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2章 反转
禁军统领朝着小皇帝步步逼近，眼里也有不忍的情绪，但就像摄政王说的，在名利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小皇帝愤恨不已，瞪着眼睛，无声的指控摄政王，摄政王也看着他，不过是满眼戏谑。
“陛下也不用这么看着臣，因为对臣来说，陛下也很让人讨厌。”
小皇帝震惊，摄政王很满意他的反应，然后接着说：“陛下总说先帝不喜欢你，如今这皇位也不是您想要的，可是您知道臣每每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作何感想吗？您知道臣走到今天吃过多少苦，遭受过多少白眼吗？”
“您一生下来就尊贵，被人捧着，衣食无忧，就连别人追逐一生都不得的皇位也嗤之以鼻。先帝嘱托臣辅佐您，可臣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愿望是北凉强盛，这些臣也能做到，为什么还要费心去辅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后来臣想通了，既然陛下不想当皇帝，那便由臣来代劳好了。”
摄政王说的真切，仿佛真的在设身处地未小皇帝和北凉着想一样。
而这些话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小皇帝也是，但这些话骗骗他自己就算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不管他怎么以为，北凉皇帝的位置都轮不到他插手，否则就是实打实的僭越。
故摄政王说完后，凤倾华立即嗤笑了一声，说：“王爷自己也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你这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真当全天下的人都那么好骗吗？”
听了这句话，小皇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好多人都在忍笑，凤倾华得意的看向摄政王，赤裸裸的挑衅他。
摄政王也没让她失望，夺过一旁禁军手里的弩，对准了凤倾华。
战北霄时刻注意着他，在他出手前把凤倾华挡在了身后，那支箭最终没伤到凤倾华分毫，而是折在了战北霄手里。
“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摄政王脸色阴翳，对禁军统领下令道：“把他们拿下！”
禁军统领拔出剑，毫不犹豫地想要对昔日的主子下手。
摄政王背手而立，脸上是嗜血般的笑容。
同样，战北霄也在笑，不过他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
现场混乱一片，谁也不会注意身边的人在干什么，摄政王也是。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小皇帝，直到一把剑从后背刺穿胸膛，他愣着神，还反应不过来。
四周在他恍惚间安静了下来，此时，他身后的人缓缓开口：“王爷，得罪了。”
那人猛的拔出了剑，摄政王支撑不住跪了下去，或许是剧痛刺激了神经，他反而格外清醒。
伤口不断地往外冒血，他只能用手捂着，艰难转过身，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背叛了
他。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熟悉的脸，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离那人仅两步远。
“魏副将？”
魏副将就是方才赶来支援摄政王的亲卫首领，在转身前，摄政王猜测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自己的亲卫。
“……为什么？”摄政王问了同样的问题。
魏副将也同禁军首领一样，面露难色。
理由他自然说不出口，抬手就想补一剑，却被小皇帝拦下了。
“他由朕处置，先让太医给他治伤。”
摄政王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战北霄命人将他带下去，至于其他人，招降的招降，下狱的下狱，通通解决干净。
皇宫这次算是大换血了，事后禁军统领哭着求小皇帝饶自己一命，小皇帝不为所动，干脆把人交给了战北霄处置。
战北霄正要把玉牌还给他，闻言眉头轻挑，说：“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人，还是悄无声息的杀人，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
凤倾华白了他一眼，小皇帝却不甚了解他，便说了句“随便”。
这一波反杀着实干得漂亮，凤倾华终于可以出去随意溜达了，但小皇帝似乎并没有很开心，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一待就是一天。
夜里，战北霄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小皇帝眼眸里的光仿若暗淡了，听到摄政王想见他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战北霄把话带到了，至于小皇帝去不去就不关他的事了。
然而第二日他要去天牢，小皇帝却说自己也要去。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朕倒要看看他还想说什么。”
战北霄没有揭穿他，还顺着他的话说：“陛下去听听也好，这几日朝堂上不稳定吧。”
自从摄政王落网，朝堂上就有不少人替他求情，甚至有人将过错往先帝和小皇帝身上推，凤倾华听了都大喊荒谬。
宫内需要清换，朝堂亦是。
天牢里，原摄政王单独享用一间牢房，牢房外布重兵看守，也算是对他原先身份的看中。
小皇帝先是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直到摄政王发现了他，才缓缓走近。
摄政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地上铺着稻草，他端坐其间，面冷心淡。
“陛下还愿意来见臣，恕臣无法向陛下行礼。”他指着胸口的伤说。
这会儿倒顾及着君臣之仪了，小皇帝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听到他这句话时，却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太傅也为你求情了，开心吗？”
摄政王暗自攥了下衣角，没有言语。
小皇帝接着道：“朕从未想过自己在你心里会是那样，你若不说，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所以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毁了他心中尊敬的人？
小皇帝断断续续说着自己往后的计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
“朕想要好好学习治国之术，太傅教的晦涩难懂，朕会多问几遍，朕的箭术比起从前，已经好很多了，朕现在每日按时去上早朝，没有再耍性子……”
“够了。”
摄政王偏过头，嘴里喊停。这一件件，都是他当初给小皇帝提的要求，当初小皇帝耍性子不肯学，他还拿竹板教训过小皇帝。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学，并未偷懒。
第2043章 杀鸡儆猴
小皇帝没有再说，摄政王也没再开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天牢阴湿，战北霄命人送小皇帝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摄政王在小皇帝走后才抬起头，相比小皇帝，如今面对战北霄反而更让他放松。
“战北霄，本王知道你，你很厉害，但输给你，本王并不甘心。”
战北霄闻言轻挑眉，说：“成王败寇，王爷有什么不甘心的？”
可能是他这一生前期太波折，后期太顺遂，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摄政王沉思了片刻，转口道：“先说说你们的人手是哪里来的吧，本王记得陛下的亲卫早就被解决了。”
这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战北霄直接告诉他：“先帝走前留给了陛下一支影卫，他原本没想瞒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听他好好说话。”
太戳心窝子了，摄政王咬咬牙，突然有些后悔让战北霄留下来。
但仔细一想，是他先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功败垂成早已是必然结果了。
“王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今天都可以问我。”
摄政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随口问道：“魏副将，你是怎么拉拢他的？”
他自认对身边的人还算优待，总不能也是为了银钱吧。
似乎是猜到了摄政王心中所想，战北霄轻笑一声，粉碎了他的幻想，“这一点王爷应该比我更熟悉才是，毕竟王爷不也是这样收买原禁军统领的吗？”
“……哈哈哈，是本王出了纰漏。”
摄政王突然狂笑不止，门外的守卫听见动静跑过来查看，战北霄示意他们没事。
“战北霄，你很不错，转告……”摄政王像是要交代什么，但临了又不打算说了，“算了，你走吧。”
“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放了景同。”
“段景同真的不是我们劫走的。”战北霄再次解释。
“既是如此，便由他去吧。”
被俘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但死到临头，他放不下的还是段景同，这就是父子亲情。
战北霄没有按计划审讯摄政王，经过短暂的交谈，他知道摄政王即便要死了也不会供出其他党羽。
小皇帝想要清洗朝堂，只能从其他办法入手了。
小皇帝回去后又把自己关在寝殿，除了吃饭，再没有开过门。
凤倾华本来还担心他的情绪，但第二天一早见他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早朝，便彻底放心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他都懂，从来不需要别人操心。
只不过今日的早朝，要比往日更沉重些。
昔日摄政王独揽朝政，身为帝师的谢太傅最看不惯他。可如今摄政王落马，谢太傅又是第一个为他求情。
朝堂情势扑朔迷离，导致其他大臣也乱了心，分不清敌我而相互批斗。
已经三日了，这是谢太傅第四次为了摄政王下跪。
“摄政王有罪没错，但请陛下念在他辅佐陛下多年，饶他一命，遣他告老还乡吧。”
小皇帝如今稳重了不少，尽管心里怒意横生，面上却不显不露，“太傅与摄政王向来不合，不知为何要几次三番为他求情？”
谢太傅年过五十，身体还很硬朗，闻言只是沉声解释，“回陛下，先帝曾命我二人辅佐陛下，陛下继位这几年，他还算兢兢业业，不过是被一时的名利迷了眼，肯请陛下留他一命。”
这时，其他官员也跳了出来，纷纷以此为借口为摄政王求情。
小皇帝咬牙忍着，任他们说的口干舌燥，愣是死活不松口。
他一下朝就忙不迭地往寝宫走，谢太傅没堵到人，便直接去了寝宫。
寝宫外，凤倾华没敢让他跪着，就同他一起站着闲聊。
然而谢太傅并不怎么待见她，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
凤倾华自知碰壁，也懒得陪他晒太阳，索性进去开解小皇帝去了。
小皇帝还像上次一样抱着腿坐在台阶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呆。
她走过去坐下，随口问道：“陛下还在因为朝臣给政王求情的事而烦心？”
小皇帝不答，她便自顾自的说：“谢太傅还在外面站着呢，陛下不管怎么想的，总要给他们一个答案，不是吗？”
“朕只是不懂，明明是他们错了，为什么都要反过来指责朕？”小皇帝喃喃道。
这个问题，凤倾华觉得有点为难小皇帝，“有些事不是非要弄清为什么。”
小皇帝不解，凤倾华就换了一个话题，“想不想让他们不再提这件事？”
闻言，小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凤倾华教给了他一个办法，让他在明日早朝试试。
谢太傅在寝宫外站了许久，最后小皇帝让太监传了话，告诉他他想要的答案会在明日给他。
谢太傅信了，果真回去等着消息。
竖日早朝，小皇帝按照凤倾华教的，等官员开始为摄政王求情时，假装大发雷霆，随即处置了其中一个官员，杀鸡儆猴给其他人看。
虽不至于抄家灭门，但流放之刑已经算是毁了一生官途了。
其他官员见状，皆被小皇帝的雷霆之势吓到了，纷纷闭口不敢再提摄政王的事。
等谢太傅收到消息赶去皇宫时，只见小皇帝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原本一肚子斥责的话，可看见他正在批折子，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小小年纪，穿着重如千斤的龙袍，面前摆着堆成山的奏折，握着笔一点一点看，仔仔细细批改，不确定的还得等自己来纠正。
就这样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他突然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差点被迷了眼。
“太傅来了，快请坐。”
小皇帝见他来了，赶忙起身行礼。身为帝师，拜师礼他还是受得起的。
“太傅来的正好，朕刚好有些问题想请教太傅……”
这一请教就是好几个时辰，日头西斜，光影错落，谢太傅才发觉自己忘了今日要说的重点。
他帮小皇帝处理了最后一份奏折，刚要提那事，不曾想小皇帝先开口了，“太傅以为朕处置朱、陈等几位官员一事办的如何？”
第2044章 清除党羽
谢太傅现下已经冷静下来了，听到小皇帝的话，他语气平淡道，“陛下是天子，做什么本就不必问老臣的意见，陛下这么问，是想老臣怎么回答？”
“太傅实话实说就好。”
谢太傅沉思了片刻，说：“既然陛下问了，那老臣就斗胆说一句，陛下此举是有些不妥。”
“陛下也不用瞒着老臣，那些主意是别人给陛下出的吧。朱、陈等人是有问题，但陛下一不立案调查，二不依律处刑，仅凭外人几句话就搅的朝堂争论不休，实乃为君大忌。”
为官多年，朝堂上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居心叵测，他心里都有把尺在衡量，并不视而不见，只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前身。
因此他真正生气的不是小皇帝处置了那些人，而是他随意听了凤倾华的话。
小皇帝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眶莫名开始酸涩，“太傅……此事是朕考虑不周，太傅生气是应该的，但朕没有轻信别人，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那些人效力于摄政王，且在暗中一直有动作，意图不轨，朕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动手。”
小皇帝垂着眼帘，叫人看不清情绪。
被人误解的感受他太清楚了，可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开口解释。
从前没有人问他，现在也是。
谢太傅捻了下手指，大抵也没想到小皇帝会主动解释。
他叹了口气，揪心不已，“陛下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至于原因，他们皆心照不宣。
摄政王没出事以前，每每教导小皇帝时都要斥责小皇帝缺乏主见和果敢，如今他进了天牢，反而以身作则让小皇帝果敢了一回。
谢太傅走后，小皇帝反复琢磨着这句话。
其实有一点谢太傅理解错了，他并不只是因为摄政王才改变的。或许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变了吧。
朝堂上，小皇帝后来又陆陆续续查处了几名官员，或大或小，反正都跟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不小心被牵连。
除此之外，皇城再次谣言四起，主人公依旧是战北霄和凤倾华。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别人来找小皇帝告状，凤倾华忍无可忍，这次直接跳了出去，逼问道，“空口无凭，你们说那些话有证据吗？信不信我告你们诽谤！”
那两名官员顿时吓地不敢再开口，屁滚尿流的告退了。
凤倾华气的不行，说：“你们北凉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这可就太冤枉了，小皇帝赶紧解释，“朕绝对相信你们。”
“那他们呢？”
凤倾华指了下门口。
方才落跑的两名官员早已看不见身影了，但小皇帝还是觉得尴尬。
“算了，我出去转转。”
凤倾华再生气也不会为难小孩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没了摄政王，北凉皇城曾短暂的混乱过一阵，但没持续多久就恢复正常秩序了。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要百姓心安，皇室争斗就不会影响他们。
街上热闹依旧，各类商铺门前都有来来往往的客人，想来生意应该不错。
凤倾华随便找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招牌菜，还有一壶酒。
酒楼临江而建，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椅栏独坐，轩窗之下流水潺潺，听风解意，自在逍遥。
这家酒楼的主人也是风趣之人，每座间隔甚远，小二送来酒菜后便自己觉退下，不被打扰的闲静才最难得。
“酒不醉人人自醉，姑娘好雅兴。”
闲静突然被人打破，凤倾华微蹙着眉头，偏头看向来人。
不认识的人，她没有开口的打算，希望对方能自觉离开。
偏那人不懂事，仍自说自话道，“风景如画，人亦如画，一人独赏岂不可惜？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很愿意陪姑娘赏风景。”
凤倾华轻哼了一声，“聒噪。”然后转过去继续盯着两面看。
那人愣了一下，还不死心。
“姑娘……”
“没听见我夫人说你聒噪吗？”
战北霄突然出现，踱步上楼，走到凤倾华旁边。
那人比他矮了一大截，看他时还得微微仰着头。
身高上就直接被压制了，凤倾华忍着没嘲笑那人，只对战北霄展露笑颜。
这么赤裸裸的明示，那人再看不明白就是真的在挑衅了。
战北霄气势凌人，那人尴尬不已，小声道歉后就马上跑开了。
战北霄嗤笑出声，在凤倾华对面坐下，“夫人风采不减当年啊，这才出来多久，就有人上赶着献殷勤了。”
早知道会有不长眼的人，他肯定不会让凤倾华一个人出来。
微风拂过，某人的醋意全扑面而来，凤倾华迎着风眯了下眼睛，嘴角翘出小小的弧度，鬓角碎发散乱在脸颊，平添了一份慵懒。
战北霄看得出了神，不知不觉伸出手，帮她把发丝整理好。
“喝酒吗？”凤倾华顺势凑到他面前，假装出微醺的样子。
“梨夜白哦。”
战北霄停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吻了她一下，说：“你给我倒。”
凤倾华先撩的，却自己红了脸。
她缩了回去，老老实实给战北霄倒了一杯酒。
梨夜白是北凉特产的一种酒，即便盖着盖子都能闻到梨花香气，花香不浓且极淡，因盛放的容器特殊，花香里还掺杂着一丝冷香。入口香醇，回甘快，但后劲很足。
战北霄来之前，凤倾华自己已经喝了快小半瓶，若不是她酒量好，这会儿怕是要醉了。
饮风对酌，加之良人在侧，战北霄也多喝了几杯。
这几日的烦心事似乎也被风吹向了长空，风回归只带来了远方思念的讯息。
“喝够了，回吧。”凤倾华怕再坐下去会忍不住感伤。
战北霄点点头，放下酒杯去扶她。
两人散着步往回走，在经过一条长巷时被三个人拦住了。
这会儿酒劲儿正上头，凤倾华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而战北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看着鬼鬼祟祟的三人，他将凤倾华往身后推了推。
“有事吗？”
其中一个人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竟然和另外两个人给他们跪下了——就是字面意思。
第2045章 汇合
这一跪直接给凤倾华跪醒了。
她靠着战北霄站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干什么，还没到过年给红包的时候啊。”
跪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战北霄在背后虚扶着她，小声解释，“他们分别是……”
凤倾华迷迷瞪瞪听着，随后突然惊醒般瞪大了眼睛。
“他们？”
战北霄点了下头。
跪着的三个人还在内部商量，最后由中间那个人当代表。
“我们愿意追随战公子和凤姑娘，帮助二位完成宏图大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战北霄和凤倾华都是一头雾水。
“这位大哥，你们在说什么我们真的听不懂，麻烦说清楚点。”
三个人却以为她是要拒绝，这才慌忙开口，“二位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把二位供出去的！”
战北霄渐渐不耐烦了，满脸不悦，“想说什么直说，不说就滚。”
“别别别，我们说，我们说。”三个人害怕了。
其中一个人用手遮着，压低了声音说：“二位大人不是计划着夺取北凉政权，吞并北凉吗？我们三人愿意为大人做内应，协助大人夺取北凉。”
他说完竟还有些自豪的感觉，另外两个人也是，仿佛他们本来就是战北霄和凤倾华这边的人一样。
然而他们绝对是土生土长的北凉人。
这么明目张胆的叛国，战北霄和凤倾华是第一次见。
“我说三位，谁告诉你们我们计划夺取北凉的？”
凤倾华酒醒了大半，此刻却因为他们的话怀疑自己还醉着呢。
那三人斩钉截铁道，“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凤倾华和战北霄：“……”
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凤倾华差点被气笑，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中二少……不是，中二青年。
不过转念一样，这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好吧，就当我们是这么想的，带你们去个地方。”
凤倾华眉头轻挑，脑子里有个不错的想法。
那三个人站起身，却还有些犹豫，“什么地方啊？”
“好地方。”
战北霄稍稍落后，把她和那三个人隔开，她只能往旁边侧着身子。
……
皇宫里，那三个人依旧跪在地上，但比起先前，这次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哆嗦着肩膀，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
听战北霄说清始末，小皇帝怒不可遏，“你们三个是猪吗？
凤倾华在一旁极力忍着笑。
“‘他们’说的，哪个‘他们’，哪些‘他们’？”小皇帝气的头昏脑涨，“你们长的脑子是摆设吗？谣言都分不清楚，哪个蠢货放你们入朝为官的！”
“好了好了，消消气。”凤倾华笑够了，才上前劝解他。
战北霄也劝着，“不值得生气，早知道早解决，免得日后为祸百姓。”
这种人若是留在朝廷，以后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一想也对，小皇帝灌了一口冷茶，堪堪把一肚子火气压下去。
“来人，把这三个人丢进天牢，革职查办！”
那三个人傻了半天，听到这句话倒是瞬间清醒了，痛哭流涕地求饶。但小皇帝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烦。
遇到这种糟心事也是倒霉，凤倾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冲战北霄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上去说些安慰的话。
战北霄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凤倾华却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用极轻的声音说，“你也是皇族啊，切身经历呀，快说。”
“……”战北霄迟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小皇帝突然转了过来，脸上笑意盈盈。
“你们这段时间立了不少功，朕在想，其他人都嘉奖了，怎么能少了你们？说罢，有什么想要的，朕会尽力满足你们。”
他俩搁后面嘀嘀咕咕，小皇帝其实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把难过表现出来。
说起奖赏，凤倾华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需要什么。战北霄也是，没有想要的，就只好婉拒。
“陛下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奖赏什么的真的不需要。”
小皇帝闻言有些失落，但还想坚持，“不如封个爵位吧，就封为靖北王，空的王府有现成的，只需要翻新一下就能入住。”
战北霄依旧拒绝了，说：“陛下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实在不必费心弄那些。”
“是啊，我们这些时日住在宫里，处处得陛下照顾，真的不需要其他嘉奖，陛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怕他难过，战北霄又说：“不过的确有一事需要陛下帮忙。”
“我们方才在宫外看到了许多商铺，大都是北凉特色，很少有其他国家的东西。若陛下愿意，可以颁令下旨通商，与其他国家建交，互通有无。”
这个点子倒是新奇，小皇帝又有了精神，忙着追问细节。
凤倾华莞尔一笑，在一旁静静看着战北霄解答。
小皇帝敏感多思，战北霄心细入微，这两人凑一块儿还挺和谐。
随后小皇帝又命人请了谢太傅进宫，三人就通商一事商议了一夜。
竖日早朝，小皇帝当众提出了这条政令，有谢太傅帮忙游说，很快便开始了第一次施行。
效果自然不用多说，利民利己的好事，基本赢得了一致好评。
借着这件事，战北霄和凤倾华也成功洗清了谋夺北凉的嫌疑，名声逐渐挽回。
北凉局势眼下也稳定了，他们便开始商量回去的事。
然而还没启程，就收到了莲降的消息。
莲降和小葡萄不日就会到达北凉，战北霄和凤倾华只好放下计划等他们来。
他们到的那日天气晴朗，小葡萄还是先扑到凤倾华怀里亲她。
“娘亲娘亲，我好想你！”
凤倾华亲了亲他的脸颊，“娘亲也想小葡萄。”
“小葡萄又只想娘亲，不想爹爹吗？”
“没有没有，我也想爹爹的。”
战北霄在旁边拈酸吃醋，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这一家人亲亲热热，全然不记得旁边还有人。可怜莲降不止要帮他们带孩子，还要帮他们查消息。
第2046章 中埋伏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每次都这样，幼稚不幼稚？”
莲降忍无可忍，终是上前打断了他们一家的腻歪。
小葡萄搂着凤倾华的脖子，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小崽子。”莲降面无表情道。
他这一路上被小葡萄折腾的次数不少，对这些招数早就免疫了。
战北霄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让暗卫带小葡萄先去其他地方玩儿。
等小葡萄走了，凤倾华也正了神色，神情凝，“你们不是和清凌公子一起去追墨文渊了吗？清凌公子人呢？没一起来？”
莲降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道先回答她哪个问题。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他有些吃味，自己比不过战北霄就算了，难道还比不过别人？
凤倾华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为是自己问题太多了，“你就说他去哪儿了就行？”
凤倾华想的是清凌公子的腿才刚痊愈没多久，正是要注意修养的时候，万一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很容易落个终身残疾的。
但她的心思莲降不清楚，还在为她关心其他男人而生气。
反倒是一旁的战北霄，平时那么爱吃醋一个人，这次却表现得很大方。
“莲降，倾华和清凌公子只是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们呢？”
莲降：“……”
果不其然，凤倾华闻言直接给了莲降一拳，怒斥他，“心思龌龊！”
战北霄正幸灾乐祸，不料凤倾华转过身也白了他一眼，“你也是！”
战北霄：“……”
两个男人都被压制了，瞬间乖巧的让人错乱。
“我们一开始没追上墨文渊他们，清凌公子说分开找更快，所以我们就分开了，就这么简单。”
莲降很快交代完毕，最后还不忘狠狠瞪了战北霄一眼。
战北霄不以为意，笑着回怼。
凤倾华懒得理他们，“既然如此，我们就即日启程吧，北凉已经安定，我们也是时候回去干正事了。”
铁矿的事还没有弄清楚，虽然摄政王已经构不成威胁，但段景同还在外面，铁矿的秘密如今只有他知道，保不齐他要利用铁矿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他们必须提前阻止他。
商议好后，凤倾华让他们等着，自己去找小皇帝告别。
小皇帝似乎有预感他们快走了，故而凤倾华过去的时候，他准备了一大堆礼物。
“朕知道留不住你们，北凉终究不是你们的家，你们早完是要走的。”
他声音低低的，甚至很少抬头，估计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眼里的不舍和脆弱。
这些凤倾华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不忍心，“陛下也别太难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相信我还会再见面的。”
小皇帝咬着嘴唇，情轻声试探，“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问题凤倾华暂时回答不了，她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只要陛下有需要，我们就会出现。”
她只能这么说，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再见无期。
小皇帝应该是红了眼眶，凤倾华看见他揉眼睛了。
“陛下还不是哭了吧？”
她开玩笑的，小皇帝却立即扬着脖子反驳，“朕怎么可能哭。”
过了一会儿，他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进来，一一介绍，“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带着吧，很值钱的。”
凤倾华看了一眼，满满当当三大箱子。
“陛下，山高水远，很不好带。”
她说的很委婉，小皇帝大抵也清楚，就没有为难，“那你挑一挑，多少带一点。”
看小孩儿这么可怜，凤倾华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给每个人都挑了一样。
她把东西带回去，莲降看了还说小皇帝吝啬，她瞪了莲降一眼，帮小皇帝解释，“人家准备了满满三大箱子呢，我是因为觉得带不上才拿了这几样，你不要正好，我还不想给呢。”
莲降讪讪地揉了揉鼻尖，最后还是把礼物收下了。
走的那天，小皇帝没有送他们，可能是怕伤感。
帝王当稳坐庙堂，伤别之事他早就看淡了。
然而凤倾华没想到最让他闹心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他身边的两个男人。
刚出皇城没多远，莲降和战北霄不知怎的又吵了起来，她得照看小葡萄，顾及不上他们，不曾想一不留神，他们竟然打了起来。
小葡萄不懂，以为他们在打着玩儿，还笑呵呵的在一边挑事儿。
“爹爹打啊，打他头，踢他，踢他！”
“莲降叔叔，你太笨了，踩爹爹的聊啊！”
战北霄还没反应过来这倒霉孩子是自己家儿子，脚就被狠狠踩了一下。
不过莲降也没占到便宜，被战北霄打了一拳，右边嘴角青了一块儿。
“还是爹爹厉害，爹爹好棒！”
战北霄和莲降同时看过来，凤倾华下意识把小葡萄的嘴捂住了。
“战北霄，别以为我真的怕你，要不是看在师姐和小葡萄的面子上，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嘁，说得好像你打的我似的，有本事来啊！”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凤倾华头疼不已，随口劝了几句。
莲降听是听进去了，但看战北霄的眼神还是很凌厉。
“师姐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的，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战北霄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这两人是凑不到一起了，莲降有自知之明，想要先走一步。
就这样，他们也分开了。出来时一群人，回去时就剩三个人。
后面的路，凤倾华都没有给战北霄好脸色。
小葡萄感觉到了父母在闹脾气，就使劲浑身解数帮战北霄讨好凤倾华。
凤倾华被闹的没了脾气，口头指责了战北霄几句，当这件事过去了。
晚上，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客栈。小葡萄突然闹肚子要去茅房，战北霄带他去，回来时却察觉到客栈有异常。
“爹爹？”
小葡萄好奇战北霄为什么不走了，战北霄随即示意她安静。
他们是今天最后来的住客，他们进来后客栈老板就关了门，他清楚的记得他们旁边的两个房间都没有住人，可在他刚刚路过那两个房间时，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第2047章 混一起了
“爹爹，我们为什么不进去，我困了。”
小葡萄又小声问了一遍。
战北霄带着小孩儿，不方便去查探情况，只能尽量不出声，赶回房间叫醒凤倾华。
然而凤倾华早就醒了，他刚抱着小葡萄回屋，凤倾华就赶紧关上了门，神态严肃，“这家客栈有古怪。”
战北霄一边给小葡萄穿好衣服，一边说：“我也感觉到了，隔壁有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小葡萄不明所以，但也配合着不出声。
“连夜走，先离开这个地方。”
凤倾华也快速收拾好了行李，战北霄抱着小葡萄，她去开门，但门开了，他们却走不了了。
看着挡在门口的两个人，战北霄和凤倾华跟惊讶。
“这么晚了，你们还想去哪儿？”
开口的正是莲降和清凌公子久寻不见的墨文渊，而他旁边站着的居然是段景同。
段景同变化挺大的，整个人看着阴翳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好久不见，我是该叫你花老板呢，还是凤倾华呢？”段景同笑吟吟道。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多少让人心里发毛。
凤倾华从不怯场，既然他能笑的出来，那她也可以。
“不管是花老板，还是凤倾华，都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想叫哪个，随世子喜欢。”
闻言，段景同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下去。
墨文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煽风点火，“她骗人很有一套，也不怪你被骗了那么久。”
“……是吗？”
段景同肉眼可见的黑了脸。
墨文渊跟看不见似的，还在一个劲儿的“安慰”他。每说一句，他的眼神就狠厉一分。
场面一度诡异，小葡萄也察觉到了。
他在战北霄怀里，眨巴着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娘亲，我好像见过他。”他指着墨文渊的方向说。
有个小孩儿突然开口，瞬间打破了回忆的气氛。
墨文渊看着小葡萄心生疑惑，笑了笑，问：“小孩儿，你在哪儿见过我？”
“在……”小葡萄咬着唇认真在想，想了会儿，摇摇头，“忘记了。”
墨文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儿还挺可爱。”
他伸出手想摸一下，战北霄抱着小葡萄躲开了。
“别碰他。”
战北霄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墨文渊没有坚持，只是收回手的时候拇指和食指微微搓捻了一下。
“直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凤倾华一直拧着眉，很不喜欢他们的目光落在小葡萄身上。
反正今晚被堵住了，怎么着都得有个结果，还不如速战速决的好。
但墨文渊和段景同却不着急，两个人堵在门口，才开始算总账。
段景同控诉道，“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们，可你们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等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凤倾华打断了他，对他的话表示很鄙夷。
“我是骗你了没错，但也只是在身份上骗了你吧，你不要说的好像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一样，引人遐想。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别害我，这些。”
段景同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一位被抛弃的女人。
凤倾华揉了揉眉心，懒得跟他掰扯。
没了她，还有战北霄。就方才段景同说的那句话，战北霄听了也不舒服。
“段世子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不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吗？我夫人清清白白做人，你可不要污蔑她。”
段景同被说的哑口无言，他算是明白了，这夫妻俩就是在跟他耍无赖！
一旁的墨文渊看热闹看了半天，见段景同居然这么快败下阵来，便忍不住自己上了。
他嘲讽战北霄名不副实，却反被凤倾华嘲讽，“你以为自己有脑子吗？不久前还追着段景同要打要杀，这才过了几天，就又跟他混在一起了，你这不叫傻，叫蠢，蠢出新境界了。”
“你……”
“你什么你，还不服气是吧，我就纳了闷了，段景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能把你迷成这样，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为什么想杀他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好让你看清楚，段景同是个什么东西，你跟他在一起，又是个什么下场！”
比口才这一块儿，凤倾华就从来没输过。
段景同和墨文渊听的是目瞪口呆，就连小葡萄也捧场的在战北霄怀里鼓掌。
凤倾华冲他眨了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而战北霄则很宠溺的看着妻儿胡闹，即便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但只要他们高兴，怎么样都行。
他们是开心了，可对面的人不开心。
墨文渊和段景同被激怒了，段景同叫出埋伏在四周的护卫，“你们这次插翅难逃。”
“杀了他们！”
意思就是连小孩儿也不放过，凤倾华眉头紧皱，她果然没猜错，段景同就是个禽兽。
凤倾华和战北霄来不及商量对策，对面一群人扑上来，他们只能正面迎敌。
几个回合下来，凤倾华发现护卫里掺杂了不少墨文渊的人，因为武功参差不齐，很好辨认。
不过墨文渊还算有点良心，他的手下都只是对付凤倾华和战北霄两个大人，不曾有过伤害小孩儿的举动。
凤倾华注意到了，不禁猜测墨文渊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小葡萄方才说的那句话。
但应该不大可能，那时候他不该注意到小葡萄才是。
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凤倾华想不了太多，只能专心应战。
最难的是战北霄，还要保护小葡萄，一心两用，才是最吃力的。
“北霄，想办法先带小葡萄走！”
凤倾华尽力往他身边靠，好帮他引开一部分火力。
墨文渊站在旁边没有出手，听到凤倾华的话后笑了几声，“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准备赴死吧。”
凤倾华不理他，“北霄，保护好小葡萄！”
“你别冲动！”
战北霄意识到她想做什么，连忙要去拦她。
可敌人太难缠，他被缠上了，一时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倾华为他和小葡萄杀出一条血路。
第2048章 怪老头儿
可他们终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墨文渊和段景同肯定不是第一天合作，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天才行动，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凤倾华才杀到门口，就有更多的人从楼下冲上来，一波接着一波。
她的裙摆和衣襟上都染了血，如点点红梅，妖冶娇媚。
战北霄喘着气，艰难的护着小葡萄，还想去扶她。
岂料墨文渊突然出手，剑身堪堪擦过战北霄的脖颈，划出了一条血线。
“北霄！”凤倾华很惊慌。
战北霄躲避时依旧是先护着小葡萄，自己受伤了连眉头没有周皱一下。
“墨文渊，你居然敢伤他！”
凤倾华突然后悔之前救了他，若她没有救他，战北霄和小葡萄是不是就不会面临今日的险境了？
她疯狂对墨文渊出手，步步杀招。
墨文渊起初愣了一下，差点被她砍伤。
“你发什么疯？”他不得不提剑应战，本来想杀战北霄，现在却和凤倾华纠缠在一起了。
“不动真格，你就不知道谁是儿子谁是爹。”
若只论武功，凤倾华比不过战北霄，但凤倾华的剑术好，再加上学过的东西杂，拼接着用在一起反而比战北霄要厉害。
墨文渊跟她打是吃力不讨好，便仗着自己人多，让手下过来缠住她，自己则去对付战北霄。
战北霄一时成了众矢之的，被墨文渊趁机砍了一剑在胳膊上。
早在开打之前，他就用帕子把小葡萄的眼睛遮了起来。起初是不想小葡萄看着他们打打杀杀，现在还有了另一个用途，不想小葡萄看见自己受伤。
可他忘了凤倾华能看见，凤倾华看见他流血的一瞬间差点暴走。
“北霄，战北霄！”
听见心上人着急的呼唤，他觉得手臂也没有那么疼了。
“我没事，别分心！”他连忙回应道。
人再多也有个损耗，墨文渊那边渐露疲态，凤倾华瞅准时机，想再试着冲出去。
但墨文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他们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完全甩不掉。
他们彻底被困住了，如果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这家客栈不是很大，白日里看着也没多少旅客，今夜动静这么大，凤倾华突然好奇天亮后这家客栈会变成什么样子。
门肯定没了，桌椅板凳肯定断了，楼梯肯定怀了，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摆件，几乎一个不留全碎了。
即便打到最后烛火全熄，只有月光透进来，凤倾华也能清楚的记得今夜发生的事，以及战北霄受的伤。
墨文渊打到后面也杀红了眼，一把长剑能被他玩儿出花样，但和凤倾华比起还是差了一点。
“原来你以前一直深藏不露啊，今日正好，比比谁的剑术更好。”
墨文渊收敛了杀招，看似真的在和凤倾华比试，但这样拖延时间下去，战北霄那边肯定会支撑不住的。
凤倾华深知这一点，因此看墨文渊时眼里满是厌恶，“闭嘴吧，傻子。”
“……呵呵。”墨文渊冷冷一笑。
那边战北霄的确快只撑不住了，她手臂上还有伤，每动一下都在撕扯伤口。
凤倾华试图让他把小葡萄交给自己抱着，可他怕凤倾华受伤，始终没有松手。
墨文渊一直想跟凤倾华痛痛快快打一场，可凤倾华眼里只有战北霄，对他却只有不屑。
不知是虚荣心作祟还是什么，这一刻他真的想战北霄立刻消失。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那我就先送他上路好了。”
说着，墨文渊提剑朝战北霄跑去，而此时战北霄身边还有五六个身手不低的护卫。
凤倾华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大声喊道，“北霄，小心！”
这声呼喊战北霄听见了，可他没有时间反应，或者是去抵抗。
那把剑就悬在他身边，不到三寸。
凤倾华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秒、两秒、三秒……
千钧一发，战北霄突然被人一把拉开，成功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儿，墨文渊收回剑，紧皱着眉头，“你是何人？”
老头儿嘿嘿一笑，说：“你管我是何人，反正今儿这两个人还有小孩儿我得带走。”
“想带他们走，好大的口气。”
老头儿仍嬉皮笑脸着，“我还就非带走不可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啊？”
墨文渊忍着脾气在那儿跟一个老头儿掰扯，趁着这个机会，凤倾华赶忙过去扶战北霄，同时也和战北霄一起打量这个老头儿。
老头儿看样子就和普通老头儿一样，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微微有点驼背，都是老年人的特征。
不过看他的身体，要比一般老年人硬朗很多，或者可以说是健壮。而他的眼睛才是最吸引凤倾华的地方，浑而不浊，灵透的不像年过半百的人。
这一点就很奇怪，还有就是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边墨文渊都快被逼疯了，他原本觉得老年人可以稍微忍让一下，但这怪老头儿处处给他下套。
“你如果想跟他们一起死，我可以成全你。”
老头儿似乎是玩儿够了，冲墨文渊摆摆手，“这个就算了，我还没活够呢，人我就带走了。”
凤倾华和战北霄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老头儿拎着跑了。
走之前他还给墨文渊留了一份大礼——七步软筋香。
他们刚跑出客栈，就听见了墨文渊的叫骂声。
若是以往，凤倾华肯定会调侃几句，可战北霄的脸色惨白，左臂整个袖子都被血浸透了。
凤倾华忧心不已，忙向老头儿求救，“老爷爷，你能带我们去其他地方躲躲吗？我夫君的伤需要赶快处理。”
这个时候老头儿又突然正经的不行，他给战北霄把了脉，简单看了下手臂上的伤。
“没有大碍，剑上无毒，他现在是失血过多，需要赶快上药。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他让凤倾华抱着孩子，自己则背起了半昏半醒的战北霄。
“娘亲……”小葡萄哑着嗓子叫凤倾华，声音里带着哭腔，刚刚肯定被吓到了。
虽然战北霄蒙住了他的眼睛，可那些话他依旧能听到。
第2049章 阴云
凤倾华把他的头轻轻摁向自己的颈窝，柔声哄着，“小葡萄别怕，爹爹和娘亲没事，我们都在，一定会没事的。”
小葡萄“嗯”了一声，听不太真切，凤倾华也没有功夫去细想。
他们走了，墨文渊反而被困在了客栈。七步软筋香若是粗制的，墨文渊或许都不会中招，稍稍老头儿给他留下的是精制的七步软筋香，以至于他在客栈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缓过来。
这两个时辰足够他们跑很远了，墨文渊怒不可遏地把客栈又砸了一遍，最后还一把火给烧了。
第二天清早，有路过的行人就会在一堆废墟前驻足，交头接耳寻问发生了什么，但不会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
皇宫里，段景同趁战北霄和凤倾华被困之际，悄悄溜走，带人混了进去。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小皇帝的寝宫遽然涌入了一群人，顿时灯火通明。
小皇帝从睡梦中惊醒，刚坐起来，就见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他刻意压着声音，小皇帝刚醒，还有些迷糊，“你说什么，大点声。”
小太监绷着神经，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便吓得不敢吭声了。
小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寝宫里蓦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陛下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帮忙，小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小太监挡着，小皇帝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呵斥了一句，“大胆，没有朕的吩咐，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突发恶疾，太医束手无策，特赦摄政王回朝，主持朝政，统揽大局。”
段景同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连带着声音也重了几分。
“不知这个回答，陛下可还满意？”
小皇帝在他现身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此刻出现在自己的寝宫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居然没死？”小皇帝冷冷道。
段景同低笑一声，说：“臣没死，让陛下失望了。陛下不是向来不喜欢处理朝政吗，臣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帮陛下永久的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让你父亲坐上朕的位子，还是你自己坐上来？”
小皇帝直勾勾的看着他，算是无声的压迫。
然而段景同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死里逃生，对他这点把戏早就免疫了。
两人僵持着，直到外面响起沉重而有序的脚步声。
“世子爷，首战告捷。”
护着和常将军一起进来，向段景同汇报外面的情况。
“皇宫内外的守卫已经换成我们的人了，这座寝宫安排了禁军看守，世子爷放心。”
“常将军那边呢？”段景同问。
“回世子爷，都妥了。”
先前摄政王被擒，常将军也被判了死刑，但他有门路，在大牢里找人偷梁换柱，逃了出去。
在逃亡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带人回来的段景同，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卷土重来。
段景同给他人马，让他去把其他被流放的部下救出来，这样一来二往，他们的人也渐渐聚拢了回来。
眼下万事俱备，只差一个人了。
小皇帝掩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攥紧，用力到指尖发白，掌心被指甲扣出印记。
“陛下安心休息，以后也不用早起去上早朝了”
“常将军，陛下寝宫就交给你看守了，务必保证陛下的安危。”
段景同当着小皇帝的面吩咐常将军，然后又看向他，见他脸色惨白，甚至笑着摆了下手。
“陛下不用过于忧虑，有常将军在，臣保证一只蚊子都不会飞进来。”
小皇帝抿着唇，没有言语。
天牢里，摄政王椅着墙，双目紧闭，似乎在沉睡，又或在冥思。
段景同带人闯进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睁眼。
而段景同多日不见他，如今看他在狱里蓬头垢面，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他轻轻唤了一声。
摄政王搭在腿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段景同的声音。
他没有立即睁开眼睛，怕睁开后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父亲，孩儿来迟，让父亲受苦了。”段景同又开口。
说完，他赶紧命人打开了牢房。
“父亲。”
三次了，摄政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段景同。
“你没事就好。”许久不开口说话，他声音沙哑，比以往要低沉些。
段景同红了眼眶，难得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脆弱。
他把备好的衣服给摄政王披上，然后扶他起来，“皇宫我已经重新控制住了，陛下还在寝宫里，我让常将军看着，父亲出去后就可以直接重揽大权。”
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一直都不错，段景同能为他筹谋这么多，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凤倾华提议用段景同威胁摄政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摄政王一出来，他的那些旧部下纷纷上门表忠心，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便没有过多计较之前的事。
北凉政权再次落入了摄政王之手，整个皇城又阴云密布。
谢太傅家也被围了，摄政王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那里。
摄政王在牢狱里的时候，谢太傅也去看过他。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还有以后，如今形势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王爷还来做什么，看老夫笑话吗？”
谢太傅语气极差，身边的人都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家大人砍了。
然而摄政王并没有，他神色不变，反而很客气，“听陛下说谢老为本王求过情，本王出来后特意来感谢谢老。”
“大可不必，若早知道你还是死性不改，老夫一定劝陛下立即杀了你。”
摄政王闻言笑了笑。
“谢老极端了。”他说。
谢太傅阴沉着脸，听到这句话时短暂的扯了下嘴角，“比起你，老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摄政王也不知听进去没有，随后叫来看管太傅府的人，吩咐了对方几句。
期间谢太傅就冷眼看着，没再来过口，亦没有为谁求过情。
但在摄政王要离开时，谢太傅喊住了他。
“你还记得当初在先帝面前，自己说过什么吗？”
第2050章 被通缉
摄政王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谢太傅和他同朝为官，基本上很多事对方都知道。
那年先帝薨逝，曾把他们俩叫到身边，单独给了他们一道圣旨。自小皇帝继位后，他们一个被封为太傅，一个被封为摄政王。
过去太久了，画面在记忆里渐渐消退，可摄政王还清楚的记得他们当时说的话，亲口做出的承诺。
“你说，愿意尽心辅佐新帝，以报君上的知遇之恩，你还说，段家后代必定全力拥护新帝，绝不生谋逆之心，你还说，你此生心血，只为北凉皇室倾注……”
谢太傅说着，自己也红了眼眶。
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正气凛然的人，“这些都是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摄政王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可能是想说，但又觉得没必要。
昔日并肩的好友，终是殊途了。
从太傅府离开后，摄政王发出了第一天通缉令。
战北霄和凤倾华成了北凉全国通缉的重犯，他们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就连乡野村道都时不时有官兵出没。
而此时的他们已经躲进了深山里——隐没在深山中的小村落。
初来时，凤倾华还很好奇，想找村民打听一下，但老头儿神情严肃，让她不要瞎打听。
“现在是我救了你们，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别出去乱跑，也别好奇不该好奇的。”
凤倾华肯定要把战北霄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当即保证不会破坏规矩，“老爷爷放心，我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安全的地方，让我给她看伤啊。”
老头儿点点头，带他们去了一间较为偏僻的竹屋。
小葡萄已经累的睡着了，凤倾华便将他安置在另一间房，拜托老头儿帮忙照看。
她自己则留下给战北霄清理、包扎伤口。
伤口稍微有点深，周围的血已经凝固了，在路上凤倾华怕战北霄会失血过多而死，给他喂了好几颗凝血丹，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你说你，用了我多少药丸了。”战北霄还昏迷这，凤倾华只能自言自语。
她避开伤口，小心地把周围的衣服剪开，把伤口露出来。
伤口和部分布料黏在了一起，强行撕开的话伤口也会再次裂开。
干净的纱布、剪刀、酒、热水、金疮药，都依次摆在床头，老头儿这里的装备还挺齐全。
凤倾华用热水擦拭了伤口周围，尽量把黏连在伤口上的布料浸湿，然后在慢慢揭下来。
这个过程漫长而难熬，即便再小心，伤口还是会疼。战北霄昏迷着眉头都皱了起来，右手无意识的攥紧，直冒冷汗。
凤倾华必须全神贯注，不敢多动一下。
等伤口终于清理干净，她自己的后背也被汗浸湿了。
战北霄眼脸微微闪动，刚刚恢复意识，就被手臂上的刺痛感折磨醒了。
凤倾华给他包扎伤口，他就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还好你没事。”
见他醒了，凤倾华松了口气，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但你有事，少说话，好好休息。”
“小葡萄呢？”
“睡着了，在隔壁房间。”凤倾华给他上好药，又去拿纱布包扎，“还能不能别说话，先好好休息。”
恰好夫人是个脾气不好的大夫，战北霄无奈，只能把问题都咽了回去。
伤口包扎好，战北霄有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凤倾华眼里的担忧这才被释放了出来。
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先是看了看战北霄，又看了看凤倾华，“担心他为什么不说，夫妻俩还会不好意思？”
凤倾华随手抹去眼角的湿意，并没有被发现时的慌张，反而很淡定，“以前说过，可是他太不让人放心了，总是不听医嘱。”
与其让他放不下心休息，不如自己表现得淡然些。
老头儿微微一笑，“你们夫妻感情挺好的。”
“当然。”
关于这点，凤倾华从不反驳。
“出去说吧，让他好好休息。”
老头儿说完率先离开，凤倾华给战北霄掖好被角才出去。
竹屋建在一片竹林里，四周都是高耸的竹子，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
竹屋前的小院里种了许多东西，有普通的花，又罕见的药草，还有一些菜。
凤倾华不禁看向老头儿，心想他会做饭吗？
“别看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饭，菜是别人种的。”
老头儿突然开口，吓了凤倾华一跳。
心里想的事被正主说了出来，她多少有些尴尬，“我会啊，有机会我做给您吃。”
她原本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老头儿居然点了点头，说“好”。
“反正她也不在，菜再不吃就坏了。”老头儿这句话平添了些感伤。
凤倾华好奇，“‘她’是谁啊，您的夫人吗？”
她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口问的，但老头儿却仿佛是被说到了痛处，脸色瞬间变了。
“我方才说过什么，不该好奇的别好奇。”
莫名被凶，凤倾华心里委屈，却不想在这时候得罪老头儿。毕竟他们还得在这里躲着，战北霄还得养伤。
不过老头儿应该也不是真的生气，过了会儿他主动跟凤倾华解释，“她是这间竹屋的主人，但短期内不会回来，你们放心在这里养伤。”
“多谢老爷爷。”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下来。战北霄除了休息就是照看小葡萄，凤倾华业负责给他换药，顺带做四个人的饭。
战北霄醒后也寻问老头儿的身份，见老头儿不愿多说，就没再问过了。至于出现在客栈救了他们，老头儿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是碰上。
这一日，老头儿出去了一趟，回来带了不少消息。
“你们被通缉了。”
他拿出一张从布告栏上撕下来的画像，说：“这几日皇城里都是你们俩的通缉令，皇城外面也有，只是不多。”
凤倾华接过画像仔细看了起来，上面画的的确是他们两个没错，可罪名是什么，绑架北凉皇帝、窃国！
“栽赃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他们有什么证据！”
第2051章 伪装出城
小葡萄正在抓桌上的果子，闻言扬着头问，“娘亲，通缉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别瞎好奇。”凤倾华拿了一个果子递给她，然后继续说通缉令的事。
“北凉皇帝在皇宫里好好的，难道我们还能飞进去把人劫走？真的是说谎话不打草稿，过分！”
知道段景同回北凉，把摄政王救出来后，凤倾华就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耻。
战北霄简单看了上面的信息，随后把画像收了起来，“好了，跟画像生什么气。”
“我就是生气，只可惜当时没有把段景同看好，让墨文渊那狗贼给救走了。”
如果当时墨文渊没有得逞，那段景同就会跟摄政王一起入狱，现在也就不会这么多破事了。
“当时又怎么可能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你现在生气也没用，不如想想解决之法？”
每次凤倾华不冷静的时候，战北霄总是格外的冷静。
他一边安抚凤倾华，一边问老头儿，“您还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老头儿说：“不多，但他们说摄政王不日会举行登基大典，我现在也不确定是真是假。”
“他要登基？”
凤倾华有些吃惊。
小皇帝年纪轻轻，他篡位也得找一个能让群臣和百姓信服的理由。
先前控制皇帝寝宫就是为了逼小皇帝写禅位诏书，难道小皇帝真的写了？
凤倾华不信，追问道，“那您知道北凉皇帝现在的情况吗？”
老头儿摇了摇头，“不清楚，摄政王对外说他被你们掳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如今在哪儿。”
战北霄接过话，“那有劳您帮我们留意着，多打听打听他的消息，有消息了还请及时告诉我们。”
老头儿答应了，甚至没问他们要干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互相都不认识，但却可以无条件帮对方的忙。
好比这间竹屋，成了他们休整的绝佳场所。
后面几日，老头儿每次回来，或多或少都会带来新的消息。
而凤倾华也给莲降传了信，告知他自己和战北霄有要紧事要处理，请他帮忙照顾小葡萄几天。
摄政王要登基的消息如今已经人尽皆知，他们即便身处荒野，偶尔也能听见别人议论几句。
凤倾华不常出去，每次出去都要易容，怕被村民人出去给举报了。
“我听村民说皇城又封了，现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凤倾华说着刚刚听来的消息。
战北霄也在研究潜入皇宫的计划，可这次要比上次困难很多。
“摄政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皇宫这块儿肯定会严防死守，再加上段景同，不太好下手。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小皇帝被关在哪儿。”
这点凤倾华也很愁，“可惜老头儿没有打听到，我们又不能出现在皇城，难办啊。”
战北霄说：“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们自己内斗。”
“内斗……”
凤倾华低声念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听说摄政王和都段景同父子关系很好，而且摄政王篡位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俩应该不好离间。”战北霄失望道。
正当他以为此计行不通时，凤倾华突然提议，“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从墨文渊入手。”
“对啊，把他给忘了。”
战北霄瞬间欣喜，“墨文渊同段景同之间原本就有嫌隙，只要我们稍加利用，盟友说不定也可以变成敌人。”
凤倾华也认同，而且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她细细讲给战北霄听，战北霄听完觉得很不错，最终两人一致决定采用这个计划。
等待的时间相对来说很难熬，战北霄的胳膊也好的差不多了，凤倾华又给莲降传了一次信，让他快点来。
莲降紧赶慢赶，总算在约定时间内赶来了。
来不及多说，凤倾华给他和小葡萄都做了易容，和原本的样子大相径庭。
“你带着小葡萄赶紧出城，这次直接回奉朝，路上不要逗留。”
莲降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摄政王即将登基的事，他其实想留下来帮忙。
然而还没开口，就被凤倾华拒绝了，“这次比上次还要凶险，麻烦你先帮师姐把小葡萄送回去，他在这里我们都不安心。如果到时候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你再来帮忙。”
她都这么说了，莲降就只好答应。
时间紧凑，当天下午他们就离开了。
把小葡萄交给莲降，战北霄也是放心的。眼下没了后顾之忧，他们就要开始之前商量好的计划了。
凤倾华给自己和战北霄易容，两人假扮一对老夫妻，起码比他们本人要老三十多岁。
老头儿全程观看，结束后还有些愣神。
“好手艺，失传就太可惜了。”
凤倾华边收拾工具边说，“不会失传，后面有人排队等着拜我为师呢，不过我得好挑挑。”
“好好好，是得仔细挑，品行很关键啊。”老头儿提醒道。
“没问题，以后考核时品行就是第一关。”
收徒的事另说，凤倾华目前只是有这个想法，但还不打算真的收徒弟。
收拾好后，他们照老头儿画的地图，沿着小路下山，直接到了城门口。
出去的人都在排队，人很多，也很慢，因为守卫排查的特别仔细。
凤倾华对自己的易容术一向很自信，但今日她心里却莫名发慌，半天静不下来。
“你没事吧？”
察觉到她的慌张，战北霄借着搀扶她的姿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直到情绪慢慢平稳，凤倾华才低声解释自己内心的忧虑。
听她说完，战北霄小声安抚着，“别想太多，自然点，你的易容术毫无破绽，他们不会发现的。”
说着就排到他们，战北霄扶了凤倾华一把，算是鼓励。
守城门的守卫果然在拿着画像找她们，每个要出城的人都会被拦下仔细搜查。
凤倾华适时咳嗽几声，战北霄连忙寻问，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老年夫妻。
守卫看了半天没有发现，正要放人时，他们却被其他人叫住了。
看服饰，那人职位不低，凤倾华和战北霄老老实实低着头，等着他盘问。
第2052章 声东击西
那人问了几句，战北霄和凤倾华都答上了，只是一直没有抬头。
不过很正常，寻常百姓看见将军也是低着头，既是尊重，也是畏惧。
“问你们话呢，家里还有子女吗？”
战北霄和凤倾华回过神，连忙回答，“有。”
那将军又问，“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凤倾华愣了下，因为事先没有想这么多。
还是战北霄反应快，脱口而出，“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
他们也不知道那将军问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但小心些肯定不会我错。
凤倾华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但那将军突然又开口，“两个女婿是哪里人？”
这个问题出范围了，战北霄反应快却答不上来。
主要是北凉周边的城镇村落他们都不清楚，万一说错了，岂不就直接暴露了身份？
可不回答也会有嫌疑，他们现如今是骑虎难下。
“连自己女婿是哪里人都记不清吗？”
那将军应该也是看出了他们有问题，想要上前亲自检查。
凤倾华和战北霄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看着愈走愈近的脚步，他们心里都很慌。
然而就在这时，老头儿又出现了。
他似乎也是从那条小路下来的，瞅见他们后就直接跑了过来，“老梁，老宋，你们等等我！”
他跑过来时还喘着粗气，“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吗？着什么急啊。”
他说着就想去拉战北霄，可手伸到半道却被人抓住把了。
那将军抓着他，厉声追问，“你认识他们？”
老头儿演技一流，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认识啊，不就是我隔壁村的老梁和老宋吗？说来也巧了，他家大闺女和我闺女嫁给了同一家兄弟两个，更巧的是还都怀孕了，就这几天马上就要生了，我们说好一起去，说好了他们却不等我，官爷你说损不损，他们肯定是想……”
“行了行了，没人想听你们家那些事，赶紧走。”
他们三人被催赶着出了城，凤倾华稍稍给他比了个赞。
出了城基本就没人管了，战北霄觉得以防万一，直到远离了皇城才停下休息。
他们这次没有找客栈，而是随便找了个破庙凑合休息一晚。
“老爷爷，你这演技才是一绝，城门那几个守卫被您唬的一愣一愣的。”凤倾华笑道。
方才她忍了一路，这会儿终于能释放出来了。
“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有危险啊，每次都能及时赶到，预感也太强了。”
“碰巧罢了，我正好下山，看见城门口堵了一群人，刚好你们也在，就顺便过去帮忙。”
凤倾华脸上笑呵呵，心里却压根不信。一次巧合就算了，还能次次巧合？
成功出城，计划也才进行了三分之一。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出城，而是声东击西。
战北霄从手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刚刚也看见了，皇城对出城的人排查得很严，相反，进城却很容易。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现在可以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把那三个城镇圈了起来，方便做比较。
“第一个城镇很远，如果计划成功，可以给我们营救陛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但同样的，我们一来回也会很费时间精力，我觉得得不偿失。”
“第二个不算近，但我们可以抄近路，坐船去能节省不少时间，而他们去的话却只能有陆路。”
“第三个，是我认为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地方。它正好在去往奉朝的方向，我们可以借此迷惑敌人。那里的山路比较多，且地形复杂，地势险峻，找人肯定是不太轻松，拖延时间轻而易举，”
三个地方他一一说清了利弊就等凤倾华和老头儿发表意见。
“我觉得第二个城镇就可以，比较保险。”老头儿第一个做出了选择。
战北霄于是看向凤倾华，凤倾华还在第二个和第三个之间来回犹豫。
“这两个地方各有各的优点，我想知道你更倾向于第三个地方的原因。”
这个问题战北霄早就想过了，“第三个地方离北凉皇城不是特别远，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行程。”
另外两个地方太远，经不起推敲，没有那么容易让摄政王相信。
“我也选第三个，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赌一把。”
凤倾华和战北霄的选择一致，于是下一站就定在了第三个地方——姜阳。
老头儿说有事要去办，就和他们分开了。于是他们第二天一早启程，找了条近道赶去姜阳。
到了姜阳他们又没停，一天的时间内，在姜阳折腾出大动静，确认消息能传回皇城后，他们才悄悄离开姜阳，返回皇城。
他们预料的不错，摄政王在皇城内搜捕不到他们，就把目光都转向了周边城镇。故而一收到姜阳传回去的消息，就立刻派了大量人手去抓他们。
殊不知他最为忌惮的人，此刻已经在返回皇城的路上，跟他派去的人擦肩而过。
这次凤倾华又换了风格，她把自己易容成了男子，容貌较为俊秀的那种，而战北霄被她易容成了豪放不羁的那种。
两人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兄弟，凤倾华平日里的举止本就英气，与这男儿身也算相配，叫人分不出真假。
除了一点，容易被人误以为他们有断袖之癖，
走在路上第四次被人围观，凤倾华忍无可忍，叫住了那几个小丫头，“为什么一直回头看我们？”
那几个小丫头捂着嘴偷笑，然后齐声喊，“因为你旁边的大哥哥心悦你！”
“……”凤倾华风中凌乱了。
她下意识去看战北霄，战北霄则一脸无辜的任她看。
这时周围又发出一阵嬉笑声，凤倾华无意间对上了战北霄的眼睛，看见她眼里的自己，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在笑什么。
她面脸通红，划开折扇遮住脸，拽着战北霄跑了。
直到听不见笑声，凤倾华才松开他。
“……都怪你，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第2053章 毒发
战北霄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样子，“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么看你的。”
“……你没发现别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吗？”
战北霄摇摇头，“并没有发现。”
凤倾华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作罢。
两人继续赶路，战北霄又在后面，眼里笑意更深。
入夜，摄政王府。
段景同收到了墨文渊的信，约他在茶楼见面。
他独自前去，没有告诉府里的下人。
回北凉的这些日子，摄政王曾问他先前发生的事。他只说自己从战北霄手里逃脱，几经辗转才找到逃亡在外的常将军。
他知道不可信，但墨文渊的事他不敢说，因此没有人知道墨文渊此刻也在北凉皇城。
段景同到时，茶楼空无一人，静谧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段世子总算舍得出来了。”
墨文渊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段景同抬头，就见他靠在二楼的栏杆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不是你送信让我来的吗？”段景同就站在楼下回话。
“我若不让人送信，世子怕是早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了。”
墨文渊踱步下楼，整间茶楼都是他的，他说话便也肆无忌惮。
反观段景同，墨文渊提起“约定”时，他明显在紧张。
“你约我来是想说什么？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不用你提醒。”
墨文渊轻笑一声，说：“战北霄和凤倾华跑了，世子以为你们还能有多少时间？你们失败了不要紧，我只在乎我要的。”
段景同捏紧了拳头，心里的恨意疯狂滋生。
“你爹到底什么时候拿下北凉？我在北凉可待不了太长时间，还有铁矿，你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
“忘了告诉你，战北霄和凤倾华已经偷偷出城去了姜阳，你爹也没告诉你这件事吧。”
段景同惊愕，“不可能！”
“城门守卫很严，他们不可能在守卫眼皮子底下离开！”
“就你派去的那些废物？”墨文渊冷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凤倾华会易容术，让你严加防范，可人最后还是从皇城出去了，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够了！要不是你在客栈没能杀了他们，我们现在根本不会这么费力，你自己没本事，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墨文渊也来了气，跟他吼道，“当初怎么说的，我借给你人手，你回来后给我我要的东西。凤倾华说的果然没错，我是疯了才会选择跟你合作！”
墨文渊还在说，在他眼里，段景同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如果他父亲不是北凉的摄政王，他自己能做成什么事？
但墨文渊不知道，此时的段景同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者说从来都是别人误解了他。
“说完了吗……”段景同过了很久才开口。
“什么？”
墨文渊说得起兴，一时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
忽然，段景同冲他的左脸打了一拳。
墨文渊当时没有防备，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外地。
“你发什么疯！”
他抹了下嘴角，指尖一抹红，格外刺眼。
“嘶……”
他收回手，等着段景同解释。如果解释不和他心意，他保证让段景同加倍承受。
然而段景同打完他后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墨文渊，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你？”
他蓦地抬起头，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就敢一个人来见你吗？”
“啪啪——”
他拍了两下手，早就潜伏在茶楼周围的护卫立即冲了进来。
被围在中间，墨文渊脸上的笑意退散的一干二净，有的只是眼里的狠厉。
“我受够了，墨文渊，过了今天，你就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吧。”
“动手。”
一声令下，护卫齐刷刷拔刀，对准了墨文渊。
此情此景，若是一般人，早就跪地求饶，或是刀剑相向了。
而墨文渊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看着段景同和遽然涌入的护卫，突然狂笑。
“疯子！”段景同冷哼一声道。
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可还没走两步，他突然腹痛难忍，犹如白蚁蚀骨。
“停停停！”
他急忙喊停，推开前面的护卫，跑到墨文渊面前，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文渊这会儿才止住笑意，但眉眼仍旧弯着。
“你好好说话，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也欺骗了你的感情。”
凤倾华说过的话，他直接拿来套用了。
段景同也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腹部还在抽痛，钻心入骨，小半会儿的时间他脸上满是冷汗。
“墨文渊！”他不得不松开手，然后紧紧捏着墨文渊的手臂，“你……到底做什么？”
从战北霄手里逃走后，他就一直和墨文渊在一起，他相信战北霄肯定不会对他下黑手，有动机而且有机会的，就只剩墨文渊了。
墨文渊也没打算继续瞒着，他约段景同出来，原本就是打算告诉他的。
“百缃，听过吗？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不会立即发作，只有经过三次催化，才会在半个月后发作。算算时间，刚好是今天。”
他就是算准了时间，才选在今天约段景同出来。
如果他提前在摄政王府发作，反而破坏了他的计划。
段景同强忍着毒发的剧痛，再一次拎着墨文渊的衣领，厉声喝问，“解药呢？解药呢？”
护卫们一个个傻眼看着，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
他们这批是段景同回来后重新挑选的，虽受命于段景同，但之前发生的事他们一概不知。
不过看样子，他们世子好像被对面那个人要挟了。
墨文渊敞开双臂，任他发疯，甚至弄皱衣领。
“想要解药？我有啊，但我凭什么给你？”
段景同怒目圆睁，“卑鄙！”
尽管他小心翼翼，但还是落入了墨文渊的圈套……
他疼的手脚发软，用尽所有力气才堪堪站稳。
“你想要什么？”他问。
墨文渊甩开他的手，整了整衣领，说：“你们动作太慢了，我需要亲自参与。”
这是要控制他了，段景同气血翻涌，面上却不能再对墨文渊做什么，甚至只能答应他。
第2054章 喜欢
墨文渊给了他一个绿色的小瓷瓶，“这是一次量的解药，服下能立即缓解，但不会彻底解毒。”
瓷瓶很小，看着也装不了几颗药丸。
段景同接过去，当着他的面吃了解药，没过一会儿，腹痛果真缓解了。
“你原来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我。”段景同叹息道。
毒如果一次清除不了，他就得一直受制于墨文渊。
墨文渊有一点说的没错，他就是太天真了，才会接二连三被骗。
“我只是习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防患于未然，懂吗？”
墨文渊瞥了眼周围气势汹汹的护卫，对段景同说：“你打算让这些人一直这么站着？”
他确信段景同现在不敢再对他动手，可被人围堵的感觉也着实不好受。
段景同脸色依旧惨白，他对身后的人摆了下手。
但护卫之间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率先放下兵器。
他面色不悦，大声喊道，“把刀收了！”
护卫们这才纷纷收回兵器，但依旧守在段景同身边，对墨文渊还是满脸警惕。
这些人虽然出身王府，却只受命于段景同，段景同的安危就是他们的首要责任。
然而他们此刻的忠心并不能帮助到段景同，反而会成为他的阻力。
墨文渊笑吟吟看着他们，突然抬手拍了下段景同的肩膀，“你这些手下不错，可以派上用场。”
“……”段景同咬咬牙，说：“有需要你直接吩咐。”
“哈哈哈，很好，你终于看清局势了。”
墨文渊现下完全占了上风，和段景同说话也有种吩咐下属的感觉。
他说：“战北霄和凤倾华在姜阳，很有可能是回奉朝，你爹那边已经派人去了，你这边可以少派几个人，但要私底下找，我要活捉战北霄和凤倾华。”
闻言，段景同很疑惑，“你不杀他们了？”
“杀他们是要早晚的事，不急。”墨文渊说。
战北霄倒罢了，他主要是对凤倾华比较感兴趣，还有她那个……特别有趣的儿子。
想到之前的事情，墨文渊不自觉垂眸浅笑。
段景同跟看鬼一样看着他，纳闷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
段景同狐疑，“……莫名其妙。”
“城门这几日可以稍稍放松些，主要把小皇帝还有那几个老东西控制住就行。”墨闻言正了神色说。
只要战北霄和凤倾华不在，他还是觉得把主要兵力放在皇宫最好，只要控制住那些人，等摄政王登基，他想要的也就唾手可得了。
段景同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点点头，决定回去就和摄政王商量。
夜深了，两人先后离开茶楼。
段景同回府时身边跟了一个人，管家觉得面生，便拦下想问问清楚。
但当时段景同也在，他直接拒绝了，“不用担心，他是我在路上救的一个乞丐，瞧着合眼缘就带回来了，以后跟着伺候我。”
管家打量了那人几眼，心生疑虑，却碍于段景同的面子，不好多问。
不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管家还是暗自留了个心眼。
距离封城已经过去五天了，战北霄和凤倾华在赶回皇城的路上，时常会看到大批私卫急匆匆赶去姜阳的方向。
而当他们来到城门口时，见守卫松懈了很多，每个人基本上只是寻问几句，就会放行。
相较上次的紧张，这次他们很平静。
凤倾华还是男人模样，和战北霄并肩走着，远远看上去就是关系亲近的普通兄弟。
他们成功混进了城，凤倾华本想去找家客栈，可战北霄却拉着他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处位置隐蔽的小院。
“等等，私闯民宅不好吧？”凤倾华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战北霄知道她想歪了，微微一笑，不知怎么变出了一把钥匙。
“这处小宅院是我早就安排好的，放心。”
听他这么说，凤倾华才放心。
等他开门的间隙，凤倾华仔细环顾了房子四周。邻居不少，但这会儿家家大门紧闭，想来是出去忙活了。
进去里面，凤倾华又觉得别有洞天。
院子很大，但种了许多花，这个季节正是花开的时候，所以一进门就能闻到苏扑鼻而来的香味儿，飘散的风里都是，萦绕全身，令人沉醉。
在角落还架了一个秋千，秋千是有靠背的那种，上面还卧着一直狸花猫，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身处这样的环境，凤倾华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温柔了下来。
她跑过去，小心抱起了那只猫，转身看向战北霄，“你怎么想到这处院子的……不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竟然一点也没有告诉我。”
战北霄笑着走过去，眼神宠溺，“还在山上的时候，我拜托老爷爷帮忙找的。”
猫被吵醒了，在凤倾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还伸出爪子去勾她的发丝。
“喜欢吗？”
凤倾华的思绪被拉回，心里也很开心。
“当然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她举着猫凑到战北霄面前，笑颜如花。
战北霄愣了一下，随后也揉了揉猫的脑袋，“喜欢。”
不过此喜欢非彼喜欢，某个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连猫看了都想扭过头，因为太腻歪。
……
虽然城门口守卫松懈，但在城里他们俩还是通缉犯，出门还是要易容。
两人每天易容出门，在街上溜达着，暗中打听消息。
然而消息是打听到了很多，却每一件都让人震惊。
先是在酒楼，他们找了个靠窗靠街道的位置，点了一大堆菜和酒，慢悠悠喝着。
在他们的右前方，有几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也在喝酒，其中一个许是喝多了，开始拉着身边的人发酒疯。
“……皇帝都要换了，为什么我们还得待在那个破地方……”
这话可不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身边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去捂他的嘴。
然而喝醉酒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你不让他做的他偏要去做。
那人扒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兴致好的空前绝后，“你拦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第2055章 谣言四起
“摄政王不日就要登基了，你看看那些经常出入王府的人，哪一个不是平步青云……再看看……嗝……再看看兄弟们，咱们在曾经跟太傅有过交集的人手底下工作，就只能给人家当踏板……”
他旁边的人见强行捂都捂不住，就只好轮番劝他，“你说的那些也是因为人家有本事，你别自己升不了职就怨别人。”
“就是，你也不想想，那个程明可是左侍郎的乘龙快婿，只要岳父在摄政王面前提一嘴，他能不受重用吗？”
他旁边的人顿时不高兴了，反驳道，“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吧，程明自己也有本事，你不能因为他岳父有势就否定他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私心作祟吗？”方才那人也急了眼，“柳嵩宪，你以为你自己很清高吗？成天在那儿装大尾巴狼，当谁不知道似的！”
“赵邕，我今天必须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醉酒的人：“……”
他又打了个酒嗝，楞楞地看着两个刚还合力劝自己的好友互相吵了起来。
周围其他人也看呆了，但没有过多关注，回过头仍继之前的动作。
只有角落里的战北霄和凤倾华一直在默默看着。
凤倾华在桌子底下稍稍鼓了两下掌，说：“刚刚那个叫程明的，他说的话如果是真的，摄政王可能是开始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了。”
他们的位置远，那边声音又大，凤倾华说话不压低声音别人也听不到。
战北霄听力要比她好，方才叫柳嵩宪的人在他朋友耳边说了一句话，问他“是不是忘了何大人和高大人的下场”。
他不太确定，偏过头去问凤倾华，“北凉朝中可有姓何和姓高的官员？”
凤倾华想了会儿，点头说：“有一个姓何的，姓高的有三个。”
“你还记得他们分别是什么职位吗？”
“记得。”
凤倾华之前为了帮小皇帝整治朱、陈，特意把北凉朝廷官员都调查了一遍，现在正好可以帮忙。
就他们说话这会儿功夫，那边两个人已经吵得是脸红脖子粗了。
柳嵩宪可能是不太会吵架，几个回合就被气的浑身哆嗦，“赵邕，你别欺人太甚！”
“谁欺人太甚，不是你先诋毁我的吗？”赵邕也吼道。
他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要不是柳嵩宪先开口挑衅，他也不会气急。
醉酒的人这会儿酒也醒了小半，听他们这么说，只好自己先道歉。
“错都在我，你们先别吵了，吵的我头疼。”
闻言，柳嵩宪和赵邕同时道，“你那是喝酒喝的！”
醉酒的人：“……”
这叫什么事？他就是个劝架的。
柳嵩宪和赵邕短暂性的休战，付了酒钱，一人一边架着醉酒的人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不就，战北霄和凤倾华也付钱出了酒楼。
走在街上，凤倾华瞅了瞅两边的商铺，提议道，“接下来去哪儿？”
战北霄想了想，把问题抛还给她，“你想去哪儿？”
这可是你主动问的。凤倾华眉头轻挑，不怀好意地指了一个地方。
“那儿。”
战北霄抬头，脸色骤变。
牌匾上个烫金描漆，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华春苑。
一家青楼，门口和楼上都是各色艳丽女子，衣着轻薄，人手一把纨扇，脸上挂着媚人的笑，在极力地招揽客人。
战北霄黑了脸，对身边的人冷笑道，“你一个女人去青楼能干什么？”
“能干的事可就多了去了。”凤倾华用肩膀撞了下他，笑得不怀好意，“你也是男人，会不懂？”
“……”战北霄有种一把火把这座青楼烧了的冲动。
反观凤倾华，仰头看着青楼，恨不得立刻飞奔进去。
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战北霄慌了，立即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想去干什么？”
他能不知道女子去青楼干不了什么吗？凤倾华是干不了什么，但其他人呢？万一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呢？
一连串的假象让战北霄心绪不宁，直到被凤倾华反拽着进了青楼才回过神。
“哎呀，萧兄快进来，你家夫人不会发现的，我保证。”
凤倾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身边同样刚进来的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对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过来接客的妈妈却习以为常，自然的见了几个姑娘过来，“两位爷瞧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这几个姑娘可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两位爷看看可还行？”
战北霄撇过头，凤倾华还真的仔细看了起来，“让小爷好好看……哎哎！”
“你干什么？”
战北霄松开手，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我看你就很行。”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凤倾华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瞪着他。
其他人见了，纷纷露出震惊神色。
青楼妈妈一看就是见多识广，见此情景非但没有惊讶，反而一副“我懂”的样子。
她挥手让那几个看傻眼的姑娘回去，然后对战北霄说：“两位爷，这边请。”
跟着她，凤倾华和战北霄来到了一处单独辟出来的院子。
“两位慢慢玩儿，务必尽兴。”
凤倾华哑然，她说完就走了，可是为什么要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自己？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战北霄忍不住了，靠在门边闷笑。
“你还好意思笑！”凤倾华怒吼。
反正没有别人，她干脆不装了，“你什么意思啊，故意拆我的台是吧？”
战北霄点头，“谁让你先故意带拽我来这里的，现在好了，多清净，咱们也可以……”
他瞥了眼身后的床，疯狂示意凤倾华。
凤倾华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战北霄急忙追了上去，两人原路返回。可在经过一个房间时，他们听到了耳熟的声音，是酒楼那三个人。
“你确定没有听错？”
这个声音是赵邕，他语气里带着怀疑和震惊，让人好奇刚刚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凤倾华和战北霄停下脚步，悄悄靠了过去。
第2056章 秘密协议
古色古香的房间四处贴着双喜字，一身新嫁娘装扮的女子正坐在铜镜子面前或嗔或笑，练习着这张人皮面具。
镜中的女子，标准的柳叶眉，薄嘴唇，瓜子小脸，容颜秀美，面色长白如雪，活脱脱病美人一个。
唯有那长而浓密的卷翘睫毛下的眼睛，亮如星辰，却又桀骜不驯，仿佛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够落入她的眼中。
站在一旁的丞相大人正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倾华啊，你这次代替你二妹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安分一点，千万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王爷心细，可不能一时任性丢了小命。”
“够了！”凤倾华陡然转身，原本慵懒的眸子盛满犀利，语气满是不耐地道：“别装作一副担心我的模样，你难道不是舍不得自己亲生女儿送死这才让我顶替？”
“倾华，你怎么，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我这心里自然也是担心你的。”
“担心我？你一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南宫月离，二女儿南宫月落，三女儿南宫绿袖，就算是大女儿如今即将要做太子妃身份贵重，那你三女儿不过是个庶女所出，你怎么不把她嫁过去？难道不是因为知道那个七王爷性格残暴，怕你亲女儿活不长，所以让我这个半路捡来的义女顶上？”
这个男人莫非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孤女？
她来自超文明21世纪，新时代女性，两世的智慧还能看不出一个古人心中的小九九？
若不是她娘亲早年被那时还是上京赶考的丞相所救，与他结拜成异性兄妹，她根本不屑与他说话。
闻言，刚刚还一副慈父模样的男人尴尬地顿在了原地。
凤倾华见状，抬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懒懒地道：“这次帮你就当是还你当年救我娘亲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与丞相府再不相干，丞相大人你可别忘记了，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轻易提及。”
“是是是，我，我先出去，看看花轿到了没有。”丞相有些磕磕绊绊的说完，转身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凤倾华勾唇讽刺一笑，继续坐在镜子面前顾影自怜，对于自己如今这一张宛若西子捧心的柔弱容貌一点都不满意，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窸窸窣窣的布料声伴随着女子的说话声出现在门口，自然落进了凤倾华的耳中。
“恭喜大姐姐，这贱人出嫁之后，这流丹飞阁以后就是您的，只有您这样天仙般的人物才配得住仙人一般的地方。”
凤倾华一扭头，一条腿下意识翘在了另一条腿上，痞态十足地迎向门口。
只见两名女子，一高一矮站在那里，高的那位身着白衣，容颜清雅，仰头的姿态带着一丝傲然，正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大小姐南宫月离，也就是她如今这个身份同母同胞的亲姐姐。
可就是这位亲姐姐，夺走了自己亲妹妹婚事，与当朝太子订了婚，又撺掇太子上奏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残忍暴虐的七王爷。
也是这位心底善良的亲姐姐，几次怂恿庶妹殴打自己的亲妹妹，让其几次差点丧命。
凤倾华十分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亲姐姐对亲妹妹下这样的手。
与南宫月离的相貌相比，身后的南宫绿袖容貌只能算清秀，连南宫月落都比不上。
一张刻薄的脸，瞧见平日里被欺负的战战栗栗的南宫月落，当即不屑地道：“小贱人，你竟然还敢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作势就要举鞭上前，那鞭子上面有着倒刺，一旦抽中便是连皮带肉。
“住手！”南宫月离出声制止，眸含警告，然而话头一转却是道：“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你若是将她打死了，难不成你去同王爷成婚？”
“是是是，还是大姐姐您想的周到，那你看，这根鞭子如何，打下去绝不会留下半点痕迹。”南宫绿袖连忙掏出另外一根格外精细的鞭子,模样讨好。
凤倾华一看便知道，那跟鞭子是用牛尾制成，又浸泡过不少药水，被打之人身上确实不会有半点痕迹，只是落下之处犹如针扎一般。
南宫月离见状满意地点头，笑着对凤倾华道：“二妹，三妹这个人就喜欢练练鞭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陪她练这最后一场吧。”
话语温柔，说出的话可谓蛇蝎。
拿什么陪？当沙包么？可惜，她凤倾华可不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