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71、是你的谁也抢不走(6更)
两人说了这些话,日头已经渐渐转西。
语琴看到婉兮一切都好,便也放下心来。总归还是要告辞了,这便忍不住拍着婉兮的手。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金戒指儿要戴到哪天去?”
婉兮点头,“姐姐的提点,我明白的。”
语琴轻哼一声,含笑指了指那窗外墙头上的白粥和酱萝卜,“你只打算今晚上这墙头就没人敢过来了,是吧?谁上墙头,谁就得蹭一身。”
婉兮被说破心事,“扑哧儿”笑出声来,“没姐姐说得那么严重。这都什么月份了,那点子白粥和酱萝卜早冻上了,掉下来都跟石头似的当当儿的,沾不上的。”
语琴点点头,“可是眼睛瞧着那一片一片的,可也挺吓人的。”
婉兮又红了脸,垂首拉住语琴的手,轻轻攥着。
“……姐姐放心,我心下有分寸的。自然不是当真拦着,便是耍些小心思罢了。总归……以我如今与舒妃的心结,皇上给了她孩子,我心下做不到毫无波澜。”
如今已经二十七岁的语琴,也早已更加沉稳和内敛,隐约间眉目神情与婉嫔更为相似。
“你是皇上心坎儿上的人,耍些小脾气自然反倒亲近。只是这小脾气儿总该有个期限、有个限度。你自己心下既然有分寸,那我也就放心了。”
语琴说着又哼了一声,“总归,你可不能失宠。我跟婉嫔还都等着你生出孩子来,给我们玩儿呢!”
说着话,玉蕤从外头进来。见语琴在,请跪安之后,极力忍着。
可是婉兮和语琴还是瞧出来,她眼圈是红的。
语琴便忙问,“这是怎么了?我本是这就要走的,可是瞧你这模样,我倒走不安心了。快说说,我兴许也能帮你参详参详。”
玉蕤含泪道,“奴才阿玛有信儿了。皇上下旨将我阿玛暂行解任,交总管内务府王大臣审讯……原本前头还是叫他们‘议处’,这回直接改了‘审讯’,奴才担心阿玛这回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两个字眼儿之间的轻重,婉兮和语琴自是也分得清楚。
婉兮垂首想了想,却道,“你先别急着分辨最后这个词儿,你怎么不去琢磨一下前头的用词?皇上谕旨,彼时每一个字眼都拿捏得清清楚楚才行。”
玉蕤便赶紧抹一把眼睛,上前跪倒,“奴才这会子已是乱了,还求主子提点。”
婉兮秀眉轻扬,倒是微微一笑,“……暂行解任。”
语琴凝眸一想,便也拍手,“是啊,皇上可没说‘革职’或者‘免任’,只是‘暂行解任’罢了。依我听着,皇上的意思倒是——这个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迟早还是你阿玛的。皇上是认准了非叫你阿玛担着这个差事不可呢!”
玉蕤有些回不过神来,惊喜地望住两位主子。
婉兮再想一想,“这事儿咱们不管皇后怎么拿捏的,总归再往前推一推,兴许能更明白皇上的意思。我倒记着张廷玉免职回乡之后,皇上追缴他手上的御赐之物,便是叫你阿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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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72、换宫(7更)
“张廷玉虽是因朋党之争落到如此下场,可是他终究是一代汉臣之首,朝中汉大臣多是他的门生、故旧。你阿玛去‘抄家’,难免叫朝臣腹诽。你阿玛只是奉命行事,并未做错,只是这会子终究风口浪尖之上。你阿玛终究年轻,职位相对也不高,故此这事儿必定叫他承当了不小的压力。皇上将他暂行解职,依我看,反倒是保护了你阿玛。”
婉兮亲身走过来,亲自拉起玉蕤来。
“既是‘暂行解任’,便叫你阿玛将心都放回肚子里。这个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迟早还是你阿玛的。叫他耐心等着,忍过这一二年去。”
玉蕤欢喜得连忙又是蹲礼,“谢主子提点!这样说,我阿玛性命无虞;只是用了这样一个暂行免职,便当过了‘大不敬’的罪过去了!”
语琴去后,日色已暮。
婉兮抬眸瞟了瞟那墙头上的白粥和萝卜块儿,还是自己走进小饭房去,亲手张罗了一碟子奶饽饽出来。
这晚安歇时,她又在炕几上留了一碗粥。
额外,便多加了这一碟子奶饽饽。奶饽饽温在白锡元宝形锅子里,下头煨了小炭盆底座,确保那奶饽饽不凉。
这晚她还是在梦里,不肯睁眼,闭着眼吃完了一碗粥,又咽了一个奶饽饽,便怎么都吃不下,自顾翻身睡过去了。
暖阁里暖气扑面,那奶饽饽的香气便在这样暖气里,缭绕了许久不散。
次日一早坐起身儿来,那装奶饽饽的碟子果然也空了。
婉兮盯着那空了的碟子,心下一时酸甜俱全。
失了好一会子神,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空盘子。
盘子沿儿上,还落着一两簌碎屑。
婉兮指尖触着,还是忍不住拈起来,缓缓送进自己嘴里,慢慢嚼了。
如此这般,从十一月到十二月,婉兮又多养了两个月的“病”。
便也这样吃了近两个月的“夜食儿”。
可是这两个月下来,她没再清减,反倒胖了一圈儿。
待得“病愈”,正式又与六宫相见,嘉贵妃上前拉着婉兮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便都忍不住笑,“这病当真是‘养’得好。从前总觉你纤瘦了,今儿倒是颇有玉环之姿了。”
语琴凑过来耳语道,“马无夜草不肥,是么?”
婉兮含笑听着,妙目轻转,去望皇后那拉氏和舒妃。
不知是不是两个月没见,婉兮只觉两人好像都清减了。
语琴低声道,“这两个月你眼不见心不烦——皇后正张罗着要换宫呢。”
婉兮也是意外,“换宫?换的什么宫?”
语琴耸耸肩,“皇后说她住承乾宫,位于东六宫,距离皇上的养心殿有些过于遥远了。都说帝后一心,便如从前孝贤皇后先住储秀宫,又住长春宫,都在西六宫里。她如今既然位正中宫,便理应换到西六宫来。”
婉兮不由得眯了眯眼,挑眸望向白常在去。
白常在远远看见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婉兮便忍不住垂首轻笑,“皇后想换到哪个宫去?该不会,是舒妃的翊坤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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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73、好久不见(8更)
“你明明养病,怎未卜先知?”
语琴上下打量婉兮,“谁告诉你的?”
婉兮便笑了,轻轻摇头,“姐姐是不知道,舒妃那翊坤宫的后殿里挂着块什么匾额呢。从前皇后还是摄六宫事皇贵妃的时候倒还罢了,总归还未正位中宫;这会子既然已经册立,便不能再容那翊坤宫里有这样一块匾额了。”
语琴听见是“懋端壶教”四个字,便也是一怔。
“这是说皇后之德了。自然是比承乾宫里现有这块‘德成柔顺’的更有中宫之格。”
婉兮浅浅一笑,“正是如此。偏皇上乾隆六年那会子御笔亲题东西六宫匾额之时,便曾下旨,叫那些匾额自挂上之日起,永远不可擅动。便是宫里的人挪了,那匾额也不准带着走。”
“皇后无法从翊坤宫将那匾额摘下来挂在她宫里,那也唯有她自己搬进翊坤宫去才好。否则这样一块匾额在舒妃寝殿里挂着,岂不是给舒妃肚子里的孩子又增添了贵重之气去?”
语琴便也点头,“原来是这个缘故。我还以为她又要打你的主意。”
婉兮淡淡抬眸,“我那‘令仪淑德’又没有半点有关中宫的字眼儿。况且我那宫门也是她下旨封的,她自然暂时还看不上。”
正说着话,皇帝兴冲冲走进来。
那拉氏倒是小小一怔,连忙率领六宫起身迎到门口。
众妃请跪安,皇后只蹲身,“皇上怎么来了?按规矩,妾身晚膳时该率六宫赴养心殿请安。”
皇帝笑笑扶起那拉氏,“今儿日子特别。要过年了,朕得拜太庙,故此明早上要进斋宫,斋戒三日。这便提前过来与你们都见见。”
接下来便走到舒妃面前,小心扶住舒妃,“你这会子怀着皇嗣,便说身份贵重,这会子六宫上下自是你的身份最为贵重。皇太后和朕都下旨免了你对上位的请安,你又何苦这样拘礼?”
“皇后宫与你的翊坤宫隔着也远,便是这样的晨昏定省,朕也都免了,你又何苦还过来?”
皇帝一席话说得舒妃粉面如桃。
其余六宫各有感受,只是唯有皇后那拉氏面色最不好看。
“妾身谢皇上体恤。只是这会子妾身的月份还小,身子还灵便,这便按着宫规前来行礼。待得月份大了,再也挪动不便的时候,妾身再请皇上、皇后体谅就是。”
皇帝点头笑笑,接下来便走到婉兮面前。
这是婉兮病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儿与皇帝相见。说也微妙,这会子竟有那么一丝的羞涩,宛若十年前,十四岁的小丫头初进宫时。
她脸控制不住红,急忙深深垂首。
皇帝唇角微微一扬,便也向婉兮躬身,伸出手去。
众目睽睽,婉兮按捺着脸红,也只得缓缓伸出手去,搁进了他掌心。
他一把便攥住,那掌心有点热,攥得登紧。
婉兮心跳更快,已是快要有些遮掩不住脸上的红晕。
幸亏他轻声一笑,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令妃……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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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74、皇嗣为重(9更)
皇帝这四个字用得,婉兮登时脸红过耳。
可是别说这么多人看着,即便这会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对,她也得继续装傻不是?
她便深深垂首道,“回皇上,妾身这一病两个月,便是两个月没能给皇上请安。妾身这便一并补上。”
婉兮说着正儿八经地扶搭儿头,行大礼参拜,“妾身恭请皇上圣安。”
一叩还没完,皇帝便已经一把给拽了起来,“令妃,你这一病两个月。大病初愈,便不必行这样的礼了!”
皇帝捏着婉兮的手又凝眸看了数眼,因见她不自在,这便也松了手,转身走到宝座上坐好达。
“朕见你们之前说得热闹。说什么呢,也叫朕听听。”
已是年下,皇帝也褪下了帝王的严肃,这会子便格外显出一家人的亲热来。
那拉氏先道,“正在说明年便是皇太后六十大寿。这是大庆之年,后宫都应重新修葺、彩画。妾身自当亲自主持。”
那拉氏说着,抬眸瞟了舒妃一眼。
“只是舒妃这会子正怀着皇嗣,这些工程难免惊动。故此妾身正想着暂时给舒妃挪一挪宫,给舒妃先寻个安静的所在养着。”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皇后思虑甚详。这会子虽说皇嗣为重,但是皇太后六十大寿,自然又是重中之重。”
“依皇后看,哪里最安静,适合舒妃静养呢?”
那拉氏心有成竹,“皇太后大寿,东西六宫自然都是要整葺的,故此各宫怕是都要涉及。也唯有原本不住人的空宫能往后排排,或者不那么急着修葺。”
“故此妾身忖着,便是一向无人住的延禧宫最为合适。”
一说延禧宫,别墅舒妃自己面色一变,便是各宫嫔妃都是有些皱眉。
东西六宫里,有些宫始终空着,都是有缘故的。
便比如排在永寿宫后,距离养心殿第二近的启祥宫,便是因为那里头是内造办处所在;而景阳宫是皇上的御书房。
延禧宫并无特定功用,却一直空着,都是因为据说有些“风水不好”——易失火。
因为延禧宫最为靠近苍震门,而苍震门是太监、女子出入六宫的通道,故此彼处关防容易出纰漏,火种之类的有时候难免盘查不严,故此在其他宫还没有腾挪不开之前,延禧宫便一直空着。
这会子那拉氏却提议叫舒妃去延禧宫去养胎,听起来自是有些南辕北辙了。
舒妃自己便笑了,“众所周知,延禧宫周遭是东西六宫里最吵闹的一个。妾身自己倒无所谓,只是怕委屈了皇嗣。还望主子娘娘三思。”
那拉氏端正而坐,“这个情形,本宫自然想过。只是东西六宫里,除了尚有功用的启祥宫、景阳宫、长春宫之外,倒没旁的空宫了。”
“启祥宫的造办处自然挪动不了,景阳宫里皇上的藏书也不能擅动,舒妃若不愿去延禧宫,那本宫也只能替你向皇上求情,叫你先搬进长春宫里暂住了。”
那拉氏抬眸望住皇帝,“长春宫既是孝贤皇后、慧贤和哲悯两位皇贵妃的影堂,便怎么都不适合未出世的皇嗣居住。既然舒妃不愿入延禧宫,妾身只能跟皇上请旨,安排撤掉孝贤皇后和几位皇贵妃的影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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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75、反客为主(10更)
舒妃急忙起身,“回皇上,宫中自应尊卑有序。妾身只是身在妃位,如何能因妾身而撤掉孝贤皇后和慧贤、哲悯两位皇贵妃的影堂去?妾身绝无此心。”
那拉氏垂首,抚着袖口淡淡一笑,“舒妃不必自谦。皇上刚说了,如今舒妃身怀皇嗣,便是在这东西六宫里,也是身份最尊贵的。”
舒妃一时被噎住,急忙看向皇帝。
皇帝扬了扬眉,“朕倒是想起一事:朕记着那会子揆常在、鄂常在进宫的时候,皇后说不便将她们俩安排进空着的延禧宫去,是担心后宫嫔位还有增补,故此总要为新的嫔位留下空宫去才合适。洽”
那拉氏不惊不慌地点头,“妾身是说过。可是十五年的八旗秀女引见,已经过去了;下次还要三年之后。总归还远着呢,暂时叫舒妃住在延禧宫里,并不妨事。”
皇帝便也笑了,“皇后是以为,这三年中朕不会再进封后宫了么?”
那拉氏不由得一眯眼,“不论前朝后宫,所有进封都是循序渐进,便是进封的日子也是有规矩的。皇上今年才挑完了新人,却在下次挑选之前就又要进封人了?”
皇帝耸肩,“不瞒皇后,朕正有此意。钤”
那拉氏不由得腾地站起,“皇上若只是晋位贵人、常在等,倒也无妨。”
皇帝淡淡扬眉,“是嫔位或者以上。故此还需要空宫,留给这样的高位主位。”
那拉氏站在原地,五官全都僵住。
她是皇后,刚刚正式册立的皇后,皇上想要进封后宫,自然事先当与她通气。尤其是要进封嫔位以上的内廷主位,更应该与她打个商量。
可是皇上心意已定,却根本只字未曾与她提过!
舒妃远远瞟着那拉氏,心下不由得暗自欢喜。
这会子皇上忽然提要晋位,那便自然是为了她吧?谁让后宫里,这会子唯有她怀着皇嗣呢?
舒妃起身甜甜向皇帝一笑,“那妾身先向皇上道喜了。这延禧宫,妾身便也怎么都不能去住,要为新的晋位主位留着才是。”
皇帝伸手捏了捏舒妃的手,“手都肿了……可是站得久了,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舒妃含笑行礼,“那妾身是不是还要回去继续归置行李?”
皇帝摇头,“不用。这会子谁折腾,也不能折腾你。便是为了皇太后的六十圣寿,可你这会子是什么时候呢,皇太后也绝不会挑你的理就是。”
“你翊坤宫,是你进宫以来就住着的。是皇太后和朕赐给你住的,你便稳稳当当住着就是。”
舒妃走了,婉兮反正也是大病初愈,便也趁势告退了。
回到宫里,透过玻璃明窗,悄然望向西边天边那火红的云霞。
脑海里莫名就是那一句话:皇上要进斋宫斋戒,三天不见。
正想着心事,忽然外头通传,敬事房太监张铭便到了。喜滋滋上前行双腿跪安,“奴才给令主子道喜……皇上今晚翻了令主子的牌子!”
这若是换了旁的嫔妃,早已欢喜不禁。婉兮却是一怔,高高挑眉了好一会子。
还是玉函赶紧上来塞了一个荷包给张铭道谢。---题外话---
明天见~相交的直线的闪钻;
15张:彩;
4张:freeman036妮妮、139111-2111;
shuo221、水牟樱花;
2张:bing1073;
ym、小治
四卷76、并不是一条心(1更)
张铭谢恩去了,婉兮还没回过神儿来。
玉函便笑,上前扶住手臂,轻轻摇了摇,“主子这是欢喜得傻了。主子这便预备吧,还得先过去陪皇上用膳。”
玉叶和玉蕤闻声也都欢喜地跑进来,一起推着婉兮进里间沐浴、更衣。
五妞自然也来了。
婉兮急忙叫住五妞,“你帮着管着巾子就是,便别动水了,叫她们忙就是。”
玉函也替婉兮解释道,“这些年主子沐浴都是我们几个伺候的,五姑娘虽说是主子的姐妹,可是从小儿也没这样过不是?主子这是害羞呢~”
五妞便也笑了,伸手接过整齐地码着二十条巾子的托盘。
“今儿总归是主子的好日子,主子想怎么着都成!皇上出巡三个月,主子又病了两个月,加在一起已是五个月没能伺候皇上。主子这也算是久旱逢甘霖!”
坐在浴桶中的婉兮,不由得皱了皱眉。
五妞这话不算错,只是听起来当真不中听醢。
玉叶剜了五妞一眼,嘎巴溜脆道,“要说久旱逢甘霖啊,目下宫里谁比得上咱们皇后主子!她可是从十五岁嫁进潜邸,到今日当了皇后,身份一直尊贵,却半个孩子的影儿都没有!这一晃都二十年了,人家没孩子也能熬成皇后,咱们主子又有什么好急的?”
婉兮皱眉,急忙呵斥,“玉叶!”
玉叶便咬了唇,忍住不出声了。
婉兮倒是在水雾的遮掩之下,悄然抬眸,瞟住五妞。
五妞终究是那拉氏指过来的,她倒也想知道,五妞心里对这个那拉氏究竟是什么态度。
五妞先时是被玉叶吓了一跳,随即便也忍不住那嚼舌头的心,便是一笑,“说也是。奴才当年进宫的时候儿,当时的娴妃娘娘就见天儿的各种坐胎药地往下灌,就恨她自己无所出。奴才出宫时候还想,这么灌药,总有一天会见成效。缇”
“倒没想到十年后回宫来,中间隔了十年,皇后娘娘的位分是升了,可是肚子还是瘪的。也不知道那些坐胎药,都灌到哪儿去了!”
婉兮悄然转眸,心下倒也有几分意外。
听五妞的语气,对那拉氏其实并无怨怼,倒并非实心实意的倒向。
玉函年纪最大,赶紧打圆场,“咱们宫里多年无出的主子可多了。想来或许都是身子根基的事儿吧。女子啊,身子根基这事儿是最做不得主,也是无奈。”
五妞倒轻哼一声,“说到身子根基这事儿,若说如婉嫔和咱们主子这样的汉姓人倒也罢了,终究从小是受着汉家礼教长大的;皇后主子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谁不知道满人家的格格们,十二三岁以前都不留头,跟阿哥们不一样都是要学骑马射箭的?汉家的女儿身子弱,满人的格格却身子绝不可能弱的!”
“皇后主子既不能生,那便绝不是身子根基的事儿。”五妞说着掩口而笑,“……我倒觉着,是不是这二十年来,皇上就没临幸过她几回啊?”
五妞左右看看,凑到婉兮耳边嘀咕,“或者就算有临幸,皇上最后那一下儿……也是在外边儿!”
四卷77、一起见驾(2更)
“五妞你这是说什么呢!”
婉兮都顾不上自己,起身一把将五妞的嘴给捂上,转眸看玉函还好些,玉叶和玉蕤两个小姑娘已是都红了脸。
婉兮忙道,“这边有玉函和五妞就是了,你们两个先去柜子里备着衣裳吧。”
玉叶和玉蕤出去,婉兮才拍了五妞一记,“当着两个小丫头的面儿,你这是说什么呢!”
五妞低低一笑,接过了玉叶和玉蕤的差事,上前替婉兮擦洗着,“主子该不至于也不好意思了吧?她们俩年岁还小,可是奴才和主子都是多大年岁了呢,这会子还说不好意思倒说不过去了。醢”
“要不我怎么说主子跟前儿只用这样的小丫头伺候,怎么方便呢?便是二妞从小跟着主子,可是年岁终究还是小,若主子想说些大人的话,还不够她臊得慌的呢!”
婉兮轻叹一声,“你这些话,又是跟谁学的?”
五妞耸耸肩,“村间乡里,尤其是猫冬的时候,你当那些妇道人家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了去?我嫂子跟几个邻居妇人,说得比这可花花儿多了。我便是不想听,这些话也都自己往我耳朵里灌。我憋在家里,又无处可去,整整十年,主子说我能什么话听不懂的?”
婉兮听罢也是淡淡惆怅。
是啊,不知不觉,自己的年纪真的也已经走到妇人的年纪,若还在乡间邻里,难免也如这样空闲了便凑在一起嚼舌根去了。
五妞手脚倒是麻利,一个人擎过玉叶和玉蕤两个人的差事,却不麻爪儿,反倒是干净利落。不多时已经伺候婉兮沐浴完毕,又回身拿过她原本负责的巾子来,仔细替婉兮都擦净了缇。
玉函都忍不住笑道,“五姑娘好麻利。便是我不在这儿,五姑娘一个人也都能伺候得主子了。”
五妞倒也不谦虚,点头道,“我一个,怎么也顶两个小丫头去。”
五妞伺候着婉兮迈出浴桶,小心问,“待会儿主子去养心殿,可带两名头等女子,奴才自也跟去伺候主子吧?”
婉兮的心也激烈地跳了起来。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她到养心殿去自然是应该带着头等女子去的。她这宫里的头等女子就五妞和玉叶两个。除非只带一个,否则自然是五妞要跟去的。
她不想……可是这时宫里,便不是今日,也总有明日。
从五妞回宫来,这里外里也快半年了,她已经拦住了这么久,可是终归拦不住永远。
她便心一横,点了头,“你去吧。我叫玉蕤和玉函给我更衣,你也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来。”
五妞几乎飞奔着去了。
玉叶忍不住生气,低声嘟哝,“主子这又是做什么呢?当真叫她一逞所愿?”
婉兮从窗子里望着五妞的背影,淡淡道,“她的愿望还能是什么呢,她自己能做主的,不过是设法见皇上一面儿。至于见面之后的结果,便由不得她做主,只能是看皇上的心意。”
“我哪儿是要逞她所愿,我不过是用她来试试皇上的心意。不然我今晚儿自己送上门去,这两个月来便白病了不是?”
---题外话---
太监“驮宫”的事儿主要是野史,站不稳的哈。正常都是自己走的,不可能叫太监看见脱光了衣裳的……朱家溍先生说过的~
四卷78、红红火火(3更)
这会子舒妃也已经回到了翊坤宫,用完了晚膳,回味今儿的事。
她回想得最多的,自是皇上说要晋位的事儿。
成玦也忍不住地欢喜,“这会子宫里有了皇嗣的,唯有主子一人。皇上说要晋位嫔妃以上的主位,那除了主子,当真便没有旁人了。主子这会子已是妃位,再进一步,自然就是贵妃了!”
如环也带着朱栏、凉月,进内给舒妃跪倒,齐齐道,“奴才恭请贵妃主子金安~~”
舒妃捉着帕子捂着嘴笑,“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是没影儿的事儿呢。撸”
成玦自然凑趣,“怎么没影儿呢?虽说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可是当着六宫的面儿可是说得那么明白了。君无戏言,皇上必定进封主子的。主子的皇嗣一天天大起来,这事儿必定是要在主子临盆之前便定下来的!”
如环也道,“主子临盆前先进贵妃,待得主子临盆若生下的是个皇子,那最迟十八年选秀的时候儿,主子再进一步,就是皇贵妃了!达”
“这样算起来,虽然主子不得不暂时让出了中宫之位去,可是只要有了皇子,晋了皇贵妃,那主子自然又与皇后平起平坐了!这样的日子,不过是三年之后就要到了!”
女子们说的这样热闹,就仿佛皇上已经下完旨意,而未来那三年已经到了尾声一样。
倒是舒妃自己在这样的热闹中,一点点沉静下来。
成玦先发现了,忙给那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那奴才伺候主子安置。”
舒妃轻轻摇摇头,“是看着你们说得热闹,我这心底下反倒发凉。什么生下皇子,什么册封皇贵妃,那些总得有个前提:就是咱们能安安稳稳生下皇子,安安稳稳活到三年之后才行。”
舒妃冷不丁说这样一句话,倒像烧得旺旺的炭盆里被泼下一盆冷水去。
几个女子都愣住,“主子缘何说这样的话?”
舒妃本就带着身子,这时候的情绪容易波动,这便一股委屈,眼圈儿已是湿了。
“你们没听皇后今儿说什么吗?她说要把我挪进延禧宫里去……那是什么去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担心她就是想借着那风水不好,恨不能延禧宫里就如愿着了一把火,将我和孩儿都烧死!”
几个女子面上都是一变。
成玦微微眯了眯眼,“之前只是听闻她想换宫,咱们也都想到她是想离皇上近些,或者是她看着咱们宫里这块御笔匾额不顺眼,却没想到,她原来用心是如此阴毒!”
“她那边厢刚折腾着封了令妃的宫门,叫令妃‘静养’;这边回手就来折腾主子,也是叫主子‘静养’。她是希望这宫里所有得宠的都‘静养’去,热闹都只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去吧?!”
舒妃深吸口气,将眼泪咽回去,“幸亏皇上驳了她的脸面去。她那点心思,旁人束缚不了,幸好还有皇上在。”
成玦垂首一笑,“主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了,这时候绝不是动气的时候。咱们不值当非要这会子反击皇后去……不过幸好,这会子令妃的病倒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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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79、斗气儿(4更)
婉兮收拾停当,终于在养心殿的“传膳”声中,走入养心殿去。
婉兮这回可没从如意门直接就“走后门”了,而是正正经经穿戴好了,坐上了妃位的舆轿,从养心殿正门儿落的轿。
李玉早在养心门外跪迎,含笑上前道,“奴才老了,方才是在如意门口跪着来着。结果令主子出了永寿门,瞟见了奴才,却也压根儿没搭理奴才,而是上了轿子转到正门来了,奴才这才爬起来撒腿就跑。”
“奴才老了,这一回身就闪了腰,好悬没跑过令主子的轿夫,误了在门口跪迎令主子的礼数。”
婉兮轻哼了一声儿,“今晚上是皇上翻牌子,敬事房要记档,自然不同于从前那些闲来闲往的。本宫也是心疼谙达,只是可惜,宫规不知道心疼人啊~”
李玉忙躬身称是,急忙先转身进内通禀醢。
孙玉清一路跟着,走到抱厦下,李玉提点着孙玉清,“小子,今晚上伶俐些。令主子这气儿还是没消呢,你可别自己往上撞。”
少顷婉兮入后殿,到西暖阁陪皇上用膳。
来进膳的是司膳太监,说巧不巧,又是刘柱儿。
婉兮就当真的只是巧合,坐下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吃饭。
皇帝眯眼打量婉兮,手里拎着的十八子有些硌手缇。
他轻咳了一声,问刘柱儿,“今儿这膳单,怎么跟朕平素用的,有些不一样儿啊?”
刘柱儿赶紧跪答,“回皇上,今儿不是敬事房传了令主子的牌子么……故此今儿的膳单上,便都一水儿的都是令主子平素爱吃的。”
皇帝却用眼角瞥着婉兮,“你这奴才,尽是胡说八道。谁说这膳单上都是你令主子爱吃的呀?你瞅瞅,她用得哪儿香了?”
刘柱儿转头盯住婉兮,脸憋得通红。
皇帝又慢条斯理道,“胆大奴才,敢欺瞒朕,又打着你令主子的旗号……真是该死~”
婉兮终于将碗筷停住。
皇帝悄然扬眉,紧紧盯着。
婉兮却还是没有说话,甚至都没看他和刘柱儿一眼。
皇帝便清了清嗓子,“刘柱儿,你自己说,犯了这么大的罪过,朕是应该打你八十板子,还是干脆要了你的脑袋?”
刘柱儿一听,登时吓的趴地下咚咚叩头,“奴才知罪,皇上饶了奴才吧!”
皇帝悠闲挑起长眸来,“你求朕没用~”
刘柱儿一扭身便抱住了婉兮的——凳子腿儿。
“令主子,救救奴才!”
婉兮无奈,终是放下了碗筷,抬眸望向皇帝,“回皇上,刘柱儿说得没错,这膳桌上摆的,的确一水儿都是妾身爱吃的。”
皇帝挑眉,不由得向前倾身,凑近婉兮,盯住她的眼,“真哒?”
婉兮忙向后退,“真的。”
皇帝薄唇微抿,藏住笑意,“这帮大胆的奴才!分明是朕的御膳,又不是给你宫里送的,凭什么都只放你爱吃的,倒一样儿都不放朕爱吃的?他们这到底是伺候朕的御膳呢,还是当自己是永寿宫的小饭房了?”
婉兮额角都要流下汗来了。
这位爷呀,非要逼她自己说出来,“还不都是皇上一片心意,将皇上自己的御膳全都换成了妾身的口味”么?
四卷80、令妃丰腴了(5更)
婉兮自己心下自然没怎样,可是刘柱儿是给结结实实吓着了。
婉兮便是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连累了刘柱儿。
婉兮垂眸想了想,轻声道,“皇上明察,今晚膳房当真并非只为伺候妾身。妾身本就与皇上口味相近,这膳桌上的许多菜,虽是妾身爱吃的,但同时也是皇上爱吃的……除非皇上的意思是,这些菜还要单独另备出一份儿来。”
皇帝终于噗嗤儿笑出声来。
他自己挪动凳子,朝婉兮靠近了些。
那凳子腿儿刮着地砖的声儿,又叫婉兮不由得想起了那瓷勺儿刮着瓷碗的动静,叫她后脖颈子都快哆嗦起来了。
不过皇帝并未直接挨过来,中间还隔了一个凳子的距离,这才叫她松下一口气来。
皇帝瞟着她笑,“是么?原来令妃与朕的口味相近,许多爱吃的菜都是重叠的?啧,这是为什么呢?”
刘柱儿开始听出些滋味儿来了,头便不磕了,脸色儿也有些回转了醢。
只是悄然抬眸瞟着两人。
婉兮深吸一口气,竭力叫自己保持平静。
“……自是因为,好吃的,这世上的人都爱吃呗。便如这羊肉锅子,大冬天的热热乎乎吃了又香又暖和,普天之下几人不爱吃呢?”
皇帝便又笑出了声儿,“令妃大病一场,看来并未虚弱。脑子依旧这样快,便连身量么……”他故意停顿,眼珠子绕着婉兮周身,打量了一整圈儿,“也更丰腴了呢。”
婉兮终究有些抵抗不住,只觉一股子热气从心底直窜上来,快要溢上两颊去了。
皇帝又凑近些,仔仔细细盯着婉兮的侧脸看,“……朕倒想知道,令妃病了却胖了,是吃了什么好吃的?这样的好东西,你理当也给朕讲说讲说,朕便也吃些。缇”
他竟然问这个!
婉兮快有些抵抗不住了。
她吃什么吃胖的?陆姐姐都说了——马无夜草不肥嘛!
婉兮深深吸气,“原也没吃什么特别的。甚或,妾身那会子病得迷迷糊糊的,自己都忘了自己吃什么了。不过是奴才们递过来,妾身便张了口,胡乱嚼了咽了罢了。”
皇帝长眉悠闲轻挑,却认认真真点了头,“哦,原来是不论什么,只管囫囵吞枣儿都咽了下去。”
婉兮便也点头,“皇上说的是,正是如此。”
皇帝不由得轻哼一声,用指头敲了敲桌面,“可是朕却就想深究,令妃究竟吃了什么呢~~”
玉叶和五妞立在婉兮身后,两人都被眼前这越来越腻歪的气氛,弄得脸颊通红。
玉叶就死盯着那跪在地下的刘柱儿,努力叫自己出神,这样就可以身在此处,心却不在此处了。
说来也巧,刘柱儿如今是个七品执守侍,从品级上倒是与身为永寿宫首领太监的毛团儿是一样的穿着。偏刘柱儿跟毛团儿年岁也相仿,从后头这么瞧着背影,倒当真是有些相像了……
玉叶自顾自地出神,五妞却扭着手,紧紧盯住皇帝那副情态,心里越发的痒。
皇上真的一点不老,虽说开始絮须,可是因保养得宜,又兼擅长弓马骑射,故此看着只觉成熟睿智,阳刚又温柔。
原来皇上……还会对人这样说话。
四卷81、情话在耳边(6更)
虽是皇上的寝殿,可是这养心殿终究没办法跟乾清宫比。故此皇上所在用膳的这后殿的西暖阁,比东西六宫的暖阁也没大了多少去。
暖阁当中排开三张桌面的膳桌去,人能站着的地方就那么一大点儿了。故此虽说是站在婉兮的凳子后头,可是五妞跟皇上和婉兮的距离,也已经近在咫尺了去。
这样的亲昵,再加上暖阁里这样的炭火温暖,五妞轻轻闭上眼,便仿佛皇上那些私话儿,就仿佛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她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身子里一阵一阵麻酥酥的。
她倒是敬佩婉兮,这会子若换成是她,便早已瘫软在皇上怀里,化成一汪水儿了。
她两只手极力地扭着坎肩儿的下摆。因她是头等女子,婉兮也顾着旧情,故此便是她一个女子的坎肩儿,也能出了风毛来,她这会子扭着,那风毛的尖儿就扎着掌心。叫她又热又刺痒,反倒更说不出的难受来醢。
都怪这暖阁太热,她又穿得太多。婉兮进了殿还能脱了大衣裳,只穿里头的常服袍就是了;可是她们这当奴才的,自然不能了。便这样硬撑着,心底和身子便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地,汗湿、难受。
她听着皇帝越来越亲昵的声音,只觉自己如同发烧了一般,越来越有些扛不住了。
玉叶虽说盯着刘柱儿出神,可是五妞终究是近在身边儿。玉叶听着动静不对,忙回眸盯住五妞。
伸手扯了五妞一下,小心问,“……你,病了么?”
五妞这才猛然醒转,睁开眼,用力摇头,“……没有,兴许是殿内太热,我有些着凉了。”
两人唧唧咕咕,婉兮便轻轻避开皇帝的靠近,回眸淡淡瞟了五妞一眼,问,“怎了?缇”
皇帝的目光便也终于顺着婉兮的目光,一并抬起来,落到五妞面上去。
五妞见主子这终于给了她说话的机会了,欢喜得忙跨前一步,就在婉兮凳子边儿上,挨着刘柱儿的地方跪倒。
极力仰高了头,目光盈盈望住婉兮,声音柔婉答道,“回主子的话……本无大碍。兴许奴才是在外头凉着了,皇上的暖阁又太暖,奴才有些被热气打了头而已。还请主子放心,奴才正是脸儿有些红,气儿有点喘,旁的无妨的。”
皇帝的目光便近距离落在了五妞的面上。
当真是粉面桃花,目若秋水。
皇帝不由得勾起唇角,“这是谁呀,朕看着倒是眼生。永寿宫里的人,朕原本都认得的。”
终究,婉兮心下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儿。
五妞带给她的感觉,跟这后宫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的。其他人摆明了就是同为后宫,就是要争宠的;可是若从前的语琴,今日的五妞,终究还是有一份私人的情意在里头的。
不能摆明了防范,更不能直接撕破了脸皮,总要有些哑忍,总得有些视而不见。
人呢,总是能容得下陌生人与自己争抢,却受不了身边的人这样做。总归谁都不想被身边原本亲近的人算计、利用了去。
---题外话---
用现在的词儿来说,这就是一种“闺蜜情结”吧。闺蜜抢老公,比外面的女人抢,感觉才更闹心~~
四卷82、鱼我所欲也(7更)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婉兮便收起笑容,淡淡道,“对了,忘了给皇上引见。这便是皇后主子新给妾身指进来的头等女子,名叫五妞。”
婉兮回眸,“五妞,还不给皇上磕头。”
五妞自是盈盈下拜,“奴才五妞,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含笑点点头,“朕躬安。”
说着轻挑眼帘,凝注婉兮,“……皇后的眼光当真不错,给你挑的人也是一等一的品貌。”
果然夸赞。
一如十年前!
婉兮便侧过头去,“……皇后主子的眼光,自然无人能比。也是五妞当真出挑,否则皇后主子怎么会十年前要到她身边儿;十年后,再要进宫来呢。只是可惜,皇后主子这回没能把五妞要回承乾宫去,反倒放到妾身这儿来了。”
皇帝夹了一口菜,缓缓嚼了,忽地问刘柱儿,“这糖醋鱼,换了承应人了?”
刘柱儿正听得有趣呢,忽然被问到差事,忙回神答,“回皇上,上回做糖醋鱼的是外头酒楼的厨役。因皇上喜欢他手艺,故此给要进膳房里承应三个月。如今已是期满,那承应人已经出宫去了。这品菜是宫内的御厨做的。”
皇帝拎起盘子边儿上黄布签条儿看了一眼,上头已然奏明这道菜是哪个御厨承应的。
皇帝点了点头,“味儿不对。撤下去,回去告诉她,醋放多了。”
刘柱儿来不及想别的,急忙告罪,起身将那盘子糖醋鱼给撤下。
皇帝淡淡甩了甩手中的十八子,“……糖醋鱼是缺不了醋,不过糖醋糖醋,除了有醋,别忘了还得有糖。若这菜吃来吃去都成了酸菜帮子了,那它就不是糖醋鱼,或者合并成‘醋溜鱼’了。”
婉兮没法儿不听见,只得咬了咬唇,收住下头的话去。
皇帝含笑看了看五妞,“嗯,的确是个特别的。你值得叫皇后为了你,违犯了朕亲自定下的《宫中则例》,足见你在皇后心中的分量。从前宫里是不乏交出去的女子,因本主儿用着趁手,待得病好了再要回来的。可是这样做一来可能将病气重新带回来,二来乱了宫里的规矩。故此朕可在《则例》中说得明白,既然是因病交出去的,便不得重新要回。”
“皇后之所以敢为了你开这个例子,兴许也只因为她是皇后吧。旁人要这么做,得去求她;她自己做这事儿,倒是不用再求人了,因此便忘了查《则例》去。”
皇上忽然开始说这样的话,五妞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浑身还是汗湿着,越来越黏重,可是那汗却已不知不觉变成了冷汗。
是皇后违反《则例》,可是皇上却会因为这么一点子小事儿责罚皇后么?皇上若要追究,便也只会追究在她身上吧?
五妞一个激灵,连忙向婉兮叩头,“回皇上,奴才只是官女子,在宫里只是给主子当奴才,只知道忠心侍奉主子。奴才是否该回宫来,又该到哪个宫里去,从来都不由得奴才自主。奴才只是听命于主子的吩咐罢了。”
“奴才之所以能指给令主子,都是因为奴才从小与令主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啊!还求皇上看在令主子的情面上,饶了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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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83、谁都比不上(8更)
“原来是这样?”
皇帝这才不慌不忙抬眼看了婉兮一眼,“怨不得也是如此明眸善睐。原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说看着你怎么略有些眼熟,原来是堪堪有那么一分你令主子的模样儿。”
皇帝眯眼凝住婉兮的眼,“清扬婉兮,眉目间婉然之美也……若以顾盼生姿,眉目含情,里传扬千年的‘清扬婉兮’四字,已是绝唱,再无可及。”
婉兮怔住,呆呆望住皇帝。
明眸善睐四字,原来他记得。
可是他却说,“清扬婉兮”才是绝唱。
此中高低,已是立下。
婉兮心头一撞,急忙低下头去。
皇帝这才轻轻勾起唇角,眼睛凝着婉兮,对五妞道,“……朕虽不满皇后违反的此举,可是既然你说了,那朕便怎么都该看在令妃的情面上去。不如这样,你既然已是永寿宫的女子,如今令妃已是你的本主儿,那朕便将你交给你令主子去。”
“是留,是放;留到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放出去,都交给你令主子定夺吧。”
五妞一听,急忙向婉兮叩头:“主子,主子……奴才的处境主子最是了解,奴才若出了宫去,实在无处可去。奴才从小便与主子情分深,奴才愿意留在主子身边儿伺候主子。便是当牛做马,只要还能留到主子身边儿,奴才便都愿意啊,主子!”
婉兮的心也被扼住。
总也还是为难。
皇帝倒轻轻一笑,起身走到炕边儿,从炕上的小多宝架上拿过一份折子来,递给婉兮看。
婉兮急忙起身行礼,“妾身不敢。”
皇帝挑眉,“这折子是你病之前送上来的,朕当时在宫外,便没处置。那会子你还有佐理内政之权,看看也不打紧。”
婉兮便接过来看。
皇帝却一笑,将那内容念叨了出来,“……镶蓝旗下佐领,请旨以官女子赐婚。”
婉兮看罢也是惊得张大了眸子,“他七十三岁了!还要以宫内女子指婚?他是给他孙子请婚吧?”
皇帝耸肩,“谁说七十三岁,就不能再请婚了?”
婉兮实在忍不住,低声骂一句,“老不修!”
皇帝大笑,“朕准你在朕面前儿直接骂。”
婉兮便跺脚,“老不要脸!”
皇帝将折子放在婉兮手里,“这事儿朕懒得搭理,便放在你这儿吧。若你宫里有合适的女子,又想出宫直接做个佐领续弦福晋的,你便指了去。”
婉兮心下便又是一跳。却赶紧将那折子还给皇帝了,“妾身可不要。这是缺德的事。妾身宫里没有与这老头子年岁相当的!”
皇帝眸光瞟过五妞,却是淡淡一笑,“你宫里也有几个到了该出宫的年岁了。譬如玉函,从前是仪嫔黄氏身边儿的人,年岁也不小了。”
婉兮忙将那折子抢过来,又扔了老远,“玉函才不要!什么佐领福晋,我永寿宫里的人才不稀罕!”
五妞这会子已是浑身打了冷战,叩头不已。
皇帝这才轻轻回眸,瞥了五妞一眼,“令妃说得好,永寿宫里的女子都是自重的。五妞啊,你病了,便是朕这儿也不能叫你继续立着规矩。便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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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84、想来就心痛(1更)
五妞黯然告退,玉叶也退到门外伺候,西暖阁中就剩下皇帝与婉兮两人。
经过了方才,婉兮一颗心还在震动中,一时无法平复,便也不敢抬眸看向皇帝去。
他隔着一个凳子的距离,静静凝望她。
忽地终是伸出手来,想抓婉兮的手。
婉兮连忙抽回手来,却还是在桌下被他一把擒住,便被他紧紧扣进掌心去,牢牢攥着。
婉兮轻咬朱唇,抬眸迎上他的眼。
“皇上不撒手,还怎么用膳?”
皇帝轻轻勾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手也胖了呢~”
婉兮无奈地闭眼,“若是手胖,那泰半不是真胖,是浮肿。”
皇帝便认认真真翻开了掌心,将她小手托到眼前去看。还用手指尖儿捅捅她手背,看有没有小坑儿。捅罢了,忽地扬眉,孩子气地笑,“不是浮肿,就是胖了!”
眼前的人,哪儿还是刚刚当着五妞说、摔折子的帝王去?
婉兮只能心下迭声叹息,“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反正妾身连手都胖了,便不必用膳了,也省得糟蹋粮食?”
皇帝“嗤”地一声笑开,将她的小手在掌心捏了又捏。
没接她的话茬儿,却是抬眸凝注她。
“十一月爷刚回銮,却忙着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过寿,没能在你刚病的时候儿在宫里陪着你。你心下委屈了,是么?”
婉兮忙侧开眸子,“没有。十一月是皇太后圣寿,每年皇上都会隆重操办,妾身岂会不知?”
皇帝却轻轻摇了摇头,“这回留在畅春园多日未归,其实倒不是为了皇太后,是为了外祖母。”
婉兮有些惊愕,“皇上的,外祖母?”
心下有句没敢说的话,自然是“皇上今年都四十了,皇上的外祖母还在世呢?”
因为皇帝登基以来,多次下旨教训舅舅,不准舅舅进苍震门请安。故此对于皇上外祖这一门亲,皇上自己提得少,后宫素日也不敢问。
皇帝笑了,眨了眨眼。他自是知道婉兮想什么呢。
“难怪你惊愕,爷都这个年岁了,还能在外祖母膝下承欢,自是难得的福分。只是外祖母是外命妇,宫中规矩严,皇太后过寿的时候儿,外祖母也不能随便进宫。故此今年爷把外祖母给接到畅春园去陪皇太后过寿。”
“往年皇太后圣寿的正日子定是在宫里办,可是今年,正日子却是在畅春园办的,就是为了能叫外祖母能一处欢欢喜喜。”
婉兮心下一动,“明年是皇太后六十大寿,那皇太后的额涅,年岁岂不……?”
皇帝点头,“正是如此。朕的皇祖母早已崩逝多年,朕的皇祖,总是一代圣君,却也没活到七十岁……便是皇家,六十岁都是人生一大关隘。爷要为皇太后六十大寿而大庆,那朕的外祖母,年岁就更是耄耋之年了。”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爷说句不中听的,便是今年相聚,明年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儿,却不敢说外祖母还是否能在人世。爷想来就心痛,今年这便提前在园子里给外祖母和皇太后一起贺一贺。”
皇帝深深凝注婉兮,“所以爷才在那会子没在你身边。你,可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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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85、非因宠(2更)
婉兮从今晚上进门儿,已是一路绷着这样久。这会子听皇上问这话,终是忍住一声叹息,抬起头来迎住皇上的眼,两人四目相投。
“皇上不必为此事求得妾身谅解。这是皇上的孝道,妾身如何能不明白?”
皇帝深吸一口气,“其实接下来爷要说的事,也是这件事的顺延。”
皇帝说着更是握紧婉兮的手,天纵帝王,多少山崩海啸的大事前面不改色,这一刻却因指尖微微轻颤,泄露了他的心事。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还没等自己想清楚,自己的手却已先下意识翻腕攥住了他的指尖去。
皇帝抬眼,黑瞳里潋滟起丝丝震动。
“——那就是舒妃的事。”
手已攥住,便不好撒开。婉兮便只轻垂眼帘,“爷说,奴才听着。”
从今晚进门,她便一路只称呼“皇上”,自称“妾身”;这一会子终于又是往日两人单独相对时的模样。
皇帝的心便一暖,“……舒妃是必定要有一个孩子的。这事儿爷不能推开,只能计算时机早晚。也就是说,迟早迟晚,爷都会给舒妃一个孩子。”
婉兮微微一震,不由得紧紧盯住皇帝的眼睛。
皇帝点头,“凡是有秀女进宫,都牵扯前朝一个家族。但凡后宫之家,年节伏腊都要在给爷上折子请安时,顺请自家娘娘的安。”
“后宫与前朝一脉相连,自然每个家族都希望自己内廷主位受宠。而他们在宫外,隔着宫墙,又用什么来判断自家姑娘是否得宠?不过其一为位分,其二为孩子。所以这宫里,有些主位,爷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迟早迟晚都是必定要给孩子的。”
“舒妃的家世你也知道,她初进宫来便已晋为嫔,位分之高原本是你难以企及。可是待得你晋为嫔位,便已是在她之前。你们两个一并无子而封妃,你依旧还是在她之前……爷做出这样不合规矩之事,爷欠她们家族一个交待。”
“爷之所以要今年给她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爷今年特别宠爱她,只是因为今年,给她孩子的时机到了。九儿你明白,今年爷夺了张廷玉的官,免张廷玉配享太庙,革去张廷玉伯爵……皇考留给爷的鄂尔泰、张廷玉两大朋党,终于告结。”
“可是说到朋党之争,最激烈的莫过于皇祖时明珠与索额图两大朋党之争。张廷玉的最终远去,叫朝臣难免想起当年那一段更惨烈的过往。索额图与明珠两大权相,最终都是晚景凄凉。今人难免又要将明珠与今日的张廷玉做比,因爷的举措,又要生出对当年皇祖对索额图、明珠两人的手腕的非议去。”
“爷这一生最尊敬之人便是皇祖,不想因爷自己前朝之事,又要累及皇祖圣誉,故此爷需要在这一年给明珠的曾孙女儿一个孩子,叫世人知道,明珠的家族便是到了爷这时代,依旧深沐皇恩。”
“更何况……”皇帝细细打量婉兮眉眼神色,“此时舒妃还有一个妹婿,叫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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