。
墨文渊好像是把她单独撂在了一个小院里，四处不见人影。
凤倾华趁机熟悉环境，想等体力回复后去找小葡萄，带他一起逃走。
但没过多久，笙如就出现了，手里还端着午饭。
见凤倾华站在海棠树下，她愣了下才上前，“姑娘想在屋里用饭还是在外面？”
凤倾华收回目光，淡淡道，“外面吧。”
笙如把饭放到院里的石桌上，随后伺候凤倾华洗漱。
两人配合已经很默契了，只要凤倾华不打听，笙如一般都会听她的吩咐。
墨文渊一天都没有出现，夜里，笙如照顾凤倾华睡下后自己也离开了。
漆黑的屋子，凤倾华猛地睁开眼，翻身下床。
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拿走了针线篓里的针以备不时之需。
夜是静谧的，尤其她所在的这座小院。她白日里已经勘探过了，从偏门出去有条小路，穿过一片假山后有道矮墙，翻过去就是四通八达的巷子。
这里离主院远，即便墨文渊发现她逃走，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她。
计划很好，凤倾华成功来到了假山。她小心翼翼，脚步都比网上轻了很多，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巡夜的守卫。
太顺利了，反而让她不安。
她渐生疑心，脚步也不似先前那般干脆利落，往前走的路在他眼里也成了暗藏危机。
当数个火把围过来，照彻长夜时，凤倾华事相信了她的警惕是正确的。怪不得墨文渊一直没有出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一路上都没有遇见的守卫此刻都涌在了假山周围，他们手里的火把和刀剑都指向凤倾华，显然是把她当逃犯对待的。
凤倾华孤身一人，两袖清风地站在中央，神态倒是一派坦然。
墨文渊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笙如紧随其后，见着凤倾华，墨文渊浅浅一笑，脸上果然是“意料之中”地神情。
欠揍地样子还是一如既往。
第2101章 不出所料
墨文渊轻笑，启唇道，“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
“……”凤倾华眼里盛有怒火，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陪我玩儿了这么一场？”
她瞥了一眼周围，“还挺兴师动众。”
这时，笙如身后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脆生生喊道，“娘亲！”
凤倾华这才发现笙如把小葡萄也带来了，她强装的镇定瞬间破功，“墨文渊，你若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誓死不放过你！”
“娘亲！”
小葡萄又喊了一声，凤倾华心都快碎了，连忙回应，“娘亲在，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没事儿。”小葡萄也被控制住了，只能隔空喊话，“娘亲你呢，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说不上，但委屈肯定是有的，凤倾华原本没那么在意，但小葡萄这句话太戳心窝，她眼眶都红了。
“……没有，娘亲很好，小葡萄也要好好的。”
母子俩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墨文渊让笙如把小葡萄带下去。
凤倾华焦急万分，积压多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
“墨文渊！”
她趁身边的守卫不注意，抽出他腰间悬挂的长剑，直冲墨文渊而去。
墨文渊站在上面，丝毫不显慌张，自有守卫前赴后继的阻拦凤倾华。
但守卫都不是凤倾华的对手，反被她砍伤了不少人。
许是怕刀剑无眼，笙如抱着小葡萄往后退了几步。
小葡萄早就被墨文渊封住了穴位，如今武功用不了，身上也没带暗器和毒药，只能任人摆布。
凤倾华杀红了眼，他扒着笙如的肩膀，一脸担忧，想喊又怕会影响她。
守卫在凤倾华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她越逼近，墨文渊的脸色越沉静，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出手。
眼见就要靠近墨文渊了，凤倾华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她不信墨文渊还能无动于衷。
墨文渊依旧不慌不忙，等凤倾华靠近了，他才缓缓拿出装有蛊虫的木盒，里面是母蛊，凤倾华体内的是子蛊。
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凤倾华就身形一顿，体内血气翻涌，倏地吐了一口血。
险些趴倒在地，凤倾华反手用剑勉强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嘴角、脸颊、衣襟上都沾了血，在火光和无尽夜色中显得格外凄惨。
墨文渊催发了她体内的蛊毒，是她忘了自己的处境，眼下小葡萄还在墨文渊手里，她自己又身中蛊毒，光靠自己是跑不了的。
最后小葡萄还是被笙如带走了，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
墨文渊亲自送凤倾华回去，海棠花依旧香气四溢，凤倾华却没有心情细赏。
“与其总想着逃跑，不如好好睡觉，这座院子是我特意给你挑的，整个府里就数这里的海棠开的最好。”
墨文渊也抬头看着盛开的海棠，心情貌似不错。
他没待多久，等笙如拿着干净衣裳回来，他就自行离开了，也不用凤倾华给他反应。
笙如把衣裳放到床上，垂眸过去帮凤倾华换。
凤倾华却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声道，“你是墨文渊的人我无话可说，你帮他瞒着我我也能理解，但我儿子还那么小，同样是女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
“我没有……”笙如下意识想解释，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姑娘，我伺候你梳洗吧。”
凤倾华这次直接转过身，“不用，我自己会换。”
笙如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片刻后悄声道，“那姑娘早些安歇，我先出去了。”
等她离开，凤倾华终于坚持不住，捂着胸口坐在梳妆镜前。
此刻她血迹染身，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唯有眼角还未完全褪去的猩红，意味着方才她的情绪有多激动。
方才冲笙如发火着实是拿她撒气呢，墨文渊早就有防备，若不是他开口，笙如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把小葡萄带去？
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墨文渊，凤倾华盯着镜子里略显破碎的自己，暗暗发誓。
安生日子说来也容易，只要凤倾华不跑，墨文渊一般也不会招惹她。在偌大的府邸里，两人相处起来还算和谐。
但没过几日，墨文渊突然出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彼时凤倾华正在看书，一本奇闻诡事，她看得津津乐道。听到墨文渊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只问，“我有的选吗？”
墨文渊没给她回答，而是让笙如给她换衣服，这可能比任何回答都显而易见。
出门时她被蒙住了双眼，一路上马车只停了三次——一次出门，一次进门，一次下车。
下了车她的眼睛还没蒙着，黑色布条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她被墨文渊牵领着，尽量记住下车后走的路线，希望日后能派的上用场。
不知道去的哪里，但墨文渊领着她一路上都没停，想来是他不止来过一次。
到达目的地，墨文渊帮她解开布条，幸好这里的光线不强烈，否则她眼睛又得适应半天。
她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墨文渊先开口了，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人我给你带来了。”
“你倒是手脚麻利，抓她可不容易。”
这个声音……
凤倾华猛地抬头，直直愣在了原地。
“……长孙无绝？”
她这才想起来环顾着四周，恍然发现这里竟然是南虚皇宫里的暗牢！
那长孙无绝和墨文渊……凤倾华仿佛知道了惊天大秘密。
“凤倾华，别来无恙啊。”长孙无绝依旧是坐在牢房里，手脚上带着的镣铐形同虚设，但说话的锐气丝毫不减。
可凤倾华却笑不出来，直到现在她才真的反应过来，墨文渊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他能想方设法和长孙无绝联系上，肯定不只是为了用蛊虫祸害南虚百姓。
温白知道吗？皇宫暗牢守卫森严，墨文渊又是怎么进来的？他们俩到底在密谋什么？
一切的问题又回到了源头，可惜没有人回答她。
长孙无绝对凤倾华最是忌惮，如今她落在自己手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对墨文渊说，“杀了她。”
第2102章 挑唆失败
他是让墨文渊动手，凤倾华丝毫不露胆怯，反嘲讽道，“长孙无绝，温白没有杀你是顾及你身上的皇室血脉，但你不要以为它就是你的免死金牌。”
“……呵呵，是吗？”
相比从前的长孙无绝，如今的他沉淀了很多，不会再因为凤倾华简单几句挑衅就乱了方寸。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还活着，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小命。”
说罢，他缓缓起身，竟自己推开牢门走了出来，“若你不想动手，那我就自己来。”
“且慢！”墨文渊突然越过凤倾华挡在了她前面。
长孙无绝的手段墨文自然听说过不少，即便眼下两人是合作关系，墨文渊的姿态仍不免要低上那么一两分。
“陛下，凤倾华还不能死。”
“哦？为何？”长孙无绝微微讶异。
墨文渊默然了片刻，故作深沉道，“她还有用。”
“她的医术很好，制毒炼蛊肯定也不在话下，有必要的时候可能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另外战北霄也快追上来了，有她在我们手里，战北霄还不得乖乖就范？”
这是他一开始的打算，可渐渐的，和凤倾华相处久了，是否真的只是把凤倾华当筹码，他又说不清楚了。
凤倾华自己听了并没有什么感想，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她谁也不相信。
至于长孙无绝，闻言像是很吃惊，眼神暧昧的在他们之间流转。
但墨文渊这番话显然没有让他改变想法，“和你说的这些好处相比，她对我们可能带来危险才是最不可估量的。”
意思就是，她或许有一两个能活着的理由，但不能活的理由却有一箩筐。
虽然不想承认，可长孙无绝说的是对的，凤倾华的危险程度他心知肚明，可是那又怎样，他要保的人，谁也没资格杀。
他们合作这么久以来，谁也没想到第一次争执不下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身为敌人的女人。
凤倾华乐了，在旁边欣然看着他们两争辩。
不过她的目的可不只是看热闹，瞅准时机，她插了一嘴道，“可惜我就只有一个，要不你们俩把我劈开，一人一半儿？”
闻言，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她，墨文渊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长孙无绝眼里则带着考量，似乎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凤倾华哑然，微微吃惊，转而对墨文渊说，“不是吧，他居然真的在考虑！”
“……”墨文渊白了她一眼。
两人一动一静，倒让长孙无绝看出了点猫腻，他怀疑这两人是合起伙来耍他。
然而她这种伎俩根本逃不过墨文渊的眼睛，“你别想着挑破离间，我不杀你仅仅是因为你还有用，并非别的。等事情结束，你的生死便交由陛下处置，我决不插手。”
后面一句话是他特意对长孙无绝说的，意在让他安心。
不想让凤倾华死是一回事，不能影响合作伙伴的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他觉得两者不冲突。
长孙无绝也反应过来，不禁被凤倾华气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罢了，不过是一条贱命，多留几日又何妨？既然文渊兄想要，便留给你吧。”
凤倾华被识破了计划却不以为意，挑拨离间当然是先挑拨，等到怀疑的种子种下，离间还远吗？
他们两个口口声声又是谦让又是大度，但凤倾华确信，长孙无绝生性多疑，此次墨文渊不顾他的身份力保自己，长孙无绝心里肯定已经生了嫌隙。
她要做的，就是等那个嫌隙越发壮大，然后伺机而动，一举击破他们的联合。
关押长孙无绝的暗牢在地宫里，墨文渊带她来见了长孙无绝一面，什么事没做有领着她离开。
地宫很大，宛若迷宫。她只听温白说起过，这也是头一次来。
往回走的路上墨文渊没有再懵她的眼，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暗道，默默计算从这里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墨文渊却勾起嘴角，直接粉碎了她的幻想，“别想着从我眼皮底下能逃跑，在这里更不可能。”
“你很自信嘛。”凤倾华不屑道。
外面就算了，毕竟守卫那么多，皇宫可是温白的地盘，只要他能跑出去，还怕温白护不了自己？
走着走着，凤倾华察觉到不对劲，神色开始变得凝重。
直到在一处石门前停下，凤倾华才佯装不解道，“不是回去吗？怎么来了这里？”
墨文渊触动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陈设竟和她在宫外府邸住过的房间陈设一模一样。
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墨文渊嗤笑，“别装了，你一路上都在琢磨什么我一清二楚，再装就没意思了。”
凤倾华：“……”
凤倾华进去前心想，看来逃跑是无望了，只能寄希望于战北霄他们，希望他们能找到记号，早点来解救她和小葡萄。
同一时间，战北霄他们也的确找来了皇城。
南虚皇城以浩大盛名在外，战北霄是三个人里为一一个还算熟悉地形的人，但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小小的记号，可谓是大海捞针。
三人漫无目的的找，大抵是老天都在帮他们，最后还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记号在一家粮铺外的墙上，正对面就是码头。
箭头代表着从码头到粮铺后面，莲降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我就说他们肯定是走的水路，水路要比我们快四五天抵达皇城，我们又晚了一步。”
他们一路上找找停停，过程艰辛就不用说了，岂料卫队竟把宋城的死也扣在他们头上，以至于他们被官兵四处追捕，找记号的同时还要小心暴露身份。
短短十几天，战北霄却已经变得身形消颓，眼神黯淡。
听到莲降的话他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又紧盯着墙上的记号，“先跟着记号走，肯定能追上的。”
他状态不对劲，就连清凌公子都能看得出来，安慰的话说了又说，效果可想而知。
莲降想开口也忍住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徒添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